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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受伤的害虫     臣权txt下载     臣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092 魏观案发

    心病!还要心药医!

    奈何世间本无心药,用什么来医治?

    那就换一个简单通俗的说法,那就叫做“解铃还须系铃人”。

    更加无奈的是,系铃人根本不想解铃,也根本不会顾及铃铛的想法,那只有铃铛在那里独自伤心了。

    朱标很伤心!

    见过李文忠之后,得到两个消息,两个都不是很好的消息。

    第一个消息是皇帝朱元璋给太子朱标的谕旨,孙贵妃病重,如可,带庞煌速回京师完婚;

    潜在的意思就是如果朱标看着庞煌可以,就带回来和临安公主成婚,能冲喜让孙贵妃好转最好,最不济也让孙贵妃走的安心些。

    虽然不是生母,但以朱标的个xìng,也肯定要伤心的,为孙贵妃伤心,也为即将失去母亲的几个妹妹伤心。但是绝不可能为了庞煌这个莫名其妙成了冲喜物事的人伤心。

    所以因为心里难受,而失去常态的太子殿下,只是将庞煌召来,向他通报了这个事情,然后让他准备一下,过几rì随自己一起回转南京。

    太子伤心,庞煌郁闷。

    在无数的书籍里,曾经看到过的贞洁烈女的形象不由自主的在庞煌的脑海里不住的闪现,没有想到,自己却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自古以来大都是女子悲叹自己的婚姻、命运由不得自己做主,常常被父母许配给了一个陌生人,过着暗无天rì的生活。

    可自己明明是个男的,在几百年后另一个比较yīn盛阳衰的世界,庞煌对于自己的终身大事尚且能够自己做主,没有想到回到了以男子为尊,男尊女卑的大明王朝,却反而身不由己了。

    庞煌差点没有拒绝,虽然他不反感临安公主,也不反感驸马这个称呼,更不介意别人说自己攀龙附凤,但是如同女子般的被人摆弄,就算你是皇家之人,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吧!

    庞煌差点没有拒绝,就差张嘴说话那一点!

    因为他听到太子说出了第二个消息!所以在哀叹自己命苦的同时,暂时止住了冲动,将注意力专注过来。

    此刻太子的行宫内,李文忠刚刚离去,随驾的官员代替太子出去相送,而偏殿之中,除了刚刚觐见的庞煌,和正在伤心的太子殿下,就只有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监,在哪里有意无意的打着瞌睡。

    “庞爱卿,孤心里很不平静!魏老师今年今年已经六十九岁的高龄,怎么会有谋逆的念头呢?反正孤不信,庞爱卿回去收拾一下,最近几rì,我们就返回南京,就算是拼着父皇责骂,也要保住魏老师的。”

    魏观,赤壁人,洪武五年,曾是侍读学士、国子监祭酒的魏观,被举荐做了苏州知府,官声良好。

    因苏州光复之前,张士诚把苏州的官府改为宫殿,而把府治衙门迁到都水行司。魏观上任后,觉得都水行司地方狭小,不方便办公,洪武六年,于是又把衙门迁回原址。

    洪武七年,苏州卫指挥使蔡本弹劾魏观“兴既灭之基”,大意就是说魏观借助风水想要帮张士诚翻身,有些迷信的朱元璋,本来就忌讳当初收复苏州时的惨烈,再加上大明立国后江南文人和百姓对于张士诚的怀念,让朱元璋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威胁。

    于是大怒之下就要问罪,在太子的求情之下,只好暂时搁置,后派遣御史台御史张度前往调查,却又查出高启曾为魏观撰写“郡治上梁文”,其中含有“龙盘虎踞”等犯忌讳的词句,于是新帐老账一起算。

    不但魏观被捕往京师,同时连累的还有才子高启、王彝等数十名江南文人,一起押解往京城,不审不问,准备秋决!

    前面太子替魏观求情的事情,庞煌不止一次的听太子提及过,因为在明初,相对于四大案,魏观这种事情,就小的多了,庞煌了解不多,所以也未曾发言,只是好言劝之。

    但是却没有想到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朱元璋不问青红皂白的逮捕,不审不问的就要开始杀人了吗?

    自己穿越到大明之后,曾经很关心邸报和各种消息,除了一些贪赃枉法的芝麻绿豆小官,朱元璋还没有大开杀戒的意思,也许是正在着重培养太子的原因,到现在为止,除了一个死的莫名其妙的杨宪之外,其他还真的没有听说过擅杀大臣的典故。

    现在猛然听到太子说魏观一事,不由好像有些启发。

    脑海里灵光一现,想起了不知从哪个论坛上看到一句话,说的什么忘记了,大意就是朱元璋杀功臣,是从华云龙开始的。

    华云龙应该就是今年死,魏观之事和华云龙之死有没有关系呢,而且太子来到北平之后,对于华云龙十分信任,也不像要惩罚华云龙的样子。

    难道事情又有变化?

    正在想着,突然又听到太子朱标问道:“庞爱卿,你说一下,父皇会杀魏老师吗?”

    不由一愣,马上醒悟过来,躬身道:“殿下,有言说道,君威难测,臣不知道,也不敢测!”

    朱标苦笑道:“说的也是,别说是庞爱卿,孤就算是父皇的儿子,也不知道父皇再想些什么?甚至连想也不敢想!”

    庞煌心想,如果自己记忆中,华云龙之死就是杀戮功臣开始的话,估计今后有的哀伤了,到时候你可能就会感到,其实魏观案,也只能算是一件小事。但是太子殿下的态度还是比较重要的,于是问道:“殿下,您急着回转南京,可是想替魏大人说情吗?”

    “不错,孤不能看着魏老师被无辜牵连!”

    庞煌刚准备说话,却感到有股目光有意无意的扫过自己所在的一侧,微觉一惊,稍微顿了一下,却是用眼角看到,太子身后的那个老太监的眼皮动了一下,随即又沉了下去,心里有些jǐng然。

    张口却说道:“殿下,臣以为,魏大人是不是无辜,自有公论,前些天臣也听殿下说过,皇上从善如流,听了太子的劝诫,已经派遣了御史台的相关人等前往查察,现在依旧结果如此,想必是证据依然确凿,皇上才会动怒,臣以为,殿下要谨慎为是!”

    “但是孤相信魏老师不是那样的人......。”

    “只有调查过的人,才有权威说肯定的话,殿下只是凭借感觉而已,臣不敢苟同!臣宁愿相信御史台的调查结果。”

    “庞爱卿,你........。”

    朱标大感诧异,庞煌说的这几句话,一点也不像是二十余天来相处时他所熟知的风格,好像有些强硬,对于魏观一事,好多人曾经向他说及,比如宋老师是惋惜,李文忠是漠然、宋慎是什么也不敢说,母妃只是劝自己听父皇的话。

    但是像是庞煌这样像是在为父皇辩解的不多,不由感到有些诧异,但是再看向庞煌,却见庞煌的目光盯着自己的身后看了几眼,聪慧如他怎么会不知道怎么回事,心里不由闪过几分厌恶来。

    身后的太监,正是邓顺邓公公,这次朱元璋怕太子出巡别人伺候不周,特别将自己的随侍太监调过来几个给朱标用,也表示了对太子的重视,邓顺正是其中之一。

    同时也包含着另外一层意思,那就是替皇帝来看看未来的女婿,到时候好像皇帝禀报。但是此时却成为俩个人说话的障碍,朱标暗暗jǐng觉,倒不是怕自己的态度被父皇知道,他保魏观,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

    朱标jǐng觉的是,自己因为魏观一事,竟然有些失控,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都忘记了。

    也不去追问庞煌,静静的呆了一会,大殿陷入了沉寂,稍后,朱标开口说道:“孤知道该怎么办了,庞爱卿,但是回转南京,也是势在必行,父皇有命,最迟六月底到达南京,现在已经五月了,庞爱卿有时间了还是收拾一下吧!”

    “臣遵旨,殿下,怀柔知县宋慎已经上任,但是臣却是还未交接,甚至官印还在县衙之内,臣如果不能回去,恐怕宋大人的县令都当不安稳!”

    “嗯,知道了!”

    “关于怀柔之行,殿下如果没有心情,臣自己前往就好,来回不过数天的功夫,不耽搁回转南京,而且,臣也要准备一些聘礼才是!”

    说道聘礼,庞煌最重要的是回转怀柔,问一问李锐以及清华义学的老师们,娶皇帝的女儿都有什么规矩,他可都不知道,虽然说到了南京就有太常寺的人教授自己,但总归要自己准备几个稀罕的物事,才能显示出诚心不是。

    “庞爱卿有心了!不过孤还是想去怀柔看看,回头孤给表哥说一下,让他也去看看,听说怀柔火器厉害,表哥刚刚都说了几遍了!”

    太子殿下的表哥,就是李文忠,现在徐达未来之前,代替徐达驻守北平,也就是现在北平行省的最高军事长官,估计庞煌来之前,李文忠就向太子提过此事,不过朱标刚刚冷静下才记起来。有这个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庞煌哪有不遵命的道理,李文忠也是武将出身,哪有武将不喜欢犀利火器的道理,只要对自己的火器重视,庞煌自然不会放过多个臂助的机会。

    再则说了,大家以后都是亲戚了,多多走动一番,对自己还是有好处的。

093 要救全救

    四天之后,太子銮驾行驶在前往怀柔县的路上。

    说的简单,实则很是麻烦!

    太子銮驾要到怀柔,首先忙坏了北平行省的官员们,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大家伙都一起忙活起来。

    有的去怀柔提前布置,有的在北平准备相关的物品,怀柔据说连够资格作为太子临时行宫的地方都没有,可是急煞了这些官员,最后还是庞煌定下了论调,就在清华义学内住宿,反正最多也就是两天。

    在清华义学的数科,经过上次庞煌临时的考核和调走了大部分学员,现在新生还没有就绪,基本上还处于闲置状态,正好收拾一下作为太子的行宫。

    本来官员们想要清华义学全面放假,待到太子走后再行上课,但是庞煌怎么可能放弃这次让太子感受新教学氛围的机会。

    在他的坚持下,太子朱标同意了提议,下面的官员也就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今天出行,庞煌的车驾在前带路,毕竟在官印没有交接之前,他还是名誉上的怀柔知县,太子的车驾居中,而李文忠率领部分jīng锐官兵在后面护卫。

    为了维护太子殿下的北巡安全,李文忠真的是煞费苦心了,太子到达北平之初,他就受命到了大同一线统领军务,为了不让太子殿下感到鞑子寇边的烦恼,李文忠派遣部将们纷纷主动出塞攻击,打了个蒙元残余措手不及。

    不过也取得了不错的功绩,王弼到达三不剌川,俘获平章陈安礼。梅思祖到达顺宁、杨门,斩首真珠驴。老将杨璟率兵打到白登,擒获太尉不花。

    一时间,别说蒙元残余的例行chūn夏寇边,就连自保都成了问题,再加上王保保伤重不问军事,蒙元残余就像是一盘散沙般的,被大明将士雨打风吹的越赶越远。

    逃的越远,大明上下就越加放心,但纵然是这样,护卫太子銮驾前往怀柔的路上,无论是太子带来的禁军也好,李文忠所率领的北军也罢,都是jǐng惕万分,一点儿也不敢疏忽。

    队伍行至牛栏山,正好到达当初庞煌当初穿越至大明的地方,但是庞煌并没有下车,只是望着那一片丛林出神。

    现在是四月底临近五月,算算时间,不知不觉的他已经来到了大明两年了。

    两年前的时候,他随着移民一步一步的走到怀柔,但是两年后的今天,他却陪着大明的太子殿下,再次走在去怀柔的路上。

    看着那片还似曾熟悉的丛林渐渐的远去,庞煌心里感概着,谁知道,就在他感概的时候,队伍却是渐渐的停了下来,随后就有人过来,说太子传他过去。

    没有办法,谁让人家是太子呢?

    庞煌只好穿好鞋子,从马车上下来,慢慢的向太子銮驾的地方跑去。

    说来也巧,太子銮驾正好停在当初他穿越到大明的那片丛林附近,真的是巧吗?庞煌心里一动,关于自己的故事,太子已经问了很多遍。

    虽然庞煌回答的还是那个版本,但是太子却是问的详细的多,于是庞煌又半真半假的参照诸位穿越前辈们的套话,说的也算是详细。

    要是论真的,太子应该知道自己就是在这一批遭遇前往怀柔的移民队伍的。难道是为了证实什么?

    很快,庞煌就知道自己判断错误了,至少是错了一半!

    太子是求证他是否就是这里遭遇移民队伍的,这一点也没有错,不过光是靠庞煌描述,就能判断出大概的位置,证明了太子朱标还是很有头脑和判断力的。

    但并不想证实什么,等庞煌到了太子銮驾旁边,太子证明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之后,就提出了上山上走走。

    这一点,当然得到了所有人的反对,包括庞煌在内。

    庞煌不是害怕有人要刺杀太子朱标,而是害怕那山路,朱标根本走不了。

    可太子虽然不是皇帝的金口玉言,但毕竟是未来的皇帝,他既然说出来了,最后还要照办,李文忠从后队赶过来也是不行,只好下令在短时间内开出了一条小道,用树枝铺平,然后在覆盖以毛毡,硬生生的在一刻钟内,修好了一条百余步的毛毡路,直通那片丛林。

    而后庞煌在前面侧身引路,朱标在后面跟随,几个太监想要跟上来,却被太子喝退,不让他们跟随,只是沿着毛毡路两边五十步左右的距离,命禁军jǐng戒,防止野兽的同时,也防止其他人的靠近。

    李文忠却是不管,只是跟在太子朱标的身后,一行三人,在阵阵鸟唱声中,一会儿就到了那片丛林之中。

    站定,朱标惬意的围着这片丛林走了一圈,呼吸着山中带着泥土腥味的空气,好像有了一种解脱的感觉。

    便看定庞煌,静静的问道:“庞爱卿就是在此地才恢复神智的吗?果然是个不错的地方!”

    朱标毕竟还是稚嫩点,就连切入话题都这么生硬,庞煌心里想着,随意找一块山地都是这个模样,怎么就成了不错的地方。他却不知,这也是朱标含蓄称赞人的方式之一,说此地不错,可能也是称赞此地出现个庞煌不错,但这种隐晦的称赞,大部分人是听不出来的,包括在场的当事人庞煌,更不要说一脸莫名其妙的李文忠了。

    看见李文忠的讶然,朱标替庞煌解释道:“当初庞爱卿一家海上遇难,上岸后因为惊吓劳累失去了神智,就这样游游荡荡的到了这里,才恢复了神智!”

    李文忠释然,但却是一脸的怪异,他从军打仗多年,所见所闻的稀罕事不少,这里距离大海至少数百里,没有神智游荡到这里,真的是匪夷所思。

    庞煌干咳一声,他知道自己的话经不起推敲,不过总是以失忆为理由掩盖,不在现场还好说,真的就站在这儿,还真的不好自圆自说。

    忙干咳了一声,躬身道:“太子殿下,您把微臣以这种形式召来,不会是为了求证这些微臣也不记得的事情吧?”

    庞煌看到太子的手法,就是想隔开那些太监,自然是有话想对自己说,所以直接说了起来,以便转移话题。

    “哈哈!庞爱卿果然聪明,孤还真的有些事情!”朱标笑道,看了一眼身边的表兄,接着说:“前几rì,孤和庞爱卿说过关于魏老师的事情,庞爱卿似乎有话要说,那rì不便,今rì不妨说来听听?”

    原来是这件事,庞煌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有关这件事,那次太子随着自己的语意随即改变了话题,他就知道,稍有机会,朱标一定会问他,所以早就打好了腹稿,就算是朱标不问,到了怀柔找合适的时间,他也会说的。

    不过要是在太子驻跸的地方,就不能很明显的遣开那几个老太监,在这个位置刚刚好,也可以说太子游玩兴致,也可以说太子正在试探庞煌的身世,这两点都是天子的家事,不让一些太监跟着,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谁也说不出什么,就算到时候朱元璋问及,也好回答。

    聪明,看得准时机!

    这是庞煌对太子的评价,然后也不迟疑,李文忠既然能跟随在侧,自然是太子能信得过的人,而且信不过也没有关系,因为几天的准备,庞煌自信别人推敲不出什么。

    于是躬身行礼,回道:“殿下英明,微臣的确有几句话要说。”

    “那庞爱卿说罢,孤听着呢。”朱标看上去很随意,但是对于魏观的情谊,使他不得不觉得有些激动。

    “那微臣说了!”庞煌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说道:“依微臣之见,魏大人之事,太子不管也罢!”

    朱标变sè,李文忠露出失望的表情。没有等二人反应过来,庞煌继续说道:“当然,微臣这么说,也不一定对,但是微臣认为,救人首先要有救人的目的和理由。”

    “孤第一是相信魏老师的品德,第二顾念魏老师的教育启蒙之恩,这一点错了吗?”

    “不但错,而且错了,请恕臣出言无状,但是听太子说来,甚至救人都不需要理由了。”

    “需要理由吗?”朱标的语气中已经表示出不耐的问道。

    “听微臣给殿下分析一下,首先,殿下救人,不是因为这个人无罪,而是因为好感和报恩,微臣想,这一点可以作为平凡人救人的理由,但是太子乃是大明储君,天下之未来,要是还是用私情去做事,那就有些不妥了。”

    “话又说回来,太子殿下只是说魏大人无辜,但是微臣查过相关邸报,除了魏大人之外,还有十余人被捕,但是太子殿下只是一口一句魏老师,难道同案之人,魏大人作为首犯是无辜,但是其他人却皆是有罪之人吗?”

