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章:祖该病重
第三百七十章:祖该病重
公元311年九月十八日的上午10点左右,潼关祖该居所
祖该屋内的窗户都是紧紧关闭着的,生怕有一丁点冷风吹进屋内!
地上还放着许多的炭盆,弄得整个屋子都闷热不已,可就是这样,祖该还在不断的发抖,并且迷迷糊糊地叫着:“冷……好冷……我好冷……”
祖逖自己都记不清自己这是第几次命人加炭盆了,可是只要听到自己大哥的那种微弱的声音,祖逖就会不断的命人加炭盆,或者往炭盆里加木炭,来增高房间里温度,可是,即使是这样,祖逖也没有多少好转!
祖逖在心里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很清楚,要不是自己拿下了潼关,祖该的病情必然会更加严重,但就是现在这样,祖逖的心里也是沉甸甸的,因为他有种感觉,自己的大哥或许熬不过这个冬天了……
祖逖亲自给自己的大哥喂了点汤药,虽然这些药吃了没有多少效果,但总归是一点点期望,他怎么也想不通,自己的大哥怎么会染上这种奇怪的风寒,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就这样经常昏迷不醒了呢?!
祖逖一边帮祖该掖了掖被子,一边自言自语地说着一些自己对无难军各种建设的想法,不知道为什么,祖逖觉得自己心情烦乱的时候,跟自己大哥聊一下就会轻松许多,即使自己的大哥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了……
这个时候,屋外的门被轻轻打开了,原来是祖纳来了。
祖逖见到祖纳到来,心里一酸,有些哽咽地说道:“二哥,大哥他病得越来越重了……”
祖纳看到祖该那副样子,心头也是一阵的伤感,自己最最敬重的大哥,怎么会突然得了这种瘟病呢?
“三弟,你还待在这里做什么?赶快跟我出去吧,大哥有专人看着,只要熬过冬天,就会好的,我也已经安排人在流民中寻访医者了,希望能有一两个名医吧……”
“二哥,你没怪我以前不告诉你大哥的病情吧,实在是……”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你以前也跟我解释过了,大哥的病确实不易见人,看他这个样子,必然是得了什么瘟病,要是病情变得更严重的话……”
祖逖自然知道祖纳想说什么,可这也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所以祖逖摇了头头,挥了挥手阻止了祖纳继续说下去的可能,并且站起身拉着祖纳一起离开了祖该的屋子。
到了屋外,祖逖这才深呼了一口气,对着祖纳说道:“二哥,你这几次来看大哥,大哥有苏醒过吗?”
“没有,每次来都是迷迷糊糊的,哎,这到底是怎么了?!”
“哎,二哥,走,我们边走边聊,城外的营地建的怎么样了?”
“差不多都建好了,各部都出了力,尤其是那帮少年营的娃娃们,不仅特别卖力还让军民关系都融洽了不少!尤其是那些新加入的百姓和秃发部族人都因为这些娃娃兵的加入,对我们无难军的好感也增加了不少!”
“呵呵,这帮孩子们年纪都还小,不要让他们干太多重活,让无难军的人多做点,让孩子们打打下手也就是了!”
“嗯,这个你不用操心了,我来是想问你,收到回信之类的东西没有?”
“没有,哪会那么快?二哥,你想出兵了?”
“等待就是让人心烦意乱啊,幸好有城外营地的事情让我分掉点心,不然还真是烦躁,对了,听说许氏在女营里搞得那个选美,可是有声有色,外面的人听说了,可都是议论纷纷啊!”
“哈哈,真是没有不透风的墙,内子就是挑选了一些漂亮的,有潜质的女孩,把她们集中起来,单独成营而已,二哥,这外面都说些什么了?”
“说什么的都有,不过,总体来说,没人反对,甚至有不少人还生出了好奇,到处在打听这个事呢!”
“哈哈哈,女娃子长的漂亮一些,就是令人神往啊,这不是坏事,等内子搞出一点名堂了,二哥也去视察一下!”
“哈哈哈,三弟,你说的实在有趣,倒是令我这个做哥哥的都来了兴趣,我估计你手下那批粗鲁汉子们也都瞪大着眼睛看着吧?这些家伙可都是没家室的,即使曾经有,现在也没有了……”
听到祖纳的话,祖逖的心里也不免有些凄凉,自己的这些老兄弟们跟着自己一路出生入死,背井离乡,很多人的家眷都没有了,不是在当地走散了,就是在逃难的过程中被乱民或者流寇杀死了,自己还真是没有好好考虑过这些人的想法,是该找个机会给他们一个个都娶个婆娘了……
想到这里,祖逖对着祖纳点头道:“二哥说的是,我们是该为他们这些人多考虑考虑了,这次内子做的很不错,其中有一个目的就是为他们培养一些贤内助!”
“嗯?监视他们?”
祖逖听到祖纳这么直白的话,略显得有些尴尬,不过自己的二哥都这么问了,他也只好点头道:“不得已而为之……”
“三弟,你肯跟我说实话就可以了,二哥懂得其中的道理,我们一起去各营视察一下吧!看看有什么需要我们注意和安排的事。”
“好,二哥,我们这就走!”
“嗯,我们走!”
而此时此刻,在徐忡的营帐里,两个少年却快争吵起来了!
原来,孙盛正在为徐忡清点少年营的用度和城外百姓营地的各种物资的支出,不想却突然来了一个和自己年纪相仿的少年,而且这个少年不仅态度傲慢,还十分地骄傲嚣张!
孙盛一看他的打扮,再听了听的言谈举止,再加上联想到最近最出风头的那个少年,立即就知道了他的来历,不过,孙盛也是一个十分傲气的人,怎么可能会因为自己面前这个少年为无难军做过一点贡献就服软呢?
而且在孙盛看来,这个少年的这点本事也是极其冒险之事,这样的做法与其说是为无难军谋划,倒不如说差点把无难军送上了绝路,而祖逖竟然还使用了这个少年的计策,实在是荒唐至极,幸好是成功了,不然呢?
想到这里,孙盛对这个少年,更加的没有啥好感了!
更何况,徐忡把自己留在他身边,为他整理文书,本也是十分荣耀的事,现在竟然有人敢到自己的地盘上来撒野,这少年人的脾性顿时也上来了!
而这个少年不是别人,正是为无难军献上拿下潼关之策的谢艾!
谢艾这一阵,真可谓是风光无限啊,自从大家知道祖逖敢在风雪夜出奇兵拿下潼关,都是因为他的献策之后,更是有意无意的拍起了他的马屁!
谢艾本来倒也没有那么张狂,可是就因为这件事,再加上他是无难军主将祖逖看重的人,被大家这么众心捧月般的赞美着,即使是大人也会飘飘然,何况他还只是一个孩子!
可是谁能想到,正是志得意满的谢艾却偏偏撞上了同样傲气不凡的孙盛,看来,一场唇枪舌战是在所难免了,而孙盛又会如何打击谢艾的气势呢?
第三百七十一章:古谢国(一)
谢艾往整个帐篷里仔细的看了一眼,除了一个童子模样的小孩之外竟然还有一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准确的说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并不脏,但是那一头遮住脸的长发,看着就让人不舒服,几个眼神扫过后,就不想再多看一眼了。
至于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为什么在这里,在这里要做什么,谢艾就更不放在心上了。他今天是来少年营报道的,本来应该直接去找秃发思复鞬或者祖道重报道的,但是祖逖特意关照他先去找徐忡报道,让徐忡给自己安排一下。
所以,谢艾此来等于是钦点,再加上本身就是少年人,自然是得意洋洋,哪会在意别的同龄人,他甚至觉得这整个无难军中,除了他知道的几个人之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可以和他媲美了,而且他年纪还小,未来简直不可限量,又怎么会把同龄人放在眼里?
谢艾的脸上带着一种骄傲的优越感,耻高气扬的对着书童模样的少年说道:“喂,那个小书童,我找徐大人,你快帮我去通报一下!”
孙盛一听谢艾这话心里就非常的不舒服,头一扭,嗤之以鼻道:“哼,什么通报?你找徐大人有什么事?要是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事,就直接跟我说,我会帮你转达的!”
“就凭你?!哈哈哈,你知道我是谁吗?”
“我怎么了?你以为你是谁?才多大的年纪就这么嚣张了?不要以为自己立了那么一点点的微末之功就那么耻高气扬,不可一世的!”
“哈,你竟然知道我是谁?!”
“本来还真是不认识你,只听过你的名字,现在看来传言真的不假,就是一个小屁孩,一点都没有城府!谢艾啊谢艾!你是哪家谢氏的后人,潇水谢氏?阳夏谢氏?冯翊谢氏?会稽谢氏(会稽这支谢姓显贵于东晋南朝,侨居于江浙三吴,以谢安、谢石、谢玄、谢琰为代表,并且使得原分为南北的谢姓获得了新的交流)?还是别的谢氏分支?哼,不管是哪路,你从你祖上那边学了点皮毛就到这里来炫耀?!好歹也是大族之人,怎么一点谦卑礼让的姿态都没有?就你这样的,还是大族之后?!”
原本谢艾听到面前的这个少年竟然知道自己是谁,心里还正是洋洋得意了一番,毕竟自己的大名竟然连差不多的同龄小孩都知道了,怎么能不高兴不骄傲?
可是谁能想到这个小孩竟然突然话锋一转,扯到自己的身世上去了,尤其还硬把自己往当今的谢氏各支的身上去靠,这怎么能忍?!
“放屁,你说的这些所有的谢氏都跟小爷我毫无关系,不仅毫无关系,我跟这些所有的谢氏都有不共戴天的仇恨!你这个无知小儿,不要以为自己知道的多了些,就信口开河,胡说八道,我看你刚才的言谈之中倒也是出口成章,不想也是个如此鲁莽之人,真不知道你们徐大人是怎么教你的!”
“谢艾,你说话干净点,我们家大人可没有得罪你,你说你跟天下谢氏都有仇怨,我怎么知道?再说了,他们和你有没有仇怨和我有什么关系?犯的着针对你吗?”
“不知道就没错了?无知就是无知,还一味的显摆!我要是见到徐大人,一定好好告你一状!”
“谢艾,你可真是笑死人了,你自己明明也姓谢,却要仇恨天下所有的谢氏,你怎么不先改姓呢?!”
“不错,我是姓谢,但是我这个谢是天下最古老最正宗的谢氏,现在的那些谢氏和我没有任何关系!而且我们这支谢氏也只剩下我一个人了!”
听到这里,孙盛倒是来了兴趣,他从小就熟读各类古书,还真是可以说博览群书,别看年纪尚小,可是从小就聪颖异常,过去家中的许多藏书都被他翻了个遍,尤其是那一手过目不忘的本事,更是令人叹服不已!
所以,孙盛听谢艾这么一说,顿时脑袋一偏,眼珠子一转,沉思了起来。
正当谢艾看孙盛不说话,想再教训一下面前这个小书童几句的时候,孙盛突然睁大了眼睛对着谢艾大叫道:“哇!我知道了,你是古谢国的原住民,是不是?是也不是?!”
谢艾听到孙盛的话,一下子就愣住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竟然还有人知道自己这一支人的来历,怎么能不震惊!?
“你……你怎么知道的?”
“瞧你这个样子,看来我猜的没错了,要是这么说,你似乎是有资格恨这天下间其他所有姓谢的!不过,你确定你祖上是传自古谢国吗?”
“哼,你又知道些什么!?”
“嘿嘿,谢艾,我知道的可多了,我说点给你听听,你看我说的对不对?”
“好!你要是真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以后你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咦,你还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呢?还有事找你?以后别求着我就行!听好了,你的这个古谢国并不是炎帝一脉,而是在夏商周三代之际就已经式微的黄帝一脉,起源任姓或者谢丘氏,是也不是?!嘿嘿,其实要说你们真是黄帝一脉也是比较牵强的!因为谢丘氏消失的最早,而任姓起源嘛……(据《左传》、《古今姓氏辩证》等所载,相传黄帝有子二十五人,得十二姓,其中第七为任姓。任姓建有十个国家,其中第一为谢国)”
“小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嘿嘿,任姓的古谢国亡于西周时期,周宣王派伯虎等大臣灭掉了谢国,并在谢国的旧土上建造了谢邑,作为申国的新首都,我想你所谓的仇恨也就是在这个时期结下的,是也不是?”
