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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受伤的害虫     臣权txt下载     臣权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227 修桥顺母意,杀僧报父仇

    纳哈出能想出什么确切可行的办法呢?无奈是现在是形势逼人,他不得不慎重考虑下一步的对策,因为纳哈出心里知道,就算是质问明军的徐达,得到的依然会是一种推诿之言。

    而且,榷场都让人家建了,难道还不让人家派出一些军队用于防卫吗?

    建立榷场却不让派兵保护,那是给谁建造的?就算是纳哈出也想不出怎么质疑大明的决定,因为他觉得如果要是自己,也会去这么干。

    只不过大明之心,昭然若现,想通过构建城堡,来步步压缩蒙古人的生存空间,这一点只要不傻的人,应该都能看出来。

    但是自己能有什么办法呢,长期的草原生活,再加上北方的严寒,使他们迫切的需要茶叶、粮食、烈酒,甚至还要一些奢侈品来满足部落里那些婆娘的虚荣心,若是连婆娘们的那一点点要求都满足不了,那么还算是一个正宗的蒙古男儿吗?

    纳哈出不是没有想过出路,往西去的路,被阿速特部和斡亦剌惕部所阻隔,根本是拿金山部当做挡箭牌,是绝对不允许自己退却的。

    而再往北,那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伴随着海浪的,只有好像冰雪永远也不会消融的荒原。

    往东,是女真部落的地盘,这些女真人,名誉上是服从金山部的调遣,但是自己却基本上使唤不动,而且女真人民风剽悍,惹上了就像是一只疯狗般的乱咬一通。

    要是在平时纳哈出还不会放在心上,但是这几年。金山部的日子一天比一天难过了,大明的皇帝。明明知道自己的心思,但是偏偏不发一言。任由自己蹦跶,却不做理会。

    让纳哈出自己唱独角戏,你稍微给点台阶,那怕那台阶又窄又陡,自己一咬牙也就下来了,可是大明皇帝连这个台阶也不给,分明是想着逼降自己,根本不会有第二种出路。

    在高丽逍遥了数年的图木也派来信使,估计是看上了金山部的尴尬处境。而图木在高丽的日子也不好过,虽然带了近四千余骑兵到了高丽,但是却在李成桂的监视之下动弹不得。

    高丽王室虽然糜烂,但是李成桂的麾下,却是常年在南方和倭寇打仗的精锐之师,而且高丽境内平原少,丘陵山地较多,不利于骑兵的纵横,所以图木本来是想来高丽做太上皇呢。但是没有想到,却成了看门狗。

    图木的情况和纳哈出差不多,都是属于爹不亲娘不爱的那种,所以自然想通过强强联合。控制整个高丽的动向。

    所以派信使前来,一个劲的蛊惑着纳哈出出兵过鸭绿江,和他共享高丽半岛这肥沃之地。

    纳哈出也想啊!但是一旦过了鸭绿江。他就没有回头路了,高丽那弹丸之地。能存在多久,如果高丽王室在。大明可能会碍于宗主国的面子,不会出手,但是一旦自己占领了高丽,估计也就是给大明找一个出兵的借口而已。

    而且这次居然是派徐达来北方镇守的,说的理由虽然很简单,是监造燕王府,但是纳哈出在大明也有细作,知道徐达前几年的不顺利,和被明朝的皇帝猜忌。

    但就是这么一个被皇帝猜忌的人,也能被皇帝派到北方来,由此就可以显示出大明皇帝对于收复北方诸地的决心了。

    虽然有可能是做给自己看,但是纳哈出敢赌一把吗?不敢,真的不敢,要是自己一个人赌也就算了,但这是拿着全族上前几十万人的性命去赌博,纳哈出就不敢了。

    而他唯一敢赌一把的,就是时间,纳哈出在大明也有自己的情报来源,而且他浸淫于蒙元官场多年,当然知道在帝王和臣子之间的争斗,纳哈出冷静的分析出,大明皇帝在短期内,会对朝堂上下进行一番清洗。

    纳哈出寄望的,就是这十分渺茫的一个推断结果,由于他自己也没有太大的把握,所以对谁也没有说过,对自己的儿子查哈也没有说过,自然查哈不会知道,也不会做出相应的推断的。

    但是这种情况之下,也不能一点反应也没有,纳哈出考虑良久,还是吩咐了一些事情。

    让查哈继续糊涂下去吧!纳哈出想到,发信给查罕,不必去管榷场的事情,现在也管不了,要管就要打仗,而金山部偏偏就是打不起这个仗。

    现在主要的行动,就是针对女真人进行招抚,在不损害战斗力的前提下,尽量的收拢女真部落为自己所用,纳哈出也要做出相应的战斗准备了。

    而对于图木的联络,那只是万不得已的退路,暂时是绝对不会考虑的。

    以纳哈出老道的官场经验果然看的不错,南京城内密布着一层诡异的阴云,汪广洋还没有踏上去海南的行程,胡惟庸看着有惊无险的已经躲过了一劫。

    但是胡惟庸坐的中书省首相高位,表面光鲜无限,朝中有无数大臣眼红,早就想取而代之,虽然胡惟庸当权的时候,没有人敢出头尝试,但是明显的这次皇帝对胡惟庸有些不满了,有些大臣怎么能不心里蠢蠢欲动呢。

    落井下石,从中渔利?能扳倒一个是一个,说不定哪天那个耀眼的职位就能落到自己头上呢。

    在朱元璋眼里,只能看到胡惟庸在朝中的势力太过庞大,已经完全架空他这个皇帝的权威,到了不除不行的地步了。但要除掉胡惟庸,必须有过得去的理由,而且总不能让皇帝自己去说,得由臣下发难才好,挑来选去,一个叫涂节的大臣被他挑中了。涂节是御史中丞,负有监察百官的责任,由他出面告发胡惟庸,很是合适。

    当然这只是暗地里的动作。甚至涂节此时也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皇帝看中作为挥舞屠刀的那只手。只是心里稍微有这种想法而已。

    涂节的角色,估计只有朱元璋本人和庞煌这个有着穿越光环的人才知道。

    朱元璋也知道兹事体大。自然不会轻易的发动,涂节首告胡惟庸,只是一个想法,朱元璋此时甚至连罪名还没有想到用哪一个呢。

    因为这件事,朱元璋根本就不能和人商量,心里最明白皇帝心意的毛骧还在北方牵制着徐达,而蒋瓛这个后起之秀,还是少知道点为妙吧。

    朝堂之上的那些所谓正人君子们,此时要是知道皇帝的想法。估计又不知道有几个会用头撞柱子的,难啊,皇帝怪不得自称为孤家寡人,连阴人,都找不到一个帮手。

    胡惟庸不是没有一点点防备,但是再防备,那也是君君臣臣,上下尊卑的问题,在事情没有发作之前。他是万万不敢做出任何反应的,甚至就是有人提醒,也要装作糊涂,否则就不是心中无愧。而是心中有鬼了。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的过去,皇帝的心里也有些急了,曾经安排了多少个棋子发动这个事情。但是到现在,仿佛老天都给自己作对似的。大部分借口都不见了。

    先说刘琏,刘伯温的病故的原因。朱元璋心知肚明,所以以刘琏作为发动的棋子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所以当初朱元璋将刘琏调到江西去激起刘琏的怒火,但是却没有想到,刘伯温老妻的亡故,让刘琏和刘暻都直接回家丁忧去了,现在丁忧期未满,就是有心举报胡惟庸,估计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再说汪广洋,这个老匹夫,无论自己是派人前去试探,或者是暗中做了指示,但是汪广洋宁愿不做丞相,也不愿意举报胡惟庸,想当初去给刘伯温送药,为什么自己要派两人一起去呢?

    不就是为了留下这个后手,用于牵制胡惟庸吗?谁知道竟然也没有用上,那老匹夫竟然宁愿自己受闷气,也不愿意去按照自己的意思去办事。

    不过总算有一点朱元璋是比较看着顺眼,那就是汪广洋所谓的孝道,不过宁愿为了孝道而忘了忠君,在忠孝不能两全的情况下,抛弃了忠于自己这个皇帝的念头,凭借这一点,就该死。

    当然,作为皇帝不会用一些不光彩的事情来威胁汪广洋,虽然可能会起到一定的效果,但是朱元璋依然无意而为之,也是不屑于为之。

    另外还有一些枝节小事,就像是占城使节滞留京师的事情,不过那些事情,只能作为警示的作用,用这些罪名去问一个当朝的宰相,估计是远远不够的。

    但是皇帝终于在瞌睡的时候,等来了一个枕头。

    翌日,朱元璋下朝,四皇子朱棣求见,却带了一个陌生人,一个根本没有资格进宫的人,这个人的名字叫做徐福寿,是魏国公府的一个家丁。

    原来胡惟庸许诺给徐福寿以重金,希望徐福寿能替监视徐达,并伺机找到魏国公的一些罪证,最好是在徐达镇守北方时,一些让皇帝猜忌的事情,比如说是联系藩王,比如说是沟通旧部等等,那样胡惟庸就可以将徐达压制下去了。

    这个暗子是一年多前就部下的,但徐福寿虽然是个家丁的,可他是徐达的旧部,战争年代亲眼见过徐达浴血沙场,很是敬畏徐达。于是徐福寿决定先答应胡惟庸,同时把此事报告给徐达。

    徐达一直隐忍不发,到了如今,却是看清楚了形式,让魏国公府的人联系燕王朱棣,由朱棣带徐福寿进攻见驾,趁机帮了皇帝这一把。

    朱元璋在弄清事情原委后,一方面很是佩服胡惟庸,没想到连徐达也敢算计,另一方面也有些心惊徐达的眼光老辣,竟然可以看出了自己作为皇帝的一些尴尬之事。

    但是这些事情,如果胡惟庸不认,那可就打草惊蛇了!

    朱元璋继续保持沉默,同时宣召大宗正府宗正,驸马都尉庞煌入宫觐见。

    时值洪武十二年八月,辽东诸地陷入了诡异,京师中也陷入了诡异之中,而庞煌入宫见驾。心里正是忐忑不安,进了御书房。却见朱元璋抛出一个奏折给他看。

    仔细看时,却是实名具奏。奏疏人御史中丞涂节,而弹劾的却是已经下野的前大明中书省右丞相汪广洋。

    罪名有四:其一,以前当地方官的时候包庇犯法的宗亲朱文正;其二,在中书省的时候明明知道杨宪的奸邪却不阻止和禀报;其三,汪广洋有个陈氏小妾,其父曾是个县令,因犯了法,妻女都被卖为官奴,不知怎么竟成了汪广洋的妾室。

    大明初期。从来官奴只能赏赐给功臣之家,汪广洋这样的文官是不可能纳之为妾的,这勉强也算是一个罪名,但是其四,却不由自主的让庞煌的眉毛一跳。

    放眼看去,其四,刘伯温之死甚为可疑,经过多人证实,诚意伯是被人毒死。而汪广洋似乎曾经参与,就算没有参与,也至少是一个知情者或者是默许者。

    奏折写的极为考究,把最后一项罪名写的及其含糊。盖因为本来皇帝就没有表态定性的事情,所以用的颇有些莫须有的风采。

    庞煌看了之后,表面上一片诧异加上惊讶。内心却是被搞得哭笑不得。

    这些算是什么罪名,第一个罪名。朱文正是谁,你皇帝的侄子。还用当初只是地方官的汪广洋去包庇吗?第二个罪名,明知道杨宪奸邪不禀报,那时候你真沉浸在李善长下台的畅快之中,禀报了又如何,更何况,杨宪上台就把汪广洋搞到广东去了,有那个时间禀报吗?

    第三个罪名,虽然可能,那也最多说汪广洋用了一部分私权,或者是生活作风不检点的问题,算是什么罪名。

    至于第四个罪名,庞煌却是知道刘伯温正活蹦乱跳的在北平通州呢,至于其中的详情,刘伯温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有你这个皇帝点头,他胡惟庸敢吗?

    可能是汪广洋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抵死也不愿意出来指证胡惟庸,因为指证胡惟庸,就等于指证汪广洋自己。

    汪广洋最后几年的性格是弱了一点,但不代表没有一点读书人的骨气,昧着良心做事,还是过不去心里的那道坎啊。

    “这道奏疏,朕留中三日了,驸马看过之后,觉得朕是否该明发天下呢?”

    朱元璋不动声色的问道,庞煌犹豫了一下,道:“父皇,儿臣觉得,汪大人已经是将死之人,这么大的罪名压下来,恐怕汪大人很难苟活于世上,非要自尽谢罪不可,还望父皇能够怜悯老臣的苦衷!”

    “你这番论调,倒是和太子差不多,原先朕还觉得将你和太子分开有些不妥,但是现在看来,朕的决定还是正确的。”朱元璋冷笑道。

    “汪大人之母仍旧在江宁度日如年,希望儿子的原谅而不肯离世而去,而且儿臣觉得,白发人送黑发人,放在朝中来说,仍是不祥之事。”

    “果然,皇后的论调也是你怂恿的,你可知道,让后宫干涉朝政,那是大忌,莫非你以为是驸马,朕就不敢动你了吗?”

    朱元璋的生气却不是伪装的,这几日他被马皇后烦了好几次,都是因为汪广洋的事情,因为庞煌将汪广洋的故事讲给了皇后听,所以马皇后动了恻隐之心,一心想要为汪广洋求情,却是给庞煌招来了无妄之灾。

    “儿臣知罪了!”庞煌一躬到底,却是心里不怕,既然朱元璋能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那么就不是要追究的意思。

    “一句知罪就行了吗?你没有想想,堂堂大明右丞相,却徘徊在忠孝两条路上不能抉择,这本来就是一种渎职,对朕不公,对整个大明也是不公的。他这种举止,分明就是在找死,朕只不过是成全他而已。”

    “父皇,但儿臣还是有句话要说,儿臣在无人时,也常常思考汪大人之事,首先来说,汪大人心中的苦楚,却是很少人去想,但是儿臣却想到一个故事,请父皇允许儿臣说出。”

    “你说说看吧!朕听着呢?”

    于是庞煌将穿越前在网上看到的一个笑话说了出来,这个笑话叫做:“修桥顺母意,杀僧报父仇”,本来以为朱元璋知道的。

    大概意思就是一个孩子,爹爹去世的早,从小靠母亲拉扯长大。孤儿寡母的生活很不容易,生活艰难。还好,附近有一个和尚知道了,经常帮助他们家做一些事情,一来二去帮忙帮熟了,孩子的母亲心里就喜欢上了这个和尚,来往甚是亲密。当地人们有的说和尚本来就没安好心,早看上了那家孩子的母亲;还有人说两个人是日久生情,才是如此。可不管怎么样,孩子的母亲越来越感觉离不开和尚了,但是孩子一天天长大又不好怎么样,只是天天盼着和尚能来。可是,和尚从寺庙过来要趟过一条河,这条河虽然不大,但是也不小,天气冷起来,趟过去很是不容易。孩子看着母亲天天盼着和尚,便自己修了一座桥,使得和尚来往方便。如此,了却了母亲的一个小心愿。日子一天天过去,母亲终于去世了,儿子安葬好了母亲,回到家拿了菜刀,到寺庙里砍死了和尚。用当地的打油诗来说,这叫:“修桥顺母意,杀僧报父仇。”

    但是朱元璋哪里听过这种网上杜撰的民间典故,听了之后,不由“噗嗤”笑出声来。忍住笑意道:“你说汪广洋就是那个小孩吗?”

    “启禀父皇,儿臣觉得汪大人比那小孩还要可怜!”庞煌认真的说道。

    “这话从何说起呢?”(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那个老故事可能占了一部分字数,所以这一章害虫多写了二百多字,算是补一下,不让大家花冤枉钱,谢谢大大们的支持了,再次谢谢,希望继续支持害虫!!

228 朱元璋的两难选择

    庞煌认真的说道:“其实儿臣以为,汪大人一直是忠心耿耿的,不过是被孝道所困惑,沉浸在‘孝顺母亲即对父不仁,不孝却有亏孝道’的牛角尖内不能自拔。”

    “那是他自作自受,怨不得别人,更不能成为不忠于朕的理由!”

    庞煌心里暗自叹息一声,和一个君王谈心理压力,几乎等于是白做无用之功,君王视国家如同自己的私产,当然对大臣们的要求就好像自己的奴隶那样苛刻,真的让人很是无语。

    “君之视臣如手足,则臣视君如腹心;君之视臣如犬马,则臣视君如国人;君之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这是孟子对齐宣王这么说的。

    也是朱元璋最讨厌的一句话,庞煌此时肯定不能拿着这句话来劝皇帝,否则估计会连自己也被陷进去了。

    但是看着朱元璋的这么轻描淡写,庞煌不由一阵阵的感到心冷,自己或许在不久的将来,也可能会被视作土芥吧!

    在皇帝的眼里,可能所有的人都只是他的棋子而已。果其不然,朱元璋听到庞煌的论调之后,淡然的很,片刻说道:“就是如此钻牛角尖,才是他自寻死路的理由,怨不得朕,怨不得任何人,只是怨他自己而已。”

    这句话仿佛看透了庞煌将要说的理由,朱元璋却是丝毫不给庞煌任何机会,直接将话堵死,把庞煌噎得直翻白眼,有些无奈的无声哼了一声。

    “汪广洋如果就那么的死了,朕以后还会还他一个荣耀。但是真的这么恋生,那就怨不得朕无情了。”

    听到朱元璋说出这句话。庞煌知道汪广洋再无幸免,不是自己的胆小。而是根本是能力达不到,就连自己通过马皇后来说情,都被朱元璋看破而不做理会,自己还能有什么办法呢?

    在如今的大明,朱元璋真心的想要一个人死,那么这个人绝对是活不成的。

    庞煌遂不再说话,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伪善者的谎言,或者是道德执迷者的执着。但绝对不是自己现在的选择。

    “父皇圣裁独断,儿臣虽然心里坚持,但嘴里却是说不得什么。”庞煌的言不由衷,放在朱元璋的眼里,却是变成了恭顺,皇帝最欣赏的就是这种恭顺而又有能力的人。

    有了权力就自我膨胀,诸如杨宪、李善长和胡惟庸等人,朱元璋用则用之,但心却不喜。诸如汪广洋这种唯唯听命的一味恭顺之人,朱元璋却又看不起,只有此时庞煌所表现出的模样,才是朱元璋最想要的。

    “这本折子。朕依旧会留中不发,汪广洋,朕在太平遇见他。那就让这段因果仍然在太平结束吧,朕会让他体面离去的。”

    庞煌默然。以无声表示反对,看着仍然有些执着的女婿。想着近几日来,自己被马皇后和太子等人烦的情景,朱元璋虽然都知道就是面前的这个驸马都尉搞得鬼,但是依旧被他毫不掩饰的那种无奈和倔强打动了一番。

    除了太子朱标,现在真的没有人敢在自己面前表现出如此的性格了,而太子的性子太弱,有的时候都不知道是为什么而反对,纯粹是为了臣子们的怂恿而来自己这里哭哭啼啼。

    面前的庞煌不同,他是发自内心的一种坚持,但不知道为何,朱元璋始终对这种坚持讨厌不起来。

    不由心里一动,犹豫了一下,问道:“你既然觉得汪广洋有些无辜,那么对于汪广洋下场的始作俑者,又是怎么看呢?”