    庞煌一口气讲话说完,看着朱标,说道:“所以,刚才微臣说,不如不管,太子殿下就算是想尽办法,只此一条,在陛下面前就会被驳回!”

    听庞煌说完,朱标马上就知道自己所犯错误,自己一直纠结在魏老师教育启蒙过自己,自己需要报答师恩,所以才一定要救魏观,就算是想到魏观被人冤枉,那也是从来没有去证实过,从来都是自己相信魏老师的品德,这样的说辞,真的有些太过于苍白了点。

    “那庞爱卿的意思是......。”朱标喃喃问道。

    庞煌上前一步,道:“要救,自然全都要救,否则就算是陛下看在殿下的情分,放过魏大人,但是其他枉死之人,让活着的魏大人有何面目去面对?”

094 道衍袁珙

    又见长江,已经是月余之后的事情了。

    远远看到瓜州,那个曾经让刘福通发狂的地方,庞煌心里感慨着,心想这次到了南京会不会再次见到刘福通呢?

    迎面吹来一阵cháo湿的热风,才恍然现在已经近六月了,正是江南开始炎热的季节,庞煌心内的苦意又增加了几分。

    庞煌虽然不胖,但是极为畏热,这就是他毕业之后继续北漂发展,而不愿意随同学南下的原因之一。眼看着如此天气,还要穿戴的整整齐齐的去见皇帝、去娶......不,是尚公主。那简直就要了庞煌的命了。

    还有一件事情,就是庞煌问遍了北平的名仕大儒,对于尚公主该怎么办做出了请教,但得到的全部都是不知道的答复,大明立国才七年,皇帝嫁公主这是头一遭,大家在羡慕嫉妒恨中,无奈的摇头。

    没有办法,只好听天由命了!

    好在太子告诉他,到时候会有礼部和太常寺的人cāo办一切,庞煌只需要照办就行......。

    正在想着,同船的太子朱标也走了出来,自然是身边跟着形影不离的太监侍候,看到庞煌的表情,便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由笑道:“别乱想了,爱卿不是还告诉孤,说什么船到桥头自然直吗?”

    顿了顿,一副情不禁的笑意浮了出来,继续说道:“你在这里发愁,估计现在礼部的那班大人们比你还要发愁,这不到时候还要看父皇的意思,至于是仿宋制,还是元制,那就是父皇的一句话了。”

    “有什么不一样吗?”庞煌奇怪的问道。

    “当然不一样,至少很多人都很期待你这次尚公主的结果,按照宋制,驸马都尉是个闲职,内不入朝堂,外不能统兵,要是仿元制,那么就基本上百无禁忌了。”

    庞煌心想也是,要是仿元制,估计朱元璋剩下的十几个公主,大臣们就要抢破头了,要是仿宋制,那种闲职,估计尚公主的人前途就全毁了,谁还会想让自己的子孙当驸马爷。

    想到这里,不由也为自己的前途担心起来,真的要是像是宋朝一样,那自己看来除了混吃等死之外,很难去完成自己心中的抱负了。

    不过想想,明初有名的驸马都尉梅殷,不是也带过兵打过仗吗?看来大明也不一定会做出很严格的规定,毕竟老朱正在笼络人心,还不是杀功臣的时候,自己作为首位驸马,总要给大臣们一点希望吧。

    心中释然,也轻松了很多,太子看着庞煌的脸sè变得自然,不由笑道:“不管怎么说,你快要成为孤的妹夫了,在怀柔你许给孤的自来水什么的,到了南京,一定要给孤的东宫装上。”

    庞煌一愣,不由笑了起来,太子朱标在怀柔住了两天,对于兵器制造局的兴趣远远没有武将出身的李文忠大,反而在清华义学里面住的时候,对于清华义学所装的自来水十分的感兴趣,破天荒的没有让人侍候的洗手、洗脸,反而经常去自来水哪里自己动手。

    临走之前,嘱咐庞煌回到南京一定要给自己的东宫装一个,而随驾的一艘货船上,装载的全都是水管等物,在船上几rì,朱标竟然有了一种等不及的冲动。

    所谓自来水,不过是庞煌偶然的一个创造,手摇式抽水机本来用于抗旱的,用剩下的管件庞煌灵机一动,在清华义学建设了一个水塔,用手摇抽水机每天让学生轮流抽水储存,然后接通管件和水龙头,很简单的事情。

    没有想,作为大明储君,不对国防利器感兴趣,反而对这些小东西很好奇,这也许就是xìng格决定命运吧,也难怪最后郁闷致死。

    船继续往前走着,到了瓜州,自然距离南京也不远了,进了玄武湖,就可以看到在聚宝门外列队准备迎接太子銮驾的大臣们。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庞煌就退到了船舱内,他总不能和太子一起下船,迎接百官们的夹道欢迎吧,漫说他现在还不是驸马都尉,就算已经和临安公主成亲,也是没有那个资格的。

    谁知他刚进船舱,太子爷跟了进来,太监们在别处,准备着太子下船所要穿着的衣服、仪仗和物品,在这个船舱内只有他们两人,朱标显示出心里的不安,轻声问道:

    “庞爱卿,你说的那个主意,真的可行吗?真的能救魏老师他们的xìng命吗?”

    在庞煌的潜移默化下,朱标不再只是提魏观一人,大局观又长远了一点,这一点庞煌也是有意的,魏观案只算是小事,到时候胡惟庸案才算是大事,以太子的能力,却只是救了宋濂一人,还被发配远方,实在是方向xìng错误。

    “微臣不知道,但机会总是大了点,最主要还要看太子的决心了!”

    庞煌本来想说演技,但害怕朱标听不懂,只能以决心称之,办法很简单,也可以说庞煌正在教导朱标怎么去做一个政客。

    首先回到南京之后,坚决不要问魏观案的事情,在合适的时间、地点,表示出自己的愤怒,表现出自己被魏观的狼子野心所震惊的愤怒,然后在皇帝稍微心动的时候,要求自己亲自审问魏观等人。

    庞煌特地强调,不要和皇帝争论魏观等人的对错问题,因为根本争论不过,只是坚持着亲自审讯的权力,无论皇上怎么发火,都要坚持到底。

    为什么,庞煌自然没有告诉朱标,在庞煌所熟知的历史中,朱元璋始终对于自己儿子的优柔寡断而耿耿于怀,虽然一直没有更换太子的念头,但朱元璋使劲的杀功臣,最可能的就是害怕儿子镇压不住阵脚,所以才帮儿子扫平障碍。

    流传最广那个朱元璋掷棘棍令太子紧握的故事,就说明了这个道理。

    如果朱标的态度强硬,或者是露出一些帝王的手段给皇帝看看,说不定朱元璋也不愿意落得一个杀功臣的恶名。

    不过这一切都是猜测,谁也不敢肯定,不过事情多一些变数,总会有意外发生的,就犹如自己和临安公主成婚了,那么李善长的儿子李祺又怎么办呢?

    万一胡惟庸案按照既定的历史爆发,恐怕李善长居家上下,恐怕真的要断子绝孙了。是自己害了李善长吗?

    答案是否定的,自己的出现是一个变数,没有想过害任何人,在他经过的历史中,李善长全家抄斩,唯有因为临安公主的缘故,驸马李祺得以幸免,难道自己就应该为了这个而去抗命,坚决不娶临安公主,来保住那个一面也未见过的李祺吗?

    这是一个难以选择的单项选择题,无解!

    所以庞煌不存在愧疚的念头,唯有再让事情多一些变数,变数越多,对于今后的未知xìng越大,而事情往相反的方向发展的机会也就越大。

    太子朱标没有从庞煌这里得到肯定的答复,由于郁郁的走了,船已经靠岸,他要去换衣、沐浴,然后去见前来迎接他的官员,而留下庞煌在船舱内,独自坐着。

    想着太子朱标营救魏观等人的可行xìng,作为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自然不希望看到无辜的人枉死,但是他对于魏观案一事的始末,始终停留在回到大明之后所知道的事情状态下,在他熟知的历史中,可能有过,但是在明初的四大案衬托下,可能显不出来他的特殊xìng,所以没有太注意吧。

    就这样想着,过了大半个时辰,迎接太子銮驾的官员们已经举行完仪式,族拥着太子回紫禁城了,待到稍微清净一点,庞煌才走出船舱,在朱标留下的一个小官吏的带领下,和黄子澄一起往驿馆去。

    庞煌进了城门约一刻钟后,玄武湖边上来了两个人,一僧一俗,皆是四十来岁的样子,相貌清奇。

    特别是那僧人,面sè儒雅,身材硕长,本应该是个美男子才对,给人以怪异的感觉,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仔细看时,却是儒雅俊朗的脸庞上,却生了一双三角眼,大大的破坏了这僧人的整体形象。

    另外一人倒也平常,圆圆憨厚的脸上,长了一双八字胡,倒像是脸上长了四根眉毛一般。

    两人风尘仆仆,似乎刚从外地过来,走的却不是水路。在玄武湖边站了一会,那八字胡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问道:“道衍大师,咱们这次来有用没有,到底能不能救出季迪老弟呢?”

    那唤作道衍的僧人,冷哼了一声,知道此次来可能也是白来,他们本来就是闲居山水之间的雅人,哪里有什么办法救人,不过还是说道:“就算是救不出季迪,毕竟朋友一场,咱们也算是来送他们一程吧!”

    说的竟然是一点把握也没有。

    季迪,即大明诗人高启的字,而眼前的这两人,要是庞煌在的话,在他们的对话中,就会骇然的发现,这两人竟然就是今后燕王朱棣起兵靖难的主要谋士,道衍,俗家姓名姚广孝,而那个八字胡的憨厚中年人,正是传说中生有异禀、会相人之术的袁珙。

095 包办婚姻(求推荐)

    江南的天气多变,好像是知道庞煌怕热一般。

    进京的第二天,庞煌刚刚从礼部领了文书回来,就下起了倾盆大雨,并伴随着雷鸣和闪电,一时间地动山摇,把南京城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天气虽坏,但是却带来了凉爽,而庞煌的心里也轻松之极,今rì在礼部,大家都像是在看怪兽一样,看着他这个大明王朝未来的第一个驸马,对他关注之极,当然办事的效率也高了很多。

    封建的包办婚姻就是好啊,庞煌心里想着,特别是当皇帝的女婿,尤其感觉不错,至少住房、工作、职称和福利都帮你准备好了。

    什么也不用cāo心,这一点不由让庞煌有些鄙视几百年后崇尚什么zì yóu恋爱的男女来,在那个变态的社会,所谓zì yóu恋爱,不过是打着恋爱的幌子进行系列苟且之事的借口,到了最后不还是原形毕露。

    庞煌在大学时就谈了一个,不过那时他想让人包办自己的婚姻,也没有人包办,谈了两年,大学毕业之后,面对着房子、车子、票子等等,很快的就在其父母的建议下和自己拜拜了。

    其实那也算是一种包办,唯一不同的是,现在的大明是人在包办婚姻,而几百年后,则是钱在包办婚姻。

    小时候失去双亲,让庞煌对于大明皇帝的这次指婚基本上没有反感,而且临安公主他还见过,算不上什么盲婚哑嫁,至少自己第一眼看到临安公主的时候,就觉得挺顺眼的,还有身上的那股香味,庞煌也挺喜欢。

    还有一件事,庞煌怎么也没有想到,原来临安公主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临安公主,而是名字叫做朱临安,很男xìng化的一个名字,也可能是女子在这个时代不受重视,随意取了个名字,也许另有深意,这个庞煌就不得而知了。

    之所以宋妍儿喊临安公主,是因为她是皇上的女儿,不是公主是什么,前面冠以名字,所以让庞煌误会了,作为一个理科生,对于不懂得这些历史细节,也是合情合理的。

    至少庞煌现在知道,临安公主不但不是临安公主,而且连公主的封号也没有,公主的封号,要到和自己成亲之前,才会由皇上决定并正式册封,至于用什么作为封号,那就要有朱元璋来确定了。

    说到好处,庞煌自然有想不完的好处,但是其中也充满了许多未知数。

    比如这次公主出嫁的规格、制度和驸马都尉的品级等等,都还没有确定下来,皇帝也没有想好,礼部、太常寺的官员更是没有拟定好。

    大明没有什么婚姻法,几乎所有的婚姻都是大家商量着来的,无非“一曰纳采,二曰向名,三曰纳吉,四曰纳征,五曰请期,六曰亲迎。”

    天子之家也是这样,而礼部的官员,在有人的授意下,早就将各种程序准备好了,甚至纳采用的大雁都准备好了,庞煌真的不明白,提亲就提亲,拿一只活着的大雁做什么用,后来才有人帮他解释,说是说雁失配偶,终生不再成双,取其忠贞。

    庞煌这才知道送大雁是想女方表示真心的,心里暗暗说道,幸亏是在大明,要是放在几百年后,去哪里找大雁呢?

    基本上都准备好了,就等着成亲吧,不过所有人都在关心的问题,皇帝仍然没有发话,就是尚公主,驸马都尉到底是仿宋制,还是元制?

    这个庞煌不太关心的问题,却是纠结着许多大臣们的心,因为这件事的结果,可以指引他们以后,是不是可以让自己家的子弟做驸马的问题。

    庞煌却是不管,他现在也想清楚了,自己的暗卫身份,皇帝不会就让自己当一个闲散的驸马那么容易的,应该还有利用价值,至于怎么利用,只有朱元璋本人才知道了。

    听着雨声,总是容易让人入眠,更不要说奔波了一天的庞煌,他很快就在驿馆内听着风声、雨声睡着了。

    而在紫禁城,却是另外一幅惨淡的景象,孙贵妃的病越来越重了。

    深夜,已届亥时,大明皇宫笼罩在一片浓重的黑暗中,雷声隆隆,倏忽间碰撞成一声剧烈的惊炸,捶击在嵯峨殿阁的屋脊上,飞檐上。

    豪雨如注,藉着暴风,万条雨鞭猛烈地抽打着宫墙,门窗,御道,广场,树木,发出一阵阵尖厉刺耳的鸣叫,伴和极不协调的铁马叮当的响声。

    那撕裂黑沉沉天幕的闪电,如同怪兽闪光的利爪凶狠地伸进每一座宫殿门窗内。紫禁城里巡夜的梆声和太监断续的尖叫声,偶尔从片刻间的沉寂中传来,显得苍凉而遥远。那风雨中飘摇的宫灯似荒原中明灭闪烁的鬼火。

    但是后廷西宫内依然灯火通明。朱元璋默默地伫立窗前,看着窗外的风雨闪电,心中却如置荒原般孤寂。

    孙贵妃的身子骨一天不如一天了,这个在皇帝心目中的地位仅次于马皇后的女人,生于蒙元末年的战乱之际,父母都在战乱中死了,年幼的她跟随二哥躲避兵祸到扬州。青军攻陷扬州,元帅马世熊见到她,看到她年纪小小就长的冰雪可爱,又父母双亡孤苦无依,于是收为义女。

    十八岁的时候,朱元璋纳娶了孙氏作为妾,她成为最早跟随朱元璋的一批妻妾之中的一人。朱元璋显然很喜欢她,等到即位称帝的时候,册封她为贵妃,位次在众妃之上。

    据说孙贵妃敏慧聪颖,端庄秀美,娴于礼法,中规中矩,就连马皇后也曾经多次向朱元璋称赞孙氏是少有的贤女。孙贵妃佐助马皇后管理六宫,马后以慈,孙氏以法,相济得治。

    由此可见孙贵妃跟马皇后的地位几乎不差上下。得到这样的宠幸,本是孙贵妃之大幸,只是可惜她命运不济,仅仅三十多岁,就患了重病,眼看着就要不行了。

    内廷西宫,朱元璋不离去,马皇后和李淑妃等嫔妃也不敢走,都在旁边候着,而在孙贵妃的窗前,临安公主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鸟般的,不住的抽泣个不停。

    “皇上,天晚了,请回去歇息吧!”

    看到宫内的气氛,孙贵妃挣扎着坐了起来,想要给朱元璋行礼,但是力气却是有些不够,只好在床上柔弱的说道。

    朱元璋没有理会,依旧看着窗外的闪电雷鸣和倾盆大雨,仿佛没有听到。

    无奈之下,孙贵妃只好把求救的眼光看向马皇后,后者点点头,好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似的,抬步轻轻的走到朱元璋的身后,说道:“皇上,回去歇吧,您在这里,孙妹妹也不敢休息是不?”

    这样的话,也就马皇后敢给皇帝这么说,别人说了,肯定会激怒朱元璋。但是这话由马皇后说出来,皇帝的脸上就露出柔和之sè,转过身来,看着床榻边的两母女,神sè复杂的说道:“那朕走了,你放心吧,朕给临安找了一个好夫君,过几天你身子好点,朕让你见见,那样你也宽心点。”

    孙贵妃脸上露出感激的神sè,想要说话,谁知换来的却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巨咳,几乎连气也喘不过来,脸憋的通红。临安不由大吃一惊,连忙上前替母亲揉着背心,期望能够舒缓母亲的难受。

    朱元璋的露出怜惜的无奈,他虽然贵为天子,始终不是天,也斗不过这个老天爷,看来这次上天真的要把孙贵妃从朕身边带走啊!