“哼,不错,申伯不过是靠着他姐姐是周厉王的王后,并且生下了周宣王,才强取豪夺了我谢氏之地!”
“谢艾,照你这么说,你就是认为你们是被申伯夺了土地是吧,可是你这个说法其实也不对啊,这个仇恨要结也是结在大禹时期啊!”
“你胡说八道!这等仇恨焉能胡说!还是你觉得我先祖口口相传的仇恨是假的吗?!”
“假是肯定不假的,但是据我所知,最早结仇也应该是在大禹时期啊!”
“怎么可能?!”
“我记得大禹治水的时候,大禹带着伯夷(尧舜时人,姜姓,炎帝神农氏的第十四世孙、共工的玄孙,大约生活在公元前2300年前后,他与商末孤竹君长子伯夷并非一人,孤竹国伯夷大约生活于公元前1140年前后,两人的生活年代相距一千多年),疏通涧河和十里河,涧河古代又称谢水(这里的涧河是不是谢水,现在其实并没有定论),故此地百姓以谢为姓!”
“那又如何?!”
“伯夷因治水有功,有一部分人就留在谢水,也就是你们古谢国的土地上,和你们当地人混居一起,两族渊源极深,而申伯又是伯夷之后,自然对古谢国念念不忘!”
“哼,看来这仇恨比我想象中的还要早!”
“谢艾,你也不必太多纠结,按照你认为的古谢国就是过去的申国所在,那么要是我猜的不错,在伯夷时代,伯夷这炎帝一脉应该是被你们黄帝一脉十分排斥的,毕竟是外来迁入,怎么可能和睦相处?而且从古籍所载的文字上来看,他们也被你们赶了出去,这仇恨可结的厉害了,足足夏商周三个时代了,没想到过去那么久了,你们还在互相仇恨?!”
第三百七十二章:古谢国(二)
谢艾听到孙盛的话,恨恨地驳斥道:“你懂得什么?!这仇恨何止夏商周三代,直到今时今日这仇恨也是历历在目!你哪里知道我们黄帝一脉背井离乡,凋零至此的苦海深仇!”
“小谢,老实说,我还是想再问你一次,你说的古谢国真的是你所认为的这个谢国吗?会不会是你祖辈牵强附会了(一般古谢国是说河南南阳附近,关于这个地点,我国历史界如复旦大学历史地理研究所主编的《中国历史地名辞典》,谭其骧的《中国历史地图集.西周时期中心区域图,郭沫若的《中国史稿地图集.西周时期黄河长江中下游地区》都认定了古谢国的位置在今河南南阳市东南,但这个说法是错的!)?”
“小谢?呵呵,你竟然叫我小谢?你多大了?叫什么名字?你凭什么这么说?你这是怀疑我说假话,故意抬高自己黄帝血脉的身份吗?”
“炎黄本来就是一家,我们也都是炎黄之后,你多想了!还有,我叫孙盛,而且我也没有怀疑你的话,只不过我突然想起《诗经》的一些记载了……”
“哪几篇的记载?!”
“《黍苗》,《崧高》,《甘棠》三篇!从这三篇的方位“南”字上来判断,都是相对于镐京或者郿而言,而从地图上来看,南阳却在两者的东南,那么诗经记载的这个谢国就不应该是南阳,而是更遥远的南方之地,也就是说你说的古谢国很有可能是更南的地方,而申伯所得的谢国本来就是他祖先伯夷的,如果真的是你说着的这个南阳谢国,那反而是你们的人抢占了他们的土地,毕竟古代到底有几个谢国,就跟有几个申国一样,说不清啊……(从夏到东周,可靠记载的申国就有东申,南申,西申,吕申等国,现在申伯的南申位置已经错误,历史也就更加混乱了,很多论证都需要被再次推翻!。)”
“孙盛!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你你!简直满口胡言!(根据现在的讨论,近代历史地理学者认为谢国故址在南阳也是因为郦道元的《水经注.比水》的一段关于谢水,谢城的记载,而这段记载现在考证是郦道元自己牵强附会出来的,后来也确实是根据上面所说的三篇诗经和明代《永明周氏族谱》的记载,还有《江永女书》的记载,发现古谢国故址应该在湖南江永!至于古代有几处谢水,或者谢姓和射姓的关联,音译等等也待考证!)”
谢艾头脑里也恰巧记得这三篇诗经里的内容,再结合自己所知的地理知识,确实如孙盛所言,这一下子简直就是把谢艾过往所说的千年仇恨都动摇了……
可是,孙盛这会子正讲得兴起,尤其是看到谢艾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样子,更是一边调侃一边卖弄道:“小谢啊,你也不要太当回事,这都是没有考证的事情,我也不过是猜测,古时候到底是什么样,我们也说不清了……”
谢艾听到这里简直就像是听到了最美妙的声音一般,赶紧拼命的点头表示同意。
不想,孙盛却继续侃侃而谈道:“嘿嘿,其实我看你的长相倒有点鲜卑或者匈奴,高车一族的样子!“
听到这里,谢艾顿时勃然大怒道:“孙盛,你狗屁不通,胡言乱语!”
“怎么会是胡言乱语!?高车一族有敕力氏,亦称直勒氏、敕勒氏,他们之中也有改姓谢的(据《旧唐书.不文苑传》,卫州人谢偃之本为鲜卑族人,姓直勒氏,后改为谢氏,亦为河南谢氏,关于敕力氏就是敕勒氏的别译,在明代的《古今万姓统谱》中有记载,《魏书》卷2《太祖纪》中也有这两个姓氏的人物记载,中国史家也是认可这个说法的)!”
孙盛的话说到这里,谢艾已经有要吐血的冲动了,这小子先是站在自己的立场推断自己的祖先在遥远的古代确实受到过迫害,接着却通过地理上的偏差来证明其实自己所说的祖先和故土或许根本不是自己一族的,反而倒像是自己一族的人牵强附会上去的!
甚至,照他的那种判断和推理,甚至是自己的祖宗先不好!
再接着,这个可恶的孙盛竟然直接说自己或许都不是黄帝后裔,是鲜卑是匈奴甚至是高车种,这样的羞辱实在是令人根本无法接受!
谢艾气的有些脸红脖子粗低叫道:“你……你你你!孙盛,你欺我太甚!你有什么证据说我是出自匈奴或鲜卑,高车种?!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定不饶你!”
“嘿嘿,小谢,你也不要激动,从古至今我们就与匈奴,鲜卑,高车来往互动,各种迁移,通婚之下也未必不可能啊!”
“孙盛,你小子简直是信口开河,我祖父的祖父都在中原生活,要不是战乱我这一族也不会往关中一代逃难了!至于最早的先祖到底居于何地,是不是古谢国,我也记不清了……”
“哦?照你这么说,你这一支谢姓的上古居所在你自己也不知道了?那你怎么确定你这一支就是古谢国的后裔?啧啧,太也奇怪了,不合道理呀!”
其实倒不是谢艾故意攀附上古源流,就连他自己老实说也只是听自己的祖父提起过,而自己的祖辈们则确实被谢氏的人迫害过,以致流落四方,最终大量族人客死他乡,这才有了他祖父和父亲告诉他的古谢国一事!
而现在看来,自己祖父和父亲的话也很有可能是为了提高自己族源的高贵,以和其他谢姓加以区别,甚至加深仇恨,让后人一定记得为他们这一支谢姓报仇!
想到这个可能,谢艾顿时有些恼羞成怒地说道:“孙盛!你的意思,就是我的祖先冒认祖宗以抬高自己家族的血统了?”
“嘿嘿,那就说不清了,你敢说你们家的祖上没被其他谢氏迫害过?要是有过,那就真不好说了,而且你也拿不出你古谢国后裔的证据啊!”
“孙盛!你强词夺理,你你你!你是故意的!”
“嘿嘿,我就是故意的,就是要治治你这个不知道骄傲点什么东西的小娃娃!”
此时的谢艾真的快要被孙盛气的鼻子都要歪了,可是一时间偏偏却不知道该怎么收拾这个叫孙盛的小毛孩!
其实,从谢艾的心理上来说,他是真的很想挥拳好好揍这个目中无人的孙盛一顿,可是谢艾有谢艾的天分,就是遇事能处变不惊,越气愤,越危急就越淡定冷静,这一点他很小就被自己的族人称赞过多次,可惜他的族人已经都被杀了……
而历经这样大难和不断逃亡的谢艾,早就磨砺出了更加坚毅的性格和一身搏斗的本事,所以即使现在自己的气势上比孙盛低了许多,可是他也没有真的失去理智!
甚至,谢艾还在冷静地判断着打人的后果,譬如会不会破坏自己刚刚在无难军中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名声,毕竟因为恼羞成怒而动手,只会被人笑掉大牙!
而且如果自己以势压人,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把祖逖的名头拿出来压人,祖逖要是知道了,他还会重视自己吗?
这样小题大做,狐假虎威,自己不就成了自己最讨厌的那种狗仗人势的人了吗?,那样,自己也会看不起自己,那可就真的是得不偿失了!
想到这里,谢艾反而冷静地思考起对策来了……
第三百七十三章:六博棋(一)
谢艾仔细地观察着孙盛,头脑中更是努力地回忆着之前孙盛说过的每句话,每句措辞,谢艾觉得,这个孙盛不仅饱读诗书,而且应该从小就饱览各种古籍,他能在这样侃侃而谈之下,仍旧挥洒自如,并且没有一丝的混乱,这博闻强记,善于推理的能力,确实不可小视!
尤其是他这么小的年纪却能有这样博大的知识,而且说的有理有据,这绝不是一般小族可以培养的出来!
再加上,孙盛一开始曾经跟自己说过,如果徐忡不在,有事跟他说就可以了,那么从这点上来看,好像徐忡已经把许多事务都交给了他孙盛来做!这个孙盛不过10岁左右的年纪,为何可以得到徐忡的如此信任呢?仅仅是因为他会书写文字或者博闻强记,懂事吗?不,一定还有别的原因!
谢艾越想越是这么一个道理,他觉得对付这样的人,在没好好弄清他的背景来历前,自己决不可莽撞行事!(大家别看谢艾还小,根据历史记载他确实具有这种天赋,面对几万大军来袭照样不慌不忙地在看书,并且轻易战胜了对手!曾三次以少胜多,击败后赵名将麻秋,甚至迫使石虎放弃灭亡前凉的企图,换言之,孙盛的博闻强记,过目不忘也是天赋呀,也符合历史!)
而一旁一直在冷眼旁观这场唇枪舌战的小草,也被孙盛的学识惊呆了,小草自己也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像孙盛这样博览群书,并且辩才精辟,确实是令人大开眼界,不得不服的!
尤其是孙盛在一番唇枪舌战之后,即使气势上赢了谢艾,也没有因为得意而过分嚣张,甚至他的眼睛里还保持着一份警戒,似乎时刻防备着自己的反击。(历史上的孙盛的确辩才厉害,而且数一数二!)
小草透过覆脸的长发看着这两个少年,一时间,心里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很明显,这第一轮是孙盛占据了上风,不过小草看得出来,谢艾在吃了亏后,并没有气急败坏的做出任何过分的举动,甚至看他的样子,似乎还有了对策,单这份遇事处变不惊的本事,也是让小草对谢艾这个人刮目相看了不少!
而关于谢艾这个人,小草可以说对他是并不陌生的,倒不是她的记忆中还有关于历史上谢艾的记忆,而是因为谢艾作为一个少年人,竟然可以帮助祖逖夺下潼关,他的英雄事迹,早已不知道从什么渠道传遍了整个女营之中,那些个怀春的少女们,私下更是不断地说着关于他的悄悄话和各种传闻!
男营那边也是传得沸沸扬扬,就连秃发思复鞬知道后,也是一脸的羡慕和嫉妒,可想而知,谢艾的名字有多响亮了!
可是没想到是,就是这个“久负盛名”的谢艾在遇到了孙盛后,照样一上来就被孙盛几句话就说得几乎招架不住了!
正因如此,小草对孙盛的观感也从一个倔脾气,硬骨头的少年,一下子抬升了不少!
而且,这个孙盛能被徐忡看上,还让他这样年纪的小孩来帮忙管理一些事务,可见孙盛的身上也有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草有种感觉,而且是很强烈的感觉,这无难军之中是真的越来越藏龙卧虎了!(作者:小草,你也很厉害的,只不过你一直在逃避……)
而此时此刻,孙盛突然故意露出有些索然无趣的表情,不再去看谢艾一眼,转而继续忙起自己的事情,就好像已经忘记谢艾这个人的存在一般!