    这句话问的很含蓄,汪广洋下场的始作俑者,不是李善长和胡惟庸吗?还可能有个杨宪,但是已经被你整死了,庞煌想到这里,知道戏肉来了,皇帝要试探自己对待胡惟庸的态度了。

    沉思了一下,庞煌说道:“儿臣不知!”

    “不知?什么意思?”朱元璋皱了一下眉头。

    庞煌后退一步,将身子一躬到底,说道:“因为臣是外戚!”

    臣是外戚,就不能干政,这句话表明了庞煌对于事情的猜测基本上和朱元璋相同,但是又以外戚的身份,表明了自己不会表态的原因。

    “哼,现在想起自己是外戚了,刚才汪广洋的事情,难道就是你该管的吗?”

    “汪大人现在已经不在中书省,而儿臣仅仅是一个晚辈对长者的尊敬来说的,只是感怀其的身世,却无半点干政之心,往父皇明鉴。”

    庞煌的不亢不卑,让朱元璋哭笑不得,没有想到刚才自己还觉得很执着的驸马都尉,现在却变得如此圆滑,只好摆摆手,终止了这个话题。

    他本来召唤庞煌过来,就不是因为汪广洋的事情,而开始就提及,无非是为了敲打一下驸马都尉,让庞煌不要有事没事的就乞求马皇后来为难自己。

    自己是一国之君,怎么会被一个妇人的言语轻易的打动呢?尽管这个妇人是皇后,是自己相濡与沫的妻子,也不行。

    “这次朕召你前来,就是询问一下,你的那个任期制,朕考虑了很久,觉得有很多漏洞,因为你算首倡,所以召你前来询问一下。”

    朱元璋摆摆手,手指指向在墙角的一副椅子,示意庞煌坐下说话后,然后问出刚才的话来。

    “请父皇恕罪,那非儿臣首倡,只是儿臣幼年时,曾经随父母在海外,在海上东南和之地,有国叫做亚特兰蒂斯国,这些都是儿臣幼年时所见,不过那是年纪尚且幼小,只是模糊记得一些,不算详尽,父皇愿意听,那么儿臣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搞出一个亚特兰蒂斯国,不是庞煌的恶搞,因为他不敢杜撰出一个澳大利亚、美国、英国、法国来。首先,庞煌对于这些国家的执政了解不详细的同时。也不算太肯定,所以不好拿着这些曾经知道的国家执政纲领说事。

    其次。就是庞煌也有打算,如果计划得以执行,那么大明总有一天会走向那片无尽的海洋,到时候等大明开通人士多起来的时候,发现没有所谓的美国、英国等等,那么自己可就是欺君啊。

    最后,亚特兰蒂斯有或者没有,说出来反而更方便庞煌按照自己的思路去解释,反正亚特兰蒂斯是个莫须有的国家。到时候就算是说其沉没了,估计也没有人能够证实,正所谓的死无对证,由得庞煌怎么发挥了。

    “亚特兰蒂斯国,这个名字够难听的。”朱元璋果然被这个名字吸引,问道:“这就是你所说,怀疑已经沉没的国家吗?在哪里?”

    “是的,不过儿臣那时年纪还小,只是偶然听逃难的人说。那个国家本来是一个岛国,最后沉没在大海之中,至于最终如何,儿臣却是不太清楚。据儿臣的记忆。应该在福建的东南方向,至于多远,按照福船的速度。估计要走上几个月吧。”

    “海真的有这么宽阔吗?”

    “回父皇,还要大。距离那亚特兰蒂斯国,与大明相反的方向。还有一片陆地叫做美洲,距离和亚特兰蒂斯国距离大明差不多,那片大陆的面积,远远超过了大明的国土,而且据说还没有人占据,只有一些蛮荒野人,以狩猎为生,是个物产十分丰富的地方。”

    庞煌趁机蛊惑道,这些话在朱元璋耳朵里更是闻所未闻,引起了他极大的兴趣,盖因儒家学说,正所谓的天圆地方,大明是世界的中央,四夷来朝已经是天大的盛世,而海只是一望无际的波涛汹涌,是危险之途。

    正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正所谓的父母在不远游,那么大海自然被划作了伦理的禁区,是儒家人物轻易不踏足之地。

    朱元璋听到的也是这些道理,虽然也知道有琉球、日本、吕宋等小小国家,但是别人都告诉他,这些国家都是化外蛮夷,甚至是鱼人的后裔,被正宗汉人所不齿的。

    今日听到庞煌的理论,竟然海外除了有很大的亚特兰蒂斯国之外,甚至在很远的地方,还有比大明还要广大的地域,还在未开化的时候,不由心里大动。

    不过也仅仅是心里大动而已,对于未知的渴望,却远远没有达到让朱元璋沉迷的结果,随后就抛弃了这个不切合实际的想法,把思路转到了任期制度的想法上来,不过远处的那片名称美洲的大陆,却印在了朱元璋的心里。

    “朕将你所说的任期制,考虑了一番,总觉得有些不妥,如果真的是这样,那么朝廷岂不是永远也不会有一个稳固的机构,那么对于长治久安,是很不利的,而且,一朝天子一朝臣,这是你们在私下的说的,朕虽然知道,却也不做追究,但是这句话也说明了一个道理,那就是要是没几年就换主官,那么不是政令朝令夕改,怎么能让百姓信服呢?”

    “父皇,任期制度就是为了促使身为上位者更加努力的办事,因为他们无论怎么办事,首要的是,最终决策者是父皇您,还有,能左右决策的除了父皇您,是占据大多数的支持者,父皇,官员的长期性和终身制,是一些尸位素餐不作为的借口,虽然也有告老致仕之人,虽然皇上也会罢免,但是正所谓的不做不错,他们保持中庸就是保持了自己的官位,而任期制,在儿臣眼里,那就是不进则退,退则永远就不会再有晋升的机会。这样可以让他们保持一个长久性的警觉,让他们努力办事的。”

    庞煌在说话的时候,差点没有说漏嘴,将朱元璋抬了出来,其实庞煌一直刻意的将话题范围控制在自己原来的小范围任期制度内,但是由于刚才漏嘴,说出了皇上是决策者,那么所指的,肯定就是朝堂之上了。

    但是朱元璋竟然没有回过神来,庞煌注意到这个细节之后,觉得有门,难道朱元璋废弃丞相制度的心思也不坚决,所以才把任期制度考虑的这么深刻吗?

    但是后来还是觉得以保险起见为好,所以渐渐的又把话题收了回来。但是他收回来,朱元璋却没有从角色里面挣脱出来。不由问道:“若是新任官员,要更改前任官员的政令或者是做事方法。你说的那亚特兰蒂斯国又如何办呢?”

    “儿臣依稀记得,在亚特兰蒂斯国,王者是终身世袭,而首相却是五年或者十年一换,而且卸任者,是绝对隐居,不会出现在公众的视野之中,而政令的是否修改,始终在王者的手里掌握。首相是无法更改,在王者没有更改的决定之前,只能更好的继续执行。”

    “十年!足够一个人培植羽翼了,有的人,甚至用不了十年!”朱元璋冷笑道。

    庞煌知道又让朱元璋想起了胡惟庸,不由大感无趣,心道,自己亲眼所见,胡惟庸这么快的成长起来。和你刻意的培养不无关系,现在倒是怨人家成长的太快,怎么不说是你想掌握全部权柄的心情太过于急切呢。

    现在大明立国只有十二年,你就完成了用淮西系官员打压了浙东派系的官员。然后用杨宪的事情,选中了胡惟庸来分裂淮西派系的官员。

    这个速度,到底是胡惟庸快。还是你朱元璋心急呢?

    要知道,就算是唐代。根治诸侯的力量,也是靠无作为的唐高宗和一代女皇武则天穷几十年之力。才算将开国功臣逐个的清理干净。

    宋朝更不要说了,赵匡胤杯酒释兵权后,赵光义又废了多大的功夫,才解决了功臣们留下的难题,但是在大明,你朱元璋只用了十余年就办到了。

    此时还站着说话不腰疼的,说胡惟庸成长的太快,要不是在封建社会君王的御书房,估计庞煌现在马上就会露出鄙视的目光,很看不起的鄙视朱元璋一番再说。

    “儿臣觉得,有些特例,并不能代表全部!”庞煌能说什么,只能继续和朱元璋打着哑谜。

    就在这一天,朱元璋和庞煌谈了很久,几乎就要将庞煌本来肚子里就不多的政治墨水榨取了个干干净净。

    要不是庞煌在北平时,经常和刘伯温这个人间蒸发者肆无忌惮的谈论了很多,由刘伯温这个官场老油条完善了很多想法,恐怕庞煌这次要说出很多大逆不道之言,让朱元璋震怒了。

    比如说道圆桌议会,就让朱元璋大为不齿了一阵,当场批判了尊卑无分的**之举。

    圆桌会议的历史起源亚瑟王的传说:以前会议,尤其是那些正式的会议或宴会,非常讲究主宾的席位座次 ,一般都是让主、尊、长者居中而坐,宾客则根据其身份、地位、辈分,一左一右,依次安排在主位的两面;但如果碰巧客人都是显贵尊长,就不好办了。

    公元5世纪时,英国的亚瑟王想出了一个办法,即他和他的骑士们举行会议时,不分上下席位,围着圆桌而坐,这样就避免了与会者席位上下而引起的纠纷。于是便形成了“圆桌会议”。圆桌会议不分上下尊卑,含有与会者“一律平等”和“协商”的意思。

    当然,这个亚瑟王,被庞煌移花接木一番,换到了亚特兰蒂斯的身份,出于庞煌小心行事的原则,亚瑟王也换了一个名称,叫做色当王。

    好不容易从放牛娃变成了一代帝王的朱元璋,哪里肯放弃自己起落的艰辛,和一群人进行圆桌会议,搞得没有上下尊卑之分呢?在他的眼里,作为皇帝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无上的尊崇与优越性吗?

    庞煌也知道这个道理,无奈当时一时说漏了嘴,想要挽回却没有办法改变过来,只能按照自己的理解,尽量符合着大明的实际情况去说,但依然没有得到朱元璋的赞同,所以只能挨了一顿莫名其妙的臭骂了事。

    最后连饭也没有管,庞煌便灰头土脸的回转到南京的公主府内,不过好像朱元璋并没有放在心上,临走时,还让他回去后通知临安公主,这几天多多进宫陪伴马皇后,顺便带上初五和初六两兄弟,并说到了两兄弟周岁时,宫内自然会有名字赐予,让他不要着急。

    庞煌自然不着急,初五、初六这两个名字喊着也不错,很有成就感,既然这样,还着急做什么呢?

    有好几天,朱元璋没有再召见庞煌,估计是在消化着庞煌的任期制度,对于皇帝来说,任期制度是柄双刃剑,既能限制丞相,那么也能限制他这个皇帝。

    因为一旦确定任期制度,那么丞相一旦确定,那么不是因为谋反之类的罪名,他就算是作为皇帝,也不能轻易的动这个丞相的位置,不能再向以前那样恣意妄为了。

    大明立国如今十二年,真正坐上首相位置的分别有李善长、杨宪、汪广洋和胡惟庸等四人,哪一个不是自己想让他们做丞相就做丞相,如果不想让他们做丞相了,那么只要稍微动用一点小小的手腕,那怕一个小小的罪名就可以达到目的。

    一旦任期制度确定,自己就要失去了将中书省丞相玩弄于鼓掌之间的乐趣,这个吸引力对于朱元璋来说,也是很大的,很难下决心将其放弃。

    真的有些两难啊!!(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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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9 汪广洋死了

    朱元璋的两难,很快的就被北方发生的事情吸引过去,纳哈出终于忍受不住被慢火炖死的煎熬,向徐达正式发出了照会,派遣使者前往北平,要求大明停止对辽东的继续侵蚀,但是徐达竟然避而不见,随之命人告诉使者,自己去大同巡察去了,连面也不给纳哈出派出的使者见一次。

    而属下的孙恪、蓝玉、王弼等人,好像是得到了暗示一般,命令驻守在各个榷场的军队,纷纷出来操练,甚至有时候会在蒙古重镇的周围游弋,好像示威一般。

    示威起到了一定的作用,纳哈出看到协商没有希望,徐达分明就是不给自己妥协的余地,而明军而又频频紧逼,不由也动了怒火。

    正好查哈收拢女真部落的事情,也告于段落,所以就命令查哈,挑拨女真人对明军的仇恨,虽然暂时不至于进攻榷场,但是所表现出来的虎视眈眈,已经可以让人感觉出一股杀意了。

    连着数日,前来榷场进行互市的蒙古人、女真人数量剧减,但是互市的交易额却猛然上升,因为人数虽然少了,但是却每次采购量却大大的增强了。

    这一点引起了徐达的警觉,因为这种现象绝对不算是一个好兆头,因为代表着,在蒙古的内部和女真人的内部,至少区域性的达成了联盟。

    虽然大明的步步紧逼,也预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但是这种猛然间的出现状况,却是让徐达有些措手不及。心里纳闷,为什么在蒙古军中的细作。竟然没有传出来消息呢?

    这次联盟的规模有多大,暂时还不知道。徐达虽然是开国的元勋,有名望的大将,但是现在做事非常的谨慎,而且自从有了飞舟之后,南京和北平之间,至少军情方面,十分快捷的都能互相沟通,所以徐达凡事都不自作主张,而这次的逼迫蒙古军的事件。就是出自朱元璋的圣旨。

    徐达其实不赞成这样做的,这样跃跃欲试的挑衅,不是给蒙古人准备的机会吗?

    而且行军作战,讲究的就是迅雷不及掩耳,但是这样挑衅却不首先开启战端的行为,会很快的被蒙古人识破的。

    那样蒙古人就会以为大明根本不敢打仗,反而会咄咄逼人。就像是纳哈出一样,这次竟然派了使者过来交涉,在以前是闻所未闻的。

    打仗就是打仗。为什么要做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呢,徐达叹息着,命令蓝玉、王弼、孙恪、马云等人做好准备,随时应对蒙古人的反扑。同时又命令在大同的冯胜,做出增援居庸关的准备。

    大明这次的准备工作做得十分完善,庞煌在回京师之前。定下的几处榷场,由于就近取材。而辽东原始森林和山地丘陵颇多,所以建设的十分顺利。也十分庞大,占地都是上万亩的地方。

    谁让辽东地广人稀,而纳哈出当初也没有注意到呢!

    每个榷场都是按照城池的标准建造的,开山取石、挖土烧砖、水泥和石灰一起使用,再加上初期雇佣了大量的当地女真和蒙古部落的壮汉。

    所以现在依然成了规模,除了里面的商户之外,驻扎的就全部都是军队,每个榷场分批进去三千左右的人,这样以来,基本上抽走了一半的北平驻军,但是却在塞外形成了一个个坚固的堡垒。

    当然这些军队,在明面上只有五百余人,剩下的都是以出关进行互市的商贾们护卫的身份,平时散落在榷场的各个角落,但若一旦有什么情况发生,就会第一时间集合起来,作为护卫榷场的中坚力量。

    但凡派到榷场的大明官兵,皆是配备了火器的,而且榷场内的火药储备和粮食储备,都到了一个令蒙古人绝望的程度,这都是半年来,每次出关互市的商贾,享受了部分海关优惠的同时,为大明携带,并分批运到榷场内的。

    光是明面上的数量,就足够三千人固守半年所用,光是这一点,北方就没有任何力量能够完全进攻的把握。

    也就是纳哈出的使者讪讪归去的第三天,最靠近北平的榷场承德,迎来了一队神秘的大明高级官员。

    这名官员正是被告知纳哈出已经去了大同的徐达,此时的承德并不像庞煌所生活的那个时代的承德,有避暑山庄,有游猎场所。

    承德,在此时的大明,只是一个稍微大一些的村镇而已,之所以叫做承德,还是庞煌给它起的名字。不过战略位置较好,距离密云卫的驻地很近,而且遏制了金山部与和林蒙元政权的交通直线要道,直接监视围场、赤峰和老哈河之地,而这些地方,却原来都是纳哈出的地盘。

    也算是在纳哈出体内扎的第一根钉子,徐达登上佟山的最高处,鸟瞰对面烟雨笼罩着的承德新城。

    自今年四月徐达告别京师、奉旨北上以来,匆匆已是五个月了。在这段时间里,为着在这辽东榷场周边部署好足够的兵力,他们不知多少次地来这辽东各地巡视。

    每次来,都有每次的新发现和新的构想。前些日子他们来的时候,目光盯准了滦河畔的承德新城,认定那是通往纳哈出金山部的咽喉处,是至关重要的军事要冲,在庞煌原先的设计和提议下,要在那里修筑堡垒,抢先控制这一军事要地。现在,一座很具规模的城堡已初具雏形,成千的兵士和劳工,正在顶风冒雨建筑,呈现出一幅热烈的场景。

    走在前头的徐达一眼看到这幅景象,立时扼住枣红马的缰绳,凝神眺望。看着看着,他的一双浓眉鹰翼般地扬起,满腮的络腮胡子都硬揸起来。

    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挥着一双大手,扭头对身边的几个部属豪迈地说:“你看。那承德的城堡一旦筑好,驻重兵守住。就等于扼住了和林、金山部的咽喉,彻底断绝了他们之间的联系。这一步棋够厉害了吧!”

    他们停步在一处杂草地。这里地势高。前面是一处悬崖,无遮无碍,滦河两岸景色可一览无余。

    徐达指着下面承德新城和滦河之间的一片开阔地对部属解释说:“那里就是我们的战场。我们再此地驻守,须水陆并进,才有取胜的希望。”

    一些部属不以为然地说:“这个自然,大帅不是早就说到这一点了吗?”

    徐达说:“两军对峙,无论白天或黑夜,稍有行动,是会很快被发觉的。有道是兵不厌诈。我们宜用诈取之计。”

    部属们问:“如何诈取?”

    徐达说:“我们不妨利用一下目前两军对峙的现状。这种既对峙又平和的局面不是己维持多年了吗?现在我们要继续维持一段,先要严格保密,绝不张扬军事进攻,多做睦邻工作,以麻痹其斗志,松懈其军心,然后再突然袭击之,方有必胜希望。”

    平安指挥使也在此行之中,却是不太害怕徐达的威风。听闻这般说,不由沉吟半晌,说道:“计是好计,只是两军对垒。虽未开战,也已成剑拔弩张之势,要睦邻相好。谈何容易?”

