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有人出面
月移中天,万籁俱寂,尤其是刚下过雪,厚厚的积雪吸收了大半的声音,北平府衙的内院显得尤其鸦雀无声。
沿着城墙向南,小河的石桥在星光下现出朦胧暗影。牛云雷甩开双脚,走过桥去。
“郑大哥,啥事这么急,非要把俺叫回来?”牛云雷一走进自己家的小院便急着问道。他晚上除了当班之外,吃过饭有散步的习惯,这次才走了一半,隔壁的小三子就把他喊回来,说是衙门的郑大爷找他有事情,让他赶快回来。
“当然有急事,”郑虎说:“晚饭之后,知府大人派人传来话,要你我二人今夜亥时之后,子时之前去府衙后堂签押房,有机密要事询问。”
“啥事这么玄乎?”牛云雷不以为然地,说道:“大人真想释放那个马杰?”
郑虎摇头:“我看不像。若是放人,大人只消命令推官和负责监狱的典史开释便是,何必传你?”
“莫非是有人告我的黑状,说我虐待案犯?”牛云雷惊忧地说:“那小子叫嚣了几次了,说要我好看,他有妹夫是什么官什么官的,会不会他那个妹夫找到了知府大人,他们官官相卫,定下恶谋,把我骗进衙门里拘押起来?”
郑虎笑道:“大虎,看你说到哪去了!傍晚遛马时我曾说过,知府大人一向廉明刚正,知府衙门也不是白虎节堂,兄弟你大多虑了。我想,大老爷夤夜召见,必有用意。”
“啊,对了,我想起两件事,好生奇怪,”牛云雷端起茶杯猛饮几口,说道:“最近几天衙门的兄弟换的很频繁,几乎换的我一个都不认识了,大人这是什么意思。”
拍拍牛云雷的肩膀,郑虎说道:“兄弟,不该咱们管的事情,咱不要去管他,免得生出麻烦。”
“可是这样换下来的太多,以后也不好办事啊,这班新的弟兄都是从哪里来的,老兄弟呢。”
“实话告诉你吧,大人觉得审这个案子,用自己人不方便,就和怀柔和密云的知县说了一声,三个地方的差役互相换着用,咱们那班老兄弟,现在都在怀柔县和密云县。”
“我就看有的人不顺眼,天天和那个马杰眉来眼去的,和一家人一样。”牛云雷擂动桌子,茶杯震倒了,连忙用手扶住,说道:“还有一件事,郑哥,我刚才散步,在栖凤楼哪里看见马六福了。”
“哪个马六福?”郑虎茫然。
“马杰那个堂哥呀!”牛云雷解释道:“这老儿多天没露面了,忽然带着个窑姐出来,你说怪不怪?”
郑虎皱起眉头,看着油碗里面的灯花。
“俺看那老猴jīng鬼鬼祟祟,正好小三子去喊我,我就叫小三子跟着他,盯着他,看看他到底耍哪门子把戏?”
郑虎没有理会这事,回到正题:“云雷兄弟,现在已是戌时,再过一个时辰就到亥时了,待会儿你陪我去见知府大人。”
“哎!”牛云雷欠身说:“俺去给俺娘说一声。”
“你娘已经睡下了,别打扰他老人家了。”郑虎把他按下,“等等,喝杯茶咱们就走!”
大门忽然被推开,小三子风急火燎地闯进来。
“三儿,那老猴儿有啥动静?”牛云雷劈脸问道。
“牛大哥,”小三子—边揩汗一边急促地说:“你吩咐之后,小的便紧走几步,盯上了那马六福。他领着姐儿出坑门朝左拐,俺悄悄地跟随着他们,只见他们俩照直往府衙大狱走去,我心里正嘀咕,忽见马六福和大狱门卫点头哈腰,好像他们挺熟,眨眼工夫,就领着窑姐进了监狱大门。”
“怪事!”牛云雷脱口说道。伸手推了推小三子,叱责道:“你小子怎么不跟进去,看他们变啥戏法?”
“牛大哥说的轻巧,你是牢头,我不是啊!不过我也有办法!”小三子得意地捋了捋袖子,继续说道:“那几个门卫不让我进去,正好敲更的李大爷出来,是咱一个村的,我向他打探那马六福带着个姐儿夜晚进监作甚?李大爷摇摇手,拉着我走到僻静处才说,那老儿带着窑姐是送进牢里让马杰受用的。”
“啊!竟有这事。”牛云雷咆哮起来,“妈的,老子现在就去找几个杀千刀的麻烦去。这倒好,牢房里piáo起女人来了……这还有啥王法!”
小三子摇摇头,啐了一口:“哼!李大爷对我说,说这是第二次了。”
叹口气接着说道:“李大爷念我是同乡同村,嘱咐我千万别多管闲事,还让我千万别告诉你,说你脾气躁。这马杰来头很大,行省里、府里都有关节,已经有好几拨人找知府大人说情了,说不定就在这三两天要放人。”
郑虎黯然地看着愤怒的牛云雷,这事他肯定是知道的,大人也是知道。但郑虎也想不透大人要忍到什么时候,不禁心中也涌起疑云:“难道……这一次……在马杰的案子上,大人真的准备这样不了了之吗?”
不,我不信,要是不了了之,就用不着花那么大的心思了。
星光暗淡,一弯金sè的上弦月钩沉在浩瀚的天海。不过就算是不是明月当空,天也不黑,积雪还没有化呢,厚厚的铺在地上。牛云雷紧跟着郑虎,急匆匆地朝北平府衙走去。衙门前的小广场一片阒寂。
“牛兄弟,在大老爷面前切不可失礼,”将近府衙大门时郑虎低声嘱咐道:“不要多说话,看我的眼sè。”
牛云雷的腮帮抽搐了一下,天黑,看不见。他们跨进了石狮雄踞两旁的府衙大门。衙役拦住了他们,叫他们在耳房等候传讯。
不到一袋烟工夫,便出来躬身笑道,“大老爷在签押房等你们呢。”
郑虎对这个院子很是熟悉。半年了,他作为府衙的禁卒序列的意愿,常常在这里面跟着庞煌走动。
此刻的大院空寂无人,树影模糊,走进森严的大堂,黑漆漆、yīn森森,积雪反shè的微光依稀可辨大堂的公案,知府大人的座椅。
然后绕过一道屏墙,从后门穿过一个大天井院,衙门里各司职部门便设在这里。走到第三进房屋,出了边门,郑虎放慢脚步,并小声叮嘱说:“你在这里等一会,待我去禀报大人。”
然后轻手轻脚地向横在一旁的几间房子走去,他踏上青石台阶,挑起厚厚的双层夹棉绸帘.......线灯光透露出来.......随即又闭上了。
看见郑虎走进去,牛云雷转头四顾,他也很熟悉这个府衙rì常cāo办业务的署所。原先他曾经是府衙的班头之一,但屡遭排挤,前任知府也不待见他,最后直接把他扔到监狱守内监,省得看见心烦了。
府衙内院,五间宽敞的签押房,南北各有四扇雕花格子窗,不过现在雕花的格子窗都被大人换成了玻璃窗。每个窗户下都有一只双层半圆型小茶几,chūn夏秋三季窗户洞开,茶几上的盆花衬托着墙壁上悬挂的字画,总是那么洁净淡雅。
牛云雷注意到,刚才郑虎进去的那间签押房的每扇窗户都遮得严严密密,透不出一线灯光。应该是正在与人家密谈。
只是片刻功夫,就看见郑虎挑开门帘,踏下台阶。牛云雷赶忙趋前几步。
“牛兄弟,”郑虎阻止道:“大人吩咐,让咱们两人再等候片刻。”
“是。”郑虎停下脚步,跟着郑虎往外走,小心翼翼的问道:“郑大哥,谁在签押房和大老爷叙话?”
郑虎不说话,在前引路,他们穿过空荡荡衙署大院,踏进大堂后门。
“老爷难着呢,”郑虎在大堂停住脚步,压低声说:“北平行省的吏部主事周大人正在签押房,两位大人不说话,面sè都很难看,我还没有开口,大人就让咱们先等等。”
“啊?行省的大人来了。”牛云雷奇怪,他立即敏感到可能是为了马杰的案子,但……,刚想张嘴问,便闭上了嘴,在衙门这么多年他知道衙门的规矩,有的事儿,不该打听的就不能打听。
郑虎叹口气,摇摇手,说道:“牛兄弟,老爷犯难啦!没想到拘捕这个一个无赖马杰,竟然招来恁多麻烦。”
“这有啥麻烦!”牛云雷叫道,声音在黑漆漆的空荡阂寂的大堂内震响,“按王法办呗!”
郑虎被牛云雷的大嗓门吓了一跳,拉一拉烦躁不安的牢头,默无声响地再次走进县衙耳房。
寂静的夜空中忽然传来长安街庆寿寺铁钟敲击的洪亮声响,夜深人静,钟声格外清越。
已经是子时了,郑虎、牛云雷还滞留在耳房内等候召见。
123 莫名其妙的审判
虽然雪过天晴,但是雨檐上依然挂着长长的冰条,北平的天气在冬季算是极冷,大明有没有那么多的工业熔炉提升气温,所以这雪不到明年开chūn,是难以化个干净。
如此雪景,却挡不住明丽的朝阳照常升起,北平府衙监狱的内监院中,晶莹的玉柱散缀在四处的高处闪闪生辉。
灰鹊的嗽调吵醒了熟睡的马杰,被头上还留着窑姐身上的余香,他打了个哈欠,翻身向里,又眯上眼睛,想继续着那弥漫着缕缕温馨的甜梦。
可是他没有睡着,望着囚室中cháo湿斑驳的墙壁,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极其兴奋,因为昨晚哥哥马六福来时告诉他,行省的那个妹夫说,驸马爷决定不rì释放他。
“哼!牛云雷,”他愤愤地在心里骂道:“老子出狱后,一定给你点颜sè看看,还有你家里人也别想过的安稳。”
虽然在狱中还算快活,但是牢头牛云雷最近一直看他不顺眼,找了不少茬,也关闭了马杰很多特权的门路,让他有白白花了不少钱,才能享受到平时很轻松就能享受到的东西,就比如昨夜的那个窑姐。
“马杰!”
囚室的铁门打开,几个差役同时厉声喊叫。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一只铁钳般的大手抓住他的后领猛地一拽。
“起来!”
马杰吃了一惊,一骨碌坐起身,两个差役迅速将他的双手反剪,另二个将沉重的铁镣掷在他的面前。
“你们……你们干什么!”马杰挣扎着叫喊。
这几个差役熟练地将马杰的双脚裹上镣锁,拉起铁链,又将他的双手拉到前边,牢牢地铐住。
“混账……我马上就要出去了,你们知道吗……快放开我。”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马杰停止了吼叫。
“我等奉府尊大人之命,带犯人上堂审讯。”一个差役话音低沉但字字有声。
马杰这才感到有些不妙,这些差役中,除了旁观的牛云雷,其他竟然没有一个他认识的,要知道,府衙的差役,他基本上都认识全了啊!
“走!”两只手在他的后背上一推,马杰踉跄几步,回头软声地说:“各位弄错了吧?我得到消息,驸马爷决定明rì释放在下,怎么又有上堂审讯之理!大家都是同僚,何必相互为难呢?”
“别噜嗦!”一根棍子捣在他的肋下,疼痛使他驯服地走出了囚室。
北平府衙门的黑漆大门洞开,从大门口经大院到正堂的石板路两边,直到大堂门口的石阶下,几十个身穿黑sè役服的皂吏整齐地站成两排,他们挂刀执棍,一动也不动地相向而立。
马杰一看,还是没有一个认识的差役,越来越觉得心里没有底。
大堂上,公案下两旁,十二名皂吏扇形站开,面向正堂大门,两块五尺长三尺宽的大牌上写着醒目的大字:“肃静”,“回避”。
一阵沉雷般的堂鼓敲响了,衙门执事高声喝道:
“升堂!”
随着齐声呐喊:“威武!”
“升堂喽!”
北平知府庞煌头戴乌纱帽,身穿正四品文官补服,腰束银带,拥下缓步走上公案前,落坐在象征着权威的高靠背椅子上。
他的左侧端坐着行省衙门五品吏部主事周俊。北平府通判吴勇、推官张亮侧坐在离他八尺左右的地方。
今rì一早,他们接到衙役的通知,令他们于辰时到府衙大堂,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匆匆忙忙赶了来。如今站在这一片肃穆的气氛中显得很不自在。
庞煌面sè严峻,目不斜视,朗声喝道:
“带案犯马杰!”
声音在大堂内回荡。
大堂门口的衙役立即转身向外喊道:“带案犯马杰!”
大院里站成两排的皂吏齐声呐喊:“带案犯马杰!”
两个衙役从耳房内押出戴着脚镣手铐的马杰,一步步“咣啷咣啷”的穿过陌生的人墙,踏上台阶,走进高大的府衙正堂。
本来是很简单的事情,其实知府、知县断案没有那么麻烦,一般都是起个震慑xìng质的作用。像是唱戏中那样的升堂断案有是有,但基本上在下面都是已经有了决议,然后再升堂走个过场。
而且那些都是针对大案要案的,一些鸡皮蒜毛的小事情,基本上一个书吏在堂下就解决了。并不如庞煌开始所想,他坐在高高的大堂上,原告在左、被告在右,大家有理有据的辩解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特别是知府,一般情况下,都不问小案子的,今天这种声势是庞煌故意做出来的,说一句实话,升堂断案庞煌也是头一遭,快过年了,大家图个喜庆不是,庞煌索xìng拿他当个试验,看看该怎么办才是可行的。
看着自己布置似是而非的升堂断案,庞煌不由暗自偷笑,因为他发现不但是他自己,就连行省的官员,还有通判、推官都是面露疑问,那个犯人马杰更是被吓的不知所以。
看来还是起到了一定的震慑效果,庞煌直起腰来,偷偷练习了好多遍的动作,将惊堂木猛地一击,喝道:
“大胆案犯,跪下!”
还没等马杰反应过来,两个衙役膝盖在他的后腿弯处一顶,他顺从地跪下来,头也被按倒地上。
马杰抬起头来,一个衙役用棍子在他的后脑上点了点,他赶忙乖乖地低下头去,不敢再多说话。
庞煌微微探身,问道:“马杰假传府衙谕令,祸害坊间,触犯朝廷王法,你可知罪。”
“我是府衙之人,授命清理道路两侧摊贩,小人不知罪。”马杰辩解道。
“刑房书吏!”庞煌转向公堂一侧,问道:“马杰可是府衙之人,可有登记在册?”
刑房书吏俯首回话:“禀府尊大人,马杰确有在府衙登记,不过却是临时帮闲之用,未经府衙授命,不可执法于坊间。”
“那府衙可有授命马杰于十一月二十五在庆寿寺附近执法?”
“禀府尊大人,属下查过记录,并未有通告发出。”
“马杰,”庞煌提高嗓门,“你未经府衙授命,擅自行动,为祸乡里,按照大明律该当何罪?”
马杰不答。
“说!”庞煌猛敲惊堂木,喝道。
“说!”庞煌把惊堂木连击两次,衙役们发出低沉的助威声。
“知府大人,”马杰并不害怕,说道:“我们兄弟为朝廷办事,自然不可同rì而语,长期在庆寿寺、长安街附近执法,乃是府衙的定例,大人,我们可是在为朝廷办差……。”
马杰故意把话截住,好像要给庞煌一个思考的时间,可怜他到现在还是没有看明白形式,也可能庞煌把事情掩饰的太深,也可能是大部分人就没有往胥吏泛滥上想,所以还以为自己所犯之错,不过是惊扰了知府大人烧香,却没有犯什么过错。
自己牢也坐了,错也认了,关系也找了。总不能为了这个要砍自己的脑袋吧。
但是他这样说,却是正好撞在了枪口上,公堂之上,马杰有意挑明,却正是给了庞煌一个机会,咳嗽了一声,厉声说道:
“马杰,死到临头还狐假虎威。你既然提到提到是府衙的定例,那本官问你,是何人所定的定例,难道比皇上的圣旨还要管用吗?”
“.......!”马杰抬起头来,看了看旁边坐着的周俊,却是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是喊叫道:“小的无罪!”
