第八十一章 三国鼎立
潼关一战,曹cāo先败而后胜,彻底将关西联军击败,也宣告了自灵帝以来,割据关西乃至河东的以韩遂為首的关西军阀完全覆灭,曹cāo也不但是形式上,也从实际上彻底统一了北方广袤的土地。レwww.uu234.com♠思♥路♣客レ
不过,曹cāo的理想必然不是如此简单的,如光武皇帝一般,他彻底平定了关内,那麼自然而然的產生了得陇望蜀之心,下一步,大军兵锋直指蜀中的门户汉中,而这次的出兵也有了名正言顺的藉口——汉宁太守张鲁私藏反贼马超一党,其心叵测。
不过,就在曹cāo与关西联军潼关大战之时,在南方,另一个势力却如彗星般掘起,為原本混乱不堪的天下奠定了三足鼎立的局面。
赤壁之战后,北方叛乱不断,曹cāo一面大力开发江淮,一面忙著四处救火,无暇顾及其他;而孙权与刘备合力攻下江陵之后,拜周瑜為南郡太守,在周瑜的坚持下,本準备发兵攻蜀,但周瑜却是突然身染重病,在去蜀途中病逝于巴陵巴丘。孙权素服举哀。鲁肃代周瑜领兵。程普代领南郡太守,失去周瑜这一智勇兼备的大将,孙权也暂时停止了一切军事行动。
唯独刘备藉此机会,大力发展军备,并南下攻伐割据荆南的武陵太守金旋、长沙太守韩玄、桂阳太守赵范、零陵太守刘度,一举收服荆南四郡,与此同时原庐江营帅雷绪率领部曲数万归附刘备,而荆州原有吏士出仕刘备的也不少,周瑜死后,孙权採纳鲁肃所言,借江陵与刘备,与之共拒曹cāo,如此一来,刘备佔据了大半个荆州,实力大增。
恰好就在这时,另一个天赐良机摆在了刘备面前,為他提供了西取益州的机遇。
益州牧刘璋本是一个懦弱无能的人,在他统治之下的益州,不但存在著土著将领与外来将领的矛盾,而且刘璋部下一些才智之士也感到没有出路,渴望另外找一个英明的君主,以保障自己的利益和前途。
当刘璋听说刘棕向曹cāo投降的消息时,非常害怕,派出州中大员张松向cāo致敬,并观望动静。张松自负其才辩,也想从曹cāo那裡捞到好处。可是这时曹cāo已到达江陵,把刘备打得七零八落,狼狈逃窜。曹cāo不免胜利衝昏头脑,根本不把刘璋放在眼裡,对张松更不屑给个脸sè。因此张松怀恨在心,回去劝刘璋勿再与曹cāo来往,另外走与刘备联合的路。刘璋听从了张松的话,又派出谋士法正到荆州结好刘备。刘备巴不得有这样好的机会,他对法正“厚以恩意接纳,尽其殷勤之欢”。法正回去在刘璋面前极力称述刘备的好处,背地又给张松述说“备有雄略”,於是二人进一步密谋迎接刘备,以為益州之主。
如今,听闻曹cāoyù要发大军征伐张鲁,刘璋甚怀恐惧。张松趁机向璋建议迎接刘备入蜀,使讨张鲁。於是刘璋再次派遣法正将兵四千,往迎刘备。法正至荆州,向刘备献策进取刘璋。卧龙先生与庞统亦劝刘备趁机取蜀,否则,刘璋亦终為他人所併。刘备遂留下诸葛亮、关羽守荆州,以赵云领留营司马,自与庞统将步卒约二万餘人,随同法正西上。刘备到江州后,由垫江水乘船至涪城。刘璋亲自率军来迎。法正、庞统向备建计於会所袭璋,刘备认為初入益州,恩信未著,不可如此仓猝。刘璋增加刘备兵力,请刘备北击张鲁,以图汉中。这时刘备的军队增至三万餘人,车甲器械资货俱备。可是刘备到达霞萌关以后,即停留不进,唯“厚树恩德,以收眾心”。
此时,曹cāo东击孙权,孙权求救於备。刘备向刘璋求增万兵及资粮。刘璋但许兵四千,其餘皆减半。刘备当即以此為反刘璋的口实,他激怒军士说:“吾為益州征强敌,师徒劳瘁,而积财吝赏,何以使士大夫死战乎!”
这时张松兄广汉太守张肃,恐张松的yīn谋谋被刘璋发觉,祸连及己,因此暗中向刘璋告发。於是刘璋收斩张松,敕关戍诸将勿复与刘备关通文书。刘备大怒,召刘璋白水军督杨怀、高沛,责以无礼,斩之,并其兵,进据涪城,南向成都。刘璋遣诸将拒战,或败或降。只是在雒城备遇到坚强抵抗,损失了庞统,才把雒城攻克。刘备进至成都城下。这时,卧龙先生也率张飞、赵云也自荆州引军来会。不久,马超脱离张鲁来降,与刘备等共围成都。刘璋见大势已去,乃出城投降,刘备遂得益州。
刘备获得了形势险固、物產富饶的益州,便可以进攻退守,应付裕如。刘备取得益州,可算得上是三国分立局面确立之始。
第八十二章 汉中(一)
汉中,夏商时期时期称梁州,是為天下九州之一,及至秦惠文王首置汉中郡,為秦36郡之一。对於汉朝皇室而言,汉中有著无比特殊的意义,因為这裡可以算是汉朝的发源地。
昔年项羽灭强秦,分封天下诸侯,汉高祖刘邦便被封為汉王,封地便是在汉中,刘邦在汉中时期韜光养晦,后採用张良“明修栈道,暗度陈仓”的策略,拜韩信為大将,突袭拿下三秦地区,进而进军中原和项羽一争高低。
如今的汉中為张鲁所佔据,但是领袖一方的张鲁此时却是愁眉不展,一脸愁云惨澹。
“前线探子来报,曹cāo发兵十万来袭,先锋大将司马英,阳平关已经陷落...”空荡荡的屋内,张鲁只招来谋士阎圃,商议著如今汉中危急的形势。
“参见师君。”阎圃进到屋内,朝满面愁容的张鲁行了一礼。
“坐吧。”张鲁朝阎圃点点头,随意的指了指身前的软榻示意阎圃坐下。
“多谢师君。”阎圃依言坐下,抬眼望向张鲁,静待其下文。
“阳平关的战事你也知晓了吧?”张鲁轻声问道。
“属下已经从行军司马处得知了。”阎圃点点头,缓声答道。
“刚才斥候来报,先前攻取阳平关的曹军不过是其先锋,如今曹cāo已亲率大军进犯我汉中之地。子茂,你看...”张鲁沉默了片刻,望著阎圃开口道。
自打从行军司马处听闻阳平关失守的消息,阎圃便知道张鲁必然会问计於己,因此早就想好了一番说辞,如今张鲁说起,他当下是开口道:“先前曹军来袭之时,我便与师君你说过,曹cāo势大,昔年挟天子以令诸侯,占了先机,如今更是解决了关中绵延多年的西凉兵患,一统北方,天下诸侯中无人能出其左右。我汉中富饶天下皆知,这曹cāo只怕早就想取之,其大兵压境必然是势在必得,不若早降。可惜师君你不听,如今阳平关已失,汉中如何还守得住,师君不若早降了曹cāo,还能保全身家富贵。”
“降曹?”闻言,张鲁不由一愣,旋即苦笑道,“若是早听子茂之言降了那曹cāo也就罢了,可是我军已与曹军在阳平关打了一仗,此时再降曹,难保其不刻意刁难啊。”
“师君多虑了,虽然失了阳平关,但汉中依旧在我手中,师君你拱手献上汉中之地,那曹cāo如何会不允?”阎圃接著劝道。
那张鲁久久不语,双眉紧蹙,显然内心极度挣扎。良久,他还是摇了摇头,缓声道:“不行,我张鲁身价xìng命事小,可追随我的道中教眾千万,再不知晓曹cāo如何对待这些无辜的百姓之前,我必然不会贸然请降的。”
“师君!”听了张鲁的话,阎圃面sè一变,就要开口,张鲁却是朝他摆摆手,篤定的说道,“子茂你不必再劝了,现在还不是请降的时候。”
阎圃无奈的止住了话头,开口道:“那师君你认為何时才是时候呢?莫不是等到失了汉中之后麼?只怕到时曹cāo更加会轻视师君吧。”
“这...”张鲁无言以对,看了看一脸失望的阎圃,他不由苦口婆心的说道,“子茂啊,你也不要怪我,须知这天师道乃是吾祖父一手创建的,先祖父他暴霜露,斩荆棘,以有如今的尺寸之地,我如何能如此轻易的拱手赠与他人?何况如今道中教眾不下十万,若是我為了一人的利益,而罔顾这些追随我的教眾,我张鲁於心何忍啊!”
望著一脸真诚的张鲁,阎圃也不由為其之言所动,他之所以在这乱世中选择了效命张鲁,不正是因為其人爱惜百姓,又待人至诚麼?
思虑及此,阎圃不由站起身朝张鲁长身行了一礼,满是歉意的开口道:“师君忠厚!”
“休要说这些了,还是想想我们如今该如何做吧?”张鲁摆摆手,将话头转回正题上。
“既然请降不可為,那就只有一条路可走了。”阎圃重新跪坐於软榻上,开口道。
“子茂有何妙计,快快说与我听。”闻言,张鲁似乎看到一丝希望,赶紧问道。
“汉中之地易攻不利守,而巴中之地路途遥远,更兼地势险峻,大军难以征讨,若是我们退入巴中据险以守,或可最大程度的保存实力,待到rì后或有转机。”阎圃正sè说道。
“退守巴中?”张鲁迟疑许久,开口道,“就这样将汉中拱手让与曹cāo,那你所说的转机又在何处?”
“这转机便在益州的刘备刘玄德身上!”阎圃篤定的说道。
“这转机与那刘备又有何相干?”张鲁不解的问道。
“汉中之地乃是三辅屏障,又是益州的北大门,汉中若有失,则益州门户大开,曹军随时可以藉此进取西川。而那刘备以诈力虏刘璋,郡人未附,一旦曹军攻克汉中的消息传入成都,那刘玄德必然是寝食不安,定会率大军来争,届时鷸蚌相争,我等只需坐收渔翁之利即可。”阎圃细细将因由与张鲁道来。
“唔,子茂所言极是。”张鲁本就是个耳根软的人,这阎圃是他第一谋士,如今情急之下已然再想不到其他更好方法,因此他并未思虑太多便採纳了阎圃所言,开口道,“你传令下去,让汉中教眾做好準备,举族迁往巴中以避曹军锋芒。”
“谨遵师君法旨!”阎圃见自己的意见终於被张鲁採纳,终於暂时放下心来,正待出去準备,却是又止住脚步,回身来朝张鲁行礼问道,“对了师君,这汉中城中宝货仓库存资颇多,只怕一时转移不走,是否要将其付之一炬?”
“不用了。”张鲁想了想,摇头道,“这些财物吾本yù归命於国家,只是一直未能如愿,如今离开汉中,不过是為了躲避曹军的锋锐,并非是想与其作对,这些东西就封存起来,留给那曹cāo吧。”
阎圃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而去。张鲁见他走远,亦是缓缓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目光终究是停留在墙上掛著的象徵五斗米道教主之位的符节上,眼中却是闪过了一丝无奈之sè。
第八十二章 汉中(二)
当司马英等人赶到汉中之时,已是三天后了。此时的汉中几乎成了一座空城,到处皆是空荡荡的院落,只有灶台中那还带著温热的餘烬证明这裡曾经有人居住过。
望著这麼一座空城,司马英不由得心生感慨,世人皆言张鲁爱民如子,尤其是对五斗米道道眾,无论贫贱皆是一视同仁,身居高位却不自矜,所以深得民心,汉中百姓皆从之号令,如今看来果不其然,短短数rì之内这汉中十数万百姓竟然尽皆远离故土随其迁往巴中,若非深孚民望,如何能做到这一点。
而汉中富庶天下皆知,主要原因是其这些年少经战乱,人民安居乐业,因此人口眾多,百姓富裕。曹cāo眼红汉中的原因便在於此,可是如今得了一座空城,百姓皆逃亡,拿下来了却没有任何壮丁和兵源补充,也收不到什麼赋税,那这座城拿来又做什麼呢?
好不容易攻克天险阳平关,到头来却是只拿下一座空城,犹如鸡肋一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一想到这裡,司马英便不由叹了口气。
“将军,城南发现一处粮仓,其中存满了谷米。”忽然一位校尉快步走到他身边,拱手稟报道,“我已派兵士小心看守,不许任何人靠近。”
“当真!”闻言,司马英不由又惊又喜,想不到竟然还有意外之得,当即催促道,“快快,领我去看。”
来到城南的粮仓前,那校尉吩咐左右打开粮仓的大门,只见裡面偌大的粮仓内黄澄澄的谷米堆积成一堆,几乎抵到了仓顶,粗略一算,只怕有数千石之多。
眼见于此,司马英不禁有些疑惑,须知战争中这粮草是最重要的军用物资,如果没了粮草,无论再jīng锐的军队也不可能打胜仗,但粮草也是最脆弱的军用物资,任你多少粮米,只消一场大火,便能尽皆付之一炬。如今两军敌对,这张鲁竟然拱手将如此重要的东西送上,而没有将其焚毁,内裡的意思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
想到这裡,司马英微微一笑,当即开口问道:“丞相大军到哪儿了?”
“回稟将军,丞相大人已率大军过了阳平关,想来明rì便能抵达汉中。”校尉开口说道。
“那好,你多派些人手守卫此处粮草重地,非我手令,不准任何人接近。”司马英肃然说道。
“诺!”闻言,那校尉自然不敢大意,当即领命而去,佈置重兵把守此处。
曹cāo的临时府邸便是在城中的原汉中太守府,此刻随其东征的所有曹军将领齐齐一堂,商议著下一步的该如何走。
“此番平定汉中,司马英你当记首功!”曹cāo望著司马英,微微一笑,开口说道,“若非你率军攻下阳平关,只怕我等现在还在那关前驻足不前啊。”
“丞相过誉了,攻下阳平关非我一人之功,全赖将士们三军用命。”司马英朝曹cāo一拱手,谦逊的开口说道。
“呵呵,你也不必过谦,先锋军的将士们,我都会重重嘉奖。”曹cāo笑道。
“听闻那张鲁逃往了巴中?”顿了顿,曹cāo眯著眼望向司马英,开口问道。
“正是,在我军攻破阳平关的第二天,张鲁便下令弃守汉中城,非但是其士卒,连城中百姓也随其一起逃往了巴中。”司马英拱手答道。
“久闻这张鲁深得民心,如今看来果不其然啊,竟是给我军留下了一座空城。”曹cāo苦笑著摇了摇头,叹道,“如今这汉中城,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丞相此言差矣。”却不想,司马英出言道。
“哦,错在哪裡?”曹cāo诧异的看了司马英一眼,开口问道。
“张鲁军虽走,但也给我军留下了不少物事,譬如城南粮仓中藏有粟米千石,可供我大军数月所需,所以也不算一无所获。”司马英开口答道。
“哦,对,我如何忘了这事。”曹cāo笑著说道,目光转向左下首的一干文臣,开口问道,“诸位看我军接下来如何才好?是否要继续进击张鲁残部?”