    徐达思想上已有准备,料定会有人提出这一难点。但他并没当即作出胸有成竹的回答。而是作苦思状之后,才摇摇头。不去理会平安的质疑,装作无法解决的模样。

    提出这样的问题,徐达是想让有人通过特定的渠道报告给皇帝,因为有些话,自己作为主帅是不方便说的,说了就会引起猜忌,如果在讨论时装作为难,再经由别人的嘴告诉皇帝,那么自己的责任就要小的多了。

    这也算是徐达的自保之道吧,果其不然,徐达的话没有超过三天,就原封不动的摆在了朱元璋的书案上,看了之后,朱元璋笑笑,暗中讥讽了一下徐达的小心翼翼,作为合作这么多年的君臣关系,朱元璋又怎么会看不出徐达的心思呢?

    而朱元璋仔细推演了一下事情的发展历程,觉得没有什么大错,遂又投入到到底是该攘外,还是先安内的选择中来。

    现在朱元璋才感觉到问题有些棘手,相当初自己布局,却是没有料到了会两线作战,专心对付纳哈出自然是重中之重,但是那样的话,就必须暂缓对胡惟庸的追讨。

    但是自己的布置铲除胡惟庸的计划,几乎已经到了收官的时间,此时放弃,是不是有些可惜了呢?

    可能最近几年,事情太顺利了吧,让朱元璋的自信心爆满,几乎达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本来想着纳哈出在自己的逼迫之下,会很快的做出选择,会投诚大明,但是没有想到自己断言纳哈出会投降的话说了近两年了,纳哈出依旧在那里坚持着,不肯妥协。

    这真的是一种变数了,这种情况,让朱元璋似乎有了一种骑虎难下的境地。

    但就在朱元璋骑虎难下之时,汪广洋一脸的索然,离开了京师,前往海南就职,六十岁的寿诞刚刚过,年纪也不小了,但却被贬到天涯海角去做官,真的有些惨然,出城之日,因为谁也没有通知,所以竟然连送行的人都没有。

    汪广洋其实也有学生,也有相交甚好的同僚旧友,但是汪广洋更是知道,皇帝肯定不喜欢看见别人欢送自己的场面,自己已经够倒霉了,何苦还要牵连别人呢?

    索性就一个人都没有通知,直接带了家眷和仆人,坐船离开了南京城。

    汪广洋一路无言,只是低头沉默,本来还有一些丞相的尊严,此时都不知道去哪儿了。

    在芜湖上岸,就这么进了太平府的境地,本来可以坐船一直到长沙的,但是路过芜湖,使汪广洋想起之前年轻时在太平府闲居求学的经历,所以缅怀一下,这次经过,下次能不能再来太平府,那可真的很难说了。

    他们这么逶逶迤迤地终于走近了芜湖城前,疲惫地坐在堂前的一棵柳树下。柳荫如盖,山风清凉。汪广洋舒舒服服地背靠在树干上。一手紧紧搂着柔弱似水的陈氏小妾,双眼看着明丽阳光下的群山。但见远山近水。轻烟袅袅,绮丽多姿。煞是可爱。看着看着,他突然鼻子一酸,两串泪水,不由地涌了出来。

    “相爷,你怎哭了?”陈氏小妾吃惊地问。

    汪广洋本还想要回说“谁哭了”,哪知那“谁”刚出口,一时没把住自己,竟哇哇地嚎啕起来了。

    平日里威风凛凛的大明右丞相,竟孩子似地在芜湖城前嚎啕大哭了。这把陈氏小妾吓得不行。她被吓哭了,只是哀哀地问:“相爷,你哭什么嘛?”

    汪广洋有满肚子的悲哀要倾吐,只是他无人可倾吐,也不能向自己的小妾倾吐。

    “相爷,你说呀,说呀,哭什么嘛?”小叶桃仍然哭着问。

    憋了半天的汪广洋终于回了一句:“我心里闷得厉害呀!”

    是的,他心里闷得厉害。慌得厉害。六十岁的人了,生不能对父母尽孝,却又不能为国尽忠,心里满肚子的不满。却又不知道改向谁述说,怎么不闷的慌。

    汪广洋搂着小妾哭了一阵之后,心里虽还是酸酸的。眼里却已无泪,再哭也哭不出来了。他这才一个人无力地站起来。挪动着瘦弱的身子,用无神的双眼。扫视着空寂的群山。渐渐地,他那颗空荡荡的心,突然一横,心里便有了一个想法。

    直到日薄西山时分,汪广洋一行人才走进了芜湖城中。当他们狼吞虎咽地吃喝着珍馐美酒的时候,汪广洋突然表现出一种洒脱,禁不住打着饱嗝大声说:“我不走了!”

    大家觉得莫明其妙:“什么不走呢?”

    汪广洋打定了主意,在芜湖城内停留了下来,很快就有人将奏折呈到朱元璋那里了,将汪广洋滞留芜湖的事说了个清楚明白,控告他违旨是不忠。恳请皇上严惩。

    于是朱元璋便命人询问,但是汪广洋却是装起了病来。

    时已九月初,在北边,已开始秋凉,可这南方,是烈日当空的大热天。汪广洋身体本来就瘦弱,浑身使不出四两力来。

    看上去真的像是病了一般,来询问的人,只好又回去禀报给皇帝,朱元璋听后只是冷笑,要是汪广洋病在其他地方,朱元璋说不定也就相信了,但是却恰好的病在太平府的境地,太平府是什么地方,是当年汪广洋蛰伏的地方。

    心道这个汪广洋看来是真的不想再活下去了,心中便有了计较。

    既然你不愿意活下去,那就去死吧,朱元璋一向是很直接的人,直接派了一个内监,到了芜湖宣旨,却又不去汪广洋一家所住的驿站里面宣旨,找人传话,要汪广洋前往三圣古寺内接旨。

    第二天,走了半天山路,山路越发崎岖,车辆更是行驶不便,汪广洋决定丢下车马步行,同时也把自己的姬妾、童仆等全部遣散,让他们各谋出路。只留下三两老仆相随。

    惟有那陈氏小妾哭了,而且哭得很厉害。她虽知汪广洋已是穷途末路了,离开他才有出路。但毕竟耳鬓厮磨了多年,而且汪广洋的确待她不薄,骤然分开,叫她依依难舍。

    如此以来,汪广洋只好由得陈氏小妾跟着自己进了芜湖的三圣古寺内,刚进寺院大门,看见一个内监模样的人正背对着自己,身边的禁军环视,心中知道自己肯定是走到了生命的尽头,也不在乎,遂摇摆着走近,准备跪下接旨。

    “汪大人不用多礼了!”那个太监转过身来,却是庞煌好久没有见,一直惦念着的邓顺公公,这个邓顺公公不是早被朱元璋赶出了皇城吗?怎么今日却在这里传起来旨意,但毕竟不是纠缠这个的时候,只听邓顺阻止了汪广洋跪下之后,继续说道:“皇上并无旨意,只是口谕而已!而且出来之前,皇上交代了,汪大人无需跪下接旨。”

    “臣,谢陛下隆恩!”

    汪广洋也不矫情,遂双手垂下而立,准备聆听朱元璋的口谕,那邓顺公公说道:“皇上问:你对得起朕吗?若是觉得对得起,就往海南,若是心中有所亏欠,就留在三圣古寺里吧,哪里曾经是朕首次见你的地方,有始有终,也是一段佳话。”

    “臣有罪,臣对不起皇上!”汪广洋抚了抚头顶的帽子,有整理了一下服装,恭敬的跪在地上,朝邓顺叩头道:“臣领旨!”

    邓顺看了看,遂也不理会结果,只顾自己带人走了,汪广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对到现在依然还跟随在身边的陈氏小妾和几个老仆人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想静一下!”

    几个人相互对视了几眼,谁也没有从圣旨中听到什么端倪,所以不疑有他,遂都出去,让老主人自己呆一会。

    半个时辰后,伴随着古寺的钟声,传来了陈氏小妾的一声声悲鸣声。

    汪广洋死了,死的很安详,谁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弄来的砒霜,服毒自尽,而陈氏小妾也在发现汪广洋的死去后,自杀殉夫,也算是汪广洋当年没有白白帮她一次。(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ps:  电脑坏了,开不了机,所有的东西都在电脑里,现在还没有办法,只好重新写传上来,耽搁了,请大家原谅,害虫还在写,晚上应该还有!!

230 大棚蔬菜

    汪广洋的死讯,在第一时间传到了南京城内,引起了一片哗然。

    当然,这片哗然不是因为汪广洋的自尽而惊叹,而是大家都在努力猜想着,到底谁才是接任汪广洋中书省右丞相职司的人。

    声望最高的,莫过于御史中丞涂节,因为汪广洋也是从御史中丞的这个职位上升任中书省右丞相的,大明立国虽然不久,但是御史中丞却被视为通往中书省的一条捷径。

    这个推测一旦成立,那么御史中丞涂节门前,那就是如同车水马龙,前来拜访的空前的高涨起来,而此时的涂节,却也是这么想的,想到汪广洋就是由于自己的弹劾,才走到这一步的,为国家发现不忠之臣,这个功劳,皇上自然能看到,所以也不由得意,想到这个中书省右丞相的位置,不是自己的,还会是谁的呢。

    但心里这么想着,却还要故作姿态,竟然开始闭门谢客起来,而且暂时告了病假,连朝会也不参加了。

    但是自己在府中,却已经开始让小妾们一口一个相爷的喊了起来。

    这是一个晚秋的晌午,才从小妾床上爬起来的涂节,在与小妾百般嬉戏中梳洗、早餐毕,仍兴致未了,又相约去养乐园斗蟋蟀玩。

    涂节是个蟋蟀迷。在斗蟋蟀上面,每年不知要花费多少钱。在涂节府内,有一座造型别致的百花亭,这是涂节专门用来斗蟋蟀的场所。

    花亭四周,以花卉围绕,中央铺着豪华的垫席。垫席上有一檀木几案,给人一种万花丛中一点红的意境。涂节和几个小妾相拥而来时。已有几个打扮妖艳的歌等在那里,一见涂节出现在亭边的花径上。便发出一片娇媚之声:

    “参见相爷!拜见相爷!”

    “相爷!我的好相爷!”

    涂节面无表情,只是用两只色迷迷的眼睛扫视她们,微微抬起两臂,让她们争相搀拥。他那肥胖的身躯,就是在一片娇笑娇喘中,被拥进百花亭的。

    秋凉如水,虽然丽日高照,百花亭里仍凉风习习,十分宜人。但涂节很快就感到躁热了。他一手搂着小妾。一手执杆在一只精细的玉制斗盆里,逗引两只油光发亮,乌黑乌黑的蟋蟀。

    两个粉面秃头的歌姬,趴在他左右两肩上,手指着斗盆直嚷嚷,将满嘴暖香喷在他的两边脸颊上,蒸出他满额头的汗珠来。他很想将头上的平脚幞头摘下来,但两手不空,又不愿腾出任何一只手。便用搂小妾的那只手轻轻掐小妾的腰。痒得小妾忸怩着,只是嘻嘻笑,不明白他究竟要做什么。

    还是趴在肩上那个歌姬会意,不过她明白这会摘幞头不是她名分上的事。只有涂节怀里这个当红的小妾才有这个福分。便悄悄提示小妾。娇滴滴的小妾嗔道:“只道是哑了哩。”一边忙伸纤手,将他头上的平脚幞头摘了下来,又用白丝手绢轻轻揩他秃脑门上的汗渍。涂节高兴地在小妾的粉面上咬了一口。然后仰面向那歌姬,歌姬从他色迷迷的眼神里看懂了他在说什么。即刻伸头过去。在他胡子拉茬的大嘴上,响亮地亲了一下。

    这时。一位幕客匆匆来禀报:

    “大人,御史大夫陈大人求见。”

    涂节生气地说:“你没见我在忙吗?”

    幕客迟疑了一下,忍不住又说:“大人,陈大人说有紧急的事情,说是胡丞相交代下来的!”

    涂节指着斗盆说:“这里正忙,你给他说一声,就说我病了,见不得客人,先行谢过了?”

    幕客想到眼前的这个大人,还没有当相爷,却有了丞相的派头,他又收了陈宁的钱财,要是大人真的不见,自己该怎么办呢,所以仍然低头站在一旁没走。

    涂节不耐烦地一挥手:“说的好听一些,就说本官回头会回访的,让他先回去!”幕客低头不语,只在心里默默叹息,看来这次钱是白收了。

    陈宁听到幕客的回禀,不由楞了一会,才叹了一声气,遂便告辞而出了。

    第二天黎明时分,涂节正在罗帐锦被之中拥着爱妾疯狂颠鸾倒凤之时,门外传来急切的喊叫声:

    “大人,大人,御史大夫陈大人有急事求见!”

    正在气喘吁吁的涂节好不气恼。心想,什么紧急还有眼下我这会儿紧急?他毫不理睬,仍然颠簸着,让罗帐和牙床的欢唱吓走了那个不知趣的报信人。

    一直在卧房中盘踞到快到正午时分了,正闹着,一个丫鬟匆忙忙地上楼来了,这打扰了涂节的兴致。他喝问:

    “慌慌张张地干什么?”

    丫鬟忙说:“陈大人说有要事要见大人,不,是相爷。”

    涂节一听又是陈宁来了,知道不是重要事情,不会三番两次的前来要见自己,不过他也算是玩够了,便立马起身下了楼。

    陈宁没待涂节走下楼梯,劈头就是一句:“大人,你连着三天没有上朝,现在事情突然有了变化了。”

    原来前一段因为那次外交疏忽的事件,皇帝降中书右参政殷哲为通政使司右通政,但这几天又改变了主意。涂节告病这几天,出人意料地又提拔殷哲为中书省左丞,比原来的位子还高!同时提拔通政使司左参议李素为右丞。为什么大力提拔通政使司的人员,这是一个信号!要加强中书省的信息畅通,改变信息堵塞之害!

    而在今日的早朝上,皇帝又赐给新升任上来的中书左丞殷哲、右丞李素犀带,以示恩宠。这说明,继汪广洋死去之后,皇帝对胡惟庸已经不大满意了,试图架空胡惟庸,但具体如何处理。正处于激烈思想斗争期。但彻底废弃中书省的想法还没有呢。

    这坏消息来得这么快,是涂节极感意外的。

    陈宁一走。涂节突然感到心里冷冷的。这个权力舞台上的干将,钻营场中的老手。一时变得胆小起来,到嘴里的食物又要吐出去吗?看皇帝的这个动作,根本没有升自己为中书省右丞相的意思,既然做出那样的决定,眼前的一切都将失去,他能不心慌意乱?他无心酒乐,竟独自在丫鬟的搀扶下回房去了。

    这一夜他一直没有睡好。虽说小妾回房后,在他身边百般温柔,他也没有了平常那种野性。没作丝毫的回应。这倒吓着了很受宠的那个小妾,她当是自己尽力不到位,失却了应有的魅力,讨不到大人的欢心。

    她越这么想,就越在挑逗上下功夫,将平日太师爷最欢喜的行动都搬出来了。但涂节仍然木呆了似的,没有什么反应。小妾急得没法儿了,干脆赤身**地爬到涂节的大肚皮上。心思全在临头的大灾难上的涂节,无心做那种事。一时气起,顺手将她推了下去。

    就是这一推,陡然使他想出一个解脱困境的主意:皇帝不是对胡惟庸不满吗?那么自己身为御史中丞,自然可以继续弹劾啊!

    这一想。他高兴了,便又兴起了平日的意趣,侧身来找小妾。却满耳是那小妾嘤嘤的哭声。他才想起刚才委屈了她。便将她搂在怀里。又是是咬又是舔,直咬舔得小妾吃吃笑……。

    第二天涂节见亮早起了床。小妾还在沉沉地酣睡。他没有惊动她,却派人悄悄地找来了他须臾不离的两位哼哈二将———御史大夫张度和陈宁。

    听完事情的经过。涂节冷冷地说:“看来我得进宫去!”

    张度和陈宁这才明白了,立刻将最近的邸报递给了涂节。轻轻说:“现在这种风雨飘摇时期,可是动一个会连着一片呀!”涂节将那些邸报袖在身边,冷笑道:“我要的是稳一个而稳一片。”

    由于御史台自从大明建国自来,都笼罩在中书省的阴影之下,而御史台的人,大都是胡惟庸提拔上来的,当然也包括涂节在内,所以有些话也不能明说。

    但是涂节既然已经想明白了皇帝的心思,那么就不会再犹豫了,他想上位,唯一的办法,就是干脆连胡惟庸一起拉下马,那么他才有上位的希望,否则,皇帝不会看上一个被胡惟庸提拔上来的官员的。

    自己原先和胡惟庸走的太近了,估计引起了皇帝的忌讳,所以现在有必要和胡惟庸划清界限了。

    而原本,御史台就是监察百官的机构,却成为了中书省的打手,这一点已经使其丧失了御史台存在的初衷,此刻,是要表明自己立场的时候了。

    找张度和陈宁了解过详细的情况之后,涂节心里已经有了计较,所以就暂时不动声色,他自然会让自己的心腹处理事情,并去收集胡惟庸的一些把柄,已备关键的时候使用。

    此时京师中的人心惶惶,有欣喜的,有心惊的,却也有心静如水的,比如说庞煌就是其中的一个。

    对于朱元璋这打一闷棍,在给一个甜枣的做法,庞煌虽然还是不太感冒,也早就习以为常了。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帝王心术吧,自己现在根本插不进手去,所以索性听到了汪广洋的死讯后,愈加的沉默起来。

    他在溧水,也就是齐泰的老家那儿,在收齐泰为弟子时买了一百多亩地,开始搞起了玻璃大棚来,而如今刚好初见到一些成效。

    到了深秋季节,本来是最缺乏蔬菜的时候,庞煌进宫请了朱元璋和马皇后一行到了溧水,参观他的蔬菜大棚来了。

    朱元璋到了之后,随着庞煌的一声召唤,一群手捧托盘的太监鱼贯而入,分别揭开上面的白绸,黄瓜、豆角、蒜苗、韭菜、大葱、萝卜、南瓜等等不同季节的蔬菜瓜果跃入了朱元璋的眼帘。

    大明拥有四海,现在的疆土已经超越之前任何朝代,但限于地域和季节,纵然是皇宫大内,也是靠老天分配每季的膳食,只是比民间稍好那么一点,各地时蔬偶有快马贡献。也被体恤民情的老朱给禁了个七七八八,所以皇宫菜肴虽是精美无比。但论及时蔬瓜果,则连后世中普通家庭也略显不足。

    所以建立大棚种植蔬菜。成了庞煌的一个想法,正好有这个条件,所以就在溧水择地筑建琉璃窑,试着生产玻璃了。

    玻璃的制造工艺,在北平已经十分成熟,而且在江南也有人偷师学会了,所以并不难造,再加上庞煌自己建窑,成本自然是少的很。平板玻璃原来不见于皇宫,而庞煌最近接着自己双胞胎儿子的福气,来回进宫的次数也有所增加,所以等平板玻璃造出来之后,就进献给皇宫作为装饰用,那不过是很少一部分而已。

    随着工匠的技术熟练起来,溧水的玻璃大棚也很快的都建了起来。周围用泥砖砌了双层保温矮墙,高处和房顶上定制了木架镶这平板玻璃。里面按照庞煌的回忆,建了欧式壁炉为大棚内供暖。

    耗费了半年的功夫。总算是有了收成,趁着这次机会,用来试探老朱的承受能力。没有想到,老朱接受新事物还是很快。

    听到庞煌的介绍。二话没说,就抛去手头所有的事情,带着马皇后和一些皇子就来到所谓的水晶宫中。不顾其中的闷热,巡视着里面的每种作物。虽然庞煌顾忌到太大容易被老朱所不满。只是圈了一百多亩多地,但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中间四季时蔬,竟然一应俱全,只是数量不多而已。

    果然,朱元璋转了一圈,除了啧啧称奇,出得大棚第一件事情,就是望着那亮闪闪的玻璃屋顶,问庞煌道:“此处价值几何?”

