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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受伤的害虫     臣权txt下载     臣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468 召见方孝孺

    等待他们的结局,无非只有两个,一个是引咎辞职,一个是平调它处,还在山东是不可能的了,只是一个时间的问题。

    三天后,在北平法云寺的智光和尚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却是露出了一种慈悲的笑意,他竟然舒了口气,平静的对弟子说:“你们去准备一下,我要去东宫觐见太子。”

    然后就闭目入定,一副超凡出尘的样子,因为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

    从筹谋开始,智光压根就没有去太子朱标面前多说半句话,从来没有想到过要替唐赛儿解围,何况他根本没有这个能力,太子虽然听他的话,但是也不会太盲目的听从他的话,更不会去公然纵容反贼,那和直接与皇上对抗有什么区别。

    智光怂恿着唐赛儿闹事,无非有一个目的,那就是让山东乱起来,然后他就可以对太子说:

    山东不但是经济大省,海防重镇,还乃是孔府重地,而孔府南北宗合并又是太子您花费心思而促成的,也是天下读书人归心于殿下的原因之一。

    如今山东省出现孔府遇难的事情,还是在天下靖平的情况下发生的,这已经证明了山东官吏对于孔府的不重视,而这次叛民目标又是直指孔府宗庙,杀人抢掠、无恶不作,从这起事件上能看出来什么呢?

    其一,可以怀疑此次有人针对孔庙而为之,明知道孔府合宗乃是太子的心血,有人想毁灭太子的政绩,引起天下读书人对太子的不满。也可能会说太子对孔府宗庙、天下读书人的圣地不重视,没有保护的能力。以至于部分人会转而投奔其他皇子。

    其二,山东官吏。上至封疆大吏,下旨府县知事不能完全领悟太子的意思,当然也不能说这些官员办事不力,也不能说这些官员不忠心,但是他们的办事能力和忠心都是针对皇上的,根本没有把太子您放在心上。

    其三,太子这次不强势出手,那么朝堂之上原来对太子归心的大臣们,恐怕会以为太子没有能力保护他们。这样会让人心散掉…….。

    总之,智光有很多借口,暗示太子要加强对山东的控制,如果成功,太子是有能力影响皇上和朝廷,也有那个资格举荐山东的官吏,那么智光的计划就成功一半了。

    山东无论农业还是商业都算是一个比较发达的地区,不但牢牢扼守住东亚几个藩国的命脉,而且俯览中原。占尽了天时地利,绝对一个无路是兵家还是官场的必争之地,取得山东的控制权,虽然只是暗中的控制权。对于太子的力量也会加强。

    智光好像一心为太子筹谋一样,所做的事,牺牲那么多人。不惜挑动战争,也要增长太子的势力。这种做法的确比方孝孺极端的多,也根本不按照规矩出牌。正好也有末日的白莲教作为可以利用的工具,无疑这次智光成功了。

    成功的比较彻底,就如同他所预料的一样,在山东但凡发生过叛乱的地区之官员,无一不遭受到朝堂之上奏折的清洗,很久没有发生战争的大明,山东的白莲教造反就犹如在油锅里溅了一滴水,四处的炸开了。

    济南都司总督伍凯,调任广东都司。布政使、按察使、曲阜知县、青州知府等等,没有一个逃脱的,不是平调就是降任,最惨的就是青州知府,被直接押回京师交与大理寺问罪,因为卸石棚寨是他的辖地,怎么会任由白莲余孽在那里隐匿这么长的时间,怎么会从容的让其闹事,其中的关系必须要向皇上解释清楚。

    太子十分关心山东的吏治情况,几番上书,要求在曲阜驻扎兵卒守备,以防止此类事情再次的发生,同时在努力下,济南都司总督,由耿炳文之子耿瓛接任,他是皇帝朱元璋的孙女婿,但却是五军都督府中的老人,因为其身份是皇亲的缘故,所以一直没有被授予过正职,这次太子为了把他举荐出来,使了不少劲。

    另外关于其他被更换的官吏缺口,引起了朝堂各派系的争夺,但还是在皇帝的操作下,把决定权大部分留给了太子朱标。于是,刚刚被皇上鼓励过的燕王朱棣一系,立即有些警觉起来。

    皇上到底在做什么,不是一直在维护燕王朱棣吗?现在怎么又开始维护太子了,皇帝心目中最佳的储君到底是哪一个呢?

    有种不好的感觉从每个人的心中升起,皇上不会是想要分裂大明吧,现在的势力范围很明显,太子坐拥辽东、山东、河北、河南、安徽和东亚诸藩的主动权。

    而秦王朱樉在西北诸地、四川、云南等地有着较好的关系,燕王朱棣靠着海运贸易,把江浙、福建、两广和东南亚诸藩连接在一起。

    该是谁的就是谁的,皇上分的很清楚,比如说太子派遣方让想要染指漳州,那是别的皇子的势力范围,稍有差池就被肢解了。还比如西北是秦王朱樉的势力范围,不知是太子还是燕王朱棣想要构陷,但是随即也被皇上化解。

    而如今,又轮到了太子受到保护,难道皇上真的是想分解大明吗?这种想法在大家的心目中挥之不去,十分惧怕这种后果的产生。每个人都是忐忑不安的,但没有人敢说话。

    朱元璋苦笑着看着自己缔造的这个结局,他很明白大臣们在想什么,作为天子,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只有他们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自己的计划才能出奇不意的进行下去。而且朱元璋相信,就算是朝野之间敢这么想,也没有人敢说出来,因为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就是妄自菲薄的揣测圣意,因为三个派系互相争斗的结果,无论是哪个派系的官员先说出来。那都会受到其他人的攻击,所以不会有人这么不识相。

    但是。偏偏就有那种不识趣的人出现了。

    一轮鲜丽的红日,将紫禁城内照得一片辉煌。奉天殿偌大的广场内异常静谧。从丹墀到奉天门中间的道路两旁。肃立着盛装仪卫,一个个纹丝不动,如同石雕。油亮的铺地方砖,洁白晶莹的汉白玉栏杆,紫红色的高高宫墙,阳光下熠熠生辉的琉璃瓦,金碧辉煌的奉天大殿,屋脊上栩栩如生的行人走兽……在丽日晴空下显得格外壮观,威严肃穆。

    辰时之后。皇帝退朝,王公大臣们纷纷鸦雀无声地退出奉天殿。殿院内只剩下肃立的仪卫,春风吹拂的旌旗,益发显得空荡、寂静。

    退朝之后,朱元璋在宫内女官的陪同下缓缓地步下丹墀。包女史躬身导驾,低声说:“躬请皇上登舆。”

    “罢了!”朱元璋一摆手,望也不望一眼,径地绕墙而行,朝后宫走去。包女史赶忙追上,同时向侍侯的侍卫、宫女们挥挥手,让他们离去。

    “皇上一定是生气了!”大家跟在一语不发、怒容满面的朱元璋身后,心里想。“恐怕是为了黄子澄奏本的事吧?”

    绕过奉天殿,径直朝乾清宫走去。包女史屏着声息紧随着。她入宫多年,深知皇上秉性。在这样火头上,谁也不敢多说一句话。凭着善于揣度皇上心理和多年来侍奉皇上的经验,包女史果然猜中了皇上发怒的原因。

    但是他只猜准了一半。朱元璋的震怒,固然因为告老归国的藩王府长史劝谏皇上应早树太子威信,不可朝三暮四等等而触发,但还有一件事更让朱元璋愤恨。

    智光的筹谋,让朱元璋隐隐约约看到一个人的身影,那就是无事生非的刘伯温,他没有想到佛教的人是如此执着,竟然用了自己的儿子作为筹码。当然,这是宾鸿看到事态发展之后所猜测的结果,没有任何迟疑,在接受大理寺审讯的时候,就公然开始揭露,他们这次之所以谋反,是因为北平法云寺主持,也是大明王朝太子的师傅智光这个老秃驴指使的,并列举了证据,以及智光邀约唐赛儿见面的书信等等,让大理寺哗然,也让大明朝野哗然了。

    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打断了朱元璋的计划,现在矛头指向太子,就算是朱元璋惩治智光,那么和太子也脱不了关系,这已经不是小问题了,如果纠缠下去,那就是太子私德的问题,而大理寺所奏宾鸿的供状如果属实,真是一个棘手的事儿。

    而在今日朝堂之上为这个事情争吵不休的时候,本来已经火药味颇浓的奉天殿,由内阁大臣杨荣呈上,由黄子澄手书的奏折又传了上来,开始为太子辩护,这种辩护无疑是在油锅里撒了一把盐。更加激起了各派系的争吵。朱元璋心中快快不快,没等群臣奏事结束,便愤然离座退朝。

    走进乾清宫西阁,顾不得脱去龙袍,便走到御案前坐下,伸手从镀金笔架上取下一支工管狼毫,包女史急忙趋前揭开龙纹端砚,轻轻平放,研好墨,退至一边垂手侍立。朱元璋铺开印有黄龙暗纹的信笺,将狼毫在砚池里蘸了蘸,但是突然呆住了,悬腕不动,怔在了那里。

    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百思不得其解,智光和唐赛儿有勾结的事情,他早有听说,但是这次宾鸿也太激进了吧,在大理寺和刑部会审的情况下,竟然毫不遮掩的说出了事情的真相,让人连有掩饰的机会也没有。

    而且,智光邀约唐赛儿的书信是怎么在乱军之中保存下来的,又是怎么被带到京师,怎么会出现在宾鸿手中,直接在大堂之上作为证据指责智光,也等于间接的指责太子呢?

    宾鸿可是钦犯加上俘虏的身份,在青州投降,在济南被关押过,辗转来到京师,在刑部大牢中又羁押了近半个月,这么久的时间,那书信就算是可信,但是怎么能保存下来呢?

    但是事情已经公开,没有掩饰的余地了。朱元璋也没有想到自己会有狼狈的这一天,本来想找一个宗教的借口,让太子对智光失去信心。然后趁机铲除佛教,至少也要让佛教永远也翻不了身。但是现在一切都没有必要了。

    想到了这里,朱元璋低下头来。有蘸了一下墨水,手提起狼毫奋笔疾书道:“煽动叛乱,离间皇亲,夷族,弃市。”

    写罢,将御笔一掼,推开御座,站起身来。正考虑怎么应对黄子澄的奏折,御前值班的侍卫走了进来行礼道:“启禀皇上。晋王殿下求见。”

    朱元璋插上笔筒,想了一下,说:“宣他进来。”

    包女史连忙将龙椅摆正,侍奉皇上坐下,从宫女的托盘里端过一杯新沏的热茶,放在御案上,退步一旁躬立着。

    晋王朱棡步履轻捷地走进乾清宫西阁御书房。瘦削的身材,清癯的面孔,细白的双眉下闪着充满慈善的目光。他知道自己这个时候来拜见皇上有些不对。但是他还是要来,他已经几乎没有任何权势了,没有什么可畏惧的。几个儿子都被封了王,虽然分布在大明的周围四处。可是他已经没有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他晋王一系,算是已经开枝散叶,而年底。就是他彻底退出政治舞台的时候,在这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情,就是关于最近风传最厉害的太子牵涉谋反案。

    朱棡疾步走近御案。便要跪拜,朱元璋摆摆手,示意宫女扶朱棡坐下。

    “皇上……。”朱棡在御座东首前铺着绣垫的椅子上刚坐下,便探身欲说,见朱元璋皱皱眉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皇帝拿起御案上黄子澄的奏折,翻阅着。

    “晋王,您是为了今日朝会上发生之事来见朕吗?”

    朱元璋边看奏章边问朱棡,眼睛虽然没有看,但是心里却是十分清楚。朱棡欠了一下身回答说:“父皇所言极是,儿臣正是为此事而来。”

    “你觉得黄子澄奏折上说得有理么?”朱元璋从奏章上将目光移了过来,食指敲击着左手拿着的奏章道:“就是这个奏折……。”

    朱元璋本想避而不谈奏折,直接劝谏的,因为他毕竟是宗亲,而黄子澄毕竟是外人,他不能拿外人的意见来劝谏皇帝,但是见朱元璋威严地逼视着,连忙说:“皇上,儿臣本不想提及奏折的,但是皇上既然提及,那么儿臣就说一下……。”

    “儿臣以为,此事疑点过大,皇上不宜牵涉太子过甚,相反,在此时,正应该如黄子澄所言,要极力的维护太子的威严,老臣知道,皇上想杀那智光以堵天下人之口,但是儿臣认为,智光不但现在不能杀,而且要保护……。”

    “当然,儿臣更加知道,智光必然不是无辜,宾鸿所言,几近属实,但是皇上,如凭借区区一个叛匪所言,就定论太子身边之人有罪,那么势必会给其他人以机会,他们可能不会针对太子,但是却会寻找各种途径,将太子身边近臣慢慢剥去,这种事情,不得不防啊,皇上……。”

    朱棡那长长的脸上所有的线条都因为紧张而绷紧了,灰黄浑浊的眼中,满是不安,嘴角不能自主地抽搐着,胡须随着掀动,其实这位晋王在观察皇上的举止时,已经明白自己所料不错,皇上的确是准备拿智光开刀,来个杀一儆百了。

    朱元璋听着朱棡的话,没有任何表情,包女史轻手轻脚为皇帝和晋王各换了一杯热茶,朱元璋端起茶盏抿了两口,点点头,道:“晋王,关于这些,朕自然会有决定,晋王辛苦了,下去休息吧。”

    朱棡没有想到只说了几句话,皇帝就下了逐客令,但这个逐客令却是圣旨,他不得不遵,正要下去,就听见皇上吩咐道:“八百里加急,传方孝孺进京……。”

    听到这个旨意,朱棡顿时放心了很多,很轻松的告退,谁也没有想到,这次是他最后一次步入紫禁城中了。

    在朝会上,太子太傅方孝孺作为东宫的近臣也参与其中。这一生之中不知道参加过多少次这样的朝会,但是这次却只是站在队伍的最后,默默无闻也没有发言,这个方孝孺的一贯作风不符,但是也和皇帝的冷漠有着很深的关系。

    近五年来第一次来到朝堂之上,自从进入太子的东宫之后,方孝孺就把心思全部放在辅佐太子政务的事情上了,就连老家都没有回,只是留大儿子方中愈在家中侍候八十余岁的高堂,也算得上兢兢业业了。

    但是随着离开朝堂的时间越长,他就越感到生疏,不但是对朝堂之上的礼仪生疏,而且感到皇上离他也越来越远了。是皇上把他召至朝堂,但是来了三天了,在东宫享尽了太子优容的方孝孺,出乎意料的受到了冷落。

    鉴于庞煌刚刚被重重的责罚,而方孝孺作为东宫之人,前来拜见他的人不多,除了几个亲近的学生之外,以前许多亲近的朝臣并未作出太大的反应,甚至方孝孺拉下面子前去拜访,也吃了几个闭门羹,就算是愿意见他的也是不冷不淡的应对着。

    这一切都使方孝孺感到愤怒,可是面对皇上的威严,他只能用沉默来表示反抗,所以在三天之后,皇上特旨命他上朝听政,他依旧一言不发,一直保持到最后散朝。(未完待续。。)

469 方孝孺的选择

    待出了午门,气氛便松了下来。一些相熟的官员三三两两的聚到一起,而那些平日便爱埋头攀迎的下官们则纷纷跑到各自上司跟前点头哈腰,攀附交情。还是那个模样,方孝孺离开的久了、自然没有什么人来巴结他,而他也不是太在乎,此时便独自步行。正过了端门,一个侍卫急急小跑过来,对方孝孺细声道:“方大人留步,皇上要召你见哩!”

    尽管方孝孺有些赌气,但皇帝召见是不可能推辞的。忙整了整衣冠,轻声道:“请带路。”便随那侍卫一起折返回去。

    被召见的地方是乾清宫。乾清宫位于内廷,乃皇帝寝宫。一进乾清门,方孝孺便背心发凉,皇上不在外廷,而在寝宫召见自己,究竟所为何事?莫非陛下已决心要找太子的晦气,而先拿自己开刀?方孝孺虽然不信,但依旧不能制止自己心中的恐惧,却又不敢多问,只得硬着头皮,在宫内的女史接手带路后,还是走了进去。

    女史并未把方孝孺带进大殿,而是左弯右拐,直到一扇小门前才停步。他轻轻推开房门,对方孝孺笑道:“皇上有旨,命方太傅在此见驾。你请进。”听他如此说,道了个谢,提脚跨了进去。

    方一进门,后面咣的一响,门已经被闭上。年迈的方孝孺吓了一跳,来不及细想,连忙躬身就要行礼,却发现有些异常。房间内静寂无声。过了良久,见过了半晌还无人搭理,让方孝孺无法忍受。

    偷着打量四周。发现房间内空无一人,皇帝并未在里面。也没有任何人的存在。方孝孺顿时一头雾水:既召我来,怎么却又没人。一时间微微有些愠怒。他当然不敢在此地发牢骚。但见皇帝既然不在,便也大着胆子直起腰来四处看看。

    这房子不大,只向南面开了一扇小窗,屋内北面有张坐塌面南而设,想必是为皇帝所备;墙壁上挂了几幅行草,方孝孺粗粗一看,似是北宋黄庭坚的笔法;坐塌前方还摆着一个红木凳子,不知是不是为自己所设。不过皇帝既然不在,方孝孺然不敢贸然坐上去。只得站在那里轻轻搓手。

    就在等的颇为不耐之时,坐塌后面的屏风处突然传来一阵响声,此时一阵脚步声传来,心中暗想,皇上还是来了。

    “方爱卿!”朱元璋说话了,但是其声音深沉冰冷。方孝孺听了心中一惊,来不及多想,忙磕头觐见,得到允许后方站起来。

    朱元璋此时已换下先前朝会时的衮冕服。换上一身素白的常服。方孝孺看见,方想请问皇上所召何事,就听见说道:“方爱卿,可知朕今日召尔至此。所为何事?”

    语气仍是冰冷,一句问询的话中似乎带着极大的压力与威严,方孝孺许久不在京师。当然对天子有了敬畏之心,心马上又提了上来。小心翼翼道:“臣愚昧,请陛下明示?”

    朱元璋没有说话。房间里鸦雀无声,年过四十的方孝孺,竟然被这种沉闷的气氛压制的喘不过来气,头深深的低下不敢仰视。

    “方爱卿,你是几品官衔,朕又赋予你何等职司?”朱元璋发话了,但却是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方孝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只得毕恭毕敬道:“回陛下,太子太傅乃三公之一,并从一品掌以道德辅导太子,而谨护翼之。”

    “唔”朱元璋应了一声,随即又道:“爱卿可知朕赐你此官职何意?”

    方孝孺忙道:“自是皇上的恩典,命微臣辅佐太子,效忠朝廷。”

    “但是现在是谁在辅佐太子,你又是效忠于谁呢?”朱元璋步步紧逼。

    方孝孺吓了一大跳,忙跪下道:“当然是效忠皇上,臣食的是朝廷俸禄,对皇上忠心不二,岂敢受他人驱使!”

    “好一个忠心不二!”朱元璋一声冷笑,顿了一顿,突然厉声道:“朕问你,爱卿身为太子太傅,自当谨慎侍奉太子,使其熟练政务。但是朕却听说,现在太子最信服的不是你这个太子太傅,也不是盛庸这个太子太师,而是那个什么法云寺的和尚,爱卿你说说看,你们是不是老了……。”

    朱元璋声色俱厉,方孝孺顿觉五雷轰顶,整个人顿时呆住。其实最近连年,他都是有这种想法,但是从来不敢说出来而已,因为说出来不但是诛心之言,而且他身为儒林大家,还有沽名钓誉之嫌。

    虽然他这一辈子都为声名所累,虽然平时做出自明清高,不与人争长短,其实他心里比谁都在乎,要不他就不会在自己的书房内,和儿子们一起密谋铲除智光的威胁了。

    自从智光获取太子的信任以来,他和太子之间的关系在不知不觉中疏远,要不是有从小教导太子的恩德,还有朱标不是一个忘本之人,换了其他人恐怕早就失去了宠信了,对此,方正刻板的方孝孺也曾经想过办法。

    但他不是一个做事不择手段的人,所以才会在嫌恶智光的同时,还要在智光布局陷害秦王朱樉和燕王朱棣的时候,从中动用自己的力量帮助智光善后,因为方孝孺知道要以太子的利益为重,而智光也就是看到了这一点,才有执无恐的行事,因为他知道,只要牵涉到太子的声誉和地位,方孝孺会不遗余力的为其补救的。

    而且山东叛乱以来,传说中与智光有斩不断的关系,方孝孺身为太子太傅,在京师的首辅,多少也晓得一些。前些日子方孝孺还隐隐听传言说,皇上要诛杀智光,但是方孝孺在欣慰的同时,又害怕打击了太子的威信,所以摆脱黄子澄上了一封奏折。还请朱棡戴尔说项。

    正因如此,当智光在北平他来京师之前对方孝孺屡次试探时。方孝孺虽知不正常,却也没有抖落出来。只是吱唔以对。没想到今日进京,皇上竟当面诘问!方孝孺此时方寸大乱,忙拜了一拜,稳定了一下情绪答道:“臣惶恐,臣实在不知皇上所指……”

    “胡说!”方孝孺尚未说完,朱元璋便将其打断道:“智光和尚结纳白莲余孽,谋逆之心昭然若揭。前日大理寺已得了实证,你身为朝廷命官,竟袒护一个和尚。知情不报,难道说朕不会杀你吗?”

    方孝孺一惊,但是为官多年的他,也就是一惊,就回过味来,刚才主要是朱元璋让他独处一间房屋,然后又很久不给你反应,故意让他多想,打的也就是心理战。让方孝孺等的时间越久,方孝孺想的也就会越多,而想的越多,在言谈中才会表露出来。

    其实朱元璋此时心中也很紧张。方孝孺是什么人,一代大儒和官场老将,要不是此次返京。在皇帝的暗示下,没有人敢明目张胆的去方孝孺的府邸中拜访过。也没有人敢明着透露朝廷的风向,导致了方孝孺本来就有些疑心。然后自己将其放在房间内晾了许久,最后一上来就气势汹汹的质问,打乱了方孝孺本来已经布置好的防线,

    方才那些话,大家都心照不宣,不过没有人敢明着说而已,就算是朱元璋在朝堂之上,也不会公然说出来,因为真的是那样,就要朝野间大乱一阵子,甚至要牵涉很多人出来,没有必要的话,谁会做出这样的事情呢?

    “陛下……”过了良久,方孝孺才道:“臣有罪,臣有罪!臣其实知道些智光的动静,只因无凭无据,又牵涉太子殿下,不敢乱说,怕说错了自己遭罚没有什么,但如果连累了太子,那臣就百死难赎了,臣不敢不慎啊!”

    朱元璋浑身紧绷的神经瞬间松了下来,人忽然有一种虚脱感,过了好一阵方恢复过来。见方孝孺仍然拱着身子在那里站着,微微一笑,起身亲自将其扶到红木凳子上坐了,温言道:“方爱卿不必如此。你谨言慎行,不做妄言,本也是人臣之道,岂有罪过可言?今日朕召你于此密室,便是望与爱卿坦诚相对,至于以前种种,朕自有明断,必不怪你欺君!”

    这也可能就是天子威严,恩威并施的结果,方孝孺知道,不过还是要做出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十分感动的坐了半个屁股。随即又站起谢恩。

    两人就东宫之事商谈了一会,有了刚才的严肃,方才又现在缓和的结局,方孝孺从皇上严厉开始,就已经知道了皇上的想法,心里也放心了很多,对于智光等人的评价也相对大胆了。

    朱元璋对于智光的认识,除了见过一面和锦衣卫的情报之外,通过方孝孺又加深了一层。想道此,朱元璋脑子一转,心中已有了计较,便对方孝孺沉声道:“方爱卿,朕有一事需你去做,不知你敢与不敢?”

    见皇帝一脸肃容,忙起身行礼道:“陛下言重了,臣乃朝廷命官,陛下若有差遣,臣万死不辞,岂有不敢之理!”方孝孺本来就是谨守君臣纲常之人,以前因着种种顾虑不敢言语。今日朱元璋恩威并施,虽说不一定是成功将其慑服,但至少表面上那颗忠君之心顿时活了过来,此时一番表态倒也并非做作。

    “好!”朱元璋对这种表现十分满意,随即道:“朕意已定。要彻底杜绝佛教祸乱朝政,明年准备进行佛道置辩,朕觉得儒家也有必要参与其中。而大明上下,爱卿乃是公认的儒林大家,朕决定让太子主持佛道置辩,但是又担心太子经验尚浅,要以你为先锋,不知你可愿做?”

    朱元璋的这番话,是摆明了车马炮要对付佛教,方孝孺顿时血气大涨,大声说:“臣为陛下,赴汤蹈火、万死不辞!此番臣回到北平,必用心辅助太子主持佛道置辩,不负陛下所托!”

    方孝孺又在京城盘桓数日,方陛辞返回。一路颠簸回到自己的府邸,也不休息,直接进东宫向太子请安招呼。

    朱标这段时间心情愈发不好。因为现在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他的师傅智光大师,他有些担心自己的能力问题了。但是又不能不保护智光,因为智光在他眼里不但是一个智囊。而且是他的倚仗,智光的很多行为,在朱标眼里几乎就是一个神迹,所以他一定不能让师傅有任何的差池。

    就在他担心的时候,方孝孺求见,朱标大喜过望,因为所有人都猜测此次皇上召见太傅大人,肯定是为了传言中的智光大师牵涉山东叛乱一案,既然方孝孺回来了。那肯定事情已经有了定论,朱标想快些知道,而且他相信,太傅大人,也就是自己的老师,肯定会站在他这一边,这点是一点儿也不需要怀疑的。

    朱标传旨,在东殿议事阁接见。方孝孺整好衣冠进去,见还有两个人。自己的儿子方中宪和一个没有见过的和尚也在里面。他没有理会,只是躬身对朱标行完参见之礼,然后又接受儿子拜见的一揖。

    待太子问他进京事宜时,他方把在京城的一应公务等例行公事般说了。至于被朱元璋召见一事,因为皇帝还没有明旨,在加上有和尚在一侧。所以也就含糊其词的带了过去,不想在此时说起。

    果然。朱标微笑着询问了些父皇的身体情况之后,便没有揪着此事。继续追问父皇如何看待关于智光大师涉案一事,但是方孝孺不由分说,声称自己路上偶感风寒,已经不堪承受,所以要告退,稍后再向太子奏明。

    待方孝孺走后,没有过大一会,方中宪也告退而出,回去时候父亲去了。朱标从面前案牍上拿起一张信纸,又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抬头问那和尚道:“圆觉师兄,老师不说,你认为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贫僧认为有可疑之处!”圆觉思忖许久,方应道。

    “哦?”朱标有些意外:“大师的意思,京师中父皇要对师傅不利吗?”

    “皇上单独召见太傅大人,但此次召见所为何事,太傅大人却语焉不详,故贫僧有此一说。”

    “说来听听!”朱标坐直了身子。圆觉是智光大师的首徒,算来也是朱标的师兄,不过太子虽然一直以师兄称之,圆觉却是不敢应承,不过圆觉一向心思缜密,善辨辞色,素得智光信任,此次闻听方孝孺回来,智光有意让圆觉在一旁观察方孝孺的举止。

    圆觉吸一口气,侃侃言道:“太傅当年乃是朝廷重臣,现如今又是东宫首辅,皇上让其上朝和私下召见都没有问题,无非是为了太子殿下好,贫僧刚才观察太傅大人,本来精神焕发,但是看见贫僧在,却又说不堪一路劳累,明显的是陛下召见太傅大人是关于师傅的事情,但是太傅大人又不说,那自然是一个不好的信号了。”

    朱标默然。确实,这些都是可疑之处,圆觉的揣测不无道理。莫非父皇已经动了杀心,而老师将会成为父皇对付智光大师的一柄暗刃?不过思虑再三后,朱标仍轻轻摇了摇头。

    毕竟他从小受到方孝孺的教导,且在他看来,方孝孺又是个懂礼守道的儒家子弟,就算是父皇动了杀机,也不可能让方孝孺出面,那不是离间他们的师生情谊吗?