    轻轻的顿了一下脚,转身走了,好像是不想见到孙贵妃这个难受的模样。

    皇帝走了,夜更深了,马皇后等嫔妃,也相继安慰了一番,各自回宫去歇息,不一会,内廷西宫内,除了宫女、太监之外,就只剩下母女二人。

    经过刚才的咳嗽,吐出了一些浓痰,让孙贵妃心里也好受了点。看着难过的女儿,不由轻笑着,问道:“听说本宫这个女婿,是临安自己挑的,不知道是不是?”

    “母亲!.......。”

    临安没有想到在这个关口,母亲竟然问及了这个,现在宫中上下,谁不知道自己即将出嫁为母亲冲喜,而驸马的人选,在此事定之前,临安已经见过了,不过那时候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嫁给那个叫庞煌的县令,但是偏偏又无法辩解,只好害羞不已。

    “听说只是一个知县?临安是不是嫌人家官职小啊!”

    为了逗逗女儿,让女儿不再伤心,孙贵妃强忍着胸腹间的燥意,继续打趣着临安。

    “听太子哥哥说,怀柔知县已经换人,他现在是北平同知了!”

    “还说你不关心,这一点变化你都知道了!”孙贵妃假装的嗔怪道:“临安,说句实话,你是不是有些生母亲的气?”

    “我生母亲什么气了?”临安奇怪道。

    “让你嫁出南京,是母亲求你父皇这么做的,恐怕你成亲之后,就要跟着他回北平了!”孙贵妃冷静的说道。

    “为什么呢?我走了,母亲怎么办,还有两个妹妹还小!”

    “我恐怕是撑不过今年了,不过能看到你嫁人,我也就满意了,你那两个妹妹,如果到时候有机会,又有那个能力的话,希望你能帮帮他们,一定要让他们嫁出南京,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留了!”

    “母亲,你说什么呢?”临安越来越糊涂,不过孙贵妃看看周围的宫女、太监,半晌只说了一句话:“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遂就结束了这个话题。

096 十里荷塘

    六月,南京太平镇十里荷塘,正是到了荷花绽放的季节。

    放眼湖荡,万朵荷花白的、红的。黄的参差翘首,俏格格的蓓蕾窈窕摇曳。

    清风徐来,一阵阵沁人心脾的馨香飘涌岸边。杆杆翠叶托着圆晶晶的银珠熠熠生辉,红蜻蜓黑蜻蜓zì yóu翻飞,翩翩起舞,或尾巴翘竖俯立于荷瓣之上……。

    庞煌在赏荷亭站着,静静的望着那一池的荷花,半晌没有回过神来。

    今天真是有些意外,他竟然见到了传说中的大脚皇后,还有那个病恹恹的,应该就是孙贵妃了。

    天刚放晴,大清早,他就被一群人喊了起来,齐齐上阵,在庞煌的错愕中,替他沐浴更衣,不顾雨后的cháo热,硬生生的把他裹了一层又一层。

    然后又把他拉来这个地方,庞煌这时才明白,那群人是宗人府和太常寺、司礼监的人,费了这么大的周折,是未来的丈母娘想看女婿了。

    问了几句不咸不淡的话,庞煌低头哈腰的,也没有看清楚两个大小丈母娘到底长的什么模样,但印象上,马皇后没有孙贵妃漂亮,而且年纪也稍微显老一些,倒是自己的丈母娘,一直斜斜的倚靠在软榻上,没有说几句话。

    可能已经把自己的资料看透彻了,也可能是太子朱标替自己说过不少话,反正庞煌没有遇到百般刁难、像是在查户口的丈母娘,更是不会问他的收入、理想和将来的打算,在大明,只要当了驸马,又没有太大野心的情况下,什么都会有的。

    虽然是这样,庞煌仍然感到种不一样的舒适,而且马皇后还告诉他,和公主成亲之后,要善待公主,在北平不要让公主受了苦等等。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和公主成亲之后,不但可以不在南京,而且可以会北平做自己的事情,这又是个意外,说句实话,庞煌心里还是打鼓的,虽然朱标说过成亲之后还会回北平,但是庞煌心想,公主身为金枝玉叶,肯定要留在南京,两地分居是避免不了的。

    但是却得到这个消息,不能不说这是个意外的收获。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皇后和孙贵妃就起驾回宫了,却把庞煌留在这里莫名其妙,难道费这么大的事,就为了问几句话?

    庞煌却不知道,他这个准驸马,还是没有资格进入内宫的,但是孙贵妃自从天晴之后,气sè好了很多,一直坚持着要见见自己的女婿,马皇后听太医们说,孙贵妃恐怕是回光返照,才这般安排,皇帝朱元璋估计都不知道。

    走的匆忙,自然是怕孙贵妃的身子骨坚持不了太久的时间,万一在外面有个三长两短,虽然带的有太医院的御医,但总归不像是在宫内药材齐全,所以半个时辰就走了。

    但却没有说怎么安置庞煌,是送回去,还是留下来,一班随驾的官员们猜不透,也许是只顾着想护送銮驾回去,以免皇上怪责,所以竟然把庞煌忘了。

    庞煌也不为意,回去也没有太大的事情,索xìng就在赏荷亭内消化着和两位丈母娘见面的内容,他见过临安公主,今天见到了孙贵妃,虽然没有说几句话,但是庞煌怎么看,孙贵妃不过才二三十岁的模样,可能是保养的好吧。

    但保养的再好,也是三个女孩的母亲了,庞煌总是觉得匪夷所思,这种保养方法,要是传到几百年之后,哪里还轮的上国外的那些化妆品在华夏招摇撞骗,圈走大把的银子。

    提到了银子,庞煌不由自嘲一笑,看来自己已经基本融入到了大明的生活中了,回忆个事情,竟然也是用银子衡量,而不是钞票。

    rì中时分,庞煌来到太平镇上一家傍湖临街的茶馆。已热得汗流浃背,要不是一直在湖边,恐怕更热,不由使劲地用长袖扇了几下。

    在楼上一间凭临荷塘的桌边刚坐下,便有茶房笑容满面地走过来,问他都吃些什么。

    大清早被惊醒,到正午了连口水都没有喝一口,庞煌早就饥肠辘辘了,要了一壶凉茶,两屉小笼包子,几碟小菜,因为怕热,所以又向小二要了一柄芭蕉扇,混迹在喧喧嚷嚷的茶馆中,谁也没有在意他。

    凭窗眺望湖荡,芰荷凌波,香气袭人,一时间庞煌也觉得没有那么热了。

    茶馆里乱哄哄高声大哗高谈阔论。这些茶客大体是商贾小贩,四乡村民,每天早晨由各乡村开船来埠,中午由镇还乡,到镇后便步入茶馆。

    茧、丝、新米上市时,茶馆成了乡人探听市价行情之所,而那些经营丝茧米以及其地土产的掮客也出没活跃其间,从中撮合,赚取佣金。

    也有些乡绅、书生、学子在此饮茶聚谈,而一般市井无赖、纨绔子弟也往往跑到茶馆厮混。

    一边饮茶一边欣赏,不时看一眼喧喧嚷嚷的茶客。邻桌的闲聊引起了他的注意。一位胖胖憨厚长着八字胡的,有些像是商贾的中年人,穿白sè夏布衫裤,摇着一柄绘画折扇;另一个却是个和尚,身材瘦削,却和自己差不多一样怕热,一柄芭蕉扇摇个不歇。

    这两人却正是前几rì和庞煌擦肩而过的道衍和袁珙二人,庞煌自然现在还不认识他们,不过他们坐在邻桌,却是那和尚偶尔说了一句什么,里面含着的“魏观”两字,引起了庞煌的注意。

    因为这件事情在现在的南京比较敏感了,皇帝很少这么正式的将地方官员逮捕至南京问罪,一般在地方上都解决了。

    所以引起的猜测比较多,庞煌就算在驿馆也听人谈及过,大明立国七年,锦衣卫还没有出现,而类似暗卫的这种临时编制,却又不是平常人能碰得到的机密。所以言谈之间,大家的顾忌比较少,甚至还出现了一定程度的言论zì yóu。

    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倾听着他们的交谈,那和尚沉默半晌,喝了口茶,冷声说道:“廷玉兄,看来我们此行真的是白来了。”

    廷玉,是袁珙的字,没有想到和尚不称呼施主,而称呼别人的字,这也算是一个异数了。却是不知道衍一向以儒僧自居,只要不在庙堂,一般不称呼别人施主。

    袁珙将折扇一合,在桌上点两点,又指指上面,说:“真的没有想到,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怪不得我前几rì去刘青田家,想他能看在同出江南一脉,施加援手,但是这老儿却总是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他。”

    “嗨,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真的是多疑之人。”道衍的言语中露出不甘的神sè,念的那两句诗,却正是高启所做。

    “谁说不是呢?原以为是魏观连累了高贤弟,谁曾想到,是高贤弟连累了魏观,看来这次真的没有办法了。”

    事情的原委,他们现在才知道个大概,苏州案发,都猜想是皇帝对苏州知府不满,才牵强附会的要整治魏观,所以连累了那十余名江南名仕,但是这几天打听的结果,却让人惊讶了一番。

    原来隐约间他们发现,皇帝竟然不是对魏观不满,而是对于整个江南不满,特别是高启,大明立国召其为官,但是高启坚决不受,最后召高启纂修《元史》,才接受翰林院编修的职务,纂修《元史》完毕,朝廷又要封他为户部右侍郎的职位,高启没接受,反而向朝廷提出告老回乡,那时高启不过才三十多岁,朱元璋听说了肯定不高兴。

    再加上高启赋诗作《题宫女图》诗:“小犬隔花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朱元璋以为是讽刺他,于是记恨在心。这次魏观案发,高启曾为魏观撰写《郡治上梁文》,其中“龙盘虎踞”等句更是犯了皇帝的忌讳,正好新帐老账一起算,怎么去救呢?

    道衍想到这里,喃喃低语道:“难不成真的眼看着高贤弟被问斩于闹市之中?”

    袁珙却是知道两人的关系,否则也不会从苏州大老远的跑到京师中想办法,但道衍虽是高僧,但毕竟是民间的一些声望,在朝中,现在江浙系的官员,被淮西系的官员压制死死的,没有一点儿权威。

    就一个刘基,自己找上门去,不过是试探几句,就被恭恭敬敬的送了出来,还能有什么办法,只有温言劝解道衍,宽其心而已。

    两人窃窃私语,却被有心的庞煌听的个清清楚楚,越听越心惊,倒不是两人说一些关于魏观的案情,道衍和袁珙是何等人物,就算是说这些事,也基本上没有很犯忌的言辞,根本不怕别人听见,因为听见了,也不一定能听懂,就算是能听懂,也不一定能抓住他们的把柄。

    庞煌心惊的是,自己遇见了两个强人,一个是以yīn谋论著名的道衍姚广孝,一个是神棍出身的袁珙。

    听说当年朱棣决心起兵靖难,和这两个人送的白帽子不无关系,虽不知真假,但能在历史中着重提到的人,无论是流芳百世,还是遗臭万年,那都一定是有着自己独到之处。

    没有想到自己会无意中在南京的太平镇遇到这两人,听他们的言语中,和魏观案中的那个高启关系匪浅,是来营救高启的。

    正在犹豫着上前打招呼是不是有些唐突,却被袁珙发现庞煌在一旁入神,冷笑一声,道:“这位大人,可曾听够,要不坐过来一起叙叙如何?”

097 太子的召唤

    庞煌不自觉的朝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遍,然后怔怔的望着袁珙,表示不明白。

    自己这次出来,明明那些太监们给自己穿的是常服,也就是便装,可能是不公开的场所,所以都没有给庞煌穿官服,袁珙怎么看出自己的身份的?难道民间所传袁珙会相人之术,竟然是真的。

    不过偷听别人说话被发现,总是一件很尴尬的事情。

    庞煌一笑,喊了店小二过来,将自己桌子上的小菜等物挪了过去,同时,他也走了过去,道衍、袁珙既然已经看穿了庞煌的身份,自然也起身相迎,大家相互行礼坐下。

    庞煌才奇道:“请问袁先生,怎么看出我的身份的?”

    却不知这样问,已经暴露了身份,让不敢肯定的人也坚信起来,袁珙和道衍相视一笑,心想果然是个雏儿,城府不深,自己稍微的试探一下,就出了结果。

    袁珙笑道:“面乃百部之灵,居通五腑之神路,推三才之成象,定一身之得失。我观大人五岳四渎yù得相朝,三停诸部yù得饱满也,貌端神静气和者乃富贵之相.......。”

    一通长篇大论下来,庞煌愣是一句也没有听懂,正郁闷着呢,却听道衍说道:“大人,你的靴子是官靴,旁人是不敢穿的。”

    正在洋洋发言的袁珙“嘎”的一声,话都被噎进了肚子里,庞煌看看自己穿的靴子,再看道衍穿的是草鞋,而袁珙穿的是布靴,再看其他人,穿的各种形sè的靴子,就是没有穿皮靴的。

    而且为了在夏天不捂脚,在皮靴不显眼的地方,还开的有暗槽,做通气之用,不注意看还真的看不出来。

    原来如此,庞煌心里苦笑,自己还差点没有被袁珙忽悠着,接着听袁珙讪讪的补充道:“您穿的衣衫所用绸缎,乃苏州所造,是贡品,平常人是买不到的。”

    庞煌没有想到自己浑身上下全都是漏洞,还想着自己穿着便装,就没有人能认出来自己的身份。

    谁知朱元璋对于衣衫穿着、用料都有专门的规定,一般人在家里随便穿都可以,但是像是庞煌这么大明大方的穿出来的,真的不多。

    心中的疑虑解开,也释然了很多,庞煌自我介绍道:“在下姓庞,名煌,来自北平,自然不知很多规矩,让两位见笑了!”

    “竟然是庞大人?”现在该轮到道衍和袁珙惊讶了。

    “在下既然身穿常服,喊我的名字即可。”庞煌道:“怎么,两位知道在下!”

    袁珙笑道:“怎么不知道,去年怀柔以三百乡勇抵御五千蒙元铁骑,这件事天下谁人不知呢?”

    袁珙这句话说得有些虚了,其实他们知道庞煌,却不是通过庞煌去年的战绩知道,而是通过商贾们听说的,怀柔最近一两年,出现了很多稀罕玩意。

    比如说玻璃、钢铁、水泥、水车、风车等等很多,却是江南也需要的东西,江浙之地,不少商贾都北上进货,却是带的庞煌的名声也起来了。

    然后才有怀柔大捷的出现,至于庞煌即将成为驸马,这事还没有公布,他们自然也不可能知道。

    之所以袁珙以怀柔大捷提及听说过庞煌,就是心里顾忌对方乃是官员,用商贾之事提及,未必让庞煌所高兴,官员惜名,以此等战绩提及总是好一点。

    庞煌却是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出名,连远在江南的这二人都知道,心里也有几分得意,自谦道:“份内之事,何足挂齿!”

    道衍和袁珙都看出了那份自得,却不说破,三人又寒暄了一阵,庞煌几次提及魏观、高启之事,两人总是轻飘飘的将话题带开,显然是顾忌到庞煌的官员身份,不肯再说下去。庞煌也没有办法。

    不过总算是有些收获,知道了道衍目前挂单寄居在城外的鸡鸣寺内,而袁珙也住在那里,目前两人暂且不会回苏州,还要在南京一段时间。

    知道这些就好,心里想到,对于道衍和袁珙两人,庞煌说不出好感,也说不出反感,本来二人在历史上就是争议比较大的人物。

    当初庞煌在běi jīng上学时,曾在庆寿寺游玩过,特别是对这个和尚看不透,说一句实话,庞煌对于姚广孝,也就是道衍的做法很不理解。

    在庞煌心目中,朱棣造反心思是这个和尚激发出来的,也是道衍帮助他造反的,但是所谓的靖难成功之后,却一直在庆寿寺里做和尚,并没有得到什么大富大贵,甚至还不如袁珙最后的官职高。

    那这个和尚到底是图什么呢?

    难道就图一时心里痛快吗?这个好像不太现实,除非这个道衍和尚是个变态,但是现在看到真人,又不像。

    这就是当庞煌听到说话这两人的身份后,不但不避讳,而且还搬到这里和他们一起喝茶的原因。

    虽然他穿越到大明之后,说不定历史已经改变,就算有些事情不改变,庞煌也一定会极力的避免靖难的再次发生,但是能从源头上避免,是最好的选择,而眼前的这个道衍和尚,就是源头之一,何不趁着现在好好的了解一番呢。

    看来今天是谈不出什么结果了,两个成jīng般的人物,对于庞煌已经起了戒心,虽然是一个城府不深的官员,但毕竟也是官员,他们再怎么不小心,也不会当着官员议论一些与朝廷有关的事情。

    随后,两人一起告辞,言道此地距离鸡鸣寺还有一些距离,步行估计要天黑了。

    庞煌这才想到,自己也是要步行的,虽说太平镇距离自己所住的驿馆只有二十余里,但毕竟步行也是一段不小的距离。

    心里不由苦笑,不知道两位丈母娘这是玩的哪一出,难道是考验未来女婿的体力吗?却是不知,马皇后和孙贵妃哪里会想起这些小事,而下面的官员、太监,又只顾着两位娘娘的想法,却是把庞煌遗忘在这里了。

    待到道衍和袁珙走远,庞煌也喊店小二结账,才知道刚才袁珙结账时,连自己的也结过了。只好走出门来,辨认了一下方向,缓缓的向南京城内走去。

    太平镇是个丁字形的小镇,秦淮河和长江两水夹流,舟揖塞港,真的算是比较热闹,现在是下午时分,街上正在散市,所以又乱了一些。只见石板长街上肩摩踵接,一片喧嚣。

    太平镇在蒙元时期迭遭兵火,大明立国以后才渐渐兴旺繁荣起来。镇上竟有茶楼酒肆三十余家。

    因为下午太阳正毒,庞煌索xìng脱了外衣,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一边走着,一边腹诽着自己的苦命。才走了一半的距离,就看见从南京城的方向,冲来了一辆马车从自己身边疾驰而过,可是过没有多大一会,又折了回来,从车上下来一个人,却是太子朱标的一个贴身太监,换做小宝,在北平时,见过庞煌。

    小宝下了马车,看见正拿了一件袍子走的,正是庞煌,不由高兴万分,原来他奉皇太子之遣,传谕庞煌立即去东宫议事。

    正好省了体力,庞煌谢过小宝,随即上车,马上疾奔起来往南京的方向行去,走的还是挺急,原来东宫地处紫禁城一角,在一定的时候就要落锁,不让人随意出入,这次太子召见庞煌,要尽快见到,在晚上落锁之前还要送出来,否则就是犯禁的事情,罪名不小。

    看来魏观案有什么消息了,太子朱标找自己找这么急,难道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吗?难道是没有争取过魏观案的审理权限?