    早有准备的庞煌忙回道:“启禀父皇,儿臣一直忙于国事,对于具体价值不得而知,只是好像听说只是略比同样大的房舍贵上两倍,父皇若是想知道,儿臣这就传那主事的过来一问便知。”

    摆摆手,示意不用,朱元璋其实心内已经有所意动,别说是孙儿说的两倍,就算再多一点,在皇室的手中也不算是什么,正要说出来,庞煌早就看出他在想什么,抢先说道:“父皇,若是你喜欢,儿臣命工匠在御花园也建一个,届时百花同时绽放,也可谓一大奇观……。”

    没有想到这一点倒是没有说道点子上,朱元璋摇摇头,拦住庞煌的话头,说道:“种那些花花草草的做什么,也不能吃喝……。”

    言谈中,竟露出向往的模样,继续说道:“当年,你母后要在御花园开一块菜地,朕听信了那些腐儒之言,怕损了皇家体面所以才没有答应,现在朕要让皇后如愿,秀英,你可愿意吗……。”

    没有想到自己的丈夫想到的第一个人竟然是自己,在旁边的马皇后不由露出感激的神色。

    但皇帝毕竟是皇帝,只是稍微被情绪感染了一下,随即就恢复了正常,拍着庞煌的肩膀笑道:“本来不想铺张,但既然你那么有孝心,那你就命工匠们筹备吧,朕也好久没有尝试过挑水种地的生活了,做了这个皇帝,倒是很是想念当初在皇觉寺那清闲的日子。”

    庞煌表面上不敢露出些什么,但是心里却是很很的鄙视了老朱一下,要建就建一个呗,何必露出一副极不情愿的样子,倒是好像硬塞给他的一般。

    行礼领命,这一套礼节现在庞煌已经做得驾轻就熟,刚刚做完。又听到朱元璋说:“你最近的想法很多,上次的飞舟,印制宝钞的机械,而这次,你又进献这水晶宫。若能普及,更是造福于百姓。朕觉得应该赏你点什么才是……。”

    庞煌光听到前半截话,就吓了一跳,硬是没有听到后面要赏赐的话,怎么成进献了,难不成老朱又要像收热气球那样,把玻璃生产也收归工部管理。

    摇摇头,仿佛看到了庞煌的怀疑,真的很难为这个女婿了,造一件东西都被自己没收一件,总要给女婿留一些赚家用的东西吧。

    像是这种菜的水晶宫,那就算了吧,朱元璋拍拍马皇后的手,两人对视一眼,很有默契的笑了。

    中午,难得朱元璋在溧水用膳,慌得溧水所有的官员不禁一阵慌乱,但是快意总要伴随着一些不愉快的事情出现。

    刚吃了新鲜的大棚蔬菜,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骚乱,正在逗着外孙初五的朱元璋皱了一下眉头,慢慢的转过身去,正对着骚乱传来的方向。

    几乎是朱元璋转过身的同时,刚才去拟旨的吏部尚书吴彦卓领了一个满身灰尘的官员飞奔而来,完全忘了读书人应有的尊贵。

    待到近前,那人已经喘息的不能出声了,可以猜测出是一路狂奔而来,朱元璋却识得是他派往秦王府的长史诸葛青,双拳不由一握。吴彦卓又行了几步跪在皇帝身前,语气中有些惊慌的奏道:“陕西急件!!”

    看着吴彦卓慌张的样子,一种不安像是涟漪般的向四周荡漾开来,朱元璋铁青着脸,拳头握的紧紧的,刚才的笑意此刻全消。在那里沉默了半晌,竟然没有去接那奏折,而是咬着牙吩咐道:“回……宫。”(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231 道衍出现

    庞煌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甚至一点参考的余地都没有,就算是想破脑袋也没有一点印象,只看见了诸葛青遂吏部尚书来参见,当然,庞煌并不知道诸葛青乃是秦王府长史,所以更加不知道发生的事情与秦王有关了。

    这可能是历史由于他的出现,又出现了新的枝节。

    洪武十二年初,四川眉县百姓彭普贵据说是不堪赋役重苛,率众造反,攻掠州县,杀眉县知县颜师胜,声势大振,先后占据十四个州县。朝廷遣四川都指挥音亮征剿,亦多次为反军打败。后又遣御史大夫丁玉为平羌将军进讨。

    按照原有的历史中,彭普贵应该被丁玉镇压下去,并迅速的恢复了大明的稳定,但是却没有想到,陕西和四川相邻,秦王作为大明第一个藩王,竟然在丁玉前往陕西调兵入川时,也起了随军的念头。

    大明初期的藩王是极具权力的,陕西也没有飞舟作为通讯工具,所以丁玉也没有办法将事情及时的向南京禀报,受不了秦王朱樉的威压,竟然做了一个糊涂事,带秦王朱樉入川了。

    由陕西入川,大家都知道蜀道难的艰险,这些还不是主要的,丁玉本来就是御史大夫出身,文臣一个不过是做监军的责任,但是带着秦王朱樉,那就成了要命的差事了。

    天时地利人和,在入川之后,没有一个占全的,反而因为秦王朱樉的干涉军务,导致了连续作战失败。最后在眉县附近的一处山谷中,官军遭遇到反军的埋伏。秦王朱樉竟然失踪了。

    这一下子可是捅破了天,诸葛青本来苦苦劝谏之下。始终唤不回秦王的决心,所以也随军而走,知道了秦王朱樉失踪的消息后,再也坐不住了,以文官体弱的身躯,连续几天的快马赶路,这样浪费了五天时间,虽然到了京师之后也脱了一层皮,但是总算是活着到达了京师。将秦王朱樉失踪的消息报告了朝廷。

    但是皇帝和大宗正府的庞煌都在溧水,所以礼部尚书吴彦卓不顾诸葛青的辛苦,又带着诸葛青赶到了溧水报信,才有了上面的那一幕。

    朱元璋当然不会在外人面前声张此事,就算是庞煌的面前也不行。毕竟很丢人啊,皇家的第一个藩王,竟然攻打反军时失踪了,哪里还有什么颜面,所以看着诸葛青的神色不对。竟然连问也不问,先回宫再说。

    回到宫里知道事情的经过之后,二话没有说,诸葛青就被下了天牢。而御史大夫丁玉一家,在丁玉没有回来之前,就已经提前享受到了牢狱之灾。要是秦王朱樉活着还好,要是真的就此不见了踪影。估计丁玉全族上下,都不会得到安宁的。

    不过这件事。被朱元璋控制在一个极少的范围之内,不但封锁了消息,而且连夜急招沐英,准备让沐英率领着新军,前往四川营救秦王朱樉。

    一来一回耽误了不少时间,也不知道秦王朱樉是不是还能等到哪一天。朱元璋依旧上朝,但是却失去了往日的锐气,稍微有些神不守舍,这一点,被胡惟庸深深的看到眼里,又记在心里,却是不露声色。

    翌日,皇上下旨,赐百官公田,以其租入充俸禄之数。

    公、侯、省、府、台、部、都司、内外卫官七百六十人,赐田四千六百八十八顷九十三亩,每年入租米二十六万七千七百八十石。十二年正月十九日,定丞相、御史大夫等官岁禄之数:中书省左右丞相、御史台左右御史大夫,每年各给二千五百石,驸马都尉庞煌、李祺每年各给六百石,平章李伯升、王溥、潘原明每年各给七百五十石,俱于江西官田内给与。

    莫名其妙的一道旨意,看上去恩典,但是在庞煌眼里,却看出了一点门道,要不是有着历史作为借鉴,他差点没有反应不过来,事后仔细想一想,才觉得老朱有些反常,这个举止,分明是在安抚胡惟庸的心思,以免打草惊蛇。

    到底是什么事让老朱乱了方寸呢?庞煌不由想起了当日在溧水的那个官员来,私下一打听,那个官员竟然被打入了天牢,外人连其的身份都不知道。

    就算是庞煌用大宗正府的宗正身份打听,也没有打听一个所以然来,不由暗自奇怪。

    而胡惟庸更是感到奇怪,但是身为大明中书省的左丞相,自然有他的独到之处,几经周转,竟然知道事情的原委,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有心利用一下此事,但是却找不到合适的办法,于是想起了驸马都尉庞煌俩个月之前的邀约,似乎是要自己的儿子去庞煌的府上一趟。

    心里一动,时隔数十天之后有些明悟,似乎知道了庞煌的用意,于是就派自己的儿子前往公主府拜见。

    但是胡岚去到公主府,却不见庞煌,问清之下,才知道驸马都尉最近一直在溧水,有心去溧水,但是看看天气,只好怏怏而回,告诉父亲,择日再去。

    真的是阴差阳错的错过了很多事情,如果朱元璋不隐瞒庞煌的话,以庞煌五百亲卫的能力,加上飞舟的调控,应该会大大的缩短时间,而让秦王朱樉早日脱困,要是庞煌早知道此事的话,为了立功,说不定也会主动请缨的。

    但是庞煌却是一直得不到的确的消息,一直在溧水种地呢。

    而此时,一个深秋的傍晚,在渭水岸泥泞逶迤的山路上,匆匆走着一个苦行僧打扮的壮实汉子。他确是一位僧人,法名法宁。别看他身披袈裟,手执木鱼,却并不是个一般的游方化缘和尚,而是一位来自眉县,又领有重大任务的高僧。

    他行色匆匆,为着赶路。为着紧迫的时间,他风餐露宿。连化缘的幌子也顾不及做了。他的目的地是西安府附近的明军军队所在。他要赶到那里去见陕西都司的指挥使。他跟陕西都司指挥使普英非亲非故,也素不相识。他是去传递一个信息。并交付一些极不寻常的赐品。

    他知道这个任务远难于游方化缘,但其普渡众生的意义却远胜于化缘。自然,这任务是艰难的,随时都要准备付出生命。他明白,此一离开眉县,就难以活着回去。尽管这样,他觉得值。即使丢了生命,也是值得的。因为这命是为大明的皇子,也是为了佛门的昌盛。是为成千上万的善男信女,是为他敬佩的师傅而去的。

    人都是要死的,死的方式也多种多样,但如此重大,如此壮烈,如此大有贡献的死,摆在他面前的,却只能是这一次。何况还不一定死,而且他也会想法子不死。活下来随时都会有用的。

    一想起这次的使命,法宁和尚就抑制不住地激动。他觉得这是一种缘分,一种机遇。他本是个读书人,家里也还殷实。可惜时运不济,横祸天降。

    他遇到了百年一度的驱除蒙元鞑子的大乱世,所以没有办法。只有隐居在山林之间,最后遇到了师傅妙言禅师。然后皈依了佛门。

    但是他们一直在为佛门的处境而担忧,因为皇上虽然原来也是佛门弟子。但登基之后,非但对佛门不管不问,反而限制了出家人的资格,弄了一个户籍式的度牒制度,让他们很难征收到信徒。

    记得有一天,有一个叫做道衍的和尚过寺里来与住持下棋。他俩是棋友,只是道衍法师如同闲云野鹤,难有对弈消遣的闲情逸致。常常是在没有地方去的时候,才来借棋讨计、排闷的。住持见道衍法师虽也谈笑风生,但眼神中,却总是郁郁的,知道此来仍然不是为棋。果然,还不到两个回合,道衍就丢车损炮了。住持立时按住他的棋子,说:

    “道衍师兄,料想您是有事,棋先别下了,下也会输。您就先说事吧。有什么用得着老衲的,您只管吩咐。”

    道衍,也就是姚广孝笑看着住持,被他满腮的银须感动了。他拂开他压在棋子上的手,将一枚“马”抽了回来,免除了“炮”的威胁。说:“我都不怕输,您又急什么?”

    虽说他俩一个是闲云野鹤的儒僧,一个是超尘脱俗的禅理大师,但他俩却是无话不说的好朋友。道衍对于佛经的见解独到,是老住持特别钦佩的;而老住持对佛门的未来也是极为担心的,又是道衍所认同的。他俩性格相仿,有共同语言,以往难得的几次下棋,都是话说得多,棋下得少。所以今天住持觉出一点异样来了。他只是不动声色,当道衍手中的“马”一松,他一把抢住,顺手将“士”插将下来:

    “这不是**师在下棋呀,岂能保了‘炮’却丢了‘马’?您是心不在‘马’而在‘将’呀!”

    道衍心里格登了一下,暗暗佩服老住持的观察力,却仍不动声色,反说:“禅师真会面相?那就请禅师给我看个相吧。”老住持眯眼瞅着道衍,说:“我看您虽然面带笑容,眼里却饱含焦灼,是有急决而未能决的事找我来了。”

    “佩服老禅师的眼光,我确是有事而来。”道衍见正是好说话的机会,就不再绕圈子,直说了。

    老住持说:“老衲早说了,有事只管吩咐,何须吞吞吐吐?”

    道衍说:“这是大事,就怕……”

    老住持笑道:“莫非是要借走我这寺庙不成?”

    道衍回报了一个倾怀的大笑。说:“那倒不至于。我只须借一个人。”

    老住持说:“这又何难。我门下虽然不多,也有十余人,您要借个人还不容易?”

    道衍说:“我要一个通晓禅理,能说会道,且身强力壮、胆大心细的禅师。”

    老住持不吭声了。沉思了一会后,说:“这恐怕就难能满您的意了。但不知**师要这个人作何用?能明说吗?”

    这时,道衍才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原来前些日子,道衍在这里下棋后归家。却在山崖下发现了一个将死之人,道衍也会一点医术。所以将那人救治了过来,同时也弄明白了那人的身份。竟然是大明的秦王殿下。

    道衍知道事情有所为有所不为,救治一个秦王,自然可以让他身份大增,但是他却是在朝廷里面挂号的人物,谁能肯定,现在的皇帝还记不记得曾经为高巍喊冤的姚广孝呢?所以道衍一直没有暴露自己的身份,但是又不想放过这次机会,所以今天就来找妙言禅师想办法了。

    当然,道衍绝对不会实话实说的。他所说的,也是为了佛门的昌盛,为了佛门找一个靠山而已,不过光凭借这一点,已经够妙言禅师心动的了。

    道衍接着压低了声音说:

    “现在可怕的不是皇上的不尊佛祖,而是皇上介意自己曾经是出家人的身份,所以推行儒学,以及厚待、重用道教人士。像龙虎山的张道陵等人,都是给以了封号。委以重任的。我们佛教再不插手进去,恐怕就完全受制于其他教派,到时候就后悔莫及了,不正是这样的吗?”

    老住持感慨地说:“道衍上师正说到骨节上了。我佛教人才济济。不乏有道之士,竟然现在人丁飘零,不全坏在在朝中没有靠山身上吗?”

    道衍说:“正好有个藩王在我们身边。现在万事俱备。只缺这个去做说客的人。”

    “老衲明白了。”老住持点头沉思片刻,然后高兴地说:“有了。上师,我到想起一个适合的人来了。我们这里的法宁禅师。此人游方而来。有学问,且身强力壮,又有一颗向佛之心。老衲以为,此人必能当此重任。只是不知道他愿否前往……。”

    老住持的话还未了,只听得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师父,贫僧愿往!”

    接着,健步走进一个身材高大、慈眉善目的年轻汉子。老住持指着这人对道衍说:“这正是法宁禅师。”他又转脸向法宁说:“还不快快拜见道衍上师。”

    “参见上师。贫僧刚才在窗下读经,上师的话,都一一听在耳里,记在心中。光大佛门,我之志也;为了佛门昌盛,我愿亲赴西安府,一定引兵来救,虽死不辞。”

    道衍见法宁气宇轩昂,谈吐不凡,十分高兴。他忙搀起法宁,说:“禅师请起。禅师能置生死于度外,一心为报效佛门,这种精神,很使我感动不已。”

    就这样,法宁连夜除了寺院,领了任务,带好了秦王朱樉给陕西都司指挥使的信和必带的礼物,匆匆赶往西安府。

    法宁禅师不曾料到的是反军的势力竟然会发展这么快。从他踏上眉县的土地的那一刻起,他就被盯上了。

    在这方面,他不是没有防备,而且还有很高的警惕。疏忽的只是自信自己无破绽。本来就是和尚,扮的仍是和尚,还有什么可怀疑的呢?正是这点自信,使他出了纰漏。为了赶路,他忽视了一进眉县就该化缘。就是化缘和尚不化缘这一点,引起反军的怀疑,一直悄悄跟随着他。待他进入渭水河渡口时,他开始化缘了。但也晚了,在他打听怎么过河时,几个反军细作拥上来了,热情地为他引路。引去的却是彭普贵的山寨之中。他一进去就被拿下了。

    从法宁的包里,搜出了秦王朱樉的亲笔书信和印玺,一个貌似头目的人立时喝道:

    “你哪里是什么和尚,分明是官军的奸细。还不快快从实招来。”

    在被执拿的那一刹那,法宁禅师内心的震动是大的。他没有害怕,有的只是追悔,悔自己低估了反军的警惕性,致铸成大错,辜负了道衍的重托。

    很快,他就确定了对策。他明白,现在去西安府的机会已经没有了。但是自己的身份还没有暴露,这封信和印玺,说清楚不久没有事情了?