    不过,圆觉之言虽只是凭空猜测,并无实际证据,但多少显得有些捕风捉影,风声鹤唳的意思。但话虽如此,这一片疑云却缠绕在朱标脑中,总也挥之不去。想来想去,太子朱标下了决心,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智光大师受到牵连,也不能让自己的师傅和老师之间产生矛盾。

    但是此时值此多事之秋,凡事需谨慎为上,万不可因一个疏忽,被父皇抢了先机。念及于此,朱标沉下脸来对圆觉和尚低声说道:“等会出去后,师兄要对师傅言明此事,请教师傅的对策,另外,如果不是本宫相邀,请师傅和寺中之人不要随意出寺,以免授人以柄,万一有什么事情,直接来找本宫,或者去找太师盛大人,他可以信得过。”

    圆觉素来沉稳,方才已从太子的表情中已瞧得倪端,此时也便不多言,只是沉着答道:“贫僧领旨。”

    =================西安和京师的分界线==========================

    谁也不会理解秦王朱樉此时的心情,对于父皇的模棱两可,他真的一点也没有办法了,他是二皇子,也是很多人效忠的对象,不过若是他平时不流露出对皇位的窥视,别人也不会去扶植一个没有野心的皇子。

    相反的,秦王朱樉很有野心的人。否则也得不到解缙等人的拥护,也根本不能说服解缙等人的效忠。不过虽然是这样,他从内心深处,看不起现在解缙等老臣子的做法。

    温温吞吞,按部就班的做法,在秦王朱樉的心里,已经过时了,特别是他到了西安城之后,想法又有了巨大的改变。(未完待续。。)

470 结案

    书的前面说过,秦王朱樉身为老二,一点优势也没有,论财力比不上在北平更有军权的弟弟,论声望比不上方孝孺等儒林大家所拥护的太子。

    总之来说,秦王朱樉就是一个两头不落好的中间人,父皇遵照历朝各代的规矩立长立嫡的话,那今后的皇位就非哥哥莫属,要是父亲想立一个自己心中喜欢的儿子的话,四弟朱棣在军神的光环笼罩下,更是显不出他这个二皇子来。

    所以,在京师闲居的时候,秦王朱樉十分郁闷,甚至连父亲都有怀疑自己的心思,更不要说那些大臣们的猜测挑起了他的心思,而听解缙的话,去西北代天子巡狩边疆的所见所闻,更是助长了他的野心。

    经过几年的经营,他在陕西为主的西北站稳了脚跟,但是心里知道,他这个秦王,随时可能会被父皇召回京师,所以他一直在努力着,趁着在西北的时候,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当然,这股势力当然没有解缙等人的份,在秦王朱樉的心里,解缙那些人作为制造声势的拉拉队还不错,在那里摇旗呐喊就行了,具体的事情,还是要自己亲力亲为。

    徐辉祖也不知不觉的进入了他的局中,这个当初由于反对弟弟妹妹拥戴朱棣的徐辉祖,竟然鬼使神差的开始帮助秦王朱樉在西北接受自己的势力,并多次维护、参与了二皇子的各种活动,这也是徐辉祖回到京师之后,徐妙儿对其冷淡的原因。

    因为徐辉祖一向是个本分的人。按照他的秉性,应该坚决的站在太子那一边。可是徐辉祖却放弃了自己的原则,去帮助二皇子。这种做法让魏国公府的人都十分担心也不满。特别是徐妙儿等人,心里想,既然你的立场不是那么坚定,为什么当初要如此的坚持呢?

    谁也不知道原因,秦王朱樉却知道自己的确是花了很大的功夫,不过这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徐辉祖现在效忠于自己,而徐辉祖回到京师之后。西北所有的势力都归了自己,也不能说不是一种收获。

    徐辉祖在陕西已经没有什么用处了,回到了京师,却可以作为他忠实的追随者,比解缙等人还要可靠,因为徐辉祖已经不能回头了。

    这次构陷关于走私构陷自己的事情,竟然是徐辉祖和秦王朱樉两人携手一起策划的,并主要由徐辉祖去执行,无论从置办货物。还是向海关举报,都是徐辉祖遣人去做的,否则以二皇子的旗号,别说是几十辆马车的货物。就算是几百辆马车的货物,谁又能探出冯胜呢?

    而此时,最主要的涉案人员赵保。就隐匿在二皇子行宫中后花园的暗室之中,那里是平日秦王朱樉执行私刑的地方。外人是不知道的。

    赵保独处密室,除了不能到外面自由自在行动之外。生活起居都很自在。一日三餐俱由仆人携美酒佳肴送来,他自斟自饮,读书练字,十分悠闲。

    但是最近十多天来,却一直没有人再过问,被不上不下地被搁置一边。他已经在这里待了半年了,不知道还要再呆上多久,心里一时颇为烦闷。

    “西安情形不知究竟怎样,风声也该过去了吧?”赵保仰望着哨楼上的灯,鬼影似的哨,心里想:“二皇子许诺我等风声过去之后,就把我送到西北秦王的属地内管理那里的生意,但是为什么现在一点音讯呢?难道事情起了变化了吗?”

    自从他从凉州回来,秦王朱樉就命人将其安排在里面后,一应给予优厚方便,连看守他的人都没有,也不是对他放心,因为赵保的这个人身份过于敏感,知道他身份的人,也就是知道他是秦王府暗中的庶务总管而已。

    不过要是知道内情的人细查他的身份的话,可就要大吃一惊了,赵保这个人能力一般,长相一般,甚至性格也是一般的有些羸弱,不过他有两个好妹妹,嫁给了魏国公徐辉祖做妾室一个,还有一个最小的,却成为了秦王朱樉最宠爱的女人,在西北苦寒,秦王朱樉的妃子们都没有过来,自然是有些寂寞。

    说一句实话,别管这样以来辈分搞的乱七八糟,徐辉祖、和秦王朱樉本来就是一代人,却分别纳了姐妹两人,也不知道他们见面时该如何称呼,在这个大明,妾室本来就是不被计算在内的,就看受到的待遇了。

    纳了姐妹两人,却受到同样的待遇,那就是都分别都受到宠爱,这样以来,就构建了一个利益团体,赵保的身份也就至关重要起来,说到这里,也不能不惊叹造化弄人啊。要不是有三个好妹妹,赵保凭着自己的资质,估计一辈子也出不了头,但是现在却是他安全的保证,所以在二皇子行宫的后花园暗室中,他一点也不担心被杀人灭口。不过也只能夜间走出暗室,在后花园中来回踱步。

    除了有些闷,别的还不错。前天晚上,赵保一时兴起,春情大发,在后花园当值的侍卫本来和他的关系还不错,就擅自出了个主意,不惜花上二十贯的大明宝钞从勾栏租来了一名浓妆艳抹的姐儿,偷偷带着从侧门中进来送到了赵保的暗室中,又将门反锁起来,让赵保在那里尽情的解闷。

    两个妹妹也三天两头派人送来东西,询问哥哥最近的情况。最后还是秦王朱樉有些担心,随即命人散布消息声称赵保已经去了西北,不让人再来后花园了,因为秦王朱樉知道父皇锦衣卫的厉害,只要有一点漏洞,就会被其抓住痛处,秦王朱樉倒是不害怕父皇知道,他只担心锦衣卫中有燕王或者太子的人,要是知道这一出戏,估计会攻击的他体无完肤。

    赵保私自招妓。这则信息使秦王朱樉十分愤怒。随即把那个讨好赵保的侍卫给灭了口,然后禁止再有此类事情的发生!为此。赵保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可奈何。

    窗外响起滚滚雷声。雨越下越大,赵保像笼中的困兽一般在斗室中踱起方步来。

    这一夜,他做了许多光怪陆离的梦。一夜风雨朝阳格外明丽,后花园里芳草萋萋,鲜花朵朵,几只粉蝶在花间翩翩起舞,他突然感到生活无限美好,能自由自在地漫游在大自然的怀抱里面对良辰美景,比人间的一切都美好。他很想自由的出去走走。

    月洞门打开了,他的心腹赵仝提着食盒疾步走来,圆滑的面孔上掩不住兴奋和喜悦,刚看见赵保在临窗眺望,便大声地喊叫起来:“老爷!老爷!大姑爷回来了!”

    “啊!”赵保一跃而起,连鞋也来不及穿,就走了出来,问道:“魏国公人呢?他在何处?”

    打开门,赵仝将食盒送了进去。赵保连看也不看一眼,急切地问道:“你说大姑爷回西安城了,还有什么消息,是不是大小姐让你过来的?”

    赵仝笑道:“回老爷。大小姐让小的对您说一声,会在冬季到来之前将您送走,到时候小的也跟你一起的。”

    “嗯。”赵保若有所思。瞟了瞟赵仝揭开的食盒,一碗燕窝粥。一笼热气腾腾的小笼汤包,还有一碟分成四格的小菜。

    “老爷。趁热吃罢。”赵仝双手端起燕窝粥,放到小桌上,摆好筷子,催促说,“稍后大小姐会亲自来,一定会有更好的消息。”

    赵保夹起一只包子,塞进嘴里,问:“赵仝,京师里有没有什么消息,二皇子的事情成功了吗?”

    赵仝摸摸后脑勺,说:“没……没说,小的向大小姐打探情形,大小姐说不让小的饶舌……’小的我……我就不敢再问了。”

    赵保端起燕窝粥,喝了两口,味同嚼蜡,他心里七上八下地打着小鼓:二皇子一直都没有表态,对我的事情究竟会作怎样的处置呢?

    真的是想什么,便有什么,第二天辰时刚过,还在梦中的赵保被叫了起来,说是二皇子找他有事,就在花园里等着呢。

    “二皇子!”赵保看见正在花园凉亭喝茶的秦王朱樉,立即跪在地上,扣了一个头,激动地问,“劳动二皇子亲自前来,赵保真的心里不安啊。二皇子身体可好吗?”

    “我很好!今天也是在花园散心,偶然间想起的,赵保,本王对你怎么样?”

    “很好,二皇子对在下恩重如山。”

    “噢?那你这么着急的想要离开西安城,难道还害怕本王会杀你不成?”

    “二皇子……。”赵保做出一副愕然的样子,说道:“赵保岂敢,不过在西安城就害怕坏了二皇子的事情,在下宁愿不要妹妹,也宁愿去死,也不想人家抓住作为诟病二皇子的凭证。”

    赵保平时极会察言观色,今天见到二皇子如此问他,就知道事情没有那么简单,连忙把妹妹和几个人的关系和自己的重要性说了一遍,心里生出一种不祥之兆。

    秦王朱樉微微一笑,也不理会这句话,自顾说道:“魏国公回西安城了!”

    “是吗?魏国公身体可好,他老人家怎么说。”赵保急切地问到,一时竟然有些失态,因为他昨日就知道徐辉祖回到西安城,只是没有往心里去,但今天听到二皇子又提及,马上想起了一个急切的问题,那就是徐辉祖能回西安城,那就证明二皇子的计划并不成功。

    “无事了,郑隆在京师落网,已经供认出,他之所以严查,的确是收到了别人的匿名举报,并不能肯定那几十辆马车的货物是本王的,只是收到举报后,主观判断错误而已,并无真凭实据。但是还有一件事……。”

    “那就是父皇显然已经怀疑到本王的头上,已经将驸马都尉庞煌禁足,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本王也知道其中一个原因,无非是给本王一个警告,所以……。”

    “那是皇上在关心二皇子……。”赵保转着一双显得浮肿的眼睛,鼻下侧两条深沟诡谲地动了动,继续说道:“既然皇上心里有二皇子。又有心庇护,那么证明了这一点。那么二皇子今后做事,更将会无往而不利了。”

    赵保心里有些骇然。也幸亏是皇帝的儿子,换成其他人,就算是这点怀疑,也足于死几遍了,现在二皇子竟然一点事都没有,怎么能不让他惊讶呢?但是他到现在还不明白,为什么二皇子想尽了办法,要构陷自己呢?

    皇上万一真的信了,那么二皇子身为皇子有走私之嫌。这样的做法是利用权力谋私,特别是借用军事途径走私,更是大罪,二皇子不是一下子就完了吗?

    而如今,听二皇子说,皇上有些怀疑是自己陷害自己,那么在皇上的心里,那不是工于心计吗?更是落不着好处,以赵保的智慧。怎么也想不出二皇子怎么会做这种两面不讨好的事情,害的自己也是担惊受怕的。

    “不是你那么说,赵保,本王信得过你。才让你去做事,而如今这件事告以段落,本王还有事情要倚重与你。”

    “……。” 赵保只能无语。他能做出什么反应,现在他突然感觉到自己跟着二皇子做事的危险来。因为二皇子做的事情他都不懂。

    “郑隆也回陕西了,现在正在西安城内……。”

    “郑隆也回西安了?”赵保震惊一下。不由自主的插口问道:“他来做什么?刚才二皇子不是说他在京师中被擒拿也供认了吗?”

    秦王朱樉点点头,并没有怪赵保多嘴。反而十分耐心的说道:“郑隆作为海关巡检使,稽查走私乃是份内之事,何罪之有,最多一个被人误导而已,更何况,海关乃是锦衣卫的大本营,当初看中郑隆,也因为他是锦衣卫之人,可以直接向父皇禀报而已,最后在京师偶然遇到礼部侍郎柳春,他是太子太傅方孝孺的门人,还以为是奇货可居,没有想到不但没有连累本王,反而因此获罪,让父皇恼怒万分。”

    这些都不管赵保的事情,听到这里,赵保焦急地问道:“那也不会这么快的回来啊?二皇子不知道秦王殿下看出点什么呢?”

    话问出口,才醒悟过来彼此的身份,连忙告罪,看见秦王朱樉不答,想了一会,说道:“这是秃子头上虱子明摆着了,皇上的意思是让郑隆回来,是替殿下补救,只有这样,别人才不会怀疑此事是殿下所设之局,而郑隆也肯定得到了皇上的暗示,不敢在提及此事,所以才这么快的回来的。”

    “嗯,”秦王朱樉点点头,露出了一丝笑意。赵保瞥了一眼在远处望风的侍卫,接着说道:“为了做到万无一失,殿下的意思,是让在下在出去转一圈,让郑隆有个交代,届时再交几个人出去,那么这件事就真的平了,殿下,赵保猜的对吗?”

    想到了这一层,赵保委实有些头,可是自知案情严重,生死倏关,看到二皇子准备如此安排,他是聪明人,干脆就做出一个姿态,自己主动说出来,看秦王朱樉怎么处理。

    “嗯。”拢了拢鬓发,秦王朱樉说:“你放心吧,此事绝对不会牵涉到你身上,不过你不出面,郑隆也不会据实禀奏父皇,所以你趁着他在西安城的时候,见他一面,然后走脱,我会安排你在往燕王的军需队伍中隐匿,三年两年后回来,本王肯定不会亏待你的。”

    赵保苦笑摇摇头,事到如今,他还能说什么呢?只好抱拳道:

    “殿下宽心。”抹了抹山羊胡子,鼻下的两条藤纹更深了,继续道:“既然殿下是如此想法,那只有我亲自去跑一趟了,还望殿下不要让海关将在下押送京师,要不,真的会坏事的。”

    “放心吧,郑隆是海关之人,并无捕人之权,他只会举报然后将你移交陕西按察司审问,而后他还会去凉州赴任,他前脚走,本王后脚就会派人暗中将你释放,并摆盛宴为你践行,前往西域。”

    赵保有些心神不属的又说了几句,然后在秦王朱樉不耐烦的情况下,才怏怏而去,秦王朱樉看着赵保的背影,若有所思,招手叫过来一个心腹侍卫低声说了几句话,那侍卫领命而去。

    三日后,郑隆在西安城的大街上偶然发现赵保的身影,追踪之下,赵保以及同伙乖乖就范,可是就在要锁拿之际,赵保的同伙暴起伤人,此时按察司的捕快大队到达,看见拒捕后双方开始厮杀,赵保以及其同伙三人全被诛杀。

    遂后,二皇子走私案彻底结案。

    大明的秩序暂时恢复了正常,随着秦王朱樉走私案的结案,明年的佛道置辩即将开始,杨杰、解缙等被禁足的臣子遇到了特旨的赦免,除了驸马都尉庞煌没有得到赦免之外,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半个月之后,宫内隐隐约约传出一些消息,令众人内心有些振奋,那就是皇上要大力整肃朝纲了。

    整肃朝纲的借口有很多,比如说朱尚炳遇刺,山东白莲教暴乱,商贾假冒钦差走私等,有很多借口,目的是为了引起官员们的警觉和抓出官吏中的蛀虫,但是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预示着将有大量的官员被裁换掉,这是新旧势力重新洗牌的最佳时候。(未完待续。。)

471 再次合作

    无论消息的真假,估计也没有人敢用这个消息做文章。所以在大家知道消息的第二天,都纷纷开始行动起来,一边行动,一边猜测着皇上这次的力度和尺度。

    有一天上午,杨杰与前工部尚书的立法委员王士弘、从江南来的黄磊在半山园聚会。所谓半山园,也就是王安石曾经居住过的地方,现在为了纪念那个所谓的丞相。所以开放了让才子佳人赏玩。

    不过再恢复,也不过是在离南京城七里左右,到钟山也是七里左右的山里修建的几间草堂而已。因许多文人学士缅怀宋朝江宁府的大诗人王安石,纷纷前来寻踪怀古,但当时被朝廷征用,发了一些牢骚后,朱元璋趁机将古迹还原而已。

    从朝廷将半山园恢复为古迹那时,就由当代大儒方孝孺以苍遒古拙的行草制了一块《王荆公半山园故居》的匾额,然后就跟着有不少人附会、传闻、吟诗、作文,使得这个寂寞多年的半山园便成了京师的一个名胜古迹。

    杨杰他们选了这个地方聚晤,一来图个清静无市嚣之扰,同时他们都十分仰慕这位拗相公的文才气节,有意凭吊他在钟山的偃影之地,天下着小雨,钟山半隐半显在湿濛濛的雾气中,岗峦上草绿花红,时鸟啁啾,几横坐牛背的牧童戴着斗笠披着蓑衣吹着笛子浴看苍茫的烟雨。

    “果然是清逸灵秀之地,不怪王荆公选了这个地方隐居。”黄磊感慨地说:“好像这里还是谢公墩故址吧。”

    “正是谢公旧宅,”王士弘道:“王荆公有诗为证。‘我名公字偶相同,我屋公墩在眼中。公去我来墩属我。不应墩姓尚随公。’可见王安石半山园必是谢公墩故址无疑。”

    年迈的杨杰以主人的身份,矜持地笑道:“其实京师有两处谢公墩。敬夫兄可知否?”

    黄磊几年能来京师一次,上次来的时候,半山园还没有恢复原貌,他当然不知道,闻听后诧异道:“噢?还有此说?杨兄请述其详。”

    杨杰抿了一口热茶,口若悬河地说起来:“谢灵运曾撰征赋曰,视治城而北属,怀文献之悠扬,李太白有登金陵冶城西北谢安墩诗。序云,此墩即晋太傅谢安与右军王羲之同登,超然有高世之志,于时营园其上,故作是诗,所谓冶城访古迹,犹有谢安墩云云,那个谢公墩却不是拗相公诗中所言谢安旧居,我们今天登临的这个谢公墩才是王荆公当年的半山园旧居呢。”

    黄磊轻抚白髯。眯着双眼,听了杨杰之言,不以为然,但是却笑而不语。杨杰见其矜持微笑。便问:“敬夫兄不以为然么?”

    黄磊笑道:“杨兄此说,山人未曾听过,还请指教。”

    杨杰并不客套。说:“城东原也有座半山寺,旧名康乐公。因谢玄曾受封康乐公之故,至其考谢灵运仍然袭封。今以坊及谢公墩观之,兼及王荆公诗中所述方位,显然指的是这里。而冶城北郊的那个谢公墩才真正是谢玄旧居,与此相距甚远,王荆公在诗中误把谢玄当作谢安了。”

    “杨兄果然强闻博学,稽考入微,”黄磊赞道:“王介甫罢相隐居于此,虽然弄错了谢公墩的方位,却留下许多脍炙人口的千古绝唱,如:涧水无声绕竹流,竹西花草弄春柔。茅檐相对坐终日,一鸟不鸣山更幽。”

    那边王士弘也不甘寂寞,借口说道:“我倒是喜欢介甫《泊船瓜州》,京口瓜州一水间,钟山只隔数重山……。”

    杨杰接口吟道:“‘春风又绿江南岸,明月何时照我还?’我想王大人一定是触景生情,介甫这首诗意恰似写出王大人时下心境。”

    被杨杰这么一点拨,似是触动了王士弘的痛处。他缄默不语,遥望细雨中的翠绿岗峦,心中不是滋味。

    王士弘,山西临汾人,字可毅,洪武年间任宁海知县。后来洪武十三年,入京为官,累任工部主事、礼部侍郎,最后在洪武二十年授工部尚书。在六部中的三个部门里面都呆过,也算得是上权重一时,由于皇帝的任期制度,在洪武二十五年由工部尚书卸任,尚书乃是一品衔,所以不能再升迁,也可能是朱元璋不想杨杰一系过于坐大,所以也没有将其改调他处,就此卸任。

    不过王士弘今年还不到五十岁,心里的那个憋屈是在是难受,后来含恨之下想要回山西老家,但是被杨杰留住,进了立法院做委员,但是现在依旧没有明白自己在做什么,每天按时上立法院公务,议论的都是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至少在曾经的一品大员眼中算是小事。

    以至于他整日忧郁,曾多次表示要告老还乡,但是被杨杰挽留,而此时又借助王安石的诗句来表达自己的心意,杨杰何尝不知呢?

    而王士弘本人也知道他现在也就是发发牢骚,按皇帝御旨,立法院委员在任期间,除了生老病死、或者犯下严重错误之外,绝对不允许自行卸任,否则罪同欺君。

    朱元璋这样做,自然也有道理,他要树立立法院的威严,当然不允许立法院如同其他三司六部一样,可以自行离职,因为在立法院初建阶段,的确是十分沉闷,会引起官员们的抵触,皇帝相信,随着自己为立法院设下的框架,以后也不会有人想到主动离职,不过在这之前,他必须用严格的律法保证这一点。

    王士弘必须还得在京师再过三年才能提出回乡,如今提出乃是忤旨之举,如真的不计后果的说出来,重者有性命之虞,轻则也要被严查,导致子孙的蒙羞。

    其实生性放达的王士弘也知道,自己终难忍耐蛰居家乡的沉寂。根本不想回去,他只是有些憋气。那就是自己还不到五十岁,就无所事事。不能在身居要位而已。

    杨杰何尝不知道他这种想法。因此这次聚会专门喊上他,而且还有更深的意思……。

    黄磊见王士弘缄默不语,便转了话题,将此次聚会的目的问出来,最后说道:“两位大人都曾经在朝中为官,这次皇上到底是什么意思,还望二位仁兄不吝赐教。”

    “还不是皇上经过几件事,看出了朝中的危机,所以想要打压一些人。”王士弘拂去氤氲在心头的懊恼。连考虑也没有考虑就说道。

    杨杰猛的站起身来,说:“可毅兄,要慎言,这不像是你的秉性,此时可大可小,你也不小了,不要意气用事。”

    王士弘笑道:“怕什么呢?此地不就咱们三人,更何况,杨兄既然来到此处。四周哪有不戒备的道理,兄弟是信得过杨大人的能力的。”

    “杨大人也是为大家好……。”黄磊插话道:“圣意难测,还是不要妄加猜想才是,咱们现在回到正题。皇上这次主要针对谁呢?”

    杨杰苦笑一声,截住话头道:“算了,敬夫兄。你也不是犯这样的错误吗?还说不要妄加猜想,我看最想知道的就是你吧。”

    黄磊反问道:“难道杨兄不想知道吗?”

    “敬夫兄何必激动?”杨杰正色说道:“可毅兄。你可知道老夫今天让你也过来,所为何事?”

    问完话。也不能两人回答,便继续说道:“宫内有消息传出,紫禁城的御书房内,皇上经常对着三个字发呆,那就是你们‘立法院’三个字,老夫想,此次的整肃朝纲,少不了牵涉到你们立法院。”

    王士弘背手踱步,大声说:“立法院无职无权,又能出什么事情,难道还会撤换立法委员吗?那样正好,倒是正合在下的心意,可以回家养老了。”

    杨杰笑道:“这些还不是意气之语吗?老夫只是说牵涉立法院,何来皇上有降罪立法院之举呢?”

    “对于立法院,老夫已经观察很久,皇上开始设司法部,已经是决定和六部持平,最后干脆改为立法院,又和皇事院持平,皇上有意重用立法院,所以当初我才央求可毅兄留下,以你的威望进入立法院等候机会。此时皇上在整肃朝纲之际,再次提及了立法院,老夫想,是不是我们的机会到了?”

    黄磊和王士弘同时问道:“什么机会?”

