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1:认错,092:承认,093:真相,094:本心" />
当前位置: UU小说现代都市孟九娘TXT下载孟九娘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孟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槐十九     孟九娘txt下载     孟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79:谈判

    离开王府的时候,天气阴的就像是顾桦承的脸。扶桑皱了皱眉,四下里看了看,转身往辰王府后面的巷子里去了。记得以前那条巷子里有个,卖桂花糖的老妪,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记得以前九娘说过,吃着桂花糖的时候,嘴里甜甜的心里头也甜甜的。不知道这桂花糖能不能让顾桦承心头舒坦一些呢。

    循着记忆里的位置找了过去,卖桂花糖的小摊倒是还在,只是卖桂花的却不在记忆里那个一直带着暖暖的笑意的老婆婆,而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皱了皱眉,扶桑上前问道:“请问……”

    “这位公子是来买桂花糖的吗?”小姑娘抬头冲着扶桑笑了笑。

    扶桑怔了怔,觉得这个小姑娘的笑容也带着一丝温暖的感觉呢。愣了愣神,扶桑便掏出三文钱递了过去,顺口问道:“以前在这儿卖桂花糖的老婆婆呢?”

    “公子问的是阿婆啊,阿婆两年前便过世了,便是我来这儿卖了。”小姑娘笑着回答,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扶桑便点了点头。

    一声惊雷蓦地在耳边炸开,扶桑皱眉看了看天色,又看了看面前在给他装桂花糖的小姑娘。小姑娘似乎丝毫没有感受到天气变化似的,给扶桑装好了桂花糖,便甜甜地笑着送了过来。

    “要变天了,你不回家吗?”扶桑接过桂花糖,皱眉问道。

    小姑娘也抬头看了看天,笑了笑:“希望在雨下起来之前能够将这些糖卖完吧。”

    “若是卖不完呢?”扶桑问。

    小姑娘皱了皱眉,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摊子,默默无语。

    扶桑好管闲事的毛病便又上来了,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子递了过去,扶桑笑了笑:“我全买了,你快些回家去吧。”

    小姑娘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扶桑。咽了咽口水,问道:“都给我?”

    这幅模样,令扶桑蓦地想起了许久之前的九娘站在桂花糖渍铺子前,有些眼馋的咽口水的模样。扶桑忍不住柔柔一笑,冲着小姑娘使劲点了点头。

    “可是,公子你吃得完这么多吗?”小姑娘似乎关心地还挺多的。

    扶桑笑了笑:“我师妹最喜欢吃桂花糖了。”

    小姑娘这才放心似的,俯身将桂花糖的罐子盖好,双手递了过来。

    扶桑接过这一罐子桂花糖后,便将之前的那一小包又递还给小姑娘,看着小姑娘有些迷惑不解的神情。扶桑笑着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额头:“送你的,你自己一定不舍得吃吧?这一包桂花糖,就当做是我家师妹送你的了,这么一大罐子,她若是吃得完,牙齿也要甜掉了。好了,快些回家去吧。”

    之后,扶桑没有在看那个小姑娘的神情,只是抱着糖罐子往酒香跑。

    方才不过是和人家小姑娘多说了两句话的工夫。这天阴的愈发厉害了起来。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淋成落汤鸡之前赶回去。

    当接二连三的雷声伴着闪电夹杂着大大的雨点落下来的时候,扶桑站在一家客栈的屋檐下,默默盘算着自己从这儿穿越两条街道跑回家的话,自己怀里的桂花糖会不会变成桂花糖水的时候。耳边传来天籁一般的声音。

    “师兄。”

    扶桑顺着雨水看了过去,有些不可置信地挥了挥手喊了一声:“师妹?”

    那边撑着伞的黛色身影便跑了过来,屋檐下露出九娘那有些削瘦的脸:“诶?师兄还真的是你啊,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啊?师父呢?”

    “师父没回去吗?”扶桑皱眉。

    “没有啊。我都出来寻了你们有一段时间了,也许师父已经回去了也说不定。咱们赶紧回去看看吧。”九娘说着,将伞往扶桑这边倾了倾。

    扶桑赶紧钻到伞下。将一直抱着的桂花糖罐子塞给九娘:“喏,拿好了,师兄来撑伞。”

    九娘点头,跟扶桑并肩往回走。

    以往,九娘她们几个进出都是走的酒香的后门,这一次扶桑却是带着九娘走了正门,有小厮过来开门的时候,扶桑却猛地顿了一下。

    “师兄怎么了?”九娘皱眉。

    “没事,你先进去吧。”扶桑冲着九娘笑了笑,看了那个小厮一眼。

    小厮会意,立马将九娘带进去。酒香的前院不过是个酒坊,门面并不大。九娘她们住的那一块儿,才是酒香的心脏。酿酒储酒全在后面,而且真正酿酒的也不过是顾桦承和扶桑两个人罢了。

    对于这种经营方式,其实九娘一直是不能理解的。只是在这个时代,似乎手工作业的人,掌握核心技术的都是不轻易往外泄露的。只是这样真的不怕累死吗?

    九娘皱了皱眉,没有在去深思这些事情,只是在转过回廊的时候,九娘问了那个小厮一句:“平日里你们只是负责卖酒吗?”

    “回小姐的话,有时候也会调酒。”

    “调酒?”九娘站住身子,有些疑惑。

    “嗯,不同年份的酒混在一起的时候,味道也会有差别的。九娘小姐,您可要快些出师才是,咱们酒香如今只靠着顾先生和扶桑少爷两个人,你们又出去了那么几年。再不努力着些啊,咱们在邺城好不容易打出来的名声可就要被酒不醉人给夺了去了。”小厮有些小声抱怨。

    九娘却是奇了怪了,“那玉娇娘不也是一个人吗?还是一个女人,她能做的还能比师父还多?”

    “人家玉娇娘可是有两个徒弟呢。”

    “没事儿,咱们又三个呢。再过段时间,我和师妹都能酿酒了,咱们一定能比他们好过不少的。”九娘冲着小厮笑了笑,却没有留意到小厮脸色那一抹奇怪的笑意。

    将九娘送回了院子,小厮就赶紧跑回了前堂里,冲着坐在那儿的扶桑打了个千:“扶桑少爷今儿怎么有空来这儿了?”

    “我问你,你今日可是一直守在这店子里?”扶桑皱眉问道。

    小厮点了点头,“原本今日我和何三应当是在前街的,这边的小菜头却说身子不舒爽,说是要去看大夫,我这便来了这边。”

    扶桑点了点头,对于他为什么在这儿并不感兴趣,只是既然一直在店子里……扶桑又抬头看了一眼斜对面的酒不醉人人自醉,问道:“可看到师父了?”

    “扶桑少爷的意思是?”小厮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扶桑的脸色,又将头低了下去。

    “有没有看到师父去对面。”扶桑皱眉,直接挑明了问。

    小厮低着头没有吭声。

    “这么说来,师父果真去找她了?”扶桑眉头皱的愈发深了起来,在前堂里踱了几圈,猛地冲进了雨雾中。

    “诶?扶桑少爷,伞啊!”小厮在扶桑身后跺脚。

    扶桑哪里还有工夫去想着什么伞不伞的事儿。如今只是担心着顾桦承会和玉娇娘打起来,在人家的地盘上打起来的话,怎么想,自己也不像是能占得了便宜的啊。

    扶桑浑身湿透地站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厅堂里的时候,守在里面的苏荷吓了一大跳,以为是哪里来的叫花子。看清楚了来人之后,苏荷冷冷的一笑:“今儿这是怎么了?你们酒香要关门了不成?一个个的都往我们这儿跑。”

    “我师父呢?”扶桑问道。

    “我怎么知道。”苏荷冷傲的一笑,将手戳到扶桑的胸口,“我说扶桑哥哥,你师父都要同我师父成亲了,不如咱们两个也……”

    “我呸!”扶桑将苏荷的胳膊狠狠的甩了一下,“你还是不是个女人了?怎么和玉娇娘一样的臭不要脸?我师父根本就看不上你师父,你师父怎么还到处乱传播他们之间的事儿?他们之间的事儿,就是全天下的人都不晓得,你和我难道也不晓得吗?不要脸就是不要脸。”

    “呵,说的好像你师父多么清高似的。扶桑,你别说你不知道,你那师父怎么竟收些女娃娃做徒弟?我师父还说你那个九什么的师妹,面容长相同一个姑娘很相像。扶桑哥哥,这么多年,你一直跟着你师父,难道就从来没有察觉过吗?”

    苏荷的一番话,令扶桑蓦然愣住。

    九娘,长得像谁?

    扶桑皱眉想了好一会儿,也没有想到,却猛然发觉苏荷嘴角噙着一丝嘲讽的笑意。莫不是苏荷故意说这些话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喂,我说你别给我转移话题。”扶桑瞪了苏荷一眼,绕过苏荷就要往里面走。

    “你懂不懂礼仪啊?我们女儿家的闺房你怎么就这么想进去?我说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呸,你们也算是女儿家?我说苏荷,不是我说你,说起来你倒是真的应该去看看我们家的两个师妹是什么模样,再看看你自己的这幅模样?你也好意思整天拿着你女人的身份来压制男人?呵。”扶桑的那声笑,满满的不屑和鄙夷。

    苏荷登时就炸了毛,指着扶桑的鼻子就开始满嘴里冒脏话。

    内室里,玉娇娘轻声呵斥:“苏荷,怎的如此对你扶桑师兄。”

    “谁是她师兄啊!”扶桑翻白眼。

    “扶桑,莫要无礼。”顾桦承的声音紧随其后传了出来。

    扶桑一愣。(未完待续。。)

080:谈判2

    进了内室之后,扶桑还是有些不能理解,好好地师父怎么帮着玉娇娘说话了?扶桑不能理解之后,便是觉得顾桦承一定有什么事情是瞒着自己的,不然为什么先前还是一副恨不得把玉娇娘拆穿入肚的模样,如今看起来却已经缓和了许多了呢?而且,顾桦承嘴角的那抹淡淡的笑意又是几个意思呢?

    扶桑皱眉,站在顾桦承身边只是打量着两个人的神情,却并没有开口说什么。

    倒是玉娇娘,冲着扶桑笑嘻嘻地打了个招呼:“几年不见扶桑倒是长大了不少。”

    扶桑想也没想地回了一句:“我长没长大用得着你来评价吗?”

    “扶桑!”顾桦承皱眉瞪了扶桑一眼。

    扶桑十分受伤的且不能理解的看了顾桦承一眼,却见顾桦承只是盯着自己面前的……茶?

    虽然不喜欢玉娇娘,可是扶桑也承认,玉娇娘算得上是大越最厉害的酿酒师了,两大酿酒师相对,喝的居然不是酒而是茶?扶桑觉得自己有些不能理解,看了一眼玉娇娘,却见玉娇娘只是一派悠闲的模样。扶桑想开口,却突然之间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开口的必要了。

    自从扶桑进门之后,玉娇娘和顾桦承似乎并没有在继续说什么,只是各自喝着自己眼前的茶。

    扶桑便有些沉不住气了:“师父,咱们不走吗?”

    “外面下着这么大的雨,何必着急呢?”回答扶桑的是玉娇娘。

    扶桑忍不住又吼了一句:“关你什么事儿!”

    “扶桑,你今日这是怎么了?”顾桦承皱眉,问了扶桑一句。

    扶桑愣了一下,才回头道:“师父,是今日你怎么了吧?今儿从辰王爷那儿出来这天就不好,你不知道师妹一直在找我们。若不是我看到师妹了,还不晓得师妹还要在大雨里寻多久。可是师父你怎么……怎么……”怎么来找玉娇娘了呢?还不是来找玉娇娘理论的,扶桑着实是想不明白。

    顾桦承淡淡的瞥了扶桑一眼,动了动嘴唇。

    扶桑张了张嘴,被顾桦承踹了一脚,又立马将嘴巴比了起来。

    方才,顾桦承似乎是说把心放回肚子里?什么意思啊这人!

    “师兄,先前师妹说的师兄考虑的如何?”扶桑还在琢磨的时候,玉娇娘又开了口,不过这一次不是同自己说的了,而是同顾桦承。

    扶桑忍不住看了顾桦承一眼。什么东西啊,就让顾桦承考虑?还能让顾桦承压下了想弄死她的冲动,扶桑觉得自己很好奇。

    可顾桦承似乎并不急着解答扶桑心里的疑问似的,悠悠然地喝着茶,笑道:“你这儿的茶倒是别有一番滋味,莫不是用的初冬梅雪?”

    “师兄果真是好舌头,什么都瞒不过师兄呢。”玉娇娘打起帕子掩着嘴唇笑的有几分小女儿姿态。

    若是九娘在这儿,只怕又要指着玉娇娘同扶桑咬舌头:“那么大年纪的女人来还装嫩,也不照照镜子自己脸上爬满了多少岁月的痕迹了。”扶桑这么想着。忍不住就笑了出来。

    玉娇娘看了扶桑一眼,满脸的疑惑。

    看着玉娇娘那副模样,扶桑笑的更加开怀了一些。

    顾桦承抬头,皱眉:“你在笑什么?”

    “没什么!”扶桑立马收起了脸上的笑容。一脸严肃地垂手站在顾桦承的身边。

    “果真没想到什么吗?”顾桦承却并不放过扶桑。

    扶桑皱了皱眉,妥协:“只是方才试想了一下若是师妹在这儿会是什么情况,所以忍不住笑了。”

    “哦?我倒是不知道若是你师妹在这儿会如何呢。”顾桦承笑了笑。

    “……”呃,这意思是。让自己把自己刚才想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说出来吗?真的不用担心玉娇娘会很没有面子吗?

    扶桑看了玉娇娘一眼,刚要开口,顾桦承便又皱了皱眉:“为师问你话。你看玉娇娘做什么?”

    玉娇娘不可置信地看了顾桦承一眼,说了这么多,顾桦承还是喊自己玉娇娘吗?难道喊一声师妹就这么难吗?

    玉娇娘皱眉,看着顾桦承死死地咬住嘴唇,突然又笑了开来。她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顾桦承身边,笑问:“师兄,这么多年了,你就看不腻吗?”

    “什么意思?”顾桦承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

    “师兄,当年师父带咱们游历大越山河,师兄是为了什么才跟师妹生分了的?”玉娇娘依旧笑着,眼底里却有了几分决绝的意味。

    顾桦承脸色微变,冷笑一声:“看了过了这么多年,师妹还是一点也不长记性呢。”

    师妹?!玉娇娘手一颤,有多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如今,果真是被逼急了吗?看着顾桦承的那张脸,玉娇娘心里一阵酸楚,这些年,这么多年,不管自己怎么努力,他的心里从来都没有过自己吧。为了能够让顾桦承多看自己一眼,她不惜将这酒不醉人人自醉开在酒香的对面,可顾桦承却从未走过酒香的正门。为了让顾桦承多看自己一眼,她不惜撕破脸皮和顾桦承去争每年为宫中进贡佳酿的机会。为了让顾桦承多看自己一眼,她甚至将当年师父的那句玩笑话,一次次的搬出来压在顾桦承的身上。

    可是,她做的这一切,却将顾桦承推得离自己越来越远。没了那个女人,却又冒出来一个九娘。

    当年还真是小看了那个小姑娘,以为果真是顾桦承发善心,捡回来的一个苦命的孩子。知道今日,九娘眉目长开,她才觉得熟悉。并且开始怀疑起来,这些年,顾桦承对待九娘,当真只是一个师父对待徒弟的情谊吗?她不敢想不敢问,不能想不能问。

    却终究不甘心。

    叹了口气,玉娇娘冲着顾桦承微笑:“我说什么,师兄当真不明白吗?你每年去北胡,是为了祭奠谁?”

    “呵,你是说她啊,你以为我收九娘为徒是为了纪念她?呵,难道你没去打听过,我捡到九娘的时候,九娘浑身都是血,那模样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若果真是为了纪念什么……呵,你还真是能联想。”顾桦承连着三声冷笑,又继续道,“至于你的提议,你觉得你现在说出来的话,还有什么值得让我考虑的吗?”

    “你什么意思?”

    “我什么意思?玉娇娘,先前我给你面子,不过是看在师父的面子上,可是你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我的底线,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些年,我是经常离开邺城,你以为我就是怕了你了吗?玉娇娘,你只怕是已经忘了当初师父的话了吧?读万卷书,行万里路,你整日窝在邺城,窝在你的酒不醉人人自醉里,当真以为就能自醉了吗?”

    “可我只是……”

    “只是什么?因为你喜欢我吗?可是玉娇娘,凭什么你喜欢我我就要喜欢你呢?”

    听着顾桦承说出这句话,扶桑简直忍不住就要拍手叫好,只是说了这么久,他们之前到底在谈什么,还是一点也不明白。有些疑惑地看了顾桦承一眼,顾桦承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扶桑无奈,只能将疑问又吞了回去。

    “玉娇娘,当初你说,等我们在回到邺城的时候,便是我们了结的时候。如今我已经回来了,什么时候开始,随便你。”顾桦承站起身,负手而立,面目冷凝。

    玉娇娘看着顾桦承半晌,才叹了一口气,“是因为辰王爷说了我传播你我之间谣言的事情吗?”