    于是,他大声回道:“我法宁确是个和尚,是个游方和尚。将军去打听打听,这眉县这一带禅林间,有几个不知道我法宁和尚的。”

    那头目厉声说:“强辩,你一个和尚,带这些金印之类的东西做什么,那书信的内容又是怎么回事。”

    法宁故作糊涂地说:“这些东西不是我的。是一位将死之人托贫僧带给西安府家眷的。他说自己活不成了,也要留给家里一些买米钱啊。”

    法宁已经看出来了,这群反军里面,几乎没有认识字的人,只要能过这一关,就算是没有印玺和书信,他也有信心到西安府凭借三寸不烂之舌,说来救兵。就看能不能过目前的这一关了。

    但是反军之中,认识字的人虽然不多,但毕竟能造反的也都不是笨人,所以对于法宁的话有所怀疑,却是也不放过他,只是将所有的书信印玺都收了起来,等着找一个识字的先生看看,而法宁和尚,却被关押起来,准备押到彭普贵哪里,亲自用来审问,此时秦王府长史诸葛青刚刚见过皇帝,被打入天牢之中。(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232 年末将至奏折到

    事情就是那么巧合,谁也不知道所谓姚广孝的道衍,怎么会跑到陕西去。

    庞煌曾经花费过大把精力找寻这个阴谋家,就算是不能被自己所用,也要将其扼杀在萌芽状态之下。

    在庞煌经历过的那个历史中,道衍此人已经被妖魔化的十分严重了,要不是大家出于对弱者朱允炆的同情,估计姚广孝的声望要和诸葛亮、刘伯温齐名。

    但是请大家注意,姚广孝此人,可是一个高寿的阴谋家,相比于很多阴谋家,也是极为难得的一个得到善终的政治掮客,就是这一点,恐怕刘伯温也远远不及这个姚广孝。

    这也是经过分析之后,庞煌为什么看重此人的原因之一了。

    但是姚广孝为什么会跑到陕西和四川的交界处,也就是眉县附近了呢?庞煌四处打听,猜测他去了福建,猜测他到了北平,甚至想到了可能姚广孝去了日本,因为日本崇尚佛教,以姚广孝招摇撞骗的本事,应该能在日本有一定的市场。

    但是做梦也想不到,姚广孝竟然到了陕西那里,而此时此刻竟然攀上了秦王朱樉这个高枝,如果秦王朱樉在这次意外之中没有丧生的话,那么铁定的会信赖姚广孝,到了那时,估计朱棣要是自己自己未来的最大谋臣被自己的哥哥拐带走了,恐怕连一头撞死在豆腐上的心思都会有了。

    这也不能说不是一种意外,但是这种意外中,却包含着一种必然性。

    简单的说。还是由于秦王朱樉上次将权太后抓了起来进献给了朱元璋,虽然功劳被庞煌寻回了玉玺给掩盖了。但是朱樉毕竟是自己的儿子,女婿才只是半个儿而已。所以在朱元璋家天下的思想指导下。

    随后朱元璋命礼部在邸报中也宣扬了此事,算是引起了一场不大不小的轰动。

    作为大明第一个藩王,又是皇帝的第二个儿子,仅仅次于太子朱标,立了功劳之后,自然会引起有心人的关注。

    当然姚广孝这个投机者也在其中,在燕王朱棣没有崭露头角之时,朱樉反而是最好的一个辅佐对象。

    首先,朱樉的身份是二皇子。一旦太子出事,那么二皇子是最有可能被指定为皇位继承人,这是古人的一种惯性思维,在没有庞煌那种先知先觉经历过的时候,只要是个有头脑的人,就会这么去想。

    其次,朱樉身为皇子亲王,而且在西安府就藩的时候,大明对于诸王还没有那么大的限制。不但有统御兵马,驾驭地方官员的权力,而且在一定的许可内,还有本藩地的招兵权限。甚至一些低级官员的任免,都可以过问。

    西安府是一个好地方,也就是长安城。是有史以来华夏历史上建都时间最长,建都朝代最多。影响力最大的都城,居华夏古都之首。历史上最为强盛的周、秦、汉、隋、唐等朝代均建都于西安,是十三朝古都。

    在道衍和袁珙等人的眼里,那就成了西安府有王气,适合王者生长,就这一条足以吸引很多人了。

    最后一条,也是道衍会选择来陕西的关键,那就是如果大明一直太平下去,等待外患解决掉之后,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皇室之内祸起萧墙,重演玄武门之变。

    皇帝依然年富力强,而太子久在东宫,早晚会沦落成早不保夕的局面,就算是盛唐时,李建成那么能打仗,亲自理政这么久,最后还免不了被唐太宗赶下去,更不要说现在的大明了。

    长久下去,秦王和太子走向对立,几乎是必然的,而姚广孝当初为了救高巍而投靠太子,被皇帝知道之后严令禁止,后来几乎都不给姚广孝和道衍用一个面见,也可能出于保护他们的目的,最后竟然找禁军将他们二人看押起来。

    当时把袁珙吓的够呛,但是姚广孝却是看出了朱标发自内心的一种稚弱,反而有些鄙视朱标的妇人之仁,自觉就算跟了这么一个太子,恐怕高巍的死也没有伸冤的可能。

    所以索性不去理会,待到帮助高巍收过尸后,他们就渐渐的淡出了众人的视野。

    姚广孝担心的没有错,能让太子朱标改变主意,那肯定就是自己在皇帝哪里挂号了,就算是皇帝一时半会想不起自己,不过一旦露头,马上就会被禀报上去。

    皇帝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出头的,所以等于说,禁绝了他们通往高层的路线,无奈之下,两人安葬了高巍之后,就稍作商议准备暂时躲避一下。

    未曾想到,突然发觉有人在拼了命的打听他们二人的下落,这一下可是让两人吃惊不小,姚广孝决定先暂时躲避终南山,而袁珙更是跑的远,竟然跟着一支走私的商队,辗转到了日本,由于言语不通,最后又到了高丽,现在暂时不提。

    这也算是庞煌种下的因果,如果没有他的出现,姚广孝就算是同情高巍,想要救人,但是也绝对不会出现在太子朱标身边,从而引起朱元璋的注意。

    如果不引起皇帝的注意,姚广孝和袁珙不会各奔东西,隐姓埋名的暗藏在陕西和高丽。这些东西都是有不可预见性的。

    蝴蝶的翅膀只是稍微的扇动一下,那么就会引起连锁性质的改变,再也没有回头的机会了。

    法宁被反军抓住扣押起来,由于就在眉县附近,法宁的名声随着妙言禅师的威望,知道的人还是很多的,再加上法宁解释的不错,就只是说是一个伤重者的托付,别的什么都不肯说了,反军虽然野蛮,但是也毕竟是穷苦人家出身,穷苦人家出身的多少就会信佛信教,那自然也不会朝着一个当地有名气的高僧下手,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道衍无所谓。反正他救人的功劳已经稳妥的到手,而且朱樉暂时逃不出去。那对于道衍也是有好处的,至少独处眉山附近的寺庙。方便道衍对朱樉进行洗脑教育,呵呵,这是庞煌事后猜测的,并不是道衍真实的写照。

    事情就这样陷入了一团乱糟糟的境地,沐英率领的新军,已经朝着眉县附近进发,但是能不能救出秦王,就要看运气成分有多大了。

    在京师里,胡惟庸却是想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庞煌。做个人情,希望庞煌到时候能够投桃报李,但是偏偏胡岚却是遍地寻不到驸马都尉,都说是在溧水,但是去了溧水,又说回了南京,等胡岚回到南京,但是却发现驸马仍旧不在府中,却是进宫督建御花园了。

    难啊。难道是老天爷故意不让庞煌欠这个人情?

    一晃眼,就到了十一月间,蔬菜大棚又扩建了好多,而御花园内的温室也宣告完工。对于朱元璋想让马皇后在那里种菜的想法,庞煌感到很无语,很无奈。但是也只有照做,不过做归做。温室做好了,要看到种菜的成效。估计要到来年了。

    无形中,也算是闲暇下来了,庞煌这一天刚刚回到公主府,正准备更衣之后出去一趟去大宗正府办公,匆忙更罢衣,他才急匆匆走到庭院里,便碰上迎面走来的门官。

    门官禀:“大人,还是那个胡公子,火急急说一定要见驸马您呢。”

    庞煌火爆爆地一口回绝:“不见,不见。就说我不在。”

    最近由于皇室添丁的事情,大宗正府的事情挺繁琐的,所以庞煌此时也没有那个心情见外人

    在往常,驸马都尉这般口气,早将门官吓退了。今天却不同,门官仍堵在他面前,说:“那胡公子说是天大的急事。”

    庞煌说:“我急着去大宗正府有更大的急事。” 心里嘀咕着,让你来的时候不来,现在不想和你们牵涉上关系了,却又拼命的找,会有什么天大的事情呢?

    门官不敢再三说了,便退在一旁,让驸马都尉大人走过去。

    这时,大门影墙边,传来一声洪亮的呼唤:“庞大人,是我呀!”

    这声音好生熟悉。庞煌这才驻步细看,见来人不是别人,竟是胡惟庸之子胡岚,没有想到他竟然跟着门官进府了,竟然被他堵在了这里,那既然见面了,索性就说一会话吧,反而可把情况摸个一清二楚了。他忙说:

    “是胡贤弟来了,请进请进!”

    胡岚急步走了进来,一边朝庞煌施礼,一边神秘兮兮地说:“庞大人,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

    庞煌忙说:“是,是,书房请,书房请!”

    他俩急急地来到书房后,胡岚只是默然地品茶,好一阵不吭声。庞煌耐不住了,问道:

    “胡贤弟,你不是有急事吗?请说吧!”

    胡岚这才放下茶杯,缓缓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包裹得相当精致的小包来,用一双手将小包呈在庞煌的面前。说:“这是父亲着我专程送给庞大人的。”

    庞煌不知包中何物,问道:“这是……?”

    胡岚忙说:“家父让我交给大人,却是没有告诉我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庞煌极感意外,什么东西怎么这么神秘的送到自己家里来了?他机灵的头脑里很快得出了结论:应该是向自己示好,而且这件事胡惟庸肯定不方便出面,所以才这么神秘的。他一边思考着,一边问:“丞相大人有什么提示没有呢?”

    胡岚迟疑了一下,没有回答,只是摇头,他捉摸着父亲是不愿让自己知道的。在此时此刻联络自己,证明着胡惟庸已经感觉到不对,而且正在做应变之策,突然授命他满大街的找驸马都尉庞煌,一是将自己所知道的一些东西交给庞煌;二是交好庞煌,这用意很明显:胡惟庸在为自己安排后路了。因为胡惟庸很明白,如今如果皇帝真的要对自己下手,失宠是必然的,受罚也是必然的,该找一个可靠的依靠了,到时候可以保他一下,尽可能地从轻发落。而这个依靠。就只能是庞煌了。

    庞煌在接下那个包裹时,稍作思虑之后。随即当着胡岚的面打开观看,就算是他早有准备是坏消息。但是却也脸色变了几遍。

    秦王朱樉失踪,应该已经快半个月了,天啊,半个月代表什么,代表要是死了的话,将会尸骨无存。将信函仔细叠好,放在怀中,心里不由一动,问道:“你这几天都怎么过来的呢?走路、坐轿或者是骑马呢?”

    胡岚不能再不吭声了。便迟疑地回了一句:“骑马。”

    “能听本官一声劝告吗?骑马不好,你的马借给我用两天,年前就不要骑马了,好吗?”

    不由莫名其妙的看着庞煌一会,要不是庞煌的一脸正经,胡岚还以为是在开玩笑呢?管自己骑马做什么,不过想了一下,对自己也没有什么害处,最多是送给庞煌一匹马而已。一匹马对于丞相府,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点头答应,庞煌和他约定了下次见面的时间,遂端茶送客。也不是庞煌不想和胡岚多说,不过关于秦王朱樉的事情兹事体大,由不得他有半分的犹豫。在不暴露胡惟庸的情况下,怎么能解决好这件事。是庞煌认为应该做的。

    在送走胡岚之后,他没有去大宗正府。而是折回卧室,换下官服,来到书房。一个新的决策已经在他脑子里形成。他要赶急起草一份奏疏,要以大宗正府的名誉,邀请除外就藩的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两人回京师内拜年。

    他倒是要看看老朱这次怎么应对自己的要求,只要老朱稍微露一下口风,那么自己就有用武之地了。

    自己必须要想办法转移一下老朱的注意力,因为随着年底的即将到来,庞煌心中的危机感也越来越重,好像是过了年的初几,朱元璋就会猛然的发动朝会上致命的一击,彻底瓦解胡惟庸的势力,然后开始了一番腥风血雨的清洗浪潮。

    胡惟庸可以下台,也可以死,但是不能把那股政治浪潮引发出来,否则自己多年的努力,就真的全都白费了。

    自己的这些知识,大部分都是根据电视剧的演义而来,胡惟庸之子叫什么,电视剧中没有说明,但是落马而死,让胡惟庸迁怒于车夫,然后引发朱元璋的怒火,给了皇帝一个借口,这一点应该是可以确定的。

    庞煌记得当初看了这个连续剧后,专门的上网查了一下资料,应该属实,所以刚才叮嘱胡岚最近不要骑马,也不知道管用不管用。

    徐达对军事的预感果然很准。也就是在庞煌写奏折的时候,纳哈出的金山部军队果然趁着秋末开始大举进攻,当然没有明目张胆的进攻榷场,但是却多次拦截商队的动作,并且加大了在辽东平原上的游弋巡逻密度,给大明官兵转运物资造成了一定的困惑。

    正因为这样,朱元璋仍然在耐心的等待着,拖延着战事的爆发时间。

    精明的朱元璋早就算准来了纳哈出的动作,但是却有效的控制着主动权,就是不和金山部起正面的冲突。

    而《大明周报》,每天按照朝廷的意思,都是按时的播报着北方的战况,通过飞舟的快速传递,往往有的消息在第二天就印在了《大明周报》的头版头条上,也算是朱元璋在为自己造着声势。

    徐达在军事上可以说是智者,但是到了政治场上,却远远不如朱元璋,他甚至都没有看出来,皇帝之所以拖延着战事的爆发,就是想在整顿京师的同时,用外部的战争吸引各界的注意力,以达到他“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的境地。

    估计整肃中书省的同时,也会加大对金山部的压迫,用一场胜利来证明自己的英明正确。但是又有一点不对,如果真的按照庞煌记忆中,朱元璋选择在春节期间向胡惟庸下手的话,那个季节,对于蒙古人,正是蛰伏的季节,无论怎么挑衅,蒙古人在天寒地冻的北方,都不一定会接战。

    那么朱元璋能达到吸引民众注意力的效果吗?

    正在这时,庞煌请求秦王、晋王返京的奏折,送到了朱元璋的面前,这个奏折的内容正是庞煌身为大宗正府宗正的职责所在,由庞煌提出来无可厚非,但是此刻秦王朱樉还不知道身在哪里呢?

    怎么召回,难道还真的准备让天下人都知道,他朱元璋的儿子,大明皇帝的儿子,现在失踪,甚至有可能战死身亡吗?

    看着这个奏折,朱元璋冷笑着,准备召见庞煌,他倒要看看,自己的这个女婿能有什么好的办法没有。

    但是朱元璋看到下一封奏折时,不由眼睛都瞪圆了,竟然是御史中丞涂节的弹劾奏表,弹劾的正是大明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而罪名也正是一个国家最严厉的指控:谋反!

    通倭、通匪、通蒙古!

    朕记得,还没有给这个涂节暗示吧,这么早的将事情捅出来,这个涂节到底想干什么,难道连他也不听朕的话了吗?

    涂节的印象分,在朱元璋眼里陡然下降,而后命蒋瓛严查涂节最近的举止,朱元璋不由骂了一声:“此人该死!!”(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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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3 南北双方各自忙

    在查干萨节的隆重喜悦气氛中,辽东大地上又接连降了几场鹅毛大雪。所有的的山丘森林上,都覆盖着厚厚的白雪,更不要说分清哪里是河流,哪里是沼泽,全都银装素裹,更让辽东大地上显出一种少有的雍容华贵。

    正月对蒙古人来说,这是一个节日的月份。正月初一,是查干萨日,也就是蒙古人的春节。从年三十夜的辞岁聚餐,到大年初一清晨,都是晚辈向长辈叩头拜年的时刻。这是蒙古族的习俗,拜年必须拜两次。初五到初十,又要忙于赛马等娱乐活动了。

    按蒙俗,全年每月的初一、十五、三十都是吉祥日,谓之“吉日”。而每一季度的头一个月的十五,又是“庙会日”。

    对于所谓的开元王纳哈出来说,这年的正月,就更具特殊意义了。这一年,是在和林的买的里八剌正式登基,改年号为“天元”。

    改年号是新君登基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天元”这个年号,是一个叫做马哈木的年轻人提出来的。马哈木是斡亦剌惕部的后期之秀。

    买的里八剌对于只是年长他几岁的马哈木,几乎是言听计从。从“天元”这个年号就可以看出,他们这班年轻人的雄心勃勃。

    而面对着这些,纳哈出只能暗自叹息自己是真的老了。

    但无论今年是大明的洪武十三年的正月初一,还是大元天元元年的正月初一,都让纳哈出高兴不起来。

    查干萨节节日的到来,只让他感到一阵阵的疲惫。却没有丝毫的喜庆之意。这一两年来,他历尽艰辛。但却是什么事情都不顺利的,坏事接二连三。

    大明的步步紧逼。而他们金山部的生存空间剧烈缩小,差点没有把金山部赶到海边放牧,哪里还来有什么雄心壮志,每天被各个附属部落的长老们纠缠,都够纳哈出烦心的了。

    只是为了维持一个表面上的和平,但是仅仅是这样就行了吗?

    由于生存空间缩小,部落里面的牛羊也大量的减少,甚至在去年秋季,不得不提前杀了不少牛羊。虽然肉储备了起来,但这样做无疑是在饮鸩止渴,明年怎么办呢?

    要知道,秋季杀的,除了少部分的老弱牲畜之外,大都是壮年的牛羊啊,只留下了稍许种子,以继续明年的放牧。

    这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因为部落里储备不了那么的多的干草。就算是在原来不打仗不受压迫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办法储备那么多的干草,更不要说是现在生存空间缩小之后的境地了。

    不过正在这时,也就是去年年末。和林派人来了,来的人正是那个改年号的马哈木,他自称是带着皇帝的恩泽前来。而在纳哈出看来,这种恩泽又是一道绳索套在了金山部的脖颈之上。

    那一天。身穿狐皮蒙古袍的纳哈出,特意选在金帐的暖阁里接见。纳哈出也算是是一位勇健过人。且又十分机智的首领。他是在战马上成长起来的,有着不讲形式,不喜繁文缛节的特点。

    马哈木经过深思熟虑之后才来的。他在行了觐见礼之后,还没来得及坐在纳哈出帮他准备的位置上时,就迫不及待地奏道:“开元王,恕本官冒昧说一句,您近来正在思虑一件事。”

    纳哈出“嗯”了一声,说:“那你说说看,本王在思虑什么呀?”

    马哈木说:“王爷是在思虑明军的事。”

    纳哈出用炯炯的眼光扫了马哈木一眼,唇边的两撇胡须一跳,笑了,说:“就算让你懵对了吧。那你的想法呢?”