“主公,此举不妥。”曹cāo话音刚落,座下便有一人起身说道,司马英定睛一看,出言的是程昱。
“巴中之地皆是山地,偏僻难行,无法容纳大军通过,而且郡内土地贫瘠,人口稀少,即便是佔领了也无法有效的控制,派大军征讨可谓是得不偿失,主公三思。”程昱朝曹cāo拱手道。
曹cāo目光扫过其餘谋臣的脸,诸人皆是流露出深以為然的模样,心知程昱所言非虚,於是便微微頷首道:“既是如此,那便罢了吧,由他张鲁再苟延残喘一阵。”
“主公,虽然征讨巴中得不偿失,不过可以兵锋转南,进击西川!”又有一人朝曹cāo拱手说道,开口的人正是司马懿。
“进击西川?”曹cāo微微皱起了眉头,显然是陷入了思虑中。
“那刘备以诈力而迫刘璋投降,但如今西川之人并未归附,其并不得人心,时刻期望王师的到来。如今我大军攻克汉中,此处乃西川门户,势必益州震动。若是以汉中為跳板南下进击,那刘备之势力必然土崩瓦解。主公,圣人不能违时,亦不能失时也!”司马懿力劝道。
司马英望了司马懿一眼,努了努嘴,似乎想要说点什麼,不过犹豫了半晌,还是没有开口。
司马懿的话显然让曹cāo颇為意动,如今天下大势他亦是瞭若指掌,现下三足鼎立之势已成,孙氏坐拥江东,有天险长江庇护,赤壁一战的失败,已经让曹cāo暂时生不起讨伐孙权之心,而这刘备原本是刘璋请入客军,可是他却反客為主、鳩占鹊巢,那刘璋父子二人经营益州多年,如今刘备夺了益州,但必定也有不少人念著刘璋父子二人的好,虽明面归附,内心是另作他想,若是自己挥军进击西川,说不定真能如司马懿所言般,王师所到之处,刘备的实力便土崩瓦解。届时三足鼎立之势便不复存在,自己坐拥三分之二的天下,再加以数年的休养生息,何愁大业不成?
“不可!”未曾想,坐在左下首最前方的一人却是高声喊道,打破了曹cāo的思绪。
“主公不可!”坐在这个最靠近曹cāo的位置的人自然便是曹cāo最為倚重的谋臣荀彧,他瞥了司马懿一眼,旋即起身朝曹cāo拱手行礼道。
“哦,是麼。”对於荀彧所言,曹cāo向来是分外注重,当即开口道,“文若你且说说,仲达之策有何不可?”
荀彧朗声说道:“古人有言:蜀道之难,难於上青天。自古以来,由北面入蜀有三条路可行,一是米仓道,从南郑地区向南经巴中进入南疆;二是经yīn平道,翻越摩天岭,入绵阳、江油等地;第三条便是古蜀道,从勉县进入,直取绵阳、梓潼、剑阁等地经勉县。如仲达所言,刘备能取西川,靠的是诈力,但若非如此,他又怎能轻易的攻下益州之地。而这三条从北面入蜀的道路皆是崎嶇难行,大军极难行进,一旦刘备在险要之地驻兵防守,那我军便不得寸进,再以重兵抄截后路,届时进不可进、退无可退,则形势大危矣!”
“何况,大军自平定凉州兵患以来,少有休息,如今兵士将领皆疲,士气不高。而蜀地多山多林,我大军多為北人,不熟山地丛林作战,若贸然出兵,我怕...”顿了顿,荀彧接著道,“我怕重蹈赤壁之覆辙啊。”
听了荀彧的话,曹cāo久久没有再言语,司马懿抬起头来想要看看他脸上的神sè,但视线却是為身前的荀彧所挡住,这让司马懿眉头不自觉的微微皱了起来。
“文若所言有理。”良久,曹cāo终是开了口,面向著诸人缓声道,“全军在汉中休整十rì,然后拔营北归。”
曹cāo一言既出,便是定论。他站起身来,缓步迈入后堂,待他离开后,诸将也慢慢散去,唯有司马懿久久的留在屋中,面sè深沉如水......
第八十二章 汉中(三)
是夜,司马英父子二人又是隔案对坐,司马懿望著一个多月没见的儿子,皱眉道:“听说你在阳平关率著十数人夜袭了张鲁军别营?”
“嗯,当时情况紧急,孩儿也是行得不得已之策。”司马英早知此时瞒不过司马懿,当即说道。
“情况紧急?如何个紧急法?”司马懿瞥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当时若不夜袭张鲁军别营,只怕便攻不下阳平关了。”司马英苦笑著将当时的情形与司马懿形容的一遍,在他叙述的过程中,司马懿一直都是面沉如水的望著他,一言不发。
“英儿,你知道為帅者,首重什麼吗?”等他说完,司马懿忽然开口问道。
“这...”司马英被他问得一愣,脑海中一时间闪过无数答案,却似乎都不正确。
“為帅者,首重运筹帷幄、决胜千里。衝锋陷阵、夜袭敌营那是军中将领所為,為帅者乃是军队的灵魂和大脑,一旦没了坐镇中军的主帅,那麼整个军队便是无头苍蝇,一触即溃。”司马懿沉声说道,字裡行间透著一股严厉,“你说正是因為你斩了那杨昂,张鲁军大乱,你才能以寥寥十数人夺取别营,那你有没有想过,若是你在那别营中战死,没了主帅的军队如何还能攻下天险阳平关!”
司马懿很少这样声sè俱厉的训斥司马英,而一向是喜怒不形于sè的司马懿这次也少见的脸上掛起了一丝薄怒,司马英反复咀嚼父亲所言,这才开始有些后怕,当即低头恳切的说道:“孩儿知错了。”
“知错就好。”眼见司马英低头认错,司马懿的怒气也消散了些,缓缓开口道,“你如今早已不是当初那无牵无掛的愣头青了,你现在是三军主帅,既是如此就应该更多的从全域考虑,為父也是担忧你年轻气盛,做事瞻前不顾后,这些都是為帅者的大忌!為父希望你不要只做个将才,而应该成為帅才,甚至是...”
司马懿没有把话说完,只是眼中悄然闪过一丝jīng芒。
“孩儿明白。”不过司马英低著头,并没有注意到司马懿眼中的变化。
“听说你夜袭时还受了伤?”过了一阵,司马懿面sè恢复平静,瞥了眼司马英盘著的双膝,开口问道。
“一点小伤,前些rì子敷了父亲你给的伤药,现在业已好得差不多了。”司马英笑著说道。
“不是我伤药的功效,而是你的体质為星玉改造,如今早已远胜常人了。”司马懿摇了摇头说道,“这些寻常的小伤小病自然奈何不了你。”
“那诸葛村夫可有教你异术?”司马英还没说话,司马懿却是又开了口。
“没有。”闻言,司马英下意识的摇了摇头,说道,“不过他倒是教了我二师兄不少本领。”
“哼!我就知晓,这诸葛村夫居心叵测,他如何会教你异术!”司马懿冷哼一声。
司马英心中暗忖,自己与诸葛亮相处远不如二师兄时间长,而且那时诸葛亮已然出山相助刘备,一直在殫jīng竭虑、东奔西走,没有时间教导自己异术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些话司马英可不敢开口说出来,他深知司马懿对诸葛亮的仇视,他若是说了,想必又要被父亲训斥一番。
“你如今武艺已臻至化境,天下少有你的敌手,不过若是他rì碰到如赵云一般,武艺高强且身具异术之人,必然又要吃大亏。”司马懿沉声说道。
听到这裡,司马英不由深以為然的点点头,他忆起那rì在江夏城外与二师兄一战,他之所以受了这麼重的伤便是因為从未见识过能在武艺中掺杂异术的对手,单论武艺的话,他自认并不比二师兄差太多。
“前些rì子,因為马超叛乱和丞相派你征汉中,所以我并没有来得及提。”司马懿目光炯炯的望著司马英,缓缓道,“為父yù将一身异术传授於你,你可愿意修习?”
“传授...给我?”司马英显然是没有思想準备,闻言不由微微一怔。
“怎麼你不愿意修习麼?”
“愿意,当然愿意。”司马英忙不迭的点头应道。
“呵呵,英儿你本就资质过人,如今更兼有星玉相助,暗中改变你的体质,你修习异术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司马懿不无感慨的说道,“天幸让父亲寻回了你,不然只怕我水神一族多少jīng妙异术又要被埋没了。”
“父亲言重了,族中不是还有大哥、二哥麼...”司马英开口说道。司马懿如今还有另外两个儿子,长子司马师与次子司马昭,这二人也业已入朝為官,身居高位。
“你大哥、二哥虽然也有些才学,然而却过於文弱,资质、天赋远不如你,為父观族内眾人,唯独英儿你可继承我的衣钵。”司马懿正sè道,“所以為父愿将一身本领尽数传授与你,rì后若是為父有何不测,你也可以领导族人继续完成我水神一族千年的祈愿。”
“父亲言重了,孩儿駑钝,有何德何能可以...”司马英哪裡想到司马懿竟是想得如此深远,当即起身跪地道。
“起来吧,為父重未看错过人,英儿你也不过於自谦。”司马懿挥手打断司马英的话,亦是起身将他扶起,笑道,“為父不过也是未雨绸谬,家族千百年的梦想,為父誓要亲眼看著实现。”
“父亲你chūn秋鼎盛,必然能看到那一天的。”司马英真诚的说道。
“好了,这些事并非一朝一夕可成,现在说这些也太早,為父还是先传授你异术的入门之法吧。”司马懿让司马英重新坐下,自己也跪坐於案边,开口道。
这入门之法是何物?”司马英显然对异术也很感兴趣,甫一盘腿坐好,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呵呵,所谓异术也可说是法术,既然是法术,那便要寻到施法的要领,这样才能沟通天地,借重其能,施展法术。毕竟人力有限而自然无穷,个人的力量只能起到牵引和控制法术的作用,若是凭区区**凡身是断然不能施展毁天灭地的异术的。”司马懿对司马英娓娓道来。
“父亲的意思莫不是异术其实是以人為媒介,借天地之力,施展的术能?”司马懿微微一停顿,司马英便当即开口问道。
“正是,吾儿果然资质出眾,举一反三。”司马懿赞道,“不过修炼异术首先也要修身,而修身的关键便是要打通你身上的脉轮。”
“脉轮,何為脉轮?”司马英不解的问道。
“所谓脉轮,便是指人体内的能量中心。人体中有七个能量中心,因為这七个能量中心是盘旋状,所以命名為七脉轮;人们可以经过这些脉轮来接受传递jīng神上的或者其他xìng能的能量,脉轮也可以激发**与jīng神两种本xìng的交互作用,经由**上的气轮接收和传达jīng神上的能量。”司马懿缓缓说道,“因此要想真正修习异术便要先打通你身上的脉轮。”
“原来如此。”司马英点头说道。
“今天為父便為你打通一脉轮吧。”司马懿顿了顿,开口道,“这脉轮一旦打通,便相当於将你的身体淬炼一次,会让你武艺也随之提升。”
“多谢父亲。”听闻打通脉轮有此般好处,司马英自是对父亲感激不已。
第八十二章 汉中(四)
司马懿撤去二人面前的方案,让司马英集中jīng神,面对著自己,然后轻轻一掌扣在司马英的左胸心舓之处。俄而,从他身体的周围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sè毫光,随著时间的推移,那股白光愈盛,须臾从他扣在司马英头上的手掌传递到司马英身上,使得司马英身上也开始散发出相似的光芒。
也不知过了多久,司马懿的额头上却是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足见為司马英打开脉轮耗费了他极大的jīng力,而就在此时异象突变,从司马懿的天灵之上却是呼啸而出一条银sè的冰龙,它矫首昂视在司马懿和司马英的头上不断盘旋,隐隐似乎还有龙吟声从它口中传出。若是有其他jīng通水系法术的人或者共工后裔在此便能一眼认出,这条不可一世的冰龙乃是水龙之魂,只有法力高深的水系修行者才能拥有此魂,一旦拥有了水龙魂,运用法术之时便是事半功倍,这是所有水系修行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不过此刻司马英并未发现这些异象,只是闭著双眸感受。他只觉一股冰流顺著司马懿的手掌灌入自己的体内,直到四肢百骸,通体清凉舒畅,尤其是司马懿手掌覆盖心舓之处,甚至让司马英有一股置身於汪洋之感。
正当司马英倘佯在海水的恍惚之中时,原本平和的汪洋突然莫名地掀起了巨大的海啸,司马英只觉得自己被巨浪像落叶般的抛来抛去,完全无法控制,而身边则飘浮著许多建筑物的残骸,大量的钢筋及破碎的玻璃窗在海浪中疯狂的肆虐,而有些半沉半浮的汽车中,还有奄奄一息的人们,无力的敲打著车窗,绝望的看著被毁灭的世界??????
“啊!”一股锥心的冰流让司马英从幻觉中惊醒,不由自主的张开嘴发出一声轻呼,而就在此刻司马懿往他的心口重重的一拍,高喝一声,“破!”
司马英只觉浑身一震,胸口仿佛受一重击,感觉到一股刺痛,仿佛自己的整个身子都要裂了开来般。
良久,这股痛楚终於慢慢的消散开去,司马英睁开眼,却看见司马懿额头上汗珠滚滚,脸sè苍白无比。
“刚才我已经為你打通了七脉轮中的心轮。”司马懿虚弱的说道。
“心轮?是在我心口的脉轮黱?”司马英恍惚的开口问道。
“正是。”司马懿点了点头,接著道,“心轮、在人的心舓位置,是掌握感情力量的气轮。”
司马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沉下心来,静静感受一番,只觉自己体内四肢关节各处都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流动,力量也比之前强大了许多,但是整个头脑还是有需昏沉沉的,仍然沉浸在刚刚幻觉中奇特的景象。
“其餹六个脉轮,為父rì后再為你一一打通。”司马懿擦去额头上的汗水,缓声说道。
“谢谢父亲!”从司马懿疲惫的表情便可以看出,要打通一个脉轮,司马懿要付出极大的jīng力,听父亲这黱说,司马英自然是点头应允,不过他依旧是好奇的问道,“那其餹六个脉轮又在何处呢?”
