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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娘全文阅读

作者:槐十九     孟九娘txt下载     孟九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37:对峙

    那些往事里,曹氏是没有半分理可占的。即便她是孟春桃孟夏花的母亲,也终究不过是个尖酸恶毒的妇人。当年的九娘受的那些苦楚,如今再说起来,九娘只觉得仿佛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可是听在路人耳中,却不是那样了。

    当九娘冷着脸说着那些往事的时候,顾桦承沉着脸无声地摆弄桌子上的酒液,摆弄了一会儿,大约是觉得心里烦躁,便又拿起了一个臼子开始乱七八糟的砸着东西。

    扶桑听着九娘的那些回忆,微微叹了口气,想要转身同顾桦承说些什么,却十分惊恐地看到顾桦承的动作,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不该出声提醒了。

    姜女抹着眼泪转头看了扶桑一眼,有些抽抽搭搭地问道:“师兄,你怎么不说话呢?”

    “别动。”扶桑皱眉,冲着姜女努了努嘴。

    姜女有些不解地顺着扶桑的视线看了过去,顾桦承满手猩红,不晓得砸到了什么。

    “师父,你的手!”姜女捂住嘴惊叫。

    扶桑有些无奈地瞪了姜女一眼,九娘也因为姜女的这一声动静回头看了一眼,只一眼,就奔了过来。

    九娘抱住顾桦承的手,冷着脸问道:“你在干嘛啊?”

    顾桦承皱眉,看了九娘一眼,有些奇怪的笑了笑:“没干嘛啊,怎么你们说完了?”

    “你的手……”

    顾桦承低头看了一眼,随意地往身上默了默,笑着揉了揉九娘的头发:“没事儿,方才砸了一些山楂和洛神花,才弄成这个样子的,你别担心。”

    “……”九娘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边曹氏回过神来,看了一眼挤得越来越多的人。伸手掐了孟春桃一把:“春桃,你说咱们该怎么着?”

    “我怎么知道。”孟春桃皱眉。她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任凭她之前在怎么闹腾,她也是知道家丑不能外扬。九娘是疯了还是怎么了,居然会把那些事情放到这儿来说。

    的确,九娘小的时候,是被打的狠了。

    只是因为当年她出生的时候,让曹氏受了许多的罪,便没能成为让曹氏放在心尖尖上疼着的姑娘。还成了曹氏的眼中刺,看到她。就会让曹氏想起生产时候受的痛苦。再加上贫贱,当真是百事皆哀了。

    后来有了孟有才,总算是让老孟家有了延续下去的香火。那种根深蒂固的封建思想,在孟大牛和曹氏心里,总是将孟春桃和孟夏花当做赔钱货。他们家,实在是养不起那么多张嘴。遗弃孟夏花,并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曹氏和孟大牛想了许久的决定。可是那样的天气,那样小的孩子。居然还能够安然无恙的回来。曹氏的心里,多多少少居然有了一丝惧怕的感觉,是不是真的冥冥之中上天自有他的安排?多年以后,再次遗弃孟夏花。是因为孟大牛失手,将孟夏花打的只剩下一口气。若是为孟夏花请郎中来医治,一来,他们丢不起那个人。二来,则是不愿意花那些银子。可是谁知道,孟夏花依旧没有死。还过的如此好。

    如今的孟夏花,再也不是他们能够打之骂之的孟夏花了,她换了身份换了名字,俨然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

    孟春桃再也不愿意和九娘对着干,甚至觉得九娘是令人害怕的,和曹氏不一样的。

    曹氏的话,孟春桃其实已经不是事事皆听了。可是九娘……

    孟春桃抬头看了九娘一眼,有些讪讪地低下头来。

    曹氏狠狠地剜了孟春桃一眼,猛地站了起来,指着九娘骂了起来:“你还真的是不要脸了,我是你娘,我怀胎十月生下你,我就算是想要掐死你又能怎么样?孟夏花,如今我倒是真的恨不得当年掐死你。你看看你如今的德行,这位顾先生,你口口声声说着是你的师父,可是你们做的又岂是师徒之间可以做的事儿?”

    九娘好笑地瞥了曹氏一眼,冷笑:“你如今还不明白,我与你早已没了什么瓜葛。我同师父……我同顾桦承之间的事儿也用不着你来评判什么。”

    自始至终,九娘都没有再喊曹氏一句,只是像对待一个陌生人一样,冷眼相待。

    而孟春桃,始终没有出声劝解什么。

    舆论早在九娘开始说起那些往事的时候,就已经倒向了九娘这边,何况,九娘还是顾桦承的人。

    在邺城,有谁会不卖给顾桦承面子呢?除非真的是不想过下去了。至于曹氏所谓的什么师徒关系,人家自己都不在乎了,你说这一群外人还好说什么呢?

    当孟春桃扯着曹氏,在曹氏不情不愿中离去的时候,玉娇娘却喊住了曹氏。

    九娘不解地看了玉娇娘一眼,心里琢磨着要不要将手里的酒瓶子摔到玉娇娘脸上去。

    “孟大娘,娇娘心中有一事不解,还请大娘为我说说。”玉娇娘笑眯眯地瞥了一眼脸色涨红的九娘,冲着曹氏打了个千。

    曹氏头一次被人行这么大的礼,一时之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儿放合适了。扭捏了一会儿,曹氏便冲着玉娇娘点了点头:“您是要问什么?”

    “你的二女儿当年是为什么离开下河村的?”

    玉娇娘的话一说完,当事的几个人脸上都是一变。

    曹氏是脸色有些发白,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九娘则是心里暗自发笑。先前,没有说明白自己离开下河村的具体理由,不过是给曹氏留的一个面子。却没想到,这世上还有这样的猪队友,玉娇娘非得想要问个明白。不过这一下子,九娘倒是能确定一件事儿了,那就是玉娇娘和曹氏他们并没有勾结,也许只是孟春桃无意间说了什么,被玉娇娘临时拉了过来,想要给九娘他们难看,却不知道这一番做法却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九娘笑嘻嘻地看着玉娇娘,开始想象玉娇娘听到曹氏的回答后,会是多么精彩的表情。

    玉娇娘看着九娘的神情,似乎也察觉到了有些不妥,只是话一出口,再无收回来的道理。只是不知道究竟这其中有什么事儿,竟然让曹氏如此难以回答。

    玉娇娘忍不住颦眉:“孟大娘,你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要你说出来,不管什么事儿我都给你担着。”

    “呵,只怕你担不起吧。”扶桑听到此处,终于也忍不住出声刺了一句。

    玉娇娘看了扶桑一眼,心里越发没底了。

    九娘来到邺城的时候,是顾桦承带着扶桑出门游历,记得那时候似乎听人说过,去的便是下河村,寻找一颗百年桑树。如此看来,九娘的事儿,扶桑也是清楚的,而且……扶桑这个人,纵然对待她们酒不醉人人自醉从来没有什么好脸色,却也是个从来不说瞎话的性子。难不成,自己真的问错了?

    曹氏搓着手,又瞪了孟春桃一眼。

    孟春桃无奈,只能上前拉了拉玉娇娘的衣袖,附在玉娇娘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当初,九娘离开下河村,是因为孟大牛和曹氏以为她必死无疑,扔在外面总比死在自家要好得多。只是九娘没死,还能被顾桦承所救,跟了顾桦承学艺,甚至得到顾桦承的青眼,都是曹氏和孟大牛没有料到的。

    如今……玉娇娘才明白九娘的那个笑容。

    原来,九娘早已明白了自己是什么打算。玉娇娘一直以为九娘离开下河村是有什么说不得的秘密,却最多不过是偷跑出来,求着拜了顾桦承为师,顾桦承纵然平日里一副冷面模样,其实比谁都心软。若真的是被那样可怜的小姑娘求着上门,想来顾桦承也就收了,收了之后在帮着九娘伪造一个身份,也不是什么难事。而且孟春桃和孟有才还来找九娘,总是让那些不知道真相的人觉得,九娘和孟家,其实并没有那么的撕破脸。

    可玉娇娘却从来没想过,曹氏真的狠得下心,将自己的亲生女儿打死,在下河村的村民记载中,孟夏花早已是死去的人,名字在村册里划去,生平永远停留在八岁。与如今的九娘,真心是毫无关系。

    玉娇娘希望能够靠着九娘离开的时候没有和孟家人划清关系来做文章,却发觉即便能做文章,收到好处的也是顾桦承那些人,而不是自己。

    低下头,玉娇娘看着地上不知何时落下来的一些花瓣,苦笑。难道真的,没有什么能够拿住九娘了不成?

    顾桦承连师徒禁忌都可以不顾,罔顾伦常,即便搬出师父当年的训诫,又能如何?

    师父当年不过是担心顾桦承孑然独身一世,却没有说过什么不许顾桦承喜欢自己的徒弟。想来那个时候师父也是没有想过顾桦承会喜欢自己的徒弟吧?师父那年,只是觉得顾桦承这人,此生都不会动情,身边的人是谁,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

    若是顾桦承,当真无情,也许玉娇娘也便能够得偿所愿,得不到他的心,能够在他身边相守一世,也是好的。

    奈何……

    顾桦承此人,并非无情啊。(未完待续。。)

038:酒事

    顾桦承的有情,却成了对玉娇娘最残忍的无情。

    重新回到斗酒大会的玉娇娘,终于在顾桦承对自己的冷情中恢复过状态来。指挥着苏荷给自己打下手,转头又看了一眼孟春桃,原本是想着孟春桃也能来帮自己打打下手,却在看到孟春桃对待曹氏的态度后,闭了嘴,亲自开始收拾酒器。

    九娘忍不住嘀咕:“你们说结绿到底去哪儿了?”

    “不会是又被玉娇娘驱逐了吧?”姜女凑过来同九娘嘀咕。

    顾桦承斜斜的瞥了两人一眼,挑眉问道:“你想知道?”

    九娘看了姜女一眼:“问你呢。”

    姜女抽了抽嘴角,蹭了九娘一下:“别往我身上推啊,师父明明问的是你。”

    “九娘,这种事儿你还不好意思?”顾桦承停下摆弄酒器的手,抱着胳膊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娘。

    九娘呐呐:“啊,不是不好意思啊,好吧,我挺好奇的。”

    顾桦承笑了笑,冲着玉娇娘扬声问道:“结绿呢?”

    “……”九娘脸部有些抽搐,原来顾桦承问自己的意思是就是这么直接问玉娇娘啊。九娘真心觉得自己现在有些怀疑是顾桦承自己好奇结绿的去向了,一个没忍住,九娘就抬脚踩了顾桦承一脚。

    顾桦承笑着看了九娘一眼,伸手拉了九娘一把,指了指一旁的那个箱子里:“你阿婆留给你的那个玉瓶子是不是就在那里面,你去找出来。”

    “你做什么?偷腥去?”九娘挑眉。

    顾桦承笑了一声,转头看着九娘:“你这是在吃醋?”

    “呵呵,我去找瓶子。”九娘摆了摆手,转身蹲下去在箱子里翻腾起来。

    九娘一蹲下,才听到对面玉娇娘冷冷淡淡的声音传过来:“师兄这么关心我家结绿?”

    “没有很关系,只是看着九娘好奇,帮忙问上一句。”顾桦承淡淡地笑了一下。将一坛子酱香浓酒搬到自己面前,排开了封泥。浓郁的酒香飘散在空气中,引起些许人驻足。

    玉娇娘皱眉,冲着苏荷努了努嘴,搬过一坛子清香型的白酒,又取过一些晾晒好的果干,一股脑地填了进去。

    顿了好一会儿,玉娇娘才恨恨地甩了一下手,冲着顾桦承道:“结绿走了,她原本就已经不呆在我们这儿了。这些年来她游历在外,已经习惯了闲云野鹤的生活。莫说是大越国,就连晋国,她都涉足过。结绿说她同晋国人还有一些未完成的约定,不能因为咱们这边拖了这么久的比试,就耽误了自己的事儿,所以走了。”又顿了顿,玉娇娘看了一眼蹲在一旁的九娘,似笑非笑。“说起来,结绿临走之前倒是同我说了一句话。她说,男人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好东西。顾桦承她不稀罕了。不是不爱了,而是觉得连九娘这样的货色都能看上眼,只能说明他的眼光太差。”

    九娘猛地站了起来,指着玉娇娘恨恨道:“你什么意思啊?”

    “师姐淡定啊。”姜女猛地跳了过来。紧紧握住九娘的胳膊。

    九娘转头瞥了姜女一眼,有些无辜:“我也没想怎么着啊。”

    玉娇娘哼了一声,继续挽着袖子调起酒来。

    九娘耸了耸肩。又默默地蹲了下去,翻腾起瓶子来,好不容易翻了出来,九娘冲着顾桦承扬了扬手:“师父,你找这个做什么?”

    “胡蝶不是说,这个瓶子能让酒的味道更加醇香吗?来试试。”顾桦承说的轻飘飘的。

    九娘有些不相信:“我说师父,这个时候你要来做试验?”

    “怎么?你这意思是你不相信我?”胡蝶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娘回头,看着胡蝶笑嘻嘻的迎了上去:“胡蝶,你来了啊,你今儿怎么有空的?”

    “我哪天没空了?”胡蝶挑眉,“你刚才在说什么,什么叫做做试验的?难道以前我同你说的时候你就没放在心上过”

    九娘愣了愣,默默地低下头去:“我又没有单独喝过酒。”

    “说的可真委屈。”胡蝶撇嘴。

    顾桦承面无表情地看着两个人斗嘴,十分淡定的将自己之前砸出来的洛神花汁和山楂混合物添加进酱香浓酒中,又倒进了九娘的青玉瓷瓶里。那边玉娇娘也似乎进行到了这个环节,只不过,玉娇娘填进酒里的,是另外的两种酒和之前挑拣出来的一些果干。

    做完了这些之后,似乎又没有什么可做的了。

    顾桦承倒是淡定地将袖子撸了下来,一边收拾着桌子,一边指使扶桑:“今天晚上记得去炖了那条鱼,胡蝶今儿留下来吃饭吧?”

    胡蝶点头:“自然,嬷嬷那我都说好了的。啊对了顾先生,你们这儿万红千窟还有吧?我天天往这儿跑,嬷嬷嘴上不说什么,可是心里做的什么打算我可是一清二楚,还不是希望我和花儿的关系,能够让我在弄回点酒去。你们是不知道,我们风花楼最近啊,点名去喝万红千窟的啊不知道有多少,上次花儿送去的那一车,眼见就要喝出来了呢。”

    “你们这花楼可是要改做酒楼了?”九娘听了摇头。

    胡蝶也笑:“可不是怎么,不过我想了,这样也好,最起码以前一天我要跳三支舞,如今也就跳一支舞就好了。而且自己闲暇的工夫也可以自由支配了,不过……花儿,我记得你们是不是还有什么梦回来着,那酒我听说倒是饶人心肠的很,不知道……”

    “那酒,如今已经没有了。”顾桦承插嘴,“醉仙酒倒是有一些,不过你们若是打算像万红千窟那样的给那些客人用的话,可能……有点不大好办。”

    “为何?”胡蝶不解。

    九娘拽了拽胡蝶,摇头:“因为我们还没有大规模的生产啊,你们那儿喝的也太快了些。”

    “这能怪的着我们?还不是你们这边的比试太红火,那天结绿的那什么酒,不是说就是和万红千窟差不多的吗?很多人根本就连万红千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就从那天开始,无数从来没有去过青楼的酒客都跑去喝了。也不知道是什么人说的,非得说我们的窖存无数,结果现在把我们喝的都快没有什么存货了。”胡蝶垂头丧气,倒是一副十分无奈的模样。

    九娘思考了一会儿,点头:“那倒是挺无奈的,师父,咱们酒窖里……”

    “万红千窟还有一间屋子的,不过年份不好,胡蝶你要是想要要的话,也不过能拿走十坛。”顾桦承轻咳一声,看了胡蝶一眼,笑了一下,“其实你们也不用全部都上万红千窟啊,反正现在看起来,咱们邺城的酒客应当没有没喝过万红千窟的了,现在去要这个酒的八成都是去凑热闹的。你们把万红千窟的价格太高,开始贩售其他的酒呗,比如竹叶青,郎酒,汾酒,洋河大曲等等……”

    胡蝶愣了愣,有些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笑:“可是我们风花楼一直是卖的万红千窟啊。”

    “那没办法了,我们现在也酿不出来那么多的万红千窟啊。”顾桦承摊手,一副与己无关的模样。

    玉娇娘眉间一跳,突然觉得结绿走的有些不是时候了,若是结绿此时还在,不知道是不是能够大量酿出她的拈花一笑,说不定就能取缔了酒香的万红千窟在邺城烟花巷的地位。可是偏生的,如今结绿已经离开了。

    这大约便是所谓的天命时势吧。

    无奈的摇了摇头,玉娇娘将放了一会儿的酒液倒了出来,寻了几个人来品尝。

    而顾桦承那边的……

    委实是不知道顾桦承是想多了还是怎么着,原本洛神花单独的味道很好,或者山楂的味道单独也很好。可是偏生的两种被他掺了起来,还放进了酱香浓酒中,那味道……

    啧,十分的猎奇。

    顾桦承输也输的淡泊,十分坦荡的认了输,便问玉娇娘:“下一次咱们比什么?”