    马哈木沉稳地说道:“本官认为,金山之地,的确不是王爷的久留之地,现在明军是担心高丽那边和您形成联盟之事,所以之事逐渐蚕食您的土地,而只要建州附近被明军掌握,恐怕王爷就要独自面对大明的进攻了。以本官所见,不如早早离去为好!”

    纳哈出听了很很以为然,而且这说的也是实际情况,但这毕竟是他们族内的大事,稍不慎就会带来巨大损失。所以他没有把自己的意思在脸上表现出来,说:“马哈木大人说的不错,离开的建议很好,只是这是大事,条件、时机等方面出不得半点差错,而且,老夫能往哪里去呢?莫非马哈木大人有什么好的办法?”

    “办法不是没有,但是可能要委屈金山部一下了,但不知道开元王是不是肯去做......。”

    “马哈木大人不说,老夫又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呢?”纳哈出这个老狐狸,哪里肯露出半点口风,只是和马哈木打着官腔,不过到了谈正经事的时候,虽然他不表态,但却还是屏退了左右。

    暖阁里面只有他们两个人,谈了很久很久......。

    也就是在这一年的正月,没有雪的南京城里,却是阴冷阴冷的。而绿树森森的玄武湖,碧水映的是灰色的絮云,失却了往昔的生机。

    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家里更是阴云密布,一点点过年的意思也没有,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在腊月间,胡惟庸的儿子胡岚,在街上遭遇到了罕见的大明车祸,堂堂一个官二代,因为马儿受惊,竟然跌在地上,至今仍旧昏迷不醒。所以虽则南京城内上上下下,彩灯高挂,但在胡惟庸眼中,辉映的却全是一派灰色,一股晦气。

    新春大年里偏偏遇上这种事情,你说晦气不晦气?

    历史上的一幕终于重演了,胡惟庸之子果然因马儿受惊摔在地上,但是却和庞煌所知的经过有些出入,那就是胡岚并没有死,而是重伤在家,而且根据庞煌的判断,胡岚应该没有性命之忧。

    为什么庞煌会做出这样的判断呢。因为这一幕出现,有了戏剧性的变化。正巧庞煌从大宗正府回府,刚刚走到武定桥附近。就听见了一阵哗然。

    掀开轿帘看时,却见一匹受惊的马儿直直的向自己的这支队伍冲来,还没有等庞煌看清楚,就用眼瞟见了一道黑影从远处飞来,直勾勾的落到了自己的轿子前面,居然还是屁股着地,只是右腿重重的砸在了自己的轿杆上,庞煌就听到“咯吱”的骨折声音。

    然后胡岚就痛的昏了过去,事情就是这么的戏剧化。庞煌做梦也没有想到。自己成为了见证历史转折的人。

    但是胡岚的伤势,好像不会致命,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难道胡岚还会骑马在受惊一次才死吗?但是伤筋动骨一百天,这次明显的骨折,要骑马也是三个月之后的事情了,那时间上就对不上了啊。

    那天真是腊月十五,而胡岚由于这次飞来的横祸,却一直昏迷到洪武十三年的来到。也算是很不可思议的事情了。

    把胡岚送回相府,然后又看着御医来诊断完毕之后。庞煌才回公主府歇息。一路上郁闷的不得了,因为他搞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郑虎看到了这个情景,在公主府没有人的时候,求见庞煌。告诉了驸马爷一件更加令人吃惊的事情,那一天胡岚落马在庞煌的轿子前面,却吓坏了庞煌的一班亲卫。按照原先的布置。

    随行的二十名亲卫,迅速的控制了场面。但是有心的郑虎却发现。在看热闹的人群中,除了有几个莫名其妙出现的宦官之外。竟然还有魏国公府的人。

    其中一个人正是魏国公府的徐福寿,因为在北平时,郑虎曾经调查过这个魏国公府的家将,所以记忆特别深刻。

    而且就算遇到徐福寿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就这么大一点的南京城,虽然在如今的大明是首屈一指的大城市,是大明的国都,但毕竟也只是一个城市,同城之人出现在相同的地方也不足为奇。

    之所以徐福寿引起了郑虎的怀疑,那就是因为徐福寿竟然是乔装打扮了,所以郑虎就留了心思,找了靠得住的人盯梢,却发现那徐福寿竟然跟着那几个宦官走了,显得很有默契,但是徐福寿的脸色却是有些苍白,眼神似乎有些绝望。

    庞煌听了之后,似有所悟,却是也没有说什么,只不过在后世论坛上的一些猜测,估计又变成了现实而已,而现在的庞煌,似乎已经有些麻木了。

    但是这件事的发生,极大的牵涉了胡惟庸的精力,胡岚是他最有寄望的儿子,却是意外重伤,而且事发的时候,驸马都尉就在那里,还正好落在了驸马都尉的轿子前面,让胡惟庸就是想发泄一下怒火,却也不知道从哪里着手。

    心里郁闷的不得了,事发的第二天,就向皇帝和百官告假,回去看望自己的儿子,而且表现出了一种颓废的神情。

    这种神情落到朱元璋的眼里,也有些棘手,甚至影响了朱元璋对于后续动作的开展,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变化。

    而更加感到意外的是御史中丞涂节,这位一心想着上位的御史中丞,奏折递上去如石沉大海不说,而且胡惟庸家里竟然又出现了意外的状况。

    按照朝廷的惯例,实权大臣家里如果出现这样状况,皇帝可是不能问罪的,根本就没有这个先例,那有皇帝痛打落水狗的道理,那样不是有失自己的身份吗?

    所以,涂节趁着春节临近这几天,也告了假,因为他搞不明白皇上的意图,万一做错了事情,在他们这个位置上,那就是万劫不复的结果了。

    涂节告假并没有没有回老家,却带着几个爱妾去了他在江宁的别院。这里离南京很近,又是江南水乡,风光好,酒也好。过花天酒地的淫荡日子,并不亚于在南京的时候。这温柔之乡此时竟使这位权欲狂的涂中丞心情极不平静。胆大包天的他,居然隐隐有点后怕。这怕,是由皇帝的一封召他回京的诏书引起的。

    那一天,他正拥着叶桃在后花园里的花阁中亲热。他正想有大的举动,谁知心虽迫切。却行动无力。

    在这一刹那,一个“老”字陡然从他的脑海中跳出来了。

    正在这当儿。皇帝的诏书来了:新年事务繁忙,让他速速回京料理御史台诸事。

    这从来使他感到无比骄傲的荣誉。这回却使他有一种如同送赴沙场的苦难感。那种失意情绪的陡然袭来,强烈而急速,使他既暴躁,又虚弱。他在气恼地一把推开怀里的小妾之后,不由仰天一声长叹。他不能不十分现实地面对自己。

    皇上催促他回京师。很有可能就是那封弹劾胡惟庸的奏章?难道皇上要痛打胡惟庸这只落水狗,却要拿我当棒子。

    如此以来,就算是能弹劾倒胡惟庸,自己在百官面前的威信也将大损,以后怎么才能进中书省呢?

    想到这里。涂节不由深深的后悔起当时的冲动来了,他并没有得到皇帝的授意,只是想着借汪广洋的事情,一鼓作气将中书省搅乱,他好浑水摸鱼,但却未曾想到,没捉到狐狸,却惹了一身的骚气。

    现在该如何是好呢?

    京师里,每个人都是各怀心思。相对而言,一片愁云惨淡的丞相府,却显出了相对的安宁。

    胡岚受伤至今昏迷不醒,大量的牵涉了胡惟庸的精力。而无论派来了多少御医,或者从民间请来了多少名医,得到的结果都一样。

    胡公子并无大碍。只是右腿断了,但是为什么昏迷不醒呢?谁也说不出来个所以然。可能心里都暗自奇怪,胡公子明明脉象平和。中气十足,却为什么总是在昏迷之中呢?

    只有一个结论,胡公子从小养尊处优,突然受到了性命攸关的惊吓,失神了!

    至于怎么治疗失神,说法不一,说静养者有,想用针灸者有,用药膳调理者有,意见始终不能达成一致,但是谁也不敢乱下手。

    开什么玩笑,这个可是丞相大人的公子,万一在自己手中出事了,那自己还要命不要了。所以每个人嘴里说的都是厉害,但是轮到实际动手治理,却没有人敢乾纲独断,大言不惭的说自己肯定能治疗的好。

    事情也陷入了僵局,气的胡惟庸将名医、御医、庸医们纷纷赶出了自己的府邸,而胡岚的起居,都交给了自己人。

    此时流行蓄养幕僚,而胡惟庸身为丞相,幕僚自然不少,而且里面有三两个对于医术也颇有见解的,那就由这几个幕僚负责医治,从此和外界断了联系。

    到了大年三十,胡惟庸匆匆的摆了家宴,吃了几口就吃不下去了,因为看着自己的孙子在哪里找爹爹,而自己的长子又在床上躺着起不来,哪里还有什么胃口,于是吃了几口之后,就找了借口,直接到儿子的院子里面,看看儿子的病情。

    院子里空无一人,几乎除了几个护卫之外,都在前厅参加家宴,那是必不可少的礼节问题,没有人敢缺席,就连胡岚的妻子蒋氏也不能例外,此刻也在前厅家宴上吃饭。

    胡惟庸望了几眼院落黑暗处的护卫,摇摇头,还是步伐沉重的进入了儿子的病房之中。

    要是外人看见,肯定会大吃一惊的,外界所宣扬昏迷不醒的胡大公子,此刻正在一脸恬静的斜靠在被褥上看书呢?

    看见父亲进来,没有吃惊,也没有躲避,只是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行礼,但是右腿是真的断了,站不起来。

    而胡惟庸也是一脸的自然,快步走到儿子的身侧,制止了儿子的挣扎,道:“算了,都是一些虚礼,你现在身体也不方便,就算了吧。”

    “马上新年就要来了,儿子总要给父亲叩头请安的!”胡岚道。

    “请什么安,要请安被人看见了,你我父子二人的欺君之罪那就是做实了,全家老小谁也逃不过一个流放的下场,而且说不定你我父子二人,还要同赴黄泉见列祖列宗了呢。”

    胡惟庸面无表情,说着的像是笑话,但两人又都知道绝对不是笑话的真言。

    “父亲为何现在突然前来,家宴少了父亲,那么岂能不引起人的怀疑呢?”胡岚问道。

    胡惟庸脸色一整,说道:“吃不下啊,明天要随着去天地坛祭天,后天就要正常早朝了,为父收到消息,那涂节回来了,而且又有一封奏折直接送到了宫里,估计又是弹劾我的。想着这个无耻之徒,我怎么能吃得下去。”

    “这涂节的功利心也太重了吧,也没有想一想,他如今的地位,都是父亲您给的,现在反而要害父亲,儿子恨不得杀了他。还有,陈宁和张度,当年要不是父亲,哪里能在朝里周全,特别是那个陈烙铁,皇上那么嫌恶他,父亲还力保他做了御史大夫,但是现在回头就要出卖父亲......。”

    “说这么多没有用的做什么?”

    胡惟庸摆摆手制止了儿子的牢骚,继续说道:“岚儿,你也帮为父想想,你一直昏迷不醒,胡家遭了大难,皇上会不会在春节期间对为父下手呢?宫里可是来了消息,皇上这几天一直在看为父的卷宗呢?”

    胡岚不以为然的说道:“皇上看父亲的卷宗,也不是一天了两天的事情了,记得当年第一次传来消息,说皇上让收集父亲您的卷宗,那是三四年前的事情了,儿子想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这次,为父却有些不祥之兆啊!”胡惟庸慢慢的说出了自己的担心。(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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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 胡惟庸的善后(上)

    扑朔迷离的洪武十三年初,让很多人都很迷茫。

    年前的丞相之子遭遇车祸,驸马都尉就在旁边,不能不让人想入菲菲,而且今年的春节,皇帝竟然没有召诸在外就藩的亲王进京面圣,不能不说又是一个看点。

    太子朱标在腊月二十八,被皇帝召见,也是一头的雾水,不知道父皇把宫内诸多事务交给自己之后,又要召见自己做什么。

    “启禀皇上,太子殿下求见。”

    朱元璋插上笔筒,说:“叫他进来。”

    随侍太监将彻座摆正,侍奉皇上坐下,从小太监的托盘里端过一杯新沏的热茶,放在御案上,退步一旁躬立着。

    太子朱标步履轻捷地走进乾清宫西阁。这是一位二十四岁的年轻储君,瘦削的身材,清癯的面孔,细细的双眉下闪着充满慈善的目光。他头戴乌纱折角向上巾,身穿红袍,盘领窄袖,袍的前胸后背及两肩皆绣织金色盘龙,腰勒玉带,足登皮靴,显得俊逸如同一个儒生。

    他是朱元璋的长子。接受前朝元代不立太子引起多次宫廷政变的教训,远在称吴王后的洪武初年便册立朱标为太子。

    朱标温文尔雅,生性忠厚,醉心于仁政,崇尚周公孔子,讲仁道,讲慈爱,认为杀人愈少愈好。

    朱元璋依然用老办法训导太子,学问和德性并重,叫他批阅奏章,平决政事,学习做皇帝的一切礼仪和才能。然而朱标和父亲的性格相差的太多。他本性善良仁慈,经他裁决的刑狱。多被减省。他还遍考礼经,参照历朝刑法。想要改定洪武律中偏重的七十三款,天下臣民同颂太子仁德。

    朱标疾步走近御案,便要跪拜,朱元璋摆摆手,示意他坐下。

    “父皇……”朱标在御座东首前铺着绣垫的椅子上刚坐下,便探身欲说,见朱元璋皱皱眉头,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朱元璋拿起御案上涂节的奏折,翻阅着。

    “太子。大臣们这几日的奏折,你都看清了么?”

    朱元璋边看奏章边问太子,眼睛没有看他。朱标欠身回答说:

    “父皇,儿臣每份奏折都看清楚了。”

    “你觉得他们说得有理么?”

    朱元璋从奏章上将目光移向太子,食指敲击着左手拿着的奏章问道:

    “御史中丞涂节的这份奏章呢?”

    朱标本想避而不谈,见皇帝威严地逼视着,连忙说:

    “父皇,御史中丞这份密折么……这个……嗯……。”

    “什么这个那个的!”朱元璋火了,将手中的折子猛地掷向太子。朱标急忙伸手接住,“你把奏折拿去,仔细看看,如何处置。过了春节之后,向朕作个交待!”

    “儿臣遵旨!”朱标离座躬身说。朱元璋推开御案上的茶杯,用力过猛。水泼了出来,随侍太监迅速走向御案边移开堆积如山的奏章。老皇帝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其中轻重缓急,你自己掂量吧。”

    朱标嗫嚅着想说什么。朱元璋向他挥了挥手,不敢再说,转身欲走。

    “慢!”

    “父皇还有什么教谕?”

    “秦王府的人到了么?”

    “秦王府纪善王成明后天可到。”

    “嗯,你去吧。””

    朱标离开西阁后,朱元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如此刚烈果决,杀人如斩瓜切菜,说一不二。怎么自己的亲生骨肉太子却如此优柔懦弱,视流血则掩面,闻杀戮乃色变,这等妇人之仁如何能治理好国家,又如何驾驭群臣?

    随侍太监轻手轻脚为朱元璋换了一杯热茶,他端起茶盏抿了两口,又接着翻阅奏章。看着看着,两手发抖,猛拍御案,侍立门边的小太监吓得浑身发抖,面无人色。随侍太监也不敢说话。

    “居心叵测,反了反了!”

    朱元璋咆哮着,将奏折掷到地面。原来这几份奏折都是密奏秦王、晋王等暗里搜罗奇人术士,言下之意便是这些亲王对太子有背叛之心不规之举,提醒皇帝警惕。

    朱元璋认为这班大臣擅生是非,摇唇鼓舌,散布流言,旁敲侧击,暗示皇上分封藩王的错误,而且对封藩在外拥有重兵而心怀异志的亲王毫无防范。

    “屁话!反话!乱臣奸贼!”他气得两手发抖,心里恨恨骂道,“醉翁之意不在酒,这班鸟人妄想离间皇亲,反叛朝廷,毁我朱家基业。该死!该杀!”

    当随侍太监将掷在地上的奏折收拾好放回御案时,朱元璋的脸上所有的线条都直直地绷紧了,灰黄浑浊的眼中充满着杀机,他的嘴角不能自主地抽搐着,胡须随着掀动,用发抖的手提起狼毫,愤怒地在这几份奏折上疾书同样的御批——

    煽动叛乱,离间皇亲,夷族,弃市。

    朱元璋批罢奏折,将御笔一掼,推开御座,笑弥陀一般的老太监随侍太监赶快趋前,双手搀扶着老皇帝,同时给他披上一件金黄色的团龙披风。

    事情算是有了一个开始,但就是不知道怎么结束。

    庞煌在公主府内,时刻注意着朝堂之上的一举一动,一直到了初八,依旧没有任何情况的发生,不由长舒了一口气。

    看来老朱也要消停一下了,胡岚堕马的事情,明显的和朱元璋有关。而且也和魏国公徐达有关,那天郑虎看到现场出现的几个人,绝对不是偶然的现象。

    而且庞煌知道的,远远比朱元璋所能预料的多。

    因为庞煌身边的应变机制不一样,庞煌是穿越而来,虽然不是军人或者是高官出身。但是从一些知识的了解上,也比朱元璋先进的多。

    庞煌知道。自己发明了火器,那么就要随时防止自己被自己发明的东西暗杀。所以有时候训练护卫自己的力量,灵感都是从一些现代的知识中获取。

    他知道防止火器刺杀,最重要的就是要扩大防护范围,那就是要防患于未然,对于自己经过的地方,或者自己周围的防卫力量,他都要将防卫半径扩展到五十米左右的范围。

    也就是这个范围,让他在胡岚堕马那天,知道的比别人要多了很多。

    胡岚的事情。既然和朱元璋、徐达有关,那么如果胡岚没有死,而胡惟庸也没有发疯的情况下,老朱自然不会轻举妄动,这是庞煌的猜测,但是并不能肯定。

    但是眼见着初八已经过去,已经超过他说经过的历史中朱元璋发动的时间,庞煌这才慢慢的放下心来。

    而此时,胡岚渐渐的装不下去了。也不是怕走漏了消息,而是胡岚不能老是昏迷不醒吧,那样不是有意的欺君吗?