    杨杰独到的思维和他与皇帝当初的亲近是分不开的,但是更和他容易接受外来事物分不开,因为已经渐渐揣摩到了皇帝的想法。

    自从大明开放海禁以来,江浙一带的永嘉、永康学派,才是最大的受惠者,他们在开放海禁之前,有相当一部分的人本来就是沿海最大的走私商,他们对海上贸易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本来和东南亚一带的商人都颇为交好。甚至同奥斯曼帝国、拜占庭帝国也有着一定的联系。

    甚至可以说,永嘉、永康学派基本上就是通过海上贸易发展起来的,特别是帖木儿败亡,朱棣协助买的里八剌西征之后,大明境内政局相对稳定,经济增长迅速。

    东南地区经济发展尤快,出现了许多商品生产基地,如苏州、松江一带的纺织业,湖州以生产蚕丝著称。此外,手工业产品如杭州的绸缎,江西的瓷器、纸张,安徽的笔墨文具等也能大批生产。这为海上贸易的广泛开展提供了优厚的物质基础。

    虽然当时皇帝并未立即开启海禁,但是大家都看准了风向,在随时准备着,果然,洪武二十三年开启的海禁,已经不是为政治服务的,是“抚御四夷”、显示皇威的手段了。再加上当时高丽、日本、琉球等国已经划入了大明版图,大明东面海域再也没有后患之忧的情况下,对于东南亚的经济、军事侵蚀更是迅猛。

    继安南纳入大明的版图之内后,南洋海岛各国已全部在不断的远航中被摆平,现在大明王朝的影响力延伸到波斯湾的霍尔木兹海峡。携着进入地中海的余威和印度的逐渐表面顺从,大明的海上贸易已经到了一个巅峰时期。

    之前。要对欧巴罗进行贸易,一般来说都通过奥斯曼和拜占庭进行中转。而现在威尼斯等欧洲商人已经不想再要中介人,随着双方宗教势力的相互交流。已经直接进行贸易,如此以来,更加开阔了杨杰等人的视野。

    商人逐利,而杨杰他们以学说为主的永嘉、永康学派人,则从欧洲等地的国家中,吸取了大量的西方文化,他们和所谓的超儒学派不同,超儒学派主要还是朱元璋所生活过的另一个时空的老招数,那就是文化侵蚀。他们以大明王朝所不了解的学识来吸引士大夫阶层,达到他们传教生存的目的。

    但是杨杰他们不一样,他们是主动吸收,从中间寻找对自己有利的加以吸收,作为自己政治主张的依据,扩大自己的知识面。

    超儒学派和永嘉、永康学派,有着相同点,那就是互通贸易,提高经济的发展。而不同的一点,就是超儒学派暂时没有政治的念头,因为他们的根基实在是太浅薄,而永嘉、永康学派现在的学习。则主要是为了政治立场服务。

    这一点的不同,注定了出身于永嘉学派的杨杰等人,政治嗅觉要远远高于方孝孺和解缙等人。不错。是方孝孺事先看出立法院的重要性,但是杨杰却从立法院的日常运作中。感到了其中很大的契机。

    这个立法院不简单啊,而此次整肃朝纲中会起到什么作用。以当时的学识,根本没有人能猜出来。其实要是放在另一个时空的话,十分好理解。

    朱元璋这次整肃朝纲,就是想建立一套官员的监督机制,而在过了年后,他会下诏,重申立法院的职责,在此次的整肃朝纲中,他将利用都察院的御史们策动一个有一个的案件,然后每一个案件都交与立法院审议,逼迫其作出立法的心思来。

    这一步是十分困难的,为了走这一步,朱元璋成立司法部,慢慢培养司法部的办事流程和工作习惯,然后改为立法院之后,又抽取大明各省中的精英作为委员,为的就是这一天。

    而这一天到来之前,杨杰在猜测着,解缙在猜测着,而方孝孺却没有这个时间去猜测,他正在准备明年的佛道置辩,因为那是皇上布置的任务。但是杨杰、解缙等人的动作也没有能瞒得过他,为了防止有什么意外,他还是作出了反应。

    方中仁携着自己在北平刚娶的小妾回到了南京,表面上心满意足。半个多月来忙着布置储娇金屋,一有空便溜回私宅指点匠人装修摆设。他的这个寓所在南京城里最繁华的承恩寺附近的一条小街上,离立法院院长铁铉的府邸不远,虽然比不得公侯王府的宽绰气派,比不得达官显贵私邸的豪华富丽,却也十分起眼。

    门楼围墙不奢华,因为方中仁现在只有一个举人的身份,并无官职在身,怕犯了朝廷有关居宅等级规模的规定,也怕过于引起人家注目起疑。方中仁和其父一样,一贯讲究务实,外表浮华则并不多在意。

    他继承了父亲的博学,但是又从传教士身上学到了许多灵敏胆大、沉着机警的情性。十多年来他和父亲不合,但是也没有妨碍父子间的情谊,此次父亲让他常驻京师的用意是什么,他知道,就是为了随时观察立法院的动向,所以才不顾本钱的在承恩寺附近,铁铉的府邸旁边置办了宅院,好方便接近。

    方中仁娶了两房妻妾都在宁海老家,所以在南京的宅第里只雇用了四五个家奴使女,客厅正房厢房廊房天井之外,也还有一片小小的花园。他把从北平带回的第三房小妾安置在花园边一座精巧的两层小木楼里。

    一带青砖花墙将它与花园隔开,本来就不大的花园便只剩下约摸五丈见方的天地。小楼紧傍着河水,就显得风光绮丽。那座小木楼前青砖花墙嵌着一个圆圆的月洞门,月洞门外是丛丛修竹,一条短曲的鹅卵小径连着小花园的假山鱼池。进月洞门,是一个小小的院子,青砖铺地,两株石榴树,一张大理石圆桌围着四个小石凳。楼虽矮小但还精巧,楼下三间,一间小客厅,一间堆放着杂什用具;靠门的一间是使女住室。楼上是卧室,起居室,另一间则是书房。里面藏着十几年来方孝孺留在京师中的古玩字画,也有一架图书。

    十月月底的夜晚,虽然是在江南,也已经很凉了,方中仁站在楼上廊檐下凭栏远眺,天上没有月亮只有星星,显得辽远而深邃,想起了这一个多月的情形,他真的感到好累。虽然太子一系在京师有着很深的根基,但是对于接近铁铉的事情,却是一点进展也没有。

    “父亲怎么也不听劝告,现在还是那副忠君报国的思想,但现在京师中的形势根本就不是父亲想象的那样,现在皇上根本不按照常理出手,父亲再坚持下去很容易吃亏的。”

    想到这里,方中仁浑身一震,宠妾香儿走到他的身边娇吟地说:“夫君,这么晚了……唉,你又在为什么操心呢?”(未完待续。。)

472 借鉴

    “香儿……。”方中仁叹息道:“以你们国家的思维来考虑一下,我们的皇上到底想做什么?”

    这句话问出来,有一个在大明不多见的现象,在一向守旧的方孝孺家族中出现了,那个小妾从慢慢的转过头来,在月光下露出她的容貌来,香儿竟然是一个欧洲的白人女子。

    这才是方孝孺和方中仁的矛盾根本所在,方孝孺怎么能允许自己的儿子娶一个蛮夷的女子做妻室呢?就是为了这个,父子几乎反目成仇,在方中仁的妥协下,才得以安稳。

    但其实也并不是方中仁的妥协,而是这个所谓的香儿退居幕后而宣告了父子冷战的结束的,香儿的本名叫凯瑟琳,姓霍华德。是一个基督教徒,和方中仁相遇就是缘起于方中仁对基督教会的兴趣。

    两人可能是一见钟情吧,那时凯瑟琳对于大明的三妻四妾制度还不是太了解,就是知道喜欢上了这个年轻俊秀的东方人,但是当方中仁要把他迎娶回家做第三房的妾室,而和父亲方孝孺反目的时候,凯瑟琳才知道这个年轻的东方人已经有两个老婆了。

    这个在方中仁的眼里是很正常的,但是在凯瑟琳的眼中却是不允许的,她是一个虔诚的基督教徒,基督教的信仰中是提倡一夫一妻制度的,若是违反上帝的旨意,死后就上不得天堂等等,所以凯瑟琳拒绝了方中仁的好意。

    但是又不舍得离开这个东方人,那么只有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凯瑟琳退居幕后。娶了一个大明的名字,叫香儿。然后追随者方中仁周围,一向深居简出。而方中仁这次去京师根本就没有带着凯瑟琳,离开的时候长了,这次方中仁又被父亲派到京师,那里有不接过来一起过日子的理由呢。

    这个公开秘密,方孝孺是知道的,不过是装作不知道。还有很多人都知道,朱元璋当然也包括在内,不过别人是看在方孝孺的面子上不说,而朱元璋则觉得方中仁是为国增光。也没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们皇宫里面的事情,我怎么会知道……。”香儿噘起小嘴,将方中仁拥在椅内,随手捡起一块麻酥,填在他的嘴里,继续说道:“我的爹地只会做生意,在我们的国家,从来不参合到贵族老爷的纠纷中,你也不要管了吧。香儿觉得挺没有意思的。”

    凯瑟琳自幼就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特别在大明呆了十余年,母语说的还没有汉语好,汉族女子的腔调更是学了个十足。在方中仁眼里更有滋味。

    “香儿,你哪里知道,这件事情。可是父亲交代的……。”方中仁将小妾推向一边,皱起眉头。

    香儿委屈地坐到另一边椅上。说:“你又不愿意做官,管这些做什么。不如我们一起回大不列颠岛,我的祖国吧?”

    “说的轻巧,我跟着你走,父亲还不被气死,更何况,这件事我觉得是父亲考虑的方向错了,所以有些担心,你不知道,在朝廷里,万一出了差错,那就是全家都要死的后果,包括你在内!!”方中仁抬起香儿的下巴,调戏道。

    “呵?”凯瑟琳吃了一惊,说道:“那……夫君,那么危险,还不如让你的爹地放弃吧,和咱们一起走。”

    “不成。”方中仁被香儿这句话气的不轻,脸色阴沉地说:“朝廷刑法严峻,官场翻脸无情,父亲必须成功,这场争斗中,没有失败者,失败者会死的。”

    方中仁也觉得这桩事情确实麻烦,不独干系父亲的宦海浮沉,处之不慎,还有被朝廷降罪的可能。

    他十分欣赏罗贯中在三国演义中的那句话,那就是“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因此,他感觉的大明在太祖皇帝、洪武皇帝的统治下,已经安稳了几十年,皇帝的一严一宽,造就了一个不可预测的结局。为此,方中仁在读书的同时,曾经刻苦钻研过本朝洪武皇帝的政治策略。

    生活在洪武朱元璋皇帝的那个时代,普通老百姓都十分清楚,这位和尚出身的贫苦农民,是在南征北战、血雨腥风中登上了皇帝宝座的。能清醒地看到前朝蒙元时期的政治**,贪官污吏充斥朝野祸国殃民,各种法令形同虚设,废弛失禁,弄得奸佞横行,民不聊生。他登基之后制定了严格而又苛刻的大明律令。

    如果一直是在皇帝的严苛下,朝廷的政令、方向都有统一性,那么虽然发展的慢,可是步调却保持了一致,那么朝廷上下就没有什么波澜的产生,最终的结果就是造就的盛世繁华,再慢慢的消退。

    但是事情正好相反,奇怪的在皇帝的严苛之后,洪武皇帝后期开始了宽松政治,几乎是只顾发展,大明迅速的扩张而忽视了很多问题,在二十多年中,新晋崛起了很多股势力,都在慢慢的增加,现在皇帝还能压制的住,不过在方中仁看来,总有压制不住的那一天。

    原来他一直想不通,到底皇帝在做什么,但是回到京师之后,特别是和香儿见面相处过一段时间之后,突然似乎想起了什么。

    方中仁想起了香儿曾经给他讲过的,曾经出现在两百年前,那个远在欧巴罗的大不列颠国家的政治局面,还有成立的那个所谓议会,方中仁越来越想皇上所布置的皇事院和立法院有议会的影子。

    而香儿的父亲从欧巴罗的家乡写信中,曾经也透露过,现在他们国家的议会分为贵族院和平民院为主的上、下两院,国王只是一个召集人,有议会共同裁决国家发展的方向等等。

    正因为方中仁了解这么多,所以才会有那种在方孝孺眼里是大逆不道之思想的东西,别说是方孝孺觉得这种思想大逆不道。就连方中仁也觉得很不可思议。

    大不列颠国的议会,是在官员们的逼迫下。无奈中所形成的,为此方中仁请教了不少传教士作为参考。详细了解之后。方中仁遂将那个受制于领主们的国王看成了一个窝囊废,认为这种情况绝对不会在大明出现,但是,现在为什么他又动摇了呢?

    香儿见方中仁低头不语,右手不住地把玩着玉如意,猜透了也明白刚才方中仁问自己到底是想知道什么。于是欠过身来,妩媚一笑,说:“夫君,你在想我们国家的那个无能国王吗?”

    是啊。方中仁没有回答,但是心里却十分清楚香儿猜对了,他在想亨利三世。

    亨利三世做了五十几年的国王,他在位时,英格兰国产生了议会。初登位时,只是个九岁的幼童,当时大不列颠岛屿一片混乱,隔海相望的法兰西王国的斐利二世派来的军队占据了他们国土的南部。

    当初,贵族们反对约翰。得到了法军的支持,而后来新王登基,法军却仍赖着不走。英格兰国随即又面临着将法军赶出国土的任务。

    亨利年幼,于是。大臣威廉?马歇尔成为摄政,并成立了一个由马歇尔主持的御前会议,来处理国务。御前会议的成员包括。首席政法官,王宫总监。财政大臣,**官。大主教等。英格兰人政局初定,内战停止,开始同仇敌忾,驱逐法军。英军与法军之间,不断爆发战斗。

    最后终于取得了胜利后,二十岁的亨利开始亲政,正式统治英格兰。亨利三世做了五十几年的国王,但是,他并无治国的才能。说起来,亨利三世性格和善,虔信宗教,热爱艺术,为人不错,但是,从治理国家来说,他又缺乏判断力,容易冲动,既怯懦无能,又野心勃勃,不切实际。在他统治时期,总的说来,英格兰仍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

    亨利三世亲政后,一改以前向御前会议咨询国事的习惯,抛开御前会议,越来越独断专行。这引起了贵族们的不安。此外,亨利三世在对外作战中,也是屡战屡败。为了夺回诺曼底等地,亨利三世两次进攻大陆,但是,寸土未得以失败告终。这些还不算,他最为英格兰人所垢病的是,教皇对英格兰事务横加干涉,亨利三世却没有任何的反抗,一味唯唯诺诺,成为罗马教皇所利用的工具。

    当时,罗马教皇格里高利九世,为了打败神圣罗马皇帝斐特烈二世,需要大量金钱,于是,亨利三世不断以大批钱财,供给教皇,以填充其在大陆战争的无底洞,而且,教皇经常派其他国家的教士来英格兰领取教禄,这更使英格兰人不堪重负。

    最后英格兰已是民怨沸腾,暗流涌动。英格兰的大小贵族们,普遍担心亨利三世会否认《大宪章》中国王应承担的义务。亨利三世并未觉察到危机,仍发动对法兰西的远征,结果以失败而告终。

    随后的纪念,英格兰年景不好,连续三年粮食歉收,民生更加艰难。但是,亨利三世不管这些,他打算进行更大的不切实际的冒险,从而激起一场剧变。

    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亨利三世与教皇英诺森四世达成一项协议,教皇允诺将西西里王位授予亨利三世的次子埃德蒙,同时,亨利三世则需向教皇提供西西里战争的军费。当时,埃德蒙只是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而西西里,则在德国皇帝的控制之下,亨利三世必须通过战争,才能得到西西里王位。于是,亨利三世一再向贵族们征收军费,但是,贵族们则认为,西西里距离英格兰太过遥远,发动战争太过冒险,但是,亨利固执己见,他不顾英格兰农业连续三年遭灾,仍强行摊派,要求贵族们缴纳他们三分之一的收入,作为军费。亨利三世的无理要求,最终激起了贵族们的武力反抗。

    以蒙特福特为首的男爵们,全副武装去见国王,要求实行广泛的改革。要说起来,这蒙特福特还是亨利三世的妹夫,因和亨利三世的矛盾,从而成为反对派的领袖。武装贵族们要求。亨利三世放弃征税要求,进行政治改革。以更好地遵守《大宪章》的要求。

    最后的结果是悲剧的,那就是在大明朝野之间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发生了。在贵族的威胁之下。亨利三世被迫在牛津召开了被称为“狂暴议会”的会议。

    会议上,贵族们迫使亨利三世接受了《牛津条例》。《牛津条例》更进一步地限制王权,条约规定,议会定期召开,每年三次;未经议会同意,国王不得任意没收土地及分配土地,国王亦不得擅自决定对外战争。

    会议后,亨利三世被迫遣散了他的外国顾问,而不得不接受英格兰的议会。但是。亨利三世并不甘心自己的失败,他只是勉强地遵守了三年《牛津条例》,三年后,亨利三世就把条例抛到脑后,他罢免了贵族们提名的最高法官,并将蒙特福特驱逐出国。

    那蒙特福特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在一些贵族的支持下,重返英格兰,打算和亨利三世在战场上见个高低。内战在即,法王路易九世进行“调解”。但是。路易九世一味偏袒亨利三世,蒙特福特宣布不接受法王的调解,内战终于爆发。

    蒙特福特在英格兰南部击败了亨利三世的军队,生擒爱德华王子。蒙特福特遂得以挟天子以令诸侯。掌握了英格兰的权柄。他建立了一个九人委员会,并召开“西门会议”(西门为蒙特福特之名)。

    最后,蒙特福特召开英格兰历史上第一次国会。蒙特福特的议会。参加者除了男爵,高级教士。和每郡两位骑士外,还增加各自由市每市两位市民代表。这表明。贵族与市民阶层开始联合对付国王,市民阶层开始登上英格兰的政治舞台。蒙特福特召开议会会议的目的,是想使他的革命取得合法的地位。

    而之前的议会,由国王召开,而此次议会,则意味着没有国王,也可以召开议会,而且讨论的是国家各项事务。蒙特福特议会,控制了所有国家机构和法官系统。换句话说,蒙特福特控制了英格兰的政局,时间长达一年之久。亨利三世大权旁落,成为权臣手中的傀儡。 英格兰各界,大都支持蒙特福特的改革。但是,蒙特福特并未借此机会废黜亨利三世,因为英格兰国王在一些人心目中还很有市场。蒙特福特纵然大权在握,也不敢轻举妄动。 同时,在革命者阵营里,因为权力的腐蚀,也出现了争权夺利的现象。蒙特福特政权的内部开始出现分裂。蒙特福特的战友吉尔伯特伯爵离他而去,转投国王阵营,在他的帮助下,爱德华王子趁机逃脱。

    王子逃离了伦敦,很快集合起一支军队,和蒙特福特的军队开战。两军对决,蒙特福特在战斗中被杀,王军获得大胜。亨利三世在他英勇的儿子爱德华的支持下,夺回了权力。 教会人士掩埋了蒙特福特的尸体,掩埋处成为圣地。

    英格兰王室夺回所有权力,之后,爱德华王子渐渐成为实权人物。亨利三世身体日渐衰落。去世后,爱德华王子即位为英王,是为爱德华一世,关于《牛津条例》,它的命运与《大宪章》不同,随着蒙特福特战死,英格兰王室重掌大权,《牛津条例》被废除了。但是,牛津改革运动并未完全失败,国家大事应交议会讨论,国王和贵族应该合作解决问题,这在英格兰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

    议会制度,在大不列颠岛屿上无形中生存了下来,虽然成为了英格兰国王的统治工具,但是那种强权下的民主,经过凯瑟琳的父亲,也就是商人化的平民眼中,已经是很理想的了,当然也有对自己祖国的推崇,所以在方中仁的面前,当初流露出十分怀念《牛津条例》时的影子,以及经常向方中仁炫耀他们的《大宪章》对于他们的私人财产是怎么的保护等等。

    所以方中仁对这一点的印象十分深刻,在之前没有参与到父亲方孝孺的派系之争时,他也没有注意过这一点,但是自从加入后,他看待皇上的行事方法,才有这种不安的感觉。

    也就是方中仁和爱妾香儿正在小楼上谈论亨利三世和《大宪章》的同时,在半山园中,杨杰、黄磊和王士弘的面前,也摆着同样现实的问题,他们彻夜未眠,除了简单的就餐之外,都是在轻声的议论着这个问题。

    不同的是,他们面前有详细的英格兰史料记载,还有《大宪章》和《牛津条例》流传下来的手抄副本,这些东西都是他们花大价钱买回来的。

    这正是杨杰思路的根据,但是黄磊和王士弘作为一个没有仔细研究过这些的人,对于远在万里之外的那个岛国上发生的事情感到十分的不解。(未完待续。。)

473 改制

    这些资料,要是放在洪武初的那几年间,或者是有心人的眼里。那就可以导致他们被抄家灭族。而在儒家人物的眼里,发动战争也要和国王一争长短的蒙特福特,无疑就是一个乱臣贼子,一个大逆不道的臣子,死不足惜。

    而在没有详细了解之前,他们二人都认为蒙特福特所提出的《牛津条例》简直是匪夷所思,根本不相信,没有一个掌了权的统治者会愿意这样限制自己的权力,所以一直都认为不过是一种收买人心的口号而已。

    就和“王侯将相宁有种乎”和“替天行道”差不多,只是一种煽动人心的手段,不过听了杨杰的解释后,才知道,蒙特福特死了,《牛津条例》也被废除了,但是议会制度和《大宪章》却被保留了下来,一直到现在英格兰的执政者亨利六世,都在沿袭着这个制度和宪章。

    心里才有所感触,不过也仅限于他们三人进行议论,这些东西他们是万万不敢在外人面前提及的,今日之所以选择半山园,为什么不回府邸,就是因为半山园对于杨杰来说十分熟悉,有布置好的地下密室和准备好的警戒人员,因为无论是杨杰,还是方中仁心里都清楚,这些想法真的是很惊天震地,所以方中仁只能装作闲谈似得和宠妾聊天,而杨杰又戒备森严的在半山园悄悄谈论。

    “你们有什么看法!”杨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臂赫然站起,伫立墙前,伸手把玩着架子上的古董。荧光的陶瓷下,映着他那张焦虑的瘦脸。谈论了很久了。除了惊叹,王士弘和黄磊说不出什么。他也和方中仁一样,对皇上的所为有了想法,但是就好像是隔了层什么一样。怎么也看不透,所以他迫切的需要别人给他意见。

    “能有什么看法?”黄磊喝了一口茶,又从炉上取过茶壶将自己的杯中斟满,然后才说:“这个想法不好,端的会引火烧身。而且,老夫认为不可能的,最后那个蒙什么特的。不就是失败了吗?”

    “蒙特福特……”杨杰听黄磊说的迷迷糊糊,看了他一眼,纠正了一下,但是黄磊却继续说道:“而且,咱们也都看了,那英格兰的国王们不都很反对这个议会什么的吗?作为上位者,都不会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明明是朱氏的大明天下,一统江山。谁会设立阻碍自己家族统治的机构,皇上那么英明,绝对不会的,所以……。”

    杨杰催促道:“说下去。”

    “所以。咱们当个演义听听看看也就算了,何必当真呢?”王士弘接口道,转脸看向黄磊。而后者点了点头,继续接着说:“那英格兰的国王想铲除都铲除不了。如果皇上非要去做,岂不是自束手脚。这样的事情,没有人去做,更何况,咱们知道英格兰有这么一出戏,皇上不一定知道,所以杨兄你也不必多想了。”

    杨杰边听边沉思着,想到黄磊、王士弘的这段议论,像是自语地说:“那有你们想的那么简单,如果是你们想的那样,那么宗人府和立法院这两个机构本来就是多余的,为什么皇上让他们多余了这么些年。就怕你们这是固步自封,此番皇上要整肃朝纲,偏偏要拿立法院做文章,老夫想没有那么简单,就害怕估计错误,将来一旦失控,咱们就没有翻身的余地,难免杀身之祸啊。”

    “那……你就不怕猜测错误了,那样风险不就更大了么……况且,一旦猜测错误,后果同样的严重,甚至更加严重,难道你就不为淑妃着想吗。”

    “这……。”

    “杨兄思虑太多,”王士弘劝道:“其实,张网再密,尚有漏网之鱼。法令再严,也有疏忽之处。你又何必顾虑良多呢?所谓的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同样,方中仁也是这样的想法,在宠妾的怀中渐渐睡去。

    朱元璋已经失去了摸索的耐心了,一个人的精力毕竟有限,他和大臣们打哑谜似得过了这么多年,却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努力,都无法改变一个既定的事实。

    在如今的大明,虽然经济的发展,在朱元璋感觉中已经超过了他心中的预期,但是在思想的发展上,他无论怎么努力,但是大家都已经习惯了有皇帝的日子,大家也都习惯了头顶上有一个高高在上的王者,虽然他们不一定听从这个王者的召唤,但是他们需要一杆大义的旗帜。

    这个世界就是如此,有了人类的存在就要有一个制度的管理,有了制度之后逐渐完善就形成了国家,有了国家就会有统治者,有了统治者就会有政治的出现。

    政治是丑恶的,于是大家都拿起一块遮羞布来掩盖自己的狰狞,这块遮羞布在另一个时空的几百年后叫做总统,而在朱元璋生活的这个时空叫做皇帝,而他本人则是大明天下现在最大的小丑。

    朱元璋辛辛苦苦几十年总结出的结论竟然是这些,也不能不让他感到有些悲哀了。几千年来在所有人心目中都闪烁着光环的皇帝,此时在他的眼里几乎一文不名。他真的很累,感觉到自己就是一个上蹿下跳的小丑而已。

    他不知道自己手下的大臣们是出于什么心理,每个人都在名誉上服从于自己,但是每个人都有着自己的主张,偏偏还都以为自己的主张是正确的,纷纷打着忠君爱国的旗号,以他的名誉在发号施令,这一点令他十分担忧。

    因为自己已经算是一个比较强势的皇帝了,有着开疆拓土不弱于秦皇汉武的功劳,纵然是当年的汉武帝,也没有将胡人赶的那么远,可是也不免要顾虑良多,每实行一项政策之前都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比如说开放海禁、发展海上贸易的决定,他硬是隐忍了十来年。等反对的声音逐渐消退之后才开始的。

    因为朱元璋知道,纵然作为皇帝有着一言九鼎的千钧之重。但是让这些官员被动的去做一件事情和主动的去做一些事情,那是有着天壤之别的。如果不想让自己的主张被官员们畸形的实施,那只有做好准备工作。

    杀戮在作为上位者的朱元璋眼里,此时也不算是什么不可饶恕的罪孽,虽然是一种治标不治本的方法,但毕竟带来了大明初期短暂的稳定,反而是自己,由于懵懂中知道一些自己的残忍,所以在洪武后期以来的宽厚。却造成了大明极大的隐忧。

    学派林立、百家争鸣也许是好的,这样可以让科技、经济和思想等等很多很多得到发展,但是学派一旦有了自己的主张和野心,那无疑就会对国家带来威胁。

    就拿儒家来说,在几十年前,朱元璋处于一个水火交融的关口,中原大地刚刚经受过异族入侵的蹂躏,礼仪之邦的文明受到了彻底的摧残,也可以说。是朱元璋恢复了汉人在中原大地的主导地位。汉人的地位恢复了,但是遭受过磨难的思想文明,却是在遭受到毁灭性的打击下,已经不复汉唐时的昌明。

    特别是在蒙古鞑子的刻意阉割下。本来已经逐渐固化的儒家思想又一次改变了性质,虽然在表面上仍旧是继承了宋时的理学思想,但是又增加了些许被蒙元培养出的奴性。再加上刚刚翻身又被朱元璋严厉打击贪官引起的阵痛,所以一时之间陷入了困境。

    朱元璋看出了这一点。所以在登基之后,一直致力于缓和日渐发展成熟的经济、科技实力。和学术思想倒退与停滞之间的矛盾,除了宗教之外,他不杜绝任何学派的发展,企图恢复在春秋战国时的百家争鸣的景象,为此,他也研究过很多关于儒家发展的历程,但是越了解,越来为自己的所筹谋而担心。

    中原大地已经遭受过太多的侵蚀,自匈奴开始,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遭受到一些游牧人的骚扰,无论是匈奴、鲜卑、突厥、契丹、女真和蒙古…….。

    他们换了一个名字就骑着快马呼啸而来,将中原文明糟蹋一空之后又呼啸而去,或者是被赶走,或者是自己灭亡,但是那种自杀式的侵略,也给汉族人带来了不可抹去的伤口,以至于文明的发展正在倾斜。

    至少朱元璋是这样认为的,自从先秦开始,要不是秦始皇忌惮于游牧人的野蛮,也不会造出万里长城,开辟了封关锁国的第一步。同样,要不是异族的侵扰,唐朝不会以和为贵,造成了契丹、党项等等游牧人的坐大,以至于宋朝失去了天然的马场,而导致退居江南,儒学发展成了禁锢人思想的理学时代。

    驱逐了蒙元,恢复了大汉文化,但是儒家文化仍旧属于理学一脉,而且是被蒙元侵蚀的有些变异的理学,在唐宋时期的士大夫仗剑遨游、六艺俱全的面貌全不见了,只剩下盲目的服从和保守,偏偏又遇见了朱元璋这个文盲皇帝,出于对蒙元时期官吏的恶感,所以对于读书人也不是太在意,造成了士大夫阶层的盲目服从。

    就是看到了这一点,也正是通过了方孝孺等人了解到了春秋时代是中华文化各学派发源时期,那时百家争鸣,百花齐放,但皆言人事,不言鬼神。虽也言自然宇宙,但不涉及鬼神。中国在商朝尚处于鬼神迷信时代,流行卜筮。至西周周公明确宣称“天不可信”而抑天扬人。

    春秋时代,民智发达,已脱离鬼神迷信时代,为世界最早熟的文化。孔子不言鬼神,正是反应当时的文化水准。严格来说,非宗教不只是儒家的属性,更是春秋时代各学派共同的属性。孟子与荀子把非神论说得更明确。但是后世儒学从未越逾这个属性。西汉儒学虽涉谶纬迷信,但只言灾异吉凶,与鬼神宗教尚有距离。理学受佛学影响,但只取其析辨思维,不言神佛。中国文化的非宗教属性不可能回头,这一代的儒学也不可能开文化倒车,殊无疑问。

    鉴于如此。所以朱元璋决定慢慢的恢复百家齐鸣的状况,待到社会发展到一定的阶段。民众的思想稍微能接受他的改变。

    但是随着做皇帝的时间越来越长,他那种想法也随之越来越淡了。紧接着最近这十余年间,朱元璋越来越感到自己作为一个皇帝的无奈。

    自己有一千一万个想法,但是自己只有一个人,皇帝是千古以来最令人窥视的位置。这个位置代表了很多含义,比如一言九鼎、金口玉言、天子、三宫六院等等很多,是大家所羡慕的地方,也是大家向往的所在。

    但是谁又知道皇帝的无奈,每一项政令的发布,在朱元璋心目中都是比较正确的。他在为百姓和大明着想,但是他政令实施的情况,却是令人担忧,因为从他的私人武装锦衣卫和孝陵卫反馈过来的情况上看,政令的实施并不如他心中想象的那样顺利。

    在一定程度上,他的确培养了很多读书人,让大明的文化普及率上了一个新的台阶,特别是实行了义务制度的教育,让读书识字不再是百姓眼中那么高不可攀。让寒门士子之中的英才层出不穷,这样再适当的放宽言论,那么对于思想的发展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但是朱元璋却是忽视了一条,那就是中国几千年以来养成的门阀观念。也就是所谓的江湖的概念。大家的学问增长了,但是增长之后,却不约而同的往一起聚拢。

    以大家族为主。形成了不同的派系,每个派系之间又是小家族纵横。在朝野表面所形成的以自己三个儿子为主的派系。不过是众多派系中所被树立起来的旗帜而已。其暗中的盘根错节,用文字根本形容不过来。

    在朱元璋御书房的暗室之中。有着一个依靠锦衣卫情报处所建立起来的一个档案室,分门别类建立起的那厚厚卷宗,每当朱元璋看到了都感到十分的头痛,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他多年以来纵容的结果,他很无奈,但是自己所引起的问题,却要由自己去解决。

    于是他开始有了整肃朝纲的念头,自己所纵容而建立起来的新门阀,还要由自己亲自去让其消失,但是本来是一次应该组织严密的整肃,为什么他要提前放出风声呢?