孙盛一边忙着自己的事一边回过头对着小草问道:“小草,是祖夫人命你来取你们女营的所需吗?”
“是的,孙小哥,一份是给普通的女营成员,一份是给独立出来的一部分人的,这里有祖夫人亲笔写的物资明细,孙小哥看下,没有问题的话,就请安排人帮我送过去吧”。
“嗯,你先把东西放下,我看下!嗯?又在女营之中独立出来一部分?”
“是,祖夫人还没有想好起什么名字,就只能先这样叫着,等确定好新的名字,再让祖逖祖将军过目一下,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正式单独立名目了!”
“小草,你们这样其实是不妥的,不过整个少年营都是草创的,倒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应该跟你们家祖夫人说一下,我也会跟我家徐大人说一下,尽快把各种编制确定下来,不然今天一个新成立,明天一个特殊的,很不好!”
“孙小哥说的是,我会跟祖夫人说一下的”。
“嗯,你上面罗列的东西,很多都不够了,要是都给了你们,其他人会说话的,我得再跟徐大人说说,我们需要增加一些得到物资的渠道,不然就这么点库存够谁用?”孙盛一边皱着眉头一边思考着问题,好一会儿,有了主意才刷刷的动笔挥了几下,心满意足之后,才回过头看了一眼还在一旁的谢艾。
谢艾也正在观察小草和孙盛,他听到孙盛说的话里,这个邋里邋遢的小女孩竟然还是负责女营各项物资的人!?
谢艾有种感觉,自己今天真是遇到太多不可思议的事了,先是自己面前这个妖异的少年,现在又出现一个怎么看怎么都是那种可以直接无视的邋遢女孩,偏偏这个女孩还是和祖逖夫人关系很好的人,这无难军也过太奇怪了吧!
而且谢艾被孙盛这么一看,心中突然灵光一现有了主意!
谢艾对着孙盛大声说道:“孙盛,我祖上的事情真也好,假也好,就到此为止吧,反正你也说不清,更没有什么证据,不过我看你确实有些博闻强记的本事,这样吧,我们来比一比吧!”
孙盛一听到比一比,心中顿时又来了兴趣,他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谢艾的穿着,看他样子应该会点搏斗之术,自己要是跟他比武,那是必输无疑的,不过如果真的是想比武,他是绝对不会同意的,君子怎么可以做这种匹夫干的事情呢?!
所以,孙盛一边想好了谢艾可能提出的这种要求,一边似有意似无意地对着谢艾笑道:“嘿嘿,比武吗?你不知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吗?!”
“哈哈,孙盛,你还真是怕我揍你啊!放心,小爷我想到一个比脑子的好办法!怎么样,敢不敢来比比看!”
听到这里,孙盛的兴趣一下子就浓厚了起来,这个比脑子的事,最最有意思,无非是辩论和博弈,辩论讲究用史料来砸对方或者诡辩,岔开话题,引人入歧途等等方法,而这个博弈的话,则更精深了!
孙盛有些期待的看着谢艾,慢慢说道:“你想玩什么呢?!”
“嘿嘿,三辅小儿都会玩的一种游戏,六博棋!”(据文献资料记载:晋人许博昌创编了一套六博棋的游戏口诀,使得\"三辅儿童皆颂之\",由此推断,六博棋的比赛规则应该较为简单,而关键之处则应该是在运算步数上做文章。)
第三百七十四章:六博棋(二)
六博棋对于孙盛来说也并不是很陌生,这种搏戏之物,他自己小时候也没少玩过,但这东西太讲究运气和侥幸了,所以反倒失去了斗智斗勇的乐趣,更没有“木狐狸”好玩(木狐狸就是指围棋,这里正好和六博棋有个比较,晋代六博棋开始被世人逐渐放弃,转而兴盛起围棋,因此六博棋也渐渐失传)!
孙盛看着谢艾一脸狡诈的样子,已然知道谢艾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了,他一定是想欺负自己年幼,对这种棋知之不多,自然也就不懂得太多的规则,就可以好好**自己一番了!
孙盛鼻子里一哼,心里是一阵的冷笑,心道:谢艾小儿,看你孙爷爷我怎么收拾你(这种古老的六博棋实际上是世界上一切有兵种的棋戏鼻祖,诸如象棋、国际象棋、将棋等等有兵种的棋戏,都是由六博棋逐渐演变改革而成)!
谢艾看出了孙盛的不屑,不过他并不认为孙盛可以在六博棋上战胜自己,所以仍旧挑衅道:“孙盛,六博棋可不是你这样小孩可以玩的,你现在要是认输,并且当着你旁边这个小女孩的面给我磕头认错,我可以饶了你的!哈哈哈!”
小草一听这个谢艾竟然把自己也扯了进来,心里也是一阵的反感!(英国著名学者李约瑟博士在其所著《中国科学文化史》中明确提出,象棋是中国人创造的,他详尽地分析了中国古代游戏——六博与天文、象术、数学的关系,他说:“只有在中国,阴阳理论的盛行促使象棋雏形的产生,带有天文性质的占卜术得以发明,继而发展成带有军事含义的一种游戏。)
可惜,孙盛脾气本来就比较火爆,再加上年纪又小,再被人当着小女孩的面羞辱,如何能咽的下这口气?(即使这个女孩再丑也是女孩啊……)
“谢艾,你想怎么玩?!”
谢艾也不说话,径自在帐内兜了一圈,然后往一个偏僻的角落里的箭囊中抽出了一支箭,开始自顾自地在空地上画了起来!
只见,谢艾先是在地面上画了一个大大的长方形,大约长38.5厘米,宽约35厘米(这个数字是根据考古实物测量得出的,这里因为条件有限,只能直接引用现代度量衡来直接解说了),然后又在长方形的中间化了12道横线,6道竖线,并且在长方形的中间预留了一大片空白(类似象棋的楚河汉界和棋盘),空白之中又画了两个大圆(这两个圆圈用于关押抓到的对方棋子)!
画好后,谢艾对着孙盛得意的说道:“小孙,去,弄12块石头来!”
看到谢艾竟然画出了六博棋的棋盘,孙盛的童心也起了来,一溜烟就跑出了帐篷,没多久就拿着几块大小不一的石头回来了。
小草也略微知道这个棋子玩法,可是这样就在地上画棋盘玩确实从未见过,一时也是兴趣盎然了起来。
谢艾见孙盛弄到了石头,就说道:“去,给其中六枚用笔涂色,其他六枚不用,你我各六枚(因为春秋战国时的兵制,以五人为伍,设伍长一人,共六人,当时作为军事训练,两队人马竞赛,也是每方六人,六枚棋子分别称为:枭、卢、雉、犊、塞有两枚,枭是主将)”。
不一会儿,孙盛就按照谢艾的要求涂好了颜色,然后把12枚棋子,每边六枚,分置在棋盘两边。
“谢艾,你说说你的规则!”
“规则很简单,划拳猜数决定谁先走,然后共有九条规则!”
“哪九条?”
“第一,棋子起步的所在点以最底层开始计算。第二,棋子在行进时,允许由角跳到角,由角滑到点,由点跳到点,由点滑到点,禁止从角跳到点,中间的四个角允许跳到邻近点。第三,棋子在行进时,前面无子,则顺利通过。”
“嗯,可以接受!”
“第四,棋子在行进时,最后一步遇到自己的棋子,可同时放在一个点上。第五,棋子在行进时,最后一步遇到对方的棋子,则立即将对方的棋子放到己方任何一个圆点内,自己的棋子就停在那个点上。第六,棋子在行进时,途中遇到对方或己方的棋子,则不能通过,计数时,包括那个点,往回退到自己满意的点上。”
“我要想想……”
“第七,棋子在行进时,不允许前后左右反复走动,只能在前方有棋子阻挡时,才有资格通过或是停留在所曾经过的点上。第八,棋子在行进时,不允许由角跳到点。第九,被对方打入到原点中的棋子,只有在自己两角内的棋子全部走动以后才能一个一个回到己方角内下次重新启动。”
“嗯,基本知道了,你这这两个点的设计,倒是比较新奇,而且十分精妙,而且增加了难度!”(其实本来想要好好介绍这种六博棋,大家可以百度一下,这里文字实在是篇幅有限制!)
谢艾听到孙盛竟然在自己只是简单说了一下后就听出了这自己改进的六博棋的关键之处,心中怎么不惊讶,由此,谢艾第一此清晰地认识到,孙盛这个人,确实不简单!
而一旁的小草却觉得完全没有听懂他们两人在说些什么,怎么这两个人还聊得那么起劲?
谢艾和孙盛二人又聊了许多关于这种六博棋的其他需要注意的事项,终于,比赛就要开始了!
小草就站在一边,看着他们两个人分别跪坐在棋盘的两边对搏了起来,博戏之间,各有技巧,精彩异常!(《云梦睡虎地秦墓》中记录了很多关于六博棋的记载,大家可以参考一下,总体来说这种棋也是一种类似双陆的形式)
谢艾和孙盛不断的划拳猜数(猜拳方法:一是单手猜拳,口念\"0、1、2、3、4、……10\"即可,两人之数相加,说错者为输。二是失谜的现象,当一人出二指口念\"8\"时,对方就是出五指,相加也是“7”,他肯定说错,故立即判输。至于另一人说对或说错均以第一判决为准。),互相斗智斗勇,不亦乐乎!
而正在此时,徐忡正引着前来视察的祖逖和祖纳一起踏进了自己的大帐之内,三个人一看到三个少年正在博戏,都是惊讶地互相对视了一眼,尤其是祖纳更是脸色铁青,好像火山要随时爆发一般!
第三百七十五章:人小鬼大
徐忡一看到祖纳的那张铁青的脸就知道事情要糟糕,这几个小孩子也真是无法无天了,竟然在军营之中玩起了博戏,这不是作死吗?!
祖逖也是眉头紧皱,心中更是十分的不满,尤其是其中还有一个自己十分赏识的谢艾,竟然也在其中,真是叫人失望无比!
而祖纳的怒火就更火大了,他本来就对军纪看的很重,现在竟然在军营之中看见聚众博戏,而且还是一帮小孩在玩,这成何体统?无难军的军纪军法又何在?!
徐忡看着这祖家兄弟二人的面色是越来越难看,心中立即跟着着急起来,他也是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看重的孙盛也在其中玩耍,这可如何是好?!这几个小孩怎么那么没有分寸?玩就玩了还在军营中玩,这下要怎么帮他们圆场啊?!
祖逖看了一眼脸色已经不善的祖纳和明显想求情的徐忡,突然伸手阻止了祖纳的出言喝止,示意二人都不要出声,反而自己上前一步,慢慢走到了谢艾,孙盛和小草的身边,看他们玩起来了。
祖纳和徐忡见祖逖不仅没有立时出声,反而还站到他们几个小孩身边去看,都是一脸的疑惑,但既然祖逖都这样了,这二人也只好默默地跟着来到了这几个小孩的身边,只不过一个仍是满脸怒气,一个仍是满脸担忧……
偏偏这个时候,正是谢艾和孙盛二人下得难解难分之时,又都是小孩子心性,一味争强好斗,哪里还会在意其他事情?
所以即使祖逖三人站在他们的身边,他们也完全不在心上,甚至都没有怎么注意到……
小草也是全神贯注的看着孙盛和谢艾的比赛,并且因为那一头覆着脸的长发,影响了视线,竟然楞是没注意到祖逖三人的走近,直到祖逖他们走到了自己身边,小草才注意到了异样,吓得立时跪了下来,像是提醒孙盛和谢艾一般大声道:“婢女叩见祖将军,祖大人,徐大人!”
“哼,小草,你不用在这个时候诓骗小爷,我知道你和孙盛是一伙的,什么祖将军,祖大人,无难军上下只有一个祖逖祖将军,还有什么祖大人?!”
“谢艾,你好不要脸皮,你看到没有,你已经被我逼到绝境了,这种时候竟然还敢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和小草什么时候是一伙的了?我这种必胜的时刻还需要别人帮?哼!快走,到你了,你准备受死吧!”