    欺君的罪名,胡惟庸更是承受不起。所以从初八那天早朝,皇帝问及了胡岚的伤势,胡惟庸回答说昨天已经醒了。

    所以从初八开始起。胡岚就要正式的面对众人了。所幸的是,胡岚的右腿骨折不是伪装。所以暂时不用出丞相府,只是在家中静养。

    但是胡惟庸从皇帝的欣然长叹中。感觉到了一点什么,所以初八下朝回家,什么也没有做,就径直去了儿子的庭院。

    看来,要善后一些问题了,而儿子最大的尾巴,就是那在徐州刺杀了官差的林贤,这件事已经快要遮掩不住了,刑部已经要了几次卷宗,而且又往北平发函询问了。

    要除掉这个隐祸,胡惟庸思忖再三,这样决定。胡岚也觉得必须干掉这个多事的明州卫指挥使。

    而且要处理得不留痕迹。

    就在初八当天晚上,胡惟庸、胡岚父子二人商量好一个万全之策。

    第二天中午,丞相府大公子胡岚所住的小花厅里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宴。林贤受邀前来见丞相大人,胡岚满面堆笑叫他入座,直慌得伏地行礼:

    “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叫你坐,你就坐,不必拘礼。”胡惟庸的声音特别柔和,没有平日那颐指气使的严厉。

    “末将不配!末将站着侍候大公子和丞相大人吧。”

    “林贤,你坐下就是。”胡惟庸更是和气,白皙红润的脸上布满春光,“你年轻时就跟着我,尽心尽力为我办事,如今已混成个人样儿,做了明州卫的指挥使,有了自己的府邸家室,也攒了几个钱,娶了三房妾,虽然现在已经不是明州卫指挥使,但是与京城一些官员相比,你也能算得上有头有脸的了吧。”

    “末将能有今日,全靠丞相大人恩德提携,末将感恩戴德,没齿难忘。”

    说罢又仔仔细细的行了几个大礼,心里却直犯疑。丞相大人为啥忽然变得这般客气。自从上次徐州的行动之后,丞相大人一脸冰霜,一脸怒气的骂了好几回了,今日却一反常态,莫非徐州之事已经起到作用了?

    还是近日丞相大人起了杀人灭口除掉我这活证之患呢?想到此,脊梁沟顿起一股冰气,打了个冷颤。

    “林贤,坐下喝两杯吧!”胡岚的声音虽似婉转,林贤听起来却似狼嗥,连忙摆动双手,失态地后退,结结巴巴地连声说道:“不、不、不……不敢、不敢。”酒里一定有毒,他惶怵恐惧,转身就想逃走。

    “林贤!”胡惟庸微蹙眉头,更坚定了要除掉这个危险隐患的决心。为了掩饰憎恶的心绪残忍的念头,并打消林贤的惊警,他端起丫环刚刚为林贤斟满酒的琥珀杯,一仰脖子,干了。

    “这酒是本相家乡陈酿,今日拿来款待你,还是要感谢你上次徐州之行的辛苦啊!”

    林贤点点头,我太多心了,那里哪来的毒药?丞相大人和大公子今日一定是碰着开心事了,我怎么就这么胡猜乱疑呢。

    他想起洪武四年随侍胡惟庸晋京的情形,那时自己还只是一个小小的偏将,根本没有人注意,还不是丞相大人保荐自己慢慢的做了指挥使这样的一方大员?

    林贤心里一阵热乎,责备自己不该乱猜乱疑,深深负疚,一连喝了数十杯酒,乘着酒兴,胡惟庸关切地说:

    “林贤,上次去徐州的那班你的手下怎么样了,我总担心他们会替你引来麻烦。”

    “怕他个屁!”林贤已经半醉,放肆啐道:“有丞相大人、大公子撑腰,谅谁拔不掉末将一根汗毛。”

    “话虽这么说,不过,还是保险一点好。”

    “大公子的意思是……”

    “是这样,近日御史台那里的人他们活动频繁,据我探知,他们正图谋找出元凶呢……。”

    “啊?!有这回事?”林贤吃惊地看着胡惟庸和胡岚,他们点点头,“那……打狗还得看主人面呢。”

    “明里,谅他们也不敢,但暗地里就说不准了。”胡岚说:“那个叫做涂节的御史中丞鬼得很呢。”

    “所以,我想让你暂且离开京城到福建躲一躲。”胡岚说:“他们找不到你,也便一了百了。”

    “那……我什么时候动身?”

    “今天……今天夜里。”

    “这……这么急?”

    “夜长梦多,越快越好。”

    林贤迅速转了转眼珠,见丞相大人和胡岚一副关切的样子,深为感动,连忙离席作揖说:

    “多谢丞相大人和大公子佑护,林贤至死不忘,末将这就回家准备……敢问驸马,奴才能带着家眷同行么?”

    “此事务必严守机密。”胡惟庸摇摇头,也离席站起,“若是你的家眷问起,只说去明州去搬一些家产。”

    顿了顿又说,“轻装简束,带些银两花费便是。另外,为了出城安全,我吩咐陆仲亨派人暗中护送你去太湖,由那里汇合你的那班手下一起去福建。到了福建之后,你在山里潜影逍遥,切莫到处走动。”

    “末将谨遵丞相大人训谕。”

    林贤离开丞相府,回到承恩寺牌坊街自家宅第径直去做准备。而吉安侯陆仲亨却后脚进入了丞相府的后宅之中,悄无声息,没有任何人发现。

    因为陆仲亨的府邸,就在胡惟庸府邸的后面,两家早就互相开了一道暗门,为了相互沟通着方便。

    陆仲亨却好像知道事先的安排一般,得到了胡惟庸的点头后,随即招手派遣人出去办事去了。(未完待续。手机用户请到阅读。)

235 胡惟庸的善后(中)

    昨日入夜之后,雨越下越大,炸雷一声接一声,闪电一道连一道。胡惟庸和胡岚还坐在小花厅里下棋。一连下了六盘,胡岚盘盘皆输。

    胡惟庸说:“你过去与我对奕,互有输赢,今日怎么只输不赢且下得很乱?”

    胡岚说:“父亲大人,我哪有心思下棋,我这眼皮老是跳得厉害,心里不踏实。”

    胡惟庸问:“哪只眼跳?”

    胡岚说:“左眼。”

    胡惟庸笑了,说:“左眼跳财右眼跳祸,你现在不但无祸事,还要发大财,有什么不踏实的?”

    胡岚叹了口气,说:“都兵临城下了,父亲你还有心思说笑话。”

    胡惟庸生气地说:“堂堂天子丞相府大公子,一点男子汉阳刚之气也没有。什么兵临城下,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怕什么。再说涂节、陈宁算什么东西,我看他们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不堪一击。”

    胡岚说:“我倒不是怕他们,我只担心……”

    胡惟庸把棋盘猛一掀,啐道:“担心担心,一天到晚只会担心。既然如此窝囊胆小,就不该干犯法的事儿。这次徐州之事,我要是知道事情的详情,晓以利害,你与那林贤一唱一和,气壮如牛,侃侃而谈。如今遇到点麻烦,便如此灰心丧气,唉声叹气,实在是太没有血气。天掉下来有长个子顶着,有本相在,谁敢把你怎样?”

    胡岚说:“万一皇上认真起来……”

    胡惟庸说:“皇上杀一千杀一万,还能杀到我的儿子身上?皇上还能叫他的女儿做寡妇么?”

    他们沉默了。只听到雷声雨声。

    胡岚心绪越来越乱。背手看着窗外劈来的闪电,心惊肉跳。他担心陆仲亨派的人万一没有杀死林贤,万一让他逃跑。那就危险万分!

    胡惟庸悠闲地拨动琴弦。他相信她的忠实拥护者、军方的代表陆仲亨,自会不露痕迹地干掉多事的林贤的。

    闪电中惊雷滚滚琴声激越,胡岚像热锅上的蚂蚁走到花厅门口,忽然间闯进一个水淋淋的人来,胡岚吓得倒退几步,声音变了调,尖声叫道:

    “谁?”

    “是我!大公子。”

    啊?是陆棚。胡惟庸依然坐在一边弹琴,向陆棚瞥了一眼,继续拨动琴弦。

    “启禀丞相大人、大公子。我回来了。”

    胡惟庸将琴弦一挑用力过猛,琴声戛然而上,漫不经心地问道:

    “陆棚,事情办妥了吗?”

    “回大人,办妥了。”

    “说说吧。”

    陆棚说,晚上亥时左右,我将林贤带到石城门附近的丛林里,那里很偏僻,一个人影也不见。天下着大雨而且又是雷又是闪的,那家伙奇怪,就问道,你说去江边搭船。跑到这地方做什么?

    我低声说,要你的命!他不在乎地笑道,开什么玩笑。咱们走出这林子过城门吧。我说谁跟你开玩笑,你已经活够了。今儿送你上西天。他这才惊慌想逃走,我一个箭步伸手抓住他的后领。他大声喊道,你小子黑了心,坏了丞相大人和大公子的好事,我宰了你!我冷笑说道,我正是奉了丞相大人和大公子之令来宰杀你的,兄弟只得得罪了。他又蹦又跳又喊又叫地说,我不信,我自幼跟着丞相大人,丞相大人是决不会杀我的,走,我们当着大公子和丞相大人的面问个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杀我?告诉你,即使杀我,证据也毁不了!不要糊涂,快放了我!

    我说,丞相大人和大公子为什么要杀你我不知道,这也并不重要。你还是到阎王爷那里去问个明白吧。他连忙跪下向我磕头说,我有家产十几万两银子,你若放了我,我分给你一半。我不再多言了,双手掐住他的脖子,他拼命反抗,两手乱抓乱打,两脚乱踢乱蹬,我用刀背在他的后脑上这么一砸,他便倒下了。我取出事先从总管房里摸来的他常系的那条红绸长汗巾,打了个活结,拴到一棵大树枝杈上,将他抱起把他的脖子往活扣里一套,好了,林贤上吊自尽了。

    “你确信没人见到么?”陆棚说完,胡岚急切地问。

    “大公子放心那一带本来人就少,雨夜时就更不会有人去的。

    胡惟庸听完叙述,不动声色地将五百贯的大明宝钞塞进陆棚的手里,冷冷地说道:

    “陆棚,你只当什么事也没发生。”

    陆棚点点头,见丞相大人面如寒霜,两道凶狠的目光似带血的利刃,凌厉逼人。话虽简短,但字字如雷,大明中书省左丞相的威严凛不可犯,陆棚顿时觉得缩了一截,垂首应诺:

    “是,大人,小人记住了。”

    睡下后不久,从雷雨声中传来隐隐的啼哭声,有时竟是嘶厉的嚎啕,也分辨不出是男是女,那声音听起来令人毛骨悚然。胡岚侧身看看胡惟庸,已鼾然入睡。暗夜中的哭泣声在雷鸣的间歇里闪电中更显得疹人。他将脖子缩进被里,还是能听到。哎呀,难道是林贤的鬼魂来了?越发吓得浑身发抖,于是双手捂着耳朵紧紧地,渐渐地,他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夜,一片漆黑,他走进一条两边是高墙的不见尽头的狭窄长巷内,扑面的腥风中飞翔着似蝙蝠一般大的蚊子,嗡嗡嘤嘤地向他俯冲攻击,狠咬他的两颊,他伸手扑打,指头却被不知从什么地方爬出来的蜈蚣缠绕着动弹不得。他拔腿迅跑,后面又疯狂地追上来十多条嗥叫着的狼。他没命地奔逃,忽然见狭窄的巷子边开了个缺口,赶忙钻进去,是一座荒凉的古庙。踹着齐腰深的蒿莱,踏上布满苍苔的石阶,走进庙内。没有一尊菩萨,只放着一张很大的棺材。他挨进棺材探身一看,竟是空的。他恍然间跳进棺材内。仰身睡下,非常柔软,突兀间脖子被铁钳般的手指勾住,侧身一看,原来是林贤。

    “大胆的奴才,快放手!”

    林贤不说话狞笑着,另一只手却托着一册账簿几颗人头,

    “胡岚,”林贤狞笑道:

    “你的勾当全记在我的账上。收受贿赂都记在这人头上,”那几颗人头也都忽然张嘴狞笑,齐声说:“都记在账上,都记在账上……”同时脖子间那铁钳般的双手越勒越紧,渐渐吐不过气来……。

    “啊!”胡岚大叫,蓦地从床上坐起来。

    “你怎么啦!”。正在沉思的胡惟庸被其惊醒,问道。

    “我做了个恶梦,一个可怕的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你想的太多了。天还没有亮呢,再睡一会吧。”

    一直守护着儿子的胡惟庸翻了个身,又睡着了。胡岚再也没有睡意,头很痛。嗓子干而痒,悄悄地下了床,从貂皮悟桶里取出暖壶喝了两口。点上灯。打开镶金嵌玉龙凤柜,见一些东西完好无缺地摆在抽屉里。不无忧虑地想道:林贤对陆棚说杀了他也没有用,证据毁不了。哎呀!林贤有没有可能也藏着复制账本呢?

    这忧虑一直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起床以后。他征询父亲胡惟庸的意见,也觉得林贤对陆棚所言话中有话,不能排除林贤暗藏证据的可能性。

    他们于是想到林贤从倭国娶的小妾梨花,推测她也许知道林贤受胡惟庸指使那年杀死倭国使节的的底细,也许还帮他复制了另一证据保存着。因此便觉得这个女人是个潜在的威胁,是个可能摸清隐秘的贱女人。

    一不做,二不休,要赶快除掉这个娼妓,然后再将林贤的宅第掘土三尺仔细搜查……。

    他们商定,还是派吉安侯府护卫陆棚去干。办法是夜间潜入林贤府宅,勒死梨花,然后塞进麻袋,放入船中,运至长江,沉入江底,神不知鬼不觉,这个娼妓便从人间消失了。

    下午当胡惟庸仔细密谋策划如何除掉林贤小妾时,忽然传来圣谕,召胡惟庸即刻进宫。

    胡惟庸怀着忐忑不安的心绪走进御书房。一眼看见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等一干人,立即慌了起来。但一想到陆棚,他很快又镇定了。

    他以常礼参拜皇帝,皇帝眯着眼睛靠在龙椅上,发肿的眼泡微微发亮而颤动,鼻子哼了哼,睁开眼,没有动怒,语意也很平缓。

    “左丞相,朕突然接到消息,林贤跑去徐州做什么?”

    胡惟庸心里一惊,迅速敏感到,林贤道徐州灭口的事情终于到皇上面前了,再看看站在彻书房中的几个人,猜不到他们中究竟是谁参奏的。皇帝这么一问,他反而镇静下来:

    “启奏父皇,林贤原是明州卫指挥使,臣循例将其召回,但是之后的事情,臣就不知道了。”

    “林贤带着手下去徐州的事情,你知道吗?”

    “臣知道。皇上,臣曾经想过其有利于大明,想要给其一些功名,的确让其去过徐州,确有此事。”

    “那他现在哪里呢!”皇帝目光寒冽逼人,胡惟庸不敢仰视,想着搪塞的奏词,朱元璋不等他回答,提高嗓门质问道:

    “你知道徐州说发生的事情吗?杀害公差,杀人灭口,几十条人命,你可知道吗!”

    “啊?!”胡惟庸故作惊讶,说,“真有这样的事?!”

    “你自己看看吧!”朱元璋将徐州地方官员的奏折和北平按察司李潜的奏折掷到胡惟庸的面前。

    胡惟庸打开几份奏折,方才知道东窗事发并非哪位大臣举奏,而是山东检校侦察出来的情形。他暗暗庆幸昨日夜里除掉林贤太及时了,否则后患无穷。见皇帝并没有怀疑到自己指使林贤的内情,便装着惊诧、生气,双手发抖地看完几份奏折,义愤填膺地说:

    “林贤这个狗官,胆大包天,无法无天,竟敢借皇家之威奉旨之便,猖獗杀人灭口,是可忍孰不可忍。请皇上立即传谕拘捕处死!”

    “朕已传谕刑部缉拿。”朱元璋说,“胡丞相。你乃中书省首辅,夙夜奔波。督察惩处全国各地事务,固然卓有成效。然而汝身为丞相,身边藏匿歹徒,竟然冥愚不察,麻痹松懈,一至于此,汝知罪么?”

    “臣愚钝失察,失驭无教,致使林贤得以兴风作浪。请皇上降罪!”

    御史中丞涂节一直按捺住对胡惟庸抵赖的愤怒,但心里一再嘱咐他要冷静沉着不可冲动,轻举盲动只会对胡惟庸有利。

    为此,涂节一再删改,李潜在实封上书中隐约提及怀疑胡惟庸的用语,便是这个意思。“扳大树不可乱砍,只能先刨根断枝。”

    涂节常常这样开导张度和陈宁。果不其然,按常理,一个随丞相大人开始的家奴哪有可能避开主子去做杀人越货的勾当?可皇上却轻信胡惟庸那一套难以自圆其说的开释。既不问林贤到底做没有做过哪些犯法的勾当,又不问为什么北平囚犯真实身份的质疑,显然对这位中书省左相,皇上并无重责之意。但案情也不致到此为止。刑部拘押林贤之后自会有新的进展,这次面圣以后也必将直抒胸臆……还是听从恩师开导,审慎耐心对待吧。

    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这班官员亲眼目睹皇上对胡惟庸的责问和胡惟庸摇唇鼓舌的辩释。各自怀着不同的心态。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作为这次弹劾的头目,一直直奔主题。如今林贤的杀人之事已被揭出,丞相大人如此敷衍。皇上也似不予深究,他们已不得这样大事化小,不涉连丞相大人,免得事情闹大,他们也就说不清了,所以决计将错就错佯装糊涂跟着丞相大人亦步亦趋。只要胡惟庸无罪,他们按胡惟庸意提供车马、通缉钦犯又何罪之有?但是使他们惶惶不安的是刑部拘捕林贤之后,情形可能会风云突变……。

    涂节、陈宁、刘三吾都暗暗思忖,既然林贤杀人灭口的事情属实,丞相胡惟庸怎能逃脱干系?种种迹象表明,丞相胡惟庸押幕后指使是不容置疑的,胡惟庸轻松开脱,皇上竟然相信,莫非天子真的糊涂了?还是装糊涂有意给胡惟庸放条生路呢?

    当涂节奉旨带着一个小吏出现在御书房时,丞相胡惟庸又莫名其妙地惊慌起来,传说中已经被他击杀的小吏,怎么可能从他布下的天罗地网中钻出来窜到紫禁城里彻书房内大明天子的面前呢?

    那瘦削的身材,清秀的面目,弱不经风的书生模样,竟然和他这位大明首辅并肩站在一起。

    他瞥见那小吏含恨的忽然把目光向他投来,如刀如剑如凛冽的寒风,包含着冷峻凌厉的仇视和轻蔑,他不由得觉得脊背冰凉,不寒而栗。

    但他很快又意识到,他作为当今皇上的中书省左丞相,天下臣民都望而生畏,怎么能在一个边塞小镇官品末流的芥末小吏面前表现得寒怯猥琐呢?