    皇帝究竟在想些什么,对于这次整肃朝纲是不是真心的,对于这一点,是朝野之间猜测的根本所在,这也是杨杰和解缙等人不解的地方,但是朱元璋任由大臣们去猜测,却是暂时没有任何动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他在等待一个契机,他在等待着诸位皇子的反应。而此刻,诸位皇子在做什么呢?

    洪武三十一年,也就是举国庆贺了皇帝的大寿之后,大明朝野之间掀起了一阵改制的浪潮,这让期待已久,思想上已经渐渐松懈的群臣有些措手不及。

    首先皇帝拿六部开刀,在军制的稳定前提下。朱元璋彻底的将兵部撤出六部的序列,然后增加一个商部。

    那么新的六部就由吏部、户部、礼部、商部、刑部、工部组成,将兵部与五军都督府合并,组成了军务院。至此以来,大明的军政完全分开,五军都督府储备了大量的武臣元勋和沙场故将,是绝对的参谋人才基地,和兵部又合二为一成为军务院之后,变成了垂直的军事部门。

    朱元璋以皇帝的身份领军务院院长之职,立下训斥,言明军务院院长必须由皇帝本人担任,不得假手于人。尽管总结过历史的朱元璋心里也明白,说不定过不了几代皇帝后,自己的训斥就等同一张废纸,但是这个规定还是要说出来。

    因为至少就朱元璋所知道的历史时间段内,军事力量还是左右着政治的发展。所以军权在谁的手中,还是决定了一个朝政的走向,将军政彻底分开之后,朱元璋大力提高了六部的权力,六部尚书在洪武初期,由徐达等人负责更改官制的时候,就是一品官衔,已经位居极品不能再往上升了,所以这次的改制中,皇帝只是提高了六部的权力。

    都察院、翰林院和大理寺职责也重新交与立法院议定,看样子朱元璋是想将其完全打造成监察部门。其中也要消除掉多少权力重合之处,就不必多讲了……。

    反正风闻皇上要整肃朝纲,原本各个大臣都以为是要以反贪为主的整肃开始,因为这是一个极为能得到民心的理由,但是谁也没没有想到会以更改官制作为开始,一时有些手忙脚乱起来,各个派系之间也骚动一番。

    方孝孺此时已经陷入了迷茫,一直悬而未决的佛道置辩已经牵涉了他大部分的精力,所以一切事情都要有其子方中仁为主展开应对,同样,恢复自由之身的解缙等人迅速的和在西北的二皇子展开了联系,以期在这次的更改官制中把握到要害部门。(未完待续。。)

475 福州事件

    晋王朱棡并不像是两个哥哥和弟弟们那样着急,在福州的日子,脱离了那个高高在上的父皇,他的心绪才逐渐得到了安宁。说一句心里话,晋王朱棡并不是惧怕父皇,相反,在他的心里充满着对父皇的崇拜。

    可能也就是因为父皇的高不可攀,才造成了他的沉默。一切事情好像都和他没有关系似得,就算是他的手下幕僚们等人的筹谋,他也仿佛置身事外,好像一点也不关他的事情一样。

    晋王朱棡心里十分清楚自己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对于自己的支持,晋王朱棡本来应该高兴,但在他的心里总有一种傀儡似得感觉。他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到了这个地步,他也不明白父皇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所以他只能保持沉默。

    就性格而言,就连朱元璋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这个儿子是最像自己的人。也可能是把朱棡留在京师的时间太久而潜移默化了晋王朱棡,于是让这个儿子包含着心事,一副小大人的模样,但是几乎对于任何事情都了然于胸。

    晋王朱棡知道,父皇这样做如果不是另有深意的话,那就是十分欠妥的举动,任由大臣们在私下争斗是有伤国本的,至少也是党争的开始,而且各系大臣所打的旗号却又是自己亲兄弟,对于皇室的内部也是一个不利的因素。

    那是为什么呢?父皇为什么这样做。晋王朱棡不知道,他不敢去问,也不敢去管。不过纵然他有这个胆子。也没有这个时间去操心。将其派遣到福州,自然有朱元璋的道理。皇帝要利用永嘉、永康学派在商贾心中的分量,在江南各地成立商会。以规范商贾们的行为。

    为管理繁荣的国内商业和开展与印度、东南亚的贸易,在大明中部港口和广州地区形成了强大的商会。这些商会在接触欧洲商人的过程中,吸取了佛兰德尔的行会和佛罗伦萨的技术协会的经验,并结合大明的实际情况,组成了各行业、各地区的商会组织,庞大与正规的程度佛兰德尔的行会和佛罗伦萨的技术协会相比,甚至还超过它们。

    大明宝钞的普遍使用便利了商业交流,欧洲的商人们都称纸钞为点金石。令他们不可思议的感觉到,这些薄薄的纸张竟然可以像使用金子似地毫不困难地用它们来做买卖。大明人强烈的商业意识也令世界各地的人惊诧。

    在这种商业气氛的带动下。从印度回来的船只满载着香料、胡椒、生姜和肉桂;或载着稻米的帆船沿长江顺流而下,或沿大运河逆流而上;杭州或泉州的商店内,贵重货物琳琅满目,有生丝、锦锻和锈花织锦,以及有特殊图案的缎子等等很多很多。

    大明的的主要市场也逐渐趋向正规和界限分明,北方丝绸中心是以北平至太原一线为主;成都府生产薄绢,并将这种丝织品出口到中亚;安庆或开封和苏州生产金布;扬州是长江下游的最大的稻米市场。

    最繁忙的地方本来是杭州,但是在大明国策的带动下,逐渐南移至福州、泉州和广州一带地方。因为它现在与大明的一切贸易联系起来。商业贸易还获得了发展。比如说福州。首先是作为最大的食糖市场而提到它。无数的船只把印度和东印度的香料带到福州,又从福州把全国各地云集而来的丝织品带到印度和穆斯林世界。

    所以这些城市内住着大批阿拉伯移民,以及波斯和基督教的商人们。特别是泉州得到了一定程度的飞速发展,从印度来的所有船只。满载着香料、宝石和珍珠停泊在泉州,简直难以想象。大明各地的所有商人们云集在此,渐渐超过福州。变成了明帝国最大的进口中心。

    特别是南洋诸岛和印度群岛逐渐被揽入大明的疆土,纷纷被皇帝分封给朱氏子弟之后。情况得到了进一步的改善,大批商队船只定期在爪哇港停泊。带回黑胡椒、良姜、毕澄茄、丁香和其他香料,泉州的商人们因经营这些商品而致富。

    大家可以想象到,大明的商船队载着大捆的生丝、彩色丝织品、缎子、薄绢和金丝锦缎定期在加韦里伯德讷姆,卡亚尔、奎隆和锡兰停泊;返回中国时,运载着印度世界的胡椒、生姜、肉桂、豆蔻、平纹细布和棉布,以及印度洋的珍珠和德干高原的钻石。

    陆地上虽然被朱棣垄断了贸易,但是在交通滞后的大明,海运无疑仍然是最实惠的贸易方法。无论从成本上还是速度上,在大明仍旧是所有商人的首选。

    在如此强势的海上贸易面前,朝廷对于各行业、各地区的商会的管理当然不能放松。北方被太子和二皇子瓜分,而偌大的江南商会,朱元璋就交给了自己的小儿子来梳理。因为他心里知道,派谁去都不好用,只有让小儿子去,那些江南商会才会鼎力的支持,因为他们的利益保障者就是杨杰、黄磊等人。

    晋王朱棡何尝不明白自己的作用呢?自从看过从京师中发回的最新消息,还有自己外公的亲笔信后,他如同抱着一束长满荆棘的刺槐,不知如何下手。今日已是第三天了,他独自一人坐在寂静无声的几案前,反复细阅各方发回的情报。

    “唉,难道父皇要行建国初期时的严苛吗?”晋王朱棡掩卷长叹,心中暗想道:“如今就连一向沉稳的大臣都露出一丝不安,父皇这是在为谁铺路呢?”

    慈善、宽容、仁爱,乃佛儒说教,这一切在政治面前都显得多么可笑。对于君王来说,无殊于引火烧身,引狼入室!李后主、宋徽宗就是先例,他们都是无君王威严之至尊,多妇人仁爱之谦卑。到头来作了阶下之囚,亡国之君!

    想道这里。晋王朱棡不由自主地看了一眼矗立在殿门口的屏风,三年之前。父皇便是在这里这样训斥他的,那是因为他曾表露过自己想要与世无争,才引得父皇有些气急败坏、咆哮如雷。

    晋王朱棡苍白的脸上掠过一丝惨然的苦笑,两颊微微泛起红晕,仿佛是在滚滚血潮中拼命挣扎,仿佛是在闪闪刀光里瞠目结舌。

    他离开座位,在殿内来回踱步,一束明丽的阳光射进殿内,匾额上镌刻着父皇亲笔书写的四个大字“刚柔相济”。那“柔”字写的比其它三字明显小了一圈。“刚”字则如利剑出鞘,晋王朱棡不禁打了个寒噤,低下头,信步朝房门外走去。

    父皇那慈祥却又总是含着恨铁不成钢的笑意在他脑海中时隐时现。他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被父皇他们引到了两个哥哥的对立面。虽然慑于父皇的威严他们还不敢在公开场合表现出来,可是,他就不相信,一向英明的父皇会不知道……晋王朱棡不愿再想下去。拂去纷扰的思絮,将整个事情又仔细的想了一遍。

    辰时之后,在福州的十多位皇室宗亲相继来到三皇子的行宫之内。

    “今日请各位宗亲到行宫里来,”晋王朱棡清了清嗓门。友善地看了一眼在下首两旁落座的皇室宗亲,语意温和但很严肃地说:“为的是请大家对皇上的这次更定官制提出一些看法来……。”

    他顿了顿,皇亲们有的抿茶。有的交头接耳,有的正襟危坐。对二皇子宣谕的议案似乎无动于衷,丝毫没有惊奇的反应。

    因为最近一段时间的京师新闻。早己传扬开去。谁也不敢等闲视之,连日来,他们早就旋风般秘密相互商议了很多次,而这次二皇子的召集,不过是把事情推向明朗化一点而已。

    再说回来了,皇上更改官制对于他们来说,影响也不大,虽然宗人府早就明文规定,如果放弃皇室的身份,就可以为官和经商,但是在庞大的皇室供奉面前,放弃皇族身份的人还是很少,因为这个身份无论手中有没有实权、封地,都会让朝野之间顾忌三分,也正是这样,他们今日来到福州三皇子行宫的目的,主要是为了自己的门生故吏未雨绸缪,以期加固自己的地位。

    让内官将最近从京师发回的新闻和皇上的诏谕朗读了一遍。皇亲们依然很平静,没有什么特殊的表情。郢王朱栋伸手要过奏章,仔细阅览。

    “请诸位宗室各抒己见,”晋王朱棡谦逊地环顾众人说道。见大家还是默默不语,他补充了一句:“父皇诏谕,让江南拿出一些意见出来呈报圣听,各位宗室不出声也不是一件好事吧。”

    “殿下,”郢王朱栋放下茶杯,侧身问道:“关于朝廷的更定官制,皇上可说有否地方上的事务?”

    “没有。”

    “那么……皇上可有谕示?”

    “这……”晋王朱棡皱了皱眉头,说:“父皇圣谕,福州皇亲公议之后将结果呈京师圣裁。”

    驸马都尉裴纶截住话头,转动秀眸,声音清脆的说道:“如今重要的关节是,皇上让臣下所议,到底是何议题,殿下还没有明言……。”

    晋王朱棡露出一些不耐烦的神色,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所有的人又在装糊涂,在福州这么多年了,他仿佛一直在和这些宗室们捉迷藏一样,搞的他颇为不耐烦,但是又没有一点儿的办法,所以他有些厌烦了这种生活,但是出身于皇室,又由不得他选择。

    轻蔑地扫了裴纶一眼,虽然有些不愉,但是他知道,这个还算是他的姐夫,也是父皇给自己找的帮手,他不能失礼。于是探身说道:

    “驸马,父皇既然下旨,也就是给咱们宗室一个说话的机会,又何必问这么明白呢?”

    说这句话时,虽然喊着“驸马”,晋王朱棡的目光却是看着郢王朱栋,因为朱栋乃是在福州甚至整个东南一带辈分最长的藩王,也是最难缠的一个,也正是武定侯郭英的女婿。

    朱元璋由于当年郭英意外战死之事,所以对郭英的儿子大加封赏。而朱栋因为是郭英的女婿的缘故,待遇也十分优厚。将其的藩属改为澎湖一道。把握着台湾海峡的咽喉之地。正因为他所处的位置,养成了朱栋目空一切的习惯。

    而晋王朱棡这次召集宗室商议朝廷策略。也不一定是真正想听到什么有建树的话,而是趁机打探一下诸王的心思,以便于下一步的利益分配。

    他管理着基本上整个江南的商会系统,朝廷的每一项决策都关系人心稳定的问题,比如说这次将兵部撤出六部序列,转而增加商部的问题,从表面上说明了朝廷对于商业贸易的继续支持,但是商人们却想的更多。

    他们会想,朝廷成立商部。是不是要加大对于商业的控制,在君主时代的大明,在几千年儒家文化的熏陶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这一系列的话,让商人们心惊胆战,他们知道,无论自己怎么努力。他们家中的财富,在皇帝不高兴的情况下,仍旧不属于他们自己,而是属于大明的。换一句话来说。也就是属于朝廷的。

    朝廷不收回,那是藏富于民。朝廷要是想要,只需要一句话。天下的官吏就会把他们层层剥干,这也正是他们所担心。

    杨杰、黄磊之所以能得到江南商会的鼎力支持。以雄厚的财力源源不断的支撑着晋王朱棡的威望,那就是他们迫切的希望能有一个不遗余力发展商业的君主。能有一个自己的利益代表。

    如果萧规曹随,依旧由太子登基的话,那么复古学派的重农轻商政策将会是他们的利益得不到进一步的保证。晋王朱棡从各种情报部门得知,有不少商会已经悄然而动。

    而正是在这个关口,支持自己两个哥哥的人马,正在随着这股汹汹暗流做着手脚,在商人彷徨时,许诺给其一些家族利益进行拉拢,而一直相对平静的江南商会,也出现了一丝丝裂缝,这正是杨杰所担心,在给晋王朱棡的书信中着重提到的问题。

    三皇子一系在江南,也是在商业贸易上。一向凭借其强横的财力让太子和二皇子两个派系垂涎三尺。可以不夸张的说,就算是东宫加上西北的财力,估计也比不上江南财力的一半。就是靠着这么雄厚的财力,才在朝野之间为晋王朱棡买下了人望。

    如果一旦出现裂缝,那么对于江南三皇子一系的打击是巨大的,也是致命的。

    晋王朱棡心里比谁都清楚,所以他纵然是对于父皇的所作所为有些不满,可还是需要未雨绸缪一些事情。

    算是自己弟弟朱栋,正是坚决支持太子一系的领军人物,凭借占据台湾海峡的便利,控制着东亚和东南亚的商业往来,对于依靠海上贸易的江南商会,造成了不小的心里压力,端的不能小看,而这次密信着重就提到了这个问题,嘱咐晋王朱棡,一定要把朱栋这个绊脚石踢开。

    由于京师没有迁移至北平,所以大明的首都依然是南京,在这个江南古都的带领下,长江以南的经济得到了飞速的发展,无论是在那个时空,便利的水路,还有稍加耕作便能获得丰收的鱼米之乡可以解决后顾之忧。在这样的条件下,大明以超越前宋的速度把江南变成了富庶无比的国度。

    就犹如有人说过的一样,如果太子今后坐稳了帝位之后,按照守成之君的作风保持大明的发展,那样的话,按照常理推算,至少江南在两百年之内不会有大的动乱发生。

    因为朱元璋提倡的是在海外以商业扩张,在不到三十年的时间,大明的人口翻了一番,但是依旧距离人口饱和还远着呢,原因有几个,第一,大明扩张的速度过快,在二十年来,南海、东南亚、一直到印度已经完全掌握在大明的手中。

    以前是国与国之间的交易,现在成了大明藩属之间的交易,每封一个藩王,都要配备相应的人手,比如说官员、人口、工匠,以便于发展那个地方的经济。这样别看每个藩王配不了多少人,但是他们的亲属、子弟、仆从等等,加起来就不是一个小数目了。

    而且中国人讲究做熟不做生,讲究的是后面有人好办事。虽然儒家一直教育大家说是“父母在、不远游”。但要真的论起来,又会说背靠大树好乘凉,还是要往自己的本家里面去钻。这样一来,那么每一个藩王、每一个官员外出就任,就会带走相对的一批人口。

    而且随着海外市场的扩大,前期,东南亚诸国基本上还是处于酋长部落联盟的阶段,那里的钱好赚,所以国内的工厂、作坊等等一直都缺乏人手。大明一直处于一个发展的阶段,所以很多矛盾都显现不出来。

    官员贪墨是最明显的,可是至少在江南沿海诸地,很多人都没有拿这个问题当回事,包括大明的皇族宗室在内,更是拿这些财富当做了自己家里的私房钱,每个就藩于江南海外的藩王都是富甲一方,朱栋是其中最大的后台。(未完待续。。)

475 大事情

    朱栋被封为郢王, “郢”一般指的是春秋时的楚都,在江陵郡北十里。相传是春秋战国时期楚平王所建,楚昭王时迁都到这里,在郢城建都的几年间,是当时楚国的政治、经济和文化的中心。战国时期,因被秦将白起攻破后,郢城随历史的变迁遂废。

    朱栋被封到那里,本来也算是一个富庶的地方,但是朱元璋不想内地有过于强大的亲王,所以灵机一动,想起了郢也是闽越国历史上的一位国王。于是将其封地改成闽地,最后朱栋看见台湾海峡上商船川流不息,有些眼馋,几经辗转之下,宗人府议定,将朱栋的封地改到了澎湖列岛一带。

    说一句实话,澎湖列岛虽然有六十余处岛屿,但是陆地面积并不大,人口也不多,加上水师的驻扎,如今也不到三万人,但是地理位置优越,东隔澎湖水道,与台湾岛相对,最短距离约三十里,两面与福建隔海相望,最短距离不到百里。横渡台湾海峡,往来于大陆与台湾岛之间的船只,常常进入澎湖岛上的马公港停泊。从澎湖出发,往北可抵达马祖列岛、大陈岛和舟山群岛,往南可去东沙群岛、南沙群岛,并可通往东南亚各国。澎湖列岛居台湾海峡的中枢,扼亚洲东部的海运要冲,说是一个聚宝盆也一点儿不夸张。

    占据这么好的地势,朱栋没有理由不伸出手来,澎湖上设有海关,但是怎么能阻挡住藩王的手脚。像之前所说的漳王一系一样,朱栋不放弃皇族的继承权利虽然不能经商。但是他的部属、手下却是借助这个便利伸出手来。

    以保镖行、海运船队为主,朱栋在后台撑腰。渐渐建立起一股不小的力量。

    藩王虽是些没有实权的虚职,但却是官员和老百姓眼中的天之骄子,被宠惯了浪荡成性的朱栋,就藩在外,又有皇叔的身份,更是有恃无恐,淫荡无度了。

    虽然藩地在澎湖,他却没有在那里几天过,借助各种名目。终日在福州城里的几家有名的勾栏里招花诱蝶,还常常狎妓夜游。

    和杭州差不多,福州也有一座西湖,是晋太康三年,郡守严高筑子城时凿西湖,引西北诸山之水注此,以灌溉农田,因其地在晋代城垣之西,故称西湖。

    晋王朱棡来到福州后。西湖几经扩大。成了一处不弱于杭州西湖的胜景,但是也成了朱栋流连忘返之处,他有一艘专属游船,是彩色的。船上有专门的乐师演奏。每当夜幕笼罩湖面,湖水飘袅轻烟之时,一条彩灯闪耀。乐声悠扬的游船,正在西湖平静的水面上游弋。水是那么清。船是那么亮,水中的彩船和水上的彩船相照映。既光彩四射,又朦朦胧胧,有一种仙境似的美。在船上的朱栋就是这样经常与一群美女饮酒作乐。

    这种花天酒地的行为,使福州的老百姓十分气忿,无奈朱栋身为藩王,谁也奈何不了他。这事也传进了行宫中,传进过晋王朱棡的耳里,他也只是将信将疑,并没当一回事。

    有一天夜里,天气晴朗,晋王朱棡动了赏夜散心的念头,便由妃子陪伴去西湖边上的花园里散步。他们登上高处的亭阁,倚栏眺望夜幕中的西湖。远远看到一团彩光在湖面闪耀,随着彩光的移动,湖中彩波激荡。湖风轻扬,送过来阵阵悦耳的乐曲声和阵阵男女淫荡的嬉笑声。此情此景,应是天上才有,贵为皇子的晋王朱棡,也不曾享用过。

    这件事毕竟给晋王朱棡带来些许的不安。第二天他特意派人去问个实在,回来报告说那确是郢王朱栋的夜游船。晋王朱棡就传诏把郢王府长史找了过来。吩咐说:“郢王府奢华得有点不像话了,你们约束着点,不要太过头了。”郢王府长史听罢,心里弄不清晋王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

    他想,郢王淫荡无度已是众所周知。晋王虽然是皇子,但是辈分还差了两辈,难道晋王要整治郢王?三皇子的话究竟是反话还是正话?他一时搞不清,不敢贸然回答,回去禀报朱栋之后,心中不喜,也不按照皇子的话收敛一下,双方于是就留下了嫌隙。

    自此,晋王朱棡除了必要的礼数之外,基本上也不管朱栋的事情。在给父皇的私信中,偶然也提到过朱栋的骄横,但是父皇不可置否,晋王朱棡虽然有节制东南诸王的权力,也不敢轻易乱动,现在听了杨杰的嘱咐,之前的厌恶又涌上了心头。

    这次晋王朱棡召集宗室开会,但是没有人愿意当出头鸟,于是这次召集搞的不欢而散,晋王朱棡拂袖而去。朱栋则没有着急的离开,反而优哉游哉来在性宫内闲逛。

    时已近午,朱栋迈着方步在宽敞的行宫彩廊里漫步,百无聊赖地观赏御苑里的风光。这些年,他发福得厉害。肚子挺挺的,全身都像发酵了一般,膨胀得将朝服都塞得满满实实的。耽于酒色的生活,使他面肌松懈,两个大眼泡垂得很低。整个一个他都给人一种疏懒的印象。

    毕竟是春暖花开的季节了,几场春雨,几度阳光,草地绿了,杨柳青了,花儿红了。花圃里的芍药开得正艳,碗大一朵的,一片血红。面对这一片姹紫嫣红,感观上也颇有触动。他心里痒痒的,像有什么话要说。说什么呢?他呆呆地停在一丛芍药花面前,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初封藩的时候,他刚刚十岁,没有经历过严父的约束,反而为了安抚郭英,过早的给他定下了婚事,而皇帝对郭英的歉疚,造就了朱栋的安逸,这么多年以来,他可以说是一点儿挫折也没有遇到过,就连封地自己也可以选择,这是谁能有的殊荣呢?

    至于和哥哥的嫌隙。朱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因为他没有野心。也就不怕什么,朱栋虽然放荡不羁。但是心里却是很明白,皇帝只会对威胁自己龙椅的人下狠心,而自己呢,对那个位置连想也没有想过,怕什么?

    小皇子生气就让他生气,管我什么事?朱栋那满堆倦容的脸上陡然浮现出一种欣慰的笑,又心安理得地踱他的方步了。

    他正走着,猛觉得眼前一亮,随着一阵清香飘过。出现一片彩霞浮动。又是什么花?这意念刚一闪现,他马上就十分明确地纠正了自己:不,这是个女人,一个比花还要漂亮可爱的女人。他立马尾随了去。女人像风一样地飘,他却如雷也似地滚。连他自己也不敢相信自己这肥硕的体魄,怎么会突然变得如此轻捷。正追着,突然他听见有人喊:“郢王爷!郢王爷!!”

    不是这喊声是从对面传来的,他是决不会停下来的。极不高兴地对着那个横在他面前的侍卫吼:“你叫什么?”侍卫满面堆笑地说:“郢王爷,这可是禁地了。”

    朱栋眼光仍然追随着那个优美地扭动着的臀部。耳朵里也没有听进去侍卫的话,只是问道:“那女子是谁呀?”侍卫是晓得这位王爷的毛病的,却不曾想到他贪色竟然贪到行宫里来了。

    便故作糊涂地问:“哪个女子呀?”朱栋急切地说:“就是前面走着的那个女子。”“她呀,”侍卫眼光朝那女子瞟了一下。有些不情愿的样子,轻轻地在朱栋的耳畔说:“那是晋王殿下才从剑州选来的秀女。”

    朱栋听罢,心里好一阵不舒坦:都那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会贪色。好事在后头嘛!先该让我们小的享受享受嘛。他正要说话,侍卫看见势头不妙。连忙催促道:“王爷,请你移驾。让晋王殿下看见了不好。”

    朱栋说:“急什么,本王不是正在和你说话吗?”

    那侍卫也不敢真的得罪他,只管说:“郢王爷有什么话只管吩咐就是,小的只是怕殿下看见了怪罪。”

    “晋王怪罪你有我嘛。就说是我耽搁不就没事了。”

    晋王和郢王之间的事情,侍卫不是不知道。他就是怕被朱栋缠着多出事来,只想趁早走掉。朱栋这么一说,他还没法走了。就说:“王爷,您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吧。”

    朱栋露出一丝笑意,说:“一件事,事情办好了,我会重谢你的。”

    看见他的眼神,侍卫心里已经明白几分,直悔自己晦气,但又不敢得罪这个郢王。便说:“王爷的事能让小的办就是小的福气,哪还敢要什么谢。”

    迫不及待的朱栋便直说了:“只请你设法把刚才那个秀女送到我那里。”

    朱栋这话说的十分随意,但还是把侍卫吓了一跳。连三皇子的爱都要夺,他郢王爷也真有这个胆,可他这个当侍卫的实在不敢呀。但他也不敢得罪这个朱栋,便说:“王爷,这件事实在叫小的为难了。殿下亲自选定的秀女,不降旨,小的怎么也没法领走她呀!”

    连想也没有想,朱栋招招手,附在那侍卫的耳边说了一番话,直把那侍卫吓的呆若木鸡,但又说不出来什么,只是一个劲的摇头。

    朱栋脸色渐渐难看起来,刚才他就是看着这个侍卫眼熟,慢慢的他已经想起了这个侍卫的名字,叫做郭威,却是武定侯远方的一个亲戚,曾经去他的郢王府拜见过,否则朱栋就算是再无所顾忌,也不会一上来就对着生面孔直接说出来。

    看见郭威拒绝,朱栋冷笑了几声,说道:“死杀才,别欺负我不知道,上个月才筛选的秀女,如今按照规矩,晋王应该还没有见到,你就说是晋王选定了的,难道晋王是王爷,本王却是假的不成?”