    玉娇娘微笑:“自然还是酿酒,师兄,这些年来你走遍全国,我很好奇,师兄这么多年到底学到了什么。若说梦回或者醉仙酒是带了北胡的特色,可是其他的酒呢?有哪一种你能对得起你走访全国吗?若是说酿酒的技艺,师兄没有什么地方能比我差,可是师兄,若是说这些东西非要同自己的经历有关的话,倒不知道师兄还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我玉娇娘,不过就是在邺城呆着的,我不论是酿什么,都是没有人能说得出什么的,可是师兄,你就不一样了啊……”

    顾桦承怔了一下,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玉娇娘这一次的提议,听起来挺让人觉得心血沸腾的,可是对于顾桦承他们来说,却带上了不少难度的。

    毕竟这么多年下来,顾桦承他们不敢说大越国的每一寸土地他们都涉足过,基本上却也差不多了。只是,走的地方多了,心思也就多了。就说玉娇娘说的这次比试方法吧,带上足迹的味道,那他们走了那么多的地方,你说是带上那一个地方的特色好呢?(未完待续。。)

039:酒事2

    有的地方出名的是泉水,可是以泉水闻名于世的地方少说也有仨,下河村的水,墨城以北北胡以南的鸿涯仙泉,还有北胡绿洲里的那片小泉眼。有的地方出名的是香料,可是以香料出名的地方至少有四处,且不说北胡那边离着晋国很近,有些异国情调,就连邺城的香料中药馆都有少说两条街。而酒曲,就更不必说了,光是《酒经》中有记载的就有三十八种酒曲制法,他们邺城包括离着邺城很近的这几个地方酿酒,大多是用的麦曲和米曲。而墨城则是喜欢用红曲,小曲,到了北胡就显得更为杂乱了些,当真是用什么的都有,甚至连酿造蒸馏酒才会大量使用的大曲,北胡人都是常用来酿造黄酒。

    这些还都只是大的分类,若是往细小里区分,那就更加杂了。

    就拿下河村的水来说,人家下河水是下河村吃穿用水,从百年桑树处起源,一直将下河村东西贯穿,之后流入芦花镇。上游的水自是清冽甘甜不必说,可是中游偏下的那段却因为流经一片林子还有一些花草长在河边,那段水也别有一番滋味。只是下游的水就不行了,因为村里的人都是用这河水来淘洗衣物。

    而酒曲,做的人不一样,做出来的形态和对于酒的作用多多少少也是不一样的。即便同样是用秋后收上来的第一搭麦子,都是不一样的。

    关于选材,顾桦承想了很久。

    扶桑和九娘姜女也一起跟着愁眉苦脸了很多天,想了许多法子,都被顾桦承否定。

    后来,还是孟有才下学回来,看着饭桌上一群人愁眉苦脸的模样,觉得十分的不舒服,问了一句:“你们到底在愁什么啊?”

    “下一次的比试。我们该做什么。”姜女有气无力地瞥了孟有才一眼,淡淡地回答。

    孟有才更加不解了:“你们去过那么多地方怎么就想不出来酿什么呢?”

    “就是因为去的地方太多了,所以现在产生了混乱了。”

    “那你们把所有的味道混合了不就好了,玉娇娘再厉害也不会厉害过你们去不是?”

    一句话,醍醐灌顶,为何之前众人都没有想到可以将那些认为能拿的出手的味道混合在一起呢?那样,即便酿出来的不是绝味,也必然是能够传承下去的东西。

    扶桑拍了拍孟有才的肩膀,眼中露出一丝赞赏,没想到当初那连自己的名字都写的活像是狗爬的孟有才。也有聪明的时候,还能进去书院,让夫子正眼相看。

    顾桦承也忍不住夸了孟有才两句,孟有才笑着,有几分腼腆的意味。

    九娘看了孟有才一眼,想起什么似的皱了皱眉,问道:“现在比试都已经结束了,你怎么还天天往家里跑不安生的呆在书院,你们夫子就不说说你?”

    孟有才抓了抓头发。冲着九娘笑的有些窘迫:“二姐,我觉得还是回家好。书院里……”

    “有人欺负你?”九娘皱眉。

    孟有才摆手:“没有没有,这倒没有,只是……”说着。孟有才便低下头去,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九娘只是看着孟有才,他不说话,她也就不说话。谁知道这孩子整日里在想些什么。

    倒是扶桑瞥了孟有才一眼,问道:“你们书院里的同窗大多都是官宦大家子弟吧?”

    “嗯……”孟有才哼哼了一声。

    这么一说,九娘倒是有一些明白了。人家都是传说中的富二代官二代,只有孟有才这么一个半路出家的,还是靠着辰王爷的关系。偏生的孟有才又是一个和辰王爷没什么关系的。在这样的环境中,被人议论想来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只是,能够让脸皮厚成这样的孟有才都对书院有了抵触的心理,九娘还是觉得有些诧异的。

    扶桑看了九娘一眼,伸手拍了拍孟有才的肩膀,问道:“你的那些同窗平日里喜欢玩什么啊?”

    “斗蛐蛐。”孟有才这一次倒是想也没想就回答了,“还是放在那种特别贵气的小笼子里,扶桑哥,你说邺城的公子哥儿都这么有钱吗?”

    九娘皱着眉头瞪了孟有才一眼:“什么斗蛐蛐,你不是好好的念书,你去管人家斗不斗蛐蛐做什么!”

    孟有才便有些委屈:“也不是我想去看的啊,人家斗蛐蛐的时候都要拉着我,还问我有没有。他们都有谁呢常胜将军之类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那些公子哥儿虽然没有嘲笑我,可是他们看我的那种眼神就……就……”

    孟有才没有再继续往下说,可是九娘心里却也是有些明白的。

    在邺城的那些官宦子弟眼里,孟有才就是一个乡巴佬。那些人哪里是真心的带着孟有才玩的,不过是为了看孟有才出丑罢了。

    叹了口气,九娘放柔了声音:“那你为什么不去捉一只蛐蛐?”

    “我怕二姐生气。”孟有才回答,看着九娘一派诚挚。

    九娘怔了一下,猛地背过身去。姜女跟着看着九娘,轻声问道:“师姐,你没事儿吧?”

    九娘摇头,看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点头,拍了拍孟有才:“你快些吃饭吧,吃完了便去歇着,九娘同为师出去一下。”

    “嗯。”

    “那我们呢?”姜女指了指自己和扶桑,十分想要跟着顾桦承他们同去,不是因为想要去做电灯泡,只是不想和门古欧辰同桌罢了。纵然如今的九娘对孟有才的态度已经有了巨大的转变,可是在姜女心里,孟家的人就没有一个是真心实意的对九娘好。所以,她看孟有才其实还是跟孟春桃差不多的,只不过是手段罢了。

    只是孟有才到底只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再聪慧,九娘也觉得孟有才的那些花花肠子应当是全部用尽了才是。

    孟有才不过是势力,不过就是想要生活在大地方不想回去那个小山村,而她也还是能够接受得了的。若是孟有才真的有才学,在下河村反而会被埋没,再加上有三狗子那么个人生导师,只怕是再好的苗子也能给毁的彻底。

    顾桦承看了姜女一眼,问的却是扶桑:“你也想跟着吗?”

    扶桑看了看姜女又看了看孟有才一咬牙,点了头。

    于是乎,饭桌上只剩下孟有才一个人在艰苦奋斗,师徒四人全部出去了。

    一出门,扶桑就问道:“咱们这是要去干嘛?”

    “不知道干嘛你跟出来做什么?”顾桦承挑眉。

    扶桑讪讪地笑了笑:“你们都出来了我还不出来岂不是显得我很不懂事吗?”

    “说的好像你出来了就是多么懂事似的。”九娘撇了撇嘴,看向顾桦承,“师父咱们去哪儿?”

    顾桦承耸了耸肩,有些无辜地冲着九娘眨了眨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我只是看着你在屋子里也很烦闷,所以不如出来走走。”说着,顾桦承又指了指姜女和扶桑,“至于这两个为什么也跟着出来了,就真的不是我能控制的了。”

    九娘抽了抽嘴角,“我还以为你要出来给孟有才捉蛐蛐。”

    “诶,师姐我喜欢诶!”姜女忍不住跳了一下。

    九娘白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还玩什么蛐蛐。”

    “师姐,你这话可不能这么说啊。那些富家子弟有了妻室还玩蛐蛐的也有的是呢……”姜女不甘心似的嚷嚷。

    九娘捂脸,觉得跟姜女站在一起有些丢人,十分想要装成不认识她的模样。

    姜女却好像完全没有看出九娘的心意,十分亲密地缠着九娘的胳膊,笑嘻嘻的问:“师姐师姐,你对孟有才怎么突然之间就觉得好起来了?”

    九娘闻言愣了一下,摇头笑道:“不是突然之间好起来了,只是觉得没有了那份想要争一口气的兴致。这几天的事儿你也都看到了,在孟有才心里,也许也觉得有那样的一双爹娘其实是件很无奈的事儿吧。其实吧,我觉得他羡慕我。”

    顾桦承凉凉地看了九娘一眼,连一直到处张望的扶桑都转回头来,看着九娘的神情,有些探究的意味。

    九娘看着这些人的神情,有些讪讪:“我不过是说个我的想法罢了,你们至于吗?”

    “怎么说?”顾桦承抱着手,饶有兴趣地看着九娘。

    九娘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怎么说?”

    “你为什么会觉得孟有才羡慕你?”

    九娘:“哦,这个啊,我只是觉得孟有才也是希望能够离开下河村的。只是他和我不一样,他想要离开,只是为了面子罢了,而我是为了生存。可是我如今却得到了我想要的,他在家里有孟大牛和曹氏的疼爱,却也逃不开。所以我觉得他羡慕我。”

    “就因为你在邺城,你的身份文书成了邺城人?”顾桦承皱眉。

    九娘想了想,似乎有一种户口迁移的感觉,但是似乎真的要这么解释吧。

    想了想,九娘便点头:“嗯,就是因为这个。”

    “呵。”顾桦承轻笑一声,让人猜不透这一刻顾桦承想的究竟是什么。

    转过街角,九娘刚想要问什么,却见顾桦承神色一凛,大步往对面走去。(未完待续。。)

040:故人

    一家卖花的铺子,在邺城并不多见,可是也不至于让人觉得那般的惊异吧?九娘不知道为什么顾桦承的脸色会变得那么奇怪,看了扶桑和姜女一眼,便跟着顾桦承走了过去。

    那家铺子的老板,是个有些坡脚的黑瘦男人,抬眼看到九娘过来的时候,冲着九娘咧了咧嘴,一口的黄牙。

    九娘愈发觉得不能理解,这样的男人,莫非还是顾桦承的旧时不成?

    似乎是知道九娘在想些什么似的,那个黑瘦的男人,从铺子里头拿了一张凳子出来,用原本就不怎么干净的袖子给九娘擦了擦凳子递了过来:“姑娘快坐下歇歇吧,顾先生好久没来这儿,咱们也得说一会儿的话,姑娘站着会累的。”

    “你们认识啊?”九娘笑着接了过来,问了顾桦承一句。

    顾桦承点头:“多年前,有过一面之缘。”

    “顾先生是我们一家的恩人呢。”黑瘦男人却这样说。

    顾桦承好管闲事,九娘一早就是知道的。若不是顾桦承管闲事,她也不会被他救了,带在身边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只是九娘却不知道,顾桦承的好管闲事居然会给自己带来这么大的好处。眼前的这个黑瘦男人,从前也是一个名门望族里的小厮。只是因为多看了那家的表小姐两眼,就险些被打断了腿。正好顾桦承在那家人中做客,便说了个情。

    后来,男人的婆娘问起来的时候,男人只是说:“我看着表小姐戴的那朵花好看,想给你和妮子也买个一样的。就表小姐长得那副夜叉模样,我才看不上眼呢。”

    顾桦承不知道是不是那时候钱多的难受,看着男人和他婆娘的生活,便送了十两银子给他们。

    不过是说了情给了十两银子,就让男人和他婆娘惦记了很多年。后来。那户人家不知道犯了什么事儿,举家离开了邺城,男人便和婆娘在这儿开了这么一家铺子。用的还是当年顾桦承给他们的银子。

    “为什么非得等着那户人家走了,你们才敢出来?”九娘皱眉,私心里还是觉得顾桦承是无所不能的。既然能够救了这个坡脚的黑瘦男人,那么即便是让这男人一家在这儿街上开个铺子什么,也不至于还要看着那户人家的面子。

    顾桦承若是知道九娘心里已经将他当做了神袛一般无所不能的话,定然是十分开心的,只是那些贵族里的门规脸面,尤其是他一个酿酒师能够去染指的。当初给这个男人说情。也不过是因为一时心软,被人家这么感恩戴德,其实是顾桦承从来没有想过的。

    拽了九娘一下,顾桦承有些不解似的问那坡脚男人:“你们为什么会在这儿开一家卖花的铺子?咱们邺城又不像北胡那边那样的开放,男人还喜欢给女人买花儿戴,买花看,咱们邺城,来买花的,除了那些为了哄小丫头开心的就是饭馆和酒肆。可是饭馆……”说到这儿,顾桦承猛地一顿。饭馆大量用材,自然不会将这男人这个新开起来不久的花铺放在眼里,那么剩下的就是酒肆了。而酒肆。自然会让人想到酒香。

    坡脚的黑瘦男人有些不好意思地冲着顾桦承笑了笑:“顾先生的恩德,小人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所以……”

    “可我也不是经常出来买花的。”顾桦承叹了口气,“为什么不选择更能赚钱的营生呢?”

    男人搓着手。笑了一会儿,抬头看着顾桦承没有回答,转身却吆喝出自己婆娘。捧着一包晾干了的花瓣放在绣的十分精致的香囊里递给九娘。

    九娘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顾桦承不知道该不该接。

    顾桦承叹气,伸手接了过来递给九娘:“既然是人家的一番心意,你收着就是了。”

    “哦。”九娘点了点头,放在鼻尖嗅了嗅,抬头冲着婆娘笑了笑,“谢谢大嫂,很香呢。大嫂手也真巧,这香囊绣的真好看,一定花了不少心思。”

    “呀,小姐严重了,谢什么呀,都是小门小户的,平日里没什么事情可干,绣着玩的。”那婆娘红着脸摆手,不知道是觉得被九娘夸赞了不好意思,还是觉得被九娘这样的人喊了一声大嫂觉得不好意思。

    顾桦承看着九娘欢喜的模样,忍不住也弯了眉,只是才笑了一笑,就忍不住出口调侃:“那是,人家随便绣着玩的就这么好看,你呢?”

    “我……”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我才不会绣呢!”

    “哈哈,你也好意思说?”顾桦承忍不住抬手揉乱了九娘的鬓发。

    九娘只是拿着眼睛恨恨地瞪着顾桦承,却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本来就是反驳不了的……自己就是不会啊。不管是在哪里,九娘都觉得女人的一生只能在家相夫教子,都是很悲哀的。再说了,跟着顾桦承游历的这几年,也没有什么人教过自己绣花啊,莫说是自己,只怕是姜女都是个什么都不会的,自己也不觉得有什么好丢脸的啊。上得厅堂下得厨房,至于这些针线活,就算了吧……

    “这位小姐是?”看着顾桦承和九娘之间的小动作,坡脚男人的婆娘有些疑惑,心里猜测起来。

    坡脚男人冲着婆娘使了个眼色,嘴里说着:“你不是还煨着汤吗,还不赶紧进去看看?”

    “啊?可是那不是晌午的事儿吗?”婆娘有些不明所以。

    “诶,大哥,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何必支开大嫂。”九娘倒是看出了坡脚男人的意思,大约是觉得若是被人直接说出来她和顾桦承的那档子关系,九娘脸上会受不住,这才将自己的婆娘支开吧。可是做都做了,还怕人说不成?

    看着九娘的笑容,顾桦承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本来,他就是觉得无所谓的,甚至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他顾桦承看上九娘了,让这天下的男人都离自家九娘远一些才好。

    只是,九娘的眼神似乎有些飘忽。

    “你在看什么?”顾桦承推了推九娘。

    九娘猛地回神似的,又看着顾桦承愣了一会儿,才将手上的香囊递了过去:“师父我觉得我知道咱们酿什么酒了。”

    “嗯?”顾桦承有些反应不过来。

    九娘看了坡脚男人和他婆娘一眼才说:“他们这儿的花想来应该不是邺城本地的,却不知道是从哪里运来的这么多。师父,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墨城的时候喝过的花酒?人家那酒里带着桃花的清香,却愣是被师父说什么不配是酒。”

    “记得。”顾桦承点头,示意九娘继续说。

    “咱们可以也酿花酒啊,用下河村的水,北胡的曲,再加上这来自各地的花。”九娘笑嘻嘻地看着顾桦承。

    顾桦承却皱眉:“你如何知道这些花是来自各地的?”

    “问问大哥大嫂不就知道了?”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转头笑眯眯地看着坡脚男人问道,“大哥您这些花儿都是打哪里来的?”

    “城南莫家。”坡脚男人皱了皱眉,就回答。对于顾桦承他们,他是不敢有丝毫的隐瞒的。

    城南莫家……

    再一次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九娘有些意外。

    城南莫家居然还做花朵生意吗?

    顾桦承却点了点头,拉起九娘就要走。

    “顾先生留步。”坡脚男人却喊住顾桦承,一瘸一拐地回到铺子里面,过了一会儿拿出了一个笑包袱,那块布料一看就是顶富贵的东西,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

    递过来时,九娘伸长了脖子瞅了一眼,里面是一烫金大红帖子。

    九娘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难不成这是有人早知道师父要来,特地给师父留的喜帖,可是谁要娶妻了,似乎没听说啊……”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拿起帖子拍了九娘的脑袋一下,有些无奈地问道:“到底是谁告诉你大红烫金帖子就一定是喜帖了?”