    胡惟庸凛不可犯的形象和蔑视一切、侃侃而谈的音容又闪现在眼前。

    对!他必须挺起胸来蔑视他鄙夷他,于是昂首正视,凶狠地与那小吏目光相碰。呀!那目光如雷电腾正气露锋芒吐烈焰——他的目光顿时被折断了,萎缩地被逼回,只怯怯地瞅着自己的双足,额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胡惟庸和那小吏对视发生在刹那间,小吏见须发如银威严至尊的皇帝端坐在御案后,赶快趋步向前,双膝跪下,连连叩头,哽咽着喊道:

    “北平府九品司吏臣牛云雷叩拜皇上,愿主上万岁万万岁!”

    “哦,你就是牛云雷!”朱元璋一改严峻,和颜悦色地说,“起来说话吧。”

    “谢皇上!”

    牛云雷又叩了两个头,站起来,眼眶中蓄满晶莹的泪花。郁积在心中的冤屈、丧亲、磨难、义愤,再也难以抑制,他终于冲绝罗网匍伏到至尊至上的圣明天子的脚下,能在这位赏罚分明执法如山万姓敬畏的铁面君王面前讨个公道,死也瞑目了。他禁不住泪如雨下,像儿子在父亲面前一样哽咽起来了。

    “牛云雷,你的实封上书写得很好,句句实在。无雕无饰。林贤杀害官差的事情,朕已敕谕刑部拘捕审决。”

    “万岁英明!”牛云雷上前一步。躬身说,“不过微臣以为。此案并未了结。”

    “罪犯已诛,茶已充公,怎么说此案未结?”

    牛云雷朝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瞥了一眼,他们兀自觉得锋芒刺目,心中惶怵,腮帮不由地抽搐厉害。

    “皇上容禀,林贤虽然失踪,但是人赃俱获,并具详文分呈府、省有司。然北平提刑按察使李大人派推官我押送案犯。命将案犯移京师处置,可是后来,此案不了了之,但是却是全部死去。我幸亏逃脱却反而因此受到报复,罪难至死。恳请皇上明察,追究有关人等包庇私茶案犯弄权枉法之罪!”

    “张度,你说牛云雷所奏是否属实。”

    “启禀皇上,牛云雷所奏句句属实。”

    “涂节、陈宁、刘三吾!”

    “臣在!”

    “你们是怎么认为的呢?”

    “这……”

    “说!”

    “启禀皇上,”刘三吾上前一步说。“臣见北平详文,也同意判杀毕勒哥,可是丞相胡惟庸大人示臣网开一面,晓以其中隐情……。”

    “什么隐情?”

    “这个毕勒哥却是刘忠大人的门客。因此——”

    “一派胡言!”朱元璋截住他的话头,“有法不依,与无法何异?犯法之人。丝毫无贷。所谓举事不私,听狱不阿。法不阿亲,你每身为朝廷命官。为何不通此理,却狼狈为奸,包庇罪犯,以权践法,你每知罪么?”

    “臣……知罪!”

    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同时跪伏,齐声回道。

    “启禀万岁爷!”牛云雷鄙夷地看看四个跪伏的大臣,同时瞥一眼左丞相胡惟庸,奏道:“臣百思而不解,万死敢问皇上,朝廷大臣如此恃权横霸、颠倒黑白、指鹿为马,还有什么王法可言?”

    牛云雷层层进逼,却有意巧妙地避开丞相胡惟庸,胡惟庸听起来感到句句如利刃刺心。但他一想到林贤已被杀死,也就安下心来。死无对证,任你如何说得天花乱坠,也无法断定是谁指使的了。皇上充其量切责我疏于管教而已。果然,朱元璋听了牛云雷一番议论之后,说道:

    “你所奏呈林贤一案,朕知道了。朕已命刑部拘捕林贤,审讯之后,自会严加惩处。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罪责难逃。待大理寺会审之后,自会水落石出。涂节、陈宁、刘三吾、张度一干人不得擅离京师,听候传审;牛云雷护法坚定,执法不阿,忠心可嘉,待审办林贤一案之后,朕自会旌奖于你。”

    牛云雷惶惑,为什么不追究丞相胡惟庸?

    其实,当朱元璋阅罢牛云雷的上书和听了牛云雷的禀奏,已经感觉到,这不仅是林贤杀人灭口的事儿了,很多人与此案有瓜葛。记得有奏折奏说牛云雷多有不轨,收受贿赂,擅放细作出境,并且只说牛云雷擅阻朝廷公事。

    他后悔当时过于激动,不加核实便说牛云雷该杀。现在,牛云雷的上书和当面奏禀才使他觉得此案的复杂和严重。他不愿在没有完全弄清真相之前过多过快地作出圣裁,希望在拘审林贤之后但愿不太深地涉连丞相胡惟庸,万一真的牵连胡惟庸那就麻烦了,所以不愿与牛云雷再对谈下去。

    “谢陛下隆恩!”

    牛云雷跪下谢恩,刚刚站起,刘三吾慌忙向御书房向朱元璋奏道:

    “启禀皇上,原明州卫指挥使林贤畏罪自杀!”

    包括朱元璋在内所有在场的人都大吃一惊。只有中书省左丞相胡惟庸镇定自若,稍微臃肿的脸上掠过一丝诡谲的冷笑。

    绕过省身殿,前边便到了坤宁宫。天下着雨,随侍太监替皇帝打着伞。

    朱元璋在坤宁宫前的一排柏树下背手踱步,只觉得步履沉重,双足如坠铅块,不一会儿便感到累了,身上出了些毛汗。难道真的老了么,他心里想。他看见离他几支开外的太监和宫女们在雨中一声不吭地垂首侍立,连树上的几只黄雀也停止了唧唧喳喳的啁啾,一片肃杀,一片宁静,一片死寂。

    刚过了春节,很多意外让他失去了原有的计划。

    他想,朝堂上的党争之风非煞下去不可,惩处还要严厉,超过干斤杀头,看他还敢不敢犯禁。

    眼下最棘手的是如何处置胡惟庸了。

    当年跟我闯荡江山的李善长不管事了,只剩下没有声望的胡惟庸。胡惟庸这几年所做的事情,朱元璋心里自己清楚,难道如今连他也要斩杀吗?但是他胡惟庸也太可恶,太张狂,竟然居功自傲,以为自己是首辅而不把自己这个皇帝放在眼中,是可忍孰不可忍!

    朱元璋狠狠地踢开脚前的一块小石子,暗暗骂道:“胡惟庸,你这个老王八蛋,你当朕不敢杀你?!”提脚朝坤宁宫走去。

    忽然,他听到坤宁宫门前传来一阵喧哗声,朱元璋转身走过去,见围着一圈太监宫女,站在其间的一个老太监正夸夸其谈地炫耀说:“咱家这一身锦衣这一双靴子,都十分名贵,没有二十贯钱别想买到。”

    朱元璋突然发话:“王大化,你好大的口气!”

    太监宫女们发现皇帝就在身边,吓得一个个跪倒在泥泞中打颤,叫王大化的老太监伏地叩头,连声说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元璋板着面孔喝道:“不该死也该打!你穿着价值二十贯钱的新衣新鞋在雨地里走来走去,就一点也不心疼?二十贯钱够普通百姓三口之家两年的生计了。”

    王大化左右开弓地打着自己的嘴巴,说:“奴婢该死,奴婢该死!”

    朱元璋愤愤地问道:“皇后是如何训谕你们的?说!”

    于是太监宫女们竞相呈述起来:

    “启禀万岁爷,皇后训导,奴婢们终生难忘。”

    “皇后平日节省俭朴,衣裳穿破了,缝缝补补洗洗浆浆再穿,从不扔掉。”

    “皇后跟奴婢们讲了前朝皇后察必的故事,叫奴婢们收集旧弓旧弦旧鞘洗净煮熟,织成衾绸,做成衣服被褥,馈赠孤寡老人。”

    “奴婢们遵皇后懿旨把裁缝剪剩下的边角碎料,还用有疙瘩有疵点的粗丝制成衣服,皇后用以赐给王妃公主,谕示王妃公主说:‘民间养蚕缫丝又苦又累,每件衣裳来之不易,你们平日要节俭,切不可奢靡侈华!’”

    “皇后……”

    朱元璋厉声喝道:“可是你每呢?”

    太监宫女齐声回道:“奴才罪该万死!”

    朱元璋拂袖而去,跪在泥泞中的太监宫女一动不动地任由雨淋,王大化更是如丧考妣,见朱元璋跨进坤宁宫,才使使眼色,与太监宫女们悄悄地站起来。

    “万岁爷驾到!”坤宁宫太监宫女们扯起嗓门向内喊道。

    朱元璋旁若无人,踏上坤宁宫的台阶,向着马皇后的寝宫走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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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 胡惟庸的善后(下)

    朱元璋在坤宁宫的大门前伫立良久,越想越恼怒,春节还没有结束的喜庆之意此时已经荡然无存了。

    外臣之间的勾心斗角,自己不能顺心如意的去做想做的事情,而内宫之中,那些太监宫女的所作所为,也让他大为光火。

    朕的大明如今怎么了呢?

    贪官杀不绝,这一点已经是让朱元璋很是头疼,但是这些后宫的太监和宫女们,为什么也变质的这么快呢?

    大明承袭历朝各代的制度,在内宫实施宦官制度,所谓的宦官,众所周知,就是太监,一种被阉割了不健全的人。

    为什么在皇宫之内会使用这么一群这样的人呢?

    不可考究,庞煌的印象中,皇帝之所以大面积的使用太监,无非是为了后宫之中的繁荣安定罢了。

    在皇宫内廷,上自皇后、妃子,及宫女等,女眷较多,如果允许男侍出入,难免会发生秽乱宫帷的事。所以绝不允许有其他成年男性在宫内当差。

    但是穿越回大明之后,庞煌经过观察,却发现也不尽然,先不说宫内蓄养太监宦官,的确有这个意思,但是有很多地方,其实太监也不能随意的进入宫闱,有更多的地方,其实也用不着任用太监这样不健全的人,但是也用上了。

    为什么呢?庞煌考虑了很久,得出一个结论,皇帝之所以喜欢用宦官,无非取其了无牵挂的最终结局。

    因为众所都知,太监是不可能有子嗣的。而大明如今的太监,大部分都是由战俘或者各国进献而来。在大明初期,自愿进宫当宦官的人少之又少。所以朱元璋对这群人十分的苛刻,甚至都不拿他们当成人看待。

    可是有种自然规律怎么也避免不了,很自然的,就算是长期的喂养一只猫或者狗,那时间久了,也会有一定的感情。

    虽然朱元璋没有将这些人当成人,但是总有一些些亲切感觉,怎么也难以割舍,所以今日去坤宁宫的路上。朱元璋看见王大化炫耀自己的奢侈,才有一些些痛心和不安。

    这些太监的钱都从哪里来的呢?

    一身衣服都要二十贯这么多,就算是一个朝廷的官员,俸禄又能有多少,若是没有本家的支持,恐怕想买这么贵的衣服,也要犹豫一番吧。

    但是这个问题并没有困惑朱元璋很久,毕竟这些太监是毫无牵挂之人,真的耗费几年的俸禄去买一件像样的衣服。那也是无可厚非,至于是不是这样,这种事对于一国的君主,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不值得朱元璋如此的耗费心神。

    而且近日朝臣奏折中,涉及弹劾贪官污吏者仍占十之二三,朱元璋心想:“我如此严厉惩处贪赃枉法之徒。这些鸟人怎么就不怕死呢?”

    又想到刚才的王大化,朱元璋叹了一口气。心想:“这些太监谁能看得起呢,就算是浪费。也是浪费自己的钱,比起那些收受贿赠、贪赃枉法的官员。论哪一条也该罪,论哪一款也该杀!实在有些微不足道了。”

    “臣妾恭迎上位!”马皇后候在皇帝面前好一会,见朱元璋锁后沉思,不敢惊动,此时见皇帝抬眼看见了她,赶忙躬身行礼。

    朱元璋正在恼怒中,见了马皇后,不由得火上加油。

    “皇后,你身为后宫之主,宫内的事情也要多操心,别让那些畜生太过分了,刚才朕所见的王大化,你说应当如何惩处?”

    马皇后一怔,丈二和尚摸下着头脑,不知皇帝为什么劈面诘责后宫的事?赶忙说道:“王大化是那个宫里的,稍后臣妾一定查明,一定重处——!”

    “提那厮死人作甚!”朱元璋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

    马皇后心中一寒,知道刚才皇帝所提及的王大化,只是一个发怒的引子而已,恐怕这次来坤宁宫,更有别的事情让皇帝不开心,但是自己又真的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只能在哪里空着急,也想不出任何的办法。

    “皇上,关于王大化,臣妾真的不明白,甚至都不知道他是那个宫里的人,倘若他——!”

    “皇后;你别装糊涂了!”朱元璋截住她的话头,喝道,同时向身边的随侍太监说,“你照实告诉她,是怎么一回事。”

    说罢转过大理石屏风向寝宫走去。

    “张颖,快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朱元璋斜靠在铺着貂皮褥的躺椅上,震怒之后,觉得一阵晕眩,胸口同时隐隐作痛,心跳得很快。

    多年的行军打仗,让他染上了这种心疾,后来时好时坏,时轻时重,几个御医皆因为他病重时未能及时遏制,受到诛杀。

    后来御医一听皇帝头晕心痛发作时,便都胆战心惊,一旦被诏入宫,生死难测。马皇后是惟一能无所顾忌地劝说皇帝的人,她对朱元璋推心置腹地说道,“生死由命,祷祀何益?医可治病,但不能治命,况且如果服药无效,还要牵连郎中,于心不忍。”或许是受马皇后劝谏所感动,最近两年,朱元璋便很少再杀御医了。

    “唉!要朕清心寡欲,说得容易做却难啊!”

    朱元璋在躺椅上眯着眼睛想起宋濂曾经劝慰他的这句话,不无感慨:

    “朕以猛治国,意在长治久安,稳固朱家万世基业。可是那班功臣宿将恃功居傲,心怀叵测,威慑朝廷。朕如此费心驾驭尚且百弊丛生,子孙稍有等闲,又焉能控驭他每?朕自然要效法汉高祖,清除隐患。那贪官污吏,更是可恶可恨,残害百姓,危害国家,不以重刑,何以镇之?朕受天命以来。官衣吁食,未曾逞懈。法令严明,事必躬亲。就这样,奸佞贪官竟然朝杀暮犯,令朕忧虑深心,愤恨已极,又如何叫朕清心寡欲呢?”

    他眯起双眼,只觉得金花迅叠,不由得又忧虑起不争气的儿子:

    “太子朱标过于仁慈,如何威慑臣下?功臣宿将现在位高权重,可是王子王孙皇亲国戚却又是势弱。屡屡被制于人,岂不令朕忧虑?”

    “启禀皇上,驸马都尉庞煌求见。”

    太监的奏报打断了朱元璋纷扰的思绪。

    “叫他进来!”皇帝依然倚在躺椅上。

    最近一直在南京城外耕田为乐的庞煌,在太监的导引下,他走进皇帝的寝宫。

    “儿臣庞煌叩拜皇上。”

    “罢了,你坐下吧。”

    宫女将披着黄缎的坐椅摆到皇帝右前方约摸五尺左右的地方。

    “谢陛下赐坐。”

    “驸马,”朱元璋摸摸自己已经渐渐有些斑白的胡须,看着庞煌说,“朕叫你来。是要问你,以卿看来,北方徐达奏闻,纳哈出似乎并无投降我大明的意思。你之前所说以互市制裁之,成效不明显,你可有什么说辞?”

    庞煌见朱元璋面色严峻。心中发毛,作为驸马都尉还算了。不过一切辽东的政策,当初可都是出自他的手笔。如今朱元璋见成效太慢,有些急了,可见对于攘外还是安内,朱元璋始终是下不了决心,此时若是没有一个好的说辞,如果皇上认真起来,虽然不至于要自己的性命,但是以后再想做事,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获得信任了。

    他赶快站起,躬身奏道:

    “父皇英明,互市以经济制裁,本来就是见效较慢的事情,而且儿臣当初说过,制裁不是目的,而在辽东建立互市之地,作为我大明以后统治之根本,才是重中之重,现在已经粗见成效,至于纳哈出的心思,请父皇恕儿臣驭之无方,查勘不力,致使事情有些反复,恳请陛下责罚罪臣!”

    “我说过要责罚你的么?”朱元璋欠身反问,“坐下回话吧。”

    “谢陛下宏恩!”庞煌回到椅子上坐下,心里如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生怕暴虐无常的老朱忽然翻脸。

    “朕叫你来,是想听听你对今年春后互市的举措。互市又即将大范围的展开,如不及早防范,恐怕那纳哈出又要拖上一年,这样拖到什么时间为好。”

    “父皇,按照今年的计划,互市地点既然已经建成,而且屯兵的目的也已经达到,是到了严厉制裁的时候了,但是我们不能明摆着建成了城墙就撕毁合约,对于今年的制裁,儿臣认为有两个方面可以做到。”庞煌见皇帝眯眼不语,欲言又止。

    “说下去,我听着呢。”

    “第一,蒙古人以乳酪为食,腥膻油腻,如不饮茶,必致生病,因此番人常年需要大批茶叶。以马易茶现在在西番已经看见了效果,所以在辽东,我们可以大力禁止茶叶的出关,先是单方面由海关禁止我朝茶商出关互市,将茶叶作为禁止出口的商品,让蒙古人找不到借口.......。”

    庞煌顿了顿,见皇帝朝他看看,提高嗓门说,“父皇以天子威仪,诏令天下,今年开始,一片茶叶也不能出关。而也要通知徐大将军,说今年大明茶叶减产,自给尚且不足,所以才不进行互市,让蒙古人找不到任何借口。”

    朱元璋点点头,语意平缓地说:“这个办法可行,还有这二呢?”

    庞煌见皇帝认可,且面显微笑,受到了鼓舞,兴奋地说道:

    “第二,重申严禁粮食出境条律。户部拟列茶禁、粮禁细则,今年无论如何,都不允许这两种商品出关,为了不落口实,我们可以提高奢饰品和酒水的互市数量,再则,朝廷应派出世界前往高丽、日本等地,斥责藩国,命其官方不得卖给蒙古人粮食,如此以来,纳哈出则不攻自乱。”

    “好,就这么办,”朱元璋坐直身子,从矮榻上端起青花茶杯,抿了一口说,“你回去后制定个详细法则,奏朕细阅。”

    “臣遵旨。”

    “来人,给驸马赐茶。”

    不一会。宫女端进镀金托盘,随侍太监伸手取过一杯茶来。放到庞煌坐边的茶几上。

    “谢陛下赐茶。”

    庞煌抿了一口茶,心想乘皇上高兴。正好把近日来最困扰的一件事也就是秦王朱樉的事情启奏,从而试探一下朱元璋,谁知还没开口,便见皇帝沉下脸来,赶快缩回话头。

    朱元璋地将话锋一转,探身问道:“驸马,听说