“哈哈哈,收拾我?你还太嫩了,你以为你赢了?看我这招,置之死地而后生!”(其实本人曾经在某些工地上看到一些年长的工人玩这种棋,确实很带劲,这些工人一边喝酒划拳,一边玩的兴起,非常带劲!)
谢艾的话音刚落,就只见孙盛在诱使孙盛的棋子大军深入后,就利用孙盛棋子之间过大的缝隙,竟然直接枭对枭,一举击败了孙盛!
看到这里,就连祖逖也忍不住大叫了一声:“好棋!妙啊!”
而祖纳这个一直铁青着脸的人在看到谢艾这手神来之笔一般的奇招,也是惊叹不已,这种六博棋祖纳也知道,能像谢艾这样玩的这么精妙却也是仅此一见,连带着竟然对谢艾这个小孩子也产生了一点好感,就连之前因为他们几个小孩违反军纪而生出的怒火也消减了不少!
徐忡看到这一幕也是暗暗叫好,看得出,祖逖和祖纳并不是真的要惩罚这些孩子!
因为棋局的结束,谢艾终于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在为自己喝彩,着回过头一看,顿时吓得脸色苍白了起来,赶紧起身对着祖逖和祖逖身后的两个人一起行礼,并且懂事的认错道:“祖将军,谢艾违反军纪了……”
孙盛自然也已经发现了祖逖等人的到来,但是之前棋局的意外惨败,仍然让孙盛耿耿于怀,小脸是一脸的气愤与无奈,却偏偏还没有从失败的阴影中回过神来,以致虽然见到祖逖等人,也行礼致歉,可是那张小脸确还是一脸的不服气……
祖纳没好脸色的看了一眼还堵着气的孙盛,不悦地说道:“你是谁家孩子,怎么在军帐之中玩起了博戏!?你可知罪?!”
“孙盛知罪!”
“既然知罪为何还一脸不服气?难道是因为被我等撞破之后,犹有怨恨!?”
徐忡一见祖纳盯上了孙盛,赶紧圆场道:“二哥!”
“哼,怎么,他是你的下属?!”
“正是,这孩子是前辈遗孤,脾气又认死理,念起少年心性,又是初犯,二哥千万不要跟他计较才是!”
“前辈遗孤?
“正是孙子荆,孙楚老前辈的后人!”
祖逖和祖纳一听自己面前的孩子竟然是孙楚老前辈的遗孤,顿时互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没有想到,自己的军中竟然还收留了孙楚老先生的后人,正是世间事,无奇不有啊!
意识到孙盛是孙楚的后人,祖纳这才缓和了语气,对着孙盛说道:“你可知道军中不可以有任何博戏?”
“孙盛并不是很清楚……”
“哼!不是很清楚,怎么会知罪?!”
“大人是尊长,尊长生气,自然是孙盛做的不对,即使不清楚,也没有理由反驳,孙盛愿意在受罚之中聆听教诲,加以改过……
听到孙盛的这句话,祖纳的脸色更是一缓,再仔细看了一眼孙盛的样子,怎么看都还只是一个顽童而已,自己真的没必要对一个孩子太过计较,而且这孩子说的话,句句中听,句句诚恳,真不愧是孙楚老先生的后人,就是有那么一股大族的风范!
想到这里,祖纳对着孙盛开口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启禀大人,孙盛今年实岁9岁,虚岁10岁了!”
祖纳听到这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又对着谢艾问道:“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我叫谢艾,今年正好10岁!”
“哦?那你们两个倒是同龄?有意思!谢艾,我问你,你可知道你犯了军纪?”
“祖大人,谢艾知错了,望大人从轻发落!”
“嗯,那是谁先提出博戏的呢?”
谢艾听到这里,头上顿时流下了冷汗,他偷偷地看了一眼祖纳身边的祖逖,看到祖逖那严厉的目光,谢艾立即低下了头,认错道:“大人,此事都是我谢艾争强好胜,不关他人之事!”
“不!祖大人,孙盛也有过错,我们是同犯,不可只罚谢艾一人!”
听到这句,谢艾和其他所有的目光都看向了孙盛!
孙盛迎着所有人的目光,没有一丝一毫的退缩,反而挺起了自己的小胸膛,坦然面对众人的目光!
第三百七十六章:小草的诡辩
徐忡觉得自己都快要疯了,这个祖纳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还只是一些小孩子呀!怎么就那么不依不饶的?原本以为自己说了孙盛是孙楚老先生的后人,那么只要是个文人,都会心生怜悯和同情吧?!
可这个祖纳却偏偏还来劲了!竟然用出这种考验人性的办法来试探这两个孩子,更可气的是,孙盛这个傻孩子还真的跟祖纳顶上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而在一旁还跪着的小草也是打心底里为谢艾和孙盛着急的,一开始小草听见孙盛懂得强调自己还是小孩来掩饰他因为年幼而犯的错,心中还为他的机灵而高兴,而谢艾也确实够义气,没有点破孙盛博学的事实,毕竟像孙盛这种学富五车,饱览群书的奇少年,怎么可能会不懂这么一点军纪?!
而正当小草有些庆幸的时候,偏偏这个祖纳怎么就突然话锋一转,开始挨个质问起来了呢?更令人着急上火的是,孙盛这个楞小子怎么就一改之前的机灵,那股子硬骨头死性子的驴脾气又犯了呢?跟祖纳硬顶是那么好玩的事吗?祖纳可不是秃发思复鞬啊,这可是真的可以要你命的人呀!
可是,现在的小草也是自身难保,她能有什么办法?
突然,小草的眼睛再次盯上了地上画的六博棋棋盘,眼前突然一亮!
再说谢艾,他也被孙盛的样子吓到了,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孙盛竟然一个人把责任全部都承担了?他是傻子吗?对自己那么义气?没有必要吧?!这才认识多久啊?!
谢艾直愣愣地看着孙盛,心中说不出是激动还是内疚,自己孤零零地一个人在外流亡逃难,什么龌龊恶心的事没见过?
更不要说自己看到的那些背后咬一口,临战倒戈,为图自保出卖别人的事,更是数不胜数,而今天孙盛这样待自己,难道是因为自己承认了错误?要知道一开始谢艾并不像承认的,要不是看到祖逖的目光,真的,谢艾觉得他真的很有可能把责任全部推倒孙盛的身上……
可是现在,孙盛竟然为了保护自己,做出这样的事情,这个世界上难道还真的有这样的人?明明提出玩六博棋的人是自己啊……
想到这里,谢艾的内心充满了内疚和自责,他看着孙盛那样无畏的看着祖纳的样子,不知为何,谢艾的眼睛湿润了……
而此时的徐忡却是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祖纳的脾气他可是清楚的很,根本就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现在能救孙盛的也就祖逖了,可是这个时候自己又该如何开口呢?
祖逖也是有些惊讶,他对孙盛了解并不多,自己把潼关关外的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徐忡来打理,自己也就没有管过他的事,所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他徐忡愿意让一个小孩给他做帮手,也没什么大的问题,只是这次闹出的动静确实有些大了……
最主要的是,这次犯的是在军中玩博戏,就连自己看重的谢艾也牵连在其中,是该给他们这些孩子一个教训了,嗯,还有那个小草……
不过,祖逖还是很欣赏谢艾的,毕竟面对这种情况,小孩子们撒谎推卸责任都是正常的,可是谢艾没有,不仅主动承认错误还愿意受罚,就连这个叫孙盛的小男孩也是令祖逖有些刮目相看,连带着对他也开始关注起来了!
这种脾气,这种性格,这种愿意自己承担责任,不连累任何人的性子,还真是有些孙楚老先生的遗风,不错啊不错,真的是有些令人期待!
祖逖自然注意到了徐忡的忧心忡忡,不过祖逖并没有打算阻止祖纳,因为他很清楚,自己的二哥做事,有自己的分寸,虽然自己没有明白自己的二哥到底想干什么,但是他这样做总归有他的道理,自己只要静观其变就可以了,真的过火了,自己一定会说话的。
想到这里,祖逖侧过头对着边上的徐忡轻轻地点了点头,示意他稍安勿躁。
看着徐忡那副样子,祖逖心里也有些好笑,看来徐忡是真的很看重很喜欢这个叫孙盛的少年,竟然宝贝如斯?
想到这里,祖逖看戏的心情忽然浓郁了起来,他真的很想看看这些孩子面对强权会如何应对?又会不会有更大的惊喜让自己看到!
看到祖逖的眼神,徐忡也慢慢放下了心,看来祖逖也有意思看看情况再说,想到这里,徐忡突然奇怪地看了一眼还在和孙盛比拼气势的祖纳,心道:难道祖纳也生出了爱才之心,所以才要用这种办法来试探试探这些孩子们的品质和底线到底如何?
带着这种疑问,徐忡也开始再次把精神集中起来,他突然也很有兴趣想看看孙盛到底会如何应对像祖纳这样的人物呢?!
孙盛可没有这些个大人们想那么多,他只是觉得在这件事上,既然谢艾已经承认自己有错,自己也没有逃避自己应受的责罚,甚至一力承担,事情到此就应该结束了,可是为什么这个祖纳祖大人还要这样?尤其自己特别反感祖纳这种一个个质问的语气,那感觉完全就是在怀疑自己所说的话,或者说,就是故意针对自己!
孙盛越想越是这样,所以看着祖纳的眼睛里全是愤怒!
祖纳看到孙盛眼睛里的怒火倒是没有任何感觉,相反,祖纳还因此觉得有趣了起来,尤其是看到他这样一副不畏权势的样子,更是欣喜异常,这种性格,这种脾气,岂不是跟自己一模一样?!
祖纳没有搭理孙盛的眼神中的挑衅,反而对着谢艾又看了一眼,但是还没等谢艾说话,就对着一直跪着的小草问道:“你就是小草?”
“婢女正是!”
“你不是跟着你家主母去女营了吗?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可知道这里可是重地,你一个女娃子如何可以这样随意进出?!你可知罪?!”
“婢女是奉了祖夫人的命令前来向徐大人要求拨给一应急需的物资!”
祖纳听到小草的话,顿觉有些诧异,这个小女孩竟然没有被自己这么严厉的语气吓到?竟然还能这样不卑不亢的回答自己?
带着这样的疑惑,祖纳继续“呵呵,你倒是有道理了?那我怎么只看到你和他们两个一起博戏玩乐?难道这也是你家主母的吩咐?!哼!”
“祖大人明鉴,我们三人并未有任何赌资,谈不上博戏!”
“哈哈哈,有意思,好一张伶牙俐齿!”
“祖大人,我听人说当初祖该大人在城关城的时候,城关城被何伦大军团团包围,祖该大人不仅没有慌乱,还在城墙上当着众人的面弈棋,以此来稳定军心,犹如三国孔明在遇到司马懿大军围困空城之时,犹自抚琴戏弄司马懿一般,那种气定神闲,令人仰慕,所以我才提议一起用六博棋来排演军阵,体会一下那种感觉。”
“哈哈?!排演军阵?就凭你们?”
“祖大人为何发笑?六博棋本来就是以为排演兵阵抗衡而发明的啊!”
祖纳听完小草的话,突然觉得自己小看了这个小女孩了,原本他想利用一般小女孩胆小怕事的本性,吓唬一番,然后通过她来说出真相,现在看来,自己很有可能要阴沟里翻船了!
第三百七十七章:不一样的小草
小草的心里其实已经后悔死了,她实在是不应该如此引人注目的……
小草的眼神忽闪着,极力地思考着接下来该怎么应对,怎么转移别人对自己的关注,可是,就凭她之前和祖纳的那一番对话,那种反过来咄咄逼人的气势,怎么可能不引人侧目?!
要不是小草的头发是覆着脸的,她真的有种想要逃跑的冲动,可是如今这种情况,她除了把头低的更低以外,再也没有其他办法了……
小草在自己的心里祈祷着,希望这件事能赶快过去……
看着突然把头低下的小草,祖纳一下子愣住了,原本要说的话也被堵在了喉咙里,说出不来了……
祖逖和徐忡更是互相对视了一眼,这两个人都是几乎不敢相信地看着这个叫小草的小女孩!
她竟然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不仅条理清晰,甚至还引用了古典和祖该的事迹,这真的是小草吗?
徐忡的心里有些混乱,他清楚地记得小草这个丑丫头,当初可是自己的管家从一个野人的手里买回来的野丫头,这样的女孩怎么可能引经据典?不仅如此,她竟然还知道六博棋的精髓就是临兵斗阵?!