“人身上的七个脉轮分佈是从人体的头顶一直到脚底,依次為顶轮、眉心轮、喉轮、心轮、太阳轮、本我轮以及海底轮。”司马懿说道。
“眉心轮又称第三眼,打通这个脉轮把你的意识从物质的层次提升到心灵层次,让你看事物能穿透其表像,对能量的敏感度增加,亦是对施术的一种增强;喉轮是是心灵力量的中枢,打通这一脉轮,可以增强人的视觉、听觉以及感知能力;心轮是感情力量的气轮;太阳轮则是人体能量场的力量中枢;本我轮则代表恢复能力,打通这一脉轮可以提高人的自我疗伤能力;最后是海底轮,这一脉轮代表著生命力和活力,打通海底轮可以提高人的行动力。”
“原来如此???那顶轮作用是什黱呢?。”司马英点头问道。
”顶轮啊???就我所知,顶轮的开啟只存在於传说之中,相传顶轮是通往神xìng的大门???”
”通往神xìng的大门?”司马英好奇的问道。
”嗯,据说打通顶轮之后可不受时空限制,可不生不灭,换言之,也就是由凡人变成了神”司马懿严肃的说道。
”??????”
“不过现如今,為父只能為你打开海底轮、本我轮、太阳轮、以及心轮这四个脉轮。”司马懿顿了顿,却是开口道。
“这又是為何?”司马英不解的问道。
“因為每一个脉轮都对应著星玉,海底轮对应雍玉、本我轮对应冀玉、太阳轮对应荆玉、心轮对应兗玉、喉轮对应豫玉、眉心轮对应梁玉、而顶轮则同时对应徐玉与青玉。”司马懿解释道。
“哦,那意思是必须要有了对应星玉才能打通相应的脉轮黱?”司马英说道。
“的确如此。”司马懿赞许的点点头,接著道,“要打通脉轮就得借助星玉的力量。”
“哦,瞭解了。”司马英点点头,开口道。
“好了,今晚你我聊了这黱多,想来你也累了,早胸去休息吧,这些天好好疗伤。”司马懿叮嘱了一句,似乎又想到了什黱,顿了顿,接著道,“你也可以收拾下行囊,準备打道回府吧。”
“打道回府?”听司马懿如是说,司马英旋即问道,“莫不是孟德準备班师了?”
“今rì议事时难道你看不出来黱,丞相他既无继续南下入川之心,那必然就要準备班师回朝了。”司马懿淡淡的开口道。
“父亲,此刻入川当真是好时机黱?”回想起今rì在曹cāo那儿议事之时,司马懿的献策,司马英不由开口问道。
“任何事情都不是百分之百的绝对,蜀道难行那是世人皆知的,我们知道难道那刘备就不知晓了,可是兵法有云,奇正相辅,用兵不能次次都出阳谋,而忽视yīn谋,在為父看来,此番曹cāo可是失策了。”司马懿簐定的说道,“若是丞相率大军由古蜀道入川牵制刘备军主力,再派一支奇兵经yīn平道奇袭后方,何愁不能一举平定益州!一旦刘备覆灭,那江东之地纵有长江天堑护佑,但假以时rì,这孙氏又如何能以区区一隅抗整个天下呢?”
司马英默然不语,平心而论,他似乎觉得司马懿所言有理,但是心中也有一丝丝的庆幸,可以不用马上去跟卧龙先生对决????
第八十三章 再战子龙(一)
果不其然,正如司马懿所言,曹cāo在命大军驻扎汉中休整数rì之后便下令班师回长安,本来他原本是準备让司马英做驻守汉中的大将,不过因為其腿伤未愈,终究还是留下了夏侯渊、张郃、徐晃等将军把守汉中,让司马英随军一道回转。
这些时rì,司马英一边养伤,司马懿也一边帮其将其他几个脉轮一一打通,果然如司马懿所言,每打通一个脉轮,他的功力便jīng进一分,而过程之顺畅让司马懿也不禁尤為称奇。只是司马英每次打通脉轮之时,那奇异的洪水幻象就愈来愈清晰,也让他愈来愈痛苦。
正当司马懿準备将一身异术倾囊相授之时,汉中却是传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让所有人震惊不已。
征西将军、博昌亭侯夏侯渊於定军山為刘备部将黄忠所袭,战死!
此消息传入长安后,据称曹cāo大哭一rì,三rì不食,整个人爆减了十数斤,可见其心中之悲痛。也无怪乎曹cāo如此难过,夏侯渊不但是其族弟,更是其起兵之处便一直追随在左右的左膀右臂,如今骤然听闻夏侯渊战亡的消息,如何不让曹cāo悲慟不已。
过了一rì,汉中那边的情形终於為斥候整个的传回长安城。原来那刘备听闻曹cāo取了汉中,甚至汉中与蜀地唇齿相依,若是不能控制汉中,那麼整个西川的安全就时刻要受到曹军的威胁。当即与原本争斗不息的孙权求和,以湘水為界,划分荆州,而后亲率大军进屯汉中西面的门户阳平关,但两军相持许久,互有胜负,刘备却不得寸进,只能会师休整。
而后,刘备再次整军进击汉中,却与张郃所部守备的阳平一线酣战而未有突破xìng进展。双方攻的艰难,守的顽强。后来刘备听从法正的谋划,不再与张郃部缠斗,率军强渡沔水,直插定军山,佔据了定军山有利的地形,定军山乃是要衝之地,控制了整个定军山,便能掌控大半个汉中郡,夏侯渊无奈之下,只得率军来争。
而张郃眼见刘备转战定军山,当即挥军进击巴西,试图牵制刘备军,然而却被驻守巴西的张飞打得大败,几乎是全军覆没,隻身逃回定军山。
夏侯渊本yù坚守,然而法正却是设计夺取定军山对面的高山,并依山势筑营,曹军失去地利,迫使夏侯渊主动出击。夏侯渊与张郃率兵来争夺刘备军所筑之营,在走马穀设营。黄权进谋给刘备,於夜中,刘军火烧曹军鹿角。夏侯渊派张郃守护东围,而自己则率军守护南围。刘备军向张郃那面进攻,张郃不利,夏侯渊便将兵分半帮助张郃,而夏侯渊万万没有想到,正是这一分兵,為他的阵亡埋下了伏笔。
法正眼见夏侯渊部兵力单薄,当即进言刘备对夏侯渊所部发起进攻,刘备便派黄忠乘著高势、擂鼓呐喊进攻曹军,曹军一时没有防备,被黄忠部大破,乱军之中夏侯渊及部将赵顒均是身亡。
夏侯渊部既破,张郃惟有率兵至汉水北下营。当时曹军失去元帅,军中纷乱。杜袭与郭淮收合散兵,推举张郃為统帅。张郃接受,指挥军队安定阵营,并授各将领节度,军心才安定。
翌rì,刘备準备渡汉水进攻,曹军各将领认為此时寡不敌眾,想依河建阵御敌。郭淮却认為这只是向敌人示弱,不足以挫败敌人;建议在远离汉水的地方设阵,引他们渡河,当过了一半时才作攻击。张郃认為可行,设阵后,刘备疑惑,不敢渡河,曹军於是退回阳平继续坚守,双方再度陷入僵持。
知道汉中的情形之后,曹cāo当机立断,命曹真立即率军增援阳平。而后亲率大军前往汉中,準备痛击刘备军,為夏侯渊复仇!
作為如今曹cāo麾下最高将领之一的司马英自然要随其出征,可是诸多谋士中,曹cāo却偏偏留下了荀彧和司马懿在许县辅佐曹丕,各中缘由,或许别有深意。
父子二人再次因為征战而话别,临行前,司马英从司马懿那儿学来了几样基础异术的法门,便踏上了南下前往汉中的路途。
3月,曹cāo亲自率大军由长安出兵斜穀,到达汉中。曹cāo亲征极大的鼓舞了汉中兵士的士气,曹军由被动防守开始转為主动出击,而先前佔据战事主动的刘备军则聚眾守备险地,不和曹军交战,只是派部队袭扰曹军的粮道。
两军对峙了多月,曹cāo渐有力有不逮之感,因為曹军运粮需从陇右地区长途运送而来,费时费力不说,运送途中还易受到刘备军的袭扰。
而刘备军则显得游刃有餘了许多,因其佔据了广汉地区的枢纽梓潼郡。
梓潼与成都由古蜀道相连,自古出西川的三条路中,米仓道窄,yīn平道险,唯古蜀道较宽,较近。因此成都的兵粮通过古蜀道能够安全的源源不断输送往前线,两相比较,曹军在后勤保障上远远落后,所以军心浮动,甚至开始出现兵士逃亡的现象。
面对这样的局面,曹cāo分外忧虑,不得不传命召留守的荀彧与司马懿前来汉中问计他二人,此时这二人还在路上,但曹cāo的心境已有了变化,甚至将巡夜兵士的口令换做了“鸡肋”。
作為随军大将,司马英自然是对如今的形势瞭若指掌,当听闻巡夜口令為“鸡肋”时,他心知曹cāo或许已有了退兵之想,非但是他,连军中主薄杨修也明白鸡肋“弃之如可惜,食之无所得”的道理,竟是自行执收拾行装,却反倒被曹cāo以大战在即、动摇军心的罪名斩之。
眼见于此,司马英对曹cāo的想法又有了些许不确定的感觉,暂时将进諫的想法放倒一边,如今他驻守在外,面对萎靡不振的军队士气,每rì最殫jīng竭虑,思虑如何提振军心、鼓舞士气。不过诸多将士中,若说士气最低落者,非一人莫属。
“侯惇,你...节哀。”营帐之中,司马英望著因族弟夏侯渊之死而鬱鬱许久的夏侯惇,轻声开口道。虽然平辈相较多以对方的表字相称,但司马英依旧更愿意唤夏侯惇西园故称侯惇而非其表字元让,以显得亲切。
“多谢将军,侯惇...我...”夏侯惇感激的望著司马英,努了努嘴,本想要说点什麼,但终究是只化為一声长长的叹息。他与夏侯渊虽说是族兄弟,然而因為年岁相仿,自幼便一起长大,感情异常深厚,而后又一道随曹cāo起事反抗暴戾的董卓,这些年来二人相互扶持,心中对对方的感情早已超过了血脉相连的亲兄弟。如今骤然听闻夏侯渊竟是死於定军山,夏侯惇如何不伤心难抑。
司马英亦是长叹一声,不知该如何劝慰夏侯惇,何况他与夏侯渊也曾并肩作战多次,夏侯渊待人至诚,行军打仗也悍勇无比,深得军中将士爱戴,司马英也对其颇為欣赏,此番听闻其身死,他也颇為难过。
本来如今夏侯惇已是足以抵挡一面的大将,然而曹cāo见他因夏侯渊之死而颇為心神恍惚,因此此番却是将其派往司马英麾下,并未使其单独领兵。司马英知道曹cāo的用意,是让自己约束夏侯惇,不要让他因為私愤而罔顾军命,擅自出阵与刘备军作战。
不过以司马英对夏侯惇的瞭解,夏侯惇為人守持慎重,断不至於因此而不惜将士xìng命私自出战。但司马英也看得出来这些时rì夏侯惇的消沉,所以特意命人请他来自己中军营帐中,原本想好生劝慰一番,不过此时眼见此情状,他也不知该说什麼好。
“丞相大人与将军之意,侯惇心知,我虽駑钝,然亦知将士xìng命宝贵,断不至於為了族弟之死而平白枉送袍泽之命的。”夏侯惇沉默了许久,勉强挤出个笑意对司马英说道。曹cāo将他派為司马英的副将是何用意,夏侯惇又如何会不知晓,因而才有此一说。
“侯惇你也无需太过压抑心情,我亦是yù為妙才复仇,只是此时的情势你必然也清楚...”司马英摇了摇头,开口道。
司马英没有把话说完,但夏侯惇已然明白其未尽之言,当下便道:“这刘备何其jiān诈,只坚守不出,空耗我军粮草。如今我军进退维穀,更兼粮草运转路途太长,时时被其袭扰粮道...”
“时时被其袭扰粮道...时时被其袭扰粮道...”忽然,司马英打断了夏侯惇所言,口中喃喃自语,似有所思。
“将军...”夏侯惇见状,狐疑的开口道。
“侯惇,此番我军的粮草已运到何处了?”司马英却是抬起头来,开口问道。
“取图舆来!”夏侯惇朝帐外的侍卫唤了一声,不多时便有侍卫将地图呈了上来。
“将军您看,我军的粮草已经行进到了此处,明rì便可到这饮马涧。”夏侯惇指著地图上的一处地点说道。
“那好,这次我便要让这刘备军有来无回!”司马英眼中闪过一抹厉sè,缓声说道。
“末将愿為先锋!”听到这裡,夏侯惇自然已是明白了司马英的意思,一直萎靡的jīng神顿时為之一振,当即站起身拱手请命道。
“好。我予你三千jīng骑,你与饮马涧设伏。”司马英朗声说道。
“末将领命!”夏侯惇抱拳说道。
第八十三章 再战子龙(二)
饮马涧,顾名思义,此处是一个山谷,穀间有一条潺潺的溪流,寻常商贾客旅从这裡经过都要休息片刻,让疲惫的马儿在这裡饮水解乏。而且饮马涧两侧皆是高山,灌木茂密,唯有穀中一条道路可通过,当真是设伏的绝佳地点。
狭窄的饮马涧中,横七竖八的躺著几十具死尸,从身上的服饰来看,都是曹军士卒。而道路上还摆著数十辆粮车,驼拉车辆的马儿早已因為受惊而四散逃离,只剩下光秃秃的车軲轆带著满满实实的粮草,被遗弃在饮马涧中。
“快快快!把这些粮草物资都给我烧了,一颗粟米都不能留给曹贼!”而此时饮马涧内最多的便是刘备军的兵士了,其中一人手执长剑、背负强弓、身披鎏金鎧甲,虽已满头银髮、脸上也满是皱纹,但丝毫不减其身上的悍勇之气,此人正是那定军山阵斩夏侯渊於马下的黄忠。
刘备挥军进击汉中之时,黄忠先是斩杀益州刺史赵顒,而后更是在定军山一战中斩杀曹cāo麾下身经百战的名将夏侯渊,曹军因此惨败,黄忠自此声名大震。
此番便是黄忠亲自率军来袭曹军的粮道,他一边对诸人大声喊著,让诸人点火焚烧缴获的粮草,一边挥剑砍到那粮车之上,剑光闪过,车上的粮袋被划出一条大口子来,然而大出黄忠所料的是,从裂缝中徐徐流出的不是意想之中的粟米,而是砂石。
见状,黄忠顿时大吃一惊,四处望去,眼见其他粮车上装的也是砂石,当即sè变道:“不好,中计了!”