    “既然是谣言,我自然不会放在心上。”顾桦承皱眉。

    “那么,是因为九娘?”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你这样总是转移话题有什么意思?”顾桦承的耐心被打磨的越来越少,看着玉娇娘的那张脸,只恨不得立时就走。

    玉娇娘又盯着顾桦承看了一会儿,才有些凄然的笑了笑:“我就知道,你从来不曾把我放在眼里,可是顾桦承,你别忘了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我之间,已有数十年不曾同台竞争过,如今,谁更胜一筹,还都是未知之数。来年,来年十月,你我一决雌雄。”

    “十月?好。”顾桦承应声,看了扶桑一眼,率先往外走了起来。

    “顾桦承,你当真一点也不考虑我的提议?”玉娇娘又在身后喊他们。

    扶桑越发好奇起来。

    却见顾桦承只是冷冷一笑:“若是你觉得这样你才能获胜的话,我倒是不介意。”

    “你!”玉娇娘气急,恨恨地掀了桌子。

    守在外面的苏荷听到动静跑进来看了一眼,有些疑惑地考虑着要不要放顾桦承他们走。

    玉娇娘冷声:“杵在那儿做什么?还不过来!”

    “是。”苏荷诺诺的应了,又有些奇怪地看了顾桦承和扶桑一眼。

    等着顾桦承他们离开了,苏荷才看着玉娇娘的脸色问道:“师父为什么不用合欢香?”

    玉娇娘抬手就是一耳光,“在你心里,我玉娇娘也那般的不要脸不成?”

    “师父息怒,苏荷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只是……”

    “够了!这件事儿,以后再不许提。”玉娇娘抚着胸口坐下,眼中的恨意疯狂的蔓长。(未完待续。。)

081:佳酿

    回到酒香的时候,九娘和姜女已经不知道背了第几遍书了。顾桦承进门听到那两个背书的声音的时候,整个人都愣了一下,走过去将姜女手里的《酒经》抽走,随口问了一句:“屠苏酒喝法有什么讲究?”

    姜女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咧嘴笑这回答:“由幼至长。”

    顾桦承点了点头,又问:“那么酿酒时都要注意什么?”

    “……”姜女皱眉,“师父,我们都没有正儿八经的酿过酒,记得东西再多,也不过都是纸上谈兵罢了,师父何时才带我们酿酒啊?”

    “在北胡,你们不是做的很好吗?”顾桦承挑眉。

    “那怎么能一样,那时候我和师姐基本上都是打下手的,主要的都是师兄的功劳啊。”姜女撇了撇嘴。

    “好,那么明日,你们便开始酿酒吧。”

    “师父,您说的可都是真的?”九娘也忍不住欢欣地问道。

    顾桦承怔了怔,旋即点了点头,之后也没有再看九娘一眼,便推脱着有些乏了,先去歇息。有什么事儿,让她们问扶桑就是了。

    姜女点头,立马拉住扶桑的胳膊问道:“师兄,你们今儿去哪儿了?差点没让师姐把邺城给翻过来。”

    九娘轻轻拍了姜女的头一下:“哪里就有那么夸张了,不过就是可惜了一些肉包子罢了。”

    “哟,你们两个背着我去买肉包子了?”扶桑立马笑嘻嘻的上前和姜女九娘打闹。

    九娘笑了一声:“难不成你们不在家,我和师妹就干等着饿死啊?”

    之后,也没有像往常一样和扶桑闹着玩儿,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们两个一眼,便转身回了房间。

    九娘一走,扶桑便住了手,看着姜女有些担忧地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大约也是乏了吧,毕竟找了你们那么久。这天又不多么暖和。”姜女耸了耸肩,屋子猜测着,之后又开始问扶桑一些关于酿酒的事儿。

    扶桑回答的有几分心不在焉,他倒是觉得顾桦承和九娘都有些怪怪的似的。再联想到之前玉娇娘的那些话,扶桑倒是真的怀疑,九娘的出现究竟是巧合还是人为了。虽然那样猜想自己的师父和师妹并不是什么好事情,可是有时候,你的想法一旦开了头,想要收回来,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

    而九娘回到自己的屋里后。便真的整个人都扑到了床上,却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疲惫,而是觉得心累。

    似乎这一次回到邺城,她的心境同以前有了一些变化。其中一方面大约真的是和孟有才的突然出现有关系,可是另一方面,却是因为自己知道了那些关于顾桦承的过往。而回来之后顾桦承对九娘的态度,也似乎不像从前那般的亲近了。是不是有时候,你知道了对方的一些秘密之后,对方同你的关系就会变得疏远了呢?这种感觉其实一点也不舒服。比当初姜女嫉妒九娘得到的关怀多还要难受。

    因为得到了却又失去永远比从未得到的感觉难受得多。

    可这世上终归有很多东西不受自己的控制,一如死亡。

    不知道怎么回事,九娘又想起了阿婆,还有胡蝶。胡婶婶。不知道如今的胡蝶会在哪儿?是不是还好好的活在这个世上。

    闭眼叹了口气,九娘起身到箱子旁,找出了阿婆留下来的那个瓶子。

    当初自己拿着这个瓶子去找顾桦承的时候,顾桦承是怎么说的来着?似乎是说。这世上总有一些东西,是存在于传说之中,却确实存在着的。不能因为没有人见过。就忽视了它的价值。既然这个瓶子是孟家阿婆留下来给九娘或者说给孟夏花做嫁妆的,那么久绝对不会是一文不值的东西。可是,究竟存在什么样的价值,其实谁也说不清楚。

    九娘甚至异想天开的想过会不会像是阿拉丁神灯那样,能够满足自己三个愿望,不过这个想法到底还是太过天方夜谭,任凭九娘怎么擦这个瓶子,也不曾出现什么精灵来满足九娘的愿望。

    渐渐的,九娘也不再觉得一定要寻到这个瓶子的价值了,终归是老人的遗物,就算是真的一钱不值又能怎么样呢?毕竟是阿婆在这个世上留下的唯一的东西了。

    想着阿婆,九娘便又想到了孟有才。

    也不知道这个孩子骑着人家的枣红马到底有没有好好的回到下河村,也不知道孟有才会如何同孟大牛还有曹氏描绘自己的恶行呢,曹氏一定把自己骂了个从头到尾了吧?是啊,那个时候,莫说是曹氏他们,就连她自己,都不曾想过自己会活下来,还会来到邺城,住进这样的大房子里,甚至是在这个尚酒之国学习酿酒的技艺。

    这样的人生际遇,怎么能说是不够神奇呢?还有穿越,这本身就是像梦一样。

    想着想着,九娘便真的进入了梦乡之中。

    而此时的下河村,曹氏和孟有才齐齐的打了个喷嚏。

    “娘,你咋和我一起打了喷嚏呢?”孟有才一边摸着那匹枣红马,一边歪着头冲着曹氏笑了笑。

    曹氏皱眉,狠狠地一摔手里的扫帚:“一定是孟夏花那个小蹄子在背后骂咱娘俩呢,要不然能这么个打喷嚏法?我说孟有才你也是个不长出息的,她让你回来你还真就回来了?你那些撒泼的本事呢?真是上不了台面的东西!”

    孟有才不乐意了:“那大姐撺掇我去邺城的时候,你还骂我没骨气呢,现在怎么变了味了?娘,你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是不是觉得邺城的东西比咱们这小破村子的好多了?你瞧瞧我给你带回来的那盒子胭脂,你给了大姐,大姐夫看大姐的神色立马就不一样了吧,大姐这已经好几天没哭着回娘家了吧?还有我给你带回来的那匹布,村里多少小媳妇老娘们一脸羡慕地瞅着你?还有这匹枣红马,怎么样,威风吧?姐夫想骑都没机会,这枣红马根本就不愿意搭理姐夫。”

    “……有才,你和娘说实话,这些东西当真都是你二姐送你的?”曹氏顿了顿,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一脸不相信地看着孟有才。

    “可不就是二姐给的嘛,我从家里走的时候总共就是大姐给我包了三个馍,这些东西不是二姐给的,还能是我抢的不成?”孟有才气呼呼的看着曹氏。

    曹氏立马摆着手解释:“娘不是那个意思,娘就是觉得你二姐当初来咱家的时候,那副老死不相往来的样子,咋能突然对你这么好呢?不是有什么猫腻吧?”

    “娘,咱家也没什么可图的了,也许二姐就是念着一些情分。娘,我以后还能再去邺城不?”孟有才说着,眼睛又开始发亮。

    “你不是说你二姐不让你去了吗?”曹氏皱眉,突然拍了一下大腿,“娘明白了。”

    “娘你明白啥了?”

    “你二姐这是想着一劳永逸,以后彻底不和咱们来往了呢,要不然这个小蹄子能这么大方,又是马又是布的,我就知道这个小蹄子心眼多!呸!老娘偏偏不能如了她的意!有才,过两天你和你大姐一起去。”曹氏冷笑着下了命令。

    孟有才只是稍微的愣了一下,便使劲地点了头。

    邺城那种地方,当真是吸引人的,他孟有才将来一定也要住在邺城,比九娘还要得意,要去邺城最漂亮的姑娘当媳妇,给自己生好几个娃。

    这一夜,下河村孟大牛家点了一夜的油灯,商量着怎么样才能让孟有才在邺城站稳脚跟的事情。而邺城的酒香里,所有人都睡得很好。

    因为第二天,他们还要酿制佳酿。

    所谓佳酿,不过就是味道绝佳的酒,师兄妹三人从早上起来一直争论到吃完了朝食,洗完了碗扫完了院子,也没能争论出究竟酿什么酒来。还是顾桦承,淡淡的说了一句:“你们在北胡不是酿过醉仙吗?这一次便来酿醉仙好了,各自酿各自的,看看谁的记忆好。”

    三个人都是知道所有的工序和步骤的,如今再来一遍,其实拼的还真不一定是记忆。

    这捣米的力度时间不一样,指不定就大大的影响了酒的味道,还有每个人选择的迭梦草,枝叶的宽厚程度,能够炼出的花汁有多少,还有究竟是怎么个调制法,三个人都不一样。

    最最重要的,其实还在于最后装坛封罐。这一点不必说,自然是扶桑做的做好。姜女做的最循规蹈矩,反倒是九娘,弄得有些奇怪了。

    看着九娘将沾了迭梦草花汁的纱布先绑在酒坛的口上,之后有用之前捣米的那块布盖了上去,之后才是像姜女和扶桑一般的将那些封口的东西弄好,拍好,然后去一旁擦手。顾桦承皱了皱眉,却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笑着将三个人招呼到面前,又下了一道难题。

    “如今咱们这儿有三车酒要送出去。一车要送进宫里,这个需要掌握好宫廷礼仪,还有一车要送去辰王府,虽然辰王爷为人和善不摆架子,可是你们也不能丢了咱们酒香的脸,还有一车,要送去风花楼,这种地方,呵,你们也应当知道。你们三个,想怎么选?”(未完待续。。)

082:故人

    怎么选?

    九娘看了看扶桑又看了看姜女,心里完全就没有想法。一个是皇宫,一个是王府,还有一个是青楼。

    如果硬要选的话……

    “我去辰王府。”姜女却第一个开了口,冲着顾桦承解释道,“师父不是说辰王爷那儿架子少吗,姜女觉得皇宫大院,我去了只怕能不能安然而返都不好说呢。而风花楼……我不想去。”

    顾桦承点了点头,将目光落到了扶桑和九娘身上。

    九娘赶忙摆手:“我也不去皇宫啊!我的礼仪学得半生不熟的,万一串了怎么办!我不去。”

    “可是师妹,若是你去风花楼,我和师父怎么能放心的下?”扶桑皱眉。

    “要不……我女扮男装?”九娘提议,看着顾桦承瞬间拉下来的脸赶忙笑了笑,“呵呵,我就是开个玩笑,呵呵,开个玩笑。不过师父啊,我觉得也不会有什么危险啊,您的名声在这儿摆着了,她们也不能把我怎么样吧。”

    “扶桑,你……”

    “我去送宫里吧。”扶桑皱了皱眉,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突然变得十分的坚定了起来。

    顾桦承皱眉,还要说什么却只是叹了口气,叮嘱九娘:“从后门送进去之后,走就是了,莫要在哪儿多停留。”

    九娘点头,便跟着扶桑去了酒窖。

    搬酒的时候,九娘随口问了一句:“给风花楼的就是不是万红千窟啊?”

    “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去送就是了。”扶桑瞪了九娘一眼。

    九娘耸了耸肩,没有在说什么,只是将几坛子酒装到小推车上,然后叹了口气。

    姜女笑了笑:“师姐,你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觉得好久没有推过这样的车子了,一时之间有些怀念。”笑了笑。九娘便推起车子,开始往外走。

    身后扶桑却又开口喊住她,看着九娘一脸的欲言又止,最后也不过就是说了一句:“注意安全。”

    九娘有些无奈地挥了挥手,转身推着那一车酒就往风花楼去了。

    那个地方,九娘以前的时候也是听过的,那是第一次听到万红千窟这种酒的时候,扶桑特地给九娘指过这条路。于是九娘几乎没有费多大的工夫,就找到了风花楼。

    后门守门的小厮看到九娘的时候还愣了一下,念叨了一句:“怎么是个姑娘。”

    九娘心里稍微哆嗦了一下。旋即抬头冲着那人笑了笑:“我是顾桦承的徒弟,来送酒的。”

    “哦,看出来了,只是以前的扶桑小哥呢?”那人点了点头,上前搭了把手,顺便让另一个守门的将门打开。

    九娘笑了笑,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头就安心了不少,“师兄去宫里了。所以只能是我来了。”

    “哦,这样啊,诶,姑娘怎么称呼?”

    “叫我九娘便好。”九娘笑了笑。

    那人点头:“九娘。你喊我李大哥就成,对了,你是第一次来,进去之后。直接往左拐,去给胖大厨就好了。这路上啊,不管你看到什么听到什么都不要管。在咱们这儿啊,好奇心这种东西千万要吞进肚子里去,九娘你可千万得记住喽。”

    说着,那个李大哥帮着九娘将车子推进了院子,便拍了拍九娘的肩膀,冲着九娘指了个方向,便又回到了门口。

    九娘直起身子看了一眼,似乎还有一段距离似的,摇了摇头,便又推起了车子。

    甫一推起车子,就不知道哪个方向传来一声惨叫。吓得九娘险些将一车的酒都给歪倒下来,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九娘忍不住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以前看小说的时候,倒是听说过青楼里面整治那些不听话的女子的时候,那些各种可怕的方法。比如让一群汉子上去那个什么啊,比如关到小黑屋里三天三夜不给你吃饭啊,比如……

    想着想着,九娘就打了个哆嗦。

    偏生的不知道什么人正好从九娘身后走过,伸手拍了拍九娘的肩膀。

    “啊——”九娘一声尖叫,一院子的人都看了过来。

    “……”尤其是之前拍九娘肩膀的那个姑娘,更是一脸惊恐,像见了鬼似的看着九娘。

    九娘被人家看的不好意思,讪讪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啊,我刚才在想一些不太好的事情……”

    “那也用不着尖叫吧,我只是想说你在这儿挡了路了,差点没让你吓死。”那个姑娘皱了皱眉,“好了好了,你是来送酒的?快些让开这儿,一会儿蝶姐姐看到了肯定又要大发脾气了。哎……你刚才是被那边青儿的动静吓着了吧?嗨,其实也没什么,反正咱们这儿没过几天都要上演一番这种事情的,蝶姐姐心情不好,拿着手底下的丫头撒火也正常。”那个姑娘就好像是找到了能够倾听自己说话的人似的,拉着九娘的手絮絮叨叨的说了起来。

    九娘苦笑:“那个,我还得去送酒呢。”

    “哎哟,你瞧瞧,我这一时之间都忘了。”那姑娘倒是立马送了九娘的手,“那你快去吧。”

    看着那个姑娘袅袅娜娜的背影,九娘心里突然浮起了一股十分奇怪的感觉,要去细细思量时,却又快速的让人抓不住。

    摇了摇头,九娘继续往前走着,眼底却突然出现了一双石榴红的绣花鞋。

    顺着那双鞋子往上看去,石榴色的裙子,石榴色的妆容,还有一只翡翠欲滴的簪子。只是这些颜色太过鲜艳,反而将那人的面容衬得淡了一些。最起码九娘是先看清了那人的配饰,才看到了那人的那张脸。继而,九娘颦眉。

    “皱什么眉头,本姑娘的这张脸还污了你的眼睛不成!”那人瞪她,“这是酒香送来的酒吗?”

    九娘只是盯着那人的那张脸,没有出声。

    “闭着嘴做什么,难不成舌头被猫叼走了!你,说你呢,你还盯着我看……”那人突然怔了怔,换了一种语气,伸出涂满丹寇的手指,十分不羁地挑起九娘的下巴,笑道:“莫不是看上我了?”

    “蝶姐姐,你别和这种人一般见识。”先前同九娘说话的那个姑娘又退了回来。

    蝶姐姐……

    九娘脑中一片嗡鸣,蝶姐姐,还有这样的的眼神,都是那样的熟悉。

    “喂,你该不会真的是哑巴吧?”

    “胡蝶……”九娘轻声唤道。

    面前的女子登时变了脸色,死死地盯着九娘,就好像是要将九娘盯出一个窟窿来。

    “蝶姐姐?”先前的那个女子上前扯了扯胡蝶的衣袖,又转头看了一眼九娘,“姑娘你不是要去送酒吗?快些去啊……”

    “等一下。”就在九娘低头叹了口气,准备离开的时候,胡蝶开口喊住了她。

    “青儿,你去帮着这位姑娘将那些酒送过去,今日不必往我房中送酒了。这位姑娘,可否随我过来,说几句话?”

    九娘微微皱眉,旋即点了点头。

    跟着胡蝶走过了回廊,又上了几步台阶,转手的第二间屋子面前,胡蝶伸手做了一个邀请的姿势。

    九娘皱眉,又问了一句:“你真的是胡蝶吗?”