    “小人不敢?”

    “去年你去王府求见王妃,我还见过你,怎么说你也算是郭家的人,王妃日前还嘱咐本王关照与你,就这么一点小事都办不成,让本王如何关照与你?”朱栋进一步威逼道。

    那郭威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到时机成熟,朱栋不再去理会郭威的反应。往外边走了几步,转过身来看见其还在那里傻傻的站着。不悦的说道:“站在那做什么,还不前面引路。我要见晋王!!”

    一切安排停当之后,通过禀报,朱栋见到了自己的哥哥。晋王朱棡正闷闷不乐的在书房内沉思,听到郢王拜见,心里很觉新鲜,他和郢王不和,全福州的人都知道,怎么回来拜见自己,而且用拜见这么客气的语气。虽然有些奇怪,但也不敢怠慢,连忙传郢王觐见,自己却恭敬地迎接出来,见面先是一礼,说:“弟弟有何事情吩咐人交代一声即可,怎么敢劳动你的大驾呢?”

    朱栋一副忧心如焚的样子,说:“弟弟有紧急大事禀奏。”

    晋王朱棡不解的问:“是不是封地又有台风了,或者是有哪里闹灾荒了?”

    澎湖岛地表平坦。缺少地形的高低变化,植被只有矮草和灌木,因气候的关系。风大、雨少为澎湖气候的两大特色。加上气候影响,土壤贫瘠的澎湖只有一些旱田。甘薯、落花生、高粱曾列名为三大作物。而渔业仍是澎湖主要的经济来源,这里渔产十分丰富。

    再加上每年约有三分之一处于暴风下,尤其是十月到三月之间。平均风速约八米;但最大风速每秒可达二十米以上。季风不止影响农林植物的生长,也对土壤有很大的影响。因此。本地的树木高不过附近的建筑物,是因为风切压住它的高度。而由海面往陆上吹的强风挟带大量的盐分。使得土壤盐份偏高,不利于植物的生长。

    由于这个原因,朱栋经常上奏折抱怨自己封地的贫瘠,几乎是年年饥荒,丝毫不提及澎湖所处的重要位置和自己的产业,在官场之内也算是一个笑话,故此晋王朱棡还以为是为了这个原因朱栋才来找他,但是转念一想,现在不过春季,要叫苦也太早了点吧,于是不解的看着朱栋说话。

    朱栋说:“不是灾荒,是十万火急的事情。”

    这完全出于晋王朱棡意料之外。刚才宗亲会议还没有人说话,怎么一下又是什么火急事情了?有什么紧急的事情我不知道,反而你却先知道,这没有道理啊。于是说:“刚才不是还没有人说话吗?如今你为何又说有紧急的事情?”

    见引起了晋王朱棡的注意,朱栋便有意将语调放缓和,说:“晋王不必担忧。刚才大殿之上,宗亲皆在,故不方便说出,所以才私下觐见晋王,本王在封地在澎湖,而台湾未曾封藩,所以本王的消息要灵敏一些,本王听说,西南靖海使齐泰齐大人正在回来的路上!!”

    “哦!”还以为是什么事情,听了之后原来是这些,晋王朱棡当然知道这个事情,听朱栋说起,不由放下心来,假意的点点头,转而笑道:“你消息灵敏,我这个当哥哥的也要佩服!!!”

    看见晋王朱棡的神情,朱栋已经明白对方的想法,话锋一转,接着道:“晋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本王却听说,齐大人不准备在福州驻跸,准备直接经琉球到宁波入长江,直趋京师,觐见皇上。”

    晋王朱棡听了之后愣了一下,仔细回想,的确好像是这么回事,有什么问题?齐泰本来就是由杭州出发,只是在福州、台湾等地补充的给养船只,本来就不属于他的序列,来与不来又有什么关系呢?

    “本王还听说,齐泰大人收获颇丰,已经找到了皇上所说的那澳洲岛,并且在那里驻扎了兵马安抚当地土著,并带回了大量的矿石、特产,这乃是一个开疆拓土的功劳啊。”

    “齐大人其功之伟,是可喜可贺,但还是父皇给予其的机会,开疆拓土,当然是父皇的功劳了。齐大人不过是实施之人而已。”晋王朱棡不动声色,沉着的说道。

    “晋王大度,本王佩服,可是此等功劳却没有皇室的人参与,按照惯例,开疆拓土之后,要封藩皇族,但是至今未听说皇上说过此事,其中原因据说是齐泰从海上上书皇上,要求异姓封王,否则就在那澳洲岛不归,惹的皇上龙颜震怒,但是为了国事稳定,才隐瞒压制下来的,而如今齐泰却要直趋京师,难道是皇上答应其异姓封王,或者是意图不轨吗?”

    晋王朱棡这才感到事情有些意思起来,朱栋说的这些话,他竟然没有什么消息,也可能是他为晋王,没有去关心杭州乃至京师的事情,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因,这么大的谣言,他相信再给朱栋一个胆子,朱栋也不敢乱捏造。

    但是这么大的事情,他不知道也就算了,难道父皇他们也不知道,为何竟然没有人提醒于他呢?

    不过虽然没有经过证实,晋王朱棡已经相信了七成,因为他知道,齐泰的西南之行,说是靖海使,也可以说是探险队,是奉旨寻觅海外孤岛的。除了皇上之外,几乎没有人对齐泰之行感兴趣,因为这个行动让大家想起了秦始皇命徐福出海寻找不死药的传说。(未完待续。。)

476 秘密事?

    大家都以为是皇上想要寻找海外仙山,意图长生不老而已,至于西南海上,从来都没有听说有什么大的岛屿,否则怎么会没有人听说过呢。皇上怎么会知道,肯定是翻阅古籍时看见了传说,当然谁也不会知道,那是庞煌怂恿的结果,每一个帝王都忍受不住开疆拓土的伟业。

    但是江南的商人们至少是没有见到效果之前,绝不会对那个地方有兴趣。所以只是当做皇上寻求仙药的一个笑话而已,但是有人却放在了心里,那就是太子一系的人马,听说太子一系全力支持了齐泰一行,消息比自己灵敏那是肯定的。所以朱栋这么说也肯定有一定的道理。但是父皇真的会异姓封王吗?

    晋王朱棡沉思了一会,遂醒悟过来朱栋还在旁边,用眼睛一扫,看见对方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马上凝神道:“你所说是否属实还未证实,只是就算属实我们又有何种对策?”

    看见晋王朱棡这么问,朱栋的心里舒了一口气,这证明了对方已经有些相信了自己,便说:“晋王大可放心。本王已定好万全之策。就看殿下同意不同意了。”晋王朱棡半信半疑的听来,犹如天方夜谭,使他感到无比的新奇问:“你,不知将如何对付?”

    朱栋说:“大明海防稳固,岂会怕那一点乱臣贼子,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父皇老迈,有些心软了,就怕答应了齐泰要求,那么以后群臣效仿。谁还为我朱家大明征战天下呢?谁打下的疆土封赏给谁,而皇族宗室又不能领兵。长此已久,那不是将大明江山拱手于人吗?……。”

    慢慢听着朱栋侃侃而谈。仔细心里核算着事情的真相,晋王朱棡想,如果真的如朱栋所说,无非有两个结果,父皇答应异姓封王,那么以后征战后患无穷。

    还有一个结果就是父皇不答应,那么齐泰率领的乃是大明最坚固的铁甲船,又是漂浮在万里海疆之上,颇为不好应付。原来只知道对付游牧人不好对付。他们快马长箭,驰骋如飞,在草原上找不到对方的影踪,到了福建才知道,海战比在草原上打仗还要困难,往往剿灭小股海盗都要费劲周折,仍然不能不能全歼。

    万一齐泰真的不回大明,谁能奈何的了呢?这么想着晋王朱棡忍不住问道:“你有什么办法,总会是以大明江山为重的吧!”

    朱栋好容易止住了话头。忙说道:“正是为保大明江山稳固,臣恳请殿下,调动机动水师,以输送给养为名。前往拦截齐泰,以擒贼先擒王的办法,将齐泰缉拿归福州。听候皇上的发落。”

    说到这里,朱栋抬起头看了自己的哥哥一眼。连忙又把头低了下来,心里剧跳不安起来。

    为了海疆靖平。朱元璋本来不允许皇族手握兵权的,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儿子,福州距离南京也太远了,所以晋王朱棡有两个军的水师力量作为机动水师可以调遣。而朱栋所说的正是这股力量,但是……。

    “茫茫大海,如何寻觅齐泰船队的踪迹呢?纵然是本王愿意,但是也找不到啊!”

    一听晋王朱棡答应,朱栋惊喜着抬起头,马上说道:“当然,乱臣贼子就是齐泰而已,随军之中自有忠良之人,否则本王消息也不会如此灵通,只要殿下答应,自会有人为大明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报上乱臣贼子的踪迹的。”

    这一番话,使晋王朱棡大为惊喜,心想,有了这样的忠良,齐泰能跑到哪里去呢?就算是传言不实,那我派遣水师也不过是输送给养,与大局无关。万一传言是真的,只要将齐泰擒住,哪里还能乱起来呢?

    他一时高兴,脸上竟浮现出兴奋的红晕。说:“如此以来也好办,那么请你先回去,等本王调查清楚之后,自会派人前往处理,届时真的如你所说,本王一定会在父皇面前呈报你的功劳的。”

    原来做好准备要再劝谏一番的朱栋,看到晋王朱棡这么容易就答应了,简直太容易了,心里顿时轻松了很多。

    两人又说了一会话,朱栋觉得时机成熟,这才罢了刚才的话题,说:“本王还有一点事情,刚才有点不好意思说。本王的侧妃有一名唤青儿的小侄女,失散多年,本王一直在帮助寻找她。不想这两天有了她的消息了。”

    晋王朱棡只顾在考虑关于齐泰的问题,听到这里也没有放在心上,随意的插嘴接道:“有了消息是好事嘛,郢王还愁什么?”

    朱栋缓缓地说:“既有了消息,本王的侧妃就迫切想接她回家团聚。”

    晋王朱棡说:“自然该去接她回家呀。她在什么地方,你就快派人去吧。”

    朱栋这才轻声地说:“可是她却在殿下的行宫里。”

    晋王朱棡又是一番惊讶,说:“真有此事!”忙又问侍立一旁的郭威:“行宫里可有叫青儿的宫女?”

    郭威一旁看了朱栋一眼,忙回道:“是有一个,是前些日子才来的。”

    晋王朱棡这才放了心,刚与朱栋说了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好多问什么,便十分大度地说:“那就赶快将她送到郢王府上去吧。”郭威恭谨地回道:“臣遵旨。”一面悄悄地舒了一口气,朝朱栋递过一个会心的笑。随后退下办事去了。

    朱栋立时满心欢喜,跟晋王朱棡谈笑风生了一阵,才告退出殿。晋王朱棡站起目送,一直到朱栋步出殿门,才缓缓落座。心里却一直思量着朱栋的话题。

    这个郢王爷不会这么好心的专门提醒自己,就算是齐泰真的想要借此要挟异姓封王。朱栋也不见得把这个好事让给自己,至少晋王朱棡可以肯定,郢王不是自己这方的人。他对自己没有兴趣。

    也可以说,朱栋对于任何人做皇帝都没有兴趣。是一个绝对胸无大志的纨绔皇室,不过有一点。他在澎湖就藩以来,得罪江南各商会的人太多了,如果是自己登基,估计支持自己的父皇第一件要求自己做的事情,那就是将澎湖岛上的藩王易藩。

    也可以说,朱栋是扼守在台湾海峡的另一座海关,肥的流油,主动要保留自己以及自己的生意,必须选择支持太子一系。朱栋也快四十岁了,按照规定,也快去宗人府述职,在京师闲居,要保留他那一系在澎湖岛上继续作威作福,那么就不能选择以商业利益至上为主的自己。

    不是帮助自己,那么是怎么回事呢?难道朱栋想讨好自己,却又不好意思明说吗?晋王朱棡没有这个把握,但是这件事情想来想去。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最不济也就是让齐泰不高兴。

    作为一个臣子,就算是不高兴,能拿自己怎么着呢?更何况。就算是派遣水师前往迎接齐泰,只要派遣的人得当,会见机行事。那么也没有什么问题,看见势头不对马上就更改计划就行了。

    那么派谁去好呢?

    晋王朱棡手里有两个军的水师力量。每个军定制的有四十艘作战船只,两个指挥使都是参加过远征印度的军官。其中是福州水师第四军,指挥使赵天然,福州水师第九军,指挥使李立国。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至于派系问题,那也不是问题,不是自己人,晋王朱棡根本不会将其放在身边,两个指挥使的家族都是派人清查过的,赵天然乃是前宋皇族,从南洋于洪武十三年回归大明投奔朝廷,对人忠义两全,且其家族在南洋一带是有名的香料商人。

    李立国,温州望族嫡系,以举人的身份投笔从戎,在大明军事学院学习期满之后,主动要求远征印度,积功任福州水师第九军指挥使,乃是名士黄磊的举荐,绝无可疑。

    想了一下,晋王朱棡还是吩咐侍卫前往闽江口的延祥寨,去请第九军的指挥使李立国前来福州议事,毕竟要用,就要用绝对信任之人,赵天然虽然也可以信任,但是肯定没有黄磊推荐的人用着顺手,而且这件事有两个目的,越少人知道越好。

    首先收集物资,以犒劳齐泰水师为名,靠近水师驻跸之地输送给养,伺机和内应取得联系,如果调查证实朱栋之言的话,就趁机将齐泰擒拿会福州,自己上书京师听候发落,只要齐泰罗网,其余的人自然群龙无首,不足为惧了。

    但是如果齐泰防范森严或者是朱栋所说的事情纯粹是子虚乌有的话,那么领军之人就要学会变通。齐泰是深的父皇信任的臣子,当然不能得罪,至少是在刚刚立下功劳的时候不能得罪。要不天下人谁还会服自己呢?

    晋王朱棡叹了一口气,才想起了要快速的支会父皇一声,争取能在京师中得到一些让他有参考的情报,这个事情太突然了,让晋王朱棡一点心里准备也没有,怎么能让他不小心翼翼呢。

    与此同时,下令严密监测朱栋的一举一动,看看他到底出于什么目的,为什么要给自己说这么多的话,到底存着什么样子的心思。

    朱栋好似的无心之举,给晋王朱棡带来了很大的困扰,面对着这样的事情,也不能装作不知道,但是怎么做却是一点把握也没有,让晋王府上下着实的忙乎了几天,第九军指挥使李立国到了,晋王朱棡的几个在外地的心腹都纷纷被召集了回来。

    这一切怎么能瞒得住福州乃至福建上下的官员,大家都莫名其妙的担心着,难道江南要有什么大事发生吗?晋王府上下得到了关注,而在西湖边上悠闲的朱栋却笑了。

    他笑的时候,正抱着从行宫里送来的青儿,一点也不顾忌别人的目光。

    福州西湖的名气虽然远不及杭州西湖,但是就历史而言,也算是十分悠久的。

    风景也十分别致,地处卧龙山下。晋太康三年郡守严高所凿,方圆十数里。唐末五代时,晋王王审知次子王延钧继位。在此建造亭、台、楼、榭、湖中设楼船,西湖遂成御花园。南宋淳熙年间。福州知府赵汝愚又在湖上建登澜阁等建筑,更富盛景。

    晋王朱棡来到福州为巡视。江南商贾为了附庸风雅,为湖岸砌石,随之文人雅士相继而至。因在福州之西,故也称作西湖。它通过柳堤桥、步云桥、玉带桥、飞虹桥,把西湖中的开化屿、谢坪屿与窑角屿连成一个完整的游览景区。

    修整后的西湖景色愈见秀丽,遐迩闻名。有仙桥柳色、紫薇厅、开化寺、宛在堂、更衣亭、诗廊、水榭亭廊、鉴湖亭、湖天竞渡、湖心春雨、金鳞小苑、古堞斜阳、芳沁园、荷亭、桂斋、浚湖纪念碑、盆景园等。

    系三个小岛组成,分别由柳堤桥、飞虹桥、步云桥、北闸桥边接。犹如三块翠玉镶嵌在碧水之中。园内长堤卧波,垂柳夹道。悦虹桥东,有建于唐代的开化寺。现辟为园林花卉和工艺品展列所。寺后有一座相当豪华的私宅,这就是郢王朱栋的安乐窝——休闲居。

    说起“休闲居”,原来是一个海商的别墅,为了来往台湾海峡方便送给朱栋的,虽然没有福州的晋王行宫豪华,但是也算是福州数得着的建筑。但朱栋仍不满足,还要大兴土木,增建楼台亭榭,处心积虑地在这风光旖旎的西湖畔。营造了一个仙境也似的享乐窝。

    为着贪婪的需要,朱栋专建了一座“聚宝阁”,用来收藏从各处攫取来的古玩珍宝。他的掠夺手段是相当直接的,远远超出强抢恶要的程度。在加上多年来经营海运的所得。里面的珍品自然多不可言。所以身为郢王的朱栋,竟然将自己的护卫布置在这里一部分,当这里是正宗的郢王府。

    由于不归藩。引起了朝堂之上的几次弹劾争论,朱元璋下旨令其归藩。但是朱栋以体弱多病,需要在福州休养为由。宁愿被裁撤护卫,多次以多种借口推脱不去澎湖。由于辈分在那里放着,虽然他还没有侄子朱元璋的年纪大,但是却长了一辈,在宗人府有些人脉,谁也要给几分面子。以至于多次的易藩之议都没有能通过,这当然和朱栋每年往京师活动有关,但是朱元璋尊重宗人府的议论结果,倒是多年来相安无事。

    大家都也习惯了朱栋在福州的骄横,索性到如今更是没有人去理会他这回事,一副见怪不怪的摸样。

    正因为没有人理会他,为了满足自己的私欲,他派手下四处搜寻有姿色的女子,不问是什么地方的人,只要是长得漂亮一点,都一一收罗来他的藏娇之地,也就是他特建的“养乐圃”里,供他日夜玩乐。他还在一个专建的厅堂里,请道士塑了他的像,日夜供奉。住在这样一个安乐窝里的朱栋,哪还有心思回澎湖岛?例行公事地每年去个几次,还都是坐着彩舫,优哉游哉地好像旅游一般。

    正在晋王朱棡忙的不可开交之际,待满面春风的朱栋回到了休闲居,他的几个宠爱的侍妾正聚在养乐圃,等他一道游园。

    这天春和景明,朱栋的心情又特别的好,正是游览的好日子。他领着一群侍妾,来到挨近西湖边的内花园里。这里是按他设计修建的。沿湖有矮花墙隔开湖水,矮墙之上筑有长亭,可供观赏湖面景色。他们一路打情骂俏、说说笑笑地登上长亭。早有丫鬟把佳肴美酒、香茶时果安排就绪,好让他们享用。湖面热闹得很。远处的柳堤桥,游人如织;近处的湖面,游船蔼蔼。

    一群群锦衣男女,也在游湖。同样的欢笑,同样的趣闹,但湖上的与长亭里的,有高雅与粗俗之分。湖面游船上的文人雅士,都知道长亭内闹些不堪入目的是那个无赖的郢王,这个作威作福的人物,在民间的口碑中,竟是臭不可闻的,大伙儿都不愿朝这边看,因为他们怕脏了自己的双眼。

    朱栋则是顾不上朝湖面看。他有一群漂亮女人逗着、围着,心里还有一个即将到来的青儿姑娘要惦记,他一心只想白天痛痛快快闹闹,到夜里就可以专与青儿厮守了。

    侍妾们却不同,明媚的春色,和滟潋的湖光,生气勃勃的游人,都令她们春心动荡,免不了有人偷趣,忍不住要悄悄将眼光朝湖面瞟。有个大胆的看着看着痴迷了,竟盯着一叶小舟上的两个少年。那少年眉清目秀,肩宽胸丰,浑身透出一股昂扬的青春活力。这个在勾栏演唱过柳永艳曲的妙龄女子,骤然被男性的青春魅力打动了。她心潮涌动,满脸烧得绯红,情不自禁地看的有些痴了。

    正在嬉戏的朱栋捕捉到了这一幕。追随她的眼光攫住了那两个潇洒少年。他俩的游船已划向湖心。这说明少年并未有任何挑逗的迹象,朱栋有些愤怒了。他不容许他的女人对他有任何的不忠,哪怕这个女人只是玩物,哪怕是脑子里的一闪念。但朱栋毕竟是郢王,当即将已烧到脑顶上的火气压了下来,用平静却又十分冷酷的声音说:“想嫁给那少年吗?”

    那女子一听明白自己闯了祸,赶忙跪下,求饶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朱栋冷笑着说:“啊,你是不敢,愿还是愿的。”

    那侍妾更吓坏了,抖索地说:“不愿不愿!”朱栋的声音更冷了,说:“你也不必装腔作势,想嫁就嫁嘛,我给你准备妆奁就是。来人啊,把她带下去!”那侍妾立时被带走了。一路传来凄惨的求饶声:“王爷,小妾不愿呀,小妾不愿呀……。”朱栋再也没有赏景的心情了,他要杀鸡给猴看,便匆匆将一群忐忑不安的侍妾驱散了。

    黄昏时分,朱栋将园中的女子都召到养乐园的花厅里,说:“有人不是要嫁吗?我成全她。现在妆奁已备好,特邀大家来看一看。”

    一群女子将信将疑:天底下哪能有这等好事?都弄不清王爷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却又不敢问,只焦急地等着王爷揭底。

    只见令侍卫送上一个精致的木盒来。朱栋指着木盒对众人说:“你们看好,看这份礼薄不薄。往后谁要想嫁就按这种礼行不行?”

    就在大家眼睛紧盯着木盒的那一刹那,朱栋猛将盒盖揭开。盒里装的是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那正是那个侍妾的头颅。顿时,哪见过这种场面的莺莺燕燕被吓成一片哇哇大叫。

    这时,有人来报:“王爷,晋王殿下的行宫里来人了,在前厅等着呢。”(未完待续。。)

477 少有的平静

    刚才愤怒异常的朱栋,立地面露喜色,今宵又可迎新人了。他起身就走。刚走出花厅,又有侍卫来报:“京师那边方大人派人来了。求见王爷。”朱栋怒气冲冲地将袖子一拂,喝道:“什么方大人?你没见我正忙吗?”

    竟然不去理会,就这样急匆匆地朝前厅走去。那个侍卫不由愣了一下,在以前,京师中来人,王爷都是优先安排秘密见面的,可是为什么这次不同了。旁边有人见了,连忙将他拉到一旁,附耳将事情原委说了一下。两个人的眼光都露出暧昧的味道。

    那侍卫摇摇头,无奈的出去,想着怎么安排京师来人的住宿,灵机一动,想起了王府的总管应玉飞也在休闲居,他是王爷其中一个妃子的哥哥,平时深得王爷信任,之前都是应总管安排京师来人的去向,自己何必那么麻烦,直接将这块烫手的馒头丢出去不算了,想到这里,心里马上愉快起来,吹着口哨走了。

    阳春三月天,真个是莺飞草长,百花争艳的日子。这也是郢王朱栋尽情放荡的时日。

    黎明时分,朱栋还在罗帐锦被之中拥着昨日刚刚进门的青儿疯狂颠鸾倒凤,连准备伺候其梳洗的丫鬟,还有有事禀报的侍卫几次喊声都没有听见。

    直到晌午时分,颠狂了近一夜的朱栋才醒了过来。回想起在他和美人温存的那一刹那,凌晨时分那痛快之中的小小的一点不快,而那不快又特别有种嚼味。在品味之余。又突然想起是有什么紧急事情、京师来客,便找人来问。究竟是什么事情,竟敢来搅王爷的好事。

    侍卫照实说了京师中方大人派人有要事。朱栋罢,也大吃了一惊。一把推开蛇也似的缠着他的青儿,翻身起来喝道:“还了得,这么紧急的事情怎么不早禀报?”

    吓得那侍卫魂飞魄散,只在心里暗自叫苦。他哪敢申辩曾来报过,只骂自己该死该死真该死!

    朱栋才放下怒容,装出一副宽容模样说:“你误我的大事了!且去吧,下回可不准这样。”

    侍卫走后,朱栋还真有点急了。他倒不是怕京师中方大人所派来之人。京师的那个方大人不过是方孝孺的小儿子方中仁而已,在京师里替其父亲筹谋诸多事宜,听说方孝孺近几年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要不是有一个佛道置辩在那里耗着,吊着方孝孺那口气,恐怕早就不行了。

    所以方大人并不可怕,最可怕的是方大人身后的那个人,也就是太子朱文奎。不管怎么说,朱栋都不相信当今皇帝朱元璋会将皇位传给太子之外的人,那样不是破坏了祖宗规矩吗?

    大明皇帝也就是自己的父亲如果那样做。哪有你朱元璋当皇帝的命。既然一代传着一代,你洪武皇帝也不能破坏祖宗家法,要不以后不天下大乱了。正因为是这样的想法,朱栋虽然没有野心。但是心里却是把朱文奎看成下一代的皇帝。

    皇帝的话不能不听,而且太子哥哥朱标还让方大人传谕旨过来,意思是说如果没有变化。会保证他郢王一系在澎湖的利益。

    这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澎湖岛在别人眼里是一个荒凉海岛。但是在朱栋眼里却是一棵摇钱树。他就算是再京师中也没有见过如此赚钱的一个地方。而且天高皇帝远,谁也管不了。正是朱栋这样的人理想所在。

    还有一个更吸引他的,也就是又一次朱栋去京师,在一次密见方中仁的时候,方中仁曾经亲口告诉他,如果太子登基,将会延长各地回归宗人府的期限,虽然朱栋不一定能享受到这份优抚,但是太子用这个办法拉拢各地的藩王的确是一个不错的办法,谁愿意在四十余岁,正年富力强的时候回到京师做一个无所事事的闲散王爷呢?

    当今圣上为了巩固自己的帝位,的确也让很多王爷心存不满,这是不可争辩的事实,所以朱栋对于太子的政策有很大的信心,有了众多藩王的支持,太子的地位更是稳若磐石。

    正因为这样,昨天的色迷心窍导致的一时疏忽才会让他有些烦乱,到底是什么事情,方中仁会在这个时候派人过来,自己不是巧妙的借机把信息传给三皇子了吗?而且还赚了一个美人,想到这里,朱栋不由回头又贪婪的望了一下青儿,叹了一口气,准备起床会客。

    京师的来人要尽快见到,听说齐泰的船队已经不远了,最多还有二个月的路程,要不是收获丰盛,以至于船只都装满了,行程会更快,这件事一定要在齐泰的船队到琉球之前截住他,否则什么事情都晚了。

    起了床。看见美女还在沉沉地酣睡,他没有惊动她,却派人安排与京师来客见面的事宜,并悄悄地找来了他须臾不离的两位哼哈二将食客陈玉和总管应玉飞。并在会见京师来客之前先见了二人一面。

    应玉飞早有准备,昨天侍卫将京师来人交给他之后,他知道自己所伺候的王爷是什么类型的人,所以早就探听出风声,并做好了应变的准备。说:“昨天属下已经见过京师来客了,却只是来下帖子的。说是请王爷过府一叙……。”

    花还没有说完,朱栋的脸色就有点不好看,来人竟然让自己亲自去,架子也真的很大啊,除了太子亲临,就算是他方中仁自己来,自己也没有必要去见一个臣子,那不是自降身份吗?

    看脸色就知道朱栋想的什么,应玉飞连忙苦笑着说:“属下看王爷还真的要去一趟。形势紧到这个份上,王爷不行动也不行了。”

    “去那里,见谁?”

    “按察司,昨天求见王爷的却是新任按察使盛鹏。昨天人家是拿着拜帖过来的,却看见王爷好大的威风。已经将那弃尸的侍卫捕捉起来了,请王爷前往按察司一行。”

    “不是京师的方大人派来的人吗?”朱栋一听却是昨天处死那个女人的事情。心里虽然没有将其当回事,却是一惊,怎么新上任的按察使要找自己的晦气吗?