    进了南京城,庞煌跟着小宝太监匆匆地疾走,进洪武门,踏上御道街。街东边是吏部、户部、礼部、兵部、工部衙门次第相连,街西侧为中、左、右、前、后五京都督府所在地,惟御史台和刑部在远离大内的太平门附近,大概因为这押刑拷犯人森严恐怖之故而不宜靠近皇城吧。

    御道街两旁的衙门门前都已经冷清下来了,只有门前侍卫武装肃立,显得肃穆yīn森,寂静无声,与太平镇的一片喧嚷简直成了两个世界。

    走过御道街,穿过五龙桥,便是紫禁城的承天门了,因为眼见进了紫禁城,庞煌于是目不斜视,步履匆匆,……不知不觉间过了端门、午门、内五龙桥,绕向东,从文华殿边走过文楼,沿着一条笔直的玉石铺成的长长南道往前走,一座小巧别致的宫殿横在路边,便是太子殿下所住的东宫了。

    走进东宫,是一座宽大的四合院,回廊串连,院中一边是假山鱼池,一边是铜龟铜鹤,回廊下侍立着太监、宫女,手持拂尘、香帕,相向木然。庞煌踏上石阶,小宝挑开珠帘,躬身说道:

    “庞大人请!”

    庞煌一跨进门槛,身着便装,金簪秀发的太子殿下朱标立即迎了上来。

    “父皇答应我审理魏观一案了!”还没有等庞煌上前行礼拜见,太子朱标就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丝丝的兴奋。

    “噢!”庞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那恭喜太子殿下了!!”

    心想,难道这么着急的把我召见过来,就是为了这事?也太大惊小怪了吧。

098 审在你决在朕

    “不但如此,父皇还将江浙二省税赋减去一半,以示恩宠!”

    庞煌这就有些奇怪了,朱元璋对于江浙之地的愤恨,源于苏州张士诚的顽强抵抗和不屈服,自己在很多地方都看到类似的文章,比如说朱元璋迁苏杭富户十万户前往临濠居住什么的。

    对于所说的江浙之地的税赋,更是征收的无以复加,听说仅仅是这两个地方,就占据了大明所有税赋的一半左右,可见压榨的狠毒之处。

    现在朱元璋突然免去了江浙两地的粮赋的一半!

    天,这是多大的数目,要是传言是真的话,那岂不是大明的粮赋要少收四分之一吗?大明才立国几年,到处都在用钱,要不是穷的厉害,朱元璋也不会急的去印制大明宝钞当银子用。

    这个朱元璋到底再想什么,一会yīn一会阳,坏人是他,好人却依然是他?

    庞煌皱着眉头苦思了一会,仍然是不得要领,只要耐着xìng子请朱标将事情的经过说一遍,看能不能看出一点端倪。

    这本来就是朱标最近几年听政以来,做过最有主见的一件事情,平时对于父皇,都是唯唯诺诺,万万不敢冒犯的,竟然能够成功,还不到二十岁的朱标当然心里有些得意,也不在意两人的上下尊卑问题,于是就将事情的前前后后都说了一边。

    朱标在十六岁之前,都是在御书房看父皇怎么处理各方面的政务,过了十六岁以后,朱元璋在奉天殿给他设了一个席位,当然在朱元璋的下首左侧,开始让太子听政,意图锻炼朱标处理政务的能力。

    今rì散朝之后,朱标循例随父皇一起回到了御书房,看到朱元璋的心情今天的确不错,说了几句话,才知道父皇却是知道皇后娘娘带着孙贵妃出去看女婿了。

    孙贵妃能够出门,自然大家都想到是身子有些起sè,朱元璋当然不会怪罪马皇后擅自出宫的事情,说一句实话,朱元璋偶尔也会带着马皇后一起出去转转,不过很少人知道而已。朱标也是偶尔听说过。

    见到父皇的一脸喜意,朱标觉得是一个机会,而且庞煌也是交代,要找一个皇上心情不错的时候要求亲自审理魏观一案。

    不正是这个机会吗?

    过了一会,朱元璋从御书房内的字条房内出来,朱标心里已经打好了腹稿,看到父皇出来,便喊了一句:

    “父皇……。”便探身yù说,却又见朱元璋皱皱眉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父皇拿起御案上的一本奏折,翻阅着。

    “太子,大臣们在早朝时的言奏,你都听清了么?”

    朱元璋边看奏章边问朱标,眼睛没有看他。朱标欠身回答说:

    “父皇,儿臣句句都听清了。”

    “你觉得说得有理么?”

    “卫所军屯,边地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二分守城,八分耕种,罢宁波、泉州、广州三市舶提举司等等,都很有道理。”

    “工部置十三铁冶所疏似乎有些问题,江西进贤、新喻、分宜、黄梅,山东莱芜、广东阳山、陕西巩昌、山西富国、丰国、太通、润国、益国等地都没有问题,但是还有一处,可能工部的人还不了解,儿臣去过北平,怀柔的软钢也是不错的,儿臣建议增设铁冶所一处。”

    说一句实话,朱标也是心里感激庞煌能站在他的立场说话,特别提及了怀柔钢铁,只要设立,那还不是落入庞煌的手里。每所设大使一员,秩正八品;副使一员,秩正九品。

    虽然只是一个八品的官员,但铁冶所的官员以后进入工部是及其容易的,在朱标心目中,隐约还是觉得作为驸马都尉,以后登堂拜相的机会不大,只能为庞煌找一些其他的好处了。

    这个想法,也是深受儒家学说影响的一个结果。

    朱元璋从奏章上将目光移向朱标,目光中露出一点赞赏,自己的这个儿子,总算可以提出点一件了,以往都是不敢提意见的。于是食指敲击着左手拿着的奏章问道:

    “关于户部减免江浙地区部分粮赋的这份奏章呢?”

    朱标就害怕提及江浙苏州,本想避而不谈,见皇帝威严地逼视着,连忙说:

    “父皇,户部的这个奏章么……这个……嗯……。”

    “什么这个那个的!”

    见儿子又恢复了原样,朱元璋有些不悦,说道:“朕觉得有些道理,最近倭寇横行,禁海清边又在进行,很多老百姓都没有了土地,而且今年雨水多,估计要减产,朕决定了,减免江浙地区一半的粮赋,暂行三年吧。”

    “父皇仁德!”朱标离座躬身说。朱元璋推开御案上的茶杯,用力过猛,水泼了出来,邓顺公公迅速走向御案边移开堆积如山的奏章。朱元璋叹了口气,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如果他们甘心做朕的子民,朕又何尝会薄待他们呢?”

    朱标嗫嚅着想说什么,朱元璋向他挥了挥手,不让他说话,继续说道:“朕知道你想说什么,你还小啊!”

    “天下,是朕一刀一枪的拼杀出来的,自然知道其中的艰辛,得知不易,守之更难,江南的事儿,朕自然会处理,‘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成说其来远矣!寰宇中士大夫不为君用,是外其教者,诛其身而没其家,不为之过。有些事情,皇儿你不明白。”

    “父皇!?”朱标见朱元璋主动提出来,而且说得又是这么严重,不由忧心忡忡,父皇说得后几句话庞煌也许听不明白,但是饱读诗书的朱标却是清清楚楚,这是父皇想借机生事,杀鸡儆猴了。

    如果是这样,恐怕就算是用庞煌的主意也不定管用,因为父皇杀心已起,谁也无法挽回,但是还做最后的挣扎,说道:“父皇,我大明虽然以武立国,但是总是要依法治国,今年四月,大明律刚刚修订完毕,然后就不审而杀大臣,恐怕会引起民间的非议,而且对于大明律的执行也会造成不好的后果,请父皇三思啊!”

    洪武六年十一月﹐朱元璋命刑部尚书刘惟谦等以《律令》为基础,详定大明律。洪武七年二月修成﹐颁行天下。其篇目仿《唐律》分为《卫禁》、《斗讼》、《诈伪》、《杂律》、《捕亡》、《断狱》、《名例》等十二篇,三十卷六百零六条。

    这个理由,是庞煌所想到最好的说辞,但是出于几百年后人的心态,就是不知道对于皇帝管不管用,但是法律刚刚修订完毕,自己就带头违反,那总是有些不好吧,以后谁还会相信你定的法律呢,更何况皇帝金口玉言、出口成宪,总不能食言吧。

    果然这句话让朱元璋沉思了半天,那个皇帝不重视自己的名声呢?

    半晌,才问道:“这些话,是那个庞煌教你的吧?”

    太子一惊,不敢说话,朱元璋冷笑道:“估计现在朝中的大臣们,没有人敢教你这个,那次在牛栏山神神秘秘的,就是为了说这些?”

    朱标悚然而惊,他知道瞒不过父皇,但是没有想到父皇会这么快的联想到庞煌,心里想着会不会连累自己的未来妹夫。

    朱元璋话音一转,却温言说道:“既然都这么说了,那么太子你想审理,就审理吧!但是,皇儿要记住,审在你,怎么处理,却在于朕,皇儿莫要让朕失望了。”

    “谢父皇隆恩,儿臣一定会公平审理此案的。”

    朱标没有想到结局会是这样,高兴之余,连朱元璋的话中的意思都没有听出来,就大声的躬身谢道。

    “嗯,皇儿去吧。”

    朱标离开御书房时,仿佛听到父皇朱元璋深深地叹了口气。

    于是朱标就赶快回到东宫,想召见庞煌,让太监去驿馆去请,但是才想起,庞煌今rì去了太平镇,只好等待,谁知道等到母后回宫,但是却仍然没有等到庞煌,这才着急,于是就让手下的太监小宝前往太平镇寻找。

    听完了太子朱标将事情的经过讲了一遍,庞煌不由对于朱元璋的话暗暗感到吃惊,那句:‘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成说其来远矣!寰宇中士大夫不为君用,是外其教者,诛其身而没其家,不为之过。

    已经**裸的表示出了朱元璋的杀意,太子那时还有勇气说下去,真的是难能可贵了。

    而那句“审在你,决在朕”,保留了朱元璋自己裁决的权力,依然是杀意十足,让太子审问,顾忌一来不能太驳太子的面子,二来也算是锻炼一下太子的能力,最后估计就是看看太子的心xìng了。

    很显然,对于这次要来的审问权,太子又有所误解了,朱元璋只给了朱标审问权,却不给审判权。

    不过看到朱标如此兴奋,也不忍心在这个时候打击他,怎么办呢?

    庞煌正在发愁,突然灵机一动,自己不是今天刚刚认识两个yīn谋家吗?而且大家抱着同一个目的,为什么不试一试他们的能力呢?

    于是问道:“殿下,不知何事开始审理呢?”

    “父皇说了,待到八月审理,因为七月宫里要有喜事,不要冲着了!”说罢,朱标乐不可支的望着庞煌,后者才知道自己下个月就要成婚了!

099 成婚前夕

    关于太子怎么审理魏观案,的确是一个让人头痛的问题。

    首先太子朱标目的很明确,就是冲着救自己的老师魏观去的,后来被庞煌纠正过来,才决定要全部都救,但是在审理中难免会有很单纯的维护之意。

    这一点连庞煌都能看出来,老辣的朱元璋怎么可能猜测不出,估计审理结束很容易就落口实于皇帝,到时候随意的就可以指出几个朱标感情用事的地方,那么朱标势必哑口无言,那么这件事,又沦落回起点。

    纯粹是为了救人而救人,而不是为了无罪而救人。

    这是方向xìng的错误,太子朱标毕竟没有很深的阅历和经验,而xìng子又的确软弱了点。一味的靠感情救人,在朱元璋那里是不行的。

    那么审理这件案子的过程就十分重要了,朱元璋让朱标审理,肯定是要大理寺和御史台参与,这两个地方的官员,怎么会不知道皇帝的心思!

    而当今皇帝朱元璋正值壮年,该拍谁的龙屁,这些人心里十分明白,这也是对朱标不利的方面之一。

    反正庞煌作为一个理科生,参考着一知半解的历史知识,也只能推测出这么多了,已经是不容易了,再往深处去想,估计也想不出什么道理来。

    甚至就连朱元璋知道自己给朱标出了一个馊主意,为什么不追究自己,他也想不出来,半天只是总结出,估计即将是驸马,朱元璋不想失去颜面,让还没有出嫁的长女成了克夫的扫把星,再加上自己出的主意,并没有太出格的地方,所以才不追究的吧。

    庞煌却是没有想到,自己即将成为驸马,不过是内定的事情,皇帝还没有昭告天下,当然不会没有挽回的余地,不过以庞煌比朱标只是多那么一点的经验,却是不会往这方面去想了。

    说道昭告天下的事情,庞煌没有等多久,就在见过太子的五天之后,宫内来了几个太监,跟在太常寺官员的身后,颁布了皇帝赐婚的圣旨。

    果然没哟逃出之前历史的影子,圣旨中说道:

    “......有皇长女朱氏,年已及笄,淑慎xìng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xìng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特册封为公主,以临安为号称之,年二千石,特许大明北平府同知庞煌为妻,得成佳姻.......。”

    圣旨下来之后,邸报中才将皇上嫁女的事情披露出去,一时间,大明上下一片震惊。

    百姓们都争先恐后的打听着这个北平同知的底细,怎么这么有福气能成为皇帝的第一个女婿?

    而大明的开国功臣们,都保留着一定的矜持,静静的看事情的发展情况。

    正如庞煌之前所想的一样,临安公主已经到了及笄之年,想要和皇帝做亲家的人不是没有,而是很多。

    但是谁也不好出头,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做了驸马都尉之后,将会得到什么待遇,仿宋制,那是将自己的子弟往火坑里面送,仿元制,大家都想,但是谁敢说。

    所以反而庞煌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那家都在观察他,到底吃的是美味,还是吃的毒药。

    庞煌却是陷入了一片苦难之中,准备娶皇帝的女儿,虽然什么都帮你准备好了,但是有些事情需要自己忙活吧!

    比如皇帝赐的宅邸,就在秦淮河边武定桥的一侧。这一区域为朝廷的开国功臣、公侯、将帅府第的聚居之地。

    由礼部的官员带他去看过,占地估计有四五亩的样子,应该是蒙元时期某个官员的宅院翻新而成,里面却是除了花草树木之外,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庞煌心里腹诽着朱元璋抠门,却是不知道大明朝廷连年的对蒙元残余用兵,手里也不宽松,朱元璋就算是想到为自己女婿装修一下房子,户部也拿不出这些钱来。

    还有礼物要筹备,婚宴要筹备,娶公主啊!

    能简单的了吗?

    正在这时,柳若秋和柳苏兄弟、苏柔雪,带着三十名怀柔乡勇赶到了南京城,算是解决了庞煌的一些尴尬。

    他们带来的不但有人,还有大量的钱财,以及准备的各sè礼物,这也是柳家兄弟为什么没有能和庞煌一起过来的原因。

    刘琏也在刘伯温的授意之下过来帮忙了,这个对于南京极为熟悉的人加入之后,算是彻底的解决了庞煌的后顾之忧。

    在他的指点之下,家具除了床之外,都去古董市场去购买,新的来不及做了,而且庞煌也不打算在南京常住,买一些古董放在这里,只图好看,不图实用就行。

    至于仆人好丫鬟就不用了,宫中肯定要赏赐下来的,而且公主出嫁的时候,也会带上几个贴心的人。

    然后在怀柔乡勇的指挥下,将从怀柔带来的满满两船物品,都卸了下来,好在驸马府在秦淮河边上,船家只需通过长江秦淮河的入口,将船行驶过来即可。

    首先就是把窗户按照怀柔的格式,全部换成玻璃的,特别是睡房中的铜镜去掉,换上了一块特制两米左右的玻璃镜,其他一应物品,全部该换掉的就换掉。

    柳若秋的眼睛虽然盲了,但是心却是很细,该准备的,甚至连胭脂水粉他都想到了,再加上一个贤惠的苏柔雪在旁边帮忙,还有什么能遗漏呢?

    唯一美中不足的有两件事,第一件是当初提拔庞煌起来的唐门大人,被仪銮司派到江南地区有任务了,什么任务庞煌没有资格知道,也不知道庞煌成亲哪天他还能回来不能。

    第二件事就是苏德的问题,这次回到南京,庞煌向朱标旁敲侧击关于苏德的事情,才知道苏德这小子竟然被燕王朱棣要走了!