    胡蝶笑了笑,没有出声,只是率先走了进去,倒了两杯茶。九娘在门口顿了一会儿,跟着进了屋子,顺手将屋门关了起来。

    “呵。”胡蝶轻笑,“已经有多少年,没有人喊过我胡蝶了呢?似乎……自从花儿走了之后,这个世上,就再也没有人记得我了呢。”胡蝶有些自嘲的笑着摇了摇头,“胡蝶,胡蝶,当初我来这儿的时候,妈妈就说,我命中注定是要沦落风尘,胡蝶这个名字啊终究太过轻浮……”

    “胡蝶,你别这么说。”九娘皱眉,满眼中都是说不出口的歉意和伤痛。

    胡蝶依旧挂着那种似真似假的笑,轻轻地瞥了九娘一眼,问道:“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认得我?你不知道,前些日子我瞒着妈妈偷偷地跑出去过,下河村的人都没有人能认得出我了,你如何会认得我?”

    “胡蝶我……”

    “花儿?你是花儿是不是?只有花儿,能够认得出我。”胡蝶凄然一笑,突然将脸埋进双臂中,呜呜地哭了起来,“可是花儿,我知道你再也不会回来了,我知道你已经不在了,你是看到我太难过,所以才来同我说话的吗?花儿……”

    “胡蝶,你看着我。”九娘双眼泛红,上前将胡蝶的身子拌了起来,“你仔细看着我,花儿能认得胡蝶,胡蝶也一定会认得花儿的是不是?”

    胡蝶泪眼朦胧地看着九娘,有些不明白似的。可是看着看着,胡蝶的眼神就变得锐利起来。胡蝶猛地起身,一甩手将九娘甩到一旁。胡蝶伸着手,不可置信地指着九娘:“你……你果真……是花儿?”

    九娘缓慢地点了点头,上前握住胡蝶的手:“是,我是花儿,是你从小的玩伴,是最好的朋友。我没有死,我被顾桦承师徒所救,带在身边游历大越,今年才……”

    “最好的朋友?”胡蝶冷笑,将自己的手从九娘手中抽了出来,“花儿,你真的把我当做你最好的朋友吗?”

    九娘皱眉,却十分肯定的点了点头。而胡蝶却看着九娘的模样,慢慢的笑了起来,笑声愈发的凄厉……(未完待续。。)

083:意外

    最好的朋友,却有如此不一样的际遇,胡蝶的心里一时之间难受的不能言语。

    从小,她就被村里的小孩子大孩子指着脊梁骨骂着寡妇的孩子,可是寡妇的孩子又怎么了?娘对自己很好很好,吃的穿的从来不曾委屈自己。尤其是看到孟家的那些孩子的时候,胡蝶更加觉得自己和母亲生活在一起很好。

    不用有那么多人之间的乱七八糟的争斗,也不会受委屈。

    而且,还有孟夏花这样好的朋友。

    胡蝶一直那么觉得,一直觉得她和孟夏花会是永远的好姐妹。

    可是,她却从未想过,有一天,她会因为孟夏花而受尽苦楚。

    而且,还是在她一直偷偷地为孟夏花上过供奉。每年冬天,她都会记得孟夏花浑身是血的模样,那种想念孟夏花,追忆孟夏花的心情,往往都能盖过自己第一年来到这儿的痛楚。

    可是如今,孟夏花却好好的站在自己的面前,穿着绫罗绸缎,挽着大家女子的发髻,手腕上还露出了一只翡翠欲滴的玉镯子。她说她是来送酒的,邺城酒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分明是一样的啊,她们从前分明是一样的!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之后,世事会有如此的反转?顾桦承……呵,幼年时,她曾经和孟夏花一起遇上的那个人,那个大越国鼎鼎有名的酿酒师,为什么会收孟夏花做徒弟?她明明连酒味都闻不得,她如何能做顾桦承的徒弟?

    胡蝶看着九娘的目光愈发的幽深起来。

    九娘却死死地皱着眉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沦落青楼的女子,幼年最好的玩伴,而且……胡蝶落到今天的地步,似乎和自己还有着脱不开的干系。该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九娘死死咬着嘴唇,眼眶通红。

    耳边却传来胡蝶的一声轻笑:“呵,孟夏花。如今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你怎么没死呢?”

    九娘猛地抬头,胡蝶说:“你怎么没死呢?”

    那样刻骨的恨意,似乎真的恨不得九娘立时死去一样。

    那……还是胡蝶吗?怎么可能是胡蝶呢?胡蝶怎么会对孟夏花说出这样的话呢?

    不,一定不是真的。

    九娘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却被胡蝶抓住了肩膀。

    胡蝶看着她,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之后,胡蝶轻轻勾起嘴角,露出一个魅惑众生的笑容来:“花儿,我问你一个问题。”

    “你,你说。”九娘点头。

    “你知不知道我活着?”胡蝶笑着靠近了九娘。气息喷在九娘的鼻尖。

    那样浓重的脂粉气,令九娘微微皱眉,“胡蝶,你在说什么啊?你不是一直活着吗?”

    “活着?哈。”胡蝶猛地推了九娘一把,冷笑着看着九娘,“活着吗?花儿,为什么很多时候,我都觉得我已经死过很多次了?活着,却生不如死啊。花儿。你和我不一样,你才是活着,你是死里逃生,我却是因为你硬生生地从生门逼进了死门!”

    “胡蝶。你别这么说,我会救你,我一定会救你!”九娘猛地扑了过去抱住胡蝶,眼泪簌簌地落了下来。“胡蝶……”

    胡蝶沉默了一会儿,伸手将九娘推开:“你别这样。”

    “胡蝶,我知道你一定过得不好。我会去同老鸨说,我一定会带你走。”九娘并不在意胡蝶对自己的态度,只是一个劲地表明自己的心意。

    谁知道这话却是又激怒了胡蝶,胡蝶使劲推了九娘一把,看着九娘伏在地上的身子,冷笑:“救我?带我走?你凭什么?孟夏花,你以为你跟了顾桦承就成了很厉害的人了吗?你以为这邺城除了顾桦承就没有别的人了吗?顾桦承是有面子,可是那和你有什么关系?孟夏花,你不过就是个乡下来的女子,若是没了顾桦承你算什么?可是我不同,没有你,我会生活的更好,我比任何人都生活的好。你也不去打听打听这个风花楼,如今谁是头牌?花儿,你若是跟着我……”

    “胡蝶。”九娘背对着胡蝶,轻声打断了她的话,“你知不知道胡婶婶已经去了?在你失踪的第三年,胡婶婶去了。”

    身后一片寂静。

    九娘终于转身,却将手掌背在身后,她看着一脸错愕的胡蝶,勉强地扯了扯嘴角:“你不知道?我以为你知道呢。胡蝶,你在这儿过得快乐吗?”

    快乐?

    委身风尘的女子,有谁是真正快乐的呢?一只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这种滋味,不是真正的体会过,谁又能懂呢?这个跟着顾桦承游历了大江南北的女子,居然能够微微扬着嘴角,用这世上最轻柔的声音问自己快乐吗?

    简直就像是个笑话,天大的笑话。

    胡蝶看着九娘的那一张脸,隐约还能看出幼年时,备受欺凌的模样,还有那样倔强地同自己说着:“胡蝶,今晚你不用给我送饭了,指不定今儿不用关柴房了呢。”

    还有她时常笑着,拉着自己的手,一脸的欣羡:“胡婶婶的手真巧。”

    “胡婶婶烙的饼子真好吃。”

    “胡婶婶倒是才像我娘……”

    胡婶婶,胡婶婶……

    耳边似乎全部都是幼时的孟夏花,一个劲地说着胡婶婶的好。可是孟夏花刚刚说什么?胡婶婶去了?在胡蝶失踪后的第三年。

    失踪……

    呵,孟夏花啊孟夏花,若是你知道我的失踪,其实都被你的母亲看在了眼里,你还会不会像今天这样,一脸的慈悲模样。

    想着,胡蝶忍不住就弯了眉眼,语气温柔地喊了一声:“花儿。”

    九娘顿时受宠若惊,脸上挂上更为柔和的笑容看着胡蝶。

    “你知不知道,当初我被人贩子抓住的时候,你娘一直看着?”胡蝶咧嘴,说着这世上极其残忍的话。

    九娘的脸色瞬间黯淡,看着胡蝶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么不说话?花儿,你是不是也觉得你娘简直就不是人?”

    九娘看着胡蝶的眼睛,郑重地点了头。继而,在胡蝶错愕的眼神中,缓缓说出了她回下河村时经历的一切。

    故人故去的不只是胡寡妇,还有孟家阿婆。

    如果说曹氏眼睁睁看着胡蝶被人贩子拐走无动于衷只是这个人冷漠的话,害死了自己的婆婆大约就只能说是这个人人品有问题了。说到底,就连胡寡妇的死其实也和曹氏脱不开干系。

    当九娘平静的说着那些她在下河村听到的故事,就像是讲述别人的故事时,胡蝶的心里若说不震惊那是骗人的。

    只是她面前的九娘,真的是她记忆里的孟夏花吗?为什么,只是让人觉得如此的陌生,陌生的令人害怕。

    就好像从未认识过一样。

    可是从前,她们明明是最亲密的朋友。胡蝶看着九娘的那张脸,突然迷惑起来,她们之间当真有谁对不起谁吗?自己对她的怨愤,难道不是对自己的厌弃吗?明明那么多个泪水打湿枕巾的夜里,自己是那样期盼着孟夏花还能活着,还能活在自己的身边,陪着自己,听自己说着那些不堪的过去。

    可是为什么,当孟夏花真的活着的时候,她却是这样对待她?

    皱了皱眉,胡蝶终于还是打断了九娘的话。

    “胡蝶,你……就这么讨厌我?”九娘皱眉,眼中满满的一片伤痛。

    要怎么告诉她呢?其实自己并不是讨厌她,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和她相处。她们之间隔着的不只是那几年的时光,还有在这漫长的时光里,两个人走上的不一样的路途。这样的路途,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亦不知道如何说起。

    只能任凭它流散在这漫漫长河之中……

    一直到九娘失落的告辞离去,胡蝶还是保持着一个姿势,没能动弹丝毫。

    一直到青儿进来,为胡蝶梳妆打扮,胡蝶才问了一句:“我是不是错了?”

    “蝶姐姐说什么呢?”青儿有些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

    胡蝶摇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一曲唱罢,便推脱身体不适退了回去。

    而九娘,在风花楼的门口又战了许久,直到听到扶桑的声音才慢慢的转头看了一眼。看着扶桑那有些担忧的眼神,九娘没由来的一阵委屈,带着哭腔唤了一声:“师兄。”

    扶桑皱眉,几步跑了过来,拽起九娘的手。

    “嘶——”九娘皱眉。

    扶桑低下头,将九娘的手摊开,看着手掌中间磨破了一大块皮,皱起眉头就要冲进风花楼和那些人理会。

    九娘死死地拦住:“和他们没关系的。”

    “没关系?这么大一块皮你不疼了吗?师妹,师兄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被人欺负!”扶桑转身,指着九娘的鼻子就训了起来。

    九娘吸了吸鼻子,摇头:“师兄,我看到胡蝶了。”

    扶桑愣了愣,似乎想了一会儿才想起胡蝶是谁似的,有些不自在地问了一句:“你在哪儿看到的?”

    九娘叹了口气,有些忧伤的又看了风花楼一眼,“在这儿。”

    “在这儿?可是这儿明明就是……”扶桑突然住了嘴。

    失踪的女孩,多年未归,似乎真的被送到这种地方的最多了呢。看着九娘那一脸伤心的模样,扶桑摇头:“你想怎么样?”(未完待续。。)

084:重逢

    回到酒香,顾桦承已经在院子里等了许久,看到九娘跟着扶桑回来,才松了口气似的。

    九娘看着顾桦承,眼眶依旧红的厉害。

    顾桦承忍不住皱眉:“这是怎么了?”

    “师父……”九娘开口,却是怎么也说不下去的模样。

    扶桑在一侧叹了口气,拍了拍九娘的肩膀,“去酒窖将姜女喊回来,咱们准备吃饭吧。”

    九娘有些疑惑地看了扶桑一眼,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往酒窖去了。

    顾桦承皱眉:“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师父,你还记不记得胡蝶?”扶桑看着九娘的背影幽幽开口。

    顾桦承似乎十分努力的思考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

    胡蝶,他记得。

    当初在下河村第一次遇见九娘的似乎,九娘身边那个一脸护犊子模样的小姑娘似乎就是叫做胡蝶的。下河村胡寡妇的女儿,九娘从前最好的朋友。

    只是,顾桦承皱眉:“怎么和胡蝶还有什么关系不成?”

    扶桑点了点头:“九娘去风花楼送酒,遇上胡蝶了。胡蝶被卖到风花楼,这些年逐渐成了风花楼的头牌了。而且,胡蝶对九娘似乎十分的怨愤。”

    “呵,如果是你,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再次相见,彼此命途相悖,你会不会好言好语地对待对方?”顾桦承冷笑一声,挑了挑眉看向扶桑。

    扶桑微微发怔,难道只是因为从前差不多的彼此,走上了不一样的路途,所以胡蝶才会对九娘失了从前的友好吗?

    可是这些事儿由不得扶桑继续想下去了,不一会儿的工夫,九娘和姜女就已经一前一后的过来了。

    看起来九娘似乎已经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绪,嘴角似乎还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而姜女跟在九娘的伸手,似乎笑嘻嘻地同九娘说着什么。第一次。扶桑觉得姜女是这样善解人意的姑娘,能够排解九娘的一些不愉快,想来也是好的吧。

    只是不过一会儿的工夫,姜女似乎就变了脸色,立在原地说什么也不肯走了。

    九娘走了几步也停了下来,回头冲着姜女说了几句。

    扶桑他们离得有些远,其实并没有挺清楚她们说的什么,只是隐约听到几句什么“从来都是……你们……不喜欢……自找的……”

    而且,情绪激动的似乎还是一直以来都没怎么发过脾气的姜女,一直柔声劝慰着的反而是先前大受刺激的九娘。

    扶桑忍不住皱眉。快步赶了过去,看着两个人疑惑道:“你们吵什么呢?”

    “没什么。”九娘皱眉,冲着扶桑摇了摇头。

    姜女立时又怒了起来:“没什么?师姐,你是傻了吧?都这样了还没什么?那个什么胡蝶根本就是故意的嘛,简直就是花蝴蝶好吗?她都对你那个样子了你怎么还事事都向着她?我是你师妹,这么多年,我一直和你在一起,难道我还比不上那个胡蝶?那不过是个青楼女子!”

    “够了!”九娘一声厉喝。

    姜女皱眉,看着九娘十分的不能理解。她分明是在帮着九娘啊,为什么九娘对自己的态度会是这样的难以忍受似的。姜女十分委屈的看了扶桑一眼,却见扶桑也是一副责备自己的模样,当下一甩手转头跑回自己的屋子里去了。

    扶桑皱了皱眉:“师妹。你也是的好好的冲着姜女发什么火!”

    “我就是不能让人说胡蝶的半个不字。”九娘闭了闭眼,似乎十分疲惫的模样,“师兄,你不懂……”

    “师兄怎么会不懂呢?师兄记得当初咱们路过下河村的时候。你关心的除了你的阿婆便是胡蝶了。是师兄不好,没能及时发现胡蝶的不在家其实是已经失踪。若是那时候师兄能够多想想,或许……”

    听到扶桑这么说。九娘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尤其是在见到胡蝶之后,那种感觉便愈发强烈了起来。

    “师兄,你还记不记得,你们救了我,从芦花镇来邺城的时候,咱们旁边有个马车?”九娘死死地皱着眉头,盯着扶桑,心里头也不知道是希望听到扶桑肯定,还是听到扶桑否定。

    扶桑似乎想了很久的样子,才慢慢地点了点头:“似乎是有那么一回事儿,可是这都过去这么多年了我哪里记得清楚。若说印象最深的,还是当年姜女被他爹娘追着打的时候。”

    “师兄,你这是又说到哪儿去了!”九娘翻了个白眼,有些无奈的样子。

    扶桑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也是哦,这么说姜女似乎也不大好。嗨,还不都是师妹你啊,好好的冲着姜女发了那么大的火,可吓死我了。你说你要是和姜女打起来了我帮谁啊?师妹你别皱眉啊,师兄肯定是站在你这边的嘛……”

    谁知道姜女跑了一半,半路里又倒了回来,正巧听到了这么一句,当下冷笑:“呵,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了,你们根本没有把我当成过这个家里的一份子!多少年了?多少年了?师父有亲自教过我什么吗?师姐有真的把我当做妹妹过吗?还有你,师兄,在你的眼里只有她是你的师妹,我就不是吗?”

    “姜女,你这是哪里话?你怎么会不是我师妹呢?你和九娘在我心里都是一样……”

    “呸!一样什么啊一样。”姜女忍不住瞪了扶桑一眼,“你一向喊着师姐师妹师妹的亲热,可是你对我从来都没有那么好过。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自己,你当真把我和师姐看的一样重吗?”