    摇摇头,应玉飞道:“不是方大人派来的,却是受北平东宫太子嘱托而来的。也不是找王爷的事情,而是朝廷命官实在不方便与王爷私下授受,找个名目自然就方便一点,也省的受人口柄。那件事人家说了,不算是什么事。”

    朱栋一想也是。当下在府中交代了一番,如果有人问及昨日的事情,就说是府中的丫鬟偷窃,被捉住之后自尽而已,随后他们就骑快马,在护卫们的簇拥下,向福州城里急驰而去。

    朱栋一队人马进入福州时,已经是午时过后了。从开化寺到按察司一带宽敞的舆道上,已是车马熙攘了。繁华的新城福州。当然不乏巨富贵人,他们过着灯红酒绿的日子,每天里沉浸在酒肆、勾栏之中。

    马队很快就到了按察司。身着官服的盛鹏将郢王朱栋迎到议事厅后,喝退众人后。便是一礼,道:“参见郢王爷,一点小事情还要劳烦王爷。下官真的有些不安!”

    朱栋点了一下头。默然片刻后,问:“事已如此。不知盛大人作何打算?”

    见朱栋这么提出问题,就明白了问的并不是昨日拘捕其侍卫的事情。他是了解这位纨绔王爷的虚伪的。因为盛鹏是盛庸最小的弟弟。在十五年前的京师中见过朱栋,当时对其的玩世不恭和出手豪阔十分不屑,但是现在还是要和这样的人拉近关系。

    不是因为喜欢他,而是因为这是他的使命,且是无可争议、无可替代的太子嘱托,他依附他,是需要仰仗他的无知,让太子也能更大地得到利益。所以说话也就十分直率。盛鹏说:“昨天听应总管讲,王爷已经见过晋王殿下,太子的意思,见过晋王殿下之后,王爷就不可稍在福州逗留了!”

    这本是朱栋自己也想到了的,但从盛鹏的嘴里说出来,他听了总觉得酸酸的。到底是在福州住久了,而且这里有他的休闲居,还有那一帮美人。要离开这些,他心里总不是滋味。特别是一个朝廷命官说出来,仿佛是在命令自己一般,让他心里十分不爽。

    但是盛鹏却是太子身前的得意红人,是太子的一只有力的臂膀。太子信任他,也厚待这个人。所以朱栋只能阴沉着脸说:“盛大人,你正说出本王的心里话了。本王的使命已经完成,再不归藩,更待何时?既是太子所命,又是你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本王归藩,当然刻不容缓!今天来找大人,就是想听听太子还有什么旨意?”

    听朱栋说得慷慨激昂,大有报效太子之慨。心里不免刮目相看,以为他已改弦易张,要立地成佛了。听着听着,想留在福州享乐的狐狸尾巴又露出来了。说来说去,无非是做做样子。还是想留在福州。心里冷笑一声,说:

    “王爷,下官细细捉摸了,我们可以有两个方案。王爷留在福州,到时候晋王问东问西,王爷不免难以脱身,那万一事情失败,王爷也不免会受到牵连,那只是旦夕之间的事情,我们可以共同进退,但是有些危险,这是第一个方案。”

    朱栋一听心就提起来了。有危险的事情他是不会去做的,但他也不愿在臣子的面前,过分地暴露自己的怯。便问道:“那第二个方案呢?”

    盛鹏已觉出了这位王爷的怯了。他不能太叫朱栋担惊,便顺着他的心意说:“此时牵连巨大,王爷不宜在福州,还不如归藩称病,暂时不来福州,就算是到时间皇上问及,王爷也可以推说不知,所以就有第二方案:王爷回归澎湖,这样,进可攻,退可守,两全其美。”

    这一番话,说得朱栋心花怒放,心里直夸盛鹏的确会说话。忙说:“这第二方案好,就用第二方案。待回去之后,本王就收拾行装,再定出兵的日子。”

    盛鹏说:“王爷只管归藩去吧。下官先把一切准备工作做好,再恭迎王爷回归福州。”

    朱栋吩咐应、陈二位先在按察司处理昨天发生的事情。自己就带着护卫准备回休闲居。才走出几步,便又挥手要陈玉过去。悄悄地说:“记得了,昨日被捕的那人,要么带回王府,要么马上处斩,万万不能下落不明,受人于柄。”

    陈玉怎么会不知道王爷是担心人落在按察司之后,以后受到威胁,连忙点头说:“是,小人一定将其带回去。”

    其实朱栋仍然并不很乐意。但也没法再否定,只是微微点了一下头,刚准备走,又悄然说道:“事情办完之后,你再去别处转转,看看有没有顺眼的姑娘,买几个带回澎湖……。”

    陈玉心里苦笑不得,只得答应下来,此事不提。

    几日后。朱栋归藩,这个决定让福州官场上大为惊讶,慢慢的传出了风声,说是由于新任的按察司一直纠缠着在休闲居的命案不放。郢王爷无奈之下,为了避免麻烦才要求归藩的,大家听到这个消息之后。都有些纳闷新上任的按察使胆大。

    但是也奇怪不合乎逻辑,盛鹏乃是太子一系的人。这一点大部分人都知道,而整个东南都知道郢王是太子的坚决支持者。两者是一路的,为什么互相掐架起来了呢?总觉得这件事情透着诡异,但是谁也猜不透。

    晋王朱棡哪有闲心问这种事情,朱栋不在福州找麻烦,他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再说了,朱栋临走之前,已经将齐泰船队中的内应名单和联系方法交了出来,也没有什么用处了,鉴于如此,在朱栋临走之前,晋王朱棡还派人送去了一份礼物。

    也就是在这一天,晋王朱棡处理了事务之后回到内宫,见王妃正在逗幼子朱济熇玩。朱济熇是他的第七个儿子,这时才刚满一岁,但已会走动,还能牙牙学语,煞是有趣。本来瘦弱的晋王朱棡,见到天真可爱的儿子,特别是被他那清亮无邪的笑声所感染,禁不住激动地一把将儿子抱起。很少被父亲抱过的儿子吓坏了,踢蹬着腿挣扎着。晋王朱棡还从没使过这么大的力,不一会便累得气喘吁吁,浑身乏力。

    王妃连忙上前接住儿子,说:“王爷,别累着你了。”一边笑训着自己的宝贝:“傻儿子,这是父王疼你哩。”晋王朱棡气未喘匀,心里却仍然很高兴,说:“这孩子结实哩,没想到会这么重。”

    见夫君称赞自己儿子,王妃自然高兴,一股幸福的柔情,滋润心田。她忍不住地搂着儿子亲了一下。她母子俩这样亲密地和夫君聚在一起,是很少有过的。所以十分珍惜这一幸福时刻。

    晋王妃不算是望族之后,只属于家庭殷实的富足人家,朱元璋别的也没有听朱元璋多少,就是凡天子、亲王的后妃宫嫔,均通过选秀女方式,从家境清白的低级官员或平民百姓家选取,绝对禁止大臣以各种理由进献秀女。这一条遵守的不错,就算是太子妃,也是如此,至于侧妃等等,适当的放宽了界限。

    晋王朱棡同这个晋王妃感情还是不同一般的。当初选入晋王府中作秀女的时候,他就被她端庄的面容,雍容的风度所打动。那时他们都还很年轻,感情纯真而热烈,一见面,他就钟情于她。待到他们接触之后,他更被她在诗词、音乐方面的禀赋所感动。他喜欢读她填的词,更喜欢听她谱的曲和弹奏古琴。可说他俩是如漆如胶地度过一段极美好的岁月的。

    然而时日不长,做了晋王开始主持海事的晋王朱棡,便像其父皇朱元璋一样开始勤勉起来,陪伴晋王妃的时间也越来越短了,甚至说有了儿子,天天在一处居住,也很少去陪他们。想到这里,晋王朱棡不无愧疚地捉住王妃的手,轻轻地说:

    “爱妃,我何曾不想多到你这边来,只是心不由己呀!”晋王妃浅浅一笑,说:“王爷,臣妾的意思是王爷要保重身子,切不可劳伤贵体啊!”

    晋王朱棡颓然地坐了下来,深受触动地叹了一声,极乏信心地说:“如此当然是好啊,只怕是今后这样的日子越来越多了!”见夫君这副气馁模样,以为是自己言重了。忙安慰说:“臣妾言辞欠当处,请王爷见谅。”

    被王妃的温存、体贴所打动的晋王朱棡,忙摇头说:“爱妃所言极当,本王是应该小心呀。”

    见夫君今天心情虽不怎么好,但是却可以能和夫君在一起,晋王妃已经觉得很满足了,特别是一家三口,这种场面虽然少了一些温馨,但却胜过其他时候,她一时高兴,便随口说道:“恕臣妾多言,本来臣妾看中了一个秀女,希望能够代替臣妾抚育锐儿的的繁忙的,但是却被王爷送给了别人,其实那个青儿真的很不错。”

    听到这个事情,晋王朱棡默然不语了,半晌才淡淡地问道:“爱妃觉得有什么不妥吗?”(未完待续。。)

478 风云暗涌

    晋王妃只顾去逗自己的儿子,没有留意到晋王朱棡的神情,听到这话后。便道:“正是有些不妥。王爷,臣妾以为郢王应该从自己的藩地里选择秀女,为何要向王爷要呢?这不合规矩啊。”

    晋王朱棡惊讶地看着这个从来很少能说人是非的爱妃,问:“是吗?但那是他侧妃多年失散了的侄女,要是不知道也就算了,已经知道了,总归是差着辈分呢,怎么能乱来,更何况本王也没有见过那个青儿,无所谓了,本王有爱妃你就够了。”

    晋王妃说:“王爷,臣妾自然知道是您不贪恋女色。问题是郢王全是说的假话。”

    这话出自爱妃之口,使晋王朱棡大为惊异。他知道贤淑的晋王妃是极少论人之过的,便问:“爱妃是不是听到了什么?”

    晋王妃说:“正是。那青儿臣妾是见过的,长得极是娇艳,行宫里有人看见朱栋在彩船上搂着她游西湖哩,这岂能是侄女?”晋王朱棡心里震荡了一下。对于失去了一个本该属于自己的美女,他是并不惋惜。使他痛心的,是自己的你为什么用这样的手段来骗走。他倒是希望那都是假的,有些无奈地叹道:

    “算了,还是不要轻易疑心的好。”晋王妃明白,话已说到这个份上已到顶点了,便说:“王爷圣明,臣妾牢记,决不轻起疑心。只是提醒王爷提防着点。”

    正说着,宫女来报,说是福州水师李立国求见。晋王朱棡有安抚了爱妃几句。抚摸了几下儿子,便出去接见李立国了。行宫西殿外,早已经等候在那里的福州水师第九军指挥使李立国、福建布政使黄立和晋王府长史尹宇辉见到晋王到来急忙行礼。且肃然说:

    “恭迎晋王爷!”

    福建布政使黄立和李立国两家算是世交,也是这次迎接齐泰归来的主要人物之一,他们是前来汇报情况,而尹宇辉却是从中协调,几个人进入西殿之后,肃退侍卫、宫女,晋王朱棡首先将刚才晋王妃的话说了一遍。

    尹宇辉道:“真如王妃所言的话,那郢王的话说不定不可信,堂堂大明亲王。却为了一个女子撒下弥天大谎,难道就不怕后人耻笑吗?这种人的话,不听也罢,说不定是假意说出乱王爷心智,好趁机赚取好处的。”

    作为晋王府长史已经多年,关于王府内的事务一般都是他尹宇辉在打理,出了这样的问题,他心里当然不痛快,加上他在晋王朱棡面前放肆惯了。所以不满的话语脱口而出。

    殿中沉默了一会,黄立走了出来,沉声道:“尹长史不能这样说,也就是能做出这种事情的人。所透露的消息未必是假的,虽然盛传郢王是太子一系,但是此次新上任的按察使盛鹏。却将郢王府内那个失手杀掉丫鬟的侍卫斩首示众,丝毫不留颜面。这说明了其实传言并不可信,或许太子有仰仗郢王无所顾忌这一条之嫌。但是郢王的无所顾忌,说不定真的会将此事拿来换取美女,也是说不定的,毕竟这不是一个能拿来开玩笑的事情。”

    晋王朱棡将目光转向李立国,而后者一抱拳,先行了一个礼,回道:“臣下已经见过齐大人船队中回来报讯之人,所说的没有什么疑点,并且又有飞书传来,说是琉球王藩属正在积极戒备,好像要打仗的摸样,至于防范什么,谁也不知道。”

    听李立国说起,尹宇辉连忙也说道:“京师中仍旧没有任何消息,臣已经派人催促了。”

    晋王朱棡一阵焦躁,没有想到事情会乱成这样,齐泰到底有没有做出违逆之举还不知道,自己这边已经乱了方寸,这怎么能行呢?

    商贾的四通八达,本来应该使他变成全天下消息最灵通之人,可是偏偏此事不能明说,也不敢让放手让商贾去调查。第一由于消息不知道是真是假,万一搞错了就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第二即便是真的,也不能胡乱传扬,父皇登基数十年,刚过半百之寿,就有权臣威逼称王,那样父皇的面子往那里放呢?皇家的威压何存?

    这种缩手缩脚的感觉真的十分不好,没有想到朱栋抛下这么大的一个包袱,却换走了一个美女,到底是什么居心呢?现在倒好,他一拍屁股回了澎湖,自己却陷入了猜想,身为皇子,真的很难啊。

    想到了这里,晋王朱棡心里一动,自己已经知道了齐泰之事,难道大哥,也就是太子朱标能不知道吗?他将会做出何等的应对呢?自己怎么疏忽了这一点,光在这里为难,为什么不探听一下大哥的动静呢?或许会从中有些启发。

    想到了这里心里大定,不过这些事情就不能让眼前的人去做了,晋王朱棡自有主张,大家又商议了一会,仍然没有结果,只好等待京师中的消息,希望杨杰能靠着经验判断此类的事情,能让大家有个参考。

    而在数千里之外的海上,齐泰仍旧懵懂不知自己已经落得一个乱臣贼子的罪名,正在拿着望远镜向远方眺望,十分想念自己的家乡呢?

    澳洲岛在吕宋西南方向,那里有广阔的草原和茂密的森林,而且有两种独特的动物,一种是两条腿站立,拖着长长尾巴的。一跳一跳的跑的很快,叫做袋鼠。还有一种就是像兔子一般,是会爬树的树袋熊。

    庞煌印象中的澳大利亚就只有这么多了,他很后悔不是学的地理系而去学在大明一点用处也没有的法律。

    他尽可能的将能记起来的东西全部都记录下来,画出了袋鼠和树袋熊的大概样子。一字不落的给了齐泰,但是却忽略了作为读书人的执着,让读书人儒家出身的齐泰奉若神明。

    为了能完全符合庞煌的说法。齐泰费尽了心思,其实当时吕宋已经被大明兼并。距离澳洲岛的距离还没有吕宋距离大明远,也有澳洲土著流落到吕宋的。出发四个月之后,齐泰就到达了澳洲,袋鼠很容易就找到了,但是对于树袋熊,却是有些难为了那些士兵。

    澳洲岛那么大,士兵们都变成了野人一般,也没有能注意到有皇上画中的那东西,心里十分绝望,还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于是齐泰派出以自己儿子齐天瑞为首的近八艘战船继续前行探路,希望能够找到一些端倪。

    而剩余的士卒则在澳洲岛上继续发掘考察,还有就是应对当地土著那种敌意的态度,就这样一直过了近一年,齐泰自己都觉得有些崩溃了,却在一个被征服的部落酋长家里发现了树袋熊,不由感慨万千,但是此时已经和儿子失去了联系,茫茫大海。不知道儿子在那里,本来想回国复命,但还是抱着一线希望在澳洲岛上等待。

    一直没有音讯的齐泰在出海两年之后终于开始绝望了,以为儿子已经殉国。遂放弃了继续等待的念头。还有两个原因。最重要的就是将士们思念家乡,官员们以国事为重做理由,屡屡给齐泰施加压力。还有一个就是他们征用当地土著制作的船只已经充沛。再多铁甲船就不好护卫了。

    一切的一切都让齐泰没有办法再等下去,于是准备开始返回大明。谁知道还没有到达吕宋。就开始有人拿他的归国做起了文章来。

    到底源起于什么,齐泰自己当然不知道了。异姓封王的想法,他连想想都觉得是一种罪恶,怎么敢提出来呢?但是风声就是那么悄然的传开了。到底是谁传播的,难道要置齐泰于死地吗?

    大家都不知道这个消息的来源,但是朱栋却是坚信自己的情报是正确的,因为那的的确确是他安置在齐泰船队中的人传回的消息。

    四月的福州,并没有因勾心斗角的时局而影响绿树生烟、花团锦簇的美好景色。西湖少了郢王,游客明显地增加了,整个碧波荡漾的湖面上,增加了很多热闹的游船。但是谁能有郢王那样豪阔,于是整个景致也寂静下来了,丝竹管弦之声和女人艳笑之声,好像全都被朱栋带走了。整个一个美好的景色,就这么白白地给辜负了,好像缺少一些什么似得。

    老天爷似乎也不满意,变坏了脾气,一会儿风,一会儿雨;一会儿燥热,一会冷寒,恨不得叫花落尽,令草地铺满泥泞,将整个的美景撕碎,变成一个浮躁而脏乱的世界。

    一夜风雨,将福州按察使盛鹏府第庭院中的灿烂桃花,吹得落红满地。一早起来的盛鹏,颇潇洒地着一袭白布圆领衫,趿着木屐,在曙光初照的庭院中漫步。光线还较昏暗,这年的桃花竟是那么红,那满地的桃花瓣,像血也似地在地坪中流淌。他心里隐隐感到一种不祥。大清早的,他是不愿往晦气的事上去想的,

    他出身于武臣世家,自从皇上重用哥哥,而又和太子接近之后,渐渐有了望族的背景,权贵的靠山,不过这些基本上都和他无关,盛鹏自己认为自己是纯靠勤奋,才得以进入国家的最高学府——国子监。

    他在学院里以文名得到同窗们的敬重,也使他滋生了跻身政坛,出入朝廷的心思。他期望有一举成名的机会。机会终于来了,哥哥盛庸深的皇上的器重,身为一方大员,又和太子结成了亲戚,守望相助,本来是有望延续盛家的兴旺的。

    可是哪里料想得到,他的期望越高,却也是失望越高。家族地位的稳固,却让盛鹏陷入了绝望之中,盛氏一族的繁荣,让很多人起了忌惮之心,对于盛庸的地位无可动摇,但是对于其家族的成员却是诸多限制,盛鹏在年合肥知府任上,由于唐赛儿那莽撞的作乱牵连,不仅被削掉官籍,还被送到偏远的辽东交给太子留用。这对盛鹏来说,是他企望仕途之初所得到的第一个惨痛教训。

    一年之后,他又获得了第二次机会。那是也就是自己侄女,也就是太子侧妃的一句话。以这种殊荣,开始了他梦中的仕途。到通州做了一个知县。虽然只是一种从属主管官员办事的七品小官。但凭着他的文笔和钻营,几年之后。他终于以“校书郎”的迁升,进了东宫门下。虽仍是小官,但大小总算是个好的起步,是一个走向辉煌的起点。

    教训使他学会了抑制激情,控制冲动,力戒张扬;也使他懂得靠山的重要。“好风凭借力,送我上青云”,这是他经常细细咀嚼的诗句。到北平之后,他领略到临安当时官场的奥秘。很明显。要想在仕途上大发展,就必须投靠依靠太子门下,牢牢地依附着他。

    于是,他费尽心机,将眼光盯住东宫的那一亩三分地,用他的媚笑和文章,打动了太子朱标,得到了他的赏识,乘上了仕途的顺风船。渐渐由校书郎、太子洗马、左庶子。最后外放做到北平按察副使。到了今年,有迁升做了福建按察司按察使,已经是封疆大吏了。

    盛鹏这几年来是成功的。他很满意自己的钻营谋略。他采用的是中庸之道,既同流。又不合污。他在政治上紧随太子东宫,但生活上却与严以律己宽以待人。

    就是在官场上,他也是对太子依而不赖。做得含而不露。所以人们虽也知道他是太子一系的人,却并不觉露骨。还常给人以他并非太子一系的错觉。特别是按照大明律例处斩了郢王朱栋的侍卫之后,让初来福州官场的他赢得了不错的声明。这次的表态。做得不温不火,恰到好处。既没有得罪郢王朱栋,他自己也给众人留下一个不属太子一系的印象。

    这可能也就是朱元璋整肃朝纲之时,择任他为福州按察司按察使的原因吧,福州毕竟属于皇上的,而不是属于三皇子的……。

    “哇———”的一声嘶叫,一只黑老鸹从屋后的一棵梧桐的秃枝上,掠过了庭院,悲鸣着飞向了远方。他的思绪被不愉快地打乱了。“这是不祥之兆呀!”他心里不高兴地这么想。

    他仰天远望,远远的天边还重叠着层层灰云。灰云在诡谲地缓缓滚动,那是昨夜里风狂雨暴的残云吧?它似乎还挟着那种震撼天庭的余威。看着看着,他不由长叹了一声。

    他想起了这场没有赢家的战争,想起了自己的使命,一直尽量避免不去想他的事情一件一件的涌上心头。

    最歹毒的还是和尚啊,这些平日吃素的和尚,看着慈眉善目的,却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幽灵……。

    事情起源于佛道置辩的渐渐进入尾声,佛教的败亡不可避免了,一直苟延残喘的智光和尚,也看出了大势已去,而佛门唯一的希望,就是对自己信服的太子朱标,只要能挽留着自己佛门在太子心中的地位,只要太子能顺利登基,智光相信,就算是佛门暂时消亡,在经过涅槃,太子登基地位稳固之后,佛家也会渐渐开始兴旺的。

    于是智光用一己之力拖住方孝孺等儒学名士的精力,却为太子献上了一个两败俱伤的计策。

    那就是利用这次齐泰的回归,将矛盾从暗站转为正面争斗。当然,要有一个好的借口,那齐泰要求异姓封王的传言正好弥补了这个缺憾。这个传言来源自朱栋,但是没有人追究其是真是假,也没有人去关心齐泰作乱这个消息的真正内幕,包括一直发愁的晋王朱棡在内,也没有关心过这个消息是否准确,这可能是人自私心里在作祟。

    大家真正关心的是,到底这个开疆拓土的天大功劳会落在谁手中而已,否则,晋王朱棡得知这个消息的第一个反应就应该是上书朝廷向父皇禀明此事,而不是准备动用自己的机动武装准备扣留齐泰。

    让晋王朱棡烦心的不是齐泰作乱,能怎么乱,齐泰那点人还不属于自己的,凭什么乱?他烦心的是为什么齐泰不准备在福州驻跸休整,而要直接进入南京城。那样他不是失去了第一手资料,还有保障有力的功劳吗?最重要的是,齐泰不停靠福州,是不是已经有了自己的站位,是不是已经要表明了支持太子?

    晋王朱棡的心里很乱,一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小伙子,那里能考虑这么多呢?岂不知,其他人就是要让他这么的想,只要是这样想了,没有硝烟的战争也就已经开始了。

    这一意念刚在心里一闪动,耳畔又陡然响起吓人的一声“哇———”那黑老鸹恰在这时又飞回来了。他心里好生晦气,后悔自己不该这么想。

    看晋王朱棡最近几天的动向,战争已经开始了,而智光那两败俱伤的毒计宣布成功了,智光不是方孝孺,不会去光明正大的发动攻势。他给太子出的主意是:“以本伤人”。

    逼迫大家都犯错,包括自己这一方在内。这样的话,把矛盾暴露出来,那样就可以引动皇上的杀机,最后无论是谁胜谁负,太子的地位都会更加巩固。因为朱标已经做了近三十年的太子,从一出生就注定了这个身份……。(未完待续。。)

479 烦心

    这时,匆匆跑来的门官,呈给他一封聪泉州发来十万火急的密报。他拆开一看,直惊得血冲脑顶。他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是大忧,还是大喜?郢王朱栋在归藩的途中遭遇海啸,船翻了,郢王朱栋和其属下也不知去向了。

    他头脑里的第一个反应是,得赶快奏给晋王朱棡,因为晋王是在福州署理政务。于是,他一迭连声地喊:“我要更衣,快给我更衣!”

    一边火燎火急地朝屋里跑,脚上的木屐,在阶石上敲出一串密集的脆响。

    “你还没用早点嘛?”这是他夫人温存的声音。

    “急死人的事,哪还有心吃早点!”他这么火爆爆地回着。

    匆忙更罢衣,他才急匆匆走到庭院里,便碰上迎面走来的门官。

    门官禀:“大人,来了一位老爷,火急急说一定要见你。”

    盛鹏火爆爆地一口回绝:“不见,不见。”

    在往常,这般口气早将门官吓退了。今天却不同,门官仍堵在他面前,说:“那老爷说是天大的急事。”

    盛鹏说:“我急着去的行宫有更大的急事,谁也不见。”

    门官不敢再三说了,便退在一旁,让盛大人走过去。

    这时,大门影墙边,传来一声轻声的呼唤:“盛大人,是我呀!”

    这声音好生熟悉。盛鹏这才驻步细看,见来人不是别人,竟是郢王府的食客陈玉。不是郢王府一干人等全部遭遇风浪了吗。刚才得到淮西大败的消息,却不知详情。特别是不知郢王的情况,正愁该如何行事。现在郢王府身边的人来了。就可把情况摸个一清二楚了。他忙说:“是陈先生来了,请进请进!”

    陈玉急步走了进来,一边朝盛鹏施礼,一边神秘兮兮地说:“盛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盛鹏忙说:“是,是,书房请,书房请!”

    他俩急急地来到书房后,陈玉只是默然地品茶。好一阵不吭声。盛鹏耐不住了,问道: “陈先生,你不是有急事吗?请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玉这才放下茶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相当精致的小包来,用一双手将小包呈在盛鹏的面前。说:“这是郢王着我专程送给盛大人的。”

    不知包中何物,盛鹏问道:“这是……?”

    陈玉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摇头。他捉摸着郢王朱栋是不愿告人去向的。在往泉州的途中,郢王突然授命他返回福州。是将这个小包交与盛鹏的手中,然后命令自己隐匿起来。这用意很明显:郢王爷在为自己安排后路了。他很明白,事情的根源在自己的身上,无论谁胜谁败。自己失宠是必然的,受罚也是必然的,该找一个可靠的依靠了。到时候可以保他一下,尽可能地从轻发落。而这个依靠。就只能是太子朱标了。

    盛鹏在接下这小包后,稍作思虑之后。却并没有打开,他机灵的头脑里很快得出了结论,有了和陈玉一般的想法。可为什么送给我?这郢王是定有深意的啊!他一边思考着,一边问:“郢王现在何地?”

    陈玉不能再不吭声了,便迟疑地回了一句:“不知道。”

    这“不知道”三字,坚定了盛鹏自己的判断:郢王这次遭遇风浪绝对不是意外,而是有人刻意安排,安排的人可能就是郢王自己,可是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那个传言是假的吗。

    在送走陈玉之后,他没有去晋王行宫,而是折回卧室,换下官服,来到书房。一个新的决策已经在他脑子里形成。他要赶急起草一份奏疏,弹劾郢王妖言惑众,毁誉忠良,请给以惩罚之,以惩其误国之罪。于是,他坐在书桌面前,开始用他那支生花妙笔,尽兴挥洒起来。

    **一刻值千金。可这一个**,对住在行宫里的晋王朱棡来说,那每一刻的时光,都如同难关,简直是度时如受煎熬。

    晋王朱棡是一个很随意的人,生活上素来也很随和,起居也很有规律,平日里是很好服侍的。所以在宫女中都感到十分的轻松。不过,这一夜的晋王朱棡不好侍候了。她整夜的无法入睡,总是辗转反侧。是有病?他又说没病没痛,几次说要去传御医,他都不准,说:“没病没痛的,传什么御医,难道要咒我病不成?”