祖逖的心里也是充满了讶异,在他的印象里,小草除了相貌其丑无比以外,就是有许多的可疑之处,而她今天这样异样的表现,更是让祖逖原本已经有些熄灭了的疑惑,再次燃烧了起来……
祖逖在想:她到底是谁?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秘密……
一旁的谢艾也是直愣愣的看着这个看不清容貌,邋里邋遢的小女孩,她竟然也有这等学识?这怎么可能?这无难军的水也太深了吧!
而最惊讶的人却是孙盛,他没想到给自己解围的竟然是这个丑女孩,她说的每一字每一句,他都听得真真切切,虽然有些话他并不认可,可是这份挺身而出的情谊,他孙盛记下了!
而祖纳看到这样突然低头不语的小草,一时之间倒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总不见得对着一个小女孩吆五喝六的大声斥责吧?尤其她说的话,倒也在理!
祖纳这个人天生的喜欢讲道理,如果你能在道理上说得过他,他反而会佩服你,所以小草这一误打误撞,竟然反倒让祖纳对小草也刮目相看了不少!
祖纳慢慢深呼了一口气,又看了一眼孙盛和谢艾,他发现自己对这两个小孩的兴趣好像因为小草的突然变化,一下子淡了不少。
祖纳没有再和小草说话,自顾自地转过身看向了祖逖和徐忡。
祖逖和徐忡看到祖纳的目光,心中都是一凛,看来祖纳的心思跟他们两个一样,这个小草的身上实在是充满了太多的疑问了。
祖逖上前走了两步,来到小草的身边,主动问道:“小草,你是从哪里得知诸葛亮的这个故事的?我还真是第一次听说?”
小草听到祖逖的话,心中顿时一惊,难道诸葛亮这个事情是没有的吗?这怎么可能,自己的恩师刘舆说有啊,他以前活着的时候还信誓旦旦的跟我说是民间流传的故事,难道民间流传是假的?!
想到这里,小草突然有了主意!(空城计的故事取自《三国演义》,明代,罗贯中据郭冲《条诸葛亮五事》(按系民间传说)中之第三事,渲染而成《三国演义》的第九五回,所以历史上这段空城计,只能是民间传说,不是正史)
“启……禀祖将军,我也只是听到的民间故事,不过记不起来是谁说过的了……”
“哦?民间传说?我听徐忡说你是被他的管家从一个野人手上买回来的?所以我也一直以为你只是一个苦命的野孩子,可是看你今天的表现,难道你曾经在大户人家待过?”
“婢女得徐族相救,感激不尽,可婢女过去的事,真的都记不太清了……”
“记不太清了?小草,我看你和我二哥说话时不卑不亢,据理力争的样子,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孩可以做到的!”祖逖说完这句话,不由地看了一眼也跪在地上的孙盛和谢艾,这几个孩子可是真的都让他大吃了一惊啊!
“祖将军,婢女真的不记得了……”
“那你怎么会知道六博棋的原理?虽然小孩们玩这个的不少,但是要懂得其中的精髓,以你这个年纪,如果不是大户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知道?!”
小草见祖逖步步紧逼的追问自己,只好硬着头皮说道:“之前谢艾和孙盛讲解六博棋规则的时候,提到过……”
听到这里,祖逖再次把目光看向了谢艾。
谢艾倒是有点小得意,他的确是和孙盛说了不少关于六博棋的规则,但是要说原理,尤其是像小草说的这种言简意赅的原理,自己真的讲过?还是受自己启发?算了,反正肯定和自己脱离不了关系!
想到这里,谢艾迎着祖逖的目光,傻笑了一下,然后很肯定地点了点头!
祖逖看到谢艾脸上露出的那一脸得意的傻笑,倒是一下子被谢艾这副德行给气着了!看来自己对谢艾是真的太过看重了,以致这孩子有些不分轻重了!
不过,从谢艾的神情来看,谢艾确实和孙盛讲过什么,而这个小草又在一边,听见这些也不足为奇了,要是真是如此,这个小草岂不是太无辜了?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越是这样,祖逖就越觉得这个小草的奇怪和神秘,他有一种直觉,这个小草一定有什么隐瞒着自己和所有人,就像那个到现在也不知所踪的明月公主一样,都让祖逖困惑不已!
祖逖有些出神,他突然又记起了何伦的神秘失踪,这一切的一切也似乎都和自己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是偏偏自己一点头绪都没有,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而此时此刻的小草也是忐忑不安的跪在地上,她真的害怕祖逖问的没完没了,万一自己一个答错该怎么办?!
小草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自己到底是犯了什么糊涂,难道仅仅是因为看不惯祖纳对孙盛和谢艾的套话?还是因为自己被孙盛的倔强触动了心底的正义?不应该啊,真的不应该这样强出头啊……
可是无论小草心里怎么后悔,都已经晚了,她在祖逖等人的心目中,再一次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第三百七十八章:祖纳的处罚
正当小草的处境越来越尴尬之时,孙盛突然抬起头诚恳地对着祖逖,祖纳和徐忡说道:“祖将军,祖大人,徐大人,此事皆因孙盛而起,请只处罚孙盛一个人吧!”
听到孙盛的话,谢艾也无法再沉默了,他也对着祖逖三人诚恳地说道:“这不是孙盛的错,都是我谢艾挑起的,都是我的错,和那个小草也没有什么关系!”
“对!和小草完全没有关系,她一个小小的婢女怎么可能唆使我和谢艾?请大人们明鉴!”
小草看到这两个少年竟然为了自己而请求责罚,小草突然觉得自己之前的意气用事是对的,他们两个人的确值得自己这么去帮!
“几位大人,都是小草的错,和孙盛和谢艾没有关系的!”
听到这三个孩子争先恐后的要把责任往自己身上担,祖纳原本严肃的脸上竟然意外地显现出了一点点的笑容!
祖逖看到这些孩子能这样互相团结,心里也十分高兴,尤其是当他看到自己的二哥竟然也露出了笑容,祖逖的心也真的放下了。
而徐忡看到祖纳的笑容,顿时也宽心了不少,原来这都是祖纳故意在试探这几个孩子的底线,现在看来,这一试探,倒是真的让这些孩子显得更加难能可贵了!
不想,偏偏在大家都有点放松的时候,祖纳却突然又板起了脸,并且快步上前对着三个孩子呵斥道:“放肆!触犯军纪,焉能不罚?!难道你们认为你们三个人有哪一个可以逃脱吗?在军中讲义气,那么置军法于何地?!”
徐忡一听祖纳的话,之前才对祖纳稍生出的一丝好感顿时荡然无存了!
但是偏偏,祖纳的每一句话都死咬住了军纪军法,这让徐忡怎么出口相助?
无奈之下,徐忡只好着急地看向了祖逖。
祖逖也有些纳闷,不过自己二哥的话也确实不无道理,只是他想怎么处罚这些孩子呢?
只听祖纳继续说道:“不过,念你们三人都还年幼,嗯,看上去都是差不多10岁左右(小草是6岁左右,可是这身高却是有10岁左右女孩的身影了,所以也难怪祖纳看错),这样吧,你们几个,从今天开始都给我去潼关大牢里打扫卫生,每天吃过晚饭后就去,去之前记得先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如果因为惩罚的事也耽误其他正事,那时候就不是打扫卫生的事了……”
小草和孙盛,谢艾听到祖纳的话,都是一愣,竟然是惩罚他们去潼关的大劳里打扫卫生!?这算哪门子的惩罚?原以为会被一顿痛打或者更惨烈的对待,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惩罚?难道这个祖纳是良心发现了?!
看着三个孩子一脸疑惑的样子,祖纳是真的气不打一处来,这三个小兔崽子竟然一点都不领情似的,难道还嫌自己处罚的太轻了?!
想到这里,祖纳顿时满脸的怒容,冷哼了一声道:“哼!潼关的大牢你以为那么好打扫的吗?我给你们三个五天的时间,务必打扫干净,还有犯人们的一应屎尿也由你们负责清理!看你们还记不记得住这次的教训!记住,只有五天!”
小草,孙盛,谢艾三人听到这里,脸上都不自然的抽了一抽,还要打扫屎尿?
可是,祖纳已经说了惩罚的内容,他们三个也只好同时回应道:“诺!”
祖纳见这件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了,就对着三个孩子说道:“你们三个先出去,我和祖逖,徐忡还有要事商量!”
三个孩子听到祖纳的话,都从地上爬了起来,离开了大帐。
徐忡看到三个孩子都走后,才算是彻底放下了心,虽然他不知道祖纳让孩子们去打扫大牢的目的,可是徐忡看的出来,祖纳应该没有什么恶意。
而祖逖却觉得自己的二哥真的是年纪越大就越顽皮了,怎么就对这几个孩子那么手下留情了?难道这大牢里还有什么有趣的事不成?!
看到祖逖和徐忡不解的眼神,祖纳顿时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解释道:“我这也是为他们几个好,这几个孩子你们也看到了,这品质确实是一个个浑金璞玉,嗯,至于那个小草,你们不觉得奇怪吗?这个小女孩今天真的很不一样啊……”
听到祖纳能夸奖这几个孩子,祖逖和徐忡都觉得面上有光,但是听到祖纳的最后一句小草除外,这两个人都不约而同的露出了思索的表情……
而刚走到帐外远处的三个小孩,却都是大大的呼出了一口气,这次实在是太走运了,竟然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
不过,谢艾却突然说道:“哎,祖纳那边是躲过了,可晚一点我怎么面对祖逖啊……”
听到谢艾的话,小草和孙盛也是同时一声叹气,并且停下了脚步……
孙盛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在见到徐忡后该怎么解释,徐忡又会对自己有什么惩罚,毕竟今天犯的事可不小……
小草也是一脸的愁云,许氏的性子她是知道的,最最爱面子了,现在自己招惹了这事,真不知道许氏知道了后会怎么教训自己了……
三个孩子想到这些烦恼的事,顿时都一个个变得无精打采了起来……
“孙盛,小草,是我谢艾不好,连累你们两个了……”
“哼,你知道就好!”
“孙盛,小草,我向你们两个道歉!”
“好了,谢艾,我们都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的,毕竟谁也不知道他们三个大人会突然出现的,不过这次的事的确是一个教训!我和孙盛都没有怪你!”
听到小草并没有怪自己,谢艾又高兴了起来,并且得意地笑道“嘿嘿,小草,孙盛,那个六博棋好玩吧!哥哥我的技术不错吧!”
“你这人怎么还是这个样子!?真是没心没肺,亏的小草还替你把责任都揽下来了!”
“我怎么没心没肺了?小草,我谢艾欠你一份情!”
“嗯,小草,我孙盛也欠你一份情!”
“你们不用这样,都怪那个祖纳太坏,不然哪有那么多事?!”
“嗯,小草,我们这就散了吧,咱们晚上大牢见!”谢艾一边说一边撒腿就跑了,一溜烟就看不到踪影了。
看到这样的谢艾,小草和孙盛又同时叹了一口气……
第三百七十九章:粮食短缺
这是孙盛第一次仔仔细细地看着小草,可是小草的头发依旧覆着脸,完全看不清什么……
“小草,为什么你喜欢把脸遮住?”
“因为我很丑,怕吓着别人……”
“可你现在已经吓着我们了呀,小草,再丑我也不会嫌弃你,不和你做朋友的!”
“嫌弃?”小草听到这两个字,心里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既没有忧愁也没有愤怒,反而觉得这两个字对于她来说,是最合适不过的,最好所有的人都离她远点,这样她就不会有任何的负担……
孙盛可不知道小草的想法,看着小草重复了一句嫌弃后,就沉默了起来,孙盛以为是自己的话伤害了她,所以赶紧解释道:“小草,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知道,我先走了,许夫人要求的那些物资,你要记得尽快拨付出来,不然我也不好交代!”
“这个我只能尽量……”
“嗯,我走了……”
“小草,晚上见!”
小草没有回孙盛的话,一个人默默地走了……
孙盛看着小草远去的背影,却是说不出的怅然若失……
而此时,徐忡大帐里,祖逖,祖纳,徐忡三人也正愁眉不展的交谈着……
“徐忡,你这边真的已经没有一点粮食了吗?”