    “姜女,你们吵什么?”顾桦承在不远处颦眉,忍不住训了姜女一声。

    “师父!”扶桑心惊,赶紧想要跑到顾桦承身边说两句什么,却已经来不及。

    姜女愣愣地看了顾桦承几眼,突然笑了笑,转身跑了出去。

    扶桑皱眉,一跺脚追了出去。

    院子里一时只剩下九娘和顾桦承,两个人都皱着眉,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半晌还是顾桦承率先打破了沉默:“九娘,莫要多想了,胡蝶的事儿……”

    “那是我和她的事儿,不该牵扯太多人的。”九娘自嘲地笑了笑,又看了顾桦承一眼,动了动嘴,也不过是说了一句“抱歉”,之后转身回了屋子。

    顾桦承会有什么反应已经不再九娘的考虑范围里了,她现在满脑子想的都是胡蝶,别人如何,已经和她没有多少关系了。

    有时候不得不说,九娘也是一个心肠冷硬的人,当初自己活着,却只想着能够离开下河村离开孟大牛和曹氏,却没有顾忌过孟家阿婆的感受,还有胡蝶的感受。即便自己还活着,却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不知道。换了名字,舍弃了过去,决绝地跟着顾桦承远走。

    若是没有那些人,其实九娘应当是算得上潇洒的姑娘,只是可惜……

    她的命,终究不只是她自己的,她还有亲人,还有朋友。纵然那些牵绊多半来自于真正的孟夏花,可是她在下河村生活的那几年,却不能够说忘记就忘记的。何况,在她最落魄的时候,一直帮着她陪着她的,从来都是胡蝶。

    胡蝶,胡蝶,为什么曾经那样可以背脊相抵的朋友,会有那种与君相遇不如去死的神情?

    她们难道不该是最好最亲密的人吗?难道真的有些事情的发展到了最后,都回不到最初的美丽了吗?

    九娘叹了口气,将手搭在眼上,透过那些细细的缝隙看着自己的床幔。或许,真的会死自己不该活着吧……

    一闭眼,便是胡蝶的那种恨不得她死去的眼神,那样扎在心上,疼的让人难以忍受。不知道想到什么,九娘突然又翻身坐了起来,到衣箱里翻腾了一会儿,将阿婆留下来的那个瓶子揣在怀里。九娘又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院子里,这才轻手轻脚地跑了出去。

    就在九娘轻轻地关上后门的时候,一直倚在暗影中的顾桦承深深地叹了口气。有些路,终归是要靠自己去走的,任凭他们怎么说都没有办法。只是不知道姜女又会如何……

    想到姜女,顾桦承就忍不住想起了自己这几年,似乎真的只是在想着一些自己的事情,却并没有好好的教导过他们。莫说是姜女,其实就连扶桑,在上了路之后,顾桦承也没有怎么再同扶桑探讨过酿酒上的一些问题。而九娘,似乎就是初来邺城的时候,给她讲解了一下酒器的事儿罢了,可是这些东西,其实看书也能够明白。而真正需要顾桦承授业解惑的,似乎顾桦承反而让她们气看书了。毕竟九娘和姜女并不是扶桑,或许自己的方式真的存在着很大的问题。

    摇了摇头,顾桦承起身往书房走去。虽然今日姜女是气话,却不得不说,姜女的话说的很对。自己的确是疏忽了这三个人了……

    而酒香之外,玉娇娘则倚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二楼,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地笑容看着不远处在争执的师兄妹二人。(未完待续。。)

085:事故

    苏荷上楼的时候便看到玉娇娘那一脸的高深莫测,登时好奇忍不住凑了过去。只看了一眼,苏荷便皱起了眉头:“师父,你看这个做什么?”

    “不觉得很有趣吗?”玉娇娘勾了勾嘴角,扭着身子下楼。

    苏荷愣了愣,旋即跟了上去,问道:“既然师父觉得有趣为何又不看了呢?”

    “热闹看完了,自然要去做些更有趣的事儿。”玉娇娘勾了勾唇角,旋即又看了苏荷一眼,“去帮为师办件事儿。”

    苏荷愣了一下,便点了头。

    一想到扶桑对姜女的那副样子,苏荷心头的火气便蹭蹭地窜了起来,按都按不下去。此时有这么好的机会,苏荷怎么会放过?

    第二日一早,苏荷换了一身衣服,又去同玉娇娘交代了一声,便出了酒不醉人人自醉的门。

    玉娇娘这边和顾桦承的酒香最大的不同,大概也在这些人员上了。酒香统共不过六个人,出了在酒香那块牌子下面卖酒的两个小厮,便是顾桦承和他的三个徒弟。在没有九娘和姜女之前,酒香大部分的生意都是靠着顾桦承和扶桑两个人,所以邺城的人基本上没有不认识扶桑的。可是酒不醉人人自醉就不一样了,他们店里有的是小厮,玉娇娘和苏荷平日里也不过就是只管着酿酒,送酒卖酒的营生自然有小厮去做。以至于出了酒不醉人人自醉,苏荷这个人根本就没几个认识她的。

    从前,苏荷只觉得没人认识自己,没有扶桑来的风光,可是今日却觉得这样的身份给了自己极大的方便。

    邺城的人都不认识她,更不用说负气出走的姜女了。

    昨夜任凭扶桑磨破了嘴皮子,也没能将姜女劝说回去,又加上惦记着九娘。扶桑便只是给了姜女一些银子,将姜女送到了玉娇娘手底下的客栈里休息去了。扶桑以为姜女发一晚上的脾气就能自己想通了回去了,却不知道这几年扶桑的脑子是不是真的都被自己当成肉包子吃了。

    姜女闹别扭原本就是因为觉得扶桑对九娘比自己好,而昨天急匆匆回去的原因也是为了九娘。姜女的气,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消了,何况,扶桑的一时大意,竟然将姜女送到了玉娇娘的手上。

    苏荷站在醉人客栈的门前整了整衣服,对着柜台上的女子使了个眼色,那个明换做琳琅的女子便立时放下了手里的算盘。

    “苏姑娘来了。昨夜的那位姑娘就在楼上拐角的第三间。苏姑娘,可要琳琅陪着姑娘一起上去?”琳琅凑了过来,压低了嗓子问。

    苏荷摇头,塞了一锭银子给琳琅:“若是我还没出来,扶桑就来了,你可务必得把他拦住。”

    “是,这个琳琅自然明白,姑娘何必这般客气。”琳琅一边笑着,一边将银子收了起来。

    苏荷笑了笑。没有在说什么,只是看了一眼客栈的大堂,转身上了楼。

    左手第三间,倒是天字一号房。苏荷站在门口冷笑两声。抬手叩门。

    “谁?”

    声音倒是让人舒服的很,就是不知道这个人会是如何了。

    苏荷笑了笑,轻声道:“我是来看看姑娘可有什么需要?”

    “没有。”拒绝的倒是干脆。

    苏荷继续笑着道:“姑娘,扶桑今日怕是不会来了。”

    屋里似乎有茶杯碰倒的声音。苏荷这才又继续:“你那师姐去了烟花巷,你的师父师兄如何放心的下?此时只怕他们都赶着去寻你师姐了,哪里还有人会来关心你的需求。姑娘这都一晚上了你就不饿吗?”

    门唰地被人拉开,姜女瞪着一双通红的看着苏荷,问道:“你是谁?”

    “不请我进去坐坐?”苏荷笑着看了姜女一眼,顺便指了指楼下。但凡是爱面子的姑娘,只怕是都不愿意被那么多人盯着看着议论着。

    果然,姜女只是微微愣了一下,便侧身将苏荷让了进去,之后快速地将门闭了起来。

    “你到底是谁?”姜女转身便冲着苏荷问了一句。

    “苏荷。”

    “苏荷?”姜女皱眉,完全没有听说过。

    苏荷看着姜女的样子笑了笑:“玉娇娘你认得吗?”

    虽不认得,却是听过的。

    师父顾桦承的同门师妹,传说这次能在墨城遇到顾桦承一行,也是托了那个玉娇娘的福。只是不知道,眼前的这个人好好地提起玉娇娘来做什么。

    好像看出了姜女在想什么似的,苏荷歪了歪头:“玉娇娘正是家师。姑娘你不必诧异,我会同你一五一十地说明今日的来意。昨日,你同扶桑的争执,我同家师恰好全部看见了。姑娘,你若是委屈,不如同我说说?”

    姜女咬牙:“我的事儿干嘛和你说?”

    “是,姑娘的事儿自然是不必同我说,可是什么事儿都闷在心里不难过吗?”苏荷点了点头,走到姜女的面前,打量了姜女一番,才继续道,“你瞧瞧,多么水灵的一张脸,可比那个什么九娘好看多了,在瞧瞧这身段,啧啧,真是个难得的美人。”

    “苏姑娘既然是玉娇娘的徒弟,那么想来也是学酿酒的?怎么看人竟像是那些青楼里的老鸨在打量自己的货物似的?”姜女皱眉,毫不掩饰自己对于苏荷的厌恶。

    苏荷完全不恼,甚至还有些感慨似的拍了一下手心:“你这么说可就不对了,那我若是老鸨你岂不是就是妓子了?”

    “你!”姜女脸色涨的通红,有些发狠似的瞪着苏荷,“你以为人人都像胡蝶一样吗!”

    “胡蝶?”苏荷倏地眯起了眼睛,觉得酒香的事儿似乎复杂了起来。

    顾桦承他们这些年不在邺城,自然是不晓得胡蝶的名气究竟大到了何种地步,莫说是纨绔子弟就是哪像王孙贵族想要得到胡蝶的垂青,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为什么姜女的语气听起来,如此的厌恶胡蝶?那可是当真称得上邺城第一女子的人物,这中间难道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心思一转,苏荷就已经有了想法。

    她伸手拉住姜女的手,笑着问了一句:“你可想要你的师兄师姐,亲自来同你忏悔道歉?”

    “……”姜女抿嘴,一下子不吭声了。

    苏荷看到姜女的这幅模样便晓得自己赌对了,于是更加贴心地同姜女道:“你应当也听说过我师父和你师父之间的一些事儿,可是那些事情,终归是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咱们做徒弟的也实在不好评论不是?可是咱们啊,到底还是师出同门,你说你一个人可怜兮兮地在外面,姐姐我这心里头可实在是难受。不如,你先跟我回去,我同扶桑师兄多少还有一些交情,你且放宽心,让我去给你说道说道,我保证啊,扶桑师兄定然会来接你的。”

    “我便是在这儿,师兄也会来接我,我何必要跟着你走?”姜女皱眉,似乎毫不动摇的模样。

    “妹妹啊,我说你怎么就这么傻?既然都跑出来了,自然是要狠狠地刺激他们一下,他们啊才懂得珍惜你,不然还真的就当你好欺负了呢。”苏荷看了姜女一眼,“再说了,你跟着我去,还能委屈了你不成?在咱们那儿,可是正好能够看得到酒香的一举一动,说实话,你就真的不心动?”

    不心动才怪呢,苏荷斜睨了姜女一眼,有些装模作样地在一旁叹了口气:“算了,就当姐姐今日啊都白说了,反正等着他们把九娘找回去了,一家人欢天喜地的庆贺还来不及,哪里会想得到你?”

    “我才不信,你……”

    “若是不信,跟我去看看又能怎么样?又不会少一块肉,怎么你不敢?”

    “谁说我不敢的!”姜女瞬间中计。终究心里的不甘和好奇还是占据了上风。

    姜女跟着苏荷走出醉人客栈的时候并没有看到,苏荷冲着琳琅使了一个说不出有多么奸诈的眼神。

    苏荷将姜女带回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时候,玉娇娘正拿着酒勺勾兑着什么,抬头看到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进来时,只是冲着姜女柔柔地笑了一下,便招呼苏荷:“回来了,快来,为师今日又想出一种配比,或许比前几日调出来的味道更好一些。你来尝尝?”

    苏荷弯了弯眉眼:“是吗?师父,你这次是用的咱们上次一起酿的那摊子春风笑吗?”

    看着玉娇娘和苏荷之间的那些互动,姜女心里又泛起一阵酸意。顾桦承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们,或者,只是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她。想着,忍不住就握起了拳头,眼前这幅师徒相亲相爱的画面,格外的刺眼起来。

    就在姜女觉得要承受不住的时候,苏荷猛地看了过来,还冲着姜女招了招手:“来,你也来尝尝。”

    姜女一怔,有些踌躇。

    玉娇娘也跟着看了姜女一眼,笑道:“是啊,大家其实都是一家人嘛,你也来尝尝我配的这个酒,和你师父的手艺有什么差别。”

    姜女忍不住念叨了一句:“我从来没有尝过师父配的酒。”

    “哦?”玉娇娘眯起了眼睛,笑了一下。(未完待续。。)

086:眼红

    喝着玉娇娘亲自酿的酒,姜女莫名的就红了眼眶。这样的生活,才是自己想要的那种师徒感觉吧?只可惜,顾桦承不是玉娇娘,扶桑也不是苏荷。酒香的一切,都和酒不醉人人自醉不一样。

    姜女看着玉娇娘她们之间的一切,就好像是一只老鼠一只在挠着她的心一样。

    玉娇娘看着姜女的神色,并没有说什么,却只是让苏荷陪着姜女,好好地说说话。

    酒不醉人人自醉里,看起来倒是分外和谐,而对面的酒香却已经乱的不成样子。

    姜女在客栈里失踪,掌柜的一口咬定没有看到过,而九娘则守在风花楼下,死活不肯跟着扶桑回家。

    顾桦承只是冷笑,却并未说出一言。扶桑无奈,挑起整个酒香的责任,每日忙着酿酒,做饭,扫院子。

    偶尔看着顾桦承心情好了,才说一句便出门去寻姜女,劝九娘。

    九娘在风花楼外守了整整两日,终于被胡蝶身边的那个唤作青儿的丫头请了进去。而且青儿完全遵照胡蝶的意思,将九娘从风花楼的正门带了进去。正是傍晚时刻,风花楼生意正当红火,九娘这一路上自然是又受到了各种奇怪的目光,其中还不乏一些放荡的男子,上前调戏。

    九娘只是抿着嘴,一声不吭,一直跟着青儿来到了胡蝶的门前。

    青儿敲了敲房门,喊道:“蝶姐姐,人已经带来了。”

    屋里传来一声不甚清晰的呻吟,九娘眉头一皱,就被青儿白了一眼:“姑娘若是受不了咱们这儿的气氛,可以走啊,也没人逼着你不是?”

    “进来吧。”青儿话音方落,屋里便传来胡蝶慵懒的声音,那是九娘所不熟悉的胡蝶。

    推开门进去。胡蝶衣衫半褪倚在一个男人身上,那个男人的脸埋在胡蝶的脖间,看不到脸。九娘被面前如此香艳的一幕,刺激的脸颊发红,恨不得上前一把推开那个男子,却又在胡蝶冰冷的注视下,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胡蝶看着九娘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冷冷地勾起了唇角,问道:“好看吗?”

    “胡蝶,你……”

    “嗯……”伏在胡蝶身上的男人似乎是才察觉不对劲似的。抬头看了胡蝶一眼,又顺着胡蝶的目光看了过去,脸色倏尔一变,一下子从胡蝶身上爬了起来:“小蝶儿,怎么你还有这种喜好?”

    男人似笑非笑挑着胡蝶的下巴,目光却如刀子一般扫了九娘一眼。

    九娘皱眉,毫不怯意地瞪了回去。

    “哈,倒是个有意思的姑娘,小蝶儿。这莫不是新送来让你调教的?”男人收拾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站起来冷冷地扫了九娘一眼,“就这身板,呵……”

    “程公子。你别这么打量她啊,她可是咱们邺城鼎鼎有名的人物呢。”胡蝶媚眼如丝,又往男人身上靠了靠。

    “胡蝶,你喊我进来就是为了让我看你……看你……”

    “看我如何接客?呵。孟夏花你别太看得起自己行吗?”胡蝶冷笑,轻飘飘地瞥了九娘一眼,之后不顾九娘阴沉的脸色又同那个男子暧昧了一番。才哄着那个男子同青儿离去。

    男人跟着青儿甫一出门,胡蝶就变了脸色。

    她目光幽深地看着九娘,突然一笑:“你如今做这幅模样是给谁看呢?你难道还希望我如同幼年一般,对你百般信任吗?孟夏花,你配吗?”

    “我不配。”九娘凄然,“胡蝶,是我负了你的信任,你的拳拳情谊,可是胡蝶,你何苦如此折磨自己?”

    “折磨?”胡蝶笑着扶着桌子做了下来,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笑道,“我觉得这样很好。”

    “很好?胡蝶,你怎么会好,你……”

    “孟夏花,你何必总是这样自以为是呢?你不是我,怎知我过得不好?我今日请你来,不过是想问你一件事。”胡蝶垂了眼眸,令人看不清她眼中浓浓的寂寞。顿了好一会儿,胡蝶才又抬起头来,看着九娘的目光带了微微的迷惑,“我娘……她到底怎么去的?去后,她的……可有人祭奠?”

    九娘怔了怔,低下头,紧紧地握起了拳头。“胡蝶,我也只是听说,你失踪之后,胡婶婶的身子便一直不好。你也晓得,下河村的人,走到胡婶婶家门口都恨不得绕路……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全身都冷了。后来,是村里几个善人,收敛了胡婶婶。前些日子我回去的时候……将胡婶婶的坟茔休整了一番。说来也是巧,胡婶婶同阿婆也算是做了邻居,想必在地下也不会太寂寞。”

    “这样……”胡蝶叹了口气,微微笑了笑,举杯仰头饮下杯中酒,抬头看着九娘笑道,“要不要陪我喝一杯?”