    “没人告诉我啊。”九娘捂住头有些委屈地撇了撇嘴,“可是一般不都是这样的吗?”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没有搭理九娘,只是看了几遍那张帖子,有些意外地抬头问那坡脚的男人:“他一早就料到我会来吗?”

    “莫家小公子听说您是我的恩人,便留下了这张帖子,而且第一个月的花一分银子都没有要。小人想着,莫小公子也是个好人,便留了下来。没想到,顾先生就真的来了……”坡脚男人说着,有些无措。

    顾桦承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走出几步,却又回头看了一眼门前的那些有些干枯了花儿:“回头,我会让我的徒弟来买一些花。”

    “哎哟顾先生想要什么样的说一声,小人给先生送到府上就是了,还说什么买不买的啊。”

    “一码归一码。”顾桦承笑了一下,拉着九娘回到了扶桑和姜女站的地方,同扶桑说了买花的事,便又要走。

    “师父,我们……”姜女开口想要说什么,却看到九娘冲着自己摆了摆手。剩下的半句话,便没有说出来。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笑道:“你那个手势什么意思?”(未完待续。。)

041:二蛋

    九娘摊了摊手:“没什么意思啊。”

    “哦?”固话挑眉,似笑非笑,“总觉得从前也见你同姜女那么做过呢。”

    “嗯,在你生气的时候。”九娘倒是承认的爽快。

    顾桦承却不高兴了,扳过九娘的肩膀来和自己面对面的站着,问道:“我就那么喜欢生气吗?”

    九娘皱眉想了一会儿,拍了拍顾桦承的肩膀,笑道:“也没有啦,我就是这么一说,师父你随便一听就好了,别当真啊。”

    “哼。”顾桦承冷哼一声,甩手就往前走。

    城南莫家,是邺城数一数二的商贾大户,只是对于顾桦承他们来说,莫家究竟是做什么的与他们并没有多大的关系,他们来找的不过是莫南生,当年墨城那个一直想要跟着顾桦承的二蛋。

    开门的小厮看到顾桦承手里的帖子,看向顾桦承的目光里就多了几分崇敬。这可是小少爷一早就吩咐过的,若是遇上拿着这封烫金帖子的人,不用通报,直接带去花厅就好了。

    九娘跟在顾桦承和小厮身后,绕过曲折的回廊,来到花厅前停了下来。

    小厮冲着顾桦承和九娘笑了笑,只说:“小公子一会儿就来,两位稍等。”便退了下去,连杯茶都没有人来上。

    九娘撇撇嘴,坐到顾桦承身边问道:“师父,你来找莫南生是为了什么?”

    “还记得刚回邺城的时候,莫南生同我们说过什么吗?”顾桦承含笑问九娘。

    九娘皱眉,十分严肃地想了很久,最终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记得了,只是记得那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觉得很诧异。”

    “莫南生一直觉得我不肯收他为徒是因为瞧不起他,所以他的心里一直压着这样一根弦,他希望咱们能够有求于他。呵,他倒是个有本事的。今次也算是让他得偿所愿了。”顾桦承笑了一下,转头看着门外,朗声道,“莫小公子也喜欢听墙角吗?”

    莫南生摸着鼻子,有些不大好意思地从门外踱了进来,看了顾桦承一眼,讪讪道:“顾先生怎么知道我来了?”

    “影子。”顾桦承冲着门外的那些花草的影子努了努嘴,将话题拽到了正题上,“莫小公子,咱们开窗说亮话。顾某为何而来,想必莫小公子也是知晓的,直接说吧,你这儿都有哪里运来的花卉?”

    “顾先生想要哪里的呢?”莫南生也不同顾桦承绕圈子,拉过一张椅子自己坐了,一边婆娑着手上的玉扳指一边问。

    顾桦承摇头:“我不知道。”

    莫南生皱了皱眉:“顾先生是在同我说笑了?既然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却来问什么?难不成顾先生还指望着南生同您挨着介绍一番不成?”

    “有何不可?”顾桦承挑眉,“这原本不就应当是你们分内的事儿嘛?做生意的,哪里有还没有开始谈就恼了的?”

    “我可不敢恼了您顾先生。”莫南生摇头,“说起来。我现在倒是有些理解您当年为什么不愿意收我为徒了。”

    “哟,这么快就能想明白倒也不容易啊。”一直没有人搭理的九娘忍不住出声。

    莫南生闻言瞥了九娘一眼,轻笑:“九娘姑娘这是嫌弃在下方才没有同你说话了?”

    “得,可别这么和我说话。你这么一说话,我觉得怪别扭的。”九娘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浑身一阵恶寒。

    莫南生看着九娘扯了扯嘴角,努力的抑制了一会儿。却还是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我说九娘你这个人啊……”

    九娘竖着耳朵等着听她这个人怎么样呢,莫南生却不往下说了。

    莫南生转头看着顾桦承,拱了拱手:“如今莫南生还要多谢顾先生才是。”

    “哦?”顾桦承淡淡地瞥了莫南生一眼。

    莫南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当初若不是顾先生对我说那些话。我也不会心里头觉得不舒服,也不会狠了心,想着终有一日,要让你们来求我。”

    顾桦承没有说话,只是安静地听着莫南生说着,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瞥了莫南生一眼,问道:“说完了?”

    莫南生愣了一下,点头,又看了九娘几眼。

    九娘翻了个白眼:“看我做什么,跟我可没什么关系啊。”

    “那些传言看来是真的。”莫南生歪了歪头,微微地笑了一下,“顾先生,当年您不愿意收我为徒,是不是也和九娘有关系?”

    “你这句话可就冤枉我了,那时候九娘还是个黄毛小丫头,哪里入得了我的眼。”顾桦承笑着摇了摇头。

    九娘瞪他:“师父!”

    “好了好了,不说了。”顾桦承笑了笑,看了莫南生一眼,“你同我扯了这么久,就是为了让我主动说我们想要什么吗?难道你真的不是真心的同我们做交易?”

    “怎么会不真心,只是顾先生,你是大越国首屈一指的酿酒师,您要做的,自己心里难道还不清楚吗?”莫南生皱眉,“我们莫家如今染指花卉的生意不过才几年的时间,如何能给先生解释的好?”

    顾桦承皱眉:“我只是想要知道你这儿都有哪里的花罢了。”

    莫南生沉默了一会儿,冲着顾桦承做了个手势,示意顾桦承和九娘跟着自己走。出了花厅,转过那条长长的回廊,来到了一个暖阁中。

    那暖阁,倒是有几分现代大棚的意思,进去后就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的感觉。就好像是憋着喘不上气来似的,又伴着各种花香混合着泥土的气味。也许在别人闻起来味道好极了,可是对于九娘来说却有些难以忍受。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便拍了拍她的肩膀:“若是不舒服你就先去外面等着我。”

    莫南生闻言回头,看着九娘笑了笑:“当初在墨城九娘也是对味道比较的敏感,喝了酒还会起酒疹子。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两个竟然会在一起,倒是让我十分想不通。”

    “想不通就别想。”顾桦承瞪了莫南生一眼,“这里我已经看过了,莫小公子想要说什么,咱们能不能出去说?”

    莫南生笑着点头:“自然没问题,反正我不过就是想要让顾先生来看看,咱们莫家是真的种着花的,可不是什么都是运来的。”

    顾桦承无奈的翻了个白眼,牵着九娘的手走了出去,莫南生却又在暖阁里磨蹭了一会儿才出来。

    再次回到花厅,已经有灵巧的丫鬟奉了茶,九娘抓起桌上的茶杯就灌了几杯茶下去。顾桦承笑着摇头,拍着九娘的背,笑道:“怎么渴成这样?”

    九娘没好气地瞪了顾桦承一眼:“被你气的行吗?”

    “我可真是冤枉,我是说什么了还是做什么了,怎么好好的就气着你了?”顾桦承挑眉看着九娘,眼中闪过几丝狭促。

    九娘干瞪着眼,愣愣地转过头去了。

    顾桦承摇头,不在说什么,而是转头去看莫南生。却正巧看到莫南生一副瞠目结舌的模样,当下一愣,皱眉道:“莫小公子不是来同我商量花的事儿吗?怎么不说话了,难不成又是等着我说不成?”

    莫南生愣了一下,猛地低下头去:“诚如顾先生所见,我这儿最多的花其实还是墨城那边的品种。顾先生也知道,我从前并不是着莫家人人敬畏的莫家小公子,而只是二蛋,对于墨城,我多多少少还有一些感情。如今既然弄了这些花来,自然也会好好的纪念一番。顾先生酿酒不是也需要一些花香草药吗?我们莫家,如今可不单单是只有花的。”

    “难不成你们连药草的生意也做?”九娘抬眼看了莫南生一眼,有些惊奇,“你们可真是家大业大。”

    “……”莫南生抽了抽嘴角,心里默默想着不过是做的生意涵盖的面子多了些,怎么就被九娘说的好像多么的显摆似的。真不知道九娘这样不经世事的小丫头,怎么就让顾桦承这么惦记的,那些传言中,似乎还说顾桦承为了九娘,偷偷去找过辰王爷好多次,想要依靠辰王爷的地位让自己和九娘的事儿容易一些。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伸手握住了九娘的手,将她拉起来,让九娘坐到了自己身边来。这才又对着莫南生笑了一下:“墨城同北胡交界,还有一部分地域挨着晋国的边境,你这儿……”

    “顾先生是指这三处地方都长着的花?我这儿暖阁里是没有,不过……顾先生若是想要,我这儿到还有年前北胡客商来这儿换物的时候,留下的一些。不过想来,应当都成了花干了。”说着,莫南生又看了九娘一眼,笑的有些不怀好意,“若是九娘会缝制香囊的话,想来那些干花用来制成香囊,倒是也不错的。”

    九娘白了莫南生一眼,没有吭声。

    顾桦承摇头:“不是用来做香囊的,干花其实也可以用来调味。你拿来吧,还有你那暖阁里种着墨城迷迭香的那一些我全要了,等明日,我会让扶桑来同你商量银子的问题,还有你们是会给我们送去,还是需要我们亲自来运走?”

    “别人自然是要自己来运的,不过既然是顾先生要,便是我莫南生亲自送到府上都是应该的。”莫南生凛神,看着顾桦承笑了笑,“五日后,可会晚了?”

    “自然不会。”顾桦承起身,告辞离去。(未完待续。。)

042:梦蝶

    五日后,莫南生亲自带着一车花卉送到酒香门口。斜对面的酒不醉人人自醉里,玉娇娘靠在门边,冷眼看着扶桑等人往下搬东西。姜女甚至还喜笑颜开的同莫南生说着什么。

    忍不住颦眉,唤了苏荷过来:“他们和莫家小公子怎么还有这样的交情?”

    苏荷闻言顺着玉娇娘的目光看了过去,姜女和莫南生说话的模样,倒有几分他乡遇故知的感觉。皱了皱眉,苏荷仔细地想了许多,才有些踌躇地开口:“师父,从前我听说过那莫家小公子从前……从前并不是在莫家的。而是前几年莫老爷身子骨抱恙,这才派出去好些人寻找小公子。那姜女不是也是顾桦承从外地带回来的吗?说不定,莫小公子在外之时,同姜女真的是旧时也不一定啊。”

    玉娇娘点了点头,又看着对面愣了好一会儿,才突兀的冷笑一声,转身回了房间。

    玉娇娘进了门之后,顾桦承闲闲地抬起头来,瞥了对面一眼,继而又低下头来收拾着那些运来的花。

    墨城有花,形似蝴蝶兰,却是唤做蝶影。

    顾桦承想的便是将蝶影入酒,再辅以其他花卉香料,以醉春风为引。

    九娘和扶桑曾经疑惑过,若是说酒香最令人牵肠挂肚的酒,理应是醉仙酒才是,为何顾桦承不用醉仙做引反而要用人家墨城名酒醉春风呢?

    顾桦承浅笑,回答:“若是用醉仙酒,即便是没有加入蝶影那依旧是我们的酒。可是若是用醉春风就不一样了,是不是我们的酒其实一口就能让人品出来的。”

    九娘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看了姜女一眼,笑道:“师妹,将莫小公子留下来吃饭吧。”

    姜女愣了一下,拍了拍自己头:“瞧我。光顾着和二蛋说话了,倒是没留意时辰。”转头又对着莫南生笑了笑,“留下来吃饭吧,我师兄做饭可好了呢。”

    “怎么还唤人家二蛋,人家现在好歹是莫家小公子啊。”扶桑皱了皱眉,拉了姜女一下子。

    莫南生笑的有些内敛:“无事,喊什么都一样,毕竟这个世上还能喊我二蛋的也就只有你们了。”

    那个笑容配上那句话,莫名地就让人有一种感伤。

    九娘看了顾桦承一眼,冲着莫南生笑了笑:“莫小公子你还是同师妹进去说话吧。站在这门口想什么样子啊。”

    莫南生愣了一下,旋即点头,跟着一脸笑意地姜女进了院子。

    莫南生道:“你们这儿门面看着不大,里面倒是别有乾坤啊。”

    姜女便笑:“我们是酿酒的,又不是像莫家似的,靠着门面撑起来过活。”

    两人俱是一笑,开始说起了别的事儿。大多是,说的还是当年墨城的事儿罢了。

    过了一会儿,扶桑喊着九娘端了饭菜上来。姜女这才停下了话头,起身帮着九娘一起将饭菜摆好。

    九娘看着姜女,突然笑了一下,问道:“你们要不要喝点酒?”

    “既然到了顾先生这儿。若是不喝一点顾先生亲自酿的酒,我莫南生倒觉得白来了一趟呢。”莫南生倒是不推辞,笑嘻嘻地看着九娘。

    “等着。”九娘扔下这么一句话便去酒窖里拿酒。

    莫南生看着九娘的背影,无不好奇地问:“她真的不晕酒了吗?”

    扶桑顺着莫南生的目光看了过去。点了点头:“是啊,不晕酒了。”

    “啧啧,当真是被顾先生灌酒灌的?”莫南生又问。当年带着顾桦承他们去医馆时。人家郎中嫌弃顾桦承所谓的能够治疗的晕酒症的时候,那种鄙视的眼神,自己到现在还记得,怎么还真的就被顾桦承给治过来了?

    扶桑大约也是想起来了那一年在墨城的事儿,顾桦承硬逼着九娘饮了酒,满身的酒疹子,还是在莫南生家里,可是让人吓了一跳。

    笑了笑,扶桑就摇头:“哪能啊,后来我们在北胡,被人家用偏方治好了的。”

    “哦,是这样啊,我还真的以为顾先生那么狠心呢。”

    莫南生话音刚落,顾桦承便推门进了饭厅,“又在编排我什么?”

    莫南生一个没坐稳,险些摔到地上,坐好了身子之后又看了顾桦承一眼,有些讪讪的笑了笑:“没,没什么,我们就是说了一些以前的事儿。”

    扶桑看到顾桦承看着自己,立马摆手:“真的真的,真的是在说以前的事儿。”

    说话间,九娘也取了酒回来了,一众人饮了酒,又聚在一起说了一会儿话。姜女便有些依依不舍地将莫南生送了出去,回来时,却发现饭厅已经被收拾感觉,九娘和扶桑坐在椅子上冲着自己笑的有几分别扭。

    “师兄师姐,你们怎么了?”姜女愣了一会儿,还是开口。

    九娘便笑:“没什么,只是觉得可能谁家的红鸾星动了。”

    姜女的脸腾地一下子就红了起来:“师姐!”

    九娘倒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摆手道:“你别这么看着我啊,我又没说是你。不过师妹,说起来你倒是很舍不得人家莫南生啊?”

    “师姐,我不过是念着大家都是在墨城住过的份上罢了。”姜女解释,脸色却愈发红润了些。

    九娘只是笑着看着姜女,虽然不在说什么,却还不如开口捉弄姜女一番让姜女觉得舒坦。姜女受不住九娘的目光便转头去看扶桑,扶桑却皱着眉头一脸凝重的样子。

    姜女吓了一跳,忍不住上千推了推扶桑,一张脸都担心地皱了起来,姜女开口问的有些小心翼翼:“师兄,你怎么了啊?”

    扶桑抬头看了姜女一眼,十分沉重地叹了口气:“唉,小师妹啊,为兄在想,咱们该找个什么样的媒婆去莫府说说亲什么的……”

    “……”姜女愣了,最后一跺脚,扭头就跑了。

    九娘失笑:“师兄,你倒是给师妹一个缓和的时间啊,你这么说,岂不是说的有些太直白了?”