话音未落,两侧的山峰却是响起一通急促的鼓声。一瞬间,伏兵尽出,顿时箭如雨下,刚才还如风卷残云般屠杀曹军运粮兵士的刘备军士卒现在反倒成了活靶子,被司马英安排的伏兵一一狙杀。
角sè的调换来得太快,原本是黄忠带兵伏击曹军的运粮队,如今却变成了自己被人伏击,黄忠当机立断,长剑一面在头上挥舞将shè向自己的羽箭一一打落,一面呼引著手下的士卒聚拢到自己身边,而后高声道:“随我杀出穀去!”
说罢,便一马当先的想穀口杀去,然而好不容易出了谷,面前豁然开朗,诸人纷纷从林中取了早已藏好的马来,可正当他们準备翻身上马回营之时,却陡然发现前方出现了一支骑兵,当先一人正是那夏侯元让!
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化眼红。夏侯惇原本不过是想伏击前来袭扰粮道的刘备军,却不想领军的正是黄忠,当即驱马上前,长刀指向黄忠,怒喝道:“黄忠老贼,可敢与我一战!”
“哼,有何不敢!”黄忠眼见对方的旗帜上写著夏侯两个大字,已然心知来者何人,他也并不畏惧,缓缓走迎上前去。
“来得好!”夏侯惇眼见黄忠不躲不避,心中暗喜,双腿一夹马肚,冲上去便是挥刀砍向老黄忠。
黄忠不慌不忙,长剑架开夏侯惇这一击,旋即突刺反击,却為夏侯惇侧身躲过。
二人就这样你来我往的过了数十招,夏侯惇却是暗暗心惊,这满头白髮的老头从面相上看只怕已过古稀之年,然而武艺却是jīng湛无比,一声怪力并不逊於自己,难怪妙才会折在他手中。与此同时,黄忠也是越发焦急,因為他眼角的余光已然瞥见夏侯惇身后的眾多骑兵见自家主将僵持不下,已经开始佈阵包抄后路,黄忠心知,若是再与对方缠斗不休,只怕就走不了了。
思虑及此,黄忠刻意卖了个破绽,虚晃一枪,旋即拨转马头就要离开。夏侯惇哪裡会放他离开,快马跟了上去,那黄忠等得就是他追上来,手中长剑反转,插回鞘中。顺势取下背负的硬弓,却并不著急从箭壶中取出弓箭,只是拉伸弓弦,放出一记空箭。
夏侯惇惊觉弓响,当即俯身下去以躲避黄忠发出的冷箭,然而等了片刻,却发现根本没有羽箭袭来,两人的距离反而被拉开了不少,心中怒气更盛,加速追上去。
黄忠眼见夏侯惇紧追不捨,嘴角却是闪过一抹冷笑,悄然从箭壶中取出一支羽箭搭在弦上,俄而转过身去,用力拉开弓弦,飞快的shè出这一箭!
夏侯惇以為黄忠又是虚晃而已,為了儘快赶上黄忠,他并没有再次俯下身去,这样坐骑的速度并没有丝毫的减缓,然而当夏侯惇发现空气中有一支黑sè的箭鏃朝自己袭来的时候,他再想做出反应已经来不及了。只能下意识的一闪,羽箭破空之声从他耳边呼啸而过,夏侯惇只觉一股巨力猛然撞击到自己的额头上,他惨叫一声,跌下马去。
夏侯惇的亲卫眼见於此,尽皆大惊失sè,赶忙围了上来,幸好那夏侯惇却是慢慢的站起身来,原来黄忠这一箭不偏不倚的shè中了他的头盔,将他的头盔击落,也让他逃过一命。
黄忠遥遥望见夏侯惇安然无恙,心中暗叹夏侯惇命大,不过此时他也不可能回身再战,只得率著残部快速的离开。
“可恶,被这廝逃了!”夏侯惇的亲卫望著黄忠部远遁的背影,恨声说道。
“逃,你以為他当真逃得了麼?”夏侯惇眼中却是闪过一丝冷意,缓缓说道,“吩咐下去,全军继续追击,前头自然会有人拦住他们的!”
“将军,后面曹军仍旧紧追不捨。”黄忠身旁有一侍卫满头大汗的开口说道。
“不用担心,此番临行之前我与子龙商议过了,一旦我等逾时未归,他便会率军来援,想必子龙他已经得知我等被伏击之事,援军也在路上了,只要援军一到,就会有转机。”黄忠却是临危不乱的说道。
果不其然,眾人亡命奔逃了约莫半个时辰,终於盼来了黄忠等待已久的援军。然而来得并非单单只是赵云率领的援军,他们也等来了司马英亲率的大军,原来夏侯惇三千jīng骑的目的并非是要将袭扰粮道的黄忠等人一网打尽,而更重要的是要拖住这些人,以实现围点打援的目的。司马英的目的是不出击便矣,一旦大军出动便要将刘备军聚而歼之,重挫对方的士气。
如今这黄忠的残部和赵云的援军皆是落入司马英jīng心布下的圈套之中。黄忠见状,登时面sè大变,连声叹道:“这曹军主将狡猾如斯,是老夫害了子龙啊!”
“老将军无须自责,此地不可久留,你我速速合兵一处,趁对方尚未完成合围,突围而去。”黄忠的自责正好落在赶来的赵云耳中,他却是淡淡的一笑,朗声说道,“这区区曹军如何挡得住老将军你与我联手冲阵!”
“好!”黄忠被赵云面上的自信所感染,顿时提起士气来,亦是大笑一声,开口道,“子龙稍待,看我弓箭杀敌。”
说罢,他当即拨转马头,从箭壶中同时取出三支箭来,搭弓上弦,朝身后的追兵同时shè出三箭。只听三声惨叫,后方跟得最近的三名追兵被他shè中,应声跌落马下。
“好箭术!”眼见黄忠一弓发三箭,箭无虚发,赵云不由赞道。
黄忠自负的缓缓收回长弓,或许他因為年迈的关系,武艺已不如壮年,但箭术却是随著年龄的增长而越发的炉火纯青。追兵眼见他此等神技,显然都有些胆寒,当即勒止坐骑前进的步伐,只远远的游弋,不敢再靠近。
“老将军,此处不宜久留,你...”赵云正说著话,忽然却是惊愕的望著远方,话语也是微微一滞,旋即低声喃喃道,“果然还是避不了啊...”
“子龙,怎麼了?”黄忠见他面sè有异,不由关切的问道。
“无妨。”赵云回过神来,对黄忠微微摇了摇头,俄而面sè凝重的开口道,“老将军,来者不善,你率部属先走,我来為你断后。”
赵云此言与刚才说话的口气大為不同,言语中还带了一些恳请之意。黄忠努了努嘴,本想说点什麼,但看赵云面sè分外难看,他知道其中必定有隐情,但此地并非叙话之处,他便不再多问,只是点点头,答道:“好,有劳子龙你了!”
说罢,黄忠带著大部分兵士朝曹军还未聚拢的侧翼,杀奔而去,赵云则率领餘下的部属前往阻击曹军追击的部队。
与此同时,在另一面的曹军阵势中,夏侯惇驱马来到司马英身边,抱拳道:“将军,属下无能,没能将袭扰粮道之敌尽数歼灭。”
“无妨,那老将便是黄忠吧。”司马英瞥了夏侯惇一眼,复尔将目光投向远方,语气很平缓,但脸sè却是分外复杂。
“正是那老匹夫。”夏侯惇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好,只怕对方现在準备突围,现在由你指挥中军拦住其去路。”司马英淡淡的说道。
“由我指挥中军?”闻言,夏侯惇微微一怔,司马英如此说便是将现下全军的指挥权交予了自己,夏侯惇不解开口问道,“那将军你...”
“你有你要对付的人,而我也有自己必须要面对的对手,去吧。”司马英只是摇了摇头,打断夏侯惇的话,解下背负的长枪,遥指向远处刘备军中的一人,喃喃道,“既然终究躲不过这宿命,那便来战吧。”
第八十三章 再战子龙(三)
两隻大军在偌大的战场上各自分成了两股洪流,缓慢而坚定的交汇在一起,一场搏命的廝杀即将展开。
故友重逢,本该是一件值得庆贺的事。然而此时此地赵云和司马英两师兄弟心中非但没有丝毫的喜sè,反倒是各自生出了一番命运多舛、造化弄人的感慨了。
自江夏城外的一番死战之后,这两人之后的人生轨跡便交错而过,仿似看不到再次相遇的时候。赵云先往南,平定荆南四郡,之后随刘备入川,夺得了益州;而司马英则是往北去,与马超率领的关西了联军大战一场,然后进击张鲁的汉中。
他俩谁都没想到会在这裡遇到对方,甚至各自在心中都暗暗期盼不要遇到对方,然而偏偏天不遂人愿,命运让他俩在这裡重逢。
既然躲不过去,那便战斗吧。战场上敌对的双方,结局通常只有一个——不是你死便是我亡,这便是战争的残酷,是每一个踏上战场的热血男儿也无法回避的事实,也是每一个战士的宿命。
这个道理,司马英和赵云都明白,因此再没什麼师兄弟重逢的旧情可言,既然各為其主,那此番在这裡便要分出个胜负。
司马英一马当先的率著数百jīng骑,朝前冲去,虽然人数并不算多,然而声势却是颇為浩大,眾人疾驰前行,有如狂风席卷大地般扑面冲来,不可一世。马儿未到,声势摧人!
疾风知劲草,岁寒见后凋,只见赵云横枪在前,虽疾风扑面过来,衣襟猎猎而动,人却无丝毫动作,马如铁铸,身躯如山一般屹立在那裡,并无怯意。赵云沉稳的背影给了身后诸人无比的信心,面对如狂风骤雨般袭来的曹军,所有人都面sè深沉,脸上看不到丝毫胆怯,只有无尽的战意。
“杀!”赵云银枪一举,口中只说出一个字来,旋即整个人如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
而在他身后,刘备军士卒们无一例外的跟著他冲阵,片刻之后,两军重重的撞击在了一起,战场上顿时纵横捭闔,兵甲错乱。
赵云和司马英毫无阻碍的战到一起,司马英面sècháo红,大喝一声,长身而起,一枪如疾风迅雷般向赵云刺了过去。
而赵云眯缝著眼睛,也不敢怠慢,轻叱一声,出枪直刺而出。他出枪的招式平和中冲,看起来并不迅疾华丽,只是在司马英的重击离他头顶还有一臂距离之时,他的长枪已经刺到司马英的胸口。
不过毕竟二人师出同门,对彼此的招数都是知根知底,司马英这一枪看似锐猛无比,但是却不乏变招,他眼见赵云并无任何格挡,反而攻己必救,当即念如电闪,手中长枪化刺為扫,只听“当”的一声响两枪相交。火花四溅,两人的坐骑则是交错而过,拼了个半斤对八两。
虽然只过了一招,然而赵云心底却是起了不小的波澜,他拜入童渊门下远早于司马英,同样出师也远早对方,可算得上是尽得师尊童渊的相传,而司马英跟随童渊修习的rì子远不如他,天赋也与他相差甚远,甚至因為童渊意外身故的原因,司马英连童渊的枪法也未能完全掌握。
江夏城外一战,他还稳稳胜司马英一筹,最后通过卧龙先生相传的异术重创了司马英,而他不过受了点轻伤。可今rì再度交手,赵云却愕然发现,这司马英的武艺竟是越发的jīng湛,似乎已不在自己之下了。
习武之人都知道,当武艺到了一定的境界之后,再想往上提高就十分困难了,甚至有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突破自身的瓶颈以达到更高的程度,赵云亦是感觉到自己的武艺再无进展,才选择告别师尊,往天下游歷,最后在卧龙先生的指导下才得以突破的,而这司马英又是如何达到这一境界的呢?
赵云驀然想到了一个人,也只有这能与卧龙先生相提并论的男人或许才有这麼大的魔力,让司马英在短短的时间内飞速提升。
想到这裡,赵云望向司马英的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复杂的神sè。不过战场上由不得他分神,转瞬之间,司马英的银枪带著尖锐的破空之声再次向他划来,青天白rì,那锋利的枪尖却如亮出一道闪电般,阳光一耀,明亮了半边的天空。
枪式未到,寒风割面,赵云对司马英再不敢有一丝怠慢之心,他身子急缩后仰,只是右手一紧,手上长枪疾刺而出,只听“崩”的声响,他长枪暴涨,竟然又比他方才使用长出三尺。枪头却是离枪体而去,劲shè司马英的胸口。
司马英显然未想到赵云的长枪竟是有如此jīng妙的用法,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幸而他心思活络,当即从马背上一跃而起,赵云的枪头堪堪擦他的身侧而过,只将他的衣襟打个破洞!
下一刻,司马英跌落在地,马上又是一个鲤鱼打挺站直身子。不过司马英心中却是暗叫不妙,他亦是心知自己的武艺原本差赵云许多,但司马懿為他打通脉轮后,他武艺大增,从刚才的交手来看,他已能与赵云打个平手,但毕竟赵云比他先出师数年,临敌作战的经验比他丰富太多,这一枪司马英便是吃了经验的亏,完全没想到赵云竟能后发先至,现在他以步战敌赵云骑战,必是要吃大亏。
不过就在此时,赵云回望黄忠的方向,只见黄忠率军赶在曹军完成合围前,凭著悍勇终究是杀出一条血路来,让曹军无法完成合围,不过这战机稍纵即逝,一旦耽搁曹军随时都有可能完成包围圈。
赵云目光扫过四周还在与自己并肩作战的袍泽,之后又俯视了一眼倚枪而立的司马英一眼,当即作出决定,马头一拨,高声对周遭的己军士卒道:“诸人随我突围!”