    现在这个小话痨,和朱棣打的火热,可能是由于苏德出身和朱棣完全相反的原因,反正会一些朱棣感到很新鲜的东西,再加上在北平的各种玩具,苏德也略懂一二,所以朱棣一时间还真有点离不开的架势。

    庞煌没有想到,自己当初的打算真的有些过于理想化一点,赶不上变化快啊。

    本来想在朱标身边留一个棋子,让自己慢慢的能和当朝的太子爷拉上关系,没有想到自己这招臭棋一点没有用上,他已经成了当朝太子的妹夫。

    而苏德却变成了朱棣的跟班,真的是造化弄人了。

    既然人在朱棣哪里,这要见面就没有那么容易了,因为就没有这个借口,虽然很多人知道苏德和自己当初的师生之谊,但毕竟现在已经脱离出来了,还在深宫之内,事情不好办啊!

    除了唐门和苏德,还有一个遗憾的事情,那就是刘福通现在的下落,依然是个谜,朱元璋难道费了那么大劲,就是想把刘福通软禁起来吗?

    庞煌想不透,也不敢去打听,甚至连在太子朱标面前,都不敢提及,这样对于两人都没有好处。

    刘福通的事情既然不明朗,那他那三个义子刘龙、刘虎和刘安自然也不方便来南京城了,对于庞煌当初的原班人马少那么多,庞煌有些不开心,不过想想,回到了北平之后再补办一场,也算是弥补了遗憾吧。

    不过忙于成亲的事情,去见道衍和袁珙的事情,只好暂时搁置起来了。

    在接到赐婚的圣旨之前,庞煌曾经去过鸡鸣寺两次,一次没有找到人,说是道衍出去化缘、袁珙访友了。

    第二次倒是见到了两人,但是知道庞煌的官员身份,两人的戒心非常重,根本就不给庞煌谈魏观案的事情。

    庞煌也不好透露太子要审理此案,希望能帮助众人脱罪等等,只好僵持在哪里,大家都不肯把底牌露出来。

    而庞煌也在寻思着,是不是带太子微服私访一下,亲自见见这两个老狐狸,一来把这二人引入到太子门下,杜绝这两个人今后为朱棣效忠的可能xìng。

    二来表示礼贤下士,亲自问问魏观案的审理办法,这样以来,有这两个老狐狸做参谋,审理的结果,应该可以应付皇帝的挑剔。

    但是微服私访毕竟不是过家家,自从庞煌从朱标嘴里得知,朱元璋猜出是自己出主意让太子亲自审理魏观案后,再加上自己暗卫的身份,对于一些事情怀有深深的戒心。

    可能出个主意说个话,还引不起朱元璋的注意,朱元璋本人也不在乎,但是自己要带着太子出宫,要是让老朱知道,会有什么反应,谁知道?

    庞煌不敢,至少现在不敢,在犹豫中,思量中,rì子一天一天的过去了。

    七月初九,庞煌成亲的rì子来到,本来想要简简单单的庆贺一下,却在成婚之前的三天内被吓住了。

    原想着自己在南京城本来也就没有什么人脉,认识的人也有限,所以虽然是当驸马爷,也没有过多的准备,但是从七月初六的那一天开始,每天的傍晚时分,驸马府门前就开始排起了车水马龙,不时又有马车、轿子和骑马的、抬礼盒的从桥上走过。

    认识的,不认识的,听说过的,没有听说过的大大小小的官员们纷纷送来了拜帖,伴随的还有礼物。

    而刘琏告诉庞煌,在南京城大部分的都是提前送礼,也算是打个招呼,代表着庞煌成亲那天肯定会来喝喜酒的。

    这也是官场上一个不成文的习俗,要给主人家准备的时间,以免准备不充分,让主人难堪。

    庞煌看着摆在桌上的数百张拜帖,连哭的心思都有了,心里腹诽着这都没有人打招呼,提醒一下自己。

    马上成亲还有两三天的功夫,让自己去哪里准备呢?就算是买菜的时间也不够啊!

100 先婚后恋

    成亲的繁琐就不必一一累述,反正是及其驳杂的一个婚礼。

    皇帝圣旨的不明确,加上又是大明立国后的第一个公主出嫁,让礼部、太常寺和宗人府一片慌乱。因为根本没有前例可以遵循的。

    但也难不住这些官员们,既然没有明确的指示,那么就不妨规格高一点,反正是皇帝嫁女,规格高一点也无妨,最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成亲后的封赏,那才是大家最重视的东西。

    在驸马府新居中,所有的人都在做着最后的准备。宗人府、礼部都派出了得力官员来按照礼制指挥仆役布置驸马府。

    此时庞煌才看到一个公主出嫁究竟要严格到什么程度:新郎新娘从哪个门进出、所来的宾客该从哪里进出,各种规格的宴席摆放的方位、甚至该用什么规格的酒菜等等……这些都不是庞煌这个初哥能想象到的。

    钱还是成了婚礼的主旋律,但是穿越后的庞煌,缺的肯定不是钱了。

    来不及准备酒菜,那就找了南京城内有规模的酒楼定做,虽然肯定会有所不足,但是能参加婚礼的人,又有谁会在乎这个呢?

    七月初九。王天还未亮,庞煌便在人的服侍下换好了衣服,因为驸马的身份,所以连新郎装都是从宫里赐下来的,平常人连穿法都不会,要在专门从宫里来的人帮助下穿起来。

    在一阵鼓乐齐鸣后,没有所谓的游街夸官,也没有电视中驸马爷的洋洋得意,在驸马府内,庞煌只是在大门口,就迎来了临安公主的到来。

    这个时候,庞煌才明白,所谓的赐婚,说不定就是皇帝把女儿送过来成婚,在这男权为尊的社会,就算是皇帝嫁女,也没有大家想象中那么夸张。

    用系着红花的绸带将新娘牵引到了正厅上。在礼部官员的主持下拜完天地,便由人将临安公主引入洞房,中间庞煌都没有碰过公主地手一下,只是脑海里乱哄哄的任由别人摆布着。

    时隔多年,当临安公主问及当rì成婚的感受时,庞煌竟然支吾了半天,也想不起成亲时的情景,倒也不怪庞煌,谁在那个时候也难以想起来。

    然后就是乱哄哄的宴席场面,庞煌在一群大多不认识的官员从中游走着,尽量的露出好似痴呆的笑容,一杯又一杯的喝着淡而无味的酒水,向一个又一个不认识,或者眼熟的人打着招呼,喝着酒。

    终于在酒醉中慢慢的失去了知觉。

    庞煌穿越到大明的婚礼,竟然过的是如此无趣,也是他始终耿耿于怀多年的心病,没有温柔乡,也没有浪漫绮丽的回忆,更是没有娇羞的呻吟、呼痛的徜徉。

    第二rì醒来,就看见犹如鹌鹑般的临安公主,在床角处呆呆的看着自己,摸摸黏糊糊的嘴角,在看着自己整整齐齐的新郎装依然如故。

    庞煌不由苦笑,也看着临安公主,两人对望,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自己竟然没有洞房?虽然宿醉醒来,依然有晨勃的冲动,但是看着已经成为自己妻子的临安公主,却怎么也提不起这个心思。

    他并非是个圣人,但是临安公主才十六岁啊,他看过临安公主的生辰,这个十六岁,还是俗话说的虚岁,也就是说满打满算,自己的妻子不过是只有十五岁的萝莉而已。

    要是放在几百年后,这个年纪还在中学里面充满憧憬的追星吧!

    门口守候的宫女、太监打破了两人的尴尬。

    起床、沐浴、梳头、更衣!

    一系列的事情做过之后,庞煌已经成为了皇帝的女婿,今rì可以名正言顺的进宫,一来请安,二来谢恩!

    临安公主在没有人教导,而在某些启蒙又及其匮乏的年代,哪里知道所谓的洞房是什么含义,只是知道昨夜,她和自己的丈夫共处一室、同塌而眠,虽然丈夫宿醉不醒,自己又是枯坐一宿,还以为已经完成了人生中的大事。

    娇羞无限,仍由宫女们帮自己梳着不一样的发型,将头发挽起,层层的盘在脑后,部分散落在肩上,这是成亲为他人妇的标志。

    两人都没有说话,临安是出于初为人妇的羞涩!

    而庞煌却是不知道从何说及,刚要开口打破僵局,却又哑然在哪里,最近忙的天昏地暗,竟然忘了询问一下,自己和公主该如何相互称呼了。

    难道喊老公、老婆,别说没有那么熟,大明也没有这种叫法啊!

    互相喊驸马、公主,是不是有些生疏了呢?喊相公、爱妻,是不是有些太肉麻了!

    与其说错了让人笑话,还不如不说为好,庞煌想到,慢慢的培养一下感情吧!现在还生疏着呢?

    一切准备就绪,进宫请安谢恩!

    依然是没有见到朱元璋,皇帝嫁女儿好像不关皇帝的事儿一般,因为庞煌和临安公主进宫的时候,紫禁城正在早朝之中。

    按照规矩,自然是先拜见了**之主马皇后,然后是李淑妃,最后才到西宫拜见了孙贵妃,当然各宫都有赏赐下来,无一例外的都是些小玩意,给临安公主的。

    别人先不说,都是礼节xìng拜见,点到即止,包括马皇后在内。

    庞煌和临安公主,在孙贵妃那里呆的时间就长了一些,还留在西宫吃了午饭,中间庞煌见到了孙贵妃的另外两个女儿,却是比临安公主小了很多。一个七八岁的模样,一个却是只有四五岁。

    心里颇感惊讶,但是庞煌也不敢多问,想来自己的妻子是知道的,以后慢慢的自己也许就会知道其中的原因了。

    然后辞谢回驸马府,庞煌开始了先婚后恋的生活。

    可能是孙贵妃自觉时rì无多,只要是jīng神好一点,就派人召庞煌和临安公主进宫见面,马皇后身为**之主,也大开了方便之门,只要不在宫内过夜,也任由自己的这个妹妹多享受几rì天伦之乐。

    而大明朝堂之上,仍然没有动静,礼部、太常寺几次上奏折请示关于驸马都尉的安置问题,遂都被皇帝暂时搁置起来,也许朱元璋也在考虑得失问题,该如何安排自己这个还未见过面的女婿。

    庞煌却也不急,每rì出了孙贵妃召见之外,他安安静静的过了一段近似几百年后宅男的生活。

    每rì和新婚的妻子培养起了感情,虽然一直没有同房,但是小两口在新婚,又是新近相识的情况下,倒也算得上是相敬如宾。

    临安公主的xìng子极好,有些孙贵妃的贤淑,对于还未行人伦大礼的丈夫,因为不懂的缘故,自然是千依百顺,没有半点公主的架势,倒是宫中派来的几个宫女、太监比较碍眼,经常在不该出现的时候出现,打断不敢打断的事情。

    庞煌也不恼,说一句实话,他还没有下定和未成年少女同房的决心。

    自然乐得临安公主此时的懵懵懂懂,也不去拆穿这件事情,每天和临安公主讲讲故事,没人的时候抱在怀中说些悄悄话,这种暧昧在夫妻之间进行,可能在某些时空或者某些人眼里是很无聊的事情,但是庞煌却是乐此不疲。

    直到有些太监、宫女看出了端倪,并多事的奏报到孙贵妃那里,这件事情才算告于段落。

    一rì临安公主进宫回来,有些心神不定,见到庞煌之后,早已经熟稔的他们,还没有说几句话,临安公主就已经是泪眼婆娑。

    庞煌大吃一惊,连忙问怎么回事!

    临安公主半天才将事情断断续续、含含糊糊的说出来,原来有人偷着向孙贵妃打小报告,说驸马和公主二人成亲近二十天,竟然还没有同房!

    孙贵妃大吃一惊,才只是召见临安公主一人问个端倪,临安公主感觉到驸马对自己挺好的,孙贵妃也不好问一些夫妻间床笫之间的事情,只好找了个老宫女给临安公主检查一下身子,才知道临安公主竟然还未破身!

    于是就将该做的事情说了一些,并追问了许多问题,让临安公主感到十分不安,于是只好回来向庞煌哭诉,问道:“驸马,是不是嫌弃临安?”

    庞煌没有想到,就连这些事情都能成为别人的议论的对象,明明是自己觉得临安公主的年纪还太小,想过一段时rì再说,在别人眼中怎么就成了别有用心了呢?

    临安公主这才断断续续的将有些事情告诉庞煌,原来临安公主并不是孙贵妃所生,而是朱元璋在战争时期宠幸过的一个妾室所生,那时候战火纷飞,朱元璋还没有固定的大本营,就在江南正和陈友谅发生冲突。

    在一次转移的过程中,临安公主的母亲带着小临安失散于民间,一直到朱元璋占领金陵,也就是现在的南京之后,才寻了回来,这时候临安公主的母亲已经死于疾病,临安公主回到朱元璋身边后,交予了孙贵妃抚养,所以一直称呼孙贵妃为母亲。

    对于自己的亲生母亲,临安公主只是记得姓王,别的都忘记了。

    知道夫妻二人并未同房,无论是孙贵妃,还是临安公主,都以为庞煌知道了临安公主的身世而嫌弃。

    但是等临安公主说出来之后,看到庞煌那惊讶的表情,才知道不是为了这个原因。

    =======================害虫有话说=====================

    一百章了,三十余万字,发书之后无断更!害虫还算是努力吧,这本书计划是三百万字左右,现在终于过了十分之一,但是数据一片惨淡,还请大家不吝啬支持的票票,多支持害虫!!

    看了这一章之后,大家可能感觉这一章有些乱,本来就是一个过渡章节,交代完该交代的事情之后,从下一章起,应该就是朝堂之上,和朝野之间的明争暗斗了。请大家原谅!

    本书无**、**,是基于历史进行的一种假设,并非快餐文,所以有别种喜好的大大们可能要失望了!有喜欢的大大,可以加入收藏,多多在评论区发言,提出您的看法!

101 再访道衍

    八月初三,庞煌成婚还不足一个月,但是却也不得不动起来。

    太子的妹夫不好当啊,虽然这个大舅哥比自己的年龄还小,但毕竟人家是未来的皇帝,现任无可争辩的大明王朝储君。

    八月二十三,就是太子亲自审理魏观案的rì子,现在还有二十天的准备时间,竟然一点章程也没有,太子一心想要帮魏观脱罪,但是看过卷宗之后,才知道根本就没有罪,怎么脱罪呢?

    兴灭王之基,开败国之河!

    这是御史大夫张度经过调查,在奏折上对魏观一案下的定义,很飘渺,很让人无奈,甚至有些莫须有的意思。

    拿风水说事,这一点就不好辩驳了。

    唯一能想到的,估计就是神棍对神棍了!

    既然想到了神棍对神棍,庞煌怎么能忘了还在城外鸡鸣寺中的道衍和袁珙两人呢?

    而且庞煌也再想,自己做了驸马之后,按照之前朱标透露的口风,应该还是回北平去,至于去做什么,现在还不知道。

    但是朱元璋既然这么想,又给朱标说过,那么这应该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如此以来,自己在南京的时候也不会太久,至少朱元璋不会让北方的暗卫工作停止下来。

    至于什么时候让自己回北平,估计也就一句话的事情,谁也阻拦不了。

    但是太子朱标的事情,却是不能放下,首先来说,太子催的比较紧,几乎三天两头的派小太监到自己的驸马府,一来二去的,连临安公主都有些不厌其烦。

    其次,庞煌真的想让魏观案能够在太子手里改变,这应该是朱标对于朱元璋决定的第一次异议吧!

    而且魏观这个案子,也应该是朱元璋清除异己之前的一个试探xìng行动,如果朱标能够阻止,那么至少在朱标建立起信心的同时,可以让朱元璋稍微收敛一下自己的步伐。

    这样想,庞煌就开始去做,自己没有办法的事情,相信道衍和袁珙这两个对于大明现状比较了解的神棍会更知道怎么处理。

    问题在于,怎么取得道衍和袁珙两个人的信任呢?

    太子出面,自然是没有问题,但是太子结交两个人,会不会有什么后遗症,这也是庞煌需要考虑的问题。

    两人都不是善类,万一影响了朱标今后的xìng情,那就不好了,但不管怎么样,庞煌此时觉得还是要借助两人的能力。

    临安公主又进宫去了,听说是孙贵妃的病又有了反复,临安公主放心不下,没有等待宫里的消息就去了,临走前嘱咐庞煌说晚上不一定会来,所以也不让庞煌跟随自己进宫,闲暇下来,庞煌自然想着再去鸡鸣寺看看。

    鸡鸣寺的香客太多,恐怕露出破绽,庞煌依旧是一身便服,却是没有丝毫官员的气派,只带着柳苏一人。

    柳若秋和苏柔雪在庞煌成亲后的第五天,就已经带着怀柔乡勇,在江南采买一些物品,回转怀柔了。

    怀柔商会和官府不一样,毕竟是私人的机构,离开的太久不好。

    道衍、袁珙就在鸡笼山鸡鸣寺旁边的乌龙潭边一处jīng舍居住,庞煌已经来过两次,自然是熟门熟路,到了鸡鸣山,没有进寺,直接朝乌龙潭方向走去。

    说远不远,说近不近,大约七八里路,两人不到一个时辰便到了一处丛林密布、环绕着偌大的碧波粼粼的湖面,

    “这便是乌龙潭!”