    “哦?是吗?”扶桑歪着头笑了一下,“你和师傅也没有给过我们缓和的时间啊。”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低下头去:“我去师父书房看看,咱们是不是可以开始调味了。”

    说着,九娘就往外走,一只脚堪堪迈过门槛,身后扶桑却又开口。

    一声:“你是真的不懂还是装作不懂?师妹,你如今真的快乐吗?”令九娘蓦然顿住,真真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九娘从来都知道自己长了一张平淡无奇的脸,充其量只能算得上清秀,离祸国殃民远得很。所以当初胡蝶同自己说扶桑对自己也可能是喜欢的时候,九娘想也不想就将这种可能扔到了天边,可是如今,九娘却有些不懂了。

    没有转身,九娘只是笑了一下,道:“师兄,你于我而言,是最好的兄长。”

    “你就不觉得师父同你……”

    “师兄莫不是忘了,我并未想师妹那样,行过正经的拜师礼,严格起来算,我也许并不能算作你们这样的正儿八经的徒弟的。”九娘打断扶桑的话,“至于年纪……”多活了一世的九娘,若是真的要看年纪,当真是顾桦承合适了许多。微微一下,九娘道,“我根本就不关心这个。”

    说完,再也没有做停留。

    来到书房,顾桦承正低着头,在书桌旁仔细的写着什么。

    没由来的,就让九娘觉得心里一阵平静,仿若突然找到了港湾的游船。静静地走了过去,顾桦承没有抬头,却弯起了嘴角,伸手将九娘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又扔了一张纸过来。

    “做什么?”九娘疑惑。

    “让你画着玩,省的无聊。”顾桦承笑着抬头,伸手刮了刮九娘的鼻子。

    九娘哼哼:“才不会无聊呢,师父我是来找你说正事的。”

    “哦?”顾桦承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来。

    “真的要靠花来酿酒吗?”九娘皱眉,“将花汁提取出来真正能够陈放到酿酒的时候,只怕也需要一段时间吧?”

    “自然。”顾桦承点头,突然又笑了一下:“九娘,若是我没有记错,提出来酿造花酒的似乎是你吧?怎么如今自己都怀疑起自己来了?”

    九娘皱了皱眉:“我毕竟不如师父看的东西多啊,我也不过就是突然想起来然后就说了啊,万一我说的不对呢,然后师父又为了讨好我……”

    顾桦承突然贴近了九娘,吓得九娘一下子闭了嘴,睁着眼睛极其无辜的看着顾桦承。顾桦承轻笑:“那你倒是说说,我为什么要讨好你呢?”

    “……你不是喜欢我吗?”九娘愣了一下,脸色微红,“我看的那些话本里一个男人喜欢一个女人的时候不都是什么都顺着女人的心思吗?”

    “是吗?”顾桦承轻笑,气息喷薄在九娘鼻尖。

    九娘只觉得自己的脸有些烧的慌,眼神都有些乱瞟了起来。

    顾桦承仔细地看着九娘,看的九娘越发窘迫起来,才轻笑一声,退了开去:“瞧你,就这么怕我?”

    “才没有呢!”九娘脱了顾桦承的桎梏,人也胆子大了起来。

    顾桦承挑眉,转头看了九娘一眼:“哦?”

    尾音上挑,那声音还没有落下来,顾桦承便伸手拽了九娘一把。九娘失去平衡,身子一歪,跌落到顾桦承怀里,四目相对……(未完待续。。)

043:梦蝶2

    九娘脸红心跳地跑开,捂着自己的嘴唇,有些不可置信。

    居然,居然就这么……亲上了?

    九娘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摆的整整齐齐的那些花卉,有些回不了神。

    书房里,顾桦承看着挣脱了自己的九娘微微一笑,手中早已没有了那份柔软,却还带着一抹香甜,想来是之前九娘去搬弄花草遗留在身上的味道。都等了这么久,其实也不差这一时半会的了,只是一个没忍住。

    呵,真的只是没忍住罢了。

    顾桦承看着门外,叹了口气,将桌子上的那些纸笺揉成一团,随意抛了开去。

    走到九娘身边,却见到九娘微红的脸颊上,硬装出来一副什么事情都没有的模样,眼神有些四处乱瞟。

    “搬花吧。”顾桦承笑了笑,没有在捉弄九娘,只是指着地上的蝶影开了口。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点头,一边搬花一边想着扶桑和姜女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真是用到他们的时候反而不见了呢。

    好不容易将蝶影搬去了酒池附近,顾桦承又喊着九娘去酒窖拿三十年陈酿的梨花白。

    九娘忍不住皱眉:“咱们有三十年陈酿吗?师父你自己都不到三十岁。”

    “呵,你以为我的师父你的师祖就不曾给我们留下点财富?”顾桦承挑眉轻笑,拽着九娘的手就往酒窖去。

    走了几步,九娘突然叫道:“师父师父,咱们不是要用醉春风吗,找什么梨花白啊?”

    “给你喝。”顾桦承皱眉,有些恶狠狠的。

    九娘皱了皱眉,有些想不明白顾桦承这突如其来的一阵怒火是个怎么回事,皱眉想了好半天也没能想出来,就听到院子里扶桑和姜女扯着嗓子喊他们的动静。九娘伸手覆住拉着就的顾桦承。笑了笑:“师父,师兄和师妹找咱们呢。”

    顾桦承皱眉:“早干嘛去了。”

    之后,有些着急地扒拉一下地上的泥土,转身顾桦承对着九娘说:“你去将他们两个喊过来。”

    “哎。”九娘点头,小跑着往外出。

    顾桦承忍不住又开口嘱咐:“我说你倒是慢一些啊。”

    “知道知道。”九娘冲着身后挥了挥手,一溜烟地跑到外面,看到扶桑和姜女之后,又伸手招呼两个人:“师父在下面等着咱们呢。”

    扶桑一把拉住九娘,看着她有些红扑扑的脸,皱眉问道:“你没事儿吧?”

    “啊?”九娘一愣。“我能有什么事儿啊,没事儿没事儿,只是刚才跑了几步没事儿的啊。”

    姜女捂着嘴轻笑着摇头,被扶桑瞪了一眼才算是老实下来。

    三个人再进到酒窖中去,顾桦承已经在一间屋子里等着他们了,看到三个人下来,顾桦承也不多话,只是指了指地上的那几个坛子,示意他们搬出去。

    扶桑伸手就提了两个坛子。姜女也抱了一个。九娘皱眉:“那我做什么啊?”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套玉器:“把那套酒器搬着吧。”

    九娘看着那套玉质酒器,脑子里就浮现起了那句“葡萄美酒夜光杯”来,又不是要酿造葡萄酒。用什么玉杯子嘛。

    顾桦承看了九娘一眼,挑眉:“怎么?”

    “没怎么。”九娘摇头,摇的像拨浪鼓似的。

    顾桦承哼哼了一句,转身往外走。九娘跟在身后顿了几秒钟。立马跟了上去。速度快的让顾桦承忍不住瞥了她好几眼。

    九娘嘿嘿笑了笑,才不会说出自己觉得一个人在里面很阴森的事情呢。

    顾桦承揽住九娘的肩膀,轻笑一声。带着九娘出了酒窖看到扶桑和姜女晃着胳膊等在外面。

    扶桑看到两个人出来,立马迎了上去:“师妹我来拿吧,师父咱们现在就开始吗?”

    “开始什么?”顾桦承看着扶桑夺走九娘手里玉器的那只手愣了一下。

    扶桑抽了抽嘴角,有些发虚似的将那玉器放到了酒池一旁:“师父,咱们不是要开始酿酒调味吗?”

    “哦,对。”顾桦承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又瞥了一眼地上的酒,皱眉,“梨花白送进书房里去,醉春风开封倒入酒池。”

    扶桑点头,搬起一坛子梨花白就往书房走去。姜女和九娘对看一眼,一起将醉春风开了封,往酒池里倒。

    九娘瞥了顾桦承一眼,念叨:“师父怎么就只知道看着我们做事,都不知道帮忙吗?”

    “为师在想事情。”想事情的顾桦承低着头看了几眼不远处的几盆子蝶影,皱了皱眉。

    九娘顺着顾桦承的目光看了过去,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皱了下眉,同姜女说了一声,便松了手跑到后院去了。

    “孟有才!”九娘呵斥。

    蝶影后面的拐角处,孟有才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走了出来。

    “二姐,你怎么知道是我?”孟有才摸着脑袋冲着九娘笑的有些小心翼翼。

    九娘皱眉:“师兄去了书房,师父和师妹就在我身边,不是你岂不是进了贼?”

    孟有才越发的不好意思,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二姐……”

    “嗯?”看着孟有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九娘就觉得心烦,堂堂男子汉不是能够顶天立地于天地间,做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模样,真不知道像什么样子。

    孟有才看到九娘生气,便愈发的畏缩起来,低着头缩着脖子愣了好一会儿才问:“二姐,你们什么时候才能酿出来这些酒?”

    “你问这些做什么?”九娘没好气地瞪了孟有才一眼。

    “爹娘……”孟有才开口,却又猛地顿住。九娘不喜孟大牛和曹氏,更不希望在和他们扯上什么关系,可是那些话,还是想要说出来,即便知道九娘会生气。“二姐,爹娘病了,想见见你,然后就回去了。”

    九娘愣了一下,有些不相信似的,问了一句:“病了?”

    “嗯。”看到九娘神色松动了些,孟有才使劲点头。

    “你怎么知道的?你不是一直在书院的吗?”九娘皱眉看着孟有才一字一句的问着。

    孟有才愣了一下,眼神又开始往四处瞥:“我……我……”

    九娘转身:“你还是好好想想你到底想要和我说什么吧,你这一年的学费是顾桦承给你出的,可是等到明年,可就看你自己的了。你若是想不明白,你也跟着你爹娘一道回去就是了,今年的那些银子就当我们掉进去的。”

    孟有才呆呆地看着九娘离去,默默地低下头去攥起了拳头,再抬起头的时候,眼中带着一丝怨毒。

    九娘对于身后的事儿,毫无所觉。她只是觉得心烦,孟有才这个孩子,到底是什么样的秉性,其实她们根本不知道。当年离开下河村的时候,孟有才还太小,心性未定。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孟有才周围的人是什么样的,九娘不敢说是百分百的了解,却也是差不多的。对于孟有才会成为国之栋梁,九娘压根就没想过。能够不冲着他们使坏心眼就不错了,别的,还是都算了吧。

    回到酒池旁边的时候,姜女已经拿着长长的木棍在酒池中搅着了。看到九娘回来,姜女立马扔了手里的棍子,跑到一旁喊了顾桦承来。

    “怎么了?”顾桦承回来手上还带着蝶影的花汁,看着九娘眼中带着一丝担忧。

    看着顾桦承九娘忍不住就笑了:“没什么,孟有才回来了而已。”

    之后,看着九娘不愿意再说的模样,顾桦承也就没有问下去。

    只是将蝶影全部砸碎了往瓶子里放的时候,九娘四处寻摸了一番,没找到,只好将自己随身带着阿婆遗物的那个青玉瓶子拿了出来,将那些砸碎了的花朵残片都放进去之后,九娘并没有察觉到异样。

    可是睡了一觉起来,九娘便觉得屋子里有些闷闷的,还伴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味道。

    那股子味道,似乎是从床底下传来的。

    那一刻,不知道九娘想到了什么,脑中冒出了各种恐怖的想法,她抱着被子,唰的一下子跳了起来。跑到门口才发觉自己还没有穿上外衣,紧赶着回去拽了袍子下来,九娘连鞋子都没来得及穿就开了门。

    抬手正要敲门的顾桦承看着九娘愣了一瞬,猛地将九娘裹了起来,压抑着怒气的声音冲着身后喊了一句:“都给我滚回酒池去。”

    “师、师父……”九娘怔了怔。

    “你今儿这是发什么疯了?怎么这样就跑出来了?”顾桦承皱眉瞪了九娘一眼,低头看了一眼九娘光着的脚,叹了口气,将九娘拦腰抱起往屋子里走。

    九娘一下子搂紧了顾桦承的脖子,扭头不愿意往屋里看一眼。

    “怎么了?”顾桦承心头疑惑更重,将九娘放在凳子上坐好,便去床边给九娘拿鞋子。

    一蹲下身子,顾桦承便皱起了眉头:“什么味道?”

    九娘这下子直接跳到了顾桦承背上,还死死地闭着眼睛:“师父师父,你说会不会是闹鬼啊?”

    顾桦承伸手就将九娘拉到了眼前,瞪了她一眼后,顾桦承才问:“这下面放了什么了?”(未完待续。。)

044:解惑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摇头。要是知道下面放了什么了,自己还至于吓成这个模样么。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蹲在地上觉得有些脚凉。

    顾桦承轻飘飘地瞥了九娘一眼,冷笑:“谁让你不穿鞋的。”

    “……”九娘默了默,无声无息地拎起自己的鞋子,默默地套到脚上去了。

    “九娘,这个瓶子是你昨天扔到下面去的?”等酒酿穿好了鞋子,顾桦承已经从床底下摸出了九娘时常随身带着的那个青玉瓶子了。

    九娘愣了一下,摸了摸身上,才笑了笑:“许是,许是从身上滚出去的。”

    “味道是这里面发出来的,你放了什么了?”顾桦承看着九娘脸上还未褪去的惊惧,笑的有些无奈。

    九娘继续发愣,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来昨日将那些蝶影花放了进去。急忙过去从顾桦承手里夺了下来,仔细地看着。

    顾桦承轻笑:“这下子你倒是不害怕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好怕的嘛。”九娘瞪了顾桦承一眼,蹲在地上继续研究,“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儿。”

    顾桦承没有出声,只是伸手拉了九娘一把,让九娘坐到床边之后,才示意九娘继续往下说。

    九娘说只是想起了先前胡蝶同自己说的一些话,那时候胡蝶就说过这个瓶子装过的酒味道更为甘冽一些。只是那时候九娘并没有察觉出来,甚至之前同苏荷比试的时候都没有觉得这个玉瓶子有胡蝶说的那么神奇。

    可是今儿,这个瓶子却好像突然醒了过来似的,放进去一些蝶影花,居然香成这个样子。

    额,或许说香也不对。

    那个味道并不是单纯的花香,还带着一丝酒香。

    顾桦承顿了一会儿,突然大笑:“真是没想到这个瓶子竟然有这等用处。九娘,你阿婆留给你的果然是个宝贝。”

    “师父?”九娘皱眉,有些不解。

    顾桦承便笑着拍了拍九娘的头,拉起她的手,将瓶子送到九娘鼻尖:“你就没觉得这个味道其实很熟悉?”看着九娘一脸迷茫的样子,顾桦承笑了笑,解释,“当年你头一次开始酿酒的时候,先学的是什么?”

    “制曲啊。”这一次九娘倒是没有犹豫。

    顾桦承继续说:“没错,的确是制曲。这个味道你还没想起来吗?发酵……”

    “啊!”九娘惊呼,有些不敢置信的接了过去,又仔细的嗅了嗅,眼中闪过一丝光芒,“师父咱们发酵除了浪费时间以外倒是也没有别的坏处,如今这个瓶子岂不是就能够大大缩短我们发酵的时间?”

    “嗯,没错。”顾桦承点头,又想了一会儿,拍了拍九娘的手。“看来这一次,你还需要去风花楼请一下胡蝶了。”

    “怎么?胡蝶也能帮上咱们的忙?”

    “胡蝶那一次没有帮过咱们?”顾桦承反问,“去吧,看得出来。胡蝶也是很愿意出来透透气的,毕竟风花楼里,风尘气还是太重了些,她每回出来。都会像一个真正的女孩子似的。”

    “说的好像胡蝶在风花楼就不是个女孩子似的。”九娘没好气地冲着顾桦承翻了个白眼。

    可是斗嘴归斗嘴,顾桦承的嘱托,九娘是从来都不敢忘记的。何况关系到的还是胡蝶。九娘将顾桦承打发出去,自己换了身衣裳又重新梳了头,便去找扶桑支了十两银子去了风花楼。

    见钱眼开的风花楼嬷嬷,冲着九娘笑的比见了哪些王孙贵族还要亲热,不停地派人催着胡蝶出来。

    等着胡蝶的间隙,嬷嬷凑了上来冲着九娘笑的有几分暧昧:“九娘姑娘,有件事儿嬷嬷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九娘一向觉得喜欢问这种话的人都是吃饱了撑的,可是脸上却还要不漏分毫地笑了笑:“嬷嬷有话直说便是了。”

    “好。”嬷嬷笑了笑,往楼子里头瞥了一眼,拍了拍九娘的手,“九娘姑娘每回都来寻我们胡蝶,可是因为胡蝶是我们这儿的头牌,能教姑娘怎么拴住男人?”

    “噗——”刚接过来一个小丫头递过来的茶,还没咽下去就被九娘喷了出来。九娘有些惊悚地看着风花楼的嬷嬷,不知道她为什么会有这么可怕的想法。

    “怎么?如今邺城上下不是都在传着姑娘和顾先生的事儿嘛?这事儿总不至于是大家伙儿传着玩的吧?”嬷嬷打起帕子掩了掩唇,上下打量着九娘。

    九娘被嬷嬷看的浑身不舒服,只是皱眉回答了一个“是”字。

    这一个字,就让嬷嬷很是高兴,“可不是,姑娘既然喜欢了顾先生,以姑娘的相貌身段,想要拴住顾先生的心是难了一些,可是姑娘也不能总是找我们胡蝶去帮姑娘不是?胡蝶的相貌身段,姑娘就不担心顾先生看走了眼吗?”

    九娘抽了抽嘴角,看着终于袅袅娜娜地走过来的胡蝶,心里有了一丝庆幸:“嬷嬷的话九娘记下了,能和胡蝶姑娘走了吧?”

    “哎哟,姑娘啊,你这哪里是记下了啊,你……”

    “嬷嬷,蝶儿去了。”胡蝶看了九娘一眼,明显地憋着笑,冲着风花楼的嬷嬷努力冷着脸说了一句。

    这一下子,风花楼的嬷嬷倒是什么也不说了,只是嘱咐胡蝶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离了风花楼,胡蝶才有功夫同九娘问一句:“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这么急乎乎的找我出来,还给了她那么多银子?”