“希律律”眾人皆是拨转马头来齐声应和,随著赵云往黄忠打开的通路疾驰而去。
望著赵云远去的身影,司马英微微摇了摇头,心知自己还是输了对方一筹,身边亲卫牵来他的坐骑,他正待翻身上马,却看到未能完成合围的己方大军竟是尾随赵云和黄忠的残部而去。
“穷寇莫追!”司马英脸sè顿时一变,心中暗叫不妙。他知道这必然是夏侯惇报仇心切作出的举动,但深追下去就是刘备军据守之地,孤军深入的后果谁都无法预料。
但刚才司马英己将中军的指挥权交给了夏侯惇,此刻再无法挽回其决定,只能率领这诸人跟了上去。
第八十三章 再战子龙(四)
“侯惇止步!侯惇止步!”司马英一路不惜马力的猛赶,终於追上了冲在最前面夏侯惇,然而前方已然便是刘备的大营了。
“将军。”已杀红眼的夏侯惇望著司马英,朗声道,“那老贼已遁入大营之中,且待我杀入营内,将他揪出来一刀了结,以慰妙才在天之灵。”
“你且稍待!”司马英赶忙拦在夏侯惇身前,深吸一口平复了心绪,旋即打量起刘备军的营寨起来,这营寨依山而建,地势颇為险要。而且此刻营寨却是寨门大开,裡面看不到一个人影,甚至连旗帜也俱是被放倒在地,静寂无声。
“将军,你还在等什麼,再迟就被那老贼跑了!”夏侯惇疾声说道。
“不好,速速撤兵,其中必然有埋伏!”司马英却是厉声喝道,大手一挥,让诸人立刻撤退。
然而毕竟还是晚了一步,忽然间,眼见两面的山坡上伏兵四起,司马英和夏侯惇俱是心中大骇,想不到这赵云竟是有如此胆量,竟然是放空大营来伏击己方,刚才追得太深入,如今骤然遇袭,曹军登时乱作一团,人马皆惊,阵脚大乱。
那赵云眼见於此,当机立断,令旗一挥,亲率伏兵突入曹军阵中,他手下的兵士人数虽少,却个个驍勇善战,居高临下掩杀而来,竟是杀得上万曹军阻挡不了。与此同时,另一面山坡上的黄忠见状,亦是不甘落后,同样杀奔过来,两支刘备军像是蛟龙如水般,在曹军阵中杀进杀出,给予曹军以重创。
原本便惊慌失措曹军士卒此时更加胆寒,纷纷开始往后撤退,任司马英等人如何喝止也无法,然而曹军刚才是度过汉水前来追击,如今慌乱之下,人马都拥挤在一起,争先渡河,结果反而yù速则不达,不少人自相践踏,坠入汉水中,死伤无数。
司马英眼见败势已无法挽回,当即对夏侯惇喝令道:“你速速前往后军整肃乱军,胆敢后退者,一律杀无赦!我自率亲卫,挡住敌军。”
“将军,还是我去迎敌!你...”夏侯惇闻言,面sè一变,当即开口道。
“混账,我是统军的将军还是你是?如今战场之上,我说的话便是军令!”司马英怒声道,然后看也不看夏侯惇一眼,勒马转向赵云和黄忠等人所在的方向,对身边的数百亲卫开口道,“随我挡住敌军!”
说罢,便一马当先的杀了过去,夏侯惇望著司马英的背影,长叹一声,只能无可奈何的前往后军收拢败军。
想要在败军之中组织反衝锋,是一件极為困难的事,因為面对的不仅是气势如虹的敌军,还有身遭不断溃败的己军,一旦军心有所动摇,那麼只怕反击不成,反而更加一溃千里。
司马英自然也明白这一点,此刻这招是险棋,但他却不得不走,若不截下后面紧追不捨的刘备军,让对方衔尾追杀,那己军必将更加一败涂地,如此一来不知多少袍泽要死在刘备军的屠刀之下。
司马英身為三军主帅,每一个士卒的xìng命都如同山岳一般压在他肩头,这是他的责任。他冲在队伍的最前头,身边则是他的贴身亲卫,而亲卫并未执任何兵器,只是高擎著一面战旗,旗上书著大大的“司马”两个字,司马英就是要让所有人看到自己这名主帅并未退却,还在浴血奋战,他要用自己的这般行為提振己军的士气。
果不其然,不少败军眼见司马英带头反击,脸上慌乱的神sè不由為之一滞,俄而脸sè逐渐转為坚毅,当即止住了脚步,随著司马英杀了回去。
“来得好!”杀得兴起的老黄忠眼见司马英返转,面上花白的虎须一振,驰马迎上前去,朗声道。
说时迟、那时快,黄忠话音刚落,他手中的长剑已然到了、司马英这是第一次见到黄忠的武艺,但他一眼便看出这老头的武艺已到了举重若轻的地步,心中不敢有丝毫的迟疑,长枪向外一挑,挡下了这一剑。
只听鐺的一声,两人俱是感到一股巨力袭来,连身下的坐骑也马脖昂起,往侧方退了一步。
“老将军,勿要与他纠缠,乘胜追击才是!”不远处传来赵云的高声疾呼,他眼见汉水之滨曹军士卒已经开始在慢慢聚拢,知道时不我待,若是让夏侯惇定住了军心,那麼若是曹军反击,自己这区区数千人如何也不是对手。
黄忠又何尝不知,然而司马英所率区区数百人却是如磐石般死死的阻住了他以及身后兵士前进的道路。
赵云望著这一幕,脸上yīn晴不定,他也知如今情势危急,再耽搁只怕就马上要来的便是曹军声势更大的反击,思虑及此,赵云终究是无法再束手旁观。
“喝呀!”赵云大喝一声,挥枪刺向司马英。他知道如今这司马英便是曹军之胆,只要司马英败了,那麼曹军最后所剩的胆气也会尽数消散。所以赵云才会断然加入战圈,与黄忠一起攻击司马英。
司马英正与黄忠激战正酣,陡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断喝,感觉到一股锐利的金属寒气袭来,当即心中一凛,回身横枪扫去。
只听又是一记清脆的金戈之声,司马英只觉喉咙一甜,忍不住吐出一口殷红的鲜血。
司马英赶紧驱马稍微后撤些许,缓缓拂去嘴角的血,目光平视著不远处的二位强敌,心中却是从未有过的平静。他心知刚才赵云出招之前,刻意出声提醒,若非如此,只怕自己便不是仅仅吐一口血了。
司马英知道面前这二人论武艺都是与自己相当,甚至赵云还隐隐在自己之上,他要以一敌二毫无胜算,然而司马英却不能退,皆因他是曹军的主帅,他若退了,这军心也就散了,此刻他非但不能退,还得迎难而上,给侯惇争取足够的时间,让他收拢败军,重振旗鼓再战。
三人互為品字对峙片刻,黄忠按捺不住挥剑再次杀了上来,又是一轮狂风骤雨的急攻。司马英面沉如水,长枪上下翻飞,守得严丝合缝,任凭黄忠如何寻隙进攻,却就是无法突破他的防御。
司马英并非不敢与黄忠大开大合的对砍廝杀,他武艺绝不逊于黄忠。可偏偏,那赵云还在一旁虎视眈眈,却始终不见动作,犹如一支蓄势待发的利箭。司马英心知赵云的厉害,若是他不留心严阵以待,赵云再次来袭,只怕难以全身而退了。
“老将军,让我来!”赵云寻到一个机会,插到司马英和黄忠二人当中,迎上司马英的长枪,却也是将黄忠挡在了身后。
司马英见换了赵云来战,身上的气力又增了几分。黄忠此时已杀得眼红,他却是取下身负一张硬弓,在马背上弯弓搭箭,对準了司马英,嗖的一箭飞出。
被赵云缠住的司马英正聚jīng会神的应对对手如cháo的攻势,没注意到黄忠忽施冷箭,但突然间胸腔的太阳轮剧震,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危险袭来,而在脊椎尾端的海底轮爆发出一股炽热的洪流,往他的四肢百骸疯狂冲去,司马英不自主的长啸一声,冲天而起。与此同时,司马英手中长枪重重的往赵云刺去,赵云见状,赶紧举枪迎击。
只听两声闷哼同时响起,司马英闷哼是因為他终究没能完全躲去黄忠这迅雷般的一箭,左小腿上殷红的鲜血顿时顺著伤口流了出来,而赵云闷哼则是因為司马英这一击当中竟是带著一股无法匹敌的力量,赵云猝不及防之下,双手被震得虎口发麻,手中的长枪飞了出去!
“将军!”周遭的司马英亲卫见状,一起涌了上来,将司马英围在当中,而此刻,夏侯惇也带著聚拢的士卒掩杀回来。
“老将军,事不可违,我们退回大营坚守吧。”赵云眼见情势再次逆转,当即对黄忠开口道。
“哎,既是如此,那就撤吧。”黄忠亦知再无法继续追击,只好点头说道,“可惜走了这司马英,我昔rì听闻此人智勇双全,如今与其交过了手,果然如传闻一般啊!”
闻言,赵云却是面sè颇為复杂,缓缓望向远处按住手臂伤口的司马英,再瞥了眼不远处自己的长枪,眼中不自觉的闪过一抹深思之sè......
第八十三章 再战子龙(五)
汉中,曹cāo府邸。司马英兵败归来,第一件事便是往曹cāo处上门请罪。
“将军请稍候,我现在便去请示丞相大人。”曹cāo的亲卫一路将司马英引到后室之外,请其止步。
“有劳了。”司马英点了点头,驻足不久,那亲卫便将他请了进去。
书房内,曹cāo早已端坐於案边,身著宽大的袍服,甫一见到司马英走了进来,便笑道:“你如何来了,坐吧。”
自从司马英回归之后,曹cāo便一直对其分外亲厚,甚至比当初更甚,司马英知道这是曹cāo為了弥补传国玉璽之事而对自己的愧疚心理。不过司马英亦是明白如今的曹cāo已经身居高位,二人关系虽然亲密,但自己作為属下不能再像以前一般随意,因此更加的恪守本分,不敢逾越丝毫。何况此番自己作為败军之将前来,心中愈发忐忑,更加是谨小慎微。
“司马英见过丞相大人。”司马英恭敬的朝曹cāo行了一礼,这才慢慢坐下。
曹cāo望著司马英的目光裡闪过一抹深意,旋即开口问道:“这麼晚了,你来我处,是為兵败之事吧?”
“司马英有愧丞相重托,特来请罪!”司马英单膝跪地,面带愧sè的朝曹cāo开口道。
“罢了,起来吧,此番兵败责任并不在你,而是元让复仇心切而轻敌冒进所致。”曹cāo摇了摇头,开口道,“你这引蛇出洞之计,前rì派人报与我时,我也是赞成的。说来本来也是个好计策,若是成功必然能大大的提振我军士气,孰知那刘备军中亦是有猛将,使得我军此战功亏一簣,实在是可惜了。”
“此战是属下指挥不力,并不怪元让...”司马英闻言,赶紧说道。
“不必说了,胜败乃兵家常事。”曹cāo摆了摆手,示意司马英起身来,然后开口道,“且待你rì后将功赎罪便是,你先安心养伤吧!”
“多谢丞相!”闻言,见曹cāo并没有对自己施加惩处的意思,司马英心中不由鬆了一口气。
“近些时rì,我大军粮秣不济,军心似有浮动的跡象,而且此番兵败,士气委顿,末将以為丞相您应早作决断?”两人又叙了一会儿话,司马英却是低声开口道,说出了担忧许久之事。
“军心浮动啊...”闻言,曹cāo似乎想到了很多,微微叹了口气,只是望著司马英,久久未语。
“末将认為此事应该及早处置,否则一旦大战来临,对我方士气极為不利。”司马英见其默然不语,不由接著说道。
“大战来临?”听得这裡,曹cāo的脸上却是浮起一丝苦笑,他瞥了眼司马英,开口问道,“你认為这场仗还有必要打麼?”
曹cāo话音刚落,司马英却是微微一怔,显然是没想到曹cāo会有此一问,思虑片刻,这才缓缓说道:“汉中之地进可做攻取西川之基地,退可為庇护关中之屏障,地利尤為重要,若是放弃实在大為可惜;可是我军补给线实在太长,而刘备军占了古蜀道的便利,粮秣兵源运输快捷,若是久拖下去,对我军尤為不利。”
“是啊,这也正是我忧虑所在。”曹cāo站起身来,在屋内来回踱了几步,站定开口喃喃自语道,“鸡肋、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哎,当真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司马英知道此语出自杨修之口,如今听到曹cāo说起,不知其到底是何用意,因此不语静待其下文。
“我现在有些后悔未听你父亲的献策,若是当初挥军进击西川,或许现在益州之地已经為我所有了。”曹cāo长叹一声,“前rì裡据张郃稟报,有川中降者来报说:自从我军攻取汉中后,蜀中一rì数十惊,逃亡者以万计,刘备虽斩之而不能止也。”
“既然时机已过,丞相你也无需太过纠结了。”司马英开口说道。
“呵呵,司马英啊,你我二人相交多年,你今rì来意我自然清楚,我也不瞒你。”曹cāo复而跪坐下来,看著司马英正sè道,“如今我大军困守这汉中之地,进不能进,战无可战,我业已有了退兵之想。”
“正如丞相大人你所言,我大军在此处已经陷入了困境,不若早早退兵,另作它途。”司马英正是為此而来,恳切的说道。
“你可知我在犹豫什麼吗?”曹cāo叹了口气摇头道,“我不甘心啊,汉中如此丰腴之地却要拱手献与那刘备,我当真是不甘心!”
曹cāo的一席话,让司马英恍然大悟,原来曹cāo只是不愿担上裂疆失土的责任,可是这样空耗下去,迟早还是要退兵的,曹cāo不可能看不到,司马英沉思许久,眸子却是翛然一亮,开口道:“既是如此,那丞相大人你為何不效仿那张鲁,只留一座空城与刘备即可。”
“我也想啊。”曹cāo长叹一声,摇头道,“当初班师回长安之时我已命夏侯渊迁汉中百姓往中原,然而如今应者寥寥,不过才万餘口人。”
“这是何故?”司马英不解道。
“原因有两方面,一是因為故土难离,很多百姓并不远迁出故乡,现在前往中原的人大都是当初马超等人起兵乱关中时,逃难到汉中的中原人,二是此处五斗米教势力太大,许多人都跟随那张鲁前往了巴中。”曹cāo以手扶额,面露一丝痛楚状。
“丞相你...”司马英看曹cāo的模样,不由关切的问道。
“无妨,大抵是这些时rì太过劳累的缘故,不碍事的。”曹cāo摆了摆手,开口道。
“想不到这张鲁在汉中之地如此得民心。”司马英摇了摇头,轻声道,俄而,他似乎想到了什麼,又开了口,“那為何不劝降张鲁呢?一旦张鲁归降,那汉中郡的百姓必然会跟随其徒往中原。”
“你这想法倒也不错,只是这张鲁他似乎并无归降之心啊。”曹cāo皱眉道。
“不见得,丞相你是否还记得那仓库的粟米,我想这便是张鲁向丞相您释放的善意,他或许想对丞相你说明,其实自己并未将丞相您看成是敌人,不然张鲁如何会留下这仓库粮秣来资敌呢?”司马英轻声说道。
“是麼?”曹cāo抬眼看了看司马英,仍有些疑惑的说道,“那他為何迟迟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呢?”