“哎,这少年营的扩充和日常开销,还有为了营建百姓定居点,耗用的粮食和各种物资,都大大超过了原本的预算,这还是在木材上可以就地取材的条件下!”
“哎,我潼关内的粮食也不多了,虽然我们拿下了潼关,可是这潼关内的粮食大部分被老鼠给吃了,要不就是发霉的,真不知道这些原本的守军是怎么看管粮草的!竟然让这种事发生了!”
“潼关也缺粮了?怎么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二哥,我这里的粮食可是真的一点也不剩了啊!”
“哎,你再让我想想,再让我想想能拨出多少给你!”
祖逖听着二人的交谈,也是一脸的愁云,这一时半会儿的去哪里搞粮食去?
正在此时,孙盛也回到了帐外,通报了一声后,见没有人阻拦就自己进了大帐。
徐忡看到孙盛回来了,直接问道:“孙盛,我让你登记造册的那些粮草物资的账册在哪?翻出来给祖纳祖大人看下!”
“诺!”
当祖纳看到账册,随手翻了几页后,又对着账册的一些细节部分提了一些问题,孙盛也都一一回答了。
而且这两人的对答之间,不管祖纳的问题再刁钻,孙盛也能对答如流,甚至举一反三,着实让在一旁听着的祖逖都惊讶不已!
祖逖用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了一眼徐忡,而徐忡看到祖逖那副模样,心中对自己发现的这个孙盛更是发自内心的自豪,他徐忡这个岁数了,膝下仍旧没有一个儿子,这个孙盛简直就像是天赐给他的一样,尤其是今日在祖纳和祖逖面前的这番表现,如何不让他骄傲和自豪?!
祖纳对这个孙盛的孩子也是非常的满意,而且从孙盛对账册细微之处的解释来看,徐忡在负责百姓定居点和少年营的各项物资上是完全没有任何中饱私囊之举的,想到这里,祖纳连带着对徐忡的好感也加深了不少。
可是,正因为如此,祖纳的心情却突然低落到了极点,他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道:“孙盛,你做的很好,只不过……”
孙盛不解地问道:“祖大人的意思是这账册还有什么问题吗?”
听到孙盛的话里有些误解,祖纳竟然破天荒的向一个小孩解释道:“没有,你多虑了,孙盛,你这做账的本事是谁教你的?这里的“出”和“入”标记的很不错!”
“启禀大人,孙盛记账的本事都是徐忡徐大人亲手教导的。”
听到孙盛不忘自己的教导之恩,徐忡更是欣慰不已,这个孙盛确实不枉自己如此苦心栽培!
“嗯,看这账册的字里行间确实有不少徐忡的作风,不错不错!”(根据《流沙坠简》和《居延汉简》的看法,西汉,东汉,直到五胡乱华,南北朝时期,记账方法都是差不多的,直到隋唐时期才开始变化)
“徐大人知遇之恩,孙盛没齿难忘!”
听到这句“没齿难忘”祖纳忽然回过头对着徐忡笑道:“哈哈,五弟啊,等到他孙盛老到没了牙齿的时候,我们也都不在了,这孩子!也忒实在了!哈哈哈!”
徐忡和祖逖也被孙盛的话逗笑了,孙盛这孩子确实有些老实巴交!不过,也正因为孙盛这种实在的脾气,着实让徐忡三人对他更加喜爱了。
孙盛却被这几个大人笑的十分不自在,不过看得出,他们都很喜欢自己,一点也没有刚才玩六博棋被抓的时候那么严厉,孙盛忽然觉得,自己的心里暖暖的!
“孙盛,你做的确实不错,这账册有些地方是你自己的主意吗?尤其是这个把结果做在最后,每种项目单独立行,这个很好,很新颖也很实用!”(根据唐代出土的草料账册,才发现像孙盛这样记录的办法,就是把结果写在最后,每种项目划分得也十分清晰,譬如《草料账册》中对马匹种类的细分,这在汉代就是几乎没有见到过的)
听到祖纳对孙盛所作账册的肯定,徐忡也觉得面上有光,孙盛这个孩子不仅博览群书,而且善于发现和总结前人的经验,并且加以改进,仅凭这一点,就非常的难能可贵!他这样的人才,这样的年纪,自己真的要好好栽培才不会辜负了这块美玉!
不过,祖纳虽然很看重孙盛,但是心情还是没有从军粮短缺严重的困扰中解脱出来,脸色又开始变得焦虑了起来。
祖逖看到自己的二哥如此这般,也忍不住问道:“二哥,潼关内还有多少粮草?我们还能坚持多久?”
“当初我们决定攻打潼关,其实也是万不得已的无奈之举,实在是那时候粮草已经快见底了!没想到这潼关内也没有多少粮草了,就算是得到的那些潼关物资,也是……哎……”
祖纳想到这里,内心更是焦虑和烦躁,这军队和百姓,手心手背都是肉,缩减谁的都不合适啊!
第三百八十章:燕子营
祖纳慢慢合上了账本,无奈地说道:“事到如今,只有大家一起勒紧裤腰带了,如果单单只缩减任何一方的粮食,都会引出不必要的矛盾,尤其是粮食短缺的情况下,很容易激起各种不可控制的事件出来,而且现在又正在营建百姓的居住点,各方面都会有大量意外的支出和消耗,三弟,你看如何?”
“同时缩减吗?虽然是杯水车薪,总归也是一个办法,我们做好事先的宣传即可,然后再加派人手隔离军队和百姓,没有军令不许潼关人马随意出城,如果这样的话,才能有保证,但是,即使这样做,我们又可以坚持多久?”
祖逖听到徐忡考虑的很周全,立即符合道:“嗯,五弟的想法很对,除非是有军令调拨潼关内的无难军前去帮忙百姓营建定居点,否则不许出关!”
祖纳也同意徐忡的想法,但是这能坚持多久,他也说不好,只能苦着脸说道:“如果不缩减,我想我们熬不过10天,缩减的话,我们大概能有20天,但是按照现在这种消耗,我看我们最多也就在15天左右就会彻底断粮!”
听到这里,祖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原本以为拿下潼关就能有粮食了,谁能想到得到的粮食是不少,可偏偏大部分都是发霉变质的,甚至还招来了大量的老鼠把好的粮食给吃了不少!真的是令人心痛不已!可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了!
“二哥,这发霉的粮草就没有办法食用了吗?”
“这东西吃了会害死人,老鼠都不沾,没有任何办法,只能尽量把好的粮食挑出来,那些发霉变质的只能扔掉了!”祖纳说完这句话,竟然意外地看向了孙盛,眼珠子一转,故意问道:“孙盛你有什么想法吗?”
孙盛见祖纳发话,也没有犹豫直接说道:“没有,不过粮食终归是粮食,扔掉的话太过可惜,要是真的到了万分危急的时刻,即使发霉也总比吃死人肉好吧……”
听到孙盛小小的年纪竟然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尤其是“死人肉”三个字,更是让祖纳,祖逖,徐忡三个大人都觉得心里沉甸甸的,说不出话来。
祖纳点了点头,首肯道:“那就把那些发霉变质的粮食都清理出来,统一放在别处,不到最危急时刻不许碰触!”(粮食变质会产生**,是剧毒,人吃了会生癌,中世纪的阿维纳森写的《医典》里有明确记载了这种癌,古希腊也有记载,但是文献不祥了,中国有自己的名称,譬如例如乳岩(即乳腺癌)、肾岩(又称肾岩翻花,即**癌)、舌岩(即舌癌)、噎膈(即食道癌)等等)
听到祖纳和孙盛的话,祖逖也是无奈的说了一句:“哎,希望永远不要有用到这些东西的时候,让百姓和将士们吃这些东西,即使熬过了这一阵,接下来也会发生各种病痛甚至大量死亡,吃这种东西真的是不亚于饮鸩止渴……”
祖逖的话让所有的心都更沉重了,可是如今天气越来越冷,自己一方又和所有诸侯人马没有联系,根本就没有任何粮食和物资的补充来源,能撑多久都是一个问题……
而女营那边,小草也已经把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了许氏。
出奇的是,许氏并没有多少责怪小草的意思,反而像是若有所思的发起了呆。
“小草,你说那个叫孙盛的小孩子说我们应该把我特别挑选出来的女娃子们单独成营报备吗?”
“是的,夫人!孙盛的确是这么说了,他的意思是这样独立出来,他可以方便记账和分拨物品。”
“呵呵,这个叫孙盛的孩子倒是很有意思,小小年纪倒知道把事情做的那么细,嗯?要建一个新的名号独立出来?叫什么好呢?”许氏一边像是自言自语的说着,一边又像是有意无意的对着小草问着,眼神里更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期待……
许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小草会有期待,但是自从听了小草刚才讲诉的在徐忡帐内的事,许氏对于小草的感觉也开始有了变化,本来已经有些淡去的怀疑,凭着女人独有的直觉,她也越来越觉得这个小草绝对不简单!
回想过去发生在小草身上的种种奇怪和疑点,要是细细品味起来,还真是越想越令人无法释怀,可偏偏,每次这个小草都可以顺利过关,而且她身上发生的经历,譬如被野人贩卖,譬如鼠洞遇险,当然,还有这奇丑无比的容貌,怎么就都发生在她的身上?
当然,最可疑的还有何伦的那件事,那次也是说不清道不明的被她躲了过去,可是这个疑问依然存在,这一切的一切又都和这个小草有关,小草啊小草,你的身上倒底隐藏着什么呢?
小草自然不知道许氏在想些什么,也并不是很关心许氏会怎么想,只不过现在许氏既然有意无意的在征询自己的意见,小草一时间倒也想不出什么特别好的名字……
许氏眼见小草还是那样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眼前,心中的耐心忽然少了许多,所以有些嗔怒地问道:“小草,我问你话呢!”
“夫人,小草只是个愚笨的丫头,想不出什么好名字的”。
“你一点都不愚笨,相反,我觉得你还聪明的很,只不过你一直在装,我说的对不对?!”
听到这里,小草顿时紧张了起来,透过覆着脸的头发却也看不太清许氏的表情,当然小草也很清楚许氏也同样看不清她的表情……
“夫人,小草真的不知道夫人在说什么……”
“哦?那你说,我应该把这个新的编制叫什么呢?西施门,貂蝉营?咦,都太俗了,不好不好!”
小草也觉得十分不好听,怎么这个许氏文化水平这么低的?起的名字虽然都是古代那些有名美女的名字,可是也太显眼太俗气了吧,要是真叫她取名字,怎么也不会叫这种吧?!
小草虽然这么想着,可是依旧没有一丝要主动说出来的意思,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今天已经惹了不少事了……
可是许氏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小草,她好不容易逮着一个机会和小草这样单独相处的机会,她身上的秘密,许氏可是很有兴趣一件一件的破解呢!
许氏轻轻的,慢慢地走到了小草的身边,悠悠的伸出手,缓缓的撩开了小草面上的头发,仔细地看着小草,眼睛一眨也不眨!
小草在许氏撩开自己的头发的那一刹那,心已经吓得扑通扑通跳个不停了,就连额头上都沁出了一丝冷汗……
“小草,你真的想不出好名字吗?”
“有……有一个……”
“哦?是什么呢?”
“燕子!燕子营!”
第三百八十一章:主母
第三百八十一章:主母
许氏依旧没有从小草的长相上看出什么问题来,也或许是因为小草的这个长相确实是实在太丑了,丑得令人真心不愿意去多看几眼,所以许氏虽然盯着小草看了一会,其实也没有看太真切……
许氏见自己把小草逼得急了,这小丫头还真的想出了一个名字,“燕子营”,燕子……是什么燕子呢?!
许氏放开了小草,慢慢直起身,又在小草的头发上算是安抚一般的抚摸了几下,这才转过身,边走边思考了起来……
忽然,许氏再次转过身,眼睛紧紧地盯着小草,一字一句地问道:“燕子?是莺莺燕燕之意吗?这可不雅!”
“不是的,夫人,不是这个意思!”
“哦?不是这个意思?那是何意?还有,小草,你以后就不要再叫我夫人了,你应该叫我主母!”
“主母……?”
“不错!虽然你是徐氏买回来的丫头,但你是我义女的侍女,再说,徐忡现在也已经投靠了我无难军,并且在军中担任要职!而你又是我女营中的管事之一,也算是入了我无难军了,怎么能再这么生分?!所以,从今往后,你应该称呼我为主母了!”