    九娘点头,做了过去。胡蝶接着就给九娘倒了一杯酒,带着似真似假的笑意看着她。九娘叹气,举杯抿了一口便皱起了眉头。

    胡蝶却好像很开心似的笑了笑:“哈哈,喝不惯吗?这可还是你送来的酒,万红千窟,听起来就很**是吗?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出来的这种名字。花儿,你知道吗?我刚刚到这儿的时候啊,天天都会梦到你……花儿,你既然活着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不来找我?啊?花儿,为什么啊?是不是你现在过得好了,你才想着来冲着我炫耀?你要告诉我你如今过得多么好吗?花儿,你如果真的是要来救我,前几年你干嘛去了啊?啊?花儿花儿,你说啊,你告诉我啊?只要你说,只要你说我都会信啊!花儿,这么多年,你去哪儿了?”

    九娘听着胡蝶一声声的质问,死死地咬住嘴唇。是啊,早些年,她干什么去了呢?为什么没有早一点找到胡蝶,为什么自己就能够那样心安理得的跟在顾桦承身边,天天同扶桑嬉笑怒骂。那些日子……那些她过的很好的日子里,胡蝶呢?胡蝶在做什么?

    看着胡蝶那有些微醺的脸,九娘心里的愧疚与思念如滔滔江海翻腾而来。她忍不住一把握住胡蝶的手,带着些许哭腔:“胡蝶,你能原谅我吗?这些年来,我其实从未忘记过你。只是我害怕……我害怕被孟大牛夫妇抓回去,我只能躲着。师父说,等着我的身份文书下来之后,我就能够光明正大的回到下河村,再也不用害怕孟大牛他们。胡蝶,我对不起你,对不起胡婶婶对不起阿婆,可是胡蝶,我真的从来没有忘记过你。也从来没有想着说是什么来同你炫耀。只要你愿意,胡蝶,只要你愿意,我一定带你走。”

    胡蝶笑着抽出自己的手,举到眼前头看着,呵呵一笑:“身份文书?你是说,你已经换了身份,不再是孟夏花了?哈哈哈,真是可笑啊,你不是孟夏花,你是谁呢?邺城酒香顾桦承的二徒弟九娘吗?你是九娘?哈哈,可是花儿,纵然瞒过天下人,你还是下河村的孟夏花啊!换个名字就没人认识你了吗?孟夏花啊孟夏花,原来你也是这么有心计的女子?我从前倒是当真小瞧了你。”

    “胡蝶……”九娘皱眉。说什么都是没有用的,是她背弃了她们从前的所有,胡蝶说的对。换个名字难道就不是下河村的孟夏花了吗?可是,这也算是心计吗?她不过是想离开那样的生活,难道也错了吗?

    看着自己面前一个劲地喝着酒的女子,九娘突然迷惑了。

    这是自己一心想要找到,想要好好的不离不弃的那个胡蝶吗?难道一个人的经历果真能改变这么多的东西吗?从前的胡蝶,多么善解人意的一个姑娘,从来不会和自己红脸,从来不会对自己发脾气,那个胡蝶呢?那个胡蝶,真的……被自己弄丢了吗?

    紧握的拳头,又慢慢地松开,九娘看着胡蝶,也陪着喝起了酒来。

    两个幼年好友,彼时重逢丝毫没有该有的激动和欢喜,有的只是满满的惆怅和不知所措的局面。

    两个人只是不停地喝着酒,喝着那原本就容易让人迷失自己的万红千窟。

    九娘这种轻易不饮酒的人,不过几杯便已经醉的不成样子。而先前一直一副迷离模样的胡蝶,眼神却渐渐清明。

    看着九娘趴倒在桌子上,胡蝶放下自己手里的杯子,上前推了推她,轻声唤道:“花儿,花儿……”

    “蝶姐姐,可需要什么帮助?”屋外,适时地想起了青儿的声音。

    胡蝶眸光一闪,盯着九娘的那张脸,愣了一会儿神,才将屋门打开,将青儿放了进来。

    将九娘的外衫解了,丢到床上后,青儿便有些试探地看了胡蝶一眼。胡蝶有些别扭地转过脸去,咳嗽一声:“好好干你的活,看我做什么?”

    青儿喏喏地应了一声,伸手摸到九娘的腰间。

    肩膀上忽而一重,青儿抬头,对上胡蝶犹豫的眼神。

    “出去吧。”半晌,胡蝶闭了闭眼,叹口气挥了挥手。(未完待续。。)

087:猫腻

    纵然心中酝酿着滔天的恨意,看着那张熟睡的脸,印在胡蝶脑海里的,居然还是从前那些欢乐的时光。这个人,真的让人有些生不起气来呢。胡蝶叹了口气,坐到了九娘身边。

    从小,九娘就是这样子。明明自己做不到的很多事儿,非要硬撑着,可是最后呢?还不是要自己帮衬着才行?也不知道,这些年,她是怎么过来的?做了顾桦承的徒弟又有什么好处呢?外人看到的是风光的一个名号,可是其中的苦楚欢乐,只怕也只有自己知道了。明明记得,从前的九娘其实连酒味都闻不得,今日居然能够面不改色地和自己喝了那么多的酒,大约也是因为做了顾桦承的徒弟的缘故吧。

    只是这晕酒之症,还果真是能治得好的?

    叹了口气,胡蝶将被子拽了过来给九娘盖上,手突然碰到了九娘的腰间,似乎摸到了一个什么东西。

    皱了皱眉,胡蝶还是伸手将拿东西摸了出来。一个青瓷玉色的瓶子,看起来倒是有些像酒器,却又和自己往日里见到的那些不一样。抿了抿唇,胡蝶拿着那个瓶子坐到了桌边,和自己的酒壶放到了一处。看起来倒是差不多的高矮,却不知道究竟是不是用来盛酒的。九娘将这样的一个物件放在身上又是什么意思?明明就是不怎么喝酒的人呢,难不成还时常带着酒器?

    还是说,这里面藏着什么秘密?

    突然之间,胡蝶就有些后悔了,早知道现在自己心里会装下这么大的一个疑问,早先不该让九娘醉了过去才是。

    说实话,一开始,自己是真的想要卖了她的。

    凭什么自己一个人受苦,她却要依旧如此快活的潇洒?只是最终。也没能实现罢了。胡蝶叹了口气,看着自己的一双手,虽然比九娘的手细嫩,可却没有九娘的干净。这些年,习惯了卖笑承欢,失去的是什么,其实也许连自己也说不清楚吧。

    也许自己讨厌的并不是九娘,而是九娘的出现,让自己记起的那些过往。

    那些单纯的如同白纸一般的过往,那个时候的胡蝶。和如今的风花楼令诸多王孙贵族一掷千金的蝶儿姑娘,真的是用一个人吗?

    有时候,看着镜子里的那张脸,胡蝶自己都觉得陌生。可是偏偏,九娘却认了出来。

    到底还是曾经最好的朋友,到底,还是能够从这张涂满了脂粉的脸上,看出自己原本的面目。或许留着九娘,并没有什么不好?最起码。午夜梦回的时候,再也不用想起九娘就哭湿了枕头。最起码,再也不会觉得自己一个人身上担负了两个人的命。再也不会是孤孤单单的一个人了吧,九娘她。终究还是会陪着自己的。

    一夜无眠,听着楼里的笙歌,胡蝶的嘴角渐渐绽放了一个这么多年来,最为真实的笑容。

    以至于九娘醒过来的时候。还有些恍惚,就好像这么多年以来,她们从未分离过一样。

    “醒了?”胡蝶甚至还对着九娘柔声的问了一句。

    九娘恍恍惚惚地点了点头。揉着额头坐起身来,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衫便冲着胡蝶笑了笑:“我还在想你会不会把我卖了呢,呵,胡蝶,你果然从未变过。”

    胡蝶起身去给九娘倒茶的手,猛地一颤,旋即勾起嘴角,转身冲着九娘道:“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如今我娘不在了,你就是我最亲的人,我怎么会呢?来,喝碗茶吧。”看着九娘喝了茶,胡蝶才又继续道,“我也就不留你了,你昨夜歇在我这儿,酒香现在还不定乱成什么样子呢。”

    九娘点头,起身穿好鞋袜,又看着胡蝶愣了好一会儿,直到胡蝶笑着推搡了自己一下,这才回过神来,像是生离死别一般地说了一句:“那我……走了。”

    “嗯。”胡蝶脸上依旧是那种似真似假的笑意,亲自将九娘送出风花楼,看着九娘走出几步之后,却又突然喊住她,“你说我以后是唤你花儿还是九娘?”

    胡蝶歪着头,脸上一副郑重的模样,似乎这个问题真的很困扰她似的。

    “花儿吧。”九娘沉思片刻,笑着回答。

    “好。”胡蝶点头,冲着九娘挥了挥手,便转身回了风花楼。

    九娘兀自下了一会儿神,终于转身离去。

    身后那些探究的目光,九娘统统没有发现。

    直到回了酒香,看到扶桑沉着脸抱着胳膊等在院子里的时候,九娘才想起自己已经出去了好多天似的,有些讪讪地换了一声:“师兄。”

    “呵。”扶桑冷笑,“你还知道回来?”

    “师兄,对不起。”

    “这些话不用同我说,走吧,去酒窖。”扶桑放下胳膊,上前拽了九娘一把,一丝一毫的感情都不带似的。

    九娘心里一沉,突然觉得若是碰上了顾桦承,只怕顾桦承会是更加的可怕。

    果然到了酒窖,下面那条悠长的长廊中,只点了一盏灯,顾桦承负手而立,那个背影看起来有几分狰狞的模样。九娘忍不住就拽住了走在前面的扶桑的衣角。

    谁知道一向对九娘温和有加的扶桑,却十分嫌弃地将衣角从九娘手里抽了出来,还不忘恶狠狠地瞪了九娘一眼。

    他们两个的这一番动静终究还是惊动了顾桦承,顾桦承嘴角带笑的转身看了九娘一眼,摇了摇头。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顾桦承的这种笑容,九娘蓦地就想起了胡蝶,也时常带着这样似真似假的笑容。

    “师父……”九娘心里一慌,喊着顾桦承的声音也带上了意思颤抖的感觉。

    顾桦承还是笑着,上前走了几步,道:“你还知道我是你师父?呵,九娘,你如今倒是敢呐。”

    他在说什么?九娘皱眉,一副不明白的样子。

    “是不是一直以来,为师对你都太过放纵了!这种事儿你也做得出来!”

    顾桦承夹杂着极大的怒意,只是这怒意在九娘看来是在是十分的莫名其妙。

    有些不安地绕着自己的衣带,九娘皱眉问道:“师父便是要给九娘定罪好歹也要让我知道,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了吧?”

    “师妹,都到这个份上了,你还是不愿意承认吗?”扶桑忍不住看了九娘一眼,眼底全是满满的责备。

    九娘更加诧异:“承认什么啊?”

    “姜女还没有回来。”顾桦承眉头愈发深了几分,看着九娘一字一句。

    “什么?”九娘皱眉,“怎么还没回来?师兄你没有出去找她吗?”

    “我怎么没有找?我就差把邺城都翻过来了,连辰王爷都被惊动了!辰王府派出人来同我们一起寻找,可是师妹,你猜猜,我们找到什么了?”扶桑脸上的表情已经可以用怪异来形容了。

    九娘抬手揉了揉额头,宿醉加上还未吃饭,头疼的难受,可是偏生的扶桑还是一脸的探究地盯着自己。就连不舒服,九娘都不敢轻易表现出来。似乎是思索了一会儿,九娘才有些不敢确定似的问了一句:“是因为我去了风花楼吗?”

    “啪——”

    一声脆响,九娘猛地看了过去,就看到顾桦承打碎了手边的一套玉器酒器。记得从前,顾桦承似乎说过,玉器做的酒器,在这大越国还算得上是十分珍贵。可是顾桦承却似乎毫不心疼,那样可怕的眼神紧紧盯着九娘,令九娘仿若觉得坠入了万丈冰窟般的寒冷。

    “师父……”九娘开口,却被顾桦承摆了摆手,阻止住了后面的话语。

    顾桦承叹了口气,十分沉重的模样:“九娘,你可知道这个酒窖除了用来存酒,还用来做什么?”

    九娘摇头,却看到扶桑的脸上有一闪而过的惊惧,心里默默揣测,难不成这酒窖里还闹鬼?

    可是顾桦承接下来的话,却让九娘浑身冒冷汗。顾桦承说:“小时候扶桑犯了错,为师就将他关在酒窖里,第二日便老实许多。九娘,你自己在这儿好好想想吧。”

    说完,顾桦承冲着扶桑使了个眼色,两人慢慢地走出酒窖。在九娘反应过来,想要追过去的时候,将酒窖落了锁。几乎同一时间,长廊上的那一盏灯唰的灭了。

    九娘忍不住一声尖叫。

    酒窖外面,扶桑皱着眉头看着顾桦承:“师父,真的要这样?”

    “不然她能老实?纵然咱们再相信她什么都没有做,也抵不住邺城的悠悠众人之口。”顾桦承叹了口气,蹲在酒窖的门前,婆娑着那把大铁锁。

    “师父明明不忍心,又何必……”

    “姜女还未寻到,再放任九娘,邺城乃至天下人要如何看待我们?”顾桦承叹了口气,拍了拍扶桑的肩膀,“扶桑,站到了这个位置上,很多东西已经不能单纯的看自己的心意了。她是你的师妹,你疼惜她爱护她是对的,可是就像姜女所言,姜女同样是你的师妹。你扪心自问,如今,若是九娘和姜女的位置对调,你又会是什么心境?”

    看着顾桦承那仿若洞悉一切的目光,扶桑忽而沉默。(未完待续。。)

088:大逆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这个世上,不会有任何人对待不一样的两个人会是一模一样的感情。尤其是九娘在扶桑的心里,其实不仅仅是他的师妹。那些感情,扶桑从未说出,甚至觉得自己隐藏的很好。可是看着顾桦承的那双眼睛,扶桑却觉得,顾桦承什么都知道。在顾桦承的面前,他根本无所遁形。

    只是,一想到听到辰王府小厮来说的那些话,扶桑的胸口就好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一样,难受的喘不过气来。

    看着顾桦承离去的背影,扶桑忍不住又蹲下来,看了一眼酒窖深处,一片漆黑其实什么都看不到。可是扶桑莫名的就觉得这个时候的九娘许是抱着自己,一脸的无助模样。心口又有些疼,可顾桦承说的对,很多事情,不能只听得到自己的心声。

    身在这个位置上,很多东西都由不得自己。

    叹了口气,扶桑又出门去寻姜女。一日寻不到,便一日不得安生。

    只是姜女在邺城无亲无故,会去哪里呢?总不会,也跟九娘一般不让人省心,跑去了窑子里了吧?

    想到这种可能,扶桑忍不住皱起了眉头。风月街上的青楼少说也有十几所,这若是真要找,还真不知道从哪儿找起。

    不过,风花楼是一定要去的。就算不是为了找姜女,他也是要去的。

    看到扶桑的到来,胡蝶似乎一点也不吃惊,只是拢了拢身上有何没有差不多的一层轻纱,半真半假地笑问:“这大白天的,扶桑小哥怎么就来找奴家了呢?”

    “你认得我?”扶桑皱眉。

    “不管是九年前,还是九年后,扶桑小哥总是让人忘不了。”胡蝶笑意盈盈,语气却带着一丝的淡漠疏离。

    扶桑当下一笑。点头道:“你果然是胡蝶。”

    “我也没有说过我不是啊,你这是什么表情?兴师问罪还是要为奴家赎身呢?”胡蝶媚眼如丝,娇柔一笑,“我胡蝶的身价可是高的很呐,就怕扶桑小哥你赎不起呢……”

    “九娘昨日和你在一起?”扶桑皱了皱眉,直入主题。

    胡蝶似乎怔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精光,疑惑:“怎么?你们的九娘还没有回去吗?莫不是醉的很了,连回家的路都找不到了?”

    “醉酒?”扶桑皱眉,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九娘喝了酒呢。难道心乱了,就连这些东西都察觉不到了吗?虽然九娘这些年,不在晕酒了,可是若是饮酒饮得多了,偶尔还是会起酒疹子。就这样将九娘一个人关到了酒窖里去,不知道九娘会不会出事呢。

    看着扶桑脸上的神情变换,胡蝶突然心情很好地笑了笑,继而在扶桑的疑惑中缓缓开口。

    “你知道吗?从小,就没人愿意和我一起玩。只有花儿,只有花儿和我好。我知道,花儿也没有小伙伴,可是那又怎么样呢?下河村再大又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呢?反正我们两个会一直在一起的。我一直是那么以为的。一直到花儿攒银子被她娘发现。她爹将她打死了。那个时候,我们整个村子都觉得花儿被她爹打死了。我想着便是花儿死了,我也不能让她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山坳坳里。所以我跟着她爹娘一路跟了过去,却碰上了人贩子。呵。她娘啊,明明看见了。我也看见了她娘,可是她娘却始终是淡淡的毫无表情地看着我挣扎。看着我被人带走。之后,便是被卖到了这儿。扶桑,你听说过青楼是怎么整治不听话的女子吗?那些日子你知道我是怎么挨过来的吗?我只是想着,花儿一定是希望能够活下去的。所以就算是为了花儿呢?可是她没有死,甚至活的很好很好。明明我是应该高兴地,可是为什么看着她那样一张无辜的脸,我只觉得满心的愤恨?扶桑,从前我和花儿是一起遇见你们的,为什么花儿能被你们带走,而我却只能在这样的地方孤独终老?其实我不恨她,真的,这都是命。我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她罢了……昨夜,她醉了酒,我是真的想要毁了她的。你说,如果她和我一样了,是不是我们就能回到最初的时候,彼此相偎相依?”胡蝶说着,又瞥了一眼扶桑,看着那张苍白着却透着对九娘关心的面孔,胡蝶笑了起来,笑声甚至愈发的凄厉:“做什么摆出这么一副模样,好像我真的怎么了她似的。她到底还是花儿啊,我又能怎么样呢……若是毁了她,或许我就真的不存在一丝一毫的善念了吧。没有毁了她,我现在,却好像还有一丝后悔呢……”

    怎么离开的风花楼,扶桑都不记得了。

    只是胡蝶那张被泪痕冲花了的脸一直在自己的眼前不断的放大,放大,再放大。

    她说,若是毁了九娘,会不会两个人就一样了呢?