“只怕这张鲁还在顾虑什麼。”司马英若有所思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我便派一能言善辩之士去劝降吧。”曹cāo沉思有顷,终是打定主意道。
“丞相,不若让我去吧。”司马英忽然朝曹cāo一拱手,开口道。
“你去?”曹cāo瞥了司马英一眼,显然是觉得司马英的请命有些草率。
“由汉中前往巴中路途遥远不说,还需穿越刘备军防区,若是一手无缚鸡之力的辩士,只怕力有不逮。”司马英正sè道,“请丞相大人放心,司马英必不辱使命。”
“好吧,既然如此,那你就往巴中走一趟吧。”见司马英信心满满,曹cāo也不再多说什麼,点头道,“不过一定要早去早回。”
“末将明白!”司马英站起身来拱手领命。
“我明rì準备一下,后rì就出发,今晚就不刀扰丞相大人了。”二人又讨论了一些细节,司马英便準备告辞了。他预留足一rì的时间交接军中的事务,然后再出发前往巴中。
“好,我送你出去。”曹cāo亦是站起身来,準备送司马英离开,然而他刚刚站直双腿,却是感到一阵炫目,身子晃了一晃差点又坐下去。
“丞相...”司马英眼见曹cāo如此,不由大為紧张。
“没事,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曹cāo缓缓坐下,揉了揉额头,朝司马英摆手道。
“那丞相大人你好生休息,末将自行离去便是了。”司马英朝曹cāo开口道。
“好吧,你先去吧。”曹cāo对他勉强挤出个笑容,面sè复尔变得难看起来。
望著紧紧蹙著双眉的曹cāo,司马英心中不自觉的浮起一丝不安,久久不能消散......
第八十四章 故人(上)
回到自己的屋子,天sè虽暗,但司马英并没有什麼睡意。他今rì之所以在曹cāo面前如此有信心,自然是有原因的。司马英并不知道张鲁到底是个什麼样的人,不知其喜好、不知其xìng格,所以要想接近张鲁,他需要一个熟悉张鲁的人的帮助,而恰好张鲁军中正好有这样一个人可以帮助他,这个人便是在攻打阳平关时偶然打听到的敌方副将-胡车儿。
当初胡车儿司马英身為西园校尉时,与他关系最亲密的便是夏侯惇和胡车儿二人,他瞭解胡车儿,他相信胡车儿必然会帮助自己,因此他才会对曹cāo做出那样的承诺。
其实这些年来,司马英也一直在寻找胡车儿的下落,毕竟他对胡车儿亦是心存愧疚,若非他当初一意孤行孤身前往刺杀董卓,只怕也不会牵连到包括胡车儿在内的西园兵士。司马英一直很想对这些昔rì的袍泽表达自己内心的歉意,如今终於有机会了,他心中顿时觉得分外轻鬆,所以便丝毫感觉不到睡意了。
既然睡不著,司马英乾脆拿出司马懿给自己的记载异术法门的册子,开始修习起来。他深深呼吸,静下来,慢慢走到床上,按司马懿传授的姿势打坐,闭上眼睛,在心中把司马懿传授的法门从头到尾想了一遍,当即依言修习起来。
司马懿传授给他的水系异术中最粗浅基本的修习法门,这些修习法门功用是為其打根基,让其静坐之下,放开心念禁制诸般烦恼,引天地水系灵气入身体中,借此与天地一息,进而感悟天地造化,以巩固司马懿為他打通的七个脉轮。
然而让司马英大為疑惑的是,无论他如何静心静坐,却始终无法感受到天地间的水系灵气,闭目感受了大半个时辰,以至於睡意来袭了,他还是丝毫感受不到。
司马英缓缓睁开眼,长叹了一口,他心中暗忖,或许是自己哪裡做得不对,还是等父亲来了汉中再细细询问吧。
过了一夜,司马英正準备出门前往军营中交接事务,却发现门外兴冲冲的走来了一人,定睛一看却是那刘嫣。
“嫣妹,你如何来了?”此番出征,他本没有带刘嫣,却不想这丫头却是自己找来了。
“怎麼我就来不得了麼?”刘嫣美目中闪过一丝狡黠,嗔道。
“来得,来得,怎麼会来不得呢。”司马英赶忙说道,“我的意思是你来得话,怎麼不早些通知我,我好去接你。”
“哼,这还差不多。”刘嫣睨了司马英一眼,笑著说道。
“父亲大人呢?你肯定把他甩在后面了吧。”司马英亦是笑著道。
“呵呵,英儿你这是哪裡的话,為父有这麼老麼,连个小姑娘都撵不上。”司马英话音一落,屋外便传来了一阵爽朗的笑声,司马懿伟岸的身子出现在了那裡。
“见过父亲大人。”司马英赶紧朝司马懿恭敬的行了一礼,开口道。
“无须多礼,你如何猜到万年公主是和為父一起来的?”司马懿朝他挥挥手,笑道。
“丞相请父亲大人您从许县来前线,孩儿也是知道的,算了算rì子,估计就是这几rì了,所以看到嫣妹自然知道您也来了。”司马英缓缓说道。
“原来如此。”司马懿点点头,瞥了眼司马英正待出门的模样,问道,“你这是要上哪儿去?”
“孩儿正準备去军营交接一些事务。”司马英微微一笑,接著道,“幸亏父亲大人你二人今rì到了,不然只怕还要过上一些时rì我们才能相见。”
“怎麼?丞相又派了什麼任务给你麼?司马懿疑道。
“正是。”司马英点点头,将昨夜他与曹cāo商议之事与司马懿二人说了一遍,“所以明rì我便要前往巴中了。”
“我要和大哥你一道去!”司马英说罢,便听见刘嫣在耳边抢著说道。
司马英知其不甘心自己才来便要离开,思虑片刻便笑道:“好,你要一道去便一道吧。”
刘嫣没有再开口,不过脸上洋溢的笑意充分说明瞭她内心的喜悦之情。
“英儿,这胡车儿值得相信麼?”司马懿却是沉吟了片刻,缓声问道。
“父亲放心,这胡车儿与我乃是生死之交,孩儿绝对信得过他。”司马英无比篤定的说道。
“凡事都没有绝对,人心叵测,英儿你千万记住,永远不要将自己的xìng命託付给其他人。”司马懿却是摇了摇头,郑重的说道,“有时候便是亲生父子也不能相信,歷朝歷代,為了皇位骨肉相残的还少麼?”
“孩儿...明白。”司马英答应得很勉强,显然他对於司马懿此言并不是完全赞同。
“罢了,既然你坚持要去,那為父也不拦你。”司马懿拍了拍司马英的肩膀,开口道,“不过万事小心。”
“孩儿谨记。”司马英知道父亲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心头不由一暖,点头应道。
“哦,对了,我给你的法门你这些rì子都有勤加修炼麼?”司马懿收回手来,望著司马英开口问道。
“孩儿都有修炼,只是...”司马英搔了搔后脑勺,将自己修习中遇到的问题给司马懿说了一次。
“怎麼会感应不到水系灵气!”闻言,司马懿脸sè顿时一变,当即说道,“你现在立刻修习给我看一看!”
“好。”司马英见父亲如此紧张,不敢违逆他的意思,立刻盘腿坐下,凝神闭目静坐感应起来。
司马懿轻轻将手放在司马英的头顶,他身体的周围须臾便泛起了一层淡淡的白sè光晕,在白rì裡依旧依稀可见。而其中又以他按住司马英天灵的掌心中光芒最盛。
司马懿原本是打算要用自己的力量帮助司马英感悟,然而他手掌中的光束始终无法渗透到司马英的体内,即便他想尽所有办法,却始终都无能為力,良久,他终於收回自己的手,身上的光芒也缓缓散去。
“父亲...”司马英自然还是一无所获,始终无法感悟到天地中的水系灵气,疑惑的站起身,望著司马懿,却是陡然发现司马懿此刻的脸sè分外难看。
司马懿挥手止住司马英的话,他只是淡淡的瞥了司马英一眼,那眼中饱含的情绪分外复杂,一时间让司马英不知其心中到底在想什麼。
“你先去军营忙你的事吧,此事為父还需要好好思虑一番。”司马懿挥了挥手,缓缓转身走进屋内,只留下这麼一句话。
司马英微微一愣,目光望著司马懿的背影渐渐隐去,不知為何,他却是觉得自己的父亲的距离像是被拉远了很多,很多......
“大哥,你怎麼了?”显然是发现司马英的面sè有些怪异,当下关切的问道。
“放心,我没事。”司马英朝她挤出个笑容,开口道。
“没关系的,大哥。”刘嫣慢慢走到司马英旁边,拉起他的手,细细抚摸这手心上因刻苦勤练武艺而长出的老茧,柔声道,“即便你学不会异术也好,在我的心中,这世上绝对没人能伤害得了你的。”
“谢谢你,嫣妹。”司马英望著刘嫣那柔情似水的双眸,感动的说道。
“好了,我们走吧,你不是在军营中还有军务要处理麼。”刘嫣朝司马英微微一笑,开口道,“若是处理不完,明天可就去不了巴中了吧。”
“嗯。”司马英点点头,二人并肩走了出去。
军营中的事务并不算多,傍晚时分,两人便双双返回了司马英在汉中的宅院,只是回来后却是遍寻不到司马懿所在,问了下人才知道,司马懿去往了曹cāo处,还未回来。
司马英二人打点好行装,司马懿却是一夜未归,而翌rì他俩一直等了小半rì,也始终没有等到司马懿归来,為了不耽误时辰,无奈之下,司马英只得留书一封给司马懿,然后带著刘嫣踏上前往巴中之途。
一路行来,司马英却是因為司马懿的态度转变而分外沉默,刘嫣见他心有所思的模样,只是闻言劝慰,说司马懿对其期望甚高,如今才会如此,想必一切都有变通之法,司马懿学贯天人,必定能够找到的。
司马英这才好不容易解开心结,二人一路往巴中行去,仿佛又回到了当初逃离洛阳后并肩而行的rì子,不过现在可不像当初那麼狼狈。
“嫣妹,你还记得那时你的模样麼。”说起那段逃难的岁月,司马英却是微微一笑,望著刘嫣开口道,“就像个小乞丐一样。”
“哼,小乞丐又怎麼了。”眼见司马英提起自己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刘嫣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嗔道,“没有我这个小乞丐啊,你这大将军能去到那譙县麼?”
“是,是,是。”眼见刘嫣恼羞成怒的模样,司马英忙不迭点头称是,旋即抱拳朝刘嫣行了一礼,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朗声道,“多亏了你这位大公主,小人才得以逃脱生天,请公主你受小人一拜,rì后甘愿公主驱使,做牛做马,结草衔环以报。”
“哼,这还差不多。”刘嫣小手一挥,很自然而然的摆出大汉公主的威仪,开口道,“好你个司马英,午时将近,还不快去给本宫弄些吃食来!”
“咯咯咯...”说罢,刘嫣自己也不自觉的笑了起来,大大的眼睛眯了起来,仿佛天边那弯新月。
望著刘嫣两幅截然不同的模样,司马英心中顿生感慨,想到这些年刘嫣随自己东奔西走,早已从当初那个锦衣玉食、娇生惯养的大汉公主变為了如今这亲和可人、温婉贤淑的平凡女子。这其中受过多少磨难,刘嫣都是藏在心中,从未与他说起。
思虑及此,司马英情不自禁将刘嫣揽入怀中,柔声道:“嫣妹,你受苦了。”
“大哥...”刘嫣的脸靠在司马英宽阔的胸膛上,脸上顿时浮起两朵红霞,声如细蚊的说道,“有你在身边,我不苦的...”
两人相拥片刻之后,继续上路,复又行了半rì,那巴中便已遥遥可见了。
第八十四章 故人(中)
巴中,位於益州盆地东北部,地处大巴山系米仓山南麓。远古时期属梁州之域。秦灭巴国后,在其治所置巴郡,西汉沿用秦之建制。东汉和帝永元年间置汉昌县。东汉东汉建安六年改属巴西郡,后继属宕梁郡,又先后置归化郡、大穀郡。
巴人歷来尚武,部族英勇善战,血xìng勇武,能歌善舞。周时巴人将士出兵助武王伐紂,后又助秦扫六国,连高祖刘邦据巴蜀之地,亦是用了不少巴人士兵以争天下。
巴中城并不大,司马英二人很容易的进到城中,不过内裡的人却是很多,说是摩肩擦踵也不為过。
因為张鲁远避巴中的缘故,许多五斗米教的教眾都随他一道前来巴中,再加上如今刘备与曹cāo各自率大军在汉中鏖战,更多的百姓為了躲避战乱而相继扶老携幼进入相对安定的巴中之地。原本便不算大的巴中顿时就有些人满為患了。
“饿了吧,我们先去找些吃食。”风尘僕僕行了这麼远的路,司马英虽没有太多困乏之感,但看刘嫣一脸疲sè,当即建议道。
“好。”刘嫣点点头,她也确实有些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
二人在人群中穿梭著,不经意间刘嫣却发现前面的一间小房子裡,放著不少物事——一桶热腾腾的熟饭,不少煮好的山菜,甚至还有一个鼎中放著少许熟牛肉。而在屋子外,有一农人端著碗径直走了进去,取出内裡的饭菜,便坐在地上大快朵颐起来,吃完便抹了抹嘴,拍拍屁股大摇大摆的走了,也没留下一文钱来。
“大哥,你看那人吃东西都不给钱。”刘嫣觉得大為讶异,开口对司马英说道。
“哦,是麼?”司马英转过投来,望向刘嫣所指的方向,自然也是看清了那屋内的陈设。
“这莫非便是那‘义舍’?”司马英思虑片刻,忽然开口道。
“义舍?什麼是义舍?”刘嫣好奇的问道。
“这我也是听军中的汉中兵士说的。”司马英缓缓开口道,“这张鲁一脉自祖父张陵起便在益州等地传教,后来慢慢发展壮大便创立了这五斗米道,张陵死后,其子张衡继行其道。衡死,张鲁继為首领。这张鲁自称‘师君’,张鲁一向对百姓宽惠,他定下教规:教民诚信不欺诈,令病人自首其过;对犯法者宽宥三次,如果再犯,然后才加惩处;若為小过,则当修道路百步以赎罪。这义舍也是他一手创立的,命人置义米肉於内,免费供行路人量腹取食。”
“当真?”刘嫣双眼一亮,脸上闪过一丝狡黠的笑容,低声说道,“那我俩去把裡面的食物都给吃光吧。”
“不可!”闻言,司马英顿时哭笑不得,想不到这些丫头过了这麼些年,还是存著小女生顽皮的一面,赶紧一把将其拉住,开口道,“这可不行,五斗米道崇信鬼神,教律颇多,义舍之食虽任由人自取,但不可贪多,否则将得罪鬼神而患病。”
“那好吧。”听司马英如是说,刘嫣只得xìngxìng作罢。
不多时,又有数人入到那义舍之中取了食物果腹,司马英望著并不算大的义舍,心中想起孟子所言:得天下有道,得其民,斯得天下矣。得其民有道,得其心,斯得民矣。得其心有道,所yù与之聚之,所恶勿施尔也。
这张鲁或许不能得天下,然能得汉中百姓如此拥戴,举家随其迁徒者数万,只怕原因便在这些小节之处。
思虑及此,司马英忽然有些想要早点见到这张鲁了。
天sè已晚,胡车儿这才从军营中回到自己的府中。前些rì子,他原本一直很紧张,因為在汉中之地,曹cāo和刘备双方的大军正在鏖战中,张鲁军的实力与这二者想必无异於蚍蜉撼大树,甚至连做一个搅局者都很难。
因此张鲁想的便是自保而已,作為军中大将的胡车儿那些rì子便是吃住都在军中,费心劳神的佈置巴中的防御,然而好不容易佈置妥当,却发现似乎刘备和曹cāo都没有进军巴中的想法,这场战役一直都是围绕这汉中、阳平一带展开。
张鲁军从上到下这才稍稍鬆了口气,不过胡车儿还是不敢大意,每rì都要去军中巡视一番,整飭军纪,毕竟有备方能无患。
今rì胡车儿回来得稍早了一些,他左眼一直跳个不停,所谓左眼跳喜、右眼跳灾,不过他却不知道这喜从何来,眼见军中无事,乾脆早些回了家。
不过家中似乎也没什麼喜事,胡车儿让百无聊赖的坐在屋中,静待晚上的吃食。
“将军,门外有人求见。”忽然府中的下人进来开口道。胡车儿将兵营中的习惯带回了自己家中,他不喜别人唤自己做什麼“老爷”,而还是喜欢被称作“将军”。
“这麼晚了还有人求见?”胡车儿微微一愣,开口道,“他有没有说自己姓甚名谁?”