“大胆!”庞煌霍然站起怒斥道:“公然藐视王法,咆哮公堂,给我拖出去狠狠打!”
坐在一边的陕西提刑按察使司知事周俊急不可待地欠身说道:“府尊大人!”
“拖出去!”庞煌没有理睬,又拍了一次堂木。
衙役立即将马杰拖到院内,按在地上,举杖行刑。
公堂上,知县余怒未息,坐在公案旁的行省衙门五品吏部主事周俊走上去小声提醒他说:“大人,马杰案情复杂,但宜缓议,不可急决。昨夜与府尊曾作肺腑之言,望府尊三思。”
听着大院内刑杖下的马杰的尖叫,庞煌想道:“伸正气,行王法,本官三思已过,倒是要看看这厮的嘴到底有多硬?”
瞥了一眼铁青着脸坐在左侧的周俊,心中轻蔑地骂道:“一个五品行省吏部主事,就想出头把事情了结吗,拿着区区行省中书左丞的令箭,竟然在驸马都尉面前危言利诱,想软刀子逼我放人,办不到!你的分量还不够而已!”
片刻,几个衙役拖着疲软呻吟的马杰,将他推跌在公案前。
“马杰!”庞煌俯视着蜷缩在地上呻吟的马杰,轻蔑地说:“本官告诉你,人赃俱在,不要胡思乱想,心存邪念,梦想侥幸。这几年做的事情,本官却是都知道,快快招供画押,免得再受皮肉之苦。”
马杰恨得牙痒,只是全身如火炙刀割般疼痛,耳中轰轰作鸣,知府的堂训断断续续地听到几句。
别的没有听见,但是“免得再受皮肉之苦”听得很清楚,他不能再硬顶下去,必须有一个权宜办法,他坚信妹夫是会营救他的。
他要水喝,庞煌允许,他从差役手中接过大碗,一口气喝完,再没有说一句话,连那判书上是怎么写的也没看上一眼,抓住笔,在状纸上画押。
庞煌推案而起,厉声宣判之后,下了断语道:“打入死牢,等候发落!”
周俊霍然站起,大声说道:“且慢!府尊大人.......。”
庞煌很不客气地挥了挥手,也大声说:“退堂!”
在衙役们的呐喊声中,庞煌走下公案台阶,朝屏风后走去,周俊疾步跟上他。
124 北平的夜晚
驸马都尉兼北平知府庞煌,莫名其妙的审案过程,加上赌气加发泄的审判结果,让北平上下一片惊讶。
同时又让很多人有些手忙脚乱,知府大人这近乎胡来,一点不顾及官场规则的做法,也让很多人不满,该过年了,你驸马爷还让人消停不让人消停。
行中书省右丞相刘忠,一回到北平的宅院,心腹家丁就告诉他,娇儿姑娘病了,而且病的很厉害。心急之下,于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反正黄脸婆又在南京城住着,不肯随同他北上,没有人唠叨,于是就直接奔向北平东城一所小巧但是却很jīng致的宅院。
这所宅院是北平一个商贾的私产,也没有说卖给他,主要就是让刘忠金屋藏娇所用。
见了马娇儿,才发现房中被摔了个一地狼藉,正在那里抹眼泪呢,那里是身体有病,分明是有心病。
刘忠快五十岁的年纪,在北平找了马娇儿这样才十七岁的小姑娘,本来就怜惜的厉害,看见如此更是心疼,他是一省右丞相,怎么会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又不好多说,只有装作不知缘由,在哪里温言劝了一会。
马娇儿哭哭啼啼的告诉他,听说哥哥被押进大牢要判死罪,心痛老毛病又犯了,请了多少郎中大夫用了多剂药方不起效应,父皇骂他们都是草包饭桶。
刘忠苦笑着,明知道马娇儿是说谎,明明是今天上午判决,下午就病了还请了多少郎中,那里来的时间呢?
但是也不好说什么,对于马娇儿,刘忠自然是千依百顺,一点大话也不敢讲的。
“说起来是多大的事情,不就是我哥哥在街上为官府办差,冲撞着他了么,至于判死罪,真的令人愤怒,偏偏你们这些人,官官相护似乎一个个皆是泥塑木偶、尸位素餐,不就是一个驸马吗?天下是皇上的,又不是他的,这样下去岂不是要天下大乱?”
马娇儿小脾气发起来,自然什么都敢说,刘忠只有讪讪的笑着,这里反正没有外人,也不怕人家听见,且由得她发泄几句。
“事情还没有到挽回不了的地步,”刘忠解嘲地搭讪道。他心想小姑娘年纪小,不懂事,无意间的激愤言辞,殊不是也是一种讽刺?他哥哥马杰天天都做些什么,以前不知道,最近今天刘忠可是打听的清清楚楚,那可是个欺男霸女的滚刀肉角sè。
听马娇儿如此慷慨陈词的为哥哥辩解,心里也听不下去,便把话头岔开:“娇儿,我最近在行省衙门,听说了一个神医,就在城外的通州,不如我们前去请那个神医过来,听说是有用药神奇,药到病除,十分有名气的。”
“噢?此人现在哪里?”
“今年十月刚到北平的,就在运河边上的一个草舍里面住。”
“住草舍,连房子都买不起,还算是神医。”
“这个……有本事的人脾气都怪,也许人家就喜欢住草舍呢,但是本事你放心,行省的几个大人都去亲自看过病,没有看不好的。”
马娇儿本来也是拿着父亲有病做由头撒泼,听见真有神医,倒也不说了,只是又问了几句关于那个神医的情景,便要把话题带开。
于是点头说道:“也好。这两天路滑,哪天暖和了,就带父亲去吧!”
“好,一切都听娇儿你的。”刘忠巴不得如此,他说的那个神医,只是听说而已,不过的确行省的那些医官对那个神医比较推崇,他就是想给可人儿找个台阶下,既然如此,只好作罢。
……趁机笑眯眯地将十余张盖着官印的大明宝钞递给马娇儿作为家用。接过钱,马娇儿那在数盏粉红绢灯映照下的瓜子脸,越发显得红润俏丽了,情不自禁地亲了刘忠一下,却将宝钞放进了梳妆台的抽屉里。
“不过……,”刘忠的心头忽然掠过一丝yīn影,说道:“你哥哥的事情,要慢慢的来,不要着急,容我想想办法。”
“他也是你哥,怎么能不着急!”宝钞收起来之后,马娇儿变了颜sè,板起脸俏脸问道。
刘忠苦笑不已,自己的年纪比那马杰大了不少,偏偏马娇儿非要自己喊他哥哥,真的有**份,要是让同僚旧识知道,非要被笑死不可。
就因为这个,两个人争论的不止一次,反正那马杰也不敢让自己真的喊哥哥,于是达成协议,只是在马娇儿的面前才喊,不过马杰乖巧,一般刘忠在这里的时候,都不会来找妹妹,算是比较识相的人。
“你听我说!”刘忠耐着xìng子分辨道:“估计驸马爷也就是气还没有消,再加上最近我们急了一点,光是说清,一点表示也没有,驸马都尉怎么能不做吃判决呢?”
“那要多少钱,咱们筹备一些送给他就是,大不了以后再捞回来。”
“不行。”
“为什么?”
“其一,驸马都尉都不缺钱,你没有听说他开着钱庄,还建着学习,这两个都是烧钱的行当,要是缺钱,他敢去做吗?其二,皇上最恨贪污受贿,倘无充足的借口,难堵众口;就算是送给他,他也不敢要。其三,上次让行省的吏部主事周大人过去,有些失策,周大人分量太轻了,我也不能出面,否则也总是有些麻烦。”
“夫君,你这叫妃人忧天,犯不着。本来这就没有多大的事,每天北平城能不出现几件,就是我哥哥倒霉,被驸马爷碰到了,咱们只要烧香烧到,害怕什么。”
“你也莫小这件事,可大可小,我在南京做过一阵官,知道皇上的心思,这事就算到了皇上那里,恐怕你哥哥也难逃一死。而且看驸马爷的一举一动,总是觉得有些蹊跷,但是蹊跷在哪里,我又说不上来,容我再想想。”
“你再想想,哥哥都没有命了!!”
“不至于,要杀直接判个斩立决不就行了,还关押起来做什么,驸马爷无心杀人,你放心吧。”
听到这些,马娇儿才有些放心下来,静夜里传来一阵狗叫声,刘忠见到自己过关,心也放下来,但是sè心又起,将马娇儿搂在怀里,在她的脸上,腮边亲着,由于五十岁出头了,牙齿也掉了几颗,口水顺着牙缝流下,弄了马娇儿一身都是。
马娇儿也刻意逢迎,彼此血管中都涌动着暖热的热cháo,蛊惑着情与肉的yù望。沉默片刻之后,各自迅速脱下衣服,钻进绣金红罗帐里,沉醉在温柔甜美的**之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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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移中天,万籁俱寂,那边jiān情似火,而北平府衙的内院,庞煌与公主的卧房内,却是一片的柔情蜜意。
公主府还没有建好,临安公主只能暂时屈就在北平府衙里住着,早有聚上富贾想要献出自己的府邸让公主居住,但是临安却是害怕丈夫往来家与衙门之间辛苦,又不愿意轻易承受商贾的人情,所以就暂时在这里居住着。
月光透过窗棂,挟带着chūn夜泥土的气息,窗台上的花影,投在这间依然笼在新婚氛围的房子里,庞煌轻轻地抚摸着临安公主的脸,连续数月的守灵让临安有些瘦了。
“守孝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你也要多吃点东西。”庞煌说道。
“谢谢驸马关心!”临安公主把头枕在庞煌的怀抱里,在他耳边轻轻地说,“不过驸马最近也瘦了,北平府有很多事情要做吗?”
“我想改变什么!但是又不知道从哪里下手,面对着千年的陋习,真的害怕有些坚持不下去。”庞煌说。
连临安公主这个不问世事的小姑娘都能看出来自己又心事,恐怕这就是那些人不主动跳出来,硬是和自己耗时间的原因之一吧。
脑海里又将自己的布置清理了一番,单凭马杰这件事,的确不好作为借口发动全面的改革。最多也是府衙监狱和城管上的一些事情做些改变,距离庞煌的预期还很远。
马杰的罪状已经收集的差不多了,不过一直没有对外公布而已,长安街的一霸,强买强卖,敲诈勒索这些都是主要罪状之一,而且仔细打听了马杰的私产,最近几年,马杰的财产暴涨,在老家的田地陡然增多,都是通过不正当的手段得来的。最重要的,马杰手里还有几条人命,不过都被推诿的干干净净,苦主都搬离了北平城,现在正在寻找中。
马杰死定了,但是怎么死,才能让他死的有价值一些呢?
“呵,对不起!”庞煌歉意地说道:“临安,我是在想,这阵子是我冷落你了,过了年公主府就建好了,到时候咱们一起去布置新家,好好的陪你几天。”
“好啊,驸马!”临安公主从庞煌肩上起来,他们依床而坐,说道:“公主府距离北平府衙远吗?”
“不远!”庞煌不加思索地说:“而且我有马车,不累的。”
庞煌哪里不知道临安公主是心痛自己,于是宽慰道。
125 豁然开朗
两人做了近半年的夫妻,却依然没有行房,但是却rì渐甜蜜起来。
两人心中的结缔都不大!
估计大明立国不久,二十四监还没有完善,那么皇子公主们的启蒙教育也没有完善好,所以对于临安公主来说,夫妻结了婚,睡在一张床上,已经算是完成了做妻子的责任,其他的她根本不懂。
而庞煌呢,开始对于临安公主未满十八岁有一些心理障碍,但他也毕竟是人,每天面对着娇滴滴、怯生生的公主老婆,要说不动别样的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但是想慢慢的收拾心态,了结了自己大明的处男生涯时,孙贵妃病故,然后就有人隐晦的告知,大意就是在居丧期间,公主能不怀孕那是最好,否则就算是宫里不介意,世俗的习气也会对庞煌有所非议。
毕竟临安公主服的是斩衰,也就是重孝在身,按照道理,此时作为服丧的庞煌和临安公主,要戒绝一些娱乐活动,除了朝廷所规定必须参加的典礼,甚至连一些喜庆活动也不能参加。
这也是庞煌所郁闷的一点,想要再朝堂之上继续走下去,这一类的瑕疵最好是少有一些,免得被别人抓住痛处。
这种例子不少见,汉唐宋元时的杂闻可能庞煌不太清楚,但就说大明立国之后,汪广洋不就是因为被御史刘炳弹劾事母不孝,将其罢官赶回了老家过了一阵子吗?
如果庞煌在居丧期间生子,肯定在一些特定的时候会被人攻击,但凭老朱对于孙贵妃的感情不比马皇后浅多少,肯定心里也不会太喜欢,那么庞煌今后的政治生涯就要打个折扣了。
幸亏庞煌还不算是太着急,也幸亏临安公主还是处于懵懵懂懂的启蒙初期,两人能拥在一起,谈谈天,说说情,已经算是很甜蜜了。
夜已经深了,但是由于快要过年,外面仍然响起不知是那家顽童点燃的鞭炮声,声音却是很小,丝毫不影响两人的甜蜜。
“驸马!”
临安公主倚床而坐,但是却不知怎地,身子还是往庞煌的方向靠去,仿佛房间内的炉火不管用,让她依然不能忍受北平的寒冷一般。
“嗯!”庞煌将杯子卷起来,索xìng披在临安公主的身上,靠近时,被她身上的香气一逼,却没有说出话,只是鼻子发声应了一下。
“研儿说,要来北平过年呢?”
“好啊!嗯?”庞煌正在享受香气的滋润,茫然的应了一声,却是一个激灵,问道:“那宋妍儿还在北平?他没有回南京吗?宋老师怎么就放心呢?”
临安公主见庞煌反应这么大,不由偷笑,说:“难道驸马害怕研儿?她不回南京,宋学士也不能找人把他绑回去吧,宋慎也拿这个妹妹没有办法。”
想想那时被宋妍儿吓的一身汗,庞煌摸摸鼻子,幽然说道:“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再不回去嫁给谁呢?”
“这也是今天要说的!”临安公主狡猾的一笑,说道:“前天你不在府上,研儿派人送信过来,说想来北平过年,问柳苏现在能不能陪她玩?”
说到这里,突然想起了什么似得,接着又问道:“对了,这几天你那个影子柳苏去哪里了,怎么没有见他?”
“我让他去通州办事去了,估计过几天才能回来?”庞煌回道。
“话都不肯说一句,你能让他做什么?”
很显然,临安公主在柳苏身上已经吃了不少闭门羹,现在几乎达到了免疫的程度。本来是调笑之语,但是临安去在问了之后,看到了庞煌的一丝丝犹豫,善解人意的她,马上就不再把话转移,问道:“研儿也就是说说,不用在意的。”
“没事,最近两天柳苏也就回来了!”庞煌犹豫了半天,还是觉得有些话不能说,只好顺着临安公主的话,继续说下去,道:“你说宋妍儿就住在府衙,这样恐怕不太好吧!!”
“难道还让他住客栈,就算是客栈,过年也都歇业了啊!”
一阵头疼,说句实话,对于宋妍儿住在府衙,庞煌没有太大的意见,问题就是他和宋慎的上下级关系,今后又加上宋妍儿和临安的闺蜜关系,到底该怎么相处呢?
“那就让他住下吧,最近正好我还有些事情,让宋妍儿替我陪陪你,到时候柳苏回来,我也将他调到内院来,毕竟宋妍儿喜欢玩的那些东西,柳苏最清楚。也省得宋妍儿整天妨碍你念佛。”
临安应了一声,突然问道:“你说妍儿和柳苏有没有可能呢?我看他们挺般配的。”
庞煌听了之后愣了一下,才醒悟过来原来是临安公主当媒婆的恶趣味发作了,不过还是低头沉思了一下,遂摇摇头道:“绝无可能,宋老夫子虽然现在纵容宋妍儿,但是要说到终身大事,绝对不会妥协的。”
“为什么呢?你不是也找了一个公主做妻子吗?”