    还总静不下来,一会要去宫门外散心,才走出门庭,又说外面风大,要回来。才折回来,又说屋里闷得慌,还是要出去。就这么反反复复,弄得宫女们撑着眼皮跟她转。大家都纳闷了,这是怎么的了?晋王从来就是安安静静的呀,准还是身子骨出了什么毛病了。

    今天夜里是怎么回事呢?这事只有晋王朱棡自己最清楚。这天夜里,原本想早早歇息的。宫女都给她把床铺好了,只等宽衣解带了。宫官晋见来了,呈上了郢王遭遇风浪失踪的消息,顿时,晋王朱棡就显得五心不定了。宫官走后,贴身宫女问是不是宽衣,一反往常的谦和,竟板着脸回了句:“你看我能睡得着吗?”

    是无法睡着的,那份从泉州送来的呈报,他身为晋王,自然要比盛鹏优先知道,也就是这个事情,让他不能入眠,不会这么巧吧,这边刚刚对自己透露过消息,那边就要归藩,这还不算,马上又遭遇风浪失踪了。

    这背后肯定隐藏着什么,难道他的消息是假的,畏罪诈死吗?不至于这样啊,就算是给了一些假的消息,最多是被人发觉后当做笑话,郢王一向放荡,难道被人当做笑话的事情还少吗?

    那么难道是由于透露消息儿遭人灭口吗?想到这个不可能的结果。晋王朱棡还是从脚底冒出一股凉气。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深夜,就这么想着想着。就倚在椅子上睡着了。谁也不敢唤醒他,也不敢移动他。只是轻轻给他身上盖上被褥,然后留人静静守候着。

    晋王朱棡睡得很香。他毕竟倦了,累了,需要好好歇息。其实他的脑子里并没有歇息,他在做梦,一些奇奇怪怪的梦。

    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还要从郢王朱栋准备归藩开始说起。为了来往于福州和自己藩地的方便,朱栋专造了一艘可容数百人的大龙船。船水面那层的大厅,是议事的地方;船的两层楼上,是朱栋专门放荡作乐的地方。船中还有卫军的驻仓和存放物资的库房。结构坚固。装饰豪华,镶金嵌翠,富丽堂皇。

    朱栋走那一天,海面上布着浓浓的春雾。水手们都熟悉“早雾不收,细雨不止”的民谚,认为这样的天气是不宜出海。但朱栋离开心切,坚持要走。雾越来越浓,朱栋一行就是在湿漉漉的灰色气流中登上船楼的。

    这时,天上水面。一片蒙蒙,远处,什么也看不见。近处,朦胧可见艨艟相接。樯桅林立。耳边,但闻浪涌澎湃,冷风猎猎。

    一路迷雾风浪。给船队带来不少颠簸和风险,让水手吃了不少的苦。以至于两天的路程。一直到了第四天,才浩浩荡荡的到达了福建东南部的海滨城市泉州。泉州是一座唐开元年间开始建治的文化古城。因是天然良港,外国的贸易船只,都在这里停舶,使它成了世界著名的通商港口,还是主要的侨乡。城内名胜颇多,涂门街的伊斯兰教的清真寺,开元寺东西塔,都是游览胜景。

    朱栋一行并没有再泉州逗留,而是直接往南下午就到了澎湖列岛最南端的七美屿,这个小岛一眼就可以看到边际,没有人居住,因为行进后就会发现里面暗礁纵横,漩涡横生。往西行,然后再转向北慢慢走了大约二十里左右,豁然开朗,在夕阳下,一抹黑色的带子出现在眼前,旁边零星的点缀着一座座露出海面的礁石,在陆上或者是文人骚客的眼里可能是一道极为华丽的风景线,但是对于经年在海上的人,可以说是一座杀机四伏的地狱。

    这里正是澎湖列岛,东距台湾不足百里,西离中国大陆也只是三百里左右,由九十多个大小岛屿组成,位于台湾海峡的南部,域内岛屿罗列,港湾交错,地势险要,是内陆移民转入台湾的跳板。

    按其位置可分南、北两个岛群:南岛群在八罩水道以南,有望安岛(八罩岛)七美屿、花屿、猫屿、东吉屿、西吉屿、草屿、南塭、将军澳屿、西屿坪、东屿坪、头巾屿、钟仔岩、锄头屿、大塭、白沙塭等。几乎所有岛都为火山岛。北岛群分布在八罩水道以北,包括有面积最大的澎湖岛和渔翁岛(西屿)、白沙岛、吉贝屿、鸟屿、姑婆屿、虎井屿、桶盘屿、大仓屿、毛常屿、金屿、目斗屿等岛屿。

    大部分岛上不能居住,现在岛民基本上都在北岛群的澎湖岛和渔翁岛上歇脚。因为在澎湖岛上有前宋乾道七年,泉州知府汪大猷为保护在澎湖捕鱼的汉人不被毗舍耶人所劫掠,在澎湖岛上所建造房屋二百间。当时也曾经遣将驻守过,后来由于岛上无以为生,兵卒们不堪其苦。在这里被划为泉州隶晋江县的时候,不知道是哪位太爷,将士卒们撤回,以至于被渔民占据。作为栖身之所。

    朱元璋当然知道这个位置的重要性,在布置到台湾的时候,特别提及了这一个地方,于是在澎湖诸岛上驻跸了水师,并将当地渔民入籍立册,成为正式的大明子民,但是当时却仍旧划为晋江县。

    最后将其划为朱栋的封地后,又将大、小金门岛同时纳入朱栋的势力范围,由此成为了郢王的正式封地。朱栋就藩后,利用自己的实力在澎湖岛和金门岛上分别修建了王府,并向朝廷申请迁移渔民等等,慢慢的形成了规模,现在澎湖岛上大约有近一万余的局面,除了少量捕鱼之外。大部分人都是以经商为生,因为这里是内陆到台湾。甚至是贯通东亚和东南亚的交通要道。从大明开放海禁之后,就没有断过船只在这里歇脚。

    虽然台湾海峡一年大部分的时间都要遭受到季风的侵扰。但是有水泥和石灰构筑的坚固房屋,却成为了海商和渔民们不可缺少的避风港,就是凭借这一点,朱栋积累了大量财富,让江南的商人们敬畏三分。

    自从离开福州之后,一向大大咧咧的朱栋话也少了起来,脸色阴沉的可怕,就连新晋的宠妾青儿也不敢轻易的给他说话。

    心腹陈玉和应玉飞二人,则远远的避开了。他们知道王爷的心情不好,到了这个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躲开,等待王爷心情的好转。

    他们还知道,郢王爷心情不好的原因,并不是因为要归藩去受苦,也不是因为福建按察使盛鹏杀了他的侍卫,而是京师里来的消息。

    朱栋不傻,他只是放荡而已。所以他也没有牵涉到储君之争之中。可是身为亲王,身为皇族中人,他还是不可避免的陷了进去。

    朱栋是皇帝的人,并不是太子的人。这也是他一向行事无所忌讳的原因。朱元璋将其摆到澎湖已经十数年了,等的也就是这一天。齐泰异姓封王的消息,从出海寻找澳洲岛那一天。就已经注定要发生了。不过就是在等待他的归期而已。

    现在终于等到了,朱栋也将这个皇帝授意的谎言说了出来。然后就等着功成身退了,这个消息不但朱栋告诉了晋王晋王朱棡。也同时告知了太子一系和一系的官员。不过是没有人敢公开而已,只是向着自己的主子汇报。因为事情牵涉的太大了,谁也不敢往自己的身上包揽。

    这也造成了每个人听说后,都觉得不可思议的原因,主要就是一点儿预兆也没有。谁会想到齐泰的回归,竟然是诸皇子争斗的开端呢?

    于是每人都显示出自己的私心,都将这个消息埋在自己心内的最深处,除了自己效忠的皇子之外,谁也不去告诉,而朱元璋利用的就是这个心理,毕竟他还不想置齐泰于死地,不想事情无法挽回,还要牺牲一个忠臣。

    他要的效果就是让每个儿子都站出来,显示自己的实力。让每个阵营都凸显出来,沟壑分明的扎营对阵。因为朱元璋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力不从心,他不想再等下去了,也不想让每个儿子都学着自己,什么事情都在暗中进行。

    毕竟像是自己这样的皇帝只能有一个,穿越这种事情,虽然他是穿越者,但朱元璋依旧不会相信还会发生,更不会相信会发生在自己儿子身上,所以他的做事方法只能出现这一次,而不能让儿子们也这样去做。

    后人会怎么评价自己这个皇帝呢?以阴谋著称吗?朱元璋苦笑着自己的这个结局,他做事一向都是筹谋了很久,却在旦夕之间完成,而如今的阴谋却要使用在儿子们的身上,到底会出现什么样的结果,自己还能把结局控制在自己的预料之中吗?

    朱元璋也不知道,他只知道,这估计是他最后的一次阴谋了,过了五十大寿之后,朱元璋就已经下定了决心,无论这件事情的结果如何,他都要放弃,去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情。

    不管是什么结果,也不管是对是错,都要按照自己的意愿,把将来筹划好,哪怕是被自己的子孙颠覆呢?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一束明丽的阳光射进福州晋王行宫的东殿内,晋王朱棡迟疑了一下,信步朝殿外走去。

    刚刚跨出大殿,他发现几名宫女在殿右的松树下叽叽喳喳又说又笑,不知他们在作什么,一名宫女急匆匆地离开人群朝他这边走来。于是停住脚步问道:“玉儿!什么事情?”

    宫女们都知道晋王殿下仁厚慈爱,从未责骂过他们,甚至连大声苛责也很少发生,所以,被叫做玉儿的宫女连忙施礼道:

    “启禀晋王殿下,奴婢们捉到两只睢鸠,漂亮极了,想找个笼儿养起来。”

    “噢?”晋王朱棡笑道,“拿来让我瞧瞧。”

    “哎!”玉儿转身奔去,向那一群人喊道,“殿下要看看睢鸠呢,快快送去。”

    像一窝出谷雏莺,宫女们笑嚷着奔向晋王殿下。纷纷跪下行礼道:“奴婢见过晋王殿下。”

    “罢了,”晋王朱棡看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宫女手中捉着一只睢鸠,发现它的左腿上受了伤,现出了血痕,不住地抽搐着,两只圆溜溜亮晶晶的大眼睛惊惧乞怜地望着他,他将目光移向小宫女手中的两只雏鸠,不难看出,这是一对尚未成年的雏鸟。

    “怎么逮住的?”朱元璋问。

    “启禀皇太孙,是侍卫用弹弓打到的。”手里攥着睢鸠的十七八岁的小宫女炫耀地说,“侍卫大哥的飞弹真的是百发百中呢。”

    “玉儿,”晋王朱棡对刚才的小宫女说:“你瞧它受伤了,快拿药来,替它涂抹疗治。”

    玉儿遵旨,飞快跑去。“我去拿笼子。”另外一个宫女转身要走。

    “不用了,”晋王朱棡制止道:“这只小雏鸠显然是它的子女……。”

    “嘿,也真怪,”一个长得小巧玲珑的小宫女笑道,“老睢鸠中弹了,小雏鸠却不肯飞走,竟然飞下来飞到它妈妈身边,情愿一起让我们逮住。”

    “噢……”晋王朱棡喃喃地,似是自语说:“快放掉吧。”(未完待续。。)

480 稍微有些乱

    “王爷,这睢鸠好可爱哟!放在笼子里,让它们天天在后宫鸣唱,不是挺好么?”

    晋王朱棡突然大声喝道:“叫你们放就放,休得罗嗦!”

    宫女们被晋王朱棡的突然发怒弄得面面相觑,不敢再多言了。

    晋王朱棡的突然发怒,是因为他想起儿时随父皇他们一起打猎时的事触发的。那是洪武十二年,那时他还没有来被册封,是在京师的一个冬天,晋王朱棡跟随父皇一起到青山狩猎,纷纷扬扬的雪花漫天飞舞,遍山丛林如玉屑飘洒。

    只听见四面锣声大作,号角齐鸣,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合围开始了,受惊的獐狍、野猪、山羊、角鹿、豺狼狐兔没命逃窜,皇子们盘马弯弓,频频发射,几乎是箭无虚发,晋王朱棡也纵马紧随,学着大家的样子,不断引弓,可是很少能射中猎物。

    当时看见一只受伤的梅花鹿正在血泊里哀鸣挣扎,两只幼小的梅花鹿并不害怕合拢来的猎人,跪伏在它们的母亲身边,偎依着。

    那时他心里好像触动了什么,以至于心神恍惚,还差点没有从马上掉下来,回来之后一只闷闷不乐,也就犹如看见今日的这三只睢鸠一般,他多想将那梅花鹿放掉啊,可是没有等晋王朱棡喊出声,就有人将其刺杀,当做了自己的猎物。

    在事后,父皇知道这件事情后,还一个劲的感叹他的多愁善感。还给他讲了一个故事,说是前南唐后主李煜打猎。网住了一只母猴,母猴指指肚子。眼中含泪。李后主得知是一只怀孕的母猴,不忍伤害。还专门派人好生看护,直到小猴出世,才将猴儿们放回山林……。

    想起这件往事,晋王朱棡十分懊恼,脸上似是被蝎子螫了一般,火辣辣的不是滋味。他那时虽然小,但是已经知道父皇所指,就是要成就大事,就必须不拘小节。不能一味的心慈手软,因为那样是会牵绊自己的前程的。

    最近一味的烦恼不堪,是不是又犯了这样的毛病呢?晋王朱棡被几只小鸟引出了心事,在那里愣了片刻,直到那几个小宫女将睢鸠放走之后,才醒悟过来,转身又回到了东殿内。该去做的事情也不去了。

    事情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他还在犹豫什么呢?随着时间的过去,自己两个哥哥的动作也趋向明朗化。琉球王朱权也虽然是自己的弟弟,但也算一个人物,是支持太子的主力王爷之一,现在也在琉球做好了准备。不像是伪装的。

    京师里传来的消息,是父皇最近心情不佳,十分暴躁。上朝的时间也不稳定,至于为了什么。大家还猜测不透,竟然还是他的消息给了大家一点想象的空间。大家这才注意到,锦衣卫主事竟然被不声不响的免职软禁起来。为此根据脉络查询,发现一系的主力大臣也经常在一起聚会,事情有可能是真的。

    父皇有可能真的是为了这个而暴躁,晋王朱棡想。因为父皇手下的情报网络有多厉害,谁都心里明白,说不定是齐泰透过锦衣卫的情报系统已经向父皇表达了自己的意愿,所以才导致了齐麓遭到免职软禁。

    但如此人神共愤的事情,父皇为什么不公开呢?难道强势了半生的父皇怕失去颜面,因为自己信任的大臣竟然给自己要富贵,就算是应该给,那个面子上也过不去。

    现在势成骑虎,父皇不公开,谁也不敢出面碰这个霉头,大家都在等待着对方犯错,在这个关口,当然是哪一方先让父皇不高兴,而哪一方就会失去了先机。所以大家都不动,好像事情没有发生一样,不过都已经做好了爆发的准备,甚至都想立下这一次的功劳。

    万一齐泰要封王的事情是真的,是谁先解决了此事,齐泰所立下的开疆拓土之功可能就归谁所有了。那可是一个很大的资本啊。但万一不是真的,就要面对诋毁功臣的后果,那也是十分严重的,至少会失去相当一部分朝野之间的人心。

    就这样想着,晋王朱棡随意的拿起今日送来的奏疏观看,很多奏疏他阅览之后,还要送往京师交与父皇御览,所以他不敢掉与轻心。不过最近几天来,他看的很少,一直都在筹划着如何寻觅到齐泰的踪迹和见面之后的情景。

    突然,他看到了一份由郢王朱栋所书写的奏疏,心里有些奇怪,郢王朱栋不是失踪了吗,怎么还有一份奏疏,于是优先拿出来,谁知道没有看几行,就惊讶的站了起来,连忙吩咐外面的侍卫召集福州的官员宗亲来行宫议事。

    一时间心乱如麻,他没有想到最隐蔽的事情,这层窗户纸要被郢王朱栋自己给捅破了。晋王朱棡看到的,正是盛鹏接到陈玉捎来小包的同时,也给晋王府送来的物事。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事情会以这个形式公开。

    这份奏疏他不能压住不放,肯定要尽快的送往京师,但是父皇要是问到自己处理意见,自己却要说出个一二三来,所以他才那么着急的召请众人前来议事,做了这一切后,晋王朱棡又仔细的看了一遍郢王朱栋的奏疏。

    在奏疏中,郢王朱栋着重写了对于齐泰事情的肯定,这些还算隐晦,但是在最后,却将朱栋在晋王府内对晋王朱棡所说的话列举出来,但是没有说是真的或者假的,只是在奏疏中肯定了这件事情。

    朱栋已经遭遇风浪失踪了,为什么还要在那里弹劾?还有,盛鹏为什么知道朱栋说的事情,难道其中有诈吗?

    辰时之后,在福州的十多位皇室宗亲和主要官员相继来到晋王府内。一反往常,这天来的人都像心里有什么急事儿。也不像往常那样三个一堆,五个一群地谈笑风生。官员们一个个都心事重重的。各自在捉摸自己心里面的事。

    晋王朱棡到底还是来晚了一点,脸上也现出往常不曾有过的倦容。当落座在一张盘龙大椅上后。要内官举起盛鹏的那份奏疏,然后说:

    “这是郢王在归藩前托人带来的一道奏疏。要呈报于皇上,但是本王认为有必要在送京之前,大家也来议论一下,奏疏的内容稍后我让人宣读一下。众卿议议,看这分奏疏该送,还是送不得?”

    晋王朱棡说得十分平静,就像问一件自己没有决定的平常事一样。可是这时在下首站着的人们的心中,却掀起了很大的波涛。首先是盛鹏大吃了一惊。他原来满以为朱栋就算是诈死,也不敢再露面了。所以决计要奏本清算他妖言惑众的罪行,这样可以为太子留下后路。这道奏本,正在他怀里揣着哩。

    在来的路上,他打算一见晋王就交上去。不是晋王朱棡一上来就进入正题,没给他机会交,险险失之冒失了。既然朱栋敢以奏疏的形式公开此事,这道奏本还交不交呢?……一边听着内官念奏疏,一边他正在捉摸着,不想。晋王朱棡竟点名问他话了:“按察使大人,对于这件事,卿作何想?”

    过去,盛鹏也准备将此事公开的。但是这一回情况不同了。即或他的想法完全和朱栋一个样,他也得考虑考虑怎么表态好。眼下,齐泰不管怎么说。明显是国家的罪人,他得跟他拉开点距离的好。

    从他的观点出发。大事实上是要保持太子的优势,但是现在无论怎么做。都是难以避免有些冲突,只是话该怎么说呢,这得看晋王朱棡的脸色行事,特别是眼下自己根基未稳之时,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话,都得小心着点。于是,伶牙俐齿的他,一副苦思模样说了这样一番话:

    “启奏晋王殿下,兹事体大,这是朝廷国策的大事,郢王爷不过是一面之词,别说不可信,就算是真的,也当谨慎思之。因事出突然,臣还须周密考虑,方能有个稳妥的意见。”

    晋王朱棡听罢,微微点了一下头,正准备说些什么,谁料驸马都尉裴纶沉不住气了。他看到盛鹏的眼球乱转,就知道事情肯定有蹊跷,而且朝廷对于齐泰这种事情,一向是宁愿信其有,也不能放过,并且晋王前几天已经给他消息了,他也参与促成拦截齐泰船队。他没想盛鹏会耍滑头,便非常生气地抢着奏道:

    “启奏晋王殿下,臣以为郢王爷身为亲王。虽然平日不拘小节,但是对于国事绝不会开如此玩笑,郢王正是想到国家的危难才事前未雨绸缪。在海上,可以飘泊无定,应该趁着齐泰没有防备之前。派水军力量搜寻,也可沿海自由巡逻。这是最安全之举。”

    盛鹏悄悄观察到,裴纶在说这一番话时,晋王朱棡的眼睛始终是闭着的,脸上有着一种难耐的表情。他估摸着晋王他们肯定也是一时手忙脚乱,刚刚得到的消息。他本想趁着晋王没有事先准备提出反对的意见,但又考虑到太子那里的态度也不明朗,便忍着暂不吭声。

    这时,福建布政使黄玉说话了。黄玉是个直性子,对晋王朱棡也忠心耿耿。当然要为全局着想,马上反驳道:“单凭一人之言,就怀疑功臣,这是要陷晋王殿下于不义,漫说传言不可信,大家试想,茫茫大海,齐大人何所凭依,为何会做出这种无君无父的事情,闻风而动,草木皆兵,乃是仁君所不为,下官认为,不但不应怀疑齐大人,而且应该准备粮草给养,齐大人长途跋涉,一路劳累,肯定有所损耗,应该多加安抚才是。”

    黄玉说到这里,盛鹏分明地看到了晋王朱棡的双眼忽地睁开了,脸上还带着满意的微笑。他明白了,原来事情早有定义,这次议事不过一次公开,一次专门试探自己的行动罢了。而黄玉所说的话,和裴纶异曲同工,不过是表达不同而已。寻找缉拿可以变成迎接,迎接当然也可能变成缉拿了。

    于是,他抢着说:“下官很赞同黄大人的意见,决不能因噎废食。单凭一句话就怀疑功臣,毕竟齐大人居功至伟。乃是我们为人臣子的楷模,如果因一句话儿防范。岂不令天下人寒心吗?”

    说完这句话,有意无意的看了殿角那人一下,却是一扫而过,谁也没有发现。裴纶听了这话,心里火爆爆的。他在心里骂:这条专摇尾巴、忘恩负义的狗,到底是谁家的,难道真的不是太子那边的人吗?心里不甘,又不客气地反驳道:“令天下人寒心!说的严重,万一是真的。岂不是引火烧身吗?”

    “别说了!盛大人说得对,是不能让天下人寒心,就这么定了。稍后,本王会将郢王的奏疏用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师,请父皇圣裁。别的就不用多说了。”

    晋王朱棡这么一锤子定了音,大家也就没什么可说的了。盛鹏总算是过了这一关,得到了称赞,心里也舒舒服服的。一不做二不休,马上就打算把前几天赶写出的奏疏递了。这样。既张扬了正义,又表明了我盛鹏不是太子一系的人。这么想着,盛鹏就赶在正要宣布散会的时候,高声地说:“晋王殿下。臣还有奏疏要呈。”

    这又是晋王朱棡的一个不平静的夜晚。

    上午,散朝回到书房之后,没顾上休息。就要了盛鹏的那份奏疏看。一看心里就激动起来了。对于自己的判断,又多了一分肯定。

    这个按察使不简单啊。也就是因为不简单,也就是因为太急于表白自己。才露出了马脚,从这份奏疏的笔墨上看,已经书写了几天了,这也证明了盛鹏对于齐泰的事情早就知道,也证明这只老狐狸一直在察言观色。

    大哥的手伸的够长了,原先有个你,也就是郢王朱栋支持,现在不满意,又派来了一个按察使,我晋王府的一举一动岂不是都瞒不住你了吗?

    这个可以不去管他,但是大哥的用意到底是什么呢?对于太子朱标,他的感情是很复杂的。他敬重过大哥,起初是因为年幼时的崇拜,但是随着太子守护北平,两人的距离就越来越远了。不过无论是出于对骨肉亲情,或是对父皇的害怕,晋王朱棡对这位大哥都有着一种特殊的感情。

    以后纵然很多人在自己面前说大哥迷信佛教之说,或者说大哥羸弱,容易受权臣的操纵,更有人说自己英明神武,比哥哥更有资格问鼎天下。晋王朱棡也泰然视之。

    就算是再福州理政这段时间,特别是他被推出来问鼎帝位之后,也没有想过要真正的对付自己的哥哥,在作这样考虑的时候,他继承父亲的那种宽容的心,起了主导作用。就算深明大义,也有外柔内刚的性格,让他从来都没有那样想过,但是今天却要正式面对这个问题了。

    想到这里,晋王朱棡不禁又开始叹气起来,他猛然才发现,自己不过四十岁,却好像将这一生的气都叹尽了,自己为什么这么命苦啊。

    用过晚膳后,晋王朱棡没有带侍卫,转而进入了行宫东侧的一座宽大的四合院中,回廊串连,院中一边是假山鱼池,一边是铜龟铜鹤,回廊下侍立着早已在那里的侍卫,手持武器,目不斜视。晋王朱棡踏上石阶,挑开珠帘,里面的人连忙都站了起来躬身说道:

    “恭迎晋王殿下!”晋王朱棡将手一挥,说了一句:“你们都起来吧。”

    晋王朱棡坐下以后,挥手又安排其他侍卫远离,这才转过身来面对迎接他的那几个人,却是驸马裴纶、内卫队长邓忠和一个陌生面孔,大约五十多岁。

    裴纶探身说道:“这位是锦衣卫情报处的唐旗唐大人。”

    唐旗又跪下向晋王朱棡行了一个礼,遂站在一边不出声了,裴纶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有立即说话,捻着下巴上黑亮的美髯,转动一双炯炯有神的大眼睛,稍顷,说道:“唐大人从京师而来,带来了皇上最近的消息,据说皇上命令锦衣卫福建情报处所有人加上海关,现在正在密切关注齐泰船队的消息,并且在太湖、鄱阳湖等船厂制造的铁甲船现在已经全部投入使用,在杭州聚集,而且据可靠消息,皇上要驾临杭州亲自检阅。”

    晋王朱棡没有说话,只是侧过头看了看唐旗,裴纶会意,马上说道:“唐大人在年轻时就在杨公的麾下,一直敬仰晋王的风范,所以不会有意外。”

    唐旗上前一步,拱手道:“皇上最近处理一些事物,下官都在场,并且下官是这次锦衣卫派来福州的副手,主力追查琉球至台湾海域。”

    “那父皇怎么说?”

    “皇上时而皱眉,时而怒容满面,后来不知为什么忽然大笑起来,说……”

    “说什么?”

    “说齐泰忠诚可嘉,堪为大用……还说海上荒蛮之地,要之无用等等,臣下听不明白。”

    “嗯……。”晋王朱棡沉吟不语,他好像心里想起点什么,但是一时间没有一点头绪,心里开始有些乱起来。(未完待续。。)

481 风动石

    “殿下,郢王一事必须慎之又慎,”裴纶没有正面对作出反应,将话题引到了朱栋身上,说道:“郢王爷看着玩世不恭,但是这件事丝丝缕缕却无一不和郢王爷透着关系,现在骤然又失去踪迹,我看有些蹊跷,殿下试想一下,在澎湖岛上为藩王已经十余载,就算是郢王爷不通海上气候,其属下懂得的也必然不少,怎么会选择在有台风时归藩,又偏偏全部失去踪迹呢?”

    “请姐父直言。”没有外人在场,晋王朱棡也不客套,催促说。

    “正因为这样,对齐泰这种传言,即使属实,也断然不可论罪。”

    “噢!”晋王朱棡抬头说道:“姐夫所言正是我心中所想,我猜父皇也一定没有将齐泰之事放在心上,因为在父皇始终没有公开。麻烦的是此事已经在福州传开,坚持保密,反而会引起朝野之间的非议……。”

    “殿下理会错了……。”裴纶打断他的话,说:“齐泰之事既然已经公开,那就不能隐瞒,但是要大张旗鼓的为齐大人平反,却在私下里做好万全之策,而且,我还有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说到这里,裴纶指了指内卫队长邓忠,后者会意,马上站起来说道:“属下一直留意按察使盛大人府邸的动静,据核实,前几日,一个怀疑是郢王府食客陈玉的人,曾经出入过郢王府,然后内卫对其进行了跟踪,谁知他又来咱们晋王府。找到了侍卫首领郭威,后来突然消失不见了。请殿下恕罪。”

    晋王朱棡沉默片刻,不无忧虑地说:“那郭威呢?”

    邓忠并没有回答。反而在裴纶的示意下,引领着锦衣卫情报处的唐旗,想晋王朱棡施了一礼,随后退下了。

    “殿下宽心,”裴纶成竹在胸地笑道:“我已经查过了,郭威也失踪了,但是殿下白天拿出的那份奏疏,却是郭威放在殿下书房内的……。”

    “本王知道了,”晋王朱棡恍然地说:“是郢王在四处透露着消息。所以盛鹏的奏疏内容才和郢王的奏疏内容差不多,但是郢王爷为什么要这么做,他现在哪里呢?”