“他说他复姓司马,还有...”话说了一半,那下人忽然顿了顿。
“还有什麼,你倒是快说啊!”胡车儿牛眼一瞪,大声说道。
“还有他说是大人您的洛阳故人。”那下人缓缓说道,心中却是暗忖:大人何时有过什麼洛阳故人,从未听过啊。
“洛阳故人?”闻言,胡车儿脸sè顿时一变,眼中闪过一抹异sè,赶紧道,“快快有请!快快有请!”
“诺。”下人见胡车儿如此激动,当然不敢怠慢,立刻出门去请来人。
而此刻胡车儿如何还坐得住,心中反复思虑著来的到底会是谁。洛阳故人,知道自己在洛阳从军经歷的人寥寥无几,此时来的会是谁呢?
胡车儿思量许久,想到了几个名字,却都不敢肯定,此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胡车儿赶紧站起来準备相迎。
“将军,他俩来了。”下人将二人引到门口,先进来稟报道。
“还不快请进来。”胡车儿立刻说道。
“二位,请!”下人将来人请进屋子,胡车儿圆睁著眼睛望了过去,只听到一个熟悉的笑声传来,“胡车儿,还认得我不!”
“童...童将军,当...当真是...是你!”终於看清了来人,胡车儿再也无法隐藏内心的激动,面sè顿时变得cháo红,嘴唇微微颤抖。
“好久不见,胡车儿你还好吧。”来人正是司马英和刘嫣,司马英望著无比激动的胡车儿,自己的心绪也是颇為激越,毕竟故人相逢,难免希嘘。
“还好,童将军你还好吧,哦,快做,童将军你二人快快请坐。你还愣著干什麼,还不快去给童将军弄些吃食来!”兴奋之下,胡车儿似乎有些语无伦次了。
“无须如此,我二人已经吃过了。”司马英笑著朝他摆摆手。
“那就给童将军倒茶来。”胡车儿大手一挥,吩咐那下人赶紧下去备茶,然后看到司马英还站著,忙不迭的说道,“将军你快坐,快坐啊。”
“好。”司马英和刘嫣依言坐下,然后望向胡车儿,开口道,“胡车儿,你这些年过得还好麼。”
“还好,就是时时惦念著将军您以及诸位兄弟们。”胡车儿稍微平静了些,不无感慨的说道。
“你如何追随了这张鲁呢?”司马英问道。
“此事说来就话长了。”闻言,胡车儿微微一愣,旋即长叹一声,慢慢的对司马英二人娓娓道来。
原来当初司马英与曹cāo相继刺董失败后,原定的举事计画也随之破產,吕布带领著大军将西园包围,大肆绞杀西园士卒,而胡车儿等人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纷纷寻机突围,胡车儿凭著高强的武艺突出了重围,但并没有走远,只是在河内之地隐姓埋名的藏了起来,本想避一避风头,然后再去寻童英等人。
可是不久之后,朝廷的通缉令发了出来,不但曹cāo和童英上了榜,胡车儿自己也未能倖免,无奈之下,他只能继续隐藏,还要小心被朝廷发现踪跡,因此久久无法脱身去寻童英。不过并没有过多久,天下群雄并起,组十八路诸侯讨伐董卓,其中曹cāo亦是一路,而且童英也在其中,胡车儿当即大喜过望,準备寻找合适的时机去投军,然而这十八路诸侯声势浩大,但却是一团散沙,没多久便土崩瓦解,曹cāo也在汴水大败而回了沛国,胡车儿只能无奈的再次蛰伏下来。
后来,好不容易等到董卓為吕布和王允所杀,但其部将李傕、郭记有率军劫持了献帝,官渡之战后,胡车儿好不容易寻到机会去许县寻找童英,但童英却因曹cāo猜忌而掛印离去,胡车儿再次无功而返,终於是心灰意冷,回了故里凉州。
再后来,张鲁听闻胡车儿勇猛之名,特地延请其為自己部将,胡车儿知道张鲁的贤明,对待百姓和部属都分外优厚,所以便答应了其所请,為其效命。
听了胡车儿这一番稍显冗长的叙述,司马英心中对胡车儿的愧疚更盛,想不到其念及故情,如此屡次三番的找寻自己,司马英当即站起身来,朝胡车儿长身行礼道:“胡车儿,受我一拜!”
“童将军,你这是何故,快快请起,快快请起啊!”胡车儿见状大惊,赶紧起身闪过司马英这一拜。
“司马英对不住你,也对不住西园兄弟们,一时衝动给大家带来灭顶之灾,司马英愧对你们的信任啊!”司马英低著头,开口道。
“将军你这是哪裡的话,我等愿意追随将军,自然是已将身家xìng命託付给将军你,何况将军你是為剪除国贼,兄弟们即便身死也对将军绝无怨言的。”胡车儿亦是无比诚恳的说道。
“可是...”司马英还想说点什麼,胡车儿却是抢先说道,“胡车儿心中从来都未责怪过将军您,我相信兄弟们也绝不会怪罪将军你,将军你当真无须自责了。”
“胡车儿,你...”望著胡车儿那张真挚诚恳的脸,司马英想起当初自己為此事向夏侯惇道歉之时,夏侯惇亦是这样一幅面容,心中不由百转千回,原本还有许多想说的话,此刻都堆积在胸口,化作一道暖流在体内流动,让他久久无法再开口......
第八十四章 故人(下)
“二位,您的茶。”胡车儿府中的下人去而复返,端来了三杯热腾腾的茶水,放在每个人的案前。
司马英和胡车儿这才复尔坐下,胡车儿有些疑惑的望向司马英开口问道:“童将军,你现在人在何方,為何又自称司马.”
“此事说来也是话长了。”司马英摇了摇头,打断了胡车儿的话,说道,“我如今还在孟德麾下效命朝廷。”
“孟德,还是在那曹cāo黱?”闻言,胡车儿微微一愣,旋即似乎想到了什黱,眸子翛然一亮,脸sè大变,“司马,难道童将军你便是那攻打阳平关的曹军主将司马英!”
司马英笑而不语,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你出去吧,没我吩咐,不让任何人进来!”胡车儿朝门口束手伺立的下人开了口。
“诺!”那下人知道自家主人与来者有要事相商,当即应声走了出去,顺便还带上了房门。
“难怪不得我说那曹孟德军中如何来了如此一位猛将,连西凉马超為其所大败,想不到是将军你。”胡车儿望向司马英,话语中不再提“童”字,而是只唤司马英作“将军”,“更想不到我竟是yīn差阳错与将军你交了手,败在将军你的手中,输得不冤啊。”
“胡车儿你也不必过谦,你如今亦是可以独当一面的大将了。”司马英摇头道。
“将军谬赞了,胡车儿如何比得上将军你。”胡车儿在军中多年,如今早已不是当初在洛阳城时初入军旅的那个愣头青了,他看著司马英,暂时将故人重逢的激动心情放在一边,缓缓道,“将军你来寻胡车儿必然是有事要办吧?”
司马英亦是抬起头来与其对视,他发现此刻胡车儿的脸上并没有丝毫的敌意和jǐng惕之sè,只是单纯的询问而已,心中不由一定,开口道:“没错,我的确是有事相求胡车儿你。”
“哦,将军你有事但说无妨,只要胡车儿能办得到,必然不会推辞。”胡车儿沉吟片刻,望向司马英的眼神中依旧是闪烁著绝对信任的光芒。
“我想见一见师君。”司马英显然是感受到了这股信任,径直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将军你想要见师君?”闻言,胡车儿微微一愣,低头思虑了良久,忽然开口道,“将军你莫不是要劝师君降曹?”
“是。”司马英点头道。
眼见司马英说得如此乾脆,胡车儿陷入了沉思之中,久久没有开口。
“有难处黱?”司马英见胡车儿许久没有言语,不由轻声问道。
“其实不瞒将军你,师君他其实早有归降之心.”胡车儿终於开了口。
“此话当真!”闻言,司马英不由得大喜过望,看来此番自己是来对了。
“将军你不要著急,我话还没说完。”胡车儿朝他摆了摆手,接著道,“想必将军你也知道,师君他爱民如子,对待百姓甚為宽厚。”
“嗯,这我知道。”回想起白rì在城中见到的义舍,司马英不由点头应道。
“可是.”胡车儿迟疑了片刻,这才低声道,“可是师君他担心.担心曹孟德其人会对归降者.”
“这点便是师君多虑了,其实丞相大人他对降臣都颇為优待。”司马英知其想要说什黱,当即开口道,“便拿那刘表之子刘棕来说,他归降丞相大人后,封為青州刺史,后迁謌议大夫,爵封列侯.”
“将军,你会错我的意思了。”胡车儿摇头道,“其实师君他并不在乎个人的前程,他只是在乎这些教眾和汉中的百姓。”
“原来如此。”司马英恍然大悟,他终於明白张鲁迟迟不肯归降的原因了,原来是畏惧曹cāo的“屠夫”之名。
司马英开始庆倖自己来找胡车儿了,若非胡车儿如此说,他必然是找不到事情的关节所在,到时见了张鲁,却不知如何劝謌,只怕反而会弄巧成拙。
“所以若是将军你能从中斡旋,让曹孟德许下承诺,厚待这些归降的百姓,想必师君他必然不会再多做犹豫。”胡车儿接著说道。
“此事我来想办法。”听了胡车儿所言,司马英当即决定不再著急见张鲁,他先要将此事穉报给曹cāo,只要有曹cāo的承诺,想来其他事情都好说。
而在司马英看来,想必曹cāo定会应允,毕竟此事有百利而无一害。
想到这裡,司马英朝胡车儿开口道:“不过此事或许要过几rì才有答覆,所以这几天.”
“将军你只管在我这裡住下即可,其他事情大可不必担心。”胡车儿不待司马英把话说完,当即拍著胸脯开口道。
胡车儿此言一出,司马英又是大為感动,毕竟自己所属的阵营如今和张鲁军算得上的敌对态势,胡车儿收留自己,若是為他人所知,往张鲁处告上一状,想必胡车儿也会有麻烦。
不过看胡车儿的模样,显然是不会同意自己二人另寻其他地方的,他只得诚恳的对胡车儿说一句:“多谢了。”
“将军你我二人,何须如此客气。”说罢,胡车儿这才想起司马英身边还有一人,当即投眼望去,第一感觉是这女子生的好生美丽,俄而微眯起眼,上下再好生将其打量了一番,他觉得自己似乎在哪裡见过这女子,但始终想不起来。
望著胡车儿一脸困惑的模样,刘嫣知其所想,却是微微一笑,她自是见过胡车儿,不过那时她是女扮男装,这胡车儿现在看刘嫣眼熟,但必然不会认出她是谁来。
“呵呵,这是我义妹,姓刘名嫣。”司马英显然也发现了胡车儿在打量刘嫣,当即介绍道。
想了老半天,胡车儿终究还是放弃了回想自己到底是在哪裡见过对方,旋即吩咐下人為司马英二人準备房间,让其好生休憩。
第八十五章 背信(一)
虽然曹cāo并未打算进攻巴中,但是為了掌握张鲁军的动向,他自然不会不派探子往巴中打探。而这些司马英在来之前早就弄清了,因此很快他便用暗语找到了曹军的斥候,让他以最快速度把消息传回汉中。
不出三rì,曹cāo的答覆便送来了,锦帛上只写著短短一行字:可!巴中之事由司马英将军全权负责!
有了曹cāo的手书,司马英顿时彻底放下心来,立刻请胡车儿安排他见张鲁。胡车儿的答覆也很快:明rì师君便接见司马英。
翌rì,司马英随胡车儿来到城中一处府邸,见到了他闻名已久,但迟迟不得一见的张鲁。
“司马英见过师君。”司马英缓缓将面前的男子好生打量了一番,只见其人已是中年,头戴便巾,身著长袍,相貌普通,浑身透著一股亲和力,当即拱手问候道。
“早听闻司马将军你一身武艺jīng湛,如今一见,果然是英雄了得。”看得出,张鲁对司马英亦是十分欣赏。
“师君你谬赞了。”司马英微微一笑,谦恭的说道。
“请坐吧。”张鲁点点头,请司马英坐下,开口道,“将军你的来意我已从胡车儿处得知了。”
“司马英素知师君您為人宽厚、爱民如子。只是如今天下大乱,群雄尽皆而起,到处皆是兵祸交加,难有一寸净土,而丞相大人雄才大略,更有仁爱之心,当今士大夫少有人能及,若是师君你归降丞相,丞相必定会善待汉中百姓,不失其再流离失所,安居乐业。”司马英望著张鲁,将早已想好的说辞一一道来,“此不正是师君你所望麼?”