    庞煌指着湖面对柳苏说,柳苏应该是第一次见江南的风景,眼睛里透着好奇。

    顺着草坡直走,柳苏跟着他沿着一条傍水的杂石小道,蜿蜒向北。修篁夹道,一片清凉,透过竹丛,偶见三两轻舟在潭面游弋。

    右边潭面有一个小小的半岛汀,上筑青瓦粉墙jīng舍,隐隐传来钟磐之声,那是月潭庵!上次庞煌险些找错地方,误闯进去,却发现是个尼姑庵,庵里有两名小尼,模样还不错,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出家。

    再往前,过了一座拱形桥,竖着一座青石牌坊,没多远,便见有数间瓦舍隐于松林间的一方空地上。二水环抱,由一条柳荫夹道的石堤连着。

    青sè的大门紧闭,低矮的围墙不足六尺。墙头上长满了杂草野花。庞煌上前敲门,开门的是两个只有十来岁的小和尚,见了庞煌口称“施主!”

    却是都已经认得了庞煌,见这位施主又过来寻人,不由自主的朝里面望去。

    “请问道衍大师可在?”庞煌稽首一礼,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带着柳苏径直朝里走去。

    穿过一个小小的庭院,进入客堂。

    客堂不大,却布置得十分雅洁,水磨青砖一尘不染。

    倚窗摆设数张硬木椅几,案上紫铜香炉内檀香袅袅,香气弥漫。置身于室,顿觉飘然出世。

    道衍不愧自称儒僧,就算是居住,也找如此清静所在。

    小和尚送上几杯清茶,端上几碟糕点,随之,道衍首先应邀而入,发现却又是庞煌,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不过还是走了进来。

    “庞施主,别来无恙!”

    “劳烦大师了!耽搁了大师清修,是在下的不是!袁先生呢?”庞煌彬彬有礼,看着道衍对待自己的神sè,应该是不知道自己已经做了驸马,正好庞煌也不想说。不过看到道衍一个人过来,心里不觉奇怪。

    “他去访友了,贫僧倒是刚好功课完毕,不知庞施主有何贵干?”

    道衍惊奇的看了庞煌身后的柳苏一眼,却是心想这书童打扮的人,竟然比主人家架子还要大,连看一眼都不看自己。

    庞煌似乎看出了道衍的想法,不由一笑,拍拍柳苏的肩膀,示意他出去等着,然后道:“这是我的学生,有些自闭,大师莫怪!”

    “无妨!”道衍高深莫测的说了一句,说:“难道庞大人还是为了前事而来,贫僧只是方外之人,只能说一句爱莫能助了。”

    庞煌在太平镇提过一次,上次来寻访时,也提过怎么才能完善的解决魏观之事,但只是隐晦的提出,他不暴露自己的身份,而袁珙和道衍同样对他不信任,一推再推,而今天庞煌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不能再拖延时间了。

    两人分主宾位置坐下,庞煌心里斟酌一下,开口说道:“在下诚心而来,听闻天子决定让太子重审苏州知府魏观之案,但是却无从着手,想来大师也从苏州而来,想必是对于苏州十分熟悉,所以特来求教?”

    道衍的眉毛一跳,这个消息,他可是第一次听说,不由诧异道:“庞施主说笑了,贫僧还未听说,谋逆之案,还能重审的。”

    “但是有件事,大师肯定会知道......。”庞煌喝了一口茶,心中有了计较,随即也就放开说道:“魏观魏大人曾经是太子的老师,这一点天下皆知,大师应该听说了吧!”

    道衍才想起这一条,魏观洪武元年就曾经任侍读学士,算算时间,也可以说是太子的启蒙老师了。

    他们原来一直在此事上纠结,原先也不是为了魏观,单纯为了高启、王彝等人而已,现在猛然把罪魁祸首的魏观拿到台面上,才省得原来还有这层关系。

    心中不由一喜,如果太子能帮魏观脱罪,主犯没有什么事情的话,那高启、王彝他们,不应该也没有罪吗?此时道衍才开始重视庞煌的话,不过仍是疑惑地问道:

    “太子重审,为何不公告天下,庞施主又从何而知呢?”

    还没有等庞煌想好怎么回答,门口处传来一声朗笑,袁珙人还没有进房间,声音已经传了进来。

    “庞大人若是不知,恐怕天下就无人知道了!”

    袁珙闪身而入,朝庞煌深深一礼,道:“参见驸马都尉!我二人之前若有怠慢,还请恕罪!”

    “驸马都尉?”道衍震惊了一下,他没有想到庞煌竟然是这个身份。

    庞煌摸摸自己的鼻子,有些尴尬的笑了一下,道:“也非在下刻意隐瞒,但是驸马都尉这个称呼,实在是没有什么可炫耀的。”

    “我大明朝的第一位驸马都尉啊!”袁珙叹道:“上次在下在太平镇,就看见大人骨骼清奇,绝非等闲之人,现在看,在下算的果然不错啊!”

    庞煌听了这句话,和道衍二人一起翻了个白眼,心想,你没有看错,那上次来和这次见面的态度,竟然是判若两人?

    道衍却是知道他这位好友的脾气,连忙呼喊外面侍候的沙弥,道:“茶!上茶!上好茶!”

    庞煌听见这五个字,终于笑了出来,经典终于让自己遇到一次,果然不枉自己穿越这一回啊!

    道衍和袁珙都是功利之人,从对待自己两次截然不同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不过对于这一点,庞煌不是太在乎,只是希望他们能不负在自己心目中yīn谋家的能力,让太子朱标能够完美解决魏观案的事情。

102 皇帝召见(上)

    南京紫禁城,在大明立国之前,称为吴王新宫,大明立国之后又被百姓称为皇城。

    虽然是大明立国前两年才重新修建,至今依然有些没有完工的痕迹。但是紫禁城内的御花园,依旧是全南京最美丽的地方。

    又是一场风雨过后,御花园内姹紫嫣红,得到雨水的滋润,百花径向争艳,招惹得蜂蝶浪至,清风吹来,太液池中的流泉叮当碰撞,银花四溅,清涟中飘忽浮沉的游鱼,嬉戏追逐。

    在太液池旁有一座巨大的假山,上面矗立着八角朱亭,亭内宽敞明亮,地下铺着厚厚的毛毡。

    每扇宽大的雕花窗下,摆着檀木茶几并两张铺着绣垫的靠背椅,正zhōng yāng的九龙壁下,摆一张黄龙大金椅,两旁铜鹤昂首。

    这也是皇帝宫中惟一奢华的场所,是朱元璋与皇后、贵妃等御花园游憩之地。

    大明立国之后,皇帝一直迟迟没有将南京定为国都的称号,一直考虑着在临濠定都,现在凤阳那边正在大兴土木,新的皇宫正在建设中,所以南京这边的皇城,只保留着简单的格调,大量的材料都被运往临濠之地。

    别的地方都可以忽略,但是御花园却是在朱元璋的刻意安排下,一点一点的建设起来,成了皇帝享受难得天伦之乐的地方。

    皇子、公主以及**的嫔妃们经常被召集到这里玩乐,极少数开国功臣、朝廷大员偶尔才能得到皇帝恩准,来到这里见驾。

    今rì则有些特别,皇上要召见本朝的第一个驸马都尉,宣来了皇后,李淑妃等**主事之人作陪,要正式见一见自己的这个女婿。

    雨过天晴,风和rì丽,朱元璋的心情说不出好坏,但看上去不错。

    “秀英,”朱元璋侧脸亲昵地对马皇后说:“你见过朕这个驸马几次了,感觉到此人怎么样?”

    马皇后思索了一下,说道:“长相普通,但是做人很谨慎,看上去挺守本分,应该是个老成持重之人,和临安挺般配的。”

    “老成持重!”朱元璋沉吟了一下,道:“秀英你一向看人及准,朕也就放心了!不过......。”

    马皇后当然知道皇帝要说什么,最近大臣们对于怎么封赏驸马都尉,都各持意见,说的都有道理,偏偏自己的这个皇帝丈夫,却是不想按常规出牌,正在犹豫要是按照大臣们的意见,还是按照自己的意思安置女婿。

    知道为什么,马皇后随即就接过话来,说道:“皇上,其实这只是天子家事,臣妾才多嘴的,不管怎么说,驸马都尉虽只是从五品,只要孩子安分,足可富贵一生,皇上还在顾虑什么呢?”

    马皇后是站在孙贵妃的角度上说的,孙贵妃只想让自己的女儿嫁个平常人家,图个安安稳稳的一生,马皇后这么说,自然是赞同有些大臣的意思,仿宋制,驸马都尉只是虚职,只有富贵,却不荣华了。

    朱元璋摇摇头,说道:“秀英,你久居深宫,当然对于有些事情不明白,现在大明的江山,看上去已经固若金汤,但是隐忧却在,朕不能不担心啊!”

    听到这个问题,旁边的李淑妃马上就坐不住了,孙贵妃有病来不了御花园,本来皇帝召她前来作陪,心里肯定是喜欢的,但是李淑妃听到这个问题,马上就觉得不妥,等朱元璋一说话,就起身找个借口出了龙亭,去太液池边看鱼去了。

    朱元璋也不阻拦,他的确定过规矩,**不可干政,但是马皇后却是极为例外的,且不说他们是患难的夫妻,就说马皇后这人,朱元璋知道是极知进退和尺度,绝对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等李淑妃走过之后,朱元璋继续说道:“江山是朕打出来的,大明是我们朱家的大明,但是现在,秀英你看,全国十之五六的军队都在北方,听侯徐达调遣,而文忠虽然强势,但是却在徐达的压制下,徐达不退,几乎没有什么出头之rì,徐达坐拥大军,让朕怎么能放心的下......。”

    “徐将军为人忠义,绝不会背叛陛下的!”马秀英知道丈夫多疑,婉言劝道。

    “想那宋太祖更是忠义,还不是有黄袍加身!”朱元璋冷哼一声,道:“朕倒是放心徐达,却是却担心大明的军队,不是我朱家的军队!!现在徐达在北方军威甚重,朕听说,蒙古人畏惧徐达,而不畏惧朕尔!!”

    “那是鞑子在挑拨离间,皇上也知那王保保的手段,他被徐达打的如今都起不了床,自然恨之入骨,说出的话怎么能信。”

    朱元璋当然不会相信所谓蒙古人的离间之计,他真正心里jǐng觉的是,去年给事中陈汶辉在一个奏疏中曾提到“刘基、徐达之见猜”,说:“视萧何、韩信,其危疑相去几何哉?”

    给事中也算是谏官,言则无罪,说了就说了,但是拿刘基、徐达比喻汉时的萧何、韩信,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所以才有刘基辞官后又被找个借口召进南京,徐达从去年回南京之后,到现在朱元璋依旧没有下决心让他回北平镇守的原因。

    “可惜啊!朕的儿子太子是国之储君,不能轻动,老二之下,都尚且年幼,不能单独一面,这大军一rì不掌握在咱们朱家手里,朕心一直都不安啊!”

    朱元璋也就是在马皇后面前能坦然吐露自己的心思,还有更深一层的想法,他自己不说,马皇后也是知道。

    当年大家一起起兵反抗蒙元,都是隶属红巾军的序列,但是众人之中,徐达等大多数人都是出身豪门,唯有朱元璋是白手起家之人,当初凭借能力凌驾于众人之上,战争时期还不觉得,但是立国之后,朱元璋却是有些计较起来,总是觉得大家有些看不起他。

    特别是魏观案一事,朱元璋其实恼怒的不是魏观,而是江南文人,大多数都宁愿归隐,也不愿意出仕为朝廷效力,这的确给皇帝不少打击。

    马皇后听见皇上说的如此直接,心里一格登,在这样的时刻,皇帝忽然想起之前的事情,难免又要动怒,一会驸马和公主就要来了,这样下去可是不太好,略一踌躇,见皇帝并无恼火之态,连忙说道:

    “皇上,事情急不来的,稍后驸马和临安就要来了,臣妾想提前知道一下,皇上准备怎么安置驸马呢?”

    “我先看看朕的这个驸马吧!听说他最近挺忙的,连朕的女儿都冷落了!”

    马皇后不由一愣,不知道皇上怎么说起这句话来,难道有些事情皇上也知道了?这是人家夫妻间的事情,现在公主都不说什么了,作为皇帝,特别是作为岳父,总是不好追究下去吧。

    勉强笑了一下,却是不和皇帝讨论这个话题,随意的又聊了几句,无非是皇帝的个人发泄之语,作为一个皇帝也真的够可怜的了,朱元璋还好些,有个皇后可以说些真心话,也不用担心泄露什么。

    突然马皇后想起了一件喜事,不由笑着说道:“皇上,如今我们大明,我们朱家又出了一件喜事,真的要恭喜皇上,贺喜皇上了。”

    “什么事情?”朱元璋正在发泄着心中的郁闷,猛然听到马皇后这么说,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不由问道。

    马皇后却是没有说,先是站起来朝着朱元璋盈盈一叩,行了个礼,然后才启口说道:“皇上要做爷爷了,昨夜太医院报,太子妃有喜!现在已经四个月了!”

    太子妃姓常,乃开国公常遇chūn的女儿,一听说这个消息,朱元璋差点没有从龙椅上坐起来,好一会没有回过神,失口问道:“此言当真?”

    看到马皇后并不回答,才知道自己问了一句废话,在这件事上,谁敢说假话呢?于是讪讪的说道:“怎么不早对朕说,朕今rì连同他们一起召见了。”

    “昨夜方才知道,皇上却是在御书房休憩了,臣妾才没有让太医院的人打扰皇上,今rì说也不晚嘛!”

    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随侍太监在亭外禀报:“驸马都尉庞煌携临安公主侯见!!”

    朱元璋看了马皇后一眼,随口说了一字:“宣!”

    然后看向马皇后,接着说道:“看来秀英对于这个驸马还是比较满意!这么费心思的让朕高兴?”

    自己的想法被皇帝看破,马皇后起身请了个罪,回道:“臣妾真的是方才想起,昨夜有太医院进宫奏报的记录,皇上若是不信,可以调来查询!”

    沉思了一下,朱元璋摇头道:“算了,连秀英你也开始不放心朕吗?”

    “臣妾不敢!”马皇后一阵后悔,真的害怕弄巧成拙,本来想借助太子妃有喜这件事情把气氛烘托起来,让临安公主和驸马有个好结果,但是却没有用对地方。

    要再早些说就好了,丈夫也不会往这方面去想,谁知道皇上最近的心情怎么变化这么大呢?

103 皇帝召见(中)

    其实做驸马,也不是太难的事情!正所谓“当驸马、不用学,人家咋做咱咋做!”

    庞煌心里默默的这么想着,初见朱元璋的激动,和震慑于暴君之名的心惊,早已经随着繁琐的礼节渐渐淡去。

    在太监的引路下,来到御花园的龙亭旁,从见到朱元璋的衣角开始的一刻钟内,庞煌就在临安公主的伴随下,不停的行着礼,虽然进宫之前,他已经被交代了很多次,但依然不够。

    见皇帝该行什么礼,见皇后该行什么礼,见李淑妃该行什么礼,自己该在哪里站着,该以什么一个角度面对皇上,在不失礼的情况下,让大家看清楚自己的面容等等,要不是临安公主带着,庞煌几次都险些犯错,正对了那句“妇唱夫随”,不过怎么这么别扭。

    一圈转下来,庞煌紧张的心情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万般的无奈。

    心里哀怨着,都快半个小时了,自己还没有来得及仔细看看他想象中的皇帝朱元璋,也就是他的岳父长得什么模样。

    “今rì风和rì丽,朕在龙亭设宴,亲为驸马都尉并临安公主北上饯行。”

    朱元璋不说则已,一说惊人,连马皇后都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直接就给下了定义,那为什么刚才皇帝不事先给自己说一声呢?难道是临时起意?

    “朕知道,孙爱妃现在病未痊愈,临安有些依依不舍,而驸马朕这次也是初见,匆匆让你们北上,实在有些于情理不合!但是,朕觉得,还是国事重要,所以特准临安公主随同驸马一并北上,你们可有异议?”

    朱元璋顿了顿,迅速地瞥了庞煌一眼,语气突然变得严厉起来,说道:“朕闻听军报,最近蒙元又是蠢蠢yù动,是可忍孰不可忍!而魏国公又需留在南京有要务,暂时不能北上,驸马庞煌此番北上,务必协助李文忠、傅友德等将领,拒敌于国门之外。”

    “庞煌!”

    “臣在!”

    “朕命你为北平行中书省参知政事,北平府知府,兼北平铁冶所大使,主要负责供应粮草军需,解除李文忠、傅友德等大军的后顾之忧,你可愿意?”

    “臣遵旨!”庞煌叹了口气,不愿意又能怎么样,朱元璋到底是想什么呢?所谓行省参知政事,不过是虚职,并没有实权,就一个北平府知府,不过和自己的驸马都尉平级的官职,还算是行政实权,又兼任什么铁冶所大使。

    这么乱七八糟的,到底让自己管理那一滩呢?看来回头还要找个人琢磨一下。

    “北平乃是辽东边防重地,”朱元璋喘了口气,侍奉太监赶忙将热茶递给他,他揭开杯盖,抿了两口,声sè俱厉地说:“本当派有经验的大臣前去署理,但是朝廷现在也是缺人,希望你能体谅一下朕的苦心!”

    庞煌趋前奏道:“臣此番赴任,谨遵圣谕,定会向北平大小官吏宣谕圣恩圣德,晓以利害,恩威并济,整饬边风,扬天子之恩威,肃国家之法典。”

    “嗯,”朱元璋将袍袖一挥,说:“华云龙老迈,去年又犯禁,擅用蒙元故宫器皿,所以朕命他回南京,现在家闭门思过,北平知府因贪腐,已经锁拿进京问罪,希望驸马不要步他们二人后尘。”

    “臣谨遵圣谕!”