    她说,那终究是她从小的朋友,她舍不得毁掉的,其实不是九娘,而是自己单纯美好的过去……

    抬头看了一眼风花楼的牌子,扶桑皱眉,脸上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的表情。

    以至于撞到苏荷的时候,都把苏荷吓了一大跳。

    “扶桑师兄,你这是怎么了啊?”苏荷拍着心口,一脸诧异地看着扶桑。

    扶桑皱眉,绕过苏荷就要往前走。

    “哎,扶桑师兄啊,就算你师父和我师父有什么不对付的,我可没得罪过你吧?”苏荷翻了一个白眼,绕到扶桑面前拦住扶桑,“我听说你还在找姜女师妹啊?”

    扶桑猛地顿住,一向不怎么好使的脑子,此刻却飞速转了起来。

    似乎,找遍了邺城,甚至都找到这烟花巷来,却始终不曾去酒不醉人人自醉看一看呢。一来,是两家实在不对付,而来,则是扶桑一直觉得她们又不认识姜女,便是将姜女找去了又有什么关系?然而,当苏荷笑意盈盈地站在自己面前,问自己是不是还在找姜女的时候,扶桑却突然又想起了那一日,天色实在是晚了,姜女还扭着性子不肯同自己回去。无奈之下,将她送进去的那间客栈,似乎名为醉人客栈。酒不醉人人自醉……

    总觉得这之间有什么关系呢……

    “扶桑师兄,干嘛这样子瞧着我,先前我师父和你师父说得那桩子事儿你不是不乐意吗?现下又是这幅模样看着我,我说扶桑师兄,你就不怕我误会了?”苏荷半嗔半怒地瞪了扶桑一眼。

    扶桑笑了笑,看着苏荷的那张笑脸,硬生生地将自己心里的那股子厌恶压了下去:“苏荷,好久不曾拜访过师叔,不知道今日可方便?”

    苏荷愣了一下,才道:“咱们两家都到了这份上了,难为师兄还唤家师一声师叔呢。”

    “苏荷师妹说的是,咱们师父之间的事儿,不应该牵扯到咱们不是?”扶桑笑了一声,又盯着苏荷的脸道,“师妹这么一副推推拖拖的模样,可和从前不一样啊,莫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苏荷没好气的瞪了扶桑一眼,“便是我们将姜女带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那也是姜女自己不愿意走,而不是我们有什么逼迫。”

    “呵,我可没说过姜女在你们那,你这么快承认做什么?”扶桑冷笑。

    “我这是承认?扶桑师兄,这么多年来,师兄就不曾长过脑子吗?若是我们真的将姜女带回去了,我此番还敢来同你说这番话吗?”苏荷冷冷地翻了个白眼,推开扶桑就要走。

    这次却换成了扶桑死拦着不让苏荷走了,若是不让她把话说清楚,还不定要找姜女找到什么时候呢。

    两个人僵持间,就听到一声媚到骨子里的嗤笑。

    两人同时扭头看了过去,便见胡蝶倚在墙边嘲讽地看着他们。

    扶桑有些不好意思地将横在苏荷面前的手收了回来,挠了挠头问了一句:“胡蝶你怎么在这儿?”

    “胡蝶?”苏荷皱眉,突然眸中绽放出一点奇异的光彩。苏荷转身指着扶桑大笑,“果真是你们酒香养出来的好姑娘,和这些机子厮混在一起,日日夜不归宿,哈哈哈哈,扶桑啊扶桑,你的那个好师妹,如今可还有一点好名声?难怪姜女不愿意回去,和你们这样的一群人生活在一起,真真是恶心。”

    “姜女果真在你们那儿?”

    “恶心?”

    扶桑和胡蝶同时开口,胡蝶冷冷地瞟了扶桑一眼,翘起嘴角带着她一贯的笑容走到苏荷面前。

    “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这种女子恶心?”胡蝶眼角微翘,带着说不出的风情,只是这股子风情在面对另一个女子的时候,便充满了说不出的嘲讽。

    胡蝶分明是笑着,连眉眼都是一副笑着的模样,可是苏荷却莫名的觉得压抑。忍不住别过头去,苏荷冷道:“最下贱的娼妓难道还不恶心?”

    “下贱?”胡蝶的笑意更甚,“人家都说笑贫不笑娼,怎么苏姑娘还是如此的不明事理呢?我是娼妓,你们又好到哪里去?”

    “你什么意思?我师父堂堂一代酿酒师,如何跟你这种下贱胚子相提并论!”苏荷是真的动了怒,可惜这个女人一动怒,连带着脑子也不知道去了哪儿。(未完待续。。)

089:谈话

    胡蝶虽沦落娼籍,却也不是那种谁都能见得女子。莫说邺城的王孙贵族都愿为其一掷千金,就连邻国的贵胄,也是有乔装打扮前来见其一面的。此番被苏荷这般指着鼻子骂,除了小时候不愿意进青楼时,被楼里的妈妈骂过,这些许年来,谁见到胡蝶不是脸上跟开了花儿似的。

    此番苏荷所为,虽然不说是让胡蝶大为不快,却也是触到了胡蝶的底线。

    当下便冷了脸:“苏姑娘难道不知,当初酒不醉人人自醉初初落定之时,在邺城根本就站不住脚。可就因为老板是个女子,这才成了吸引人的一大特点。”

    “你胡说什么?”苏荷瞪着胡蝶,“我师父也好,我们酒不醉人人自醉也好,都是凭借的酿酒术的高超才能站住脚的,你……”

    “哦?”胡蝶不疾不徐地打断苏荷,“那为什么,你们一直不如酒香呢?且不说顾先生还时常离开邺城,你们都干不过人家。若是顾先生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日日都留在邺城,前几年皇宫御酒,何曾能轮上你们?”

    “胡蝶!”苏荷怒极,头脑反倒清明了起来。她看着胡蝶突然就勾起了唇角,笑的眉眼弯弯。“你如今帮着酒香在这儿挤兑我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如今的局面,可不是还和酒香的那个九娘有关系吗?怎么,胡蝶姑娘这么快就把这些事儿给忘了吗?今日胡蝶姑娘如此朴素的装扮,眉眼间看起来又有几分的焦灼,难不成姑娘这是去找九娘的?”

    胡蝶被苏荷说中了心事,当下便不再说话,只是眉间挑着一抹淡淡地笑意,定定地看着苏荷。

    苏荷虽然不是那种柔弱的女子,可是也受不住被胡蝶这么个看法,当下便扭了脸。转身欲走。可是不过走了几步,便又被扶桑拦住。登时苏荷便恼了起来:“你们有毛病啊?姜女又不是没长脚,她若是想要回去,自然会回去,何必需要你们这么挨在屁股后面求着来?还有,扶桑师兄,我是拿你当师兄才同你说这一番话的。她胡蝶纵然从前再怎么好,她如今也不过是个娼妓!”

    “呵,那你还是别拿我当师兄了,原本我就不是你什么师兄。我只有两个师妹。一个叫做九娘,一个叫做姜女,我可不知道我师父什么时候收过叫做苏荷的师妹。”扶桑向来不知道给人面子,对于自己不喜欢的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冲着苏荷说完了这番话后,扶桑也知道是不会再从苏荷那儿再打听到什么关于姜女的事儿了,反正今天她已经承认了姜女在他们那儿。再过几日,若是还不将姜女送回来,不用他出马。只怕是顾桦承就不会让玉娇娘舒坦。

    想到这儿,扶桑的脸色便好看了很多,当先转身抓起胡蝶就往酒香走去。

    胡蝶也不说话,任由扶桑拽着自己走了一段距离。才看到扶桑停了下来。

    转过头来的扶桑脸上一片绯红,十分不好意思地冲着胡蝶笑了笑:“那个……我不是故意唐突你的。”

    “呵,虽然我讨厌那个苏荷,可是不过也不能否认。她的一些话,说的没错。我已落入娼妓,莫说是被你抓一下手。就是被你抱在怀里,我也是没什么想法的。”胡蝶抬手捂住嘴唇呵呵地笑着,看着扶桑愈涨愈红的脸,胡蝶无奈地摇了摇头,转移话题问道,“花儿……哦,也就是你们的九娘呢?”

    这个话题转移的其实并不高明,只是胡蝶并不知道罢了。

    扶桑一脸的别扭表情,磨蹭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说了一句九娘被师父关到酒窖里去了。

    胡蝶怔了一下,脸上的表情有一种说不出的怪异的感觉。

    扶桑有些担忧似的问道:“胡蝶,你这是……”

    “呵,没什么,只不过是觉得……呵,她怎么就还是摆脱不了被关黑屋子的命呢。当年在下河村,她娘啊也是有事无事就把她关在柴房里。那时候,柴房下面有一个小洞,我都是从那儿给她送吃的。也不知道如今,可还有人给她送吃的。”胡蝶说着,又忍不住自嘲地摇了摇头。“其实如今,她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呢?终究我们走上了不一样的路。”

    “话也不能这么说啊,毕竟你也说了,这是一个笑贫不笑娼的时代,笑话你的……估摸都是嫉妒你美貌,和你有钱的人罢了。”扶桑摸了摸脑袋,试探着开口。

    胡蝶笑着摇头,没忍心说出自己心里的想法。纵然再怎样的笑贫不笑娼,可娼妓,终归是不被人所尊重的。其实莫说尊重,就连让人能够平等的对待都很难。自己如今在外面能够让大部分人看到她,都能笑面相迎,而不是冷眼相看,这其中自己所付出的的一切,其实都不足为外人道。放眼整个大越,也许她唯一能将心事说出来倾听的人,只有九娘一个。

    她此番来找九娘,并不是想要和九娘重归于好,或者倾吐心声,她不过是觉得,纵然她对九娘存在着诸多的怨愤,可九娘到底还是为胡寡妇重建了坟茔。到底,自己应当来说一句谢谢。

    仅此而已。

    可是听到九娘被关到酒窖里之后,胡蝶的第一个念头竟然是不知道有没有人给她送饭。

    这种心情,胡蝶不知道该算作什么,更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对九娘还是存在着些许情谊。只是不管是哪一种,胡蝶都不想去管了。那些事情,终归还是要交给时间来看。

    跟着扶桑来到酒香的后门,胡蝶便止住了步子。

    扶桑有些疑惑地看了过来,还没开口,便被胡蝶抬手打断。

    胡蝶笑了笑,才说:“我不进去了,既然九娘被关起来了,我这么突兀的进去找她也说不过去。也不必同她说什么了,就当我从未来过好了。”

    胡蝶说完,便转身要走,却没想到身后有人拉开了院门,看着胡蝶的背影,幽幽开口。

    “胡蝶姑娘留步。”

    胡蝶转头,有些不解地看着站在门口的顾桦承,不晓得将自己喊住,是为了什么。

    “胡蝶姑娘,若是九娘想要见你,你见还是不见?”顾桦承面无表情,却问的有几分不确定似的。

    似乎过了很久很久,胡蝶才微微皱了皱眉,缓缓地点了一下头。

    若是九娘想要见她,她不会拒之门外的,拒之门外这种事儿,做一次就够了。她不过是希望九娘知道,自己的生活是何等模样,不过是想要看到九娘脸上的歉意和后悔。可是,终究九娘没有错。

    错的是这个世界,还有他们的家庭。

    若是非要判定一个对错,大概……便是从前的自己太过依赖九娘。虽然在外人看起来,一直都是那个孟夏花依赖胡蝶多一些,可是说到底,是依赖谁,不过是一种心境。

    当初是自己执着,是自己非要扛着花儿的那份活下去的希望。可说到底,其实还是自己想要活下去的。

    胡蝶抿嘴,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问道:“是不是九娘现在想要见我?”

    “不,现在想要见你的,只有我。”顾桦承似乎笑了一下,可是眼睛还是一丝温度也无。

    胡蝶忍不住疑惑起来,不知道顾桦承到底是想要做什么。自己对于顾桦承的印象,始终还停留在幼年时期,顾桦承一脸的狐狸的笑的模样,帮着花儿解围的情景,除此之外,关于顾桦承的一切,不过都是听说。

    这个大越享负盛名的最年轻的酿酒师,他的这个人,他的那些事儿,从来都像是只活在传说里。

    “胡蝶姑娘,若是无事,不如进来一坐?”顾桦承又道。

    胡蝶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比之当年多了几许沧桑,二十好几的年纪还未曾娶妻,莫不是真的要将一生献给自己的事业?对于这个人,自己是好奇的,不管是处在那种角度。一个女子,花儿的朋友,亦或者……是青楼名妓,她对他,十分的好奇。

    轻轻地点了点头,胡蝶笑着跟在顾桦承身后,进了酒香的后院。

    不同于大户人家三进三出的大院子,酒香的格局,说得上是标新立异了。只是胡蝶走着,却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就似乎,顾桦承这样的人,合该住在这样的房子里似的。

    扶桑去沏了茶,顾桦承便带着胡蝶去了小花厅,只是,两个人谁也不曾开口。

    扶桑送茶过来的时候,才小心翼翼地打破了这份平静。扶桑说:“师父,关了师妹一天了,可要放出来?”

    “我为何关她?”顾桦承瞥了扶桑一眼,饱含威严。

    扶桑默默地低下头去,皱眉嘟囔了一句:“夜不归宿,留宿青楼。”

    顾桦承又问:“她可认错?”

    扶桑叹气:“师妹不觉得自己错了啊,在师妹眼里,她不过是去探访朋友罢了。如何就有师父说的那般严重了?”

    胡蝶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地说了一句:“顾先生这是故意说给我听的吗?”

    “不是。”

    就连扶桑都觉得顾桦承这是在故意说给胡蝶听,顾桦承却想也不想地否定。看着一脸不相信的扶桑,顾桦承忍不住踹了扶桑一脚。

    “我关九娘,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这也是今日,我要同胡蝶姑娘说的。”(未完待续。。)

  • 091:认错
  •     顾桦承身为酒香老板,大越国鼎鼎有名的酿酒师,又加上之前和玉娇娘的赌注,离了邺城些许年。如今回来,盯着他的眼睛,只会多不会少。

        在其位司其职,顾桦承做事并不是真正的随心所欲,亦不能真正的随心所欲。

        扶桑也好,九娘也好,姜女也好,他们在外面不管是做了什么,错了什么,所有人首先想到的其实还是顾桦承,其次才是他们本人。

        九娘在风花楼留宿的事情,若是放到寻常百姓家里,难免也是会受一番责难的,何况是在酒香。

        将九娘关到酒窖的时候,其实顾桦承并没有想过太多,一来的确是太过生气,二来,是为了让姜女心里舒服一些。

        九娘不过就是在风花楼留宿一宿,整个邺城便已经传开了,所有人都等着看顾桦承会如何处理。顾桦承知道,不管他如何处理,那不知躲去了哪儿的姜女,都会死死地看着,看着他如何处理这个他们一直爱护着的这个师姐。

        说到底,姜女这次离家出走的根蒂还是因为嫉妒九娘得到的宠爱和关怀比自己多罢了。

        胡蝶听了顾桦承所谓的解释,也不过是摇头。

        世人总是用各种各样的理由来委饰自己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什么为了让姜女心里舒服一些,什么做给世人看。说到底还不是这些人心里头不相信九娘吗?若是果真将九娘放在心尖尖上疼惜着爱护着,管他姜女姜男,都不可能允许九娘受这样的委屈。

        扶桑看了胡蝶一眼,有些疑惑地问了一句:“胡蝶你笑什么?”

        “哦?我笑了吗?”胡蝶弯了一下眉,继而看向顾桦承,“顾先生今日将我请进酒香说这几句话,就不怕天下人的眼睛都盯着看吗?”

        扶桑唰地看向顾桦承,似乎果真开始认真的想起这个问题来了。而顾桦承则依旧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淡淡地喝着茶淡淡地瞥了胡蝶一眼。

        胡蝶皱眉:“花儿在哪儿,我要见她。”

        “胡蝶姑娘怕是忘记了,今日是顾某请姑娘来的,不是姑娘来寻九娘的。”顾桦承平静地叙述一个事实,摆明了我就是不想让你见到九娘。

        胡蝶不怒反笑,看着顾桦承媚眼如丝:“顾先生是在害怕?”

        “哦?姑娘怎么会觉得顾某在害怕?”顾桦承好整以暇地等着胡蝶的回答。

        胡蝶却不再看他,而是起身拍了拍自己的裙角,抬头看了一眼天色。

        扶桑顺着胡蝶的目光看了过去,极目望去皆是一片的天蓝,不知道胡蝶到底在看什么。

        忍不住想要问一句的时候。胡蝶却转回头来,看了顾桦承一眼,笑道:“顾先生,花儿自小晕酒,将她关在酒窖里,您就不怕自此后,失去了这个徒弟?我说的可是彻底的失去,顾先生不会听不懂吧?”

        “胡蝶……”扶桑皱了下眉,伸手拽了一下胡蝶的衣袖。

        胡蝶瞪了扶桑一眼。转过头来还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将顾桦承看着。

        顾桦承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顾某是不是应当多谢胡蝶姑娘的提醒?”