“将军你说得没错。”张鲁点了点头,俄而却是轻叹一声,说道,“曹丞相雄才大略,我亦是心中了然,其实我何尝未想过,若曹公挥军前来,我便封闭库藏,逃入深山之中,了却了此残生,只要曹公善待我治下百姓,我心足矣。然这天师道乃是吾祖父所传,我张鲁虽无能,但一丝一毫不敢弃之,因而这才避往巴中,以躲兵祸。”
“师君高义,天下皆知,只是跟随师君你的教眾多达数万人,这巴中尺寸之地,如何能久居,即便是為了百姓著想,师君你也需早作打算。”司马英劝道。
“将军所言,我又何尝不知。”张鲁瞥了司马英一眼,忽然问道,“敢问将军,若是我率军归降曹丞相,丞相大人将如何安置呢?”
“丞相大人应允,只要师君你愿意归降,那麼将仿荆州刘棕,封师君你為中原一州之刺史,愿意随师君你入中原者,保证耕者有其田,一家老小生活无虞!”司马英开口说道。
“此话当真?”闻言,张鲁眼中闪过一抹异sè,缓声道,“将军口说无凭,我怎知将来曹丞相不会食言呢?”
“师君多虑了,丞相大人如何是食言而肥之人?”司马英正sè道,“他既然应允了师君,那必然便会守诺的!”
“唔,将军所言有理。”张鲁还不放心,追问道,“可是刚才的话都是将军所言,我如何能...”
“师君请看。”司马英微微一笑,从怀中取出帛书来,交到张鲁手中。
张鲁接过帛书仔细看了一遍,心中疑惑终於尽去,他缓缓将帛书交换给司马英,沉吟有顷,这才开口道:“如此甚好,不过此事事关重大,还请将军稍待些许时rì,我与诸人商议过后,再给将军你答覆。”
“如此便有劳师君了。”司马英见张鲁如此说了,当即站起身,朝其行了一礼。
“来人,代我送司马将军出府!”张鲁亦是站起身回了一礼,旋即请人送司马英出去。
司马英走后,屋内顿时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张鲁一人独自坐在案边,静静的思虑著什麼,默然不语。
过了片刻,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张鲁循声望去,来人是阎圃。
“见过师君。”阎圃朝张鲁拱手道。
“是子茂啊。”张鲁朝他点点头,开口道,“坐吧。”
“谢师君。”阎圃依言坐下,然后说道,“我已见过刘备军的使者。”
“他说什麼?”张鲁问道。
“刘备想请我军配合其进攻阳平,击败曹军,事成之后,其愿意将汉中拱手归还师君。”阎圃轻声答道。
“归还汉中?”闻言,张鲁却是冷笑一声,开口道,“你也相信他当真会归还汉中与我麼?”
“只怕这不过是那刘备笼络师君而已,汉中之地,益州屏障,退可拱卫西川,进可攻取关中、凉州,他如何会放心一个外人控制汉中。”阎圃望著张鲁,正sè道,“只怕即便曹cāo不派大军征伐我们,他刘备平定益州后,也会亲征汉中。”
“是啊。”张鲁长叹一声,点点头说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那刘璋虽与我不和,然其前车之鉴,我又如何能不视之不见?”
“刚才师君已见过曹军来使了?”阎圃进来的时候正好见到司马英出府去,因而有此一问。
“嗯。”张鲁点点头,将刚才司马英所言再对阎圃复述了一遍。
“仿荆州刘棕安置?”阎圃闻言,轻声道,“如此还算是对师君不薄。”
“是啊,毕竟那刘棕是带著偌大的荆州请降,而我等如今已失汉中,这巴中之地荒凉贫瘠,原本我以為曹cāo顶多会给个朝中閒职而已,从未奢望过还能再领一州之地。”张鲁摇了摇头,开口道。
顿了顿,张鲁却是感叹道:“不过最让我安心的还是其对我教眾的处置,若是当真能耕者有其田,那就是莫大的恩惠了。”
“其实也不儘然。”阎圃却是摇头道,“自董卓以来,那关中歷经了多年战乱,如今千里良田无人耕种,那曹cāo对师君你如此许诺,未尝不是想多收青壮,以充实自身。”
“充实自身也好,真心為了百姓也好,只要他能兑现承诺便好。”张鲁开口说道。
“是啊。”阎圃微微抬眼望瞭望张鲁,开口道,“不过这曹军使者当真能為曹cāo做的了这个主麼?”
“子茂啊,你可知此番前来巴中的曹军使者是何人麼?”张鲁并没有马上回答,却是反问道。
闻言,阎圃微微一愣,说道,“我听胡车儿说,此番来的是人名叫司马英,却是个武将,不知那曹cāo為何不派个辩才来,倒派了个武将...”
“这个司马英以前可不姓司马。”张鲁淡淡的开口道,“他以前姓童...”
“童?童英!”阎圃顿时恍然大悟,“难道是那西园校尉童英,他以前不是曹cāo手下的头号大将麼,若非他,汴水之滨曹cāo便已丧命在那徐荣刀下,官渡之战,只怕袁绍也不会大败而回了。”
“可是,我也听说他后来不是因受曹cāo猜忌而出奔了麼,如何现在又改名换姓重新加入曹军了呢?”顿了顿,阎圃皱眉说道。
“这些前因后果,你还管他作甚。”张鲁笑道,“据我所知曹cāo对他宠幸更盛,如今还加封其為车骑将军,若不是此事,我必然不会如此轻易相信其所言。”
“既是如此,那想必师君你一定下定决心了吧。”阎圃眼见张鲁嘴角的那抹笑意,熟知张鲁心思的他当即开口道。
“正是。”张鲁点头道,“我年岁已高、jīng力也大不如前,如今渐觉世间荣辱不过过眼云烟,我yù抛开俗念,一心主持教务,至於其他便託付给曹丞相了。”
“既然师君你下定了决心,那阎圃必将誓死跟随师君你。”见张鲁如此说了,阎圃当下起身拱手说道。
“那好,你去安排吧。”张鲁亦是站起身望著阎圃道,“至於教眾迁徒的事情,传我教令便是,不要发什麼告示了,以免為那刘备所知,这几rì你继续与其使者虚以為蛇,争取些时间吧。”
“遵命。”阎圃一拱手,领命转身而去。
第八十五章 背信(二)
司马英一路出了张鲁府,径直回到了胡车儿的府中。
刘嫣和胡车儿正焦急的等待司马英的消息,眼见他回来了,当即异口同声的问道:“师君如何说?”
司马英望著二人,微微一笑开口道:“準备一下吧,过两rì我们就可以回汉中复命了。”
“那师君是答应了?”刘嫣深知司马英的个xìng,若是不达目的是决不甘休的,既然他说可以回去复命了,那想来必是已完成使命。
“嗯。”司马英笑著说道,“虽然师君没有明言,但其内心所想已表露无遗。若无变故,应该便会在这两rì宣佈了。”
“好。”闻言,不单刘嫣欢喜不已,胡车儿也长出了一口气,毕竟司马英是他引荐与张鲁的,若是张鲁没有降曹之心,他难免為其所猜忌。何况张鲁待他不薄,司马英也对其有故义,他实在不希望二者再起兵祸,如今听闻张鲁愿意投降,也避免了rì后他与司马英在战场上各為其主的廝杀,对他而言,这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果不其然,翌rì张鲁便亲自修降书一封与司马英送曹cāo,同时遣长子张富代表自己随司马英一道回转汉中,以示诚意。
司马英领著张富回到汉中,覲见曹cāo。曹cāo大喜过望,当即表奏朝廷,奏请封张鲁為镇南将军,封閬中侯,邑万户,其五子以及阎圃皆封為列侯。
张鲁得知曹cāo如此厚待,当下感激涕零,不过他亦表示希望能让随自己迁徒往巴中的百姓早rì回归故土。曹cāo自然应允,不rì便派司马英领三万jīng锐打通了汉中与巴中的道路,张鲁率数万教眾沿此路北归汉中。曹cāo见张鲁后,嘉许其本有善意,待以客礼,并与张鲁结成了儿女亲家,让自己的儿子曹宇娶了张鲁的女儿。
而后,曹cāo再次下令迁徒汉中百姓去往中原地区,这次政令便分外通畅,汉中百姓纷纷举家迁徒,因為不但曹cāo在政令中许诺了但凡由汉中前往中原者,zhèng fǔ发劳作工具与土地,保证耕者有其田,而且张鲁也动身前往许县覲见汉帝,然后就留在朝中任职,须知在汉中百姓中,五斗米教教徒占了很大部分,这些人眼见於此,当然纷纷自愿跟随自家教主前往中原之地,毕竟那里还有广袤的土地和眾多的百姓,可以传播五斗米教。
一时间,由汉中迁往中原的百姓络绎不绝,為了争取更多时间供更多的百姓迁徒,曹cāo下令诸军坚守各处通道要津,保护百姓通过。
与此同时,刘备也听闻张鲁归降了曹cāo,虽然大為恼怒,但却是也无可奈何,毕竟虽然己军后勤保障远胜曹军,但兵力却少於曹军,固守有餘而进取不足,想要阻挠汉中百姓的迁徒,实在不大现实了。刘备心知此番即便是得了汉中,也不过是一座空城罢了,但即便是空城,他也不能退让,汉中对於曹cāo而言或许只是“鸡肋”之地,但对於西川而言却太重要了,他无论如何也不能退兵,只能坚持到底,所以两支大军依旧是遥遥对峙,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至於司马英,虽然此番他又立下了一功,但曹cāo只加其封邑千户,并未有其他更加实质的封赏,虽然司马英并不以為意,毕竟他不在乎这些东西,然而自幼在勾心斗角的宫廷中长大的刘嫣却敏锐的察觉到一丝不同寻常。
“大哥,此番曹孟德封赏似乎有所不公啊?”刘嫣望著司马英,蹙眉说道。
“哦,哪裡不公了?”正在专心静坐的司马英睁开眼睛来,望著刘嫣开口说道。
“曹cāo对於归降张鲁等人大事封赏,唯独对立下偌大功劳的大哥你许以些许小惠,这与其平rì所行并不相同。”刘嫣缓缓说道。
“哦,是麼?”司马英有些迟疑的说道。
“曹孟德平素尤擅以高官厚禄来收买人心,讲究有功必赏,此番却是对大哥你的功劳视而不见,难道不反常麼?”刘嫣开口道。
“前rì我领军作战大败而回,丞相他没有处罚我,我便很感激了,如今不过是戴罪立功,丞相他这麼做无可厚非。”司马英沉吟片刻,摇了摇头开口道,“小妹你就不要多想了。”
“可是大哥你莫要忘了曹孟德此人生xìng多疑,那次传国玉璽之事便是前车之鉴,大哥你一定要多留个心眼啊。”刘嫣疾声说道。
“小妹你放心,这些事情我心中省得。”司马英望著一脸急sè的刘嫣,知道她是关心自己的安危,不由微微一笑,开口道,“何况我感觉到丞相他确实没有疑我。”
司马英并不是在说谎宽慰刘嫣,他这几rì因為张鲁归降的缘故与曹cāo见了数面,也聊了很多,他能感觉到曹cāo并没有对自己產生什麼戒心,有什麼军国大事也不回避自己。
“那这是怎麼回事?”刘嫣皱眉自言自语道。
“总之你就不要多想了。”司马英笑著揉了揉刘嫣吹弹可破的脸蛋,说道,“对了,这几rì父亲来过麼?”
“伯父他来过两次,见你不在便...”刘嫣正说著,忽然话语一顿,若有所思般开口道,“莫不是曹孟德在疑伯父?”
“什麼?你说丞相在怀疑父亲?”闻言,司马英面sè微微一变,旋即开口道。
“极有可能。”刘嫣沉吟片刻,点头道,“我先前还在想為何此番曹孟德出征汉中竟没有徵召伯父随军,还留下荀彧在许都,只怕...”
刘嫣的话没有说完,但内里的意思已经很清楚了,司马英默然不语,良久才出言问道:“那丞相他怀疑父亲什麼呢?”
“那要看伯父他是為了什麼了?”刘嫣望著司马英,一字一顿的缓声问道,“大哥,其实我一直很疑惑,以伯父一身神乎其神的异术,以及学贯天人的才学,还有家族庞大的势力,他完全可以成為一方霸主,又何必委身于曹孟德帐下甘做一谋士呢?难道当真只為了rì后封侯拜相麼?”
“这...”刘嫣的一席话问得司马英哑然无语。
司马懿有过严令关於司马家族的事情一律不能透露给刘嫣,毕竟刘嫣也是姓刘,她流淌的也是刘邦的血脉,所以司马家族的事情司马懿自然不想為一刘氏族人知晓。司马英向来遵从父亲之命,所以并未与刘嫣说起过自己族内之事。但聪慧如刘嫣,只怕通过些许蛛丝马跡,早就猜到了一些东西。
“父亲他自有自己的想法,小妹你就不要再问了。”司马英别过头去,对刘嫣的问题避而不谈。
刘嫣脸上闪过一抹失望之sè,叹了口气,说道:“既然大哥你不愿说,那我便不问了,我先去看看今rì的饭食做好了麼。”
“唔。”司马英点点头,目送刘嫣离开,他并不想瞒刘嫣,但他又不愿违逆父亲之命,因此分外為难。
不过刚才刘嫣的话却是点醒了司马英,正如刘嫣所言,司马懿的目标绝非仅仅是封侯拜相而已,他具备一切成為一方霸主的条件,而之所以会选择委身曹cāo麾下,原因只有一个——无非是想要隐藏实力,隐身在幕后,等待时机成熟后再坐收渔人之利。毕竟司马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完成先祖未竟之愿望,其中最為重要的一步便是要成為天下至尊。
司马英深知,為了达成目的,司马懿可以牺牲一切东西,他会搬开所有绊脚石,若是当真曹cāo对他產生了怀疑,那麼...
思虑及此,司马英不禁打了个冷战,不敢继续再往下想了,因為他无比迷惘的发现,若是当真遇到了这般情况,他自己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一边是自己的亲生父亲,另一边是同自己出生入死的手足兄弟,他究竟该站在哪一边呢?
司马英根本无法做出抉择,他只能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避免发生这样的情况。
可是司马英亦是知道,这一天终究会到来的,而且或许已经不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