“宋学士哪能和皇上相比呢?”庞煌说了这句话,好像想起了什么,好几天都没有解决的问题,好像有了一些眉目。
对,宋濂绝对不能和朱元璋相比,但不是现在的君君臣臣的关系,而是出身。
朱元璋按照一个特定时期的称呼,可以定义为贫农阶层,但是宋濂的,是绝对的知识分子出身。
两个人的观念都不一样,面对同一件事情的态度也会不一样。
就如同自己面对所谓“帮闲、白员”这件事的态度一样,总是拿着几百年后的一种陋习看待,走一步都是小心翼翼,如履薄冰的。
而且还顾忌什么民意,顾忌什么上级的态度,总是想等人都跳出来,再把事情办得漂漂亮亮,让人无话可说。
这也是出身限制了视野,自己现在代表的就是朝堂,代表的也就是一个态度,而且自己身后的靠山还够硬。怕什么呢?
这件事从发生到如今,快一个月过去了,除了几个小猫小狗的在暗地里搞一些勾当之外,为什么没有人站出来为马杰说情,最大的不过来了一个五品的主事,还是隐晦的提出的解决的建议,并未动真格的。
这是为什么,说到底,还是所处的位置不同,处理事情的方式和态度也就不同,虽然自己知道马杰有个妹妹和行省的右丞相刘忠关系比较暧昧,但是刘忠始终没有说过半句话,为什么?
因为这些,在他们的眼里根本就不算是一件事情!
他们判断定了,自己可能只是在发泄,并不会真正的对马杰做出什么大的处理结果,所以他们什么都不说,就看自己怎么办。
因为马杰这班人只是为官者手中的工具而已,工具用着不顺手,换一把就是,没有听说换工具之前,要把以前用过的工具毁掉的。
最多也就是在换工具之前,把一些有用的零件拆解下来做废物利用而已,比如说马杰这几年收刮下来的钱财,肯定是要吐出来的,作为官场的老人,都会这么判断,所以大家都不担心马杰的生死,何必为了一个不入流的临时工,而让驸马爷不高兴呢?
想通了这一点,庞煌有些豁然开朗,自己再等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肯定不会再有人跳出来为马杰说话了。
而自己微服私访受惊,反而可以借题发挥,再做点过分的,那也是无所谓的事情。
看来自己的思想,还是局限在受欺负的小民之列,没有想到,不知不觉之间,自己也可以欺负人了。
为了证实自己的判断,庞煌又装作不在意的将马杰案件过程当做故事讲给了临安公主听,果然不出庞煌所料,临安公主只是皱着眉头说:“冲撞官府,本来就是重罪,何况又鱼肉百姓,要是在父皇手里,直接就杀了,驸马这么犹豫,父皇难免会怪责你有妇人之仁。”
果然是人所处的位置不同,看待事情的角度也不一样。
庞煌叹息着,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自己之前的布置,虽然有些多余,但胜在全面,距离自己的计划又走近一步了。
126 第一把火(上)
洪武九年的chūn节,对于大部分北平人来说,都是极为平淡的chūn节,没有什么大的事情发生,由于孙贵妃的亡故,北平知府身为驸马都尉,戒绝了大部分的庆典。
知府如此,别的朝廷命官们,都很自觉的把节rì的气氛压制到最低,甚至就算是家宴,也是低调的举行,更不要说走亲访友,大摆筵席之类的活动。
谁也不想为了一些小小的细节,丧失那怕是万一的仕途发展机会,行省官员如此、北平官员如此、各地官员也是如此。
不过不管朝廷命官们打的是什么算盘,总归到底,却没有影响到老百姓的rì常生活,大家依然在为生计奔波着,为了新年能够吃上饺子,为了新年能够添身新衣而欣喜,而努力。
但是长安街附近的百姓,却感到有些不一样,多年在这条街附近横行的一马二熊,奇迹般的不见了,往常特别到了新年之际,这群人就犹如恶狗般的饥不择食,碰到什么都拿什么,偏偏打着官府的旗号,让人敢怒而不敢言。
但是到了chūn节,这一马二熊到底去哪里了呢?
不知道情况的人,偷偷流传着一个消息,那就是这班地痞无赖,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现在全部都被关押在府衙的大牢里面,估计短时间内出不来了。
但是对于知道些许情况的人来说,含义就不一样了,特别是作为当事人,马杰的堂哥马六福,妹妹马娇儿,还有几个漏网之鱼,他们都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再也耐不住xìng子了。
本来在府衙监狱内监内关押的好好地,亲人也可以探访,甚至有一些特权的存在,但是过了小年,也就是腊月二十三开始,府衙监狱的主事换成了牛云雷,这个一直被限制在内监做牢头的犟驴,一点情面也不给大家了。
在府衙监狱关押的一马二熊,成了知府大人亲自点名的重犯,禁绝一切探访,无论马六福和马娇儿用了多少手段,牛云雷那个倔驴就是一句话:“不行!”
狱卒都换了,钱花不出去,花出去了也不顶用,反正一到关键的地方就会被卡住,马娇儿不惜用了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动了刘忠,又对北平府的通判和推官施加压力。
还是那句老话,没有知府大人的手令,谁也不允许探访重犯,就算是北平通判和推官说了也没有用,除非你亲自来,但也不能随意的带人进去。
张推官无奈只好亲自走了一趟,出来之后拜访右丞相刘忠,告知一切安好,一马二熊等人并未受到刑讯,但是放出来,还是要知府大人说话。
刘忠哪里会出面说这些话,马娇儿再是可人儿,但在刘忠眼里,不过是个玩物而已,也可以说是刘忠远在北平蓄养的一个宠物而已,他可以为宠物提供一切方便,但是为了一个宠物去冒着得罪驸马爷的危险,还是不值,只好一拖再拖。
拖到了洪武八年过去,洪武九年的到来。
洪武九年,庞煌几乎是在书房中迎来的。
除了偶尔陪一下临安公主,每天他在书房内都是在写写画画。因为这件事在大明他没有共鸣者,至少暂时不会有。
那天晚上和临安公主一起,庞煌才醒悟过来,原来看上去很复杂的事情,其实真的做起来很简单,你可以把如今的大明看成是一张白纸,你可以随意的在这张纸上勾画描绘。
主要你要注意把握住一点,那就是你无论怎么勾画,都不要出了这张纸,否则朱元璋肯定会收拾人的。
北平府这张纸不小,而大明给予知府的权限也相对的大的多,绝对不像是在几百年后各级领导的条条框框那么多,而且庞煌还有一个天大的机遇,洪武九年,正是朱元璋官制改革的一年,人人自危的情况下,谁能顾及小小的地方政务。
更何况,庞煌头上还顶着一个驸马都尉的帽子,这顶帽子可大可小,至少暂时不会有人招惹自己。
洪武八年底,是庞煌穿越以来,最忙的一个年底,这也是他迈向政坛的第一步筹谋。终于在一片风风火火中度过了。
正月初八,当大家还在过年的气氛之中没有醒来时。
北平府七县四州,所有的衙门同时得到北平知府的通知,限期于正月十五之前,将各县正规编制的名单报呈府衙备案。
北平府定制,上县三房六班计三十六人编制,中县三房六班按二十七人编制,下县按照十八人正规编制,属州则依次从之。
另外,每个州县,按照人口,每千人出三人的比例,报上各地的捕快名单,不足的筹满,多余的裁撤,并从正月十五名单送达之rì起,分批次赶往府衙报备。
另外,必须本人亲自到场,替代者获罪,作弊者惩罚县里典史,无典史的县,惩罚县丞,并考虑在知县(州)吏部的考核中,知府作为主官,会给予差评。
这个动静可真不小,所谓的新年新气象,知府大人的举措,让刚从新年气氛中清醒过来的众人jīng神一震。
难道知府大人的三把火要烧下来了?
但是这第一把火到底要烧什么呢?三房六班的配置,大家都还能理解,因为知府大人从怀柔县任上开始,重视的就是这一点,大家可以理解为庞大人比较慵懒,所以配备齐了三房六班来帮自己处理rì常事务。
所以就任北平知府后,依然这么做,谁都可以理解。
但是为什么要按照人口比例报呈各地的捕快名单呢?而且这个比例不小,千人出三名,那是多么庞大的数字啊!
就拿怀柔县来说,怀柔县据洪武八年纳粮时统计,人口九万五千余人,勉强够一个中县的标准,那么按照怀柔的人口,就是三百余人。
按照道理来说,三百余人相对于十万人口的县,比例并不太大,各地的帮闲、白员都不止这个数字比例,但是看着知府大人的意思,好像是想把这些人定位为朝廷的正规编制,那怎么能行,怎么养这么多人呢?
捕快是捕役和快手的合称,他们负责缉捕罪犯、传唤被告和证人、调查罪证。捕役,捕拿盗匪之官役;而快手,动手擒贼之官役也,因二者xìng质相近,故合称为捕快。
各州县在编的“经制正役”的捕快,因州县大小而决定其人数。千分之三的比例虽然高一点,但知府大人仍然没有逾制,但是有一条让大家感到非常不安,那就是一般的捕快是没有薪水俸禄之说的,每年的伙食补贴即工食银不过几贯钱左右。
捕快的地位低于三房六班是不可置疑。三房六班的人尽管没有品级,但好赖还是官府人员,而捕快根本没有官方身份,只属于为衙门服役xìng质。
这些人负责衙门的站堂、缉捕、拘提、催差、征粮、解押等事务。身份分两种:良民和贱民。
所谓贱民,就是同倡优奴婢同列,地位最低,几乎被看作准罪犯。贱民限制三代之内包括子孙都不能参加科举,也不准捐纳买官,为士绅所不齿,有些家庭严禁子孙从事捕快职业。这些大家都是知道的,每天不过几文钱的工食银,让很多人都不去干。
而所谓良民呢,也不是常备的捕快,而是各村镇抽出应该服徭役的人组成,这些人只是在捕快的行业里占小部分,而大部分良民宁愿去抢三房六班的名额,因为那样也毕竟有官方的身份,在家乡也好看一些。
但是不可避免的是无论是那种捕快,根本不靠薪水生活,他们的主要收入来自所谓的陋规。多数捕快的规费,属于书吏和衙役分享。
只要派差,就能得到规费或贿赂。一般州县也认为,捕快办差向当事人收取的车费、驴费、鞋袜费和饭费茶水钱都属于“正常收费”,只是不准借机勒索敲诈。比如,一桩杀人案,从勘查现场到审结案件,各种规费可达几十贯钱。
由于发案不规律,没有案件时就没有额外收入,所以主要从商户手中收取陋规。这样以来,小地方的捕快,缺乏规费来源而生活像乞丐,但大城市的捕役,则规费花样繁多而十分滋润。
这种习俗,从很久之前就已经是这样了,人员也很少会有固定的时候,正所谓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在任何地方都是通用的。但是看知府大人的举措,是要将这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当做一件重要的政务去抓,让不少人都不知道知府大人在想什么?
但是再考虑也没有用处,知府大人既然有命,那么下面的官员都开始动了起来。一批批快马在各州县之间穿梭着,慢慢的开始热闹起来。
庞煌上任的第一把火,就要开始燃烧了!!
127 第一把火(下)
大明首枚jǐng徽!
长三寸,宽一寸六分,厚度约为半指,通体银灰sè,上半部分有条条金线显示出rì、月交汇时的光辉。
背面很光滑,但是却凸出四个大字:“大明捕快”,却是徐达亲自所题,并不见书法的奥妙,但是多年的征伐,使字迹隐隐透出一种杀气。
看上去很酷的一块腰牌,却是让庞煌费了一番心思,最难不在其上的花纹和蚀刻出的字迹,这些都很容易,要感谢那些喜欢炼丹的道士们,长生丹没有炼制出来,却是创造出了堪可一用类似硫酸之类的药水,有了这种药水,蚀刻出腰牌的各种图案效果,就比较容易了。
最难的是那约半指侯的侧面,在腰牌的底部,有雕刻出的一种符号,其中“燕”字开头,以十万符号为始的编号,才是最难的。
虽然都是以“燕”开口,但每个腰牌底部都是独有的一串数字,比如说:燕000002;燕000003;.......燕002033。
每一块腰牌都是独一无二的,绝对不会重复。
关于模具和样板,加上自己的密折,都以暗卫的渠道,在年前都已经直接送到了皇帝面前,而年后初八,那是得到了皇帝的允许,庞煌才开始铸造的。
于此同时,也才开始下达了召集各州县捕快的命令。
庞煌在给朱元璋的奏折中,陈述了自己所担心的“白员、帮闲”现象,并提出在自己所辖的北平府先行试验运行,会在年底将结果在呈报给皇上等等。
对于这些无伤大雅的事情,朱元璋一般是不cāo心,大笔一挥,就允许了,只是在北平府一地,对于那个刚刚收复的边陲地带,这些面子,还是要给女婿的。
而且这些事情已经先向自己禀报过,证明了驸马的忠心,特地还勉励了一番。
得到皇帝的点头,庞煌就大肆的开始铸造,首批三千枚腰牌,已经铸造完毕。而今天,就是正式首批授牌的rì子。
正月二十五,天晴!万里无云,年前的积雪早已经融化的干干净净,只有远处的燕山某处山头上,还有这白sè的痕迹。
通州和北平城之间的地区,原来有一处校场,却也是蒙元军队原来的军营所在,现在这么多人,在北平城肯定是不成,只好全部拉到了这里。
首批授牌一千五百枚,这已经是极限了,各个州县,总是还要留下一些维持治安的力量,但总归还未开始chūn耕,事务也不算多,所以才能将近一半的人拉到北平来。
由各县的典史亲自带队,每个县的所来的捕快们整整齐齐的排在校场上,而临时搭建起来的高台之上,行省右丞相刘忠、行省中书左丞钱思安、行省中书右丞李潜、北平都司指挥使孙恪等人也赫然在座。
不过毕竟他们是过来旁听,兼顾着给驸马都尉一点薄面。所以反而是庞煌居中而坐,在后面一排,则是各州县主官、北平同知、通判和推官他们,按照尊卑先后次序坐好,静静的看着庞煌怎么发挥。
巳时刚到,在一片的鞭炮声中,公开的这次会议正式开始了。
庞煌并未戒严周围的百姓,相反的还暗中鼓励他们过来观看,弄得百姓们有些莫名其妙,心想难道以后砍头都改地方了?
平时也就是看斩首、剥皮才会这么热闹,但是今天,却是拥拥挤挤的有近三四千人围观。让一群明rì尊严、高高在上的大人们觉得很不适应。
鞭炮结束,会议正式召开,由于没有什么好的扩音措施,所以庞煌也不准备白费力气般的喊话,只是按照既定的程序进行。
“牛云雷!”
庞煌沉声喝道,早有准备的牛云雷应声出列,规规矩矩的单膝跪在高台前,应诺听命。
“发放北平府衙捕快腰牌!!”
“是!!”牛云雷低头拱手,领命道。
然后疾步走向北平府衙捕快的队伍之前,早有人拿起托盘,将事先放好的腰牌带着,跟在牛云雷的身后。
燕000002;这个腰牌被牛云雷挂在腰间,燕000001号腰牌自然由庞煌私人收藏了,就算是给牛云雷,他也不敢要。
佩戴着燕000002的牛云雷,逐个将腰牌发给在场的每一个北平府衙的捕快,大家事先就得到了消息,这个腰牌,可能会让他们失去一些特权,但是可能会让他们获得更多的利益。
北平府衙由于处于地利之便,而且治安问题,可以暂时交给行省的巡城司去管理,所以全部到齐,攻击六百七十人整,包括牛云雷六百七十一人。
当然,首批发放腰牌,要复杂的多,每块腰牌都有一快棉布包裹住,棉布上面拓印的有领这块腰牌人的信息,领取腰牌时,当事人必须在棉布的背面留下右手的掌印作为凭据。
废了近一刻钟的时间,腰牌才发放完毕,高台之上早已经不耐烦了,要不是驸马都尉的牌子在哪里压着,估计至少几个行省的官员就要拂袖而去了。
突然听到一声暴喝:“全体都有,立正!.......跑步走!”
随着这声暴喝,一股烟尘陡然升起,在烟尘中,六百七十名捕快,在牛云雷的带领下,整齐有致的跑到了高台下,听到口令之后站定。
望着一动也不动的六百多人,庞煌暗自点头,证明牛云雷能力的同时,也证明了自己眼光的正确xìng,果然牛云雷有一套,能在不到十天的功夫,将这么多人强势的整合在一起,并且做到了令行禁止,是个可造之材啊!!