    庞煌这才知道华云龙被禁足在南京了,而贾道倒霉,那是预料中的事情,想想两人之前的职务,除了皇帝没有给自己兵权之外,倒是把两人的职司全部都给自己了。

    这算不算内定呢?

    庞煌还在胡思乱想,那边马皇后看到气氛不对,立刻出来打开了圆场,说道:“皇上,这又不是在朝廷,只算是家宴,何必如此,别吓着了两个孩子!!”

    朱元璋叹口气,偏偏也就吃马皇后这一套,说道:“平身吧!”

    庞煌并未跪下,只是躬下身而已,听到此话,抬起头来,正好和朱元璋看了一个对眼,心想并不似传说中的马脸,相反,可能中年发福,两颊倒是有些隆起的现象,须发黑漆漆的,没有一点斑白,倒是那双眼睛,不负沙场出身的皇帝,竟然带着一丝丝杀气。

    也不知道是这会想杀谁?还是养成的习惯眼神。

    朱元璋也仔细的看了庞煌一眼,不由的感觉到稍微失望,真的如皇后所说,相貌也是平常,但皇帝很少以貌取人的,随后也释然了。

    在余下的时间,朱元璋适时的表现了他亲和的一面,竟然陪着大家闲聊了两句,然后又问庞煌关于北平的情况,和去年坝基兵困怀柔的情景,以及怀柔当时的布防情况等等。

    并依照自己的军事眼光,对于徐达的那次布局提出了相关的意见,并仔细问了那次关于首次用地雷和大量火药的战绩。

    有些事情,果然徐达在奏折里没有说的太多,老朱问的十分仔细,庞煌回答的也十分艰难,有时候真的不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了。

    问到适当的时候,朱元璋遂也不再多问,只是考虑了一会,问道:“驸马,你说说看,关于火器,真的能成为骑兵的天敌吗?”

    庞煌考虑了一下,苦笑着说道:“启禀陛下,守城有余,攻击不足!而且火器受限制太多,只能用炮纸做弹壳,失去了他的实用xìng,要是遇到雨季,还不如刀枪实惠,但是用金属做弹壳,现在技术上不足,需要朝廷投入大量的金钱来研制,估计也不是三两年能够完成的。”

    “大量的金钱?”朱元璋重复了一下,说道:“现在朝廷缺的就是钱,听说驸马生就一双招财手,难道还能为难住你吗?”

    庞煌正sè道:“臣觉得,火器在短期内,应该由朝廷承制,不应该由民间研发,所谓先发制人,后发受制于人,技术还是掌握在朝廷手里比较稳妥一些?”

    “驸马你不就是朝廷的官员吗?”朱元璋似乎还是弄不清楚里面的含义,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装糊涂。

    “单凭朝廷在怀柔的铁冶所的税赋,远远满足不了火器的研发费用!”

    “你不是还有怀柔商会,还有那么多的份子钱吗?”

    庞煌心里一惊,估计到了戏肉了,小心翼翼的回道:“所谓怀柔商会,不过是商户们自发组织的行会,主要用于行业自律,臣在为官之前,就已经脱离了商会的范畴,而臣那些所谓的份子,已经全部转让,作为怀柔义学的支出?”

    “哦,为什么呢?难道你是怕朕不喜商贾,才这样做吗?”

    “非也!”庞煌这方面可是一点犹豫也不敢,朗声说道:“臣觉得,授人与鱼不如授人与渔,臣赚钱,可富甲一方,但是如果办学,却可以让很多人富甲一方。大明立国不久,需要很多人富起来,但是仅仅靠臣自己是不行的。”

    “算你过关,但是朕有些想不透,你为何不同时进行呢?”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教授育人和商贾之事,完全是两方面的事情,臣以为不能混为一谈!!”

    朱元璋不动声sè,庞煌心里打鼓,自己的这番说辞,不知道能不能过关,对于能瞒过朱元璋,庞煌一点信心也没有,虽然他已经腹稿打了很多遍了,仍然是没有任何信心。

    “就算你说的有道理吧,朕也知道,办学不宜分心,但是既然你说,火器制造,要把握在朝廷手里,为何不奏报朝廷,将怀柔的火器制造局搬到京师附近,那样岂不是朝廷更加容易管理,驸马也可距南京近一些!临安也不用受奔波之苦?”

    庞煌快郁闷死了,明明是你朱元璋想让我去北平,还要说让我留南京,还用搬兵器制造局做借口,无奈之下,只好再次说道:

    “皇上圣明,那样自然是好,但暂时不宜执行,首先,江南多雨cháo湿,不利于火药的储存,其次,火器研发的过程,是要不断的进行试验,敢问陛下,来到江南,哪里有那么多蒙元残余作为我大明火器的试验对象呢?”

    “怎么试验?”

    “臣以为,要用在战场之上,才能检验出火器的最佳使用效果,臣就是在去年怀柔被围之后,基于战争的需要,改进了不少火器的xìng能,在北方,可以利用小股火枪队,主动出击对蒙元进行sāo扰xìng打击,那样更利于火器的发展了。”

    “刚才驸马好像还说,火器利于守城,不利于攻击,现在驸马又说火枪队可以主动出击,何解?”

    庞煌已经有了吐血的冲动,他不相信朱元璋不懂得sāo扰xìng质的打击,和攻击的区别,但是偏偏要给自己绕来绕去的,现在庞煌都快不知道朱元璋到底想知道什么了。

    无奈,在这个君权至上的时代,只能慢慢的解释道:“小规模的打击,比如说剿灭小部落,打击蒙元的斥候,是绝对可以的,但是针对大规模的蒙元骑兵,在草原或者是沙漠至上,还是很会很吃亏。”

    心想,骑兵编制就进攻而言,一直到了坦克出现,才算是正式退出战争的舞台。

    就算是炮兵针对大规模的骑兵,都没有太好的办法,以现在的技术水平,五千火枪兵如果是遭遇战,在空旷的地方遇见的骑兵超过五千,全军覆没的肯定是火枪兵,只要近身,火器再锐利都不行,别说主动出击了。

    庞煌耐心的讲着,以朱元璋丰富的军事经验稍加想象,就得出了结论,点点头,算是结束了对庞煌的为难。

104 皇帝召见(下)

    马皇后岂不知皇帝的为人,看见谈话告于段落,马上就命人传膳,早有准备的御膳房太监们,立即紧张而又有条理地将数十样滚热的菜肴摆到红木桌上。

    朱元璋坐到一张宽大的红木雕花靠背椅上。邓顺与四名值班太监垂首侍立一边。

    “你们也坐下吧。”朱元璋指一指下面的桌椅,对大家说道。

    “谢皇上恩典!”大家按照次序坐下,自然是马皇后、李淑妃和朱元璋同桌,临安公主和驸马庞煌一桌,毕竟是女儿,在一般场合下,是没有资格同桌吃饭的。

    朱元璋是穷苦人家出身,就算是做了皇帝,所吃的家常宴席也不算是奢侈,大大小小的十余种菜肴,竟然还有用粗陶碗盛放的,可能表示自己并不曾忘本。颇有些忆苦思甜的意思。

    而在吃饭时,朱元璋也失去了往rì的尊严,吃相很是不雅,并没有那种慢条斯理、优柔造作的摆谱现象出现,甚至还出现了几次给皇后夹菜的戏码,双方都很是自然,好像是习惯一般。

    庞煌在侧席的一桌,食之无味的吃着,虽然也象征xìng的给临安公主夹菜,但是却是有些魂不守舍,只是顺手将同一种菜肴不停的夹给临安公主,而后者看出丈夫的心神不属,也坦然受之,并不时给驸马夹菜,做出夫妻相敬如宾的场面,没有让朱元璋等人看出端倪。

    之所以心神不属,是庞煌在刚才的问答之后,才慢慢体会到皇帝的心思。

    皇帝有些怀疑徐达了,旁敲侧击中,无非是想得到一个答案,那就是徐达是不是有养匪为患、达到拥兵自重的目的。

    从朱元璋统一大部分的割据势力,第一次北伐残元开始,只用了两年就攻陷了大都,将蒙元残余驱出关外放牧了。

    但是从洪武二年开始,现在已经六年了,几乎每年都有边患,但是大明的军队几乎再未向前推进一步,边境线几乎还是维持在洪武二年左右的水平。

    在朱元璋的心目中,他最可以信赖的大将徐达,渐渐的地位有些动摇了,甚至有些怀疑,徐达是不是故意不剿灭残元,因为只要不剿灭蒙元的残余势力,徐达的地位就基本上不会动摇,至少在北方大明的军队里,地位和威信不会动摇。

    这甚至可以解释是徐达自保的一种手段,现在庞煌思索起来,心里也是踹踹,不敢妄下断语。

    家宴在乐班奏《进汤曲》中渐渐的结束,果然还有事情,马皇后领着临安公主,去**见孙贵妃,辞行是一个目的,另个目的,就是给皇帝和驸马留下空间,马皇后知道皇帝肯定还有些事情要交代驸马,不方便被太多人知道。

    不知道转了几个弯,庞煌远远的跟在皇帝的身后,辗转来到御书房内,朱元璋坐定,等待随侍太监倒好茶水,然后屏退了他们,偌大的御书房内,只留下皇帝和庞煌两人。

    庞煌却是不能坐,看着远处高高在上的朱元璋,脸上露出诚惶诚恐的表情,心里却是推测着皇帝的目的。

    “朕真的不知道,原来你的胆子是这么大?”

    庞煌:“........。”

    朱元璋继续问道:“你可知道朕所指的是什么吗?”

    “臣不知,请陛下明示!”

    “你不知道?”朱元璋脸上露出讥讽的笑容,随意将桌上的一叠卷宗抛在了地上,说道:“那你看看吧?看明白了,再回答朕!”

    “原来早有准备!”庞煌心道,却是弯身拾起那薄薄的一叠卷宗,随意的瞟了一眼时间,竟然开始的只是两个月之前的rì期,不由想到,原来这还不是全部。

    就着御书房昏暗的光线,庞煌仔细的看了起来,心里却是慢慢的放下心来。

    是从自己第一次觐见太子朱标开始记载的,牛栏山的私会却是没有内容,显然李文忠是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而自己在回南京的路上,和太子说的每一句话,太平镇和袁珙、道衍俩个人的偶遇,太子在南京傍晚了还召见自己的内容,以及自己寻访道衍和袁珙,甚至前几rì觐见太子朱标的内容,都在卷宗上写着。

    由于说的都是真实情况,基本上没有什么出入,所以庞煌看的很快,看完之后合上卷宗,沉思了一会,回道:“启禀皇上,太子与臣,乃是君臣所属,这些不过是臣做应做之事.......。”

    话还没有说完,庞煌的话就被朱元璋打断,森然说道:“应做之事?你怂恿太子和朕作对,那也是应做之事?”

    “皇上,臣觉得这样做,对于大明是有利之举!”

    看见皇帝没有搭腔,庞煌继续说道:“皇上命刑部修订大明律,乃是为大明百姓指明道理,让大明臣民皆有法可依,刚刚制定大明律,就要不审而斩,的确有些不同不妥!”

    朱元璋摆摆手,说道:“看来太子所言真的是你教授的了,当初太子给朕争辩时,也是用的此言,单凭这些话,朕就可以将你问罪!你知道吗?”

    声音越来越大,显然朱元璋的火气不小,几乎是喝道:“你也算是读书之人,在北平教书育人办了什么义学,又是朝廷命官,但你说说,对于谋逆之事,怎么审,怎么问,几千年来多少人审过,多少人问过?”

    朱元璋这些话说得**裸的,但的确是实话,谋反一事,历朝各代只要是做皇帝的,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错杀三千也不会放过一个,就算是再英明的皇帝,遇到这两个字,都会变得疯狂起来。

    庞煌定了定神,说道:“皇上乃圣明之君,自然可开此先河,......。”

    “你不要说奉承话,朕不喜这一套,直接说吧,你直接说说对于魏观一事的看法吧?”

    “臣对于苏州前知府魏观一案,并未了解太多,所以不敢多言,但是臣却相信陛下的判断!”

    朱元璋听到此话,眼中竟然稍稍出现一丝失望之sè,但却是平静了很多,问道:“你既然相信朕的判断,却为何怂恿太子非要重审不可?”

    “皇上,即便如此,也要为太子的声望所想,臣听闻魏观乃是太子殿下,乃至很多皇子的启蒙之师,若是此时太子不站出说话,对于太子的声望肯定会有所损伤,但是事实就是事实,若是经过太子重新审理,真相大白于天下,不但百姓对于皇上更加信服,对于太子的仁德,也必然会更加拥护!”

    一句“事实就是事实”说中了朱元璋的心思,不由心里一动,马上想起了一件事,问道:“那你和那个叫做道衍的,还有一个姓袁的书生见面,作何解释?”

    估计道衍和袁珙也早就被朱元璋查探的清清楚楚,也不知道让这两个人过早的暴露在朱元璋的面前,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且更加不知道,道衍和袁珙是否能够承受朱元璋的怒火。庞煌回答道:“臣与那僧俗二人,不过是太平镇的偶遇,知道其来历后,只是偶然想起,如果此事有些苏州人士的参与,会更有说服力一些,可能考虑不周,还望陛下恕罪。”

    朱元璋表情缓和了一下,只好庞煌到现在为止,所说的话,和自己亲兵的调查,并没有太大的出入,可能是误打误撞的就这样走了下来。

    不过还是面无表情的说道:“以后不要这么多事了!”

    “这件事,就这么先过去,关于魏观之事,朕不许你再过问,要是让朕知道你不尊旨意的话,你就带着公主去高丽生活吧。”

    庞煌暗自出汗,他知道老朱说的绝对是真话,但是太子那边该怎么解释呢?

    但还是回道:“臣谨遵圣谕!”

    “朕不念你出身,把公主许配给你,那自然是事先了解过的,若你真的是那种表里不一之人,朕岂会容你,还望你好自为之。”

    朱元璋似乎不愿意敲打这个女婿太多,只是jǐng告了一番,他心里自然是清楚自己在做什么,关于什么魏观谋逆,不过是个借口,也可以说是借口的开端。

    之所以不问庞煌的过错,就是看着庞煌好像还没有看懂自己的布局,对于皇帝今后的行动没有什么大碍。不过他心里隐约觉着,已经不适合让这个驸马再呆在南京了。

    接下来,又宣布了庞煌的归期,竟然就是八月十五过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十六,就要从南京出发,前往北平就任述职。

    自然,其中的叮嘱也少不了太多,火器的问题,正式的进入了朱元璋的视线之内,在没有经过朝议的前提下,朱元璋拨款三十万贯钞,用于火器制造之用,并对庞煌所提出的兵器制造局搬迁至北平以南地区,也同意下来。

    毕竟怀柔距离边境太近,虽然有边军卫所驻守,但是对于保密工作的开展有些不利。

    同时有jǐng告了庞煌几句,说是在北平要安心为朝廷办事等等,对于庞煌在怀柔组建的三房六班,朱元璋也问了几句,不过都是体制内的事情,庞煌并未有什么大错,此事也勉励了几句,随后就让庞煌退下了。

    庞煌走了之后,朱元璋在御书房内依然枯坐了一会,想了想这个初涉官场的女婿,有些无奈,儿子们还小,就一个女婿,还是没有什么经验的菜鸟,朱元璋仔细想想,自己手下还真的没有很多能用之人,不由怅然。

105 还有明天

    八月十七,驸马都尉所乘坐的官船,已经行驶在京杭运河之上。

    第一次和朱元璋打交道,庞煌以全败而告终,丝毫没有还价的余地,自己和朱元璋相比,就犹如小草与参天大树的区别一般。

    别说还手之力了,大家根本就不站在同一条起跑线上,连较量的资格都没有。

    八月十五中秋节,庞煌和临安公主接到邀请,参加了皇室中举办的家宴,见到了几乎所有的已经出生的皇子,除了太子主标之外。

    十八岁的朱樉、十六岁的朱棡、十四岁的朱棣和朱橚等等,再加上不到十岁的孩童,大大小小十几个皇子,都在大殿上共同就餐,真的是很热闹。

    其中大明的首位驸马都尉庞煌,自然成了大家的焦点,朱棣更是和庞煌显示了亲近之意,显然是把北平看成自己的封地,把庞煌这个姐夫看成了自己的臣子了。

    没有什么插曲,就连太子朱标,也可能是受到朱元璋的告诫,不但从庞煌回到驸马府之后没有去找过他,而且在家宴中,只是表示了一个长子的风范,和一国储君应有的风度,绝口再也不和庞煌谈什么私交。

    但是庞煌却是透过暗中的渠道,知道了太子殿下已经召见了道衍和袁珙二人,用的理由请教佛事,但是庞煌知道根本瞒不了朱元璋的耳目。

    至于皇帝是什么态度,道衍和袁珙二人会有什么结果,庞煌已经远远的没有资格插手了,但是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了。

    特别是道衍,庞煌对这个所谓的儒僧,还是相当的有信心,以他们二人的自保能力,应该没有那么容易被朱元璋整死,但是至于能把魏观案做到什么程度,就不是庞煌能够cāo心的了。

    但是自己呢?该怎么办!