        “不必。”胡蝶轻扬唇角,笑意还未达眼底便舒尔凝结。

        顾桦承慢悠悠地说着:“三年前,在北胡。九娘的晕酒之症已被医治好了。”

        胡蝶怔了一下,没有说话,却又恨恨地坐下了。

        扶桑在一旁努了努嘴,念叨了一句:“先前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个事儿的。是你自己不理我啊。”

        “……”胡蝶又瞪了扶桑一眼,没有说话。

        一时间,小花厅寂静地令人有些心慌起来。扶桑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总想着说些什么,却有些找不到话题似的,方要开口,就被顾桦承淡淡地瞥一眼,刚要说什么,就被胡蝶似笑非笑地看一眼。渐渐的,扶桑彻底闭上了嘴,坐在一旁闷头喝茶。

        “嘭——”

        沉默中的这一声声响就显得格外清晰起来。

        胡蝶登时起身,有些凝重地看着顾桦承。顾桦承皱了皱眉,才慢慢地起身,看了扶桑一眼,向着酒窖那边走了过去。

        没有人招呼胡蝶,胡蝶也不介意,当下便跟在两人后面,来到了酒窖门口。

        “怎么回事儿?”胡蝶皱眉,看着眉头紧锁的顾桦承和不知所措的扶桑有些着急。

        扶桑愣愣地转头看了胡蝶一眼,咧了咧嘴,笑的比哭还难看:“其实,你真的还是关系着她的呢。”

        “到底怎么了?”为什么顾桦承和扶桑的脸色都是这么难看,就好像……就好像花儿……再也见不得了一样。这个念头一冒出来,胡蝶便开始摇头,猛地推开扶桑跑到了酒窖门口使劲地拍着栏杆,语气有些凄然地喊着:“花儿,花儿……”

        “你别喊了,没什么用。”顾桦承皱眉,说出来的话十分的残忍。

        “什么意思啊?什么叫做没什么用啊?她不是你的徒弟吗?不是你们口口声声最钟爱的徒弟吗?”胡蝶猛地回头,瞪着顾桦承的那一双眼,似乎一眨眼就能落下一串串的泪珠似的。

        “胡蝶,你……先回去吧。”扶桑也开口。

        可是那话却令胡蝶心里的不安愈发放大了起来,到底是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非要将自己支开不行,难道花儿真的……可是怎么可能?那是劫后余生的人啊,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会如此轻易的在这儿……

        “胡蝶,也许你想多了,真的,没事儿。等着师妹……我会让师妹去找你的。”

        “然后回来再被你们关起来吗?”胡蝶没好气地瞪了扶桑一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非得让我走了才行,你们倒是赶紧将门开开,让我看看花儿啊!”

        顾桦承和扶桑同时沉默下去。

        若不是酒窖里又传来一些微弱的动静,这三个人还不知道要站到什么时候去。

        只是当扶桑听到九娘细微的呻吟声时,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去开了锁。

        顾桦承也是轻轻叹息一声:“只望蝴蝶姑娘离开之后能够将我们酒窖里的一切都忘记。”

        说完这一句,顾桦承便跟在扶桑身后进了酒窖。

        不知道是不是胡蝶的错觉,胡蝶似乎在顾桦承的脸上看到了一抹叫做心疼的表情。不是一个师父对于徒弟的心疼,而是一个男人对于女人的心疼。皱了皱眉,胡蝶抿着唇跟在他们后面进了酒窖。

        浓重的酒香里,隐约还能闻到一股子血腥味。

        三个人的脚步加快,寻到九娘的时候,谁也没有出声,扶桑俯身将九娘背在身上,又是一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离开了幽暗的酒窖,九娘手腕上的伤口便看的清晰了起来。

        只是……

        为什么?

        这不仅仅是胡蝶心里的疑问,更是顾桦承和扶桑心里的疑问。

        九娘从来不是那种会拿着自己的身体去折腾的姑娘,为什么手腕上会有这样一道伤疤,而且先前酒窖里传出来的那声动静,似乎不像是九娘弄出来的。这一切难道还有个什么人?

        只是九娘昏睡着,任何问题,都只能存在于他们的肚子里罢了。

        顾桦承有些沉重地叹了口气,有些凝重地看了胡蝶一眼:“姑娘今日可否……”

        胡蝶抬手,笑了笑:“不管怎么说,我都应该留下来照看花儿。也不知道她伸手是不是还有伤,你们两个大男人,我也不能放心呢。只不过……”

        “不过什么?”扶桑有些着急地追问。

        被顾桦承瞪了一眼:“就不能好好地听人家说完!”之后又转头,歉意地对着胡蝶笑了笑,“姑娘请说,我们能做到来的,定不推辞。”

        “其实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在风花楼,我陪夜的价格高的很。”胡蝶抬手用帕子掩住嘴唇,笑了一下。

        扶桑沉默了一会儿,转身出门。

        “咦?我也没说价格多高啊,扶桑公子怎么这么快就怕了?”胡蝶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看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笑了一下,冲着胡蝶拱了拱手:“如此,九娘便拜托姑娘了。”

        “可是我……”

        “扶桑不是去做别的,正是去为姑娘付银子去了。”

        “……”胡蝶沉默了。

        等郎中的时间无聊透顶,胡蝶也是担心着九娘被顾桦承她们虐待,忍不住掀开衣服检查了一番。谁知道这一看,心里的疑惑却更大了。九娘不过两只手腕上有伤口,看起来好像是被什么利器划得,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要自杀呢。只是想到先前酒窖里传来的那一声动静,胡蝶忍不住开始怀疑起来,酒香酒窖的钥匙真的只有顾桦承和扶桑手里有吗?如果别人也有钥匙,若是恰好那人对九娘充满了愤恨,那么……

        “胡蝶,郎中来了。”扶桑的声音突然在门外响了起来。

        胡蝶猛地一个哆嗦,冲着门外应了一声,给九娘掖好了被角,这才开门将郎中请了进来。

        趁着郎中给九娘检查伤口的时候,胡蝶悄悄地拽了扶桑一下。

        “嗯?”扶桑不解地看了胡蝶一眼。

        胡蝶眉头深锁,慢慢开口,清晰无比的一字一句问道:“酒窖的钥匙,除了你还有谁有?”(未完待续。。)

    092:承认

        扶桑不可置信地跑到九娘身边,看看姜女又看看九娘,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其实现在的情势已经明朗了,九娘醒了,到底是谁进去的酒窖也就不用他们这一群人猜来猜去的了。只是九娘这一开口就提到了玉娇娘,莫说是扶桑了,就连顾桦承的脸上都有些异样的表情。

        而姜女,始终沉默。

        “小师妹,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倒是说啊,只要你说出来,师兄定然是会为你做主的啊。”扶桑在一旁有些着急。

        姜女抬头瞥了扶桑一眼,又快速将头低了下去。

        先前,扶桑能够为了自己跪在顾桦承面前求情,大概还是因为自己在扶桑心里有一定的分量吧。只是心里的话,真的能够说出来吗?扶桑会相信自己吗?会站在自己这一边吗?

        姜女想着又忍不住抬头看了胡蝶一眼,那个女人身上也有着一股子掩盖不下去的脂粉味,偏生的九娘就是一副一点也闻不出来的模样。分明从前,玉娇娘一靠近了九娘,九娘就会忍不住地皱着眉头翻着白眼的。怎么如今换了个人,九娘倒好像失去了嗅觉似的。果真是像苏荷说的那样,九娘这样的矫情也不过是分人罢了。

        这么一想,姜女忍不住又多看了胡蝶几眼,先前胡蝶和九娘形状亲密,也没见到九娘一脸嫌弃的模样。可是自己不过是喜欢挽着九娘的胳膊罢了,却时常被九娘皱着眉头教训一顿,还口口声声说着自己不喜欢和人亲近。

        只怕,九娘只是不喜欢和姜女亲近吧。

        想到这儿,姜女忍不住有些怨愤地瞪了九娘一眼。

        “啧。”一直注意着姜女的胡蝶忍不住撇了撇嘴,“你瞪什么瞪?”

        “胡蝶?”九娘看了胡蝶一眼,有些疑惑。

        “我说花儿你真的傻啊,她瞪你呢。”胡蝶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九娘默了默。冲着姜女皱了一下眉,走到她的身边。叹了口气,九娘转身看了顾桦承一眼。顾桦承只是轻轻地点了一下头,没有说什么,转身到一旁坐了下来。

        “师妹,起来吧。”九娘伸出手去,洁白的纱布上渗出了点点血迹。

        胡蝶忍不住皱了下眉,看着九娘依旧含笑的面容,握紧了袖中双手。直到此时,她才仿若突然惊醒。她和九娘,终究不是当年的胡蝶和孟夏花了。她觉得她好像并不认识九娘了似的。从前的孟夏花,也会脸上带笑的捉弄着孟春桃,却不是现在这样,眼里都是笑,让人猜不出她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姜女更是不解,看着九娘伸出来的手,动了动嘴唇:“师姐……”

        “师姐不怪你,是师姐和师兄不曾考虑过你的感受。以后不会了。既然都是一家人,你又何必还跪在那儿,起来吧。”九娘依旧伸着手,等着姜女将手递了过来。

        “师姐。我不是故意的。”姜女猛地哭了出来。

        九娘点头,半蹲在姜女面前,抬手为姜女擦了擦眼泪,笑了一下。才说:“姜女,你没错,错的是我。”

        “师姐?”

        “是我不该吼你。让你伤了心,可是姜女,这个世上每个人都是有不可碰触的逆鳞,我以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你不会那么冲动的。是我忘了,你终究还是一个孩子,我……”

        “师姐的逆鳞就是这个妓子?”姜女瞪了胡蝶一眼。

        “……”九娘一顿,抬手就要往姜女脸上招呼过去。

        胡蝶却一下子拦住了九娘,看了姜女一眼,轻叹:“花儿,手上还有伤呢。你若是要打她,难免再将她打跑了。”

        九娘皱眉:“可是我不想……”

        “我知道。”胡蝶笑了一笑,转头又看了姜女一眼,“似乎还是应该先说说到底为什么又牵扯上了玉娇娘了吧?”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姜女没好气地瞪了胡蝶一眼,转眼看到顾桦承阴沉的脸色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又看了扶桑一眼:“师兄……”

        “你还是先说明白吧。”扶桑有些不忍地转过脸去,没有做声。

        姜女顿了一下,抿了抿嘴,点了点头。

        “我……那一日碰上了苏荷师姐……”

        碰上了苏荷的姜女轻而易举的背苏荷诳到了酒不醉人人自醉里,苏荷说姜女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安静的在楼上看着,便能知晓自己在酒香的这些人心里究竟有多少重量。

        第一日,姜女看到扶桑急匆匆地出门,她不知道扶桑出门寻得正是自己,只是傍晚时分,听到酒不醉人人自醉里有人在说九娘在风花楼外候了整整一日。姜女在联想到之前扶桑行色匆匆的模样,自然便以为扶桑是去寻九娘了。

        第二日,非但是扶桑出了门,就连顾桦承都也急匆匆的出去,紧接着跟着他们回来的还有一些穿着官服的人。苏荷说,那是辰王府的侍卫,大约是顾桦承借来将九娘带回去的吧。听说那一日整个烟花巷都像是要被迫歇业的似的,可九娘还是没有回来。

        直到第三天,九娘脸色酡红,回到酒香,扶桑阴沉着脸等着她……

        从始至终,邺城都在传着酒香的九娘如何如何,扶桑他们对九娘如何如何,而她姜女的名字,一次也不曾被人提起过。

        嫉妒,心酸,如蔓延之火如火如荼的在姜女心中疯长。

        当玉娇娘提出能够让九娘再也不能成为她的对手之时,姜女就像是被巫女蛊惑的人偶一般,点了头。

        玉娇娘知道不管到了哪儿,顾桦承的习惯只怕不会变。未时顾桦承都要出门去溜达一圈的,而扶桑多半也会跟着。两个人便在这个时段溜了进来,因为九娘对于气味算得上敏感,所以玉娇娘一靠近酒窖,便同姜女捂住口鼻,吹了**香进去。

        之后的事儿,对于姜女来说,也算得上是噩梦了。

        玉娇娘原本是想用匕首隔断九娘双手上的筋脉,却不曾想进了酒窖才发觉身上的匕首已经被姜女取了去。虽然姜女嫉妒九娘,可是若是要让姜女看着自己的师姐如此受苦,姜女心里也是不愿的。玉娇娘却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非要让九娘见一番血才能甘心。

        只是两个人都没有料到,顾桦承其实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在外面游荡,而是提早回来等着胡蝶了。

        姜女担心被顾桦承责备,好说歹说地将玉娇娘劝了出来,却没留意玉娇娘又回头将一坛酒摔破就着碎瓷片划上了九娘的手腕。

        九娘受痛,闷哼出声,姜女在九娘不可置信的眼神中仓皇而去,之后的事情也不过是听说。

        听说九娘醒来失手打翻了酒罐,才引得顾桦承扶桑他们过去,才被从酒窖中放了出来。而姜女,则是越想越害怕,这才回来请罪。

        听了姜女额这一番解释,胡蝶皱眉,冷哼:“玉娇娘怎么会进去酒窖的?编瞎话都不会编吗?”

        “是我的错。”一直没说话的顾桦承却开了口,“酒窖上的锁,我用的是当年师父传下来的。玉娇娘……或许是能打开的。”

        胡蝶愣了一下,又有些不相信似的:“就算是玉娇娘开的锁,可是玉娇娘何必这么对花儿,又不是抢了她的男人!至于这么咄咄逼人吗?这不是简直逼着花儿去死吗?”

        “胡蝶……”九娘笑着摇了摇头,晃了晃胡蝶的胳膊,“别乱说话。”

        胡蝶似笑非笑地瞥了顾桦承一眼,道:“我随口一说的,顾先生不会介意的吧?”

        “……”顾桦承没有出声,只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

        胡蝶抬起帕子,掩住嘴角,脸上的神情看不分明。

        “姜女,你可知道,若是你师姐的手腕保不住了,你的后果是什么?”顾桦承不自在地咳了一声,转头看着姜女。

        姜女猛地磕了一个头:“姜女纵死亦不能偿还师姐的苦痛。”

        “既然如此,你还敢回来?”

        “错了便是错了,姜女心甘情愿回来接受惩罚。从前,姜女只觉得师父师兄待师姐极好,却看不到师父师兄对姜女的好。初到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时候,看着玉娇娘和苏荷之间的举动,我甚至觉得那样的生活才是真正的情谊,那样才是我所求的生活。可是……可是我没想到玉娇娘其实只是在做给我看。好几个晚上……我都听到她大声责骂苏荷的动静……师父虽然不像是玉娇娘一样时常和苏荷玩闹,可是师父心情好与不好,待我们都是一样的。从来不会打骂我们来让自己舒服一些。师父,我真的知道错了。”

        “师父,我的手哪里就保不住了?”九娘瞥了顾桦承一眼,旋即将姜女拉了起来,“你说的话,我不全信,却也不是一点也不信的。我是看到了玉娇娘,可是我没有看到你。我手上的伤口的确是被酒罐划破的,但是……照你说的,玉娇娘若是真的那么讨厌我,怎么不直接弄死我呢?”

        看着九娘那一脸认真的表情,扶桑抽了抽嘴角,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好像下了极大的决心似的,扶桑一把拉起九娘的手,离开了院子。

        九娘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扶桑:“师兄,你这是做什么啊?”(未完待续。。)

    093:真相

        扶桑只是红着脸一声不吭,一直到了酒窖门口,扶桑才停了下来,慢慢地松开了九娘的手。

        转过身来和九娘面对面的看着,扶桑叹了口气,问道:“九娘,你真的看到玉娇娘了?”

        “师兄什么意思?”九娘挑眉。“难道师兄以为我是故意给姜女下套子?她也是我的师妹,我还没有心思多的那种程度。”

        扶桑看着莫名其妙动了怒的九娘微微叹了口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师妹,你应当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

        九娘皱眉,蓦地想起了当初离开邺城的理由。

        玉娇娘和顾桦承之间的约定,或者说,是他们师门之间的决斗。

        这个时候,玉娇娘出现在这儿,似乎真的说不过去。不知道为什么,九娘突然想起了胡蝶的那一句玩笑。是啊,她九娘和玉娇娘之间有没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玉娇娘如此算计。

        难不成,还真的是为了顾桦承?

        可姜女也是顾桦承的徒弟啊,为什么玉娇娘单单就看自己不顺眼呢?

        九娘皱眉,觉得脑子里就好像是多出一个小人似的拿着小锤子在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似的。这几日的事情发生的太快太多了,让九娘觉得有些反应不过来。胡蝶,姜女,玉娇娘,还有师父师兄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一切的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九娘越想便越觉得头疼。

        扶桑看着九娘的模样无奈的叹了口气,似乎有些泄气似的:“师妹,算了,你先别想那么多了,回去歇着吧。”

        说着,扶桑又低头看了九娘的手腕一眼,有些恨恨地抬起手来。装模作样地按了上去。手指碰到九娘腕间的纱布时却又变得十分的轻柔:“九娘,好好的。”

        看着扶桑的背影,九娘还有些发蒙。怎么先前还是一副自己做了天大的错事儿,要受巨大的惩罚似的模样,接着就被如此的原谅了呢?九娘抬起手腕来仔细地看着,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回到了房间里。

        很多事情,不是你说或者你做,就能够解决得了的。也不是去想,就能想的明白的。

        九娘明白。所以如今她心里想的也不过就是吃好睡好喝好罢了。

        刚躺到床上,九娘又猛地坐了起来。

        那个玉瓶子似乎还是没能来得及同胡蝶说呢,翻身下床,九娘有些吃力地在箱子里翻腾了一遍。

        许是自己的手有些不利索,第一遍翻腾的时候,九娘并没能一眼看到那个玉瓶子,心里头也没有太多的疑惑,不过就是在更加仔细的找一遍罢了。

        可是,依旧没有……

        九娘似乎已经忘记了先前自己抱着玉瓶子在风花楼下面等着的时候了。那时候她捧了瓶子满心欢喜的希望能够为姜女赎身,便是不够,也能在填补一些的。而后,自己被胡蝶灌醉。在之后便回到酒香被关到了小黑屋里。

        猛地一下子,九娘又冲了出去。

        院子里好不容易等着姜女开了口的几个人看着九娘怒气冲冲冲过来的模样便都将目光落到了扶桑身上。

        扶桑撇嘴:“你们都看着我做什么啊?先前也不是我不让师妹回去的啊。诶师妹你是来做什么的啊?”