由于这一点,庞煌没有同台上的几个大人打招呼,看到捕快们如此动作,不由都有些诧异,纷纷用询问的目光看向庞煌。
但是庞煌却目不斜视,将一卷纸斜斜的扔下高台,摔落在牛云雷脚下,后者拾起,然后庞煌喊了一声:“宣誓!”
牛云雷早有准备,将纸张展开的同时,右手手执腰牌伸向天空,大喊道:“宣誓!”
六百七十人齐声应道:“宣誓!!”
“我宣誓......!”
“我宣誓......!”
“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大明的捕快,我保证忠于国家,忠于皇上.......。”牛云雷读着誓词,下面的六百七十名捕快跟着喊道:“我宣誓,我志愿成为一名大明的捕快,我保证忠于国家,忠于皇上.......。”
“......严格执行大明律;秉公执法,清正廉洁;恪尽职守,保护无辜的人不受冤屈,保护弱小者不受欺压......。”
“......我将按律执法,绝不收受贿赂。我的腰牌就是许下的承诺,我将时刻佩戴它,为实现自己的誓言而努力着.......!”
声音一浪接着一浪,开始的生涩没有了,变成了越来越流畅的呼喊声,周围的百姓开始还有些莫名其妙,但是越听,就越感到和自己息息相关。
而台上的官员,在声浪的压迫下,也坐直了身子,正sè面对如此的场面。谁也没有想到会演变成这样的场景,心里也许有些震撼,但是也许更多的是,对于庞煌如此做的一种匪夷所思,在读书人出身的他们眼中,这样做,为了一群贱民出身的捕快们,值得吗?
但是庞煌觉得值得,在很多年之前,他就有治理城管的心愿,这么好的机会放在自己的面前,他怎么能不去做呢?
要是不去做,恐怕老天爷都不愿意,宁愿再费一点劲,把自己再传送回去。
抬头看了一下太阳,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而宣誓的仪式也正在进行中,随着北平府衙的捕快宣誓完毕之后归队,然后紧接着就是顺义、怀柔、昌平等七县四州之地的捕快,由典史的带领下,逐一重复这这种场景。
虽然动作和过程都比北平府衙捕快陌生的多,但胜在有了比较,所以进行的又快了一点。所以在午时之前,还是进行完毕了。
看着近两千名捕快,手里拿着崭新的腰牌,在哪里新奇的抚摸着,庞煌知道趁热打铁的道理,所以在他的示意下,各州县的典史整队,将所有捕快都带到高台附近站定。
庞煌缓缓的站起身来,走到高台的边缘位置立定。
扫视了一圈黑压压的捕快装扮的人,冷声喊道:“各位辛苦了!”
下面两千余人马上立正站好,等待着知府大人的训话,只听庞煌继续说道:“诸位,今天可能把大家召集过来,你们觉得本府是小题大做?”
“但是本府告诉你们,绝对不是小题大做,为什么这么做,稍后你们就会知道!!”
说完这句话,庞煌转过头去,向高台后面的一座矮房子方向喊了一声:“带上来。”
那边一声应诺,然后由一队兵卒打扮的人,将十余人带了上来,只见这十余人全部都带着手铐脚镣,背负着沉重的枷锁,一步步,极为不情愿的走了上来,两眼还露出迷茫之sè,似乎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在这里一样。
别人倒是没有反应,那行省右丞相刘忠看到这十余人之后,差点没有喊出声,暗自想:“不好,这个驸马怎么不按常理出牌呢?”
128 立威
“马杰?”“熊申斌?”“熊申峰?”“史锐?”.......。
“跪下!”“跪下!“跪下!“跪下!......。
庞煌用冰冷的眼神,注视着逐个被兵卒强压着跪下的那十四个人,今天北平府所有的捕快都在这里,为了保证尽量完美,就连这些兵卒都是从巡城司借来的。
府衙监狱哪里,也是请的巡城司的人帮忙,但凡不在册的“小牢子、野牢子”,统统被停止了职司,在家等候传唤。
庞煌注意到,其中不少编外的人员,在拥挤在周围的人群中看着热闹,这正是立威的好机会。
手指着跪倒在地的十四个人,庞煌大声喊道:“各位,你们中间可能有人认得他们几个,但是肯定大部分人都不知道他们是谁,那让本官告诉你们.......。”
“在几个月之前,他们和你们其中大部分人一样,都是为衙门办事的,衙门相信他们,才委托他们代为去做一些小小的事务,但是,就是这些人,拿着衙门的信任,反而去为非作歹,横行不法.......。”
清了清嗓子,心想,这面对几千人喊话,还真不是自己干的活,才说了这几句,嗓子就干的难受,几乎要哑掉的模样,看来还是留给嗓门大的人发挥吧,想罢,庞煌继续喊道:“现在由北平府衙捕头牛云雷,宣布他们的罪状,以公告天下。”
说完,就转头朝牛云雷示意了一下,后者会意,马上跑上前来,现朝庞煌及台上的诸位大人行过礼,然后侧过身来,却是不敢背对自己的上官。
庞煌微微点头,看牛云雷做事很有分寸,便放心的先行回座位坐下,和诸位大人们一起听马杰等人的罪状。
只见牛云雷展开纸张,大声念到,声音嘹亮之及,几乎方圆几百步之内都能听得清清楚楚,牛云雷念到:
马杰,年三十九,男,回回人,通州马驹桥人,现住长安街五里胡同,洪武四年,自愿为衙门效力,念起勤勉,特准临时在衙门效力,期限为一年,但马杰此人狡诈成xìng,期限满后,依然打着官府的旗号在外为非作歹,现公布其罪状如下:
一、抢占民田,以衙门职司为幌子,巧取豪夺,在为衙门效力之初,计在通州马驹桥老家有地四十余亩,但截至到今年被捕之前,通州马驹桥附近挂在其名下的,基友一千四百余亩,审问时说不清来源,经过官府明察暗访,才知道是四年来强买强卖得来,马驹桥有孙姓人家,不愿买地,就纵火烧房,有老人身体不便,被烧死其中。后孙姓人家卖地后远走他乡,现在已经被找回,还地其家,安抚家属所出,皆有罚没马杰财产中所出。
二、强收规费,长安街附近,对于马杰有长安街一霸之称呼,四年来,隐瞒官府,强收各种规费,数目繁多,诸如卫生费、占地费、站立费.......有十几种之多,但是官府毫不知情,所收赃款初步统计,计房产四处、金六锭三十两;银二百四十锭一千二百两;宝钞三千余贯,其他珠宝古董字画无算。审讯时马杰说不清具体来源,全部罚没入库。
三、抢占民女,马杰有妻在通州,却一年不归,在北平城流连于青楼烟花之地不说,还在各处抢占民女,由山西移民郑媛媛,和其父来北平生活,被马杰遇见,说要娶亲,不从,遂遭毒打,郑媛媛之父被打后重伤不治,五rì后身亡,因为举目无亲,所以屈身于马杰,现愿为官府之人证,待案结后妥善安置。
四、.......。
五、........。
六、七、八、九、十.......。
共计列举了马杰十一条罪状,当然有些罪状可以合并,但是庞煌想扩大效果,所以让罪状显得多了一些,果然起到了一定的效果,牛云雷的声音几次都被场外看热闹的百姓愤怒的打断,并不时有石块砸向马杰等人,让庞煌不得不另外寻人去维持了秩序,这才进行下去。
然后马杰又分别宣读了另外十三个人的罪状,基本上和马杰大同小异,就是其中那个叫做史锐的,曾经有一次殴打百姓,双脚跳起踩在百姓头上,导致了这个百姓死亡的案例,不过也是伙同这一伙人一起做的。
庞煌的这一手让高台上的诸位大人有些措手不及,那刘忠不由暗暗叫苦,心里正在想着和那马娇儿怎么交代,这个驸马都尉,怎么都不给行省打个招呼,就擅自做主呢?他还没有想到,还有厉害的在等着他呢?
等牛云雷公布完罪状,已经是午时了,庞煌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算计一下时间,站了起来,牛云雷赶快退在一边,不敢与大人同立一处。
庞煌说道:“大家都听到了这些人为非作歹的事情了吧?而且本官也听说,你们其中有人也做着和他们一样的事情,不过没有他们过分而已,所以本官今rì就暂不追究,待到下次,新帐老账一起算,两罪并罚,大家可以想想有什么后果?”
“无论之前你们是不是做了他们同样的事情,但是今后不一样了,因为你们今天有了这个.......。”
说着,将自己身上那个“燕000001”的牌子拿出来,高高的举起在头顶的位置,在牛云雷的示意下,下面两年余捕快纷纷拿出自己的腰牌,像是知府大人般的举在头顶。听大人继续说道:
“以后,你们无论出去做什么事务,只要是公务,都要随身带着这个腰牌,大家仔细看,在腰牌下面有你们的编号,等于说是本官为你们刻下的公章,以后办了事务之后,要让百姓在纸上按手印,然后你们再盖上你们的编号,送到衙门作为备案,如果没有备案的事情,本官就当你们没有做,私自行动,这些人是什么下场,你们稍后就知道了。”
“而且,本官会将腰牌的图样,包括你们的姓名、职司在各地张榜公布,并告诉百姓们说,民众知道:除榜上有名者和手执腰牌者之外,其余的都是假以衙门名誉,百姓不但不用听从他们的命令,而且可以将他们擒拿直接送到北平府内,本官还有重赏。”
“怎么赏,擒获并证明假冒之人后,赏宝钞二十贯,并负责来回往返的路费吃食,你们说本官这样做是不是赏的太少了!!”
由于是知府大人公布最要的事情,所以现在场内特别静,庞煌的声音虽然没有牛云雷大,但是每个人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不光是周围的百姓两眼发光,就连下面的捕快们,也不由紧攥了手中的腰牌一下。心道,以后出门办差,可真的不能忘记带这玩意,否则不但是送钱给别人花,自己也有罪了。
庞煌又清了清嗓子,抬高了一点声音,大声说道:“下面,就由本官宣布这些人的罪状,其中马杰、熊申斌、熊申峰、史锐等四人,皆有命案在身,罪大恶极,不可饶恕,特判斩立决,今rì执行!!所有财产罚没,其家人有教不严之过,特判与蒙古人为伍,为北平修路三年放还。”
“其余九人,所有财产罚没,被判与蒙古人为伍,为北平修路十五年后放还。”
与蒙古人为伍,就是被扔进在怀柔被俘的蒙古人中间,一起开矿和修路,剩下的九人,修路十五年是什么一个概念,被扔进蒙古人堆里是什么一个概念,庞煌这一手可谓狠到家了。说不定比杀了他们还难受。
其实庞煌开始也想到全部杀了算了,但是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北平府做一个开始,各州县都会动起来,那要一路杀下去,还不血流成河,还不如让几个光是贪钱的去修路,随着最一年的使用,蒙古战俘损失不少,可能是用的太厉害的缘故,正好各州县这一番清查下来,肯定可以补充一些人手,不耽误修路的进程。
要想富先修路,这一点道理还是挺对的。
早就商量好的,牛云雷怎么会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午时三刻就要到了,他一声令下,那四个即将被杀头的人就被推搡到一个五周无人且有些高的地方,然后又把剩余的那九人也绑了过去,就跪在即将被杀头的那四人的前侧,相对而归。
这样也有一种说法,叫做陪斩,主要是其威吓、震慑作用,另外还有近两千名捕快在旁边站着看,起到的效果可见一斑了。
庞煌回到座位上,喝口茶润润嗓子,刚才一番吆喝,真的让他受不了,但是刚坐下,在一旁坐着的刘忠便歪过身来,小声责怪道:“庞大人,这死刑难道你就不先报到行省衙门,等批准下来才执行吗?这样万一朝廷问责下来,行省衙门也可以为庞大人担待一些啊。”
庞煌诧异的望了刘忠一眼,由于大家都在坐着,所以只有点头表示谢过,刚想说话,便听到外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凄厉、尖锐惨叫声:
“大人,冤枉啊!!”
129 善后之难
距离砍头的时间还有一刻钟,这时候却有人喊起了冤枉,而且是个女的,不由把所有人的注意力全部都吸引过去了。
刘忠只是扫视了一眼,就不由暗暗叫苦,顾不得给庞煌说其他的,飞快的说道:“拦住这妇人,不要让他进来!”
庞煌不由郁闷了一下,他还想怎么应付刘忠呢,谁知道出了这种事情,招手让牛云雷过来,指着正在撕拽挣扎着想要进来的妇人问道:“这女人是谁?”
牛云雷看了一眼,肃然回道:“这是犯人马杰的妹妹,唤作马娇儿!”
“是她?”庞煌饱含深意的看了刘忠一眼,道:“原来是犯人的家属,他喊什么冤枉?”
刘忠早就急的和热锅上的蚂蚁的一般,倒不是怕马娇儿,女人而已,不行再换,以他的身份,多少人心甘情愿的送上门来,但是要是被这女人在这一闹,自己的脸往哪里放啊!他知道马娇儿的个xìng,别看长得也不错,服侍起人也算是温柔体贴,但本质上就是一个泼妇的xìng子,撕破脸可什么都敢去做。
“庞大人,马上就要行刑,让一个妇人在这大吼大叫,成何体统?”
刘忠催促道,庞煌看看时间,果然快到了午时三刻,便吩咐牛云雷道:“将他妇人扣押起来,回头带回衙门,她既然喊冤,本府要给她一个机会是不是?”
后面的话却是对着刘忠说的,刘忠的脸一阵红一阵白,也不知道怎么接这句话好,牛云雷得令,疾步跑到那妇人面前,对着他身边的几个衙役,说道:“暂时锁了,这妇人喊冤,大人说回到衙门再行审理,不要再这里妨碍行刑!!”
马娇儿听到来人如此说话,顿时感到一阵绝望,猛地挣脱几个拉他的捕快,冲向高台,但随即又被拦住,只有向着高台上喊道:“刘大人,刘大人,要为小女的哥哥做主啊!!”
刘忠一阵尴尬,却是将脸侧了过去,不敢往哪个方向看,嘴里说道:“庞大人,还不把他泼妇拖出去!”
庞煌从各种消息中得知,刘忠极为宠爱这个小妾,因为家中的母老虎太凶,所以不敢给马娇儿名分,所以对其及其溺爱,但如今看来,却也只是皮肉上的交易。
不过这样下去的确有失朝廷的体面,遂挥挥手,示意牛云雷快点,在催促下,几个捕快再也不顾及男女有别,两个捕快架着马娇儿就往外拖去。
见此情况,马娇儿陷入了绝望中,大喊道:“刘忠,你不是人,下了床就不认得老娘了!亏你还说要救人,谁知道现在一个小小的知府都把你吓的屁都不敢放......。”
那是刘忠不敢放屁,牛云雷却是不敢让他放屁了,示意捕快,一巴掌盖在嘴上,顿时把剩下的话给打进了肚子里,可能打的狠了,连后面的话也说不出来。
一声锣响,午时三刻到,庞煌抽出一支红签,投掷于地上,冷声喝道:“行刑!”
还没有拖出校场的马娇儿听到这句话,然后绝望的将目光投向自己哥哥那里,只见侩子手拔出明晃晃的斩鬼刀,凶神恶煞的首先走到自己哥哥身前,不由“嘎”的一声昏了过去。
但这一切都不影响大局,马娇儿昏过去甚至都没有引起多少人的注意,只有拖着他的两个捕快,猛然觉得手里一轻,顿时轻松很多,不由快步走出校场,将马娇儿拖到刚才压马杰的地方。
马杰等人,脸sè呈灰白sè,只会发抖,却说不出话来!他们没有想到,今天的早饭,竟然是他们人生中最后一顿饭了,怪不得挺丰盛的。
伴随着百姓们的欢呼,斩鬼刀闪了四下,四颗人头落地,除了满地的鲜血、弥漫在空气中的血腥气之外,另外有增添了许多难闻的气息,剩下陪斩的九人,竟然吓的屎尿失禁,软软的瘫倒在地上。
其中有两个人,事后经过诊断,竟然被活活的给吓死,庞煌不由摇摇头,既然这么怕死,为什么非要作恶呢?老老实实的做个良民多好。
所谓的斩首示众,就是要起到一个震慑的作用,庞煌不知道杀人管用不管用,但是暂时对于捕快们的心里压力,应该会很大,从他们的脸sè上都可以看出来。
所谓的捕快,在平时欺压一下商户百姓还可以,但大都是没有见过血的平常人,单论这一点,还不如庞煌,经过怀柔的战火之后,庞煌对于面对死人的承受能力,明显要比一般人高得多,所以竟然没有一点心里不适的感觉。
过后,就命大家散开了,各州县的捕快,自然早就准备了饭菜,就在校场里面吃了之后,就要回到各自的辖地,然后再换新的一批上来,不过人比现在就少的多了。
为了给下一批捕快一个jǐng示作用,所以马杰等四人暂时不允许收尸,就在校场示众,但是庞煌却忘了一点,中午各州县的捕快还要在这里吃饭,挂几个人头在哪里,让人家怎么吃呢?