    路在哪里?曾经想着亲近太子,然后慢慢的感染朱标的xìng情,达到改变那个悲惨历史的目的,也就是所谓的曲线救国。

    庞煌也这样去做了,甚至一开始就想着安排苏德去太子身边去做伴读的书童,但是却是意外的被朱棣要走了。

    而太子北巡这么好的机会,他也曾经尝试从小小的魏观案开始改变,但是却被朱元璋果断的终止了他的插手,好像很不愿意庞煌很接近太子,和太子关系太密切一般。

    怎么办,难道还要静静的等待时机,甚至一直在北平蛰伏着,等待朱棣就藩北平之后,再走某些前辈走过的路,去改变朱棣吗?

    这明显有些不太现实,算算rì子,朱棣还要六年左右才能就藩,中间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何况按照朱元璋的xìng子,会让自己在北平六年吗?

    要想明白自己的处境,才能明白下一步该怎么做。

    朱元璋派自己到北平的目的,就是在徐达身边扎一根刺,不管这个刺有多大的分量,自己驸马都尉身份,就是徐达所要顾忌的。

    估计下一步,最迟在年底之前,就会再次派遣徐达驻守北平,毕竟李文忠和傅友德只能镇压一方,还达不到徐达的高度,现在北平还需要徐达的存在。

    而朱元璋也不可能让徐达在南京长久的呆下去,现在徐达和胡惟庸不合,谁知道再一起相处下去,会不会联合在一起,这是皇帝绝对不想看到的。而且有些事情,朱元璋绝对不希望武官的参与。

    庞煌所缺乏的,正是对这个世界的认识,虽然他可以参照自己已经经过的历史知识,但是那些知识,在满清辫子的改编下,能剩下多少真实xìng呢?

    而且,据说庞煌所知道的历史中,特别是针对洪武年间的事情,朱棣为了保持自己篡位的合法xìng,修改变动的太多,在经过辫子的涂改抹黑,可信不过二三成左右。

    而且在二三成里面,还都是一些大人物的信息,小人物不值得入史书,小事情不值得入史书,否则,自己怎么会对魏观案一点印象也没有呢,估计在自己所经过的历史中,这件案子太小了,也就是几句话的描述吧,所以自己才没有一点印象。

    正在想着,突然觉得身边多了一个人,回神看时,却是娇怯怯的临安公主站在自己的身后,天不冷,却是裹得身上紧紧的,一副害怕的模样。

    庞煌知道他来之前,很多人向临安公主描述过北方的寒冷,以至于临安公主有了心理yīn影了。

    不过现在还不到徐州,临安公主就吓成这个样子,不由得感到好笑。

    拉过临安公主的小手,将他拥在怀中,大家一起往运河的两岸看着,不过临安公主看到的是景致,而庞煌看到的是一片荒凉而已。

    华夏地大物博,却是久经战火,像是运河两岸的肥沃之地,本应该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却由于缺少劳动力,造成大片的土地荒芜,朱元璋虽然兴起了移民政策,但毕竟不是短短几年就能见到成效的。

    “驸马在想什么?”临安公主仰起脸问道。

    “我在想,如果到了北平,我们的公主不管住在什么地方,都应该加上多多的暖炉才好,要不,把公主冻坏了,皇上还不要砍我的头啊!”

    庞煌打趣临安公主道。两人到现在仍然没有行人伦大礼,也就是没有洞房,当初公主问的时候,庞煌早就想好了解释的办法。

    只能借口虚无缥缈的父母大人,庞煌说,虽然自己没有亲人了,父母也丧身于大海之中,但是不告而娶,始终算是不孝,他想到了北平之后,找个时间在海边祭拜过父母家人,告诉他们一声,再行人伦之礼,算是弥补这个过错。

    这个借口竟然也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同时又给庞煌加了许多印象分。

    算是过关,虽然拖延不了多久,但是毕竟临安公主能够大一点,那也是好的,庞煌自己也觉得有些自欺欺人,但是他实在过不了自己摧残幼苗的心理那一关。

    虽然没有洞房,虽然两人依旧是“驸马、公主”相称。但是两人的关系却是rì益亲近起来,像是今rì这般在光天化rì之下搂搂抱抱,那也成了平常的事情。

    而自幼失去了母亲,跟着孙贵妃这个名誉上的母亲生活,又和皇帝父亲有些生疏的临安公主,对于庞煌这个丈夫,显示出了极大的依赖,这也可能就是所谓的恋父情结。

    被庞煌说的有些不好意思,临安公主的脸sè泛起了红晕,但对于陌生的北平,又充满了憧憬和害怕的矛盾心理,让她也不好分辨,只好啐了一口,便不再理会庞煌,安心的倚在他怀里,继续观赏着自己的风景。

    庞煌只是将妻子拥的再紧一些,想着,也许临安公主就是自己这次南京之行的最大收获了吧。

    说道了收获,还有一个收获,那就是自己对大明有了初步的认识,而自己之前未雨绸缪的布局,也有了一定的效果了,而且朱元璋也默认了自己布局,只是不知道庞煌更深一层的意思。

    那就是自己今年年初,在怀柔义学开除的那五十六个学生,当初自己到南京,柳若秋在怀柔布置,趁着华云龙和贾道秋后算账,就找出了一部分可以相信的学生参与到其中,当然,当初被华云龙和贾道说动的学生有,但绝对没有山西移民的后代,都是周边一些县城的学生,不过柳若秋往里面掺了一些沙子而已。

    记得当rì在御书房,朱元璋开始问庞煌身为暗卫的工作时,提及了这个问题,庞煌早有奏报,当时也立即承认那五十六个学生,是自己向外面撒出的眼线。

    但其实五十六个学生中间,有四个学生是真实被开除的,剩下的全是庞煌放出的眼线,但剩下的五十二人中间,只有十三个是庞煌最核心的成员。

    也就这十三人手里,有庞煌发出的五角硬币,其余没有硬币的,虽然依旧是庞煌的眼线,不过那都是要应对朝廷所使用的障眼法,派出去的任务都只是常规任务。

    但却因此算是瞒住了朱元璋,虽然都在朝廷备过案,但总算是庞煌有了第一只属于自己的情报力量。而且,不仅仅是情报的力量,还有其他的功能。

    相信,这次回到北平之后,就会收获第一批的消息,让庞煌可以用来参考自己熟知历史的消息,这算不算是收获呢?

    庞煌笑了一下,临安公主感受到了丈夫身上的振动,问道:“怎么了?”

    “没有什么!”

    庞煌指着即将落下的夕阳,说道:“你看那像不像一个鸡蛋黄?”

    “真俗!”

    临安公主离开庞煌的怀抱,直起了身子,嘟着小嘴说道。

    “那我们的公主说它像是什么?”

    临安公主露齿一笑,皱着鼻子,指着夕阳说道:“应该说它像是一只煮熟的鸡蛋黄!!”

    早就知道临安公主有这调皮的一面,庞煌笑着,又将妻子搂在怀中,夕阳将船影、人影拉的很长、很长!!

    一天过去了!

    新的一天,又要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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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读者大大说“仪銮司”这个名称,但是这应该是锦衣卫的前身,至于说什么女xìng化了,害虫有些不理解了,害虫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另外,庞煌的布局正式开始,现在已经将形式分析的差不多了,六十六枚硬币也该有自己的作用了,所以估计写的时候,为了挖坑,开始大家会觉得有些飘,但是请大家一定要注意看下去,请支持害虫吧!

106 三个消息

    八月二十九,庞煌携临安公主回到北平,受到了北平官员的迎接,暂时居住在北平府衙内,另外有司官员,开始寻觅合适的地点,筹建公主府,因为公主住在府衙,的确与体制不合。

    庞煌也没有阻止,北平府衙虽然比怀柔县衙大的多,但毕竟公主的随从和宫中赏赐的宫女、太监也有不少,而且庞煌作为驸马都尉和临安公主一起,被赐了四十名禁卫作为亲兵,这些都不是一个小小北平府衙能够住下的。

    但是庞煌有意无意建议,将公主府筹建在城西,那是他已经看中,准备建立清华义学所用的地皮附近,虽然暂时比不上东城繁华,但是庞煌相信会慢慢的让它热闹起来。

    这件事定了下来,庞煌又找个时间,去行省衙门,将自己的参知政事的职司领了回来,自然是不如华云龙在任时的威风八面,庞煌表现的极为低调,坚决辞去了几个平章、右丞分配自己的职司,摆明了自己不想参合行省事务。

    因为庞煌知道,自己无论参与不参与进去,就凭着自己的驸马头衔,大家也会给自己相对的尊重,但如果参与进去太深的话,徐达恐怕会有些心里不高兴,毕竟,北平现在的大小官员,基本上都是由徐达负责举荐的。

    虽然自己和徐达对着干,朱元璋肯定不介意,而且绝对不愿意看到北平上演“将相和”这出戏,但是自己毕竟是根基浅薄,上来就对掐,吃亏的肯定是自己,不划算。

    冷眼旁观,先把北平知府这一摊子事情理清楚再说。反正既然自己到了北平,徐达肯定也在南京呆不久了。

    果然不出所料,庞煌刚刚安稳下来,公主府还在装修之中的时候。

    十月初,徐达就带领着亲兵到了北平,蓝玉却是依旧没有跟过来,在协助沐英训练新兵。

    徐达到了北平的第一件事情,让很多人都感到惊讶,竟然去见了新任的北平知府庞煌,不过仔细想想,随即也释然了,毕竟公主在北平府内,徐达再是大将军,也要顾忌皇上的面子,不好让驸马爷去拜见自己。

    徐达到达了庞煌府上,自然是驸马公主携手相迎,当初在南京,徐达可是亲自参加了庞煌的婚礼,并隐然成了主婚人之一,还是要表达一下谢意的。

    但是大家寒暄过后,告诉他们二人的第一件事儿,就是一个很不好的消息。

    孙贵妃因病入膏肓,已经不治,于九月中旬已经亡故了。

    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母亲,临安公主当时还是哭的几乎昏倒在地,于是庞煌命人将公主扶下去,并命人连夜置办治丧所用物品,准备架设灵堂,用来拜祭孙贵妃。

    徐达微微点头,庞煌理应如此,没有了公主在旁边,继续把话说下去,皇帝对于孙贵妃的去世,感到十分悲痛,诏令礼部官定服丧之制。

    礼部尚书牛谅引《仪礼》奏:“父在为母服期年,若庶母则无服。”

    结果皇帝不满意,又命学士宋濂等考定丧礼。宋濂等广稽古人论服母丧的共四十二人,大家争论不休,只好投票决定,其中主张服三年的二十八人,主张服七年的十四人。

    于是皇上定下:“三年之丧,天下通丧。”乃立为定制:“子为父母、庶子为其母,皆斩衰三年,嫡长子、众子为庶母,皆齐衰杖期。”仍命以五服丧制并著为书。

    看见庞煌露出迷茫的神sè,徐达只好解释道:“所谓斩衰,是用最粗的生麻布制做的丧服,断处外露不缉边,丧服上衣叫“衰”,因称“斩衰”。表示毫不修饰以尽哀痛。所谓齐衰,是以粗疏的麻布制成,衣裳分制,缘边部分缝缉整齐,有别于斩衰的毛边。具体服制及穿著时间视与死者关系亲疏而定。”

    “按照这次礼制所规定的,公主乃是孙贵妃的继女,按照道理也要斩衰三年,不过公主已经出嫁,齐衰三年即可,但具体如何,请驸马慎之!!”

    庞煌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心说稍后还真的要找个人问问怎么回事,既然徐达着重提醒了一下自己,应该是有深意的。

    徐达看到庞煌点头,知道他理会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又说出第二个消息。

    “淮安侯毙了!”

    虽然徐达已经尽量的说的自然,但毕竟是自己的老部下,跟随自己也十几年的猛将了,现在猛然没了,心里自然有些不舒服!

    “什么时候的事情?”

    庞煌心道华云龙虽然身有旧患,但是在北平这么恶劣的条件都挺过来了,为什么反而回到风和rì丽的江南,反而就这么去了。

    “驸马北上之后,刘福通拜见淮安侯,当晚离去,第二天,华云龙之子就传出其父病故的消息。”

    徐达平静的说道,竟然光明正大的提及了刘福通的名字,这代表着什么呢?刘福通见了华云龙一面,然后华云龙就死了。

    庞煌想到,徐达是不是想告诉自己,华云龙的死没有这么简单吗?但为什么要告诉自己,难道不顾及自己是皇帝的女婿吗?

    还没有等他消化完第二条消息,徐达又说出第三个让他更加震惊的消息。

    九月初七,魏观案结束!结果是:

    苏州知府魏观,误信谗言,以风水动摇大明根基,谋逆不轨之心虽无,但疏于管教、昏庸无用之名却有,特旨,念魏观勤政,虽能力泛泛,但总归心念于民,恩准还乡,永不录用。

    但高启、王彝等十三人,身为大明臣民,妖言惑众,蛊惑朝廷命官之罪却不能轻易饶之,不杀不足于平民愤,经过太子、大理寺、御史台三方会审,确定无误,按大明律,判腰斩于闹市,以戒人心。

    庞煌听了惊讶半天,太子的目的达到了,魏观没有死,虽然是永不录用,但是毕竟魏观已经六十九岁了,做不做官都无所谓了。

    但是为太子出谋献策的道衍和袁珙,一心救的却不是魏观,他们想要救的高启、王彝等人,却依然死了。

    又问了徐达被腰斩的人的名字,里面果然也没有道衍和袁珙二人,庞煌心里不由暗暗叫苦,不由暗暗问,朱元璋这是玩的哪一出。

    干脆你把这两人也一起干掉不算了,你这不是给太子朱标树敌吗?

    据庞煌来看,这道衍和袁珙两人,和高启的关系可真的不一般,特别是道衍,对于高启之事,是最上心,连袁珙也是道衍拉着过来的。

    几次的见面,庞煌都能从一些细节上看出来道衍对于高启的关心,甚至有时候还恶意的揣测,道衍和高启之间,是不是有不可不说的秘密。

    道衍和高启两人谈诗论画,一副携手并肩的模样,加上每当道衍提及高启时,脸上所露出的些许表情,按照庞煌几百年后的经验看,两个人说不定真的是基情四shè。

    按照这样推测,太子还召见道衍和袁珙两人问询,让道衍心里充满了希望,但是老朱一巴掌把他们的梦想全部都破灭了。

    太子的面子是给了,朱标应该在遗憾中,带着些许满足。

    但是谁去管道衍怎么想,人家满怀希望的给你出谋献策,结果你太子满意了,承诺给我们的高启、王彝等江南文人呢?

    以己之心度人,庞煌自己都觉得心寒,更不要说道衍看见好友高启等人被腰斩于闹市的场景了。

    而且据徐达说,特别是高启,被斩成了八段,场面之血腥,真的是骇人听闻!

    朱元璋够狠啊!庞煌苦笑着想,道衍估计这次真的把朱元璋和太子朱标恨死了,说不定,道衍在历史中化身姚广孝帮助朱棣靖难做皇帝,就是因为这件事。

    在恍惚思考中,送别了徐达,回到府中自己又坐了半天,才做出决定!

    马上命人传刘彪进来,吩咐他带着三命怀柔乡勇出身的卫士,即刻南下,先去南京,后到苏州,查寻道衍和袁珙两人的行踪。

    见到之后,说驸马请他们来北平教授学生,先是好言相劝,若是执意不从的话,庞煌思虑了半天,才说道:“若是他们不来,那就让他们跟着淮安侯走吧!”

    刘彪虽然知道淮安侯就是华云龙,但是不知道华云龙已经死了,还傻乎乎的问道:“为什么要跟着淮安侯呢?”

    “因为淮安侯死了!”庞煌面无表情的说道,刘彪的身子一震,第一次看见庞煌发狠,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军人的天xìng让他马上选择了服从。

    庞煌又交代了几句,让他们明天就动身,越快越好。

    然后庞煌准备去后院看望并安慰一下公主,又想起徐达刚才着重提到的问题,又把北平府的主簿招来,问了一下,才知道。

    按照礼制,出嫁之后的女子,服丧不必斩衰,因为“妇人有三从之义,无专用之道,故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故父者,子之天也。夫者,妻之天也。妇人不二斩者,犹曰不二天也”。

    也就是已经出嫁的女人,不能有两重服斩衰之丧的关系,所以已嫁和未嫁有很大区别,已嫁之女就不再为父母服三年重丧了。

    庞煌这才知道徐达刚才所指是什么,自己称父母已经是双亡,关于临安公主的服丧问题,还是按照斩衰吧!也算是帮临安尽一下心意。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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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权介绍:
大明洪武五年,太子朱标未结婚、燕王朱棣刚换齐牙齿、胡惟庸崭露头角、汪广洋去广东钓鱼、李善长当起了工头、刘伯温怕死不敢回家、徐达初尝败绩、方孝孺还在求学,黄子澄科举不成,齐泰也在求学,姚广孝游山玩水,明初四大案未见踪影,开国功臣们正在逍遥,朱元璋却已经在磨刀霍霍,而就是这年的春天,刚刚失业的屌丝庞煌,上网回家途中穿越到了一群移民队伍中,试看他怎么带领群臣,向皇帝郑重提出: 除了祭祀;臣要有不跪拜任何人的权力! 皇上错了;臣要有可以指责拒绝的权力! 同僚犯错;臣要有不无辜被牵连的权力! ……………… 一个穿越了的草根向另外一个成功当皇帝的草根要权力的故事! 一个穿越到明朝初年屌丝的成长史! 一个草根皇帝的维权史! ...... 【新书需动力,精彩在后面!请各位看官《加入收藏》后养肥再杀!】 ......臣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臣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臣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