“诺,主母……”
许氏听到小草那么懂事乖巧的叫起了自己主母,心中也稍稍放下了对小草的不满,认真地说道:“小草,你确实很机灵!这样吧,你好好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到燕子这个名字呢?”
“启禀主母,燕子秋去春回,离巢又返,甚是恋旧,小草的意思是希望,但凡我燕子营的女孩,无论以后去到哪里都不要忘记曾经在燕子营一起相处的日子!更应时时记得是主母收留了她们,教导了她们,永远对主母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燕回吗?呵呵,小草,你还说你什么都不懂吗?不错,燕子确实有这种习性,而且每年回来的还是同一只燕子,仍旧在这个旧巢中哺育后代,小草,你这个名字想的极好!(苏联的女特工,也就是女克伯格的代号,就是燕子)
“主母谬赞了!小草不过是把主母的话说出来了而已!?”
“呵呵,你年纪小小却如此会说话,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你了,小草,你可知我对你确实十分好奇,看你这般伶牙俐齿的,哪里像是野人的孩子,照我看来,你过去也一定是哪户大族门下的女娃,只可惜……”
小草此时已然是诚惶诚恐了,只能紧张地说道:“主母,我……”
“好了,你也不用解释了,小草,你今天做的极好,这燕子营的名字我也很喜欢,这名字确实不错,简单上口,也好叫唤,就听你的,以后这些被挑选出来的女娃们,就都归到燕子营吧!”
“谢主母夸奖奴婢!”
“呵,还真是伶俐!”
“都是主母教导的好!”
“好了,你也不用待在这里了,对了,你之前说你被二伯(古代以伯、仲、叔、季来表示兄弟间的排行顺序,伯为老大,仲为老二,叔为老三,季排行最小,而许氏则应称祖纳为二伯或者仲伯,而祖逖的弟弟则都可以叫叔叔或者弟弟)惩罚了去打扫潼关大牢?”
小草不太明白许氏怎么突然说起这事来了,毕竟之前一早她就告诉许氏了,许氏也没有什么反应,怎么这会子倒想起这事了,不过许氏既然说了,小草也只能回答道:“启禀主母,正是!”
“既然如此,又是晚上才去,你也不可怠慢了这事!二伯这人做事喜欢计较,万不可让他抓住了什么把柄,你尽量仔细些,知道吗?!”
“小草一定会仔细的!”
“嗯,既然晚上要去打扫潼关大牢,就赶快去准备一下吧,我也要去我的燕子营看一看我那些女娃娃们了!”
“诺,主母!小草告退!”
正当小草准备离去的时候,许氏却又叫住了小草,有些皱眉地说道:“小草,你的头发能不能不要再这样了,要是晚上看到你,谁吃得消?”
“可是,主母是知道的,小草长的实在是太过丑陋了……”
“晚上的时候谁看得清?白天的时候你稍微遮掩一下也就是了,你这样完全覆着脸,能方便吗?哎,你要是真的不愿意露出来,也由你了,只不过,小草,你难道要一辈子这样遮掩自己吗?”
小草不知道许氏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是针对自己的容貌还是对自己有所怀疑的劝诫,但不管怎么样,许氏并没有因为六博棋的事和去打扫潼关大牢的事额外再惩罚自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许氏也没有再留小草,除了又多叮嘱了几句后,就把小草打发走了,而她自己则稍微收拾了一下东西,也离开自己的营帐前往燕子营去了。
不过现在时间也确实尚早,不过才是下午2点左右(公元311年九月十八日的下午2点左右),离晚饭的时间还早!
小草有些百无聊赖地走出许氏的营帐没有多久,就不知道该去哪里了!
毕竟小草虽然是女营中人,又管着燕子营的一应物资配给,但她是不用去学习专门给燕子营的姐妹学习的东西,也不用在普通的女营中做苦力,算是比较清闲的没差,所以一时间,小草是真的不该知道该干些什么了!
也是巧合,正当小草一个人在女营的某处百无聊赖之时,徐媛出现了!
“嘻嘻,小草姐姐,我终于找到你了,我刚才还找了母亲问你去哪了,她还骗我说你去找我爹爹了,可我跑去找我爹爹,也没有找到爹爹,呜呜,小草姐姐,我差点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呜呜呜!”
小草却是被突然无声无息出现的徐媛吓了一跳,尤其是这孩子没头没脑的一通话才说完,怎么就哭了起来呢?
不过小草看的出,徐媛是真的为自己着急了,毕竟小草能感觉的出,许氏并不愿意徐媛和自己多亲近,不过徐媛根本不在乎这些,就是愿意粘着自己,这也的确让小草对徐媛更加的喜爱!
想到这里,小草怜爱地牵起徐媛的一只小手,又弯下腰,轻轻的帮徐媛擦去眼角的泪水,疼爱地安慰道:“媛儿,我之前是去你爹爹那边了,这不是回来了嘛!瞧你个傻丫头说的,我啊!是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第三百八十二章:瘟疫前兆(一)
看着徐媛听到自己的话,破涕为笑的样子,小草本来有些抑郁的心情也顿时随着徐媛的笑容舒展开来了不少!
徐媛虽然看不清小草的脸,可是凭着天生的神奇心灵感应,徐媛从握着的小草手上,明显感觉到了小草看见自己的由衷高兴,一下子笑得更加的灿烂可人了。
“嘻嘻,小草姐姐,你说的可要算数!不管我以后嫁不嫁人,你都要和我在一起!不许离开我!”
“天啊,媛儿,你才多大呀,已经在考虑这个了?没羞没羞!竟然还要我给你做陪嫁丫头呀?!”小草实在被徐媛说的哭笑不得了,一边用手点了一下徐媛的小脑袋,一边实在是想不通这才多大一点的小女孩呀,怎么就已经考虑起这些了!?
看着小草有些责怪自己的样子,徐媛的小脸顿时气得鼓起来,大声道:“小草姐姐,你干嘛点人家的小脑袋呀,要是点怀了人家这么聪明的小脑袋可怎么行?”徐媛假装生气一边左右晃着脑袋想看看小草会不会被自己吓着,眼睛里却全是调皮的神态!
小草自然看出徐媛的小心思,知道这是徐媛跟她玩呢,所以假装求饶道:“好媛儿!好媛儿,是小草错了,我一会给你点好吃的,好不好?”
“好啊!好啊!”徐媛一听到有好吃的,顿时喜笑颜开地欢蹦乱跳了起来。
小草看着这样无忧无虑的徐媛,心里不知道怎么的,是真的不知不觉地跟着她一起高兴了起来,徐媛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而且看她的那个欢蹦乱跳的样子,着实引人疼爱!
“媛儿,你是不是看见什么好玩的事了?”
“对的对的,小草姐姐,我刚去我爹爹那里找你的时候,正好路过百姓营地,我看见红哥了,就是那个葛洪!”
“葛洪?他在做什么?对了,媛儿,女营离百姓营地可是有些路程的,你一个人走的?你不怕危险啊,就你一个小女孩家家的!”(女营和少年营离百姓营地大约有10里地,也就是大约现在的5000米路程,不算很远!)
“咦!怕什么呀,我跑得可快了,而且还是祖道重哥哥送我去的!”
“祖道重?他也去百姓营地帮忙了?!”
“嗯,是的,反正我从母亲那里出来后,就缠着重哥哥(以后徐媛就叫祖道重为重哥哥了)带我一起来了,后来我找不到我爹爹,重哥哥就安排了别人把我送了回来,到了这里,我就把护送的人打发走了,嘻嘻!幸好重哥哥把我送了回来,不然媛儿就找不到小草姐姐了!”
“哦,那你看见什么好玩的事了?好媛儿,不要卖关子了!快点说吧!”
徐媛听到小草再次发问,调皮地说道:“我看见红哥了!”
“葛洪!他也去百姓营地了?!”
“嗯,他为什么去那里我不知道,不过我看见他被一帮百姓拉走了,似乎那帮百姓正在嫁娶,要不是重哥哥非要送我回来,说不定我现在还能看见新娘子呢!”徐媛说道这里,小脸又气得鼓了起来,不悦地说道:“都怪那个重哥哥,呜呜,他不讲道理,嫌我烦,非要送我回来!呜呜呜,小草姐姐,我们去百姓营地打他吧!”
说道这里,小草才知道原来徐媛之所以想到结婚嫁人这事,原来是看到有百姓嫁娶了,不过话说回来,徐媛确实好小啊,怎么已经懂得那么多了?这女孩子就是女孩子,天生就对这些感兴趣!(其实我也不理解女人,我侄女很小,五岁,我有一次带她逛街,路过婚纱店,小女孩竟然两眼放光,我开玩笑说,你去试穿一下吧,这小丫头竟然还会害羞,这才五岁的小女孩啊!竟然已经懵懂了……)
小草听到徐媛这么一说,心里也顿时来了兴趣,她长那么大确实没有见过结婚嫁娶之事,虽然从小红姨没少跟自己说过这些事,但总归是懵懵懂懂的,尤其是看到红姨说这些的时候,脸上还全是兴奋的样子,小草的兴趣一下子也浓厚了起来!
“好啊,媛儿!我们走吧,反正我现在也没什么事,我们去看看吧!”
“现在?可是我们没有人跟着一起去啊,就我们两个?!”
“没事的,我也是才从你爹爹那边回来,这里离百姓营地也不远,再说了,路上还有你爹爹的人马在巡逻,不会有事的,我们跑过去,说不定还能看见新娘子呢!(也可以叫新妇)”
听到能看见新娘子,徐媛的小脸再次兴奋的通红了起来,两只大眼睛闪亮闪亮的,高兴的直点头!
就这样,小草和徐媛再次往百姓营地赶过去!(徐忡的大帐也在百姓营地驻扎,包括徐忡的人马也在那边)
没有花太多时间,小草和徐媛就来到了百姓的营地,不过他们并没有看见什么结婚嫁娶,(这时代的结婚嫁娶可不像我们现在,必须有宝马,奥迪开路,那时候就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更何况是这种坏境下,所以更加的简陋和简单),有的只是百姓们熙熙攘攘的干着活,为自己的定居点不断修缮!
小草拉住了一位从自己身边走过的中间人的衣服,礼貌地问道:“大叔,之前这里不是有人嫁人吗?怎么不见了呢?”
“哦?哦!对,有这么回事,牛二家的姑娘嫁给了一个一起逃难过来的小伙子,在大家面前拜了个天地,请了个当官的做了个证,就送到洞房里去了,哈哈,那洞房还是我们几个老哥们一起帮忙建的呢!”
听着中年大叔的话,徐媛和小草同时失落了起来,怎么这个结婚嫁娶这么快就结束了?怎么就不等等她们二人呢?
中年大叔看着这连个小女孩一脸不高兴的样子,顿时哈哈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小丫头们,没看到新娘子不高兴了啊!哈哈,那个新娘子可漂亮了!过几天还有人家要嫁闺女,要早点啊!”
小草和徐媛见自己二人的心事被这个中年大叔戳破,心中顿时有些不满了起来,尤其是徐媛更是小嘴嘟的老高,随时有可能要爆发的样子!
可正在这时,有不少百姓往这个中年大叔这边赶来,他们一边跑一边还喊道:“黄哥,不好了,赶快去李家帮忙吧,老李染了重病,恐怕是不行了!”
第三百八十三章:瘟疫前兆(二)
这个被人唤作黄哥的中年男子在听到老李身患重病之后,立即皱起了眉头,焦虑地问道:“你说什么?老李快不行了?”
“是啊,黄哥,快去看看吧,老李也不是第一个了,这几日已经不少人倒下了,只不过都没老李这么严重!”
“那你去快去徐大人的营地那边报告,我这就去看看老李!”
这个黄哥说完就和另外一个和他说话的男子分头走了,只留下小草和徐媛两个人待在原地不敢相信的互相看着。
“小草姐姐,他们说的是什么?怎么会有那么多人突然病了?”
“应该没事的,应该是最近大伙为了建造居所,太劳累了吧!”
“为了赶在天气更冷之前完工吗?!
“应该是的,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人累病的吧,媛儿,我们先去找到葛洪吧!”
“去哪儿找?这营地那么大,那么多的百姓!”
“跟着那个叫黄哥的人走吧,我想葛洪既然在这边,应该也会去探查病情的!”