    “是师父让我来的,那十两银子也是账上的钱,这一次啊,可是正儿八经地请你去呢。”九娘笑了一下,“我看啊,你这次可是能当一回军师了呢。”

    胡蝶啧啧摇头:“哟,这么大的仗势,你们这是带着必赢的决心了啊。”

    九娘点头:“可不是,这都输了多少回了,再不想办法赢着点,到了夏秋时节,宫里征集御酒,指不定酒香就要落在酒不醉人人自醉的后面了,到那时候,师父空有大越第一酿酒师的名号又有什么用呢。”

    胡蝶点头,突然看了九娘一眼,笑容染上了几许狭促:“花儿,你同我说实话,你现在是不是什么都把顾桦承的利益放在第一位了?”

    “本来他就是我的师父,我也应该把他的事儿放在第一位啊。”九娘移开自己的视线,不敢同胡蝶对视。

    “花儿,你知道我什么意思。”胡蝶一笑,顿了顿才继续说道,“不过,我也要提醒你一句,女人对一个男人,切莫付出太多的感情。你终归还是要爱自己多一些的,这个世道,咱们女人要依附男人本来就是一件没可奈何的事情,可是如果你全心全意地去爱一个男人,万一……”胡蝶顿了顿,又说,“我这话的意思倒不是说顾桦承此人不可信,只是他们这种原本将一生都献给了自己的技艺的人,比那些会花心进窑子的男人更可怕。因为在他的心里,也许你永远都不会比酿酒重要。”

    “我明白你的意思。”到了酒香门口,九娘才出声,冲着胡蝶温婉地笑了笑,“走吧。”

    胡蝶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九娘究竟听进去了多少,反正该说的自己都说了,剩下的其实全凭个人造化了。

    进了酒香的后院,绕过花厅,才来到了酒池旁边。顾桦承一身白衣,挽着袖子在酒池里和弄着,分明是一副最普通不过的劳动者形象,在九娘眼里居然也看出了几分风流倜傥的模样。

    胡蝶在一旁无奈的摇头,就九娘这样吆喝着根本不在乎的女人,现在看着顾桦承的眼睛里简直就能滴出水来。谁要是敢说九娘对顾桦承没有感情,她胡蝶就敢把自己的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不过,胡蝶的心理活动也不过就愉快的奔跑了一小会儿,顾桦承便抬头看到了她。

    “胡蝶姑娘。”顾桦承开口,是从来没有过的郑重其事。

    胡蝶懵了一下,才有些讪讪地笑了,“顾先生今儿这是怎么了,如此大的礼数,倒让奴家有些反应不过来。”

    “胡蝶姑娘从前用九娘的这只青玉瓷瓶倒酒,说是味道格外的甘冽,却不知道姑娘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呢?”顾桦承没有管胡蝶吃惊与否,只是自顾自的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胡蝶愣了一下,才认出来顾桦承手里的瓶子,有些好奇地看了九娘一眼,却见九娘也是一副一无所知的模样。

    无奈的叹了口气,胡蝶回答:“那也不过是一个雨夜,我看着外面天色不好,若是让我的贴身丫头青儿去取酒具,难免坏了兴致,正巧花儿的瓶子在手边上,我也就拿来用了。我找人看过这个瓶子,人家都说不出来历,不过倒是有个游方的道士说了一句什么颇同灵气……我想着也不过是骗钱的把戏。怎么,这个瓶子出了什么事儿了吗?”

    胡蝶一边说着,一边看着九娘脸色有些不大好看,忍不住就停了下来。

    九娘摸了摸自己身上起的一层鸡皮疙瘩,跳到了顾桦承身边低声念叨:“被胡蝶这么一说,这个瓶子我可不敢揣着了。”(未完待续。。)

045:解惑2

    胡蝶失笑,被九娘弄得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了,瞪了九娘好半天才有些颓然地叹了口气:“好吧,我不说了。”

    反正说的也差不多了,以顾桦承的经历是应当能够明白胡蝶的意思了,至于九娘,反正她也听不懂。胡蝶翻了个白眼,自己找了个凳子舒舒服服地坐在酒池旁边看着扶桑他们干活。

    青玉瓶子被顾桦承摆弄过来摆弄过去,最终只是微微地摇了摇头,又扔给了胡蝶:“胡蝶,我们可不是请你来看热闹的。”

    “……”胡蝶抽了抽嘴角,冷笑,“十两银子一文钱都没有进我的腰包,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请人的。”

    “哦?”顾桦承笑了笑,拽了九娘到眼前头,“我以为你们这么好的朋友,是不需要钱财来衡量的。”

    这一下,连九娘都抽了抽嘴角,看着顾桦承有些无语。“师父,是您自己说请胡蝶来的,如今又拉出我来,你自己不觉得矛盾啊?”

    顾桦承闻言一笑:“你如今倒是越发的能说会道了。”

    “那还不是师父乐意宠着。”姜女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心里觉得很是憋屈。她和扶桑都累得像狗似的了,怎么顾桦承和九娘还有时间在那儿调笑呢,就不怕这几天过去了还是什么都弄不出来,到时候看着玉娇娘的那张脸,可怎么吃得下饭去。

    姜女在这厢无奈的吐槽着,那边扶桑却只是低着头闷声干活。将酒池里的酒舀出来倒进一旁早先备好的酒桶里,又添上昨日榨出来的蝶影花汁,细细地搅拌在一起。再抬头,将酒池里的酒舀出来一勺放在另一个酒桶里,又将还未开封的酒打开,加到里面,继续搅拌。扶桑盯着酒桶搅拌的模样。庄重而又严肃,仿佛看待这世上最新奇的东西,也仿佛从来没有见过似的。

    胡蝶看着看着,就忍不住叹了口气,起身走到扶桑身边,笑了一下:“扶桑,你盯着这桶酒就能盯出来银子还是金子啊?”

    扶桑猛地抬头,对上胡蝶了然的目光,有些别扭地转过头去:“你不是去给师父和师妹看哪个破瓶子么?”

    “诶,我说扶桑啊。你这话可不能让你师妹听见,不然啊,你师妹非得扒了你的皮不行!”胡蝶摇头晃脑,又倚在墙边发了一会儿呆,才又笑了笑,对着几步开外的九娘喊:“花儿,你把哪个瓶子拿过来我看看。”

    九娘听到胡蝶的动静点了点头,拿着青玉瓶子送到了胡蝶眼前头。

    胡蝶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花儿,你这副样子。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怎么觉得我这么重要似的,你这样子就活像是接见大人物似的。”

    一边笑,胡蝶一边拿着眼睛在顾桦承和扶桑身上来回看。看了好一会儿,才转头看着九娘收起了那个瓶子。

    “咦?你收起来做什么?”九娘诧异。

    胡蝶笑着点了点九娘的额头:“怎么?你还担心我拐了你的瓶子不成?”

    “不是啦,只是你这模样是要出去?”九娘看着胡蝶整了整衣服,一副准备往外走的模样。

    胡蝶也不掩饰。点了点头:“是啊,咱们都看不明白这个瓶子自然是出去找人来解惑啊。”

    顾桦承闻言一愣,看着胡蝶问道:“那你要去找谁?”

    “找……”胡蝶原本想说去找最懂酒的人来看看啊。可是话一出口就突然想起来这世上最懂酒的人,若是顾桦承敢称第二,还有谁敢称第一呢?刚迈出的一只脚,倏地收了回来。胡蝶看着顾桦承呐呐地低下头去。

    顾桦承摇头,叹了口气:“若是当年制造这一酒窖的酒坛子的师傅还在世就好了呐……”

    这一句话,倒是给了胡蝶提示,胡蝶又猛地抬起头来:“对啊,这个酒瓶子要找的人根本不是酿酒的,而是制造酒器的!”

    说着,胡蝶又急急忙忙地往外跑。

    九娘看了顾桦承一眼,便追了上去:“胡蝶你倒是慢一些啊。”

    胡蝶回头看了九娘一眼,颦眉:“你追上来做什么啊?”

    “我担心你不行啊?”

    “你是担心你的瓶子被我诳走了吧?”胡蝶似笑非笑。

    九娘蓦地一怔,前段时间,胡蝶倒的确是将这个瓶子拿了去,可是自己也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啊,怎么这个,还能成为两个人之间的一道裂痕呢?

    看着九娘的神情,胡蝶没好气地啐了一口:“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连玩笑都开不起来了?快走吧,我好歹是你家师父请来的,你就不能尊重我一些吗?”

    九娘讪讪地笑了笑:“我以为你真的生气了。”

    胡蝶一顿,旋即笑开:“你傻呀花儿,这世上,我只有你这么一个亲人了。你当明白,在我心里,你不仅仅是当年那个和我一起玩耍嬉闹的孟夏花,还是我胡蝶此生仅剩的亲人。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最气的时候,早就已经过去了,如今,我只剩下了感恩。你还活着,还能陪在我的身边,就已经足够了。花儿,你也不想想,我如今是什么样的人,我若是真的生气了,我会让你看出来吗?我若是真的生你的气了,非得不会让你看出来,而且……还会给你下套子,让你这一辈子都翻不了身的。”胡蝶说到最后还带上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模样。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个样子的胡蝶,却让九娘觉得心里暖暖的,忍不住伸手一把抱住了胡蝶,带着一丝哭腔喊了一声:“胡蝶。”

    “哎哟做什么呀你,大庭广众的,你和我搂搂抱抱的做什么,我可害怕被你们家顾先生揍死。”胡蝶猛地一惊,旋即笑嘻嘻地踹了九娘一脚,看着九娘的眼睛,胡蝶叹气,“花儿,你要记住,所有的苦难都已经过去了,如今我们要做的只是好好的活下去,比任何人都要活得好。”

    九娘点头,扬了扬嘴角,看了胡蝶一眼,问道:“你这是打算去找哪里的人?”

    “辰王府。”胡蝶笑了一下,“别这么看着我,虽然辰王爷被王妃管的很严,可是王妃那儿,我也是常客了,没事儿的。”

    九娘愣了愣,伸手揉了揉额头,开口:“可是我吃惊的不是这个啊……”

    胡蝶愣了一下,抽了抽嘴角:“那你不早说。”

    “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去辰王爷那儿。”

    胡蝶想不认识九娘似的上下打量了九娘一番,笑道:“花儿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知道什么?”九娘眨眼。

    真的不知道的九娘,是真的不知道辰王爷在邺城的名声。不仅仅是一个闲散王爷,还是一个对酒很有研究的闲散王爷。只是辰王爷研究的不是如何酿酒,毕竟,邺城有顾桦承和玉娇娘了,他再怎么着也不会去跟这些人整个高下。辰王爷主要研究的东西,其实恰好就是酒器。只是一般人都不知道罢了。

    再说了堂堂王爷烧出来的酒器,平民百姓也没有多少机会见到啊。

    跟着胡蝶一路到了辰王府,九娘忍不住咂舌。

    胡蝶白了她一眼:“就这点出息?”

    “不是啊,之前我们送酒,都是师妹来的,我每次都是去你们风花楼,我这可是头一次来这儿啊,我激动一下不行啊?”九娘做出一副极其无辜的表情来。

    胡蝶抽了抽嘴角,无奈地上前同看门的侍卫通报了一声。

    侍卫点头,回头去府中通报,不一会儿就出来恭敬地将胡蝶和九娘请了进去。

    花厅里,辰王爷和王妃正喝着茶说着什么,看到胡蝶和九娘,辰王爷还没有什么动作,辰王妃已经抬头,冲着两个人十分温柔地笑了笑。

    九娘愣了一下,旋即随着胡蝶行礼。原先,九娘以为王妃会是河东狮那样的女子,才能将辰王爷震住,却没想到王妃竟然是这样温婉大气的女子,虽然说不上多么的绝色倾城,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让人从心底里就觉得王妃是个很好的女人,想来,辰王爷的臣服,是真正的打心眼里了。

    九娘还在胡思乱想,胡蝶已经和辰王爷说起了正事儿。

    看到胡蝶手里的瓶子时,辰王爷的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九娘和胡蝶俱是一愣,异口同声地问道:“王爷可是看出了什么?”

    辰王爷微楞,旋即大笑:“从前顾桦承说你们两个是好朋友,本王还觉得不可思议,如今倒是有些理解了。不过九娘,你难道不知道这个瓶子,顾桦承拿着来给我看过了?”

    “……不知道。”九娘觉得有些不好意思的,自己的东西,经历过什么,自己还真的是一点也不知道呢。

    胡蝶白了九娘一眼,无奈地嘀咕了一句:“以后啊人家说你和顾先生是一对,我觉得我也得抱着怀疑的态度了,怎么他做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呢?”

    “我……那个时候他也没说他喜欢我啊。”九娘努力的回想了一下当初刚回邺城的情景,大概也就猜出来了什么时候顾桦承来找的辰王爷。

    胡蝶抽了抽嘴角,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九娘的额头:“傻!”

    “你们说完了吗?到底还要不要本王开口了?”辰王爷看着胡蝶和九娘似笑非笑。(未完待续。。)

046:开工

    九娘和胡蝶有些讪讪地闭了嘴,看着辰王爷,十分富有好学心地冲着辰王爷笑了笑。

    辰王爷看了王妃一眼,王妃便起身,带着一众下人离去。

    九娘有些咂舌:“王爷同王妃的感情还真好。”

    “哦?这样就能看出感情好不好了?”辰王爷挑眉看着九娘似笑非笑,“若是正经说起来九娘你同顾桦承才更加令人……啧。”

    啧了一声的辰王爷开始十分认真的低着头看着自己手里的瓶子,九娘和胡蝶站在一旁,也不敢贸然打扰,只好安静地等待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辰王爷才抬头,冲着九娘笑了笑:“我记得我听顾桦承说过,这个瓶子是你阿婆的遗物?”

    九娘立马点了点头。

    “但是这个瓶子却并不是你阿婆亲手交给你的,而是你自己挖出来的?”辰王爷又问。

    胡蝶也跟着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被两个人看的有些发毛,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却又紧赶着解释:“当年阿婆就同我说过,将来把这个宝贝当做我的嫁妆。只是阿婆在世的时候,并不曾告诉我这所谓的宝贝到底是什么。后来,我就被师父救走,在外游历多年。后来再回到下河村的时候,阿婆就已经不在了。我只是记得这个东西,所以……”

    “花儿你心虚什么呀,这个宝贝的事儿,我也知道的。”胡蝶好笑地白了九娘一眼,“不过话说回来啊花儿,你是怎么挖出来的?”

    辰王爷也看了九娘一眼,九娘心里琢磨着也许这个事儿也是顶重要的,这便仔细地想了一会儿,才慢慢地开口:“就是突然想起来了,然后就去屋后面挖了啊。挖着挖着就挖出来了。”

    “……你冥思苦想了那么长时间就想起了这个?”胡蝶觉得自己有些生气。

    九娘有些无辜:“可是真的没有太多的细节啊,就是挖啊挖啊挖……”

    辰王爷揉了揉额头,摆了摆手:“看你也说不出什么,真不知道为什么顾先生还会觉得你聪慧。”

    九娘和胡蝶面面相觑,心里都觉得辰王爷应当不是只是为了同他们说这么一句话。

    果然,辰王爷顿了顿,看着九娘叹了口气:“若是说这个瓶子的来历,本王委实是说不出来的。不过九娘,这个瓶子即是你阿婆的遗物,自然是不会没有什么来历的。这个瓶子听胡蝶姑娘说起过能将酒的味道提高一个醇度。只是到底是怎么操作的我们都不是很明白。这件事儿,其实本王从前也听说过。皇宫大内,有无数奇珍异宝,这种东西,本王有幸见过一次。总之你们正常使用还是可以的,来日若是本王还记得这件事儿会记得帮你们问一下陛下的。”

    九娘愣了一下,觉得辰王爷回答的和没回答差不多,有些呐呐地点了点头,便同胡蝶告退。

    离开辰王府。九娘看了胡蝶一眼,问道:“你怎么看?”

    “我怎么看是我的事儿,这酿酒可是你们的事。你啊,还是去看看你的顾先生是怎么看吧。”胡蝶摆了摆手。往前走了几步,又停住回头看了九娘一眼,“走吧,你放心。我会帮你的。”

    九娘点头,上前挽住胡蝶的胳膊,同她说笑了几句。

    回到酒香。酒池那边,扶桑已经舀出了三小坛子酒。

    顾桦承也将长袍别进腰间,袖子挽了起来,在弄着什么。抬头看到九娘和胡蝶回来了,冲着两个人招了招手:“来,九娘你帮扶桑将那几个坛子都拿过来。胡蝶,你……能否帮我们用那青玉瓶子盛一瓶子酒?”

    胡蝶抬手捂着嘴角笑了笑:“我说顾先生啊,您有什么吩咐直接吩咐就是了,这样顾忌我还这样的试探的语气,倒是让我有些不好意思了。”

    顾桦承笑了一下,便点了点头:“好,那我也就不客气了。”

    胡蝶笑了笑,从九娘手里拿过瓶子,坐到了一旁,又从扶桑那边拿过来一坛子酒,往瓶子里倒了一些,继而便极其悠闲地晃动着瓶子。

    九娘看了胡蝶两眼,便蹲到了顾桦承身边,撸起袖子来,问顾桦承:“师父啊,咱们能赢吗?”