这些小事,明显的就不属于庞煌的考虑范围之内了,事情罢了,回到北平,找了个酒楼包了下来,招待各州县的主官还有行省的几位大人。
但明显的刘忠没有了胃口,有几成对庞煌yù言又止,但不知道怎么回事,又作罢了。他是担心庞煌真的去审问那个马娇儿,以马娇儿那女人的脾气,估计会把他们的事情抖得一干二净。
脸sèyīn晴不定,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毕竟应酬太多,庞煌真的没有心思顾及刘忠的感受,他请刘忠等官员到现场,无非是给行省一个台阶下,这一切他的处理方法,他已经直接奏报给朱元璋,并得到同意的事情,面对将要解散的行省制度,一府的主管是有这个权力的。
接下来的事务还有很多,对于马娇儿作为罪犯的家属,如果没有出嫁那就要随着一起受罚,如果出嫁之后,则可以免于一定的责任。
庞煌其实真的没有想身为马娇儿,至少也要给一省的长官的脸面,他想等刘忠开口,然后直接把马娇儿送过去也就算了,此时的忽略,却造成了一定的错误,这是后话,暂时不说。
五天后,又是一轮新的授牌,这次没有了斩首示众的效果,所以庞煌只是亲自参加,并未再请行省的官员,直接授牌了事。
时至今rì,北平府共计发出腰牌二千八百余玫,北平府衙就占了六百七十二块,其中一块在庞煌的手里。其他各州县按照人数不等发放。
相信,短时间之内,捕快们执法的态度会好一点,因为光是一味的施加压力也不是很好,庞煌又制定了一系列的奖励计划,比如宝钞奖励计划,每个县将会每年产生十五个名额,得到府衙的宝钞奖励,第一名二百贯宝钞,第二名至第六名,宝钞一百贯的奖励,第六名到第十五名,奖励宝钞五十贯。
这是一个综合的评判,会有专门的人调查,还将会哟考核等等,除了宝钞奖励计划,庞煌还承诺,每个县每年一个名额,由他负责为其脱离贱民身份,加入大明良民序列里面,如果捕快本身就是良民的话,那么这个名额仍旧会给,但是换成了家中可以选派一名子女出来,由清华义学免费提供教育,学习成绩优秀了,还会提供路费参加科举等等。
反正庞煌是费了一番心思,制定出了各种奖励计划,但是惩罚计划也相当严厉,比如说遗失腰牌,将会受到重金处罚的同时,说不定还会失去这份工作,将腰牌借给别人用了,两人一起要修路三年等等。
办理了正式捕快的事务,庞煌不禁又为那些平rì所谓的帮闲、白员、白役等等感到头疼万分。
二千八百多正式捕快,七县四州被刷下来的白役、白员、帮闲,竟然有九千多人,整整是正式捕快的四倍人数。
而且在推选正式捕快时,庞煌总是捡着能认识字的、年纪在二十五岁到三十五岁之间的人选出来的,剩下的大部分不识字,放在社会上,会变成什么呢?
说不定过不了几年,稍微松懈下来一点,这些人又恢复了原样,变成了白役、白员、帮闲,那自己现在的举动等于白做了。
庞煌可是不想让自己的努力,过一段时间成为泡影,如果那样的话,他和那些只顾政绩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130 马娇儿死了
要想自己的努力不成泡影,唯有付出更多的努力。
洪武九年,是多事的一年,二月初,就从江南传来新的消息,说是朝廷有意更改官制,准备裁撤行省,新的官制正在制定中。
如此风言风语,落入了行省官员的耳朵里,岂不是犹如惊天霹雳一般,所谓人的正常思维,那就是:一朝天子一朝臣;大明立国九年了,很多官员依旧是任用的蒙元时期的旧人,这番举措,莫不是要重新洗牌了?
这中猜测,让一干老臣子心怀踹踹,却让后起之秀们热血沸腾,各方都在忙碌着,自觉无望的,已经开始收拾行李,希望有个好的归宿,皇上不要翻旧rì的黄历,而那些自觉有希望的官员,则是遣派信使来往于南京之间,期盼能够分到一些好的果实。
全国如此,北平亦然如此。
“这些都是上官的事情!”庞煌轻言道:“与咱们北平府暂时没有太大的关系,还是安心与实务比较好一些。”
叶巨伯和黄子澄二人,此时已经成为了庞煌的幕僚,两人虽然觉得驸马都尉作为外戚的身份,不宜参与政事太多,但毕竟在很多人眼里,如果更改官制的话,北平知府庞大人是很有希望入驻一省的。
所以两人偶尔也在庞煌面前提及一些官制变动的问题,希望能够看出他这个东主的意图,但是总被庞煌轻轻的带过去,不讲这么多。
“眼下,我们最头痛的,就是这近万人的闲人该怎么安置?”庞煌指了指桌案上放着的厚厚卷宗,揉了揉已经感觉到疲惫的眉心,问道。
黄子澄已经从老家探亲归来,而叶巨伯根本没有回老家,一直留在北平,在叶巨伯的眼里,估计清华义学的建设才是最重要的。
他一来北平府,就被庞煌建设清华义学的构思和规模吸引住了,这也是身为读书人最关心的地方,谁说建功立业非要在朝堂、战场之上,如果能建设一个天下闻名的学校,教导学生也是一些读书人的心愿之一。
今天叶巨伯来北平府衙,是向庞煌汇总清华义学建设的进程,正好遇见黄子澄也在,正在和知府大人讨论关于官制变动的风言风语,所以也就插了进来。
但官制变动毕竟不是叶巨伯最关心的事情,听闻知府大人如此说,于是就停下不在讨论,遂将一干卷宗双手递给庞煌,那是关于清华义学的建设进程,和需要购买的一些物资清单。
黄子澄犹觉不甘,嘴里却说着:“府尊大人,晚生以为,新的官制会影响我们北平府政令的通行,以及大人今后会不会受到制肘等等问题,所以才问的。”
“没有制肘,就没有发展!无论做什么事情,总是要有个制约是不是?”庞煌仍是不急不躁,随即又说道:“不说这个话题了,就谈谈关于那近一万闲人的安置情况吧。”
那一万闲人,所指的正是被裁撤下来的书吏、捕快等等,都是原来曾经在衙门里备过案,但是却不在正规编制之内的帮闲,这些人,大部分无田耕种,是各州县游手好闲之人,光是北平府就一千多人,放任自流又是一种不安定的因素,管理也不是太好管理,原来还有衙门可以名誉上压制一下,现在倒好,衙门说过不要你了,再管也没有那么多的名目。
叶巨伯想了一下,小心翼翼的说道:“北平府地广人稀,不如划一块土地,专门让这些人耕种,模仿军屯的管理办法,那样也许会好一些。”
“不妥!”黄子澄摇头晃脑的就反驳道:“以晚上所见,这些人分布在各州县内,集中起来,对于户籍统计,今后的纳粮管理,都会有很大的影响,而且这些人也不是孤家寡人,动辄就是一家十余口,若是集中在一起,迁移的费用又从哪里出呢?”
叶巨伯也犹豫了一下,这些本不是他擅长的,叶巨伯擅长的是教书育人,讲讲大方向的道理还是可以,但是地方政务,他接触的真的不算太多。
“那就令各州县将其安置于土地之上,那样自然就不用背井离乡了!”犹豫了一下,叶巨伯说道。
庞煌的听着二人说话,两眼却一直盯着叶巨伯拿来的清华义学建设进程的卷宗在哪里看着。
两人提出的建议,无非就是以农为本,给这些人土地让他们耕种,他们要是那么安分的人,之前会没有土地耕种吗?问题这些人本来就不是那种安分耕地的人。
“清华义学主校区基本建设成功,现在只差细节装修了?”庞煌突然发现这个问题,猛然间问道。
叶巨伯被这个问题问的懵懂了一下,反应过来,马上禀报道:“正是,府尊大人!”
真快啊!庞煌想到,不过半年多,清华义学竟然有了雏形,这要是在几百年后,要花费多久时间啊,估计三年都不一定能够建成。
这可是能容纳几万人的校区啊,庞煌当初构思的很大,后续拓展的余地留的也很充足,所以占地面积达到了恐怖的三千多亩地,这些土地虽然大都是无人居住的区域,让庞煌少了许多拆迁的烦恼,不过当时也是耗费巨资买下来的,虽然庞煌是北平知府,还是让柳若秋调拨了大量的银钱买了下来入账,等于是庞煌私人的土地。
看到自己的愿望快要实现,庞煌不由愉快的多了,而人心情愉快了,思路也会开阔的多。
灵机一动,说道:“子澄,你帮我拟写一份文书,给各州县,让各州县通知所有在册之人,在三月初在北平的清华义学集合。”
“府尊大人的意思是?”
“既然他们不能好好地甘心耕种,放任自流,也不是一个很好地结果,子澄,你在通知里这么说,就说本府在北平召集他们集训,如果考核通过,仍然有位朝廷效力的机会。”
“大人可是说的三月初全部来北平吗?”黄子澄似乎感觉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有些费力的问道。
“不错,就截止到三月初三,过时不候!晚来了,就等于弃权了。”
“这可是有九千多人啊!府尊大人!”
“我知道!”庞煌奇怪黄子澄的反应,卷宗都看了几遍了,难道还不知道有多少人吗?
“开支!”黄子澄说了这个关键xìng的问题,无奈的看着这个貌似考虑事情不周全的府尊大人,说道:“九千人的衣食住行,这个可不是一个小数目,晚生不以为府衙能够拿出来。”
“说的这个也是!”庞煌拍拍自己的脑袋,说道:“我忘了交代了,但凡来人,自带被褥,自备三个月的口粮,报名时交予叶先生统计。”
叶巨伯没有想到半天说道自己头上,不由郁闷的说道:“府尊大人,在下以为,这样的条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三个月的口粮只是换一个机会,恐怕有很多人都不会来的。”
“苛刻?”庞煌心想到,你是没有见几百年千人争夺一个公务员的场景,自己倒是试过,为了一个机会,付出多少都是心甘情愿的。
更何况这些曾经的帮闲、白员,可都是身价不菲,自己让他们出点口粮集训,没有让他们交学费已经算是不错了,难道这也算是苛刻吗?
“就这样定下来吧,能来多少人就来多少人,不来算他们自己放弃,到时候也怨不得别人。”庞煌就此时定下结论。
既然这么说,黄子澄只好照办,在旁边考虑着文书该怎么拟写,也算是比较用心之人,这些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庞煌毕竟没有受过系统教育,能认识大明此时的繁体字,再会用毛笔书写一般文书就行了,真的要让庞煌措辞写这些东西,估计一篇公文下来,就会让庞煌失去半条xìng命。
这一切自从黄子澄在了之后,就是他这个幕僚的工作了。
而庞煌和叶巨伯一起,展开了校区的图纸,干脆开始研究起那一部分的校区可以提供出来让那些预备捕快们居住学习,而且庞煌也准备这几天找一下李文忠,看能不能调过来几个军官,对这些人进行一下军训,先让他们收收心再说。
本来无事,大家在书房呆着研究问题,黄子澄的文书也快要写完了,庞煌正考虑是不是留下二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就听见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牛云雷敲门而入,向庞煌行过礼之后,禀报道:“马娇儿在狱中死了!!”
“怎么死的?”庞煌吃了一惊,问道:“自杀了?”
他把马娇儿关押起来,就是相等刘忠的态度,其实一个犯人家属而已,马娇儿也没有犯什么罪过,最多就是当初扰乱授牌仪式的过错。那也不是死罪,甚至庞煌还想过如果刘忠不认,他该怎么安置这个女子。
现在突然死了,庞煌当然吃惊一下。
牛云雷听到大人询问,不由摇摇头,回道:“不是自杀,听内监的人说,中午马娇儿想沐浴了,他们就去安排,谁知马娇儿沐浴的时候就死了!!”
131 北平商会年会(上)
马娇儿沐浴完就死了!!
好熟悉的情节,让庞煌几乎有了立即去牢房里去看一看的冲动,但是想了一下,遂还是坐了下来,沉声问了几个细节,牛云雷一一做了回答。
仵作初步判断,应该是中煤炭之毒而毙,北平二月依然寒冷,女犯想要沐浴,必须要声煤炉作为保温之用,在庞煌眼里,就算真的是煤气中毒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毕竟北平府衙监狱里的福利还没有那么好。
装不了怀柔运来的煤炉烟囱,能给犯人沐浴的时候那个炭盆煤炉,已经算是不错了。
奇怪就奇怪在,监狱的待遇怎么突然这么好了,犯人想沐浴就沐浴,大白天的沐浴,竟然还是不厌其烦的布置,要知道,庞煌作为知府,想要洗澡也是需要等半天的,毕竟没有锅炉,水要一锅一锅的少,还有浴房的布置等等,没有半个时辰一个时辰也是枉然。
嘱咐了几个细节,让牛云雷派人查探一下,然后就让牛云雷下去,明rì一早通知家属,然后找个地方埋葬就行了。
马杰的直系亲属,几乎都没有躲过庞煌的惩罚,全部都集中在怀柔部分正在修路,只有几个老人还在家里看守着土地,周围村庄的人见了都叹息马家的凄凉,但是却也隐隐有着出气的感觉,马杰在的时候,欺负的他们都不敢吭声,现在终于是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了吧。
暂时抛开马杰的事情不谈,马娇儿的死,庞煌自然没有放弃追查,但是明显也不是重点,总会有水露石出的一天,而谁做的错事,肯定会付出代价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怎么安置不安因素的白员问题,一天的不到解决,庞煌心里就一天得不到安宁。
翌rì,庞煌召见北平商会副会长范瑞,询问了一番事情,得知范瑞走商作用的镖师们,基本也趋向饱和,现在已经达到了惊人的一千五百余人,再多下去,可能就要引起朝廷的猜忌,就算是庞煌在后面支持着,范瑞也不敢再发展了。
庞煌想想也是,镖局等于半个武装团体了,在一定的时候,就等于说是私兵,私兵太多,在大明的确会引起猜忌的。
但是却得知,北平商会的洪武九年的首次会议,将会在三rì后召开,范瑞很想庞煌能去镇压一下场面,因为毕竟商会里面,北平的土著最多,而范瑞就算是有些声望,也毕竟是个外来户,有些吃不准会有什么结果。
当然,庞煌也不希望自己一手筹建的北平商会,弄成一种四不象般的怪物,欣然答应,并说届时会邀请一些行省以及都司衙门的官员一起前去。但只限于旁听,不到万不得已,庞煌不会去管理北平商会的具体内务。
有了庞煌的这句话,范瑞欢天喜地的走了。
三天后,北平最大的酒楼烟雨楼,全面清场,一群店小二从早晨起来就开始布置,因为北平商会的洪武九年初次商谈将要在这里举行,这些可都是一群有钱的大老爷,怠慢不得。
烟雨楼的老板姓胡,是个胖胖的中年矮子,上串下跳的亲自指挥布置,忙的是一脸油光,可能也就他和几个得力的伙计知道,知府大人协同行省、都司的一些官员,此时已经到了烟雨楼,正在楼上的雅间内喝茶聊天,准备近距离观摩一下会议的现场气氛,暂时还是保密xìng质的。
对于什么北平商会,这个胡掌柜的可能是嗤之以鼻,不会在乎那么多,但是对于知府大人,还有行省、都司的官员亲自到现场,他还是很在意的,毕竟作为一个小民,不能和官府过不去。
但是至于北平商会,胡掌柜却是不那么看好,按照习俗,财不露富这是正经八百的道理,真正的有钱人,谁去参加什么商会呢?