徐媛见小草既然这么说了,也就没有反对,再加上自己对这个突然病重的老李也有些担心,虽然她并不知道老李是谁,可是徐媛天性善良,她真的很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草和徐媛两人一路跟随黄哥,来到老李的住所附近,眼见着这一片定居点,还有许多搭建的屋子没有搭建好,而那个似乎有许多围着的地方,应该就是老李所在的地方!
小草和徐媛没有立即上前,而是绕着人群兜了个圈,也是运气使然,正好碰到了刚从人群里出来的葛洪和祖道重!
祖道重眼尖,一眼就看到了徐媛,立即不悦地说道:“媛儿,你是怎么回事?我不是让人送你回去了吗?这里是你一个小女孩该来的地方?万一出了事能怎么办?!”
“哼,很重很重的重哥哥,谁告诉你本小姐回去了就不能再回来?!”
祖道重看见徐媛也是真心喜欢,倒也没有真的计较她故意在语句里调侃自己的名字,反而溺爱地伸出手捏了捏她的小脸,笑道:“媛儿,那这会就跟很重很重的重哥哥回去吧,这里出事了,不好久留!”
“出事了?什么事呀!?”
祖道重没有立即回答徐媛,因为他发现徐媛的身边还有一个披发覆面的小女孩,不用说,她就是徐媛身边的那个“有名”的小草了!
“你就是小草?!”
“奴婢正是!小草见过少将军,见过葛大人!”
“小草?你也来了?”葛洪听到有熟悉的声音叫他,这才低下头看到了小草和徐媛。
葛洪并不认识徐媛,但是小草,他可是记忆深刻,这个和她一起共过患难的小女孩,还是老样子,披发覆面!
小草正待要去谢过葛洪过去的救命之恩,却不想,葛洪先对着祖道重说道:“少将军,我们走吧,这里确实不宜久留!”
祖道重点了点头,弯下腰顺手就抱起了徐媛,准备带她一起走。
小草也没想到,徐媛竟然那么喜欢祖道重,那么顺从的让祖道重抱在怀里,这小丫头还真是讨人喜欢。
“小草,我们也走吧,边走边说吧!”
“诺!”
一路上,葛洪的脸色并不好看,而祖道重的神色也是十分忧虑,所以小草和徐媛都没有说话,只是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们二人。
终于,祖道重还是忍不住问道:“葛大人,这事是否要先跟徐大人说一声呢?”
“我去的时候已经见过徐大人了,他也已经知道了营地内的这个事情,想来应该会有所防范!”
“那葛大人怎么看这事!?”
“我检查了几个人的身体,暂时来说还看不出什么,一般都是些头痛脑热之类的症状,像老李那样严重的,却是少见!”
“难道是冬瘟?”(《辨疫琐言》:“春则曰春瘟,夏则曰时疫,秋则曰秋疫,冬则曰冬瘟。”)
“不好说,老李的脖子有些肿大,本身身体也弱,身上其他部位倒没有仔细检查,不过也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地方!”
“嗯,我去看了下其他几个病的轻的,也不过是有些低烧或者咳嗽之类的小症状,也可能是最近营建定居点太过疲累所致”。
“希望不是冬瘟吧,若真是冬瘟就麻烦了,我们手上缺医少药,物资也十分紧缺……哎!这冬瘟其实就是伤寒一种,会死很多人的!”
听到这里,不仅是祖道重,就连徐媛和小草都变得有些不自然了……
“葛大人,真的会如此严重吗?那你我是否直接去找我父亲说说这个事,这不是小事,必须提前防备起来!”
葛洪看见祖道重如此重视的样子,顿时对这个年轻人多了不少的好感!
葛洪对着祖道重点了点头,同意道:“那好,我们现在就去找祖将军说一下这个事情!”
祖道重见葛洪也赞同自己的意见,心中稍觉安定了一些,然后赶紧把自己抱在手上的小徐媛放到了地上,交给了小草,然后又对着小草说道:“小草,媛儿就交给你了,你带她回女营吧,我和葛大人要去向我父亲汇报此事!”
“奴婢遵命!”
葛洪和祖道重见小草已然应允,就改变了方向,直接往无难军大营走去了。
而小草和徐媛看着祖道重和葛洪渐行渐远的身影,两个孩子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了!
“小草姐姐,你说真的会是冬瘟吗?”
“应该不会的,应该不会的,祖将军人那么好,收留了那么多的流亡百姓,若是真的有天神,怎么会让这种脏东西发生在我们的营地里?!”
徐媛见小草这样一说,心才稍稍安定了一些,她又看了看天色还早,就说道:“我们也去跟母亲说一下这事情吧,媛儿心里总归不放心!”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
而就在徐媛和小草正在赶往女营去向许氏汇报百姓营地发现的这件事情的时候,在距离潼关不过五天左右路程的某处,正有一队人马从城关城一路紧赶慢赶向潼关方向进发!
他们不是别人,正是老崔和华梅的一队人马!
也是无巧不成书,老崔的人马恰在此时,竟然遇到了祖该派出来寻找他们的那一人一骑!
第三百八十四章:老崔的不甘
其实老崔的心里并不是十分情愿就这样眼巴巴地赶往潼关,要不是华梅那张巧嘴说的人动心,再加上当时城关城内的情况太过复杂,老崔才不得已听从了华梅的话,不然谁得了这么多好东西还愿意交出去?!
而且还是白白地送出去?这世上哪有这样的便宜事?!
再加上这一路上,老崔的威望也再次加强和稳固,这从城关城出来的300多号人也已经彻底服从了自己,不仅如此,老崔还在一路上吸收了不少前来打劫不成,反而被俘的流寇,人马已经有700多人了!
这种情况下,再去潼关,已经毫无意义了!
与其指望别人带给自己荣耀,不如自己先做几天山大王也是好的,再从流民手上弄几个漂亮的娘们,那小日子,岂不是更加逍遥快活!?
老崔抬起头往潼关的方向看了一眼,手也抬起来擦了擦汗,鼻子里突然冷哼了一声,顺势就是一口浓痰往地上一吐,他是越想越来气,自己怎么就听了华梅那个小**的胡话去什么潼关呢?!
老崔自己心里估摸了一下,自己从城关城出发后,这一路上可是真的没有少遇到流寇,这帮流寇也不知道从哪里嗅到了自己押运的辎重粮草,竟然一路没断过,不好幸好,大部分都是些饿极了的流民组成的乌合之众!根本不堪一击!
老崔甚至发现通过这一路的防守反击,自己的这支人马也锻炼了不少,最重要的是,自己还从中收编了不少精壮!
为可对付这些层出不穷的流寇,老崔也下了死命令,但凡投降的只留三分之一,但凡投降之人中有一人逃跑的,则所有投降的人全部杀死,而对于遇到的流民,则尽量收编,若是对方不愿意,则绝不留一个活口……
在这样一个乱世,流民随时都会变成流寇,流寇也随时会越聚越多,老崔要护着自己这些本钱,不得不如此,当然,在老崔看来,谁会关心他们到底是不是流寇……
就算这样,老崔的人马也是越来越多!
没办法,谁叫老崔的手上有粮食啊……
想到这里,老崔突然对华梅也开始心生厌恶,都是这个该死的小蹄子挑唆,害的自己亡命一般地离开了城关城……
不过,老崔也清楚,当时的城关城确实是待不下去了,可是老崔依旧觉得心里难受,那可是他的第一座城池啊!
在这个乱世之中,那可是真正属于他老崔的城池啊!是他老崔自己的地盘啊!现在地盘没有了,这气该往谁身上出?!华梅吗?哎,老崔一路上也没少碰见流民,还真没见到一个有华梅那样风骚入骨,会伺候人的,这骚娘们,一时之间还真舍不得弄死她……
不过,当老崔看到自己越来越多的辎重粮草后,心里的怨恨又随之缓解了不少,毕竟通过这次跋涉,自己的粮草物资不仅没有减少,反而从与流寇的交战中获得了大量的补充!
想到这里,老崔回过头看着自己这700多号人,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豪情壮志,可是越这么想,老崔就越觉得自己现在去投靠祖逖的那个穷人,也太过冤枉了!
老崔觉得,自己有这么多人,还有那么多的粮食,那可是足足够几万大军吃四,五个月的粮食啊!(本来只有供几万大军三个月左右的粮食,现在因为抄了几个贼窝,还增加了不少!)
自己拥有这种的实力,怎么就脑袋发昏听信了华梅那个贱货的话,去什么潼关附近找祖逖,万一祖逖已经死了呢?
或者再退一万步来说,即使祖逖没有死,可是为什么就要这么白白便宜了祖逖?
他祖逖把自己当老弱残兵丢弃在城关城的时候,怎么没想到自己心里多委屈?自己跟着他祖逖走南闯北,一路腥风血雨的也就不说了,他何曾为像他这样的老兄弟考虑过前程,只知道为什么理想去付出,什么狗屁理想,理想能当饭吃?
他祖逖以为他是谁?刘玄德?我呸,人家刘玄德好歹也是汉室宗亲,可以称帝,有奔头,他祖逖算什么?算个屁,好意思说什么冠名堂皇的大道理?!
想到这里,老崔是再也迈不动一步步子了,他站到一边对着众人大叫道:“都他妈的给老子停下来!今天不走了,就在这里找个地方休息,明日再走!”
大伙一听可以休息,自然是乐的不行!
本来嘛!谁愿意这么大冷的天还要去赶路,赶路不说,还要搬运那么多的物资!也就是城关城那边的码头上现成有不少可以搬运粮食和物资的车,要不然根本是寸步难行!
不过他们把这些运输车征用过来后,那些个城关城的各路商家该怎么办,就不是他们要去考虑的事了!
而华梅此时正在后队坐着马车和一些收编的流民家眷一起赶着路!
突然!前面的人马都停下了脚步!
那些惊弓之鸟的流民又以为是遇到哪路来的强人,顿时慌乱了起来!
华梅眼见事态如此,顿时眉头一皱,不悦地踹了一脚为自己马车上的车夫,嗔怒道:“范如雷,给我让那些流民都闭嘴!再有扰乱军心者,直接杀了!”
范如雷身高2米左右,声音大如轰雷,他的一声怒吼,顿时让整个后队都安静了下来,那些流民百姓们看到华梅的车架并不慌乱,而且前队的人马除了停下脚步,也没有什么异动,渐渐地也安静了下来!
只是,前队为何突然停下来,已然让人费解!
“范如雷!你去前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又遇到来抢劫的贼寇了?!”
范如雷听到华梅的话,点了点,就径直往前去打听情况了!
这个叫范如雷的车夫,现在是华梅身边的贴身侍卫一般的人物,他本来是个流民,却是华梅在路过一处被火烧毁的村落时收下的,因为这个人嗓门特别大,长的又不像是中原人,所以就取了这么一个诨名,至于为什么要让他姓范?用华梅的话来说,就是嫌这个范如雷吃东西吃的太多,而且,几乎什么都吃……
所以华梅就一直叫他饭桶,后来也不知道是怎么了,这个范如雷突然觉得饭桶太过难听,还想要个姓,有个名字,华梅就让何伦给他想了个姓名。
何伦见这个不似中原人的蛮子不仅力气大而且嗓门大,但是除了吃东西太多以外,其他倒也喜欢,最重要的是,这个蛮子听话,什么脏活累活都能干,就给他取了个不伦不类的名字叫做“范如雷”!(中原晋人都是单名,胡人才是双名)
而且何伦私下里还发现,这个蛮子很喜欢杀人,尤其是老崔的人马在几次遇到袭击后,范如雷算是出了大力,杀了不少人!
但是,一到夜晚,这个范如雷就会偷偷离开,自己回到战场,偷偷的生吃人肉,有时候还专挑那些没有死绝的人吃……
甚至有一次,在一个偏僻的小树林里,何伦亲眼看见这个范如雷把早前遇到的一对落单的流民夫妻给绑了,男的自然是杀了,女的也是一番凌辱后,再用尽各种残忍的手段折磨致死,手法还特别残忍!
要不是何伦自己身上有些功夫,再加上身体也“轻”了不少,不然还真的可能被这个蛮子发现!
而何伦为了笼络范如雷,有一次还自己绑了一个流民女人乘范如雷又想半夜外出的时候,拦住了范如雷!
当何伦把这个吓得浑身发抖,双眸流泪不止的女人丢给范如雷的时候,范如雷冲着何伦呲牙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