    “还没有完成一件事儿的时候,你不要先去想着输赢。”顾桦承头也没抬,却伸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来我这儿,九娘,辰王爷是不是没有说过其他什么?”

    “大约同师父之前问的一样吧。”九娘凑了过去,“师父啊,你说咱们这样真的管用吗?”

    “……不是说了吗,还没有完成一件事的时候,你不要去想……”

    九娘打断顾桦承皱眉道:“可是我也没说输赢啊,我只是想问问,心里有个谱罢了。”

    “你是不信我?”顾桦承挑眉看了九娘一眼。

    “不是啊。”九娘有些无辜,接过顾桦承手里的酒坛子,将蝶影花汁一点一点地加了进去,一边晃了晃瓶子,一边问顾桦承,“师父啊你说……”

    “没有完成一件事儿的时候,你先不要……”

    “我只是想问问你到底怎么判断什么时候算是加好了这些花汁而已啊。”九娘眨了眨眼,要多无辜有多无辜。

    顾桦承抽了抽嘴角,顿了还一会儿才一把夺了过来,往瓶子里看了一眼,指了指瓶子外面嵌着的青莲花,差不多兑到这个青莲花枝这儿就好了。

    “哦。”九娘点头,拿着小舀子慢悠悠地往里面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加过了。

    顾桦承轻飘飘地瞥了九娘一眼,笑着摇头:“那么小心翼翼的做什么?放开手脚努力去做就是了。”

    “万一过了呢?”九娘头也不抬,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手里的瓶子。

    顾桦承不知道是什么心思,突然就碰了九娘的胳膊一下。

    九娘忍不住惊呼:“呀!你做什么啊,都过了……”

    顾桦承轻笑,在九娘耳边吐了一口气,看着九娘的脸通红了,才慢悠悠地伸手将九娘右手边的那坛子醉春风拿了过来,又从九娘手里将瓶子接了过去,往里面加酒:“笨死了,再加点酒不就是了?”

    九娘看着看着,蓦地笑出声来了。

    记得自己很小很小的时候,孤儿院的阿姨教他们怎么和面,那时候就有一句很经典的话,说是面多了加水,水多了加面,总不会和不起来的。倒和眼前,这勾兑酒似的呢,这一样多了再加另一样就是了,总不会跑出去,混不出来就是了。

    顾桦承看着九娘,皱了皱眉,缓了声音问:“这是在笑什么?难不成被我骂狠了?”

    “你这也算狠?”九娘白了顾桦承一眼,“你那是没见过从前我……”

    说着,蓦地一顿。

    胡蝶忍不住抬起眼皮瞥了九娘一眼,看了看顾桦承的神情,又低下头看着自己手里的青玉瓶子了。

    扶桑和姜女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同时沉默。

    院子里,除了舀酒声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就这么沉默着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姜女是碰到了什么还是怎么着,突然就哎哟叫了一声。

    扶桑立马十分夸张地问了一句:“哎哟我的小师妹啊,你这是怎么了?”

    九娘和顾桦承闻声,也看了过去,只有胡蝶还坐在原地,看着自己手里的瓶子,微微笑了一下。

    他们,真的很像是一家人呢。

    微微勾起嘴角,胡蝶叹了口气,起身将手里的瓶子递给了顾桦承:“顾先生,看看吧,应当比你们这边速度快了一些。”

    九娘瞥了一眼,便笑:“我说胡蝶,你怎么比我还像是师父的徒弟。”

    “怎么说?”胡蝶挑眉,看着九娘。

    “喏,你混合这些酒,比我做的顺手多了,而且这个瓶子你都比我们这些人还要会用。我说胡蝶啊,跟着我们干得了。”这一次,九娘说的含蓄至极。

    可是胡蝶,还是听了出来。

    胡蝶愣了一会儿,看着九娘有些飘忽的眼神,微微一笑。在九娘心里,终究还是希望自己离开风月场所,希望能够清清白白的过下去。可是九娘到底还是不明白,很多事情,再也没有可能回到最初的那一刻。既然没能够清清白白地长大,往后的余生,是不是清清白白的其实都没有什么关系了。

    也许从前,未经人事时,每个女子心底,都做着那样一个梦,像无数话本子里说的那样,有一个英俊潇洒的少年郎,不顾世俗约束不顾身家桎梏,执着的爱上自己,一生一世一双人。

    只是可惜,终究过了那个做梦的年纪,也过了那样激烈的岁月。

    在胡蝶心情最起伏的时候,也不过是看到死而复活的九娘时,从此之后,她的心平静地宛若一滩死水。

    不是怨恨,而是经历了大喜大悲之后,进入的一种平静。

    她这一生别无所求,只希望自己在乎的人还能够好好地在自己的身边,就足够了。

    而那些缠绵缱绻的念头,即便曾经有过,那个人也好,那段情也罢,通通都被胡蝶深深埋葬……(未完待续。。)

047:思味

    又是几天过去,扶桑伸了个长长的懒腰,揉着脖子看了姜女一眼。叹了口气,扶桑转身从一旁的架子上拽了一件长袍下来盖到了姜女身上,起身推门出去。

    这几日,他们在酒池边上勾兑着酒液,一次又一次的挨骂,一次又一次的失败,总算是勾兑出了让顾桦承满意的味道。

    先前总是被他们几个嫌弃弄了一大院子的蝶影花,如今也不过剩下一两盆子了。而高强度的工作下,顾桦承嘴上都起了泡,嗓子也哑了。扶桑他们几个怎么全都没有用,还是九娘硬拽着顾桦承回自己的屋子休息了。扶桑和姜女被顾桦承千叮咛万嘱咐地守着书房里放着的那罐子酒,说什么一定得看着这醉春风和蝶影花彻底分离出来,才算是完。两个人盯了一夜,都累得不行了,也没看到醉春风和蝶影花分离。在一睁眼,天都亮了,那醉春风和蝶影花还是缠绵在一起。

    摇了摇头,扶桑又伸了一个懒腰,走到灶房门口,便看到了九娘正捂着鼻子打着哈欠扇着地上的药罐子。

    皱了皱眉,扶桑上前从九娘手里夺下扇子,瞪了九娘一眼:“怎么不在睡一会儿了?”

    “哟,师兄,早啊。”九娘揉了揉眼睛,冲着扶桑咧了咧嘴打招呼。

    “早。”扶桑没好气地推了推九娘,自己坐了下来。

    九娘愣了一会儿,才笑了笑,凑到扶桑身边戳了戳扶桑:“师兄,你去歇着吧,这药我来看着就好了。”

    “师父那么大的人了,还用得着你这么细心的看着吗?”扶桑心里有些别扭,看着九娘问的颇为严肃。

    九娘又愣了一下,才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兄你说什么呢,我这是给咱们大伙儿煎的药啊。师父他不过是火气大了些,不需要用药的。”

    扶桑呐呐地看着九娘又从自己手里夺回那把破扇子去,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似的:“为什么给我们煎药?”

    “师兄,人家郎中都说了,这个时节原本就容易染病,咱们几个又整日的不干别的,就凑在酒池子边上研究怎么配对才能弄出满意的味道来,不生病也得增强一下抵抗力吧,总之这些药都是一些滋补强身健体的,有病治病没病防身嘛。”九娘嘿嘿笑了笑。看了扶桑一眼皱眉,“你还是赖着不走啊,那师兄你去熬粥吧,虽然这几天大家都累得不想吃饭,可是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还饿得慌呢。吃不下别的,喝点粥总归还是好的嘛。”

    九娘唠唠叨叨一刻不停,到底还是被扶桑发现了什么,一把抓住九娘的手腕。扶桑眯着眼睛问:“你这是怎么了?”

    “我能怎么啊?”九娘眨了眨眼,又看了看地上的药,笑了笑,“是不是被这烟火呛着了。师兄你是看着我的眼睛红了吗?嗨,不过就是呛得嘛……”

    “我可没说你的眼睛红了。”扶桑皱眉,仔细地盯着九娘的眼睛瞧了一会儿,也没有觉得红什么的。

    九娘愣了一下。又蹲了下去:“师兄,我是不是总是帮倒忙?”

    “啊?”扶桑皱眉,“怎么突然这么问呢?”

    九娘又低下头去。不吭声了。

    “是不是师父说你什么了?”扶桑顿了一会儿,眉头皱起来一个疙瘩,看着九娘声音带了几分无奈。

    九娘却还是摇头:“没有,师父没有说我什么。”

    “这怎么可能,若是没人说你什么你怎么会突然这么难过的?”扶桑却不信。

    九娘抬头看着扶桑,看了好一会儿子,才突兀地笑了一声:“师兄有些东西不是非得别人说出来才能明白的。”

    就像明明知道自己被嫌弃,还要靠过去一样。

    顾桦承上火嘴角起泡嗓子干哑也不过是着急,可是如果自己能够像扶桑一样能干的话,顾桦承也不至于急躁成那样。九娘晓得自己的技艺不如人,便想着在别的地方让顾桦承舒心。可是自己不过就是担心顾桦承的火气再大了能引起其他什么病症,医馆顾桦承是不会去的,可是自己去抓药总行的吧。

    顾桦承却皱着眉一脸不耐烦的模样,说:“你怎么那么多闲工夫,难道看不见咱们的酒还没有酿出来吗?蝶影花也已经没有了,姜女都晓得去城南莫家在买些蝶影花来,怎么就你不知道似的?”

    那一句话,九娘其实倒还没有怎么放在心上,毕竟姜女这么积极的跑去莫家讨要蝶影花,别说九娘吃惊了,就连扶桑都是一脸惊掉了下巴的模样。

    可是九娘好声好气地受了顾桦承的这一句,又笑着问顾桦承那自己现在应该去干什么的时候,顾桦承却冷冷地看了九娘一眼,有些疲惫不堪似的叹了口气:“你能干什么呢?你啊,还是一边呆着继续闲着就好了。”

    说的好像九娘这些天来一点忙都没有帮上,全部都是捣乱似的。

    九娘一声不吭地退了出来,顾桦承也没有在搭理她一下。

    九娘愣了一会儿,便去医馆拿了些药回来,觉得给大家伙儿都去去火也是没什么害处的。接着又想到还好胡蝶回去风花楼了,不然看到自己现在这幅模样,还不定要怎么闹腾呢。

    谁知道自己好好地琢磨着自己的心事儿,扶桑却非得来问个明白,问了说了,却也不过只是一两声安慰。

    扶桑看着九娘的模样,不在多说什么,只是坐在九娘身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九娘说着话。

    这说着说着,就说到了胡蝶和姜女身上去。

    左右不过是一个明明有了离开青楼的机会,却不走,一个是突然之间变得勤快往莫家跑。

    说起来,胡蝶的心思,九娘实在是没有想通过。

    身为一个女子,为什么就非得想要留在那样的地方呢?难道能够离开还不是一件好事情吗?

    这件事儿,扶桑反而看的清楚一些。

    扶桑看了看九娘,终于还是叹了口气:“师妹其实有时候你一点聪慧的样子都没有,虽然你从前也没显示出自己有多么的聪慧。”

    九娘抽了抽嘴角,瞪了扶桑一眼,扶桑这才继续往下说。

    说胡蝶也不过是不愿意在颠沛流离了。

    这些年,九娘跟着顾桦承扶桑,看似已经得到了平静安宁的生活,可是这几年,几乎都是在外奔波中度过,九娘甚至都不曾真正在那个地方静下心来,安安稳稳的看过一城风景。一路且行且学,学的七零八乱的其实是能够理解的。可是对于胡蝶来说,九娘的生活其实算得上是颠沛流离了。胡蝶沦落风尘,虽然并不是什么容易让人接受的事情,可是酒香的这些人,却从来没有用异样的眼光看待过胡蝶。一来,在邺城,烟花巷里的女子多了去了,这也算得上是邺城一个上的了门面的活计。二来,胡蝶是九娘的朋友,是当年阴差阳错,让两人错过的使九娘始终歉疚的朋友。

    然而,那份曾经的情谊过去后,千帆过尽,胡蝶早已经历了人生诸多悲喜。

    她的心境与九娘早已不一样了。

    胡蝶想要的,不过是安稳的过下去,在没有其他所求。

    其实这样的心情,胡蝶同九娘说过。只是九娘从来没有当真。

    一直以来,九娘都觉得胡蝶只是不想同自己走,却没有想过,胡蝶是真的不想走。

    叹了口气,扶桑将九娘从地上拽了起来:“好了,别多想了,你去书房将姜女喊起来吧,这两天她也来回跑怪累的。”

    “额。”九娘点了点头,却没有动弹。

    “怎么了?”扶桑皱眉。

    九娘有些讪讪地挠了挠头:“没,没什么,蹲的时间久了些,腿麻了……”

    腿麻了的九娘,拒绝了扶桑想要帮自己揉揉腿的好意,自己慢悠悠地往书房去了。

    才一出门,便看到顾桦承有些阴沉着脸站在灶房门口,九娘吓了一跳捂着胸口看了顾桦承一眼:“师父啊你一声不吭的是想吓死谁啊?”

    “我吓着你了吗?”顾桦承瞥了九娘一眼,有些气闷的转身。

    九娘愣了愣,觉得顾桦承近几日火气大,自己还是理智一些不要去和顾桦承争辩的好。这么想着,九娘揉了揉自己的腿,轻悄悄地往书房那边挪动。

    身后有一阵风袭来,急着九娘就跌进了顾桦承的怀里。九娘腾地一下子脸红,转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顾桦承一眼,讪讪开口:“师父我知道你生我气,可是你就算生我气嫌弃我笨,你也别这么吓唬我,再来这么两次,我觉得我真的有可能被你吓死的。”

    “不是腿麻了吗?还嘚瑟什么?”顾桦承瞪了九娘一眼,看着九娘睫毛颤了擦,似乎真的吓着了似的,这才微微叹了口气。

    将九娘拦腰抱起,顾桦承冲着灶房说了一句:“过会儿将煮好的粥直接送到你师妹房里。”

    扶桑应了,等着门外没了动静这才默默地端着一大盆粥站到了门口,念叨了一句:“这粥早就煮好了啊……”(未完待续。。)

048:思味2

    关上九娘的房门,顾桦承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九娘低头皱眉,思索着自己到底又是哪里惹着顾桦承了,貌似在灶房里的时候,自己腿麻了都没有让扶桑揉啊。这个不才是诸多话本子里最狗血的男女误会的场景吗?九娘觉得自己已经很好的规避了这一点,怎么还是看着顾桦承一副自己犯了什么大错的模样?

    咬了咬嘴唇九娘有些试探着唤了一声:“师父……”

    “嗯?”顾桦承鼻子出声,皱眉瞪了九娘一眼。

    九娘突然就觉得委屈了。

    分明是顾桦承说的喜欢,说好的要好好的照顾九娘,可是这些日子,也没见着顾桦承怎么照顾自己,反而倒是让自己难过的时候多了一些。抿着嘴,九娘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突然觉得自己很累。不是那种为了忙着酿酒而引起的劳累,而是觉得心里很累。

    叹了口气,九娘勉强笑了一下:“我去喊师妹。”

    “你去喊她做什么?”顾桦承皱眉,拉了九娘一把,猛地看到九娘的脸色心里骇了一跳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没怎么啊。”九娘抬手揉了揉眼睛,别别扭扭地推开顾桦承就想出去。

    顾桦承使劲拽着九娘,非得想要问个明白不行:“九娘,你有什么话不能同我说吗?”

    “师父,粥送进去吗?”门外扶桑扬声问。

    顾桦承眉间跳了跳,抓起桌子上的一个香炉就扔了出去,吼道:“滚。”

    “你拿师兄撒什么气?”九娘皱眉,忍不住抬头看了顾桦承一眼。

    顾桦承反而笑了,看着九娘问道:“你这下子愿意同我好好说话了?嗯?”

    “你觉得咱们这像是能好好说话的样子吗?”九娘皱着眉头叹气。

    顾桦承将九娘拉到自己身前,盯着九娘的眼睛问道:“那你同我说说,你这是为了什么突然就跟我置气?”

    “是我跟你置气吗?”九娘挣脱了一下,没能挣脱开。却也伸手抵着顾桦承的熊坦,皱着眉头看着顾桦承,“我以为是你先同我生气的。”

    “我什么时候生你的气了?”顾桦承倒是有些迷茫了,可不记得同九娘生过气,这几日忙着酿酒有些冷落了九娘倒是真的。

    九娘看着顾桦承无辜的模样就忍不住踩了顾桦承的脚一下,可是踩下去后,九娘却又骂了自己一句。这么一来倒好像是自己无理取闹,如今同顾桦承调笑似的了。顿了顿,九娘趁着顾桦承发呆,一把推开了顾桦承。坐到了床边低着头不吭声了。

    顾桦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跟着走到九娘床边,在九娘身边坐下来,看着九娘笑道:“这又是怎么了?”

    怎么了怎么了,说的好像全部都是自己的错似的。

    九娘抿着嘴,白了顾桦承一眼,还是不说话。

    饶是顾桦承再好的脾气,也被九娘磨出了几分不郁。何况顾桦承原本就不是什么脾气好的。登时也来了脾气。

    九娘不吭声,顾桦承也不吭声了。

    被扶桑拽着来到门口的姜女皱了皱眉,瞪了扶桑一眼:“没什么动静啊,怎么师兄说的好像师姐要被师父下毒手似的?”