        扶桑这话说完,顾桦承也忍不住皱眉看了九娘一眼:“不好好的在你屋子里养着,你这是出来做什么?”

        “我的玉瓶子不见了。”九娘有些别扭地瞪了姜女一眼。

        “什么瓶子?”姜女看着九娘将事儿坑在自己头上。登时也有些不高兴起来,“师姐,天地良心。别什么屎盆子都往我头上扣。害你手上是我的不是,可是不见得你丢了什么东西也都得赖我吧!”

        “我也没说赖你啊,干嘛那么着急。”九娘撇了撇嘴,被顾桦承瞪了一眼之后,咬了咬唇,抄着手站在一旁不做声了。

        姜女低头,死死地咬着嘴唇,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来冲着九娘有些凄然的笑了笑:“师姐,是不是你觉得我就是这么的坏?你是不是一直介意,我曾经做的那些事儿?”

        九娘猛地记起了当初在墨城,姜女最拿手的一件事儿就是探囊取物。在下河村的时候姜女还将孟壮得到那一个金裸子给偷了回来。如今被姜女这么一说,九娘到时真的有些不确定了。原本九娘只是以为自己在被关在酒窖里的时候,是不是被玉娇娘看到了所以才会拿走。却并没有怀疑过姜女,而今……

        “花儿。”一直冷眼看着这边的动静的胡蝶突然开口,脸上的表情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

        九娘皱眉有些不解的看了胡蝶一眼,笑道:“胡蝶,你不用管,这事儿和你没关系的。对了,你今晚上不回去没事儿吗?”

        “没事儿啊,能有什么事儿?你师兄不是都买了我今儿一夜了吗?”胡蝶眨眼,妩媚生情。

        顾桦承皱眉咳嗽了一声,瞪了九娘一眼,这才转身对着胡蝶道:“胡蝶姑娘可是有事儿?若是无事,便先去客房歇息可好?”

        “客房?你们还有客房啊?我不能喝花儿一起睡吗?”

        “你是个青楼女子!”姜女忍不住又吼了胡蝶一声。

        “姜女!”九娘皱眉,“同你说过多少次了,她是胡蝶,是我最好的朋友!”

        “是,全天下的人都好,只有我不好!师姐,九娘,你可曾将我当做过你的师妹吗?若是今日跪在这儿的人是师兄,你还会一副旁观者的模样,不管不顾吗?不会!不管是你也好,还是扶桑也罢!你们才是一家人,而我不过是一个外来者!除了什么事儿,犯了什么错,首先惩治的人总是我,不会是你,永远不会是你!你手腕上的伤根本就是你自找的。”姜女猛地冲到九娘眼前,指着九娘的鼻子开始发起了火。说到一半,却又看了一眼顾桦承和胡蝶。“你们都想知道真相不是吗?呵,九娘,你也想知道的不是吗?是我带着玉娇娘来的,是我亲眼看着玉娇娘割开了你的手腕,若不是因为师父回来了,你早就没命了。”

        听到这一番话的九娘倒像是突然平静下来了似的,九娘看着自己的手腕,轻声问道:“为什么?”

        “为什么?”姜女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似的仰头大笑,最后冷冷地扫了顾桦承一眼,盯着九娘道:“因为你不要脸。因为你不顾纲理伦常,因为你……”

        “够了!”顾桦承爆喝,“姜女,你这是怎么了?没有人要定你的罪,你何必这么作践自己?你可知道,若是你真的眼睁睁看着玉娇娘对九娘施暴而并未加以阻止的话,你要面对的可能是什么吗?”

        “我又没有纵人杀人放火,师父便是将我送去见官又能如何?”姜女又笑了笑,眼泪都笑了出来。“再说了,玉娇娘那样的人,官府能治她的罪?”

        顾桦承沉默。

        这些年不在邺城,的确很多东西已经不再是他熟悉的那样了。玉娇娘的人脉今时今日已经不能与从前同日而语,便是他顾桦承,如今做事只怕也要先看看玉娇娘的动静。终究,不再是当初可以彻底随性而为的顾桦承了。看着姜女有些急躁的面孔,顾桦承甚至会觉得心虚。他也好,扶桑也罢。对待九娘和姜女的问题上,终究没有办法做到完全的公平。

        若不是那一次意外的谈话,或许顾桦承永远都会以为扶桑对待九娘是因为舍不得九娘幼年时受的苦,而不会想到,在这些年的朝夕相处中,变了的不只是自己。

        看着顾桦承的沉默,姜女嘴角的笑越发的凄楚起来:“原来,师叔说的是真的啊。”

        “什么真的假的?你师叔是谁啊?”胡蝶凑到九娘耳边问了一句。

        九娘无奈地摇了摇头,看了看姜女又看了看顾桦承,皱眉道:“胡蝶啊,我怎么觉得这些人都怪怪的啊……”

        “呵,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儿。”胡蝶看着顾桦承沉默了一会,轻声一笑,看着九娘的目光也愈发的耐人寻味起来。

        九娘被胡蝶盯得浑身不舒服,忍不住有些嗔怪地掐了胡蝶一把。

        胡蝶也不还手,由着九娘肆意而为,一直等着九娘怏怏地停了手,胡蝶才似笑非笑地贴在九娘耳边问了一句:“你觉得你师父和师兄怎么样?”

        九娘连想都不想的回答:“自然是很好啊。”

        胡蝶又笑:“若是他们俩让你选一个你选谁?”

        “你有病?”九娘送了胡蝶一个大大的白眼,隐约觉得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胡蝶腾地变了脸色,一把甩开九娘的手,走到一旁去了。

        九娘愣了愣,看着胡蝶的身影有些懊恼。那句不经大脑思考一下子说出来的话,原来让胡蝶这么难以忍受吗?到底还是分别了多年,终究还是回不去了吧,纵然先前看起来两人似乎已经没有隔阂了,可是深究下去,终究还是不一样的啊。毕竟这些年来,两个人的经历根本就是不一样的啊。

        叹了口气,九娘决心去给胡蝶道歉,谁知道刚走到胡蝶身边,便被胡蝶瞪了一眼。九娘一愣,旋即顺着胡蝶的目光看了过去,姜女正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

        “师姐,你看,你对这个青楼女子都比对我好。她只是个风尘女子啊!而我呢?我是你的师妹,你唯一的一个师妹啊!我和你朝夕相处四年!四年了,师姐,你问问你自己,你有过一次真真正正地对我敞开过心扉吗?你有真的将我当成一个妹妹一样吗?”

        九娘突然觉得有些头疼,怎么觉得说来说去,又说回去了呢……(未完待续。。)

    094:本心

        姜女看着九娘的神色,心里头也说不上来是高兴还是不高兴,只是觉得恶心。

        玉娇娘同她说的那番话,终究被她当了真,深深的记在了心里。

        玉娇娘说,九娘和顾桦承相互勾结,不顾伦常,男女之间的**,在师徒之间,总是不受世人原谅的。尤其是姜女再想起在北胡时,九娘时常将自己一个人留在房间,出去不知道干些什么。被玉娇娘一说,便觉得九娘很可能是去找顾桦承行苟合之事了。

        这些事儿,姜女是不会启齿,可是在风月场里跌滚打啪了数年的胡蝶却看出了一些门道。

        姜女到底还是没有经历过太多的事情,不懂得掩饰自己的那些想法。发现自己被胡蝶盯着的时候,姜女更加的恼怒,也愈加的口不择言:“呵,一个ji女罢了,也敢这么张牙舞爪的?还真是物以类聚呢。”

        “啪——”

        胡蝶皱眉,有些不相信似的看着九娘。那一巴掌倒是打得响,姜女捂着脸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而九娘只是冷了脸,再一次地提醒姜女。

        “胡蝶的为人不消你来评定,以后不管做什么,都还是长点脑子的好。”

        “你打我?”姜女皱眉,“你居然打我,九娘,你侮辱师门勾引师父,原来是因为你喜欢这样不三不四的人。”

        “姜女!”

        “小师妹!”

        顾桦承和扶桑几乎同时出声,两个男人互相看了一眼,扶桑猛地低下头去。

        说到底,扶桑之所以那么迅速的开口喝止,他心底的不安也只有他自己在知道。姜女听到的那些事情,其实他也听到过,只是他比起姜女,更愿意相信自己的亲人。这些年的朝夕相处。顾桦承和九娘对他来说不仅仅是师父和师妹,更是这世上最亲近的亲人。虽然北胡的那几年,最初时,顾桦承经常单独带着九娘出门,可是扶桑却从未往别处想过。连哑婆都对九娘青眼有加,顾桦承便是想要单独传授机娘一些什么,他也是能够理解的。可是今天,这样的局面下,姜女却用那样嫌弃的语气,说着那些也许根本不存在的东西。

        偷偷地瞥了顾桦承一眼。扶桑更加为姜女鞠了一把同情泪。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顾桦承很生气,姜女到底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忘了带脑子出门才会说出这样大不敬的话来。

        纵然扶桑先前还想帮着姜女开拓,如今看到这种局面,也只能闭嘴了,并且在心里默默为姜女祈祷,这个没脑子的孩子千万别再在出什么幺蛾子了。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姜女听着两个人异口同声的呵斥,呵呵地笑了起来,笑完后。便有些癫狂似的对着顾桦承说道:“师父,你一定不知道,我在玉娇娘那儿都听说了什么。师父,你敢说你不喜欢师姐吗?只要你敢说。只要你敢说你从来都不喜欢师姐,你一点都不喜欢师姐,我姜女立马磕头认错,师父师姐要打要骂要杀要刮都可以。可是师父。你敢吗?”

        “姜女姑娘怕是醉了吧。”胡蝶到底看不下去,开口打圆场,“难怪从姜女姑娘一回来就觉得姑娘怪怪的。可是在酒不醉人人自醉里喝了什么上头的酒,回来发起酒疯来了吧?”

        扶桑看了胡蝶一眼,立马点头迎合:“是啊!我说怎么一直觉得小师妹怪怪的,被胡蝶这么一说倒有些醍醐灌顶……”

        “呸!被一个青楼女子的话说的醍醐灌顶,师兄你怎么这么没出息!”姜女红着眼打断了扶桑的话。

        顾桦承走到姜女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半晌叹了口气:“扶桑,把姜女带回房间,没有我的允许,不许放她出来。”

        “师父就不怕我的手腕也被人伤了?”姜女歪着头笑了笑,“还是师父真的不敢说?”

        九娘因为姜女的这句话,心里猛地一颤,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几个,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顾桦承又看着姜女笑了笑,问道:“那你觉得为师喜欢你吗?”

        “……”姜女一愣,旋即扭头,“师父与姜女乃是师徒情分,不该有其他的喜爱。”

        “嗯。”顾桦承十分赞同地点了点头,“为师也是这么觉得。”

        姜女愣了,转头看了一眼皱着眉头的九娘,又看了看一脸看好戏模样的胡蝶,最后将目光落在了深思的扶桑身上。

        扶桑摆手:“小师妹你别看我,今天的事儿,我是不会站在你这一边的。”

        “废话那么多,还不快些?”顾桦承瞪了扶桑一眼。

        扶桑立马站好了身子,上前拍了拍姜女的肩膀,带着姜女回了房间。

        之后,顾桦承又转过身饶有兴趣地看了胡蝶一眼。

        胡得摊手:“我对于你们的家事毫无兴趣,明日一早,我还要赶回风花楼去梳洗打扮,不能误了明日夜间的歌舞。顾先生不如就高抬贵手,也放我和九娘去歇息吧。”说着,胡蝶还冲着顾桦承眨了下眼。

        顾桦承嘴角抽了一下,看着九娘想要说些什么,可是九娘看起来整个人的精神都不太好,想来也是折腾了许久了。叹了口气,顾桦承到底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就往书房去了。

        深夜,看着书房依旧亮着的灯光,九娘趴在窗前又叹了口气。身后,胡蝶嗤笑:“那么关心?”

        “那毕竟是我师父啊。”九娘转身,看着半倚在床边的胡蝶,微微颦了颦眉。

        胡蝶起身,站到九娘的面前表情有几分的严肃:“花儿,如果今天姜女说的那些话都是真的呢?”

        “……你什么意思啊。”九娘无奈地翻了个白眼,“你怎么也这么开起玩笑来了。”

        “如果不是玩笑呢?”

        “……”九娘看着胡蝶认真的表情,略微顿了一下,旋即摇头,“别闹了胡蝶,我知道姜女说的是什么。胡蝶,当初我们在北胡的时候,我是跟着师父单独离开过他们几次,可是我们没有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我不过是跟着师父去祭奠意味亡友。”

        “亡友?”胡蝶眯眼,一副打死都不能相信的模样。

        九娘猛地趴到床上去:“那是师父的一个故人,大概玉娇娘也是认识的吧。我在北胡时听哑婆说,唔,好像就是那个亡友就是她的女儿。说是当初若不是因为那个姑娘,或许如今师父和玉娇娘也不会是今日的局面。对了,哑婆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觉得我很像她那个早夭的女儿呢。”

        “呵。”胡蝶冷笑了一声。

        “你冷笑什么啊?”九娘忍不住又皱了皱眉。

        “那个女子和你家师父是不是有什么不得不说的故事?”胡蝶也趴了过去,捏了捏九娘的脸。

        九娘一脸你怎么知道的诧异表情不可置信地盯着胡蝶,换来胡蝶更重地捏了捏脸。

        胡蝶笑着白了九娘一眼:“这种故事,连风花楼的小厮小官儿都不会在说的了,你怎么就遇上了呢?哎,花儿啊这么多年了,我都不晓得该说你的运气好,还是你的运气不好了。不管你和顾桦承之间究竟有没有什么,既然哑婆能觉得你和那个死了的女人长得像,那么玉娇娘便也会那么觉得。这样一来,你可就不是你了,而是一个和顾桦承的旧情人长着一张相似的脸的女人,还是顾桦承身边女人。花儿啊,女人的嫉妒心可是很可怕的东西呢。”

        “……”九娘看着胡蝶觉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哈哈。”看着九娘那一脸憋屈的模样,胡蝶就忍不住笑了出来,“花儿啊,好不容易我觉得你硬气了一回,怎么这么快就又怂了?嗯?”

        九娘知道胡蝶说的是之前自己给了姜女一耳光的事儿,便觉得更加窘迫了。这个世上,她不会允许任何人侮辱胡蝶,却总是将胡蝶置于一个两难的境地,说到底,自己到底是真的在帮着胡蝶,还是害了胡蝶,自己也说不清楚。

        “花儿,别想了。”胡蝶突然推了她一把,“有些事情多想无益,饭在那一日还未到来,何必提早盘算,也许到了那一天你计算的再好,也是和你想象中的有所偏差的。何况,不过就是相像罢了,你要知道,你不是她,也永远不会是她。”

        九娘点头,看着胡蝶的侧脸开始发呆。

        胡蝶从小就长得很好看,不能说是倾国倾城闭月羞花的美貌,却是那种让人看到就觉得很舒服,整个人都舒展开来似的放松,尤其是胡蝶一笑起来的模样,令人格外的觉得舒坦。

        看着看着,九娘便觉得上眼皮和下眼皮打架,撑了一天了,也真的是累了。在胡蝶身边,九娘觉得格外的放松似的,若是和姜女在一起,只怕九娘还要同姜女嘱咐一番才敢歪头睡过去的,可是在胡蝶面前却不用,九娘毫无形象地打了个大大地哈欠,趴在床上就睡了过去。

        胡蝶看着九娘的睡颜抽了抽嘴角,小心地将九娘翻了过来,还特地将九娘的双手摆弄了一番,这才抽过被子来给九娘盖好。

        许是过惯了夜生活,胡蝶还是觉得没有一丝一毫地睡意,走到窗边又看了一眼顾桦承的书房,胡蝶抿嘴。

        推开顾桦承的束缚,胡蝶直奔主题:“顾先生是不是真的喜欢花儿?”(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7032/ 第一时间欣赏孟九娘最新章节! 作者:槐十九所写的《孟九娘》为转载作品,孟九娘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孟九娘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孟九娘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孟九娘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孟九娘介绍:
    冰天雪地里睁开眼,已穿到了重男轻女的古代农家。 姐姐咬牙切齿,见她如见仇人。 弟弟蛮横无知爱无理取闹。 这家里还有人把她当人看? 老爹,打死一次闺女,你还要来第二回? 老娘,你还能再偏心点不? 包子包子,如今可是已经换了石头馅了! 有本事,你们来咬一口试试! 可是结果,老天爷也不待见她。天生晕酒的人竟然穿越到了尚酒之国!孟九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孟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孟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