那不是站出来被官府当做靶子打吗?胡掌柜偷笑着想,自己盘算一下,今天来过来的不上商家,甚至还没有自己有钱,值得炫耀吗?
辰时以后,北平商会的会员们陆续到来,其他州县的商家,大部分在前两rì都已经到了北平,走亲访友,在客栈里住着等待会议召开,其实也并不是很重视这个会议,但是北平商会,谁都知道是知府大人幕后cāo作的,能过来,还是过来一趟吧,省得不知不觉的得罪了官府。
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思,很多人姗姗来迟,进了烟雨楼之后,也是怀柔商户和怀柔商户坐在一起,顺义的商户和顺义的坐在一起,互不牵连,沟堑分明,让在楼上雅间的庞煌看了只皱眉头。
商会成立的宗旨之一,就是促进相互之间的交流,像是这样互有戒心,还怎么交流,也怪不得去年范瑞当选的这么顺利,原来是范瑞和他们的生意冲突不大,而来往又多才当选为商会的副会长,大家需要的是润滑剂,不是管理者。
辰时一刻,人基本上都来齐了,范瑞制止了几次,楼中依然乱哄哄的一团,让范瑞眉宇间隐隐都有些怒气,不是斜视楼上,但是知府大人说过,他要出来自然会出来,不出来自然有不出来的理由,就当做他不存在,直接开会就行。
忍了忍心中的怒气,在一片热闹中,范瑞公布了关于去年商会会费的收支情况。但并没有人认真去听,一年十五贯的会费,还真的不放在他们眼里,管他花到那个地方了,那怕就算是被知府大人拿走,他们也不在乎,几个人在角落里面偷偷的笑着。
公布完会费的使用情况,范瑞已经是口干舌燥,但是看着下面依然不买账的各位商贾,眼睛不由又往楼上的雅间瞟了一眼,随即喝了口茶,朗声宣布道:
“去年会费的收支情况就是这样的,各位可能不在乎,但是在下身为副会长却是知道,各位拿出的钱,共计建了八处社学,让及一千零五十四命学童能够读书,共计修建桥梁十六处,分别处在北平的七县四州的各地,让很多人不用涉水赶路。”
“这些,都是大家所造的福祉,范某在这里代替受惠者们,谢谢大家了!”
“不用谢,范掌柜的谢谢后面,是不是又要收几年的会费了,放心,这几个钱,哥几个还是出得起,只要你范掌柜的说话,哥几个马上交,现在交都行!!”
这话引起一阵哄笑,范瑞注视过去,却是北平府的粮商秦大力,这秦家几代经营粮食生意,从蒙元时期一直到如今的大明,从来都没有吃过什么亏,也就是去年,被徐达大将军强买走囤积的粮食,让他们心里颇为不爽,故言语上有些敌意。
“秦掌柜果然聪明!”对于这样粗俗的人,范瑞早已经习惯了,但却也知道,粮商自己都有自己的护卫力量,平时运粮也用不到范瑞,所以才这么嚣张。范瑞却也是不恼,知府大人在楼上都看着呢,你自己找死,别怪我不提醒你,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道:“秦掌柜虽然聪明,这次却是猜错了。会费还未到收取的时间,各位有钱也不用着急吧!”
说罢,范瑞干笑几声,却也没有多人人响应。
那秦掌柜的却也不知道厉害,只顾自己嘴头爽快,继续说道:“你这不收钱,让我们一大早过来做什么?我这还好,昨晚就住在怡红院,起来走两步就到了,你看密云那几位爷,可是赶了几百里路才过来,难道就听你范掌柜的在这里说说怎么花钱吗?”
“当然不是!”
范瑞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露出了一丝笑意,下面闹哄哄的听不清楚,但是他距离雅间最近,却是听见刚才秦大力刚说完话,雅间的方向就传来杯子碎了的声音,显然是已经惹火了楼上的那位大人。
此时的他,巴不得秦大力多说几句错话,估计就有人收拾他了,再北平,不卖范瑞面子的,着秦大力可是头几个排名靠前的人之一啊。
“今天请大家汇聚一堂,第一是公布下咱们会费花销情况,这些钱对于诸位可能是小钱,但是对于黎民百姓来说,可是大大的福气,咱们做了善事,也要知道怎么做的是不是......。”
“别说那些没有用的了,说你的第二吧!”
范瑞还没有说完,秦大力就打断了他的话,不耐烦的说道,听到这句话,就连烟雨楼的胡掌柜,对他都露出一些怜悯的苦笑,心想这人出来怎么都不带脑子呢?
范瑞肯定不会莫名其妙的召集众人,既然召集了肯定有所凭仗,你这是给谁过不去,胡掌柜看来看去,都觉得这秦大力是纯粹给自己找不自在。
范瑞见知府大人仍未出来,只好忍气吞声道:“那就跳过去,直接说第二件事情!”
吸了口气,继续说道:“第二件事,就是大家身为北平商会的成员,缴纳过会费,自然由资格购买新品的权力,而这次卖出的不但有新品,而且会有几条生意上的路子,请大家注意听清楚,不要浪费了大家手中的权力。”
132 北平商会年会(下)
“喂,范掌柜,你那里卖不卖粮食,要不我拿点粮食过来,您老也帮我在这里卖点,让我们北平粮行也赚点小钱呗!!”
秦大力这番话,无可置疑的又惹起了一场轰天大笑,范瑞的脸青青白白的变了几个来回,含恨的看了秦大力一眼,感觉自己有种被人当成小丑般的感觉。
但是楼上的雅间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他这个小丑还要继续当下去,范瑞此时有些搞不懂楼上的大人们都是怎么想的,这不是明摆着扫知府大人的脸面吗?
范瑞却是不知道,其实刚才第一次哄笑楼上传来的那声脆响,就是李文忠摔了杯子。看着下面商贾们嚣张的模样,李文忠就气不打一出来。
他和庞煌牵牵连连也是亲戚关系,以他的身份,本来不该来的,但是为了给这个妹夫面子,他还是百忙中抽出来一些时间,想为庞煌镇压一下场面,谁知道坐下没有多久,便出现了这种混乱的场面。
摔了杯子刚想站起来,却被庞煌又拉住坐下来继续喝茶,道:“商贾之间的争吵,关咱们朝廷什么事情,有什么事情让他们去吵闹去。”
李文忠想想也是,于是继续坐下喝茶,但是秦大力的不识相,再次引发了楼上的震怒,皱着眉头,李文忠问道:“难道这样你也不管,这什么北平商会可是你筹建起来的?”
“怎么管,这都是他们商人自己的事情,咱们只要插手,这北平商会就完全变味,且看看他们到底能做到如何程度吧?”
庞煌隐隐觉得有些不愉快,但还是抑制住自己想要发怒的冲动,自己之前不是最恨官商勾结吗?那时候自己可以恨,因为官商勾结是不对的,但是现在自己做了官,官商勾结就对了吗?
“这样成何体统?朝廷颜面何在?”继续说道,反正站在他的角度上,这种事情要么就不要让他遇见,遇见了就不能让他这样发展下去,李文忠被庞煌搞得稀里糊涂,但就是不知道这个妹夫想的到底是什么?
“他们又不食朝廷的俸禄,相反,朝廷还要靠他们的税收来养活官员,连话都不让他们发自肺腑的说,那不是让他们对朝廷丧失信心吗?”
庞煌喝了一口茶,遂也请李文忠、李潜等人喝茶,刘忠这次却是没有来,可能是上次被庞煌扫了脸面,却是心里着恼,再加上人家行省左丞相的职司,虽然传言朝廷将裁撤行省,但毕竟现在还没有裁撤,不来也是理所当然的。
继续说道:“这秦大力说的倒也没有错,大老远的把这些人召集在一起,没有点吸引他们的地方,下次估计就没有人来了。”
李文忠无语,他还真的没有看出来,自己这个妹夫还是个好脾气。但是他只是被邀请过来的,现场没有在主人家的允许下发飙,那也太不给自己这个妹夫面子了,无法,只有静静的坐着,看看事情的发展状况。
有了这一会的功夫,范瑞的状态已经调整过来了,知府大人一直不出面,看来只有靠自己了。
幸亏下面将要拍卖的新品和生意上的路子,自己也觉得有吸引人之处,相信可以挽回一些场面。想罢,范瑞索xìng不去管乱哄哄的下面,只顾宣布道:
“牛栏山二锅头,烈xìng白酒生产经营许可三年的权限,请各位仔细考虑一下!!”范瑞说着,让人往各掌柜所坐的桌子上,分别送上了斟满的白酒杯子,每人一杯。
还没有来得及查看酒的模样,刚刚端进酒的大堂便弥漫着一股冲鼻的酒jīng味,不由让人皱起了眉头,顾不得争论刚才的话题,马上就把注意力转移过来,心里还想到,这么冲的酒味,谁喝呢?
蒸馏酒源于宋朝,但那时大部分是三十来度的酒就很不错了,经过蒙元长达百年的统治,蒙古人好酒,从所谓的西亚地区,引进了白酒的蒸馏技术,在大明时,已经有了高度的白酒出现,可以达到四十度左右,但是今天端上来的酒,却不是蒙元从西亚地区引进来的白酒。
这不过是庞煌制造酒jīng的附属产品而已,其实很简单,虽然不懂化工,但是庞煌却懂得很多简单的器械原理,改造一下蒸馏器,让其的密封度和感应度强一些,那是绝对没有问题的。
再加上庞煌在běi jīng那么久,对于牛栏山二锅头的制造工艺虽然不知道,但多多少少的了解一些,比如说由于制酒发酵过程中产生的浓度乙醇可以将酵母杀死,使其无法继续发酵,所以经发酵酿造的酒最高只能达十度到十五度。
但酒jīng的沸点是摄氏七十八度,经加热使温度超过酒jīng沸点而不到水的沸点,酒jīng蒸汽逸出,再经冷凝可得到八十度到九十度的以上酒jīng,庞煌要的就是这种高浓度的酒jīng,但经勾兑可制造高浓度的烈xìng酒。
所以蒸馏酒由于蒸馏过程中提取的馏分不同,有时分为“头曲”、“二曲”或“二锅头”等。
庞煌虽然分不出这么多,却是只知道可以勾兑出烈xìng酒就行了,至于度数庞煌也不知道,自然请的有老作坊的工人在哪里主持,今天端上来的白酒,经过勾兑后,达到六十度左右。
虽然很多人端起酒杯,皱着眉头浅浅的抿了一口,就不敢再喝了,但是却有很多人立刻就知道了其中的商业价值,这种烈酒北平现在的人还可以接受,只是可以接受而已,但是要运送到蒙古人、女真和高丽哪里,那可是会很畅销的。
老酒作坊的陈掌柜,立即就感兴趣了!但是考虑到朝廷对于蒙元人的互市制裁,又犹豫了一下,却听见范瑞继续说道:“这种酒水酿造出来之后,知府大人会向朝廷奏报,申请有计划的向北方蛮人输送,用于互市!”
这句话彻底打消了大家的疑惑,几个与北方有互市来往的商贾,立即动起了心思,而老酒作坊的陈掌柜,更是摩拳擦掌,做出势在必得的派头。
秦大力也不说话了,盯着这高度酒犹豫了半天,他是做粮食生意的,酒水要靠粮食酿造,他们每年囤积的粮食,不少粮食由于储存不当而贱卖给老酒作坊,那可不是小数目,而如果自己拿到这个技术,那么他们每年那些贱卖的粮食,岂不是可以卖上一个天价,可以让他们家族多挣多少钱呢?
秦大力不由开始后悔刚才的莽撞了!
但是在楼上,却起了一点波澜,李文忠扭头看着庞煌问道:“你确定要互市用,皇上现在仍然没有同意和蒙元互市的要求,至少邸报上还没有说吧!”
“奏折我已经递上去了,相信皇上会同意的!”庞煌说着,不由瞟了在旁边坐着的李潜一眼,这个李潜不显山露水,现在庞煌已经确定他是老朱派来的另外一拨人,要不今天也不会请他过来。
“现在形势是这样的,就算咱们不互市,照样有人偷着走私,北平、辽东、陕西,国境线绵长不绝,我们防不胜防,与其让商贾偷着走私盈利,不如朝廷再开互市,克以重税,严格控制互市交易物品,比如说,铜铁等金属不能互市,粮食不能互市,而盐和茶叶只能用于交易马匹、牛羊,其他的各有各的控制办法,奢饰品鼓励互市,而且税轻,这样下来,流到北方的货物会得到有效的控制......。”
李文忠听了半天庞煌的长篇大论,他也算的上是儒将了,还愣是有一半没有听懂,毕竟对于经济不太熟悉,虽然庞煌也是二把刀,但毕竟见识要比李文忠长远一点。
而且这话,庞煌并不是说给李文忠听的,而是说给旁边的李潜所听,相信李潜自然会有密折单独呈送给皇帝,如果能让李潜从中多说几句好话,那自然是成功率又增加了几分。
“那毕竟是皇上还没有恩准,你就许诺给这些商贾,你不怕万一陛下不准,你失信于人,那样以后更加不好了?”李文忠疑惑的问道。
“不但这些酒水,而且对于玻璃制品,还有一些金银奢饰品,我都奏报给皇上定夺了,相信皇上英明神武,高瞻远瞩,定会同意的,就算是不同意,比如说酒水这一途,乃是勾兑而成,多加些水,让他度数低一些,那也可以在大明的境内买卖啊!”
庞煌笑道:“再加上有你李大将军在,北方早晚是大明的国土,早晚是可以随意做生意的,也谈不上什么失信不失信于人,早晚的事情嘛!!”
轻轻的拍了李文忠的马屁一下,果然惹的众人的连番称赞,让李文忠一时间也招架不住,也来不及继续问庞煌问题了。
李潜却是包含深意的望庞煌一眼,也不出声,只是仔细的听着楼下拍卖新品的声音,边听边在心里暗暗记着一些事情,也不知道对于庞煌来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133 下一步
柳若秋终于搬迁到北平居住,这是一件喜事,庞煌忙了几天的公务,终于抽出一点闲暇时间,便服带了柳苏,前往柳若秋住所庆贺!
依然是清华义学的一角,依稀还是那座小楼的模样,就连楼内的一应摆设、家具,基本上都和在怀柔时差不多,这是为了方便柳若秋的行动。
先前建这座小楼时,就考虑到柳若秋习惯的问题,派了工匠前往怀柔丈量勘测,几乎连院落加上小楼,都是仿造怀柔的样式构造建成,而后搬家时,又将原有的家具器皿全部办了过来,由苏柔雪指导着,重新放在原先的位置,竟然分毫不差,让庞煌乍一进小楼,就产生回到了怀柔一般的错觉。
“弟妹倒是有心了!”庞煌夸苏柔雪,一声“弟妹”让苏柔雪脸红的入樱桃一般,跺着脚跑了出去。
“胡说什么?我们还没有成亲呢?”
柳若秋有些不满,原因有很多,但最近的一个,就是由于苏柔雪含羞而走,没有人倒茶,让他在桌子上摸了半天,才发觉可能由于害怕烫着他,苏柔雪竟然没有把茶壶放在桌案上。
看着柳若秋在哪里摸索,庞煌只是幸灾乐祸的在一旁看着,也不去帮忙,反正他现在也不渴,好久没有见到柳若秋,更是好久没有见到柳若秋这么狼狈了,此时的房间里就他们两个人,他乐意瞧一会笑话。
“好了,知府大人,我怕了你了!”
柳若秋放弃了努力,遂坐下不动,反而是庞煌先站了起来,拿起茶壶倒了杯茶,放在柳若秋平时习惯的位置,说道:“好久不见,去年让你来北平过年,你却在怀柔过二人世界,那个时候,倒是没有想到你们还没有成亲?”
“说话这么难听,什么二人世界,刘家的那三兄弟,我们可是在一起过的年,吃的饺子,别惹雪儿了,她会不高兴的。”
庞煌撇嘴说道:“一句一个雪儿的,肉麻死了!还说没有什么,你说吧,什么时候帮你们把婚事办了?你看我这个当哥哥的都成亲快一年了。”
“哦,以后再说吧,我什么时间去拜见公主呢?”