    扶桑被姜女瞪了一眼。觉得自尊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实在忍不住就开始添油加醋:“你是没听见之前师父吼我的那一嗓子啊,小师妹都不是你师兄我夸张啊,是你师兄我这么多年来真的没有见过咱们师父那么暴躁。你说师妹本来就是个没脑子的不会说话。万一真的惹恼了师父的话你说……”

    姜女听不下去,摆了摆手,十分残忍的提醒扶桑:“师兄。你可别忘了咱们师父对师姐的感情,和对我们那是不一样的。也是就是师兄你点背儿,正好撞到枪口上了呢。再说了,师姐有时候虽然愚笨了些,可是在师父眼里,师姐的那些小愚笨反而也是一种娇憨可人,咱们看起来那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也许在人家两个那里是一种情调呢。”

    “呸!就师父,还知道情调?不把师妹气死啊,就算是祖山烧高香了。”扶桑撇嘴,致力于打击顾桦承高大的形象。

    姜女愣了一会儿,好笑地问道:“师兄啊你这话的意思怎么好像是你知道什么似的。”

    “我还真就知道什么!”扶桑瞥了一眼紧闭的屋门,突然之间有些踌躇了。

    屋里的两个人心思各异,一个是希望扶桑赶紧说出来,一个则是不知道飘忽到哪里去了。

    顾桦承看了一眼发呆的九娘,就忍不住叹了口气。

    这个姑娘啊,总是那么别扭。习惯了口是心非,更习惯了把什么事儿都埋在心里。若是扶桑真的知道些什么……顾桦承抬头看了一眼屋门,若是扶桑真的知道些什么,自己定然是要好好地谢谢扶桑的。

    他的心里,无比期待扶桑的声音响起来了。

    而屋门之外,姜女看着扶桑突然闭了嘴不吭声,忍不住有些奇怪地顺着扶桑的目光看了一会儿。

    姜女拍了拍扶桑的肩膀,十分小声地问了一句:“师兄你不会是根本就什么都不知道,只是说给里面听得吧?”

    扶桑瞪了姜女一眼:“谁说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我只不过是在组织语言!”

    姜女呵呵一笑:“是吗?那你怎么还没组织好啊?再不组织好咱们都该吃晌饭了。”

    “你激我也没用,因为我本来就是要说了的。”扶桑瞪了姜女一眼,又转头有些凝重地看着屋子里,叹了口气,“师妹觉得自己总是帮倒忙,虽然师父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可是很多东西是不需要说出来的。就好像每天做早饭一样,我们从来不让小师妹你插手,小师妹就觉得我们是嫌弃你的手艺。其实不是的,我们只是觉得你来得晚,又是师妹,自然要多多享受一点的嘛。同样的,也许很多事情,师父不让师妹插手,只是因为心疼她,想要护着。可是师妹这样的粗神经,你护着她,她又怎么能够明白呢?平白的还得担心是不是自己拖后腿了,惹人嫌弃了。师父上火,师妹比谁都着急,去找郎中开了药,可是师父呢?师父只觉得师妹大题小做,平白的让人看了笑话去。小师妹,你说他们之间那些咱们看不懂的情调,在我看来,却是两个人都被糊了眼,彼此猜测心意,各自碰的头破血流罢了。”

    “是这样吗?”屋内,顾桦承叹了口气,揽住九娘的肩膀轻声问道。

    九娘愣了一下,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顾桦承叹气:“为什么不同我说?”

    “说什么?”九娘笑了一下,带着一丝丝惆怅,“本来,这一切都不像是真的。便当真是你的一时兴起,我觉得我也是能接受的。”

    “一时兴起?”顾桦承挑眉,抬起九娘的头来同自己对视,“我顾桦承从来都不是一时兴起,九娘,你呢?你不知道,很多时候,我都害怕,你才是一时兴起。”

    九娘摇头:“没有。”她不是一时兴起,她心里清楚的很。虽然来到这个世上,不是她所能够选择的事情。可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虽然最初只是一个两三岁的身子,可是内里,终究不是一个两三岁的人。所以当初胡蝶问她若是在顾桦承和扶桑里选择,她会选谁时,九娘想的便是顾桦承。抛却别的不说,最起码,在年龄上,九娘不会有一种负罪感。那种老牛吃嫩草的负罪感。虽然那一世于她而言,跟白活了没什么区别。

    当初顾桦承说喜欢,九娘心里说不高兴,是假的。毕竟那样出色的一个男人,对自己说喜欢。那么多邺城未婚女子的梦中情人,对自己说喜欢。可以不顾世俗的,说着喜欢。怎么可能不高兴呢?只是那时候的九娘第一个想到的还是合不合适,还是自己对顾桦承是什么样的心思。

    当初北胡孤坟之前,九娘便发誓,这一生都会好好的陪着顾桦承。可那个时候,九娘从未想过是这样的身份,陪在他的身边。

    直到顾桦承说了喜欢,她才将自己的心思转变,觉得自己也是喜欢顾桦承的。

    很多时候,动心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九娘知道的,只是自己并不是一时兴起,也不是因为感动。是因为喜欢,却不知道因为什么而喜欢。

    顾桦承的问题,其实多余,却是顾桦承心底的一份不确定。

    叹了口气,九娘抿了抿嘴,看着顾桦承有些试探着问:“咱们以后有什么就说什么,再也不藏着掖着了?”

    顾桦承慢慢地笑了开,看着九娘点了点头:“自然。”

    两个人又沉默了很久,九娘才看了顾桦承一眼笑道:“似乎女子闺房,男子不该随意进来的。”

    “那我出去?”顾桦承问了一句,却一点要起身的意思的都没有。

    “你啊……”九娘张嘴想要说一句什么,出口的却是一句无关痛痒的话。继而两个人看了一会儿就笑出了声。

    屋外的两个人听到屋里的动静,都忍不住送了一口气。

    姜女看了扶桑一眼,提高了嗓音喊了一句:“师父啊,咱们看了一晚上那碗酒了,一点要分开的意思都没有啊。”

    “哦?是吗?”顾桦承开门,阳光下微微扬起嘴角。(未完待续。。)

049:思味3

    酒成了。

    这一次,委屈的倒是扶桑和姜女了。

    可是他们两个委不委屈,从来就不在顾桦承的考虑之中。

    顾桦承等了这么多天,总算是这酒和花汁没有在分离开来了,这心里头也总算是落下来一块大石头。

    这酒不像从前他们酿的那个样子,带着浓厚的酒味,清冽中带着微微的甜腻。若是从前的顾桦承,定然是要皱着眉头说一句:“这也能算是酒?”

    然而如今的顾桦承,却再也不会说那样的话。

    有了感情的滋润,从前的梦回如今的醉仙,尝起来都好像是苦的。

    不如这些新酿出来的酒,带着令人甜蜜的甜腻,顾桦承看着就弯起了嘴角。

    九娘忍不住就问:“师父,酿出一味酒当真这般的开心?”

    “嗯。”顾桦承点头,将那样酒旁边的纸条拿起,细细地看着上面对于这酒混合出来的时间,温度,各种配料加了几钱几分都仔仔细细地又查了一遍,这才算是满意点了点头。“扶桑姜女,你们去准备吧。”

    “师父那我呢?”九娘皱眉,难不成又要把自己排斥着外面不成吗,这么一来先前的那些话岂不是都白说了?

    顾桦承好笑地看了九娘一眼,刮了刮九娘的鼻子,才说:“你自然也是有事儿的,将这一壶样酒装瓶,封起来吧。”

    “好。”九娘点头,从书桌上将那酒拿了下来,去一旁的柜子上找了一个精致地青花瓷瓶,细心地将那些酒液倒了进去,之后便是拍上了封泥。之后,又从另一边的架子上取下封条,去书桌上取了笔沾了墨,记下了此酒所用之料的各种分量以及温度几何。最后。九娘抬头,看着身边含笑而立的顾桦承,问道:“师父,这酒叫什么?”

    “思味吧。”顾桦承沉吟片刻,便回答了。

    思味,思念这酒的味道,思念那些年来所有经历过的人生百味。

    九娘愣了一下,忍不住又嗅了嗅手里的酒瓶子。

    顾桦承好笑地将九娘拉了起来:“你都封上了还闻个什么劲儿啊。”

    继而,顾桦承从九娘手里接过笔来,亲自添上了“思味”二字。

    七日后。玉娇娘和顾桦承再一次临街开局。

    这一次,不只是邺城的人来了,听说就连墨城和北胡的客商都有慕名而来的。

    而这一次,邺城有名有气的来的不只是有辰王爷,还有莫家少爷以及烟花巷各大青楼的当家头牌,听说还有织造局的几位大人。只是这些人皆是穿了平民百姓的衣服,并没有王孙贵族的乌衣打扮。

    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九娘忍不住捅了捅姜女,笑道:“我说师妹。你怯不怯场啊?”

    姜女没有做声。

    九娘皱眉,有些疑惑地低头看了一眼,却见到姜女满脸含春冲着不远处的人招了招手。

    九娘顺着姜女的目光看了过去,莫南生也正笑着冲着姜女点头。

    “啧啧……”九娘摇头。转身拽了拽另一边扶桑,“我说师兄啊,师妹这是思春了啊。”

    “这我可没看出来。”扶桑摇头。

    “那你看出来什么了啊?”九娘皱眉,“你也太不关心你的师妹了。”

    “我只看出了你思春了。”扶桑撇嘴。“师妹,师兄我其实是很关心你的啊。”

    九娘嘿嘿笑了两声,又将头转了回去。真好看到顾桦承瞪了自己一眼,立马又缩了缩脖子。

    “今儿来的可真多啊。”扶桑又靠近九娘念叨了一句。“你看那边风花楼的,那边谪仙居的,那边水榭花楼的……”

    “风花楼的来的不是胡蝶?”九娘皱眉,顺着扶桑指着的方向看了过去。

    身后,有人轻笑:“我自然不是代表风花楼来的,你师父好歹也是请我帮过忙的,此番怎么算我都应该站在你们这边了啊。”

    九娘回头,就冲着胡蝶咧开了嘴,笑嘻嘻地凑了过去。

    胡蝶捏住九娘的鼻子,笑:“怎么这么几天不见我,想我想成什么样了啊?瞧瞧这小脸蛋笑的,我说花儿啊,你要是去我们楼子里站一天,可不知道要迷死多少少年郎呢。”

    “胡蝶,你可别逗她。”扶桑闲闲地瞥了两人一眼,“你说什么啊,我估摸着师妹都能当真。”

    “咦,你们在说什么?”终于回过神来的姜女看着三个人有些发愣。

    九娘捂着嘴冲着姜女嗤嗤直笑:“哟,这是和情郎传完了情了啊?”

    “师姐你说什么呢。”姜女的脸色通红,有些不敢同九娘直视似的。

    四个人一边笑一边胡扯的正高兴,那边有人敲了锣,算是将这场赛事正式的拉响。

    这一次,看起来是最严肃的一场比试,也是最令人焦灼的等待。然而这一次比赛的用酒,早已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酿造出来,摆上了各自的案台。如今不过是看着谁先将封泥打开罢了。

    说起来,这不过才成型几日的酒,原本并没有要拍上封泥的必要。

    只是,玉娇娘那边拿出来的,号称陈酿。

    反正是没有放到世面上来贩售的酒,即便是陈酿,众人也说不出什么。

    只是这么一来,顾桦承这边,就已经落了一步。不管酿出来的酒是多么的让世人惊叹,终究没有那么长时间的贮存,酒的味道,多多少少还会带着酒曲的余味,显得没有那么的浓厚醇香。

    顾桦承皱眉,低声将扶桑喊道身边,“你这些年就从来没有听说过酒不醉人人自醉还有一直藏着掖着的佳酿?”

    “师父,我委实没有听说过。”扶桑皱眉,“说起来,我已经很久没有收到有人同我说的这些情报了,诶师父你说不会是当年找的那些人,现在都被酒不醉人人自醉发现了吧?”

    “那可是你的事儿,你问我做什么?”顾桦承冷哼一声,转过头去眯着眼睛打量着对面的动静。

    玉娇娘隔着一条街冲着顾桦承遥遥一笑。率先拍开了封泥,而这一切原本就是顾桦承他们希望的。

    顾桦承他们酿的这味酒,本来沉得日子就不长,味道也不是主打的醇香,若是开坛,味道也不会飘得太远。可是玉娇娘他们的就不一样了,不管他们酿的是什么酒,只要他们开了封泥,不管味道如何,顾桦承这边的都算是不会太被人注意了。

    玉娇娘的酒。名字叫做故人归。

    此名字一出,胡蝶和九娘就忍不住看了顾桦承一眼。

    故人归,在场的几个人,心里多多少少都能明白这个故人归说的是让谁归,或者说是期待着谁归来。

    那是玉娇娘对顾桦承的拳拳情谊,这是玉娇娘最后的表白。

    顾桦承垂眼,亲自开了思味的瓶子。倒满一杯放进了一旁的托盘,扶桑亲自送到辰王爷手上。姜女便有些跃跃欲试的站在顾桦承身边,等着什么。顾桦承却停下了手。没有再往下动作。

    姜女有些莫名地看了九娘一眼,凑到九娘身边:“师姐,师父怎么住下了?你看玉娇娘那边还在继续分酒啊。”

    “因为你过去了啊。”九娘取笑姜女,抬手捂了捂嘴。推了胡蝶一把。

    胡蝶皱眉:“怎么要我去?”

    “你来吧。”顾桦承也冲着胡蝶点了点头,“城南莫家,由风花楼的胡蝶姑娘亲自送过去,倒也显得出来咱们的重视。”

    “胡蝶姐姐……”姜女抿着嘴角。手指头搅着自己的衣角,看着胡蝶有些犹豫。

    胡蝶风情万种地冲着姜女笑了笑:“姜女你乖一些,且让姐姐去看看那是个什么样的人。”

    “胡蝶快去快回。”九娘轻轻地推了胡蝶一下。转头看着姜女失望的脸,笑了一下。

    “师父,下一杯让师妹去吧。”九娘凑到顾桦承身边,接过顾桦承手里的酒舀,冲着姜女神神秘秘地眨了眨眼睛。

    姜女看着自己手里的夜光杯,杯中盛满了浅紫色的酒液,倒是有几分葡萄美酒夜光杯的意思,只是不知道这杯酒要送到哪位酒客的手里。

    “跟着胡蝶去就是了。”九娘推了姜女一把。

    姜女依旧皱着眉头,丝毫没有舒展下来的意思,一直跟着胡蝶走到了莫家,才发现莫家来的公子,可不只有莫南生一人。原来除了曾经传言中的意外故去莫家大公子,莫家还有两位公子,只不过都是二房妾室所出罢了。

    姜女如愿地将手里的酒送到了莫南生手上,轻轻抿了抿嘴,冲着莫南生莞尔一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已经被莫南生抢了先。

    “你师姐怎的抢了你师父该干的活儿了?”

    姜女一愣,回头看了一眼顾桦承和九娘,又看了一眼旁边不远处的玉娇娘,笑了笑:“大约是我们人多吧。”

    “这算什么理由。”莫南生失笑,“不过说起来,若是你顾先生当真同你师姐在一起了,大婚那日记得通知我,我莫南生一定送上大礼。”

    姜女笑着点头,还想再同莫南生说几句话,手腕就被胡蝶拉了拉。姜女抿嘴,依依不舍地同莫南生道了别,有些别扭有些委屈地回到了顾桦承身边。

    顾桦承坐在一旁,看起来似乎闲得很,只是抬头看到对面的情景时,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上前几步,顾桦承握住了九娘的手:“我和你一起。”

    “嗯?”九娘歪头看了顾桦承一眼,有些不解,不过就是倒个酒罢了,也至于要让顾桦承握着自己的手一道来。(未完待续。。)

050:休整

    玉娇娘看了一眼顾桦承这边的景象,手一抖,手里的酒从案台上流了下来。

    苏荷皱眉:“师父?”

    玉娇娘看了苏荷一眼,便笑了笑:“没事,反正他们已经输定了。”

    “师父这话怎么说?”苏荷有些不解,愣了一下,转头去看顾桦承那边。顾桦承的名声,也许是因为常年喜欢游走大越各处的原因,总是比玉娇娘闻名的多。若是果真赢顾桦承赢得这么轻松,那么这么些年来,为什么玉娇娘还是只有邺城的人知道的多。

    玉娇娘好像明白了苏荷在想什么似的,微微笑了一下:“从前,我输了,那只不过是因为我想输罢了。可是如果我注定得不到了,那还不如毁了。”

    苏荷神色一凛,看着玉娇娘有几分踌躇地开口:“可是师父,顾桦承毕竟是大越国第一酿酒师啊。”

    “虚名罢了。”玉娇娘冷笑,低头将桌子上的酒渍擦干净,继而再次抬头看着顾桦承:“师兄,差不多了吧?现在也该是让大家伙儿都来评判一番的时候了。”

    酒香第一场比试那样,每个人手里都有一个记牍,依旧是青竹小板,人手一份,可是能挤进来品尝两边的酒的也不过只有一百位酒客罢了。

    一边,是带着一个女子数十年的满满情意,带着微微的苦涩和淡淡桃花香的禁锢于邺城的故人归。除了酒中原本带着的酒香和桃花香气,还带着玉娇娘身为女子的暗香。

    一边,是师徒四人齐心协力,走南闯北这么多年来,经历了人生百态后,终于悟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圆满,带着蝶影花独有的边疆香甜,还有春风得意的美好的思味。

    那一百位酒客。也是尝过世间美酒见过诸多世面的人,在这样的两种酒面前,却不眠踌躇。

    一边是女子绵绵情意,令人忍不住回忆每个人都有过的那样一份纯真甜美的爱恋,带着微微的苦涩。却是每个人经历中都难以忘却的从前。纵然有那样未经情事的少年,却也能从那酒中品道一丝心动的感觉。而另一边,却是过尽千帆终于寻到了那样一个人,终于能够有了执手相伴一生的勇气。

    不管是哪一种感觉,其实都算得上是一种极致的美好。

    一个是开始,一个是结局。

    那些酒客不过踌躇许久。终于握着手里的记牍分别往两边去了。

    九娘紧张地双手冒汗,皱着眉头,抿着嘴,十分严肃地盯着自己案台前的木盘中,一个一个的数着放进来的记牍有多少。

    一、二、三……

    十四、十五、十六……

    二十三、二十四、二十五……

    三十五、三十六。

    没了?