    看到唐旗和邓忠已经消失在远处房角,裴纶笑了一下,道:“不必管这些,现在我说出自己的看法,殿下不妨做个参考,也许有用也说不定呢?”

    “这些话,在京师中。在下也曾经和杨公讨论过,不过那时不知道从何谈起,现在看到事情的发展,终于有了一点眉目。经过我推断,如果所料不错的话,郢王爷应该不是太子那边的人。而是皇上派来的,而这次齐泰的异姓封王论。也正是皇上要郢王爷说的,估计。现在齐泰本人还蒙在鼓里呢!”

    “这……有证据么?”

    “没有证据,是我猜的,而且这种感觉只能意会,而不能言传。要是有证据就好了,大家就不用在这里发愁,出海一趟,无论是找到齐泰也好,郢王爷也好,一问就知道了,现在谁知道他们在那里呢?”

    “姐夫说的对,要是知道皇你在那里就好了,姐夫,你说皇你会去哪里呢?”

    裴纶苦笑了一声,道:“要是我预料不错,郢王爷说不定是出海找齐泰去了,要是我预料错了,说不定郢王爷真的是已经葬身鱼腹了。谁会知道,反正现在派遣寻找的船只还没有全部回来,泉州那里也没有消息。现在唯今只有一个对策了。”

    “什么对策?”

    裴纶走近晋王朱棡,压低声音在他的耳边叽咕一阵,晋王朱棡释然地点点头,紧锁的双眉渐渐舒展开来。

    对啊,郢王找不到,还有失踪的陈玉和郭威呢?陈玉就算是无迹可寻,但是郭威却晋王府的侍卫首领,有着详细的档案,虽然是郢王侧妃的远亲,有着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是再错综复杂,难道能抵挡住朝廷的搜寻吗?

    有了这两人的下落,郢王的下落不就有了,也说不定,找到了陈玉,就能解开一切谜底,因为郢王既然派出此人送信,那么肯定是知道一些端倪的,还有足够的时间去做这些事情。

    当得知郢王朱栋不但给自己留下了消息,还给晋王也同样留下消息,盛鹏虽然在回到自己的府邸之前脸上都带着微笑,但是心却在恨恨的叫骂。

    朱栋这样做虽然左右不了局势,但是却让他有措手不及,和马上就要控制不了局势的感觉,朱栋想做什么?盛鹏同样也想这样当面问一下,他虽然没有这个资格,但是他可以代表太子问一下啊。

    这一切朱栋都管不到了,他已经完全置身于事外。在各方面都在怀着各自的目的千方百计找他的同时,朱栋已经到了东山岛附近。他竟然开始往西以旅游经商的方式隐匿了起来。朱栋带领着早已经准备好的商船队伍,目的地却是爪哇岛上,因为那里是他儿子的封地,按照皇上的想法,他应该去暂避一时。

    但是用一句不客气的话来说。他的心目中只有一个“逃”字。为了这个,他急催着兼程赶路,连途经风光秀丽的嘉禾岛、还有自己的藩属金门岛时,他也不让下碇,青儿想登岛看看的机会也没有。这一天,船队终于停泊在广东海域的南澳岛了。

    南澳岛,在广东海阳县东南面的海中,与海阳县遥遥相对。这岛,其实就是独峙海中的一座山,即南澳山。形如笔架,延袤三百余里,分深澳、云澳、南澳,俗称“三澳”。其间田地肥沃,气候宜人,居中的大潭,还是极好的海港。

    朱栋所带领的船队,就泊在澳前湾,也就是三澳中的南澳地盘上。这是朱栋不能不泊的地方。他既然以经商为名。就需要补充粮食、淡水、以及各种货物。这些他早就准备好了,一直在南澳岛这里储藏着。不从澎湖或者金门岛调用,是不想引起别人的疑心。虽然他知道也隐瞒不了多久。但是表面工作还是要做的。最重要的是,自己刚纳的那个青儿在船上闷困已有时日,需要登岸呼吸呼吸泥土气息。

    船队泊岸停靠了一天,为南澳岛秀丽风光所吸引的青儿,就迫不及待地登岛游览。在朱栋的随从下,在绿草如茵的海湾草地上漫步。

    这是一个腰形海湾。屏障也似的山峰,环绕着海湾之上的这一片沃土,有村有舍有庄稼,还有这挨海边的绿草地。海水是那般平静。全不像她一路所见的那般凶猛、激昂。就像是一路跑累了,来这里偷闲歇息一般。南澳也很慷慨,沿岸向它们举起红艳艳的花。那花像着火了一般,一片一片的,将海滩染红了。

    看着青儿那么愉快的在前面走着,朱栋却怎么也提不起兴趣去追赶。这个女人完全是意外的收获,不过是偶然想起的,容貌算是绝色,但也不一定比朱栋其他女人更加吸引人。不过是多了一丝青春新鲜而已。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带着这个女人上路,除了在京师的两个儿子,朱栋的全家都在这里,郭英的女儿就在船上。因为丈夫的古怪行径生闷气,几天都没有露面。在那里朱栋想着心事,索性停了下来。连理会也不想理会她了。

    这次离开大明,不知道什么时间才能够回来。但是朱栋心里明白,在父皇的操纵下。自己的封地很快就有自己那个十六岁的儿子前来就藩,而无论是朝廷还是宗人府,都永远不会宣布自己死亡的消息,一直等到事情稳定,皇上自然会召见自己回来。

    他相信皇上的决定,也相信父皇绝不会骗他。要是没有这个把握,朱栋根本不会做这种事情,就算是父皇下旨也不会做,他堂堂一个亲王,就算是不做也最多是回京师幽禁起来,那样也比这样在海外颠沛流离的好。

    因为朱栋有一个别人都不知道的秘密,那就是他虽然年纪幼小,却是朱元璋一手培养起来的,锦衣卫在东南一带的事务,一直是由他来主管,这个就连锦衣卫主事也不知道,名誉是是他的那个食客陈玉在操作,知道的人还以为父皇安插锦衣卫的检校在郢王的后面是为了监视郢王的举动,但其实陈玉的后面真正的是他。

    谁也不会想到,堂堂的一个皇叔,会为自己侄子的私军打工,这是朱元璋在东南一带最大的依仗,是首要机密的事情,因为父皇要保住郢王朱栋的颜面。

    事情的原委朱栋大概都知道,作为自己一手培养起来的叔叔,朱元璋当然将其看成自己的绝对心腹,事情的原委十分简单,那就是关于储君的问题。

    储君的问题,历来都是困扰君王的大事,虽然朱栋不是太喜欢读书,还是知道的,更何况他的这个侄儿看的又是那么长远,本来按照一般的惯例。父皇只要保持太子朱标的地位不变,大明现在的形式下,根本不可能有和三皇子的机会。

    既然现在看上去都有机会,那就是朱元璋故意而为之的了,这个计划在洪武二十二年的时候,就已经开始准备了。

    朱元璋是过来人,知道有了一个东宫的名分,大臣们的态度会如何,调遣开太子之后,朱元璋开始慢慢的为秦王朱樉筹划班底,当然,从那时起,就有些刻意的打压方孝孺的势力,慢慢的扶植其解缙等人,并让秦王朱樉纳了解缙的女儿,把他们结合在一起磨合。

    对于永嘉学派的支持当然是不遗余力,因为父皇还要靠永嘉学派的思想来发展商业,这样一来,也为晋王朱棡留下了班底。

    至于朱元璋为什么要同时培养三系的实力,这一点朱栋不知道,在这里也不用说,但是朱栋知道,父皇认为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是时候让三个儿子出手了,至于父皇是不是想从中间找出优秀的,朱栋就不知道了。

    十年来,从漳王的封号被削除,到牵涉到走私案。然后又到梅殷之死和唐赛儿的暴乱,越来越频繁的举动。代表着三个皇子的矛盾慢慢的开始激化,至少是三个皇子属下的矛盾开始激化了。

    也可能是看着皇上年纪日大的缘故。也许是这些大臣们察觉到了父皇刻意放出来身体抱恙的谣言。大家都急了,如果再这样下去,恐怕三个亲兄弟之间就会惹出十分的仇恨,那是朱元璋这个父皇最不愿意看到的。

    从另一个时空穿越而至的他,最忌讳的就是同室操戈,正因为这样,他无论是多么的愤怒,手上也从来不沾染朱氏子弟的血脉,最多就是幽禁起来直至老去。就连朱棣和朱高炽父子二人在外面造反了那么多年。朱元璋宁愿花着大量的粮草给养让其在中亚对欧洲进行威胁,也不愿意使杀招。

    朱栋不知道自己父皇为什么这么仁慈,而且这么仁慈之下,威望还能这么强势,这是他所不能理解的,也正是这种不理解,造就了他对朱元璋的死心塌地。

    离开南澳岛后,因一路前来,需要避人耳目。所以同来的还有另外几艘别家商船,不过不知道这边船中是一个王爷而已。一行来到了东山岛,朱栋借口这里海湾辽阔,沙滩平缓。绿树成荫,提出上岛游玩一番,其实约好了有人在这里见面。见他出来行商还要带着娇妻,到了一处就要游玩。几个正经一些的行商早就看不惯其的作风,纷纷推辞往广州而去。也省的朱栋再费口舌。

    东山岛像是被一牙新月般的海湾环绕着。乌礁湾、东沈湾、马銮湾三湾相连。各具特色。朱栋他们的船只还有六艘商船就停在东部的马銮湾,信步走上岸去,这里的沙滩很宽,沙子细软如绵花。海风拂过脸颊,一层层薄沙打着转儿轻轻飘起,海水冲上沙滩,发出“哗哗”的声响。

    远处天蓝海阔,沙白水净,加之近处岸边绿林葱茏,,面对如此美景,又看看在身边跟着的青儿,才将前两天在南澳岛上的想法从脑海中抹去。

    就这样往前走着,在不远处海滨石崖上,有一块临海巨石,状似玉桃,底部触地仅数寸,风吹石动,故名“风动石”,然而历经台风、地震而不倒,有“天下第一奇石”之称。

    在哪里他们约了人相见,果然,还未等走近,从崖下转弯处就走出了一个人来,朱栋的眼尖,一眼就认出来了,喊了一句:“齐大人!”。不用细看,就知道是齐泰在这里等着他。

    往后面打了一个招呼,约有七八个人走出,很匆忙的迎接过来。离的还有很远,就听到一阵齐泰爽朗的声音,接着,一张带有邪气而又瘦削的脸出现在朱栋的视野,配着精壮的身体和响亮的笑声,正是他们一起从小玩到大的人,大声笑着道:“下官拜见郢王爷!”。

    “看你这阵仗,莫不是想杀人灭口吗?”朱栋调笑着走了过去,伸手抓住齐泰背在后面的右臂,拿出来一看,却见他手里拿着那块熟悉的温玉,知道那是齐泰从不离身的东西,也是他们齐家的传家之宝,遂装作要抢的摸样,两个人又犹如回到孩童时那样的嬉闹一番。

    也幸亏是没有外人在场,齐泰带来的属下早就背过身去,装作什么也没有看见,而青儿却是目瞪口呆,她还以为对面的那个人也是一个王爷呢,要不怎么会和郢王爷那么熟稔。

    “我带人来,是为了防止你抢我的宝玉……。”没有了官服约束,又是远在海岛之上,所以更是无所顾忌了,齐泰面带邪气的调笑道:“要杀你灭口,还要带人来吗?”

    说着挥挥手,示意自己的属下离的远些,而朱栋也随之让侍卫带着青儿离开,两个人一起转弯来到那被称为“天下第一奇石”的风动石背面,这里十分安静,再也没有一个人影。

    两人说边笑缓步漫游,像是一对亲兄弟。二十年前当他们还在孩提时代,便在京师中一起上学,一起习武成为好友了。谈论了一会分开后的情况,面容一整,两个人的话题回到了正路上。

    朱栋脸色一肃,问道:“你约我过来,不会就是为了给我送行这么简单吧?难道真的是放心不下本王,命令你前来……??”

    “那里,这次我和你一路,我的船就在前面海湾处停着呢!”看见朱栋的脸色板了下来,齐泰也不敢再开玩笑,连忙继续解释道:“其实最近又发生一件事,驸马都尉让我去迎接处理。”

    “什么事?”

    听朱栋问及什么事,齐泰的眼神有些古怪,但并没有回答,却奇怪的反问一句话,道:“郢王,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不相信,咱们是在一个大球上住着呢?”

    “你说什么鬼话呢?”朱栋有些莫名其妙,有些不悦道:“就算是你不想让我知道,也不用这么大马虎眼吧?”(未完待续。。)

482 生机

    “我说的是真的,驸马都尉说,咱们住的这个地方并不是天圆地方,而是一个大球,叫做地球,不过这个球太大了,所以咱们不知道而已……。”

    朱栋越听越糊涂,但是看齐泰的神情不像是在开玩笑,好奇心马上上来了,于是急着催促下文。

    而齐泰本来也没有打算瞒朱栋,反而是有人交代,他们可以一起去将旨意完成,于是也不卖关子,一五一十的都讲了出来。

    事情是这样的,也是很巧,错有错着,当年齐泰奉命寻找澳洲岛的时候,因为没有找到树袋熊,所以以为自己找错了地方,所以命令自己的儿子齐天瑞率领着八艘铁甲船和若干人等继续往前往寻找。

    谁知道齐天瑞也是一个死心眼,认为父亲是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所以就一直往前航行着,一直航行了近三个月,前面依旧没有尽头,这时,船上的淡水和食物都已经消耗殆尽,依旧没有半点陆地的影子,当时齐天瑞甚至以为自己已经进入了死的海洋,这地方,估计只有朱元璋能猜出来,齐天瑞他们进入了另一个时空所谓的西太平洋。

    正当大家都陷入了绝望,纷纷抱怨主帅齐天瑞的刚愎自用时,一阵罕见的风暴席卷而来,又渴又饿的大明水师船员们,那里还有力气承受这样的暴风雨,只有在船舱内等待末日的降临。

    一直过了两天两夜,暴风雨终于停了,大家拖着劳累不堪的身躯走上甲板。却发现自己被海浪顺流带进了一处港湾,不远的前往就是陆地。大家不由喜极而泣,纷纷感谢上天之余。赶快奋力将船只往岸边行驶。这时才发现,他们已经损失了三艘铁甲船,剩下的五艘铁甲船其中有一艘也宣告报废,由于不知道自己停靠在那里,所以也没有条件冶炼修补,只得弃船。

    上岸后打猎捕鱼为食,补充淡水,修补船只。期待着寻路返航,更加期待自己找到了皇上所说的那个澳洲岛。还派遣士卒往岸上按照图样寻找皇上所说的动物。但是依旧一无所获。不过其中一个船只在搜索沿岸的时候,发现了一个狭长的水道。

    这时已经在这里过了近半年,已经和当地的土著建立了一些来往,他们船上所携带的火枪和大明奢侈品更是那些土著闻所未闻,见所未见。所以当地的土著都把他们是天神一般膜拜。在这种情况之下,当地的土著告诉他们,这条水道的另一面是一片更大的海域,那里水产丰富、岛屿众多。

    想想三个月的大海生涯,大明水师的人都不寒而战。他们当然不知道有地球之说。只是认为是自己的罗盘出了问题,以至于自己走错路了,所以想另外找个路回去,另外还可以在别的岛屿上寻觅皇上所说的澳洲岛。

    当然。他们更不知道自己现在已经到了另一个时空中的南美洲,而看到的那个狭长的水道正是另一个时空很出名的麦哲伦海峡。可以通往大西洋。更当然中国人没有乱命名的习惯,更没有给这些地方命名。只顾的往前往坚强的走着。

    齐天瑞率领着剩下的五条船象钻迷宫似的在海峡中摸索着前进。以坚强的意志率领船队前进。在这个海峡迂回航行近两个月后。他们终于走出海峡东口,见到了浩瀚的大海。其中由于沿岸土著的滋扰。还有上岸后受到猛兽、毒虫的侵袭,使大明水师的人减员不少。

    待到齐天瑞率领着五艘船停泊在大西洋上后。虽然五艘船还在,人数却锐减至不到七百人。好在船够结实,所预留的空间也特别大,齐天瑞下令空出来一艘作为给养船只后,四艘铁甲船准备了足够用三个月的淡水,食物不够,除了向当地土著置换外,就上山打猎和采集野果作为储备,算是有了充足的给养。

    又过了两个多月,他们到达了有一个大陆的海岸(非洲海岸)。机缘巧合之下,遇见了一艘在非洲掠夺黑奴的奴隶船,双方一经交手,那艘奴隶船就完全屈服于大明的火枪和火炮之下,差点没有沉掉,这样一来,就有了完全的保证。

    至少是语言上有些沟通了,因为制造铁甲船的过程中,朱元璋当初让部分威尼斯商人的技工产于,而随船的技工正好有人会说西班牙语的,虽然有些不熟,但是也产生了沟通,可以搞明白自己到底处于哪个位置,有什么熟悉的地方。有了第一手的资料,然后就随着那艘奴隶船回到了欧洲。

    在欧洲,齐天瑞一行受到了欧洲人的热烈欢迎,去过大明的商人当然知道东方哪个国度的富庶和强大,承诺商人一些利益后,很容易的就站稳了脚跟。但是却找不到回归大明的水路,有人出主意说是放弃战船,由陆路走到欧洲人所说的海洋,然后再坐商船回归大明。

    但是没有得到皇上的批准,齐天瑞也不敢放弃自己的职责和战船。在出海之初,父皇就严格下令,除非人死完了,否则就决不能放弃铁甲船,就算是万不得已,也要先找个僻静的地方沉船。无论如何也要保持铁甲船的技术秘密和优势。否则就视为叛国之罪。

    没有办法,经过商议之后,只好用船上仅剩的奢侈品换取一些金币,延请商人往东方而行,然后齐天瑞再抽出了部分人手和其一起出发,希望通过陆路回归大明请示皇上如何处置,而其余的人则留守船上,继续在欧洲做客。

    好在东方的富庶和强大十分闻名,在欧洲也有贵族愿意供养他们,唯一提出的就是要帮助他们训练军队,这一点对齐天瑞他们来说,更是不值一提。于是他们在哪里依附于一个领主,整天被请来请去。过着天堂一样的生活。

    而带领大明水师信使回归中原的商人,也正愁和东方没有来往。并没有让大明水师的人出什么钱,而是很多有远见的人凑出了本钱。置办了货物和船只,几乎是日夜兼程的往东方而来,正是因为这样,反而齐天瑞所派遣出的信使队伍,还比齐泰早些到达京师面见皇上。不过由于齐天瑞事先吩咐保密,所以很少人知道而已。

    朱元璋听了之后感叹不已,没有想在这个时空,堂堂的麦哲伦海峡要更换名字了,而且齐天瑞竟然即将成为环球航行的第一人。

    这可能也是天意吧。就差一个好望角了,朱元璋不知道好望角是什么时候被发掘出来的,既然现在欧洲人还没有开发出这一个航线,那还不如让齐天瑞把这次环球航行进行到底呢。反正国内要乱上一阵子,让他在外边立下功劳吧。也正好为下一步的计划打下基础,朱元璋没有想到,自己下一步的计划,竟然要提前完成了。所以才召齐泰秘密进京,给了他这个差事。

    齐泰这次的出行十分秘密。随同威尼斯商人来见皇上的齐天瑞一部全部要跟随他一起回转,而那些一起前来的商船也满载而归。在大明境内尽量不留痕迹。朱栋的去向也要有所改变,他要和齐泰一起前往欧巴罗见齐天瑞。

    有三个任务,第一个任务就是抚慰齐天瑞以及其部属。表彰其功劳;第二就是要保持着大明对美洲的绝对主导权。趁着欧洲人还没有回过劲来,将这个秘密保持下去;第三就是要开发出好望角航线,贯通欧亚两洲的海上交通。完成这次的环球航海……。

    朱栋听齐泰说完。不由目瞪口呆,什么生活在圆球之上。什么环球航海,什么海峡。什么好望角……。一切在他的眼里都是那么奇怪,他不知道父皇为什么懂这么多。但是最让他感叹的是,齐天瑞这小子的运气也太好了吧。

    一阵风浪竟然让他找到了更大的天地,看齐泰都亲自出动的阵势上,皇上对于齐天瑞的重视远远超过了他老子齐泰的分量。听齐泰说了半天,愣是没有齐泰什么事情,皇上好像把澳洲岛都抛在脑后了。怎么能让他不惊叹万分呢?

    想到这里,朱栋不由问道:“齐泰那老小子呢?难道不管了吗?他儿子立下这么大的功劳,皇上要是还说人家称王,万一被那班穷书生追着不放,人家儿子回来就不好说了吧,皇上是不是让你去把齐天瑞给……。”

    说完,朱栋用手做了一个斩首的手势,笑道,尽管他也觉得不可能,不过朱栋毕竟还是出身于皇族,对于臣子的性命看的不重,在他的眼里,齐泰总归要被皇上牺牲掉的,因为关于储君大计,总是要有臣子被牺牲掉,从古至今都是这样。

    齐泰摇摇头,好像有些怒其不争的摸样,说道:“你这脑子什么时间能正经起来,你见过皇上乱杀过人吗?”说完,也不等朱栋回答,因为他也不用等朱栋回答,就继续说道:“齐泰不会回大明的,我来的同时,皇上的信使也去了吕宋拦截,命令齐泰就地休整,但是要隐蔽消息,不得透露行踪。”

    “齐泰不回去,那不是应把请求封王的事往人家头上栽吗?那些人看见齐泰不回去,岂不是更有话说?”

    “皇上自有打算,这些咱们就管不了了,估计等咱们回来,大局已经订了下来,那时候天下大定,你还是你的郢王爷。”齐泰摇着头说到,眼睛往海面上看去,看到茫茫的大海呈现出弧形的海面。心里想到,难道真如驸马都尉所言,人所住的地方并不是天圆地方,而是一个大球?否则,海面怎么会像是弯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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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殊不知此时俩人的担心和忧虑完全是多余的,在遥远的南京城内,早早就已经决定了齐泰今后的举止。

    大明的官场就是这样,只要有了明确的目标,决定总会是会下的快一些。更何况还有已经摆明了的太子殿下与那两位脸色阴晴不定的皇子在一旁坐着。

    没有让作为皇帝的朱元璋等的太久,一份新的奏议。不但迎接齐泰进京的规格、仪式全都罗列出来,甚至连齐家的恩宠封赠都写了出来。另外,对于齐天瑞船队的归属问题。也没有计较,只是说原地待命,等候皇帝的恩赐。

    虽然还是不满意,但是朱元璋心里知道,这些已经到了内阁以及百官的心理承受范围的底限,再让他们推陈出新的把事情进一步扩大,恐怕已经不可能了。

    提起笔,沾满墨汁,在“齐泰父子由长江入京。随员一百,并带各国贡品觐见,由二皇子在中华门迎接”这一条下面,重重的划了一笔,批注道:所属官兵携环游船队皆由长江入京.......。

    写到这里,朱元璋UU小说一停,斜身看了一下京师附近的地图,眼睛刷的一亮,想了想。转而继续写道:有玄武湖入江口进入,驻扎玄武湖,等候检阅。

    玄武湖入江口原来并不适合海船行使,那年耿瓛远征日本获胜。为了迎接其凯旋,献俘,朱元璋特地命工部拓宽。加深了这个入口。经过这次工程,玄武湖水面宽度和深度都有增加。曾经一度成为守卫京师的水军驻地。

    朱元璋批示了之后。并没有让内侍将批好的奏议送出去,第一他已经让内阁回家等待明日的早朝。第二,他更知道,自己的这条批示,明天肯定会在朝堂之上引起一番争议。

    自己创建的这个体系,由立法院、内阁和宗人府三权对立,无行中牵制了他本人的部分权力,近十余年来的磨合,大臣们已经养成了把皇帝看成人形印章的习惯了。虽然这也是朱元璋想要看到的,但是总觉得有些别扭。

    所知道的皇帝都是一言九鼎,甚至来说,上一任皇帝朱元璋更是威风八面,到了自己这里,反而把自己限制的死死的。要不然,自己一句话就可以办到的事情,哪里要一遍一遍的发回让内阁重新议定。

    朱元璋在洪武二十九年就立下了规定,所有国事皆由内阁、立法院和宗人府裁定,皇帝只有驳回权和建议权,但是两个权力不能同时使用,这一点也正是造成如今尴尬局面的原因之一。

    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朱元璋想试探一下群臣到底会怎么利用自己的这个权力,特别在这种大事件之下,更深的原因,他想看看自己几个儿子的立场如何。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吧,这件事可以说已经成了定局,内阁既然让了步,再加上一些苛刻的条件,出现的反弹也不会太大,就这样,朱元璋比较满意的在御书房下榻,等待着明日的朝会争端了。

    暂时不说皇帝心里比较满意,却说已经是亥时,后宫之中,郭宁妃在书房内枯坐,大红纱罩灯的光晕笼着宽大的书案,砚膛里的研墨已渐渐干滞,架在翡翠笔山上的笔尖也已凝结,摊在面前的白纸上一个字还没落。

    刚才公主从她的寝宫出去后,并没有隐瞒什么,直言说是要去齐府走上一遭,郭宁妃就知道皇帝的态度,并通过小维来一次,告诉他不要多事。

    不过郭宁妃还是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通知了太子殿下,自己的方向没有错,但是太子殿下还应该走的更正确一些。近些年来,虽然晋王一直在福州,但是从来也也没有离开过郭宁妃的视线。

    知道朱元璋秉性的她,知道这件事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因为三十年的夫妻,他知道作为皇帝的丈夫不会干涉他太多,因为她跟着朱元璋几十年下来,都难得见他发几次脾气,这次让公主过来,已经说明他比较在意了,那表示着,再进一步就要超过了皇帝的底限。

    皇帝的底限快要探出来吧......。

    郭宁妃轻轻的想着,想着刚才公主临行前劝她的一幕,公主说:“我们身为女子,虽要为了孩子着想,却也要顾着夫君的想法,母妃切记,皇上不但是皇上,还是我们的皇上,与其这样,还不如明春随皇上一起出巡,岂不更好,我们姐妹也好久没有出去了......!”

    听了这些话,她并没有太大的反应,等公主走了之后,郭宁妃在这里沉思了一会,不由讶然失笑,和这个公主相处了十余年,一直没有太过注意公主的变化,没有想到从前那个天真烂漫、毫无顾忌的小维,竟然懂得说这些话,颇有当年自己顾全大局,为朱元璋着想的风采,但是自己呢?

    当然,公主和自己的立场不同,郭宁妃没有子嗣,却是现在活着的后宫嫔妃中唯一跟着皇帝时间最长的人,知道皇帝的想法,而且,他有一个谁也不知道的消息,那就是皇帝决定了,待到皇帝大行之后,自己这些妃子们,恐怕都要殉葬,而太子殿下可能是她们唯一的生机了,她怎么能不抓住这次机会。(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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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权介绍:
大明洪武五年,太子朱标未结婚、燕王朱棣刚换齐牙齿、胡惟庸崭露头角、汪广洋去广东钓鱼、李善长当起了工头、刘伯温怕死不敢回家、徐达初尝败绩、方孝孺还在求学,黄子澄科举不成,齐泰也在求学,姚广孝游山玩水,明初四大案未见踪影,开国功臣们正在逍遥,朱元璋却已经在磨刀霍霍,而就是这年的春天,刚刚失业的屌丝庞煌,上网回家途中穿越到了一群移民队伍中,试看他怎么带领群臣,向皇帝郑重提出: 除了祭祀;臣要有不跪拜任何人的权力! 皇上错了;臣要有可以指责拒绝的权力! 同僚犯错;臣要有不无辜被牵连的权力! ……………… 一个穿越了的草根向另外一个成功当皇帝的草根要权力的故事! 一个穿越到明朝初年屌丝的成长史! 一个草根皇帝的维权史! ...... 【新书需动力,精彩在后面!请各位看官《加入收藏》后养肥再杀!】 ......臣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臣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臣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