“什么拜见不拜见呢,临安和我差不多,没有太大架子,要不是现在还是戴孝之身,说不定就和我一起过来了。”
庞煌一点做驸马的觉悟都没有,柳若秋也不知道实际情况,倒是不敢乱说,只是点点头,不过心里决定那一天还是要去府衙拜见一下公主,这毕竟是礼节上的问题。
而且在怀柔期间,宋妍儿和苏柔雪隐然成了闺蜜,两人好的和一个人似的,经常打扰柳若秋和苏柔雪的好事,现在宋妍儿在府衙住着,怎么也要去看看才行。
“过一段时间吧,公主府也快建好了,距离这里不远,到时候倒是可以经常走动一下。”庞煌哪里不知道柳若秋在想什么,但柳若秋和自己关系虽好,但对于公主来说毕竟是外人,身份相差太大,要有一个适应的过程。
点点头,柳若秋默然一会,问道:“最近听说你的动作了,我都有些看不明白,我们的知府大人到底是想做些什么?”
“你所说的是什么事情?”
“比如说整肃吏治,这一点看上去倒是好,但是我担心你吃力不讨好,毕竟是下层人的事情,看不出政绩,这是其一,第二点,身为知府,守牧一方,为什么要对北平商会如此承诺,要知道你说话此时可是代表着朝廷?”
“就这么多?”庞煌笑问道:“还有没有呢?”
“有很多,让我看不明白的是,你到底是想挣钱,还是想从政?”柳若秋好久没有和庞煌这么讲话了,这估计是最严肃的一次,他也觉得庞煌最近的做法很有问题,作为好友,才如此担心的。
“你这句话就有些本末倒置了!”庞煌苦笑了一声,他本来也没有打算瞒着柳若秋,正好还想和他商量一下,毕竟能真心说话的人不多。
叹了口气,说道:“你应该问,皇上是愿意我这个驸马都尉赚钱做个富家翁,还是从政替他守牧一方?”
柳若秋眉宇间一动,但好像还不明白,庞煌也没有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其实我心里也很迷茫,现在正值动荡之际,我只能往小处着手,不敢去触碰大方向的问题,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怕皇上猜忌你有野心,但又不能表现的过于无能?”柳若秋试探着说道。
庞煌一拍旁边的茶几,说道:“基本上就是这个意思,而且最近要更换官制,裁撤行省而设宣慰布政司,此时我若是没有动作,那就是无能,但是我动作大了,皇上可能就会猜忌我有野心,以后的布政使可比现在的行省平章权力大的多,等于是封疆大吏,怎么可能给我这个外戚,但是按兵不动,也不对,我只有从侧面着手,让皇上看到我没有染指布政使的意思。”
“这是你自己想的?”
“是个老人教我的,而现在求稳,我把北平府的小吏整肃一番,也有利于下一步布政使的接手,然后我忙些旁门左道就行了,没有必要现在有大动作。”
柳若秋默然不语,刚才庞煌只是说有位老人教他的,那意思就是不想透露教他这个人的名字,自己也没有必要追问下去,那么他就要考虑一下这样做的后果了。
“那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呗,对了,北平商会会长的这个位置,你看怎么样?”
庞煌灵机一动,此时把这次出行的目的一下子挑明白算了,于是直接问道。
柳若秋诧异的表情,用手指指着自己鼻子,问道:“你说让我做北平商会的会长,开什么玩笑,我刚摆脱怀柔那一摊子,你又要我陷入另外一滩浑水里面,干不了,我今后也就是一幕宾的命了。”
顿了一下,柳若秋继续说道:“你用我等于把雪儿也牵涉进来,我还想让雪儿好好的相夫教子,你就不要再往我头上扣帽子了吧?”
这个过程中,庞煌一直盯着柳若秋,仔细观察他的神sè,看上去不似作伪,不由舒了一口气,但就是这长长的一口气,却马上让柳若秋想起了什么。
不由哭笑不得,指着庞煌的这个方向,点了点,几乎被气的说不出话来,庞煌连忙上去倒了一杯茶,亲自递到柳若秋手里,问道:“你这是怎么了?”
柳若秋咬着牙说道:“原来你根本也没有想让我做这个北平商会的会长,又害怕不让我做,我心里会有芥蒂,所以才这么虚礼一番,是不是?”
看见自己的用心被识破,庞煌也比较尴尬,但两个人的关系在那里放着,也不为意,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回道:“有些这个原因,但是若秋真的想做,会长还是你的。”
“像你做官这么着迷吗?”柳若秋想起刚才自己的急切,真恨不得现在把手中的杯子直接砸在庞煌头上,但毕竟自己看不见,别砸不到反而浪费了一个好茶杯,想了想,还是作罢。
“范瑞不行吗?”柳若秋平静了半天,还是倾向于自己的老乡范瑞,不由问道。
庞煌将手里的茶杯放在茶几上,沉思了一会,说道:“说一句实话,范瑞有时候做事还是让人满意,但是有一点我很不喜欢。”
“哪一点?”
庞煌想着前些rì子在烟雨楼的一幕,说道:“他总喜欢借势压人,而不懂得自己想办法,这样的人,如果换了一个知府,估计也会唯唯听命,做不出什么有主见的事情。”
“这样不好吗?至少便于控制?”
“不好,我要的是dú lì出去的北平商会,而不是附在我翼下的北平商会,再说了,我能在北平多久,谁也不知道,最好的估计,燕王就藩之前,皇帝就会安排我回去,那也就是三五年的事情,三五年,我想培养出一个dú lì的商会,而不是官府的商会。”
“这句话不像一个驸马爷应该说的话了。”柳若秋听庞煌说心里话,才觉得心里舒服一点,不由笑道。
“我也没有把你当成外人,在外面可不会这样说的。”
这句话就更让柳若秋受用了,不由问道:“有人选了吗?”
“有了,到时候你也帮我看看这个人怎么样?”庞煌说道:“下一步呢?你准备怎么办?”
“按之前的说法办呗,当你的食客,我知道你养得起我!”
两人不由一起笑了起来,其实大家都知道,柳若秋也闲不了,北平银行还有这么一大摊子的事情,正好缺个心静的人打理,柳若秋虽然看不见,但是心算的能力是一流的,有苏柔雪在旁边帮他,做个大掌柜的工作绝对胜任有余。
而庞煌之所以一直让柳若秋搬到北平来,还有很多事情需要让柳若秋帮助参考辅助的,毕竟人手不够用,万一清华义学开学了,自己身为知府抽不出身的时候,柳若秋是可以做一部分主张的。
134 忙自己的事
洪武九年六月十一,轰轰烈烈的更改官制行动正式展开了,皇帝旨意:
改浙江、江西、福建、北平、广西、四川、山东、广东、河南、陕西、湖广、山西诸行中书省为承宣布政使司。罢行省平章政事,左、右丞等官,改参知政事为布政使,秩正二品;左、右参政,从二品;改左、右司为经历司。
布政使掌一省之政,朝廷有德泽、禁令、承流宣播。以下于有司。凡僚属满秩,廉其称职、不称职,上下其考,报达于吏部、都察院。每三年,要率领其府州县正官,朝觐京师,以听察典。每隔十年,会户版以登民数、田数等。
但是布政司布政使只理一省的民政事务,军事、刑名,分由洪武八年改制的各地都指挥司和大明建国之前就已经成立的按察司掌管。是一省事务三权分立。三司互相制约,可以有效的防止地方专权。
但是这一切对于北平来说影响都不是太大,北平行中书省在之前受到军方的压制,也只是处理一些地方上各府州县的政务问题,对于军事根本就插不上手,就算是插上一些手,也都是筹集粮草、军饷的苦活累活。
现在终于从军方的yīn影里走了出来,索xìng连粮草、军饷上的事情,都不用布政司cāo心了。
让庞煌想不到的事情,有两件。都是让他惊诧万分的。
其一,原来不显山露水的李潜,竟然还以中书右丞的身份,兼着按察使的职位,但是一直都没有人说过,所以庞煌也不知道,也可能原来的中书右丞的名声大于所谓的按察使吧,更可能原来的按察司一直在行省的压制之下,所以显示不出来,因为行中书省设立的也有刑部等官职,多多少少也会分走一些权力,所以李潜索xìng就没有太在意过这个职位。
现在的李潜等于说是翻身的农奴把歌唱,从万官之中脱颖而出,成了和布政使、都指挥使平起平坐的官员之一,掌管一省刑名,怪不得自己前一段时间整肃捕快,那么顺利,感情有一部分还是为李潜所忙碌,但是李潜肯定在密折中显出了对自己的支持,老朱才会答应的这么痛快。
这样想来,有令庞煌对李潜高看几分,也戒备几分,所谓不叫的狗才咬人,估计李潜就属于那种闷声发大财的人。
第二件事情,让庞煌更是大跌眼镜,和他猜测的更改官制的结果完全相反,按照庞煌的想法,老朱会趁着这个机会,把蒙元一些降臣剔出朝廷的官员序列,然后安插上新人,所谓的新官新气象嘛!
但是结果呢,首任布政使却正是那个老迈的张鼎,而左、右参政分别是刘忠和孙亮,钱思安去了经历司,这个结果让庞煌搞不明白,就算是隐晦的请教别人,也是一团雾水,相信大多数人都是这样想的,就连那个老的快走不动的张鼎,估计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吧。
听说接到圣旨之后,张鼎回到府中和傻子一般的坐了很久也没有醒过神,可能是高兴的太很了吧。
北平的上层并没有太大的变动,改动官制之前呼声最高的庞煌,依然是北平知府,不动不摇,这个是庞煌自己唯一猜对了的结果。
行中书省改成布政司,大家对号入座,原来是什么职司的换了个名字,多余出来的官员,在洪武七年已经被皇帝清理了一遍,可见朱元璋对于更改官制,已经布置了至少两年了。
这么长的准备,却是换来了这么一个结果,大家就是把官名换了换,那不是换汤不换药吗?庞煌手里拿着最近的邸报,看着各地的官员大多如此,不由这么的想着。
过了一会,遂把邸报放在桌子上,不去想它了。
最近要考虑的事情多了,那前来报名的各州县的编外捕快、书吏,已经学习即将满三个月了,要考虑安置他们的问题,来的没有庞煌预计的多,也就五千七百多人,看来还是有一部分人存着侥幸心理,希望可以恢复往rì的嚣张,但也有可能有一部分人开始自谋生路,毕竟现在北平就业的机会很多,特别是在怀柔,才来了一百多个人,看宋慎的书信,大部分人还是去了工厂上班。
现在怀柔的工厂、作坊众多,人手都有些不够用,在来信中试探着问,是不是等这些人毕业之后,能分配到怀柔一部分。
宋慎的想法是好,但是实行起来,估计会有难度,现在密云、顺义等地,那个地方不是工厂、作坊众多,也没有见少来人,看来吃公家饭,还是挺吸引人的,从古至今以及未来都会是这样,自己不曾经也是其中的一分子吗?
另外还有一件事,那就是何召侠和宋宜光两人,虽然在张定边哪里没有取得什么突破xìng的进展,但是却也通过一些交趾过来走私的商人,买过来两种稻种,一种就是鼎鼎有名的占城稻,一种却是旱稻的稻种。
找人运回来了一部分,庞煌要密云和怀柔这两地方先行试点,第一是看看适应不适应北平的耕种,第二是为了培养稻种,万一可以再北平耕种,那么将会带给北平多大的好处,想都不敢想。
因为北平原来一直在蒙元的控制之中,游牧出身的蒙古人,本来就不太重视农业,后来重视了,也只是在江南、中原重视,在作为蒙元故都的北平附近,却是不太鼓励弄农业,因为有庄稼,会妨碍贵族老爷们打猎游玩,很多地方宁愿让他空着,也不想着去种什么东西。
这样就造成了一种农耕技术的极端落后,这种情况在移民到达之后,有了改善,但是天气寒冷,制约着北平大部分地区每年最多一季庄稼,另外参杂着种一些大豆什么的,但是产量极低。
北平府一直是中府的资格,就是由于产量低,纳粮少所造成的。
宋宜光、何召侠两人颇为有些头脑,随着稻种运到北平的,还有从福建请的一些老农户,作为指导,来到之后,庞煌马上亲自接见,安排食宿全包之后,每人每月许诺了十贯的宝钞,若是不喜欢宝钞,用铜钱也行,无论水稻还是旱稻,种植成功那一种,都有一百贯的赏钱,产量高过每亩六百斤再加,对人更是待如上宾,满足了所有的要求。
为什么要选在怀柔和密云,那肯定是因为密云水库的存在,庞煌在上任之初,就和密云知县商议过,拦cháo河、白河之水,在原有的一处水泊中,按照庞煌记忆中的密云水库建成的一处储水地点,现在规模虽然远远比不上庞煌记忆中的密云水库,但是基本上已经够用了,而且还在继续筹建中。
缺的还是钱啊!官府的财力不足,而地方的商贾们积极xìng不大,要不是有蒙古降卒在哪里支撑着,估计连初具规模的密云水库也建不成,就这样,那五千余的蒙古降卒,除了被赎回去的七百多人之外,剩下的四千多人,至少有近五百人的xìng命丢在这里。
在最近没有战事的情况下,这种折损庞煌也成受不了,毕竟现在用劳动力的地方太多了。
“大人,胡掌柜求见!”郑虎进来禀报道。
庞煌刚想让他进来,沉思了一下,说道:“让他去花厅等我吧!”
郑虎出去之后,庞煌亲手整理一下卷宗,将一些重要的事情,分门别类的写好纸条,附在各个卷宗之上,没有电脑的rì子不好过,也许朱元璋那写小纸条的办法真的是不错,庞煌也开始模仿起来。
这些卷宗也不是必须现在整理,庞煌不过是趁着整理卷宗的时间,考虑一下怎么给胡掌柜说事情。
胡掌柜,本名胡富贵,北平最大酒楼烟雨楼的老板,同时在北平七县四州开的都有分店,并且在山东、陕西、河南等地开的也有分店,的确是个做生意的好手。
据说他没有祖业可以继承,做了人家的上门女婿,继承了老婆家的财产后,用了十三年时间,将一个小小的酒馆就开成这么大的规模,庞煌在琢磨北平商会会长人选的时候,胡掌柜被纳入视线,调查之后,经过柳若秋的考察,庞煌支持胡富贵做了北平商会的会长。
可别说,胡富贵名字挺土,但是手腕却是不土,只用了一个月左右就让北平商会的人心服口服,特别是范瑞,心里虽然可能有些不服,但是嘴里却说不出什么。
到现在,胡富贵上任三个月了,基本已经算是控制了北平商会的主体思路,该让他们干点什么了。
这么多的待就业的闲散人员,总不是官府能安置了的,商会作为协调各商贾之间的桥梁,是不是也应该出点力,但就不知道着胡富贵会不会推诿,这个矮胖子,可不是范瑞这种唯唯诺诺的人,心里有的是主见,对商会没有利益的事情,恐怕他不会去做。
怎么让大家都得利,这是庞煌应该考虑的问题了。
135 安保行
北平府衙的花厅,其实可以称之为内花园。是按庞煌设计修建的。本来也是不用,但是公主既然住了进来,自然要修葺一番,以供临安闲暇时间出来散心。
矮花墙隔开一池不大的水塘,矮墙之上筑有长亭,可供观赏花园全面的景sè。六月正是北平最暖季节的开始,所以整个花园内,倒是芳草萋萋,姹紫嫣红。牡丹、芍药争芳斗艳,杜鹃、山茶、丁香、海棠等各种花sè齐全,经过庞煌的收集,算是凑足了百种之数。
正所谓的百花盛开,也不过如此吧!
胡富贵被郑虎引入了花厅,也就是那个筑在矮花墙上的长亭内坐下,早有丫鬟把茶水斟上,又摆了集中时令水果才退下,留胡掌柜自己在这里等候知府大人。
大约一刻钟的时间,庞煌理清了思路,自己走了过来,得到他的指示,内花园内暂时不用人侍候,他想和胡掌柜好好说说话,不想别人打扰。
走进内花园,就看见胡掌柜目不斜视的看着小池塘内的荷花,此时已经冒出了尖尖的花苞,他好像看的很有意思般的,一直在哪里看着,听到响声,看见了知府大人进来,连忙起身躬身行礼。
庞煌也没有表现出特意的热情,依然是缓慢的步伐,等走进长亭,才摆摆手,示意胡掌柜直起身来,庞煌指着椅子,淡淡的说了句:“胡掌柜的请坐!”