    九娘皱眉,不敢置信地看着面前的盘子,伸手又数了一遍,还是四十六个记牍。

    “怎么会这样?”九娘咬着嘴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分明看着那么多人都到了自家这边。看起来人数应当与对面的差不了太多才是。可是为什么最后差的这么多?

    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辰王爷,辰王爷连忙摆了摆手,继而同身边的人念叨了些什么,才轻轻咳了一声。站起身来。

    “诸位,想必结果大家心里也都明白了。其实说起来顾先生和玉老板的酒,本王府中也是时常饮用的。本王同顾先生也是多年的朋友,若是说感情。本王免不了是站在顾先生这边的。然而,这一次,本王的这一记牍。却要投在玉老板名下。顾先生,你们两边的酒里的含义其实都很好。只是玉老板这边的,酒味更加醇厚。咱们大伙儿,首先是来喝酒的,其次才是品味这酒中所蕴含的的那些感情。即便顾先生你同九娘恩爱到白首了,也是应当将酒客对酒的感受摆在第一位才是。”辰王爷说着一顿,看着顾桦承似笑非笑,“其实,本王倒是欣赏从前顾先生的风格。”

    从前顾桦承的风格,不过是觉得思味这样的酒,太过甜腻,根本算不得是酒。

    原来,他们费尽心思,却还是偏离了所谓的宗旨吗?

    酿酒,最重要的还是酒的味道,酒本身的味道,而不是那些杂七杂八的添加,以及那所谓的缠绵情谊。

    顾桦承微微皱眉,冲着辰王爷点了点头。

    辰王爷这才又笑了笑,道:“如此,你们可就是剩下最后一场比试了。本王看着,你们这段时间总是想着酿酒,倒是错过了好些东西。不如最后一场比试,就等到十月吧。那时候还能喝上上好的桑落酒,倒也是一快事。”

    辰王爷发话,玉娇娘和顾桦承自然也是不能说什么的。

    这件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

    顾桦承将酒窖里的酒清点过后,将该送出去的酒全部搬了出来,吩咐扶桑九娘姜女挨着送出去,之后又将新酒封坛存了起来。酒窖里也算是重新整理了一番,这么一整理下来,就过了三天。

    三天后,正巧赶上了邺城举办的桃花节。

    每年三四月份,桃花盛开,邺城的女儿家都会在这一天穿上自己最好看的衣服,载歌载舞。

    这一天,也是邺城斗酒后,人气最旺盛的一天。

    周边城镇的女子,也都会闻声赶来。这架势,倒同上元佳节有的一比了。

    九娘问过胡蝶,每年的桃花节都这么热闹吗?

    胡蝶正儿八经地想了好一会儿子,才摇了摇头:“也不是每年都这么热闹的,大概今年也是跟你们两家的斗酒有点关系吧。不然哪里能来这么些人。花儿啊,不是我说,虽然这一次的斗酒大会,你们酒香还没看出压倒性的优势,可是你们两家啊倒是都给自己打出了名声呢。我听说邺城现在好多小作坊都干不下去了。今年定的酒水,几乎都被你们两家占了去。”

    “也没有吧。”九娘皱了皱眉,拉着胡蝶做到了一家桃花羹的摊子前,“我们酒香的基本还是往年的那些顾客啊,并没有几家新来的。啊,对了,听说有几家青楼倒是来定了不少思味。可是等酿好了也得明年开春了,哪里就能那么快的。”

    “对了花儿,有件事儿我一直都没有问你。”胡蝶顿了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

    “嗯,你说就是了。”

    胡蝶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孟有才喝孟春桃他们如今怎么样了?”

    九娘猛地一愣。

    似乎从他们开始酿造思味开始,就没怎么见过孟有才,也不知道这孩子后来回没回书院,也没见到孟春桃来哭什么的。想来之前那所谓的曹氏病了,也是孟有才编的瞎话。

    九娘皱眉思索了好一会儿,才摇了摇头:“说起来倒是怪了,你说这十天半月的,这邺城也没听说孟春桃去哪里做帮工了,他们一家子还天天客栈的住着,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啊。”

    胡蝶吃惊:“不是说你给了银子吗?”

    “我就给了十两银子,他们这吃喝住玩的,十两银子能撑几天啊。”九娘无奈地摇了摇头,“也别说我心狠或者抠门什么的,我知道怎么算我也是和他们血脉同根,只是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他们。”

    “你要是原谅了她们,我现在啊就把你打死算了,省的碍眼。”胡蝶撇了撇嘴,接过店家送上来的两碗桃花羹,极其贪婪地吸了吸鼻子,“这桃花羹啊,也就每年这个时候能吃上一碗。”

    “你很喜欢吃这个?”九娘尝了一口,软软糯糯的口感,伴着桃花甜香,似乎还有一丝桃花酒的味道,碗里能够清晰地看到几片桃花花瓣,还有花生粒和金黄色泽的桃花蜜。

    胡蝶看着九娘的吃相,忍不住笑着摇头:“前几年,你跟着顾桦承在北胡,一定没过过桃花节吧?”

    “这么说,倒好像只有邺城才有桃花节似的?”九娘一边吃一边问,在胡蝶面前,从来不顾及形象。

    胡蝶便点头:“可不是,今儿啊,算得上所有女子的节日了。你没发觉,我们风花楼都歇业了吗?所有的姑娘啊都能出来过节,今儿啊,都不干活了。”

    “我说你今儿找我找的这么的早,敢情是你们没客接了。”九娘咂舌。

    “呸!”胡蝶忍不住就啐了九娘一口,“我这是怕来晚了,好吃的好晚的都没的剩了,你这倒好,倒是捉弄气我来了。对了,今儿我去酒香就没看到你师妹,她跑哪儿去了?居然比我还早。”

    说到这个,九娘就忍不住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从哪儿听来的,说什么桃花节这一天能走桃花运,却需要提前一日沐浴焚香,一早去采集桃花上的露水,今儿第一个碰上的男子就是桃花运了。这丫头啊一大早就起来出门去采集桃花露水去了,说是采完了啊,就去莫家门口守着,眼巴巴地等着今儿见到的第一个人是莫南生呢。”

    “这丫头来真的?”胡蝶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九娘摊手:“谁知道呢,情窦初开了,拉都拉不住。”

    胡蝶摇头感慨了一番,又拍了拍九娘冲着她挤眼:“对了,今儿啊,还真就兴走桃花运,你说顾桦承也放心你就这么出来了。”

    “不放心能怎么?他自己的事儿都多得忙不过来,他那有时间管我。”九娘翻了个白眼。

    “还是在想酿酒的事儿?”胡蝶问。(未完待续。。)

051:休整2

    “除了这个还能想什么啊。”九娘无奈的摊了摊手。

    胡蝶似笑非笑地看着九娘眨了眨眼:“比如怎么娶你的事儿啊。”

    “呸!竟说些没正经的。”九娘白了胡蝶一眼,伸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红的脸。

    “不过花儿你也不用不好意思,今年过了生辰,你就真的满十五岁了。咱们这儿啊,就兴及笄出嫁。难道顾桦承就从来没有和你商量过这些事儿?”胡蝶带着几分严肃的神情,看着九娘问。“花儿,说起来你们这个师徒的身份,打算怎么办?”

    九娘皱眉沉思片刻,拍了拍胡蝶的手,指着不远处一个卖桃花灯的小摊子:“那东西倒是好看,你先陪我去买个桃花灯来玩。”

    胡蝶皱眉:“我同你说的话你是听不见呀还是在这儿同我装聋作哑?”

    九娘低头,有些犹豫:“胡蝶,我又没有跟你说过我的拜师礼其实仓促的很。”

    “不曾。”胡蝶皱眉摇头。

    “那时候,我不过刚刚醒来,师兄同师父说瞧着我可怜,若是再送回下河村,指不定他们就白救我了。师父说觉得这些年来身边一直只是有扶桑师兄一人,师兄过的也委实寂寞了些。这便将我带在身边,问我可愿拜他为师。一无香烛供奉,二无官宦在册,我就喊了一声师父,磕了个头这便拜了师。后来,在北胡,我看到过师妹的拜师礼,焚香上达天听,沐浴净手,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庄重。”顿了顿,九娘转头看了胡蝶一眼,“师父其实说过,我们两个正经算起来。不能算做师徒的。”

    “呸!”胡蝶忍不住伸手戳着九娘的脑门开骂,“你这不是傻吗?顾桦承说这些话是给自己开脱,为了自己心里舒坦一些。怎么你也跟着犯傻呀!不能算作师徒,你这么多年的师父白叫了啊!不是师徒,全大越都晓得酿酒师顾桦承顾先生有三个三个徒弟!他现在说一句不算,就真的不算了吗?花儿,就算是你们这样,真的可以做到不顾世俗的那些狗屁约束,可是你也不能这样偏听偏信呐。当初收徒的时候怎么没说这些狗屁一样的话,如今对自己的徒弟有了那样的心思了。就来一句不算是徒弟了。是不是将来有一天不爱了,还能够堂而皇之的说一句‘你是我徒弟,所以我不能’。我呸!这简直就不是一个男人该说的话!花儿,我算是看明白了,就你这样包子的性子,就是被人欺负死了你也不会说什么的!”

    叹了口气,胡蝶有些气恼的甩手往前走,一直走到了卖桃花灯的摊子面前,也没听到身后又什么动静。恨恨地回过头去看了一眼,却见九娘还呆在原地,似乎没能反应过来胡蝶的话似的。忍不住跺脚,胡蝶有些认命地往回走了。

    走到九娘面前。胡蝶又伸手戳了戳九娘的额头:“我说傻大妞,咱们该走了。”

    九娘愣愣地看了胡蝶一眼,抿嘴:“胡蝶,我现在觉得被你说的很有道理。”

    “……”胡蝶抽了抽嘴角。有些无奈地摇头,“姐姐我的话,一向都是很有道理的。花儿你不得不承认。我见过的男人比你酿过的酒都多。”

    “这是什么形容。”九娘皱眉,推了胡蝶一把,“好了,这事儿啊,我会放在心里的,现在可以陪我去买桃花灯了吧?”

    “原本我都走到摊子那儿了,是你自己没跟上来,现在啊,姐姐我不想去买桃花灯了,咱们去放河灯吧。”胡蝶眨了眨眼,怂恿着九娘,“听说桃花节这一天放河灯许的愿格外灵验。”

    九娘诧异:“我倒是不知道你还信这个?”

    “嘿嘿……”胡蝶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人,总得有点念想不是?”

    胡蝶转过头去,拉着九娘往人群中挤。

    九娘侧过脸看着胡蝶因为激动显得有些红扑扑的脸颊微微笑了一下,这个姑娘,是陪伴自己长大的,最明白自己,也是最容易轻而易举的原谅自己的人。这世上,唯有胡蝶。

    低下头,看着两人并肩齐进的步伐,九娘突然觉得有些释然,也许,胡蝶从来都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自己,从来不明白。

    如果胡蝶已经决定了,已经决定刘子啊风花楼,那么自己能做的也不过是祝福。

    只是九娘不知道,胡蝶留在风花楼,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执着。当胡蝶还相信爱情的时候,她的生命中,也曾经出现过那样一个男子。一个许诺,待到将来功成名就时,便会来为胡蝶赎身的许诺。

    只是这几年来,胡蝶早已死心。

    这个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除了那些专门搞情报的,便是青楼了。

    胡蝶曾在多年前意外得知,当年那个同自己海誓山盟的男子,拿走了自己多年积蓄之后,回到家乡娶了当地富绅之女。而胡蝶,在那个男子心中,也许只是一个愚蠢的ji女罢了。

    也就是那样一个人,令胡蝶从此绝了心,绝了情。看待这个世上的男人,从此再也不能是用那样平和的目光,开始冷眼相待,这个背弃了她的世界。男人,在胡蝶心里,没有一个是真真正正能够担得起所谓的誓言。

    所以,顾桦承对九娘的感情,在胡蝶眼里,其实都不一定是真的。

    只是对于九娘,胡蝶还是愿意善意的去相信。相信顾桦承,能够给九娘一个真正的圆满。

    直到九娘说出今天的这一番话,胡蝶才有一种心里的石头落了地的感觉,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能够看清楚了,就是最好的事情。

    从船夫手里接过两个花灯,又去一旁取了笔墨,胡蝶先递给九娘一支笑道:“喏,你先来吧。”

    “好。”九娘点头,低头沉思片刻,抬手写上四字:一世长安。

    胡蝶只是瞥了一眼,便撇了撇嘴,觉得九娘有些矫情了。

    九娘有些不以为然,支着腮瞅着胡蝶写什么,胡蝶嬉笑着背着九娘,写了几笔,便抛给船夫:“快些将我的放进去。”

    “呀,你都看了我的了,为什么不让我看看你的啊。”九娘伸着脖子往那边看,转头有些闷闷不乐地瞪了胡蝶一眼。

    胡蝶捂着嘴偷笑:“好啦,我告诉你我写的什么就好了啊。”

    “我才不要听。”九娘傲娇转身,兀自生了一会儿气,又凑到胡蝶身边戳了戳胡蝶,“你写的什么啊?”

    “你不是不停的吗?”胡蝶好笑地看了九娘一眼。

    九娘有些讪讪地凑到胡蝶身边,蹭了蹭胡蝶:“胡蝶胡蝶,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就同我说说嘛。”

    “希望你我都能够得偿所愿,一生不离不弃。”胡蝶笑了笑。

    九娘略微一怔,眼角有些发红,却还是别扭地哼哼:“先前还嫌弃我写的矫情,你写的这就不矫情了?”

    “你什么意思!”胡蝶猛地伸手去挠九娘的痒痒。

    “啊,你别过来,哈哈,别过来啊……”九娘一边躲着一边想要伸手去挠胡蝶,两个人追逐嬉笑,笑声洒落在河道一侧。

    不远处,锦衣玉袍的辰王爷唰的一声展开了扇子,半遮着脸同身旁的顾桦承嘀咕:“她们两个倒是我从未见过的友好。”

    “那是自然。”顾桦承点头,眉头却还是有些皱着。

    辰王爷便拍了拍顾桦承的肩膀:“先前她们两个说的,你可都听清楚了?”

    “嗯。”顾桦承点了点头。

    “呵,我现在才觉得胡蝶姑娘是个可人,什么事儿都看的透彻,却还能笑得这么好看,啧啧。”辰王爷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自己的掌心,嘴角噙着一丝别有意味的深长的笑容。

    顾桦承轻飘飘地瞥了辰王爷一眼,冷笑:“王爷这个时候倒是不担心王妃会说什么了。”

    “呵,瞧瞧你顾桦承,你就这么受不了人家说你一个不是?你敢说胡蝶说的那些话,没有戳你的心窝子?”辰王爷收起满脸的戏谑,带着几分认真,“顾桦承说实在的,这么多年来,你眼里有我这个王爷,也就是你们老爷子还在世的那些年。自打你们老爷子不在了,宫里头你能不去就不去,那边和你倒是也没多少交集,可是我在你眼里,怎么就没了身为一国王爷的威严了?”

    “你同我说这些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你还之外我现在对你俯首称臣,唤一声王爷千岁?”顾桦承皱眉,不知道辰王爷这话里话外到底是要说什么。

    辰王爷也忍不住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似的:“我只是想说,这么多年以来,你一向是心里想什么就做什么,可是跟别人解释,却是你不擅长的事情。就拿你和九娘的事儿来说吧,玉娇娘那边一度觉得也许现在还是这么觉得,觉得你喜欢九娘,不过是因为九娘同当年北胡的那个姑娘长得相似你才会动心。九娘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是吗?可是你真的就觉得九娘心里真的是什么都不在意的吗?也许九娘真的能那么大方,可是若是我的王妃,只怕我今后是没有几天平静日子的。再说你们师徒的这个事儿,你同我那么说也就算了,怎么在九娘那儿你还是那么说?”

    顾桦承皱眉,冷冷地看着辰王爷:“不然我该怎么说?”(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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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九娘介绍:
冰天雪地里睁开眼,已穿到了重男轻女的古代农家。 姐姐咬牙切齿,见她如见仇人。 弟弟蛮横无知爱无理取闹。 这家里还有人把她当人看? 老爹,打死一次闺女,你还要来第二回? 老娘,你还能再偏心点不? 包子包子,如今可是已经换了石头馅了! 有本事,你们来咬一口试试! 可是结果,老天爷也不待见她。天生晕酒的人竟然穿越到了尚酒之国!孟九娘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孟九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孟九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