“不敢!”胡掌柜连忙谢过,还是等庞煌坐下之后,才安然坐下,等待着庞煌说话。
“胡掌柜,你可知今天召你过来,是什么事情吗?”庞煌问道。
“回府尊大人,在下不知道!”胡富贵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最近可能是生意太忙,天热了,各行都进入了旺季,所以最近接到买家的投诉比较多,有时候连在下的酒楼生意都顾不上照顾,所以想的也就少了点。”
庞煌知道胡富贵说的都是实话,商会的还有一个职司,那就是除了调节商家之间的纷争之外,还承担起庞煌印象中工商局的角sè,负责承担买家与卖家之间的纠纷,不牵涉到刑事,一般衙门不会过问,这种权利可大可小,胡富贵是首任承担起这种职司的人,全无一点经验,就连庞煌说的也不过是印象中一些肤浅的问题,所以做起来比较困难。
有时候胡掌柜还抱怨,这样把衙门的活倒是减轻了,但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找到北平商会哪里,让他苦不堪言,心道早知道就不包揽这活了。
“胡掌柜,你也别抱怨,开始大家都按照习惯做事,一向没有监督,所以事情可能会多一些,但是过段时间,大家都有有了自律的心思,你的事情也就少了。”
庞煌安慰道,尽管两人都觉得是废话,但是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又说道:“你可以多找几个人手帮忙,至于薪水,就从会费上出,而且你的那个烟雨楼也该找个二掌柜了,你一个商会会长,每天呆在酒楼里算怎么回事。”
“大人说的是,不过酒楼毕竟是在下的心血所在,一时半会的还舍不得丢掉,等到实在忙不过来,我就听大人的。”
胡掌柜不亢不卑,按照自己心中所想的回答知府大人。而庞煌欣赏他的,也就是这一点,至少不会阳奉yīn违,那种人才叫一个烦。
“就你那点心思,还想瞒着本官.......。”庞煌笑道:“你是不是想三年合约一满,你就不干这个商会会长的活,自己还回酒楼忙自己的生意去?”
“府尊大人英明!在下有时候的确那么想过,谁能料到,当初大人让签合约,竟然是给在下栓个套,在下还心甘情愿的往里面钻,但是现在不那么想了,在下想过了,三年过后,相信大人也未必会放在下走。”
胡富贵愁眉苦脸的说道,那副表情让庞煌不由又是一阵开心的大笑,这胡富贵太好玩了,别人生怕让自己看出心里的小算盘,而胡富贵生怕自己看不到他心中所想。
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做人态度,至少胡富贵给人一种可以信任的感觉,这也许就是他做生意会成功之处吧。
庞煌笑过之后,正sè道:“的确,我不一定会放你走,但是你做不好,就算是你别想走,本官到时候也会踢你走人。”
“那在下就尽量不去做好吧。”胡富贵的回答让庞煌很无奈,接着胡富贵又说道:“但是有府尊大人在后面支持,想不做好也不成,真的是让人为难啊!”
庞煌一愣,原来胡掌柜竟然拐弯抹角的拍了一个马屁,真的想不到,不过庞煌心里却是很受用,被一个长相如此憨厚老实的人拍马屁的感觉还是很不错的。
“说正事吧!”庞煌收回心思,说道:“这次来,想让你帮个忙?”
“府尊大人可是想安置清华义学那五千余人?这个忙不好帮啊!”胡掌柜的叹口气说道。
“你怎么知道是这件事?”
“猜的!”胡掌柜的说道:“最近北平最忙的是行省衙门换成布政司衙门,按察司衙门的重建,但是咱们北平府却是没有什么大事发生,要说让大人为难的,无非是三个月之前进清华义学的训练的编外之人,原本大人说的集训三个月,现在马上就到时间了,在下也是撞一下晕死,没有想到真的蒙对了。”
“这个忙,你不帮也要帮!”庞煌说道。
胡富贵马上反驳道:“府尊大人,当初签合约的时候说过,不会干涉商会内部决策,不会干涉商会内部事务的。”
“但现在已经不是内部事务,而是公事!”
看见胡富贵又要反驳,庞煌一瞪眼睛,说道:“你先听本官说完。”
看见知府大人露出官威,也知道平素一向和气的知府大人如果这样说,肯定是带着少许怒气,遂不敢言,胡掌柜颓然坐下,似乎有些不甘心。
当初知府大人找自己谈话,自己也就是冲着知府大人不歧视他们生意人,而且愿意给他们一定的自主权力,有一定宽松的余地,胡富贵才签下那份合约的。说到底,自己作为生意人,希望官府一视同仁,难道现在知府大人又改变了主意,想要把商会变成官府的工具吗?那样做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看着胡掌柜那副表情,庞煌怎么能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对于商贾,唯有用利益打动他们,他们才能心甘情愿、并且很认真的去做每一件事,这个道理庞煌是知道的。
于是从袖中拿出自己写好的卷宗,放在桌子上,说道:“你先看看,在决定做或者不做,本官不喜欢一切以臆测而说话,那样是没有根据的。”
胡富贵恭敬的站了起来,却是不敢坐下,就站在那儿打开卷宗仔细的看着,卷宗的首页上写着《关于编外人员的安置办法》;书法很不好,只能算是工整而已,胡富贵看过知府大人的笔迹,知道是庞煌亲手所书,不由也有些感动。
毕竟这年头,为了一些闲散人士亲自动笔写东西的官员不多了,但是胡掌柜却是不知道庞煌的痛苦,因为有些事情,不能让黄子澄、叶巨伯这些书生参与,要不然又是唠叨个不停,什么与民争利啊,什么不符身份啊,都出来了,庞煌与其让他们代写,还不如自己写着省心,而且黄子澄等人就算是写,也未必能写出自己的心思。
打开卷宗,里面的字迹就小多了,那是庞煌用鹅毛笔写的钢笔字,还算是龙飞凤舞,有一番做官的味道。
“坐下看吧!挺长的,要看一段时间!”庞煌见胡富贵还在那里站着不敢坐下,安抚道。
胡富贵此时已经被里面的内容吸引住了,听见大人发话,谢了一声,摸索着板凳坐下来继续看着。
里面写着庞煌对于下这些编外人员的分流建议,其一,商会要雇佣一批人,作为储备人才用,这只是少量的人,庞煌建议是一百到二百人之间,具体多少,商会自己商议。
其二,鼓励商贾士绅们成立安保行,也就是庞煌印象中的保安公司,本来想取名是保安行呢,怕和怀柔保安团冲突,所以把字的次序调过来,反正意思上差不多。安保行包括的业务有:物业管理、门卫、巡逻、守护仓库等等,而且庞煌准备逐渐取缔各商贾士绅的私人武装,让他们保留极少的一部分,安全问题全部由他们出钱,雇佣安保行的人员进行工作,那样对于以后的治安也会好很多。
暂时xìng北平府准备成立安保行十五个,其中七县四州各一个,北平城内保留四个以上的安保行。每个安保行二百人至五百人之间。每年由官府进行训练和培训,平时归各安保行管理。
其三,官府分流一部分,这一点庞煌心里有数,没有在卷宗上说。
其四.......。
胡富贵看的用心,而庞煌趁着他看的时候,继续说道:“现在北平商会,只是涵盖北平府一地而已,但现在的北平承宣布政司管辖的区域除了北平之外,还包括永平府、真定府、保定府、河间府、顺德府、广平府、大名府等七个府,加上北平府,北平承宣布政司管辖了八个府的范围,计一百多个州县。”
“难道胡掌柜就不想把北平商会变成真正的北平商会吗?咱们现在,充其量不过是北平府商会而已。”
136 热气球的构思
胡富贵带着满脸的震惊,在知府大人的允许下,拿着卷宗回去仔细消化,庞煌的这个构思,不能说是匪夷所思,但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而且庞煌写的不过是一个引导,具体的还要在胡掌柜他们仔细领会后,根据北平的实际情况,做出调整,然后做一个详细的实施方案来,让庞煌进行审核。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你让一个理科生去写什么论文已经够扯了,还要写可行xìng分析报告、实施方案等等,现在大明又没有网络不能抄袭,真的太难为人了,幸亏庞煌有这么一个知府的头衔,幸亏庞煌提出的建议,没有几个人能看懂。
就算是在生意场上十分jīng明的胡掌柜,也难为了半个月,才领会个七七八八,然后过来送实施办法的时候,提出了几条建议:
第一,建立安保行的名额,以拍卖的形式对外发售,并承诺五年之内不会扩大编制,以示珍贵;第二,允许部分商贾购买两个以上的名额,但绝对不能在同一个州县内实施,保持唯一xìng,第三,取缔各乡绅商贾的私人武装有些不太现实,但是要知府衙门,最好是布政司衙门发出通告,前期要按照比例,向其中参杂安保行的力量,比如说,古玩店,一向用的都是自己的保卫力量,如果猛然你不让他用,古玩店肯定不放心,因为他们里面的每一件货物都是价值不菲的,如此实施恐怕肯定会遭受抵制,不如发布通报,内部保卫力量仍旧延续私人力量,而外部必须配备安保力量,具体多少,由安保行和商家直接谈判,官府不在过问。
说一句实话,胡掌柜提出的建议,不能算是过分,庞煌考虑了几天,专门拜访了布政司衙门和按察司衙门的主管部门,遂也在三天后全部答应了。
但是拍卖的过程,庞煌就不参加了,只等待结果,以免引起商贾的戒心,如果没有官府的人员在场,随意胡掌柜怎么忽悠,生意人嘛,不就靠张嘴吃饭。
再说,庞煌也没有时间参加,水稻和旱稻的试验田正进行到关键的时候,七月已经开始抽穗了,什么重要,也没有百姓的饭碗重要,这要花费庞煌很大的jīng力,虽然他不懂农业,但他在,毕竟算是一个jīng神上的支持。
还有,牛栏山二锅头烈酒的项目已经建设完毕,首批烈酒已经生产出来了,而作为酒头酒尾的高纯度酒jīng,被庞煌以官府的名誉买了下来作为储备用。
但是朝廷对于互市的态度,依然是模棱两可,既不批复,也不驳回,就在那里晾着了,这件事庞煌走的是明暗两条路线进行奏报的,明着的奏折,是通过中书省呈报,写的是一些光明堂皇的大道理,历数互市的好处和一些具体的实施办法,由黄子澄捉刀,洋洋五千余字,庞煌看了也十分满意。
还有一条暗线,就是庞煌通过自己暗卫的身份,给朱元璋直接奏报的密折,密折是由庞煌口述,柳苏代为书写的,因为庞煌那手臭字,实在是不敢拿出来吓唬老朱,在密折中,庞煌主要是阐述了对于经济制裁的些许理论知识,还有通过互市可以增加的税收预期等等,庞煌相信肯定能吸引朱元璋的注意力的。
但是偏偏过去了几个月,就是没有来自南京的任何消息。
庞煌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有的事情必须还是要进行的,总不能老是憋在一件事情上。对于买下了烈酒制作工艺,急不可耐的老酒作坊等商贾多次拜见,庞煌总是好言劝慰,但也不敢在没有朝廷授意下,私自对北方展开互市。
而在南京开酒楼的学生,通过各种渠道传回来的消息中说,他们无意中得知,御史台有几位御史大夫,已经联名弹劾北平知府庞煌,弹劾的理由是,在大明很多人都吃不饱饭的时候,北平知府擅自动用大量粮食酿酒,造成了北平部分地区陷入饥荒,不顾民生,以百姓之粮酿酒等等。
大概意思就是庞煌不该在大明没有余粮的时候鼓励酿酒,而且有证据称这个酿酒的工艺还是由北平知府衙门流传出去的。这样庞煌又多了一条罪名,叫做与民争利,说不清道不明还无法辩解。
但是这个开酒楼的学生传过来消息近一个月了,朝廷的邸报中也没有显示出来,更没有人过来兴师问罪,显然是朱元璋留中不发,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自己有必要做些什么,给老朱建立些信心,和给老朱一个允许的理由了。
其实大家还真的没有想通庞煌做这些是为了什么,倒是有些冤枉他了。庞煌之所以兴建这个酿酒的项目,目的还真的不是为了酿造烈酒去赚钱。
前面已经说过了,庞煌要的是高纯度的酒jīng,而高度白酒二锅头只是一个附加的产品而已。
高纯度的酒jīng,用途非常多,比如说作为助燃剂可以提高炼钢的质量,还可以用于医学用途上,比如北平地处边陲,经常有小规模的战斗出现,酒jīng用于消毒,可以让很多将士的伤口不会发炎,而且酒jīng还可以作为很多添加剂,比如说做香水、染料等等。
总之用途非常的广阔,以后的用量也会很大,庞煌毕竟不是学化工出身的,没有办法用别的方法制造出酒jīng,那只能用一些笨办法了。
用酿酒的作坊生产白酒,所产生的高纯度酒jīng,再以官府的名誉买下来作为储备,这是庞煌唯一能想到最省钱、最省力的做法。
当然,庞煌对于酒jīng的前期最大的用途,是用于做燃料!
做什么东西的燃料呢?那就是庞煌想了很久,才琢磨出的一件实用xìng物事,那就是热气球了。
做热气球,是庞煌早就筹划的事情,但是一直忙于熟悉政务,也没有来得及实施,看来是要提前拿出来,给大家一个下马威了。
热气球,是用热空气作为浮升气体的气球。
cāo作上可能会有困难一些,但是就技术含量而言,在大明完全可以做得到。
热气球的材质,用牛皮可以替代几百年后的强化尼龙的材质,至少质量上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就是重了很多,需要增加热气球的体积,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现在大明的工艺,造不出例如强化尼龙之类的材质。
那么下面的吊篮很容易就可以解决,而且随着怀柔玻璃工艺的逐步发展,工匠们发现,将普通玻璃先切割成要求尺寸,然后加热到发软的时候,再进行快速均匀的冷却,根据玻璃厚度不同,选择加热降温的时间也不同,可以得到不同硬度的玻璃。
使玻璃的抗弯和抗冲击强度得以提高,其强度约是普通玻璃的四倍以上。但是这种玻璃不能再作任何切割、磨削等加工或受破损,否则就会粉身碎骨。
庞煌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不由大吃一惊,经过工匠们的琢磨,竟然将所谓的钢化玻璃都制造出来了。虽然成本有些高,但是钢化玻璃的出现,无疑可以为热气球的压力舱打下一个基础,问题就是需要多次的试验,还有要测试热气球实际的载重量,才能定下来需要多大的压力舱。
基本上硬件都算是齐备了,庞煌得知自己在南京收到弹劾的消息后,也要加紧自己的步伐了。
毕竟热气球除了会受到天气的影响之外,实际的用途非常的广,速度快这个先不说,因为庞煌心里也没有什么底,毕竟热气球的速度是根据风速而定的,而且用牛皮造热气球过于笨重,没有试验,谁也不知道时速可以达到什么程度。
但是用途之广,并不是看他的速度,现在大明的天空是纯净的,任何能飞上天空去的,除了鸟儿,都会被视为神明般的存在,除了自然气象,几乎是没有天敌的。
可以用于军事上,如果燃料充足,可以去金山部上空近距离的用望远镜看看他们那里吃的什么午饭。在广阔的沙漠上,蒙元骑兵的任何动向都不要想逃过大明的侦查。
如果用于公事上,在北平写一份奏折,如果天公作美的话,第二天就可以直达南京,放在朱元璋的书桌上,这是多么大的一个进步呢?
更不要说用于民事的一些生意往来上,现在大明欠缺的就是消息互通,南方的物价,往往到了北方的时间,已经过去了季节,丧失了机会,庞煌不用想,如果用于南北互通上,估计商家们打破了头,也想第一时间得到相互的消息,商业价值可谓潜力巨大。
而且,热气球对于老朱这个自信心膨胀的人,会有什么吸引力呢,庞煌很期待,所以最近一段时间内,庞煌一直和一些工匠研制着热气球的制作,虽然不用他动手,但是大部分的参数和建议,还是由庞煌来定夺的。
而且,关于热气球的驾驭人员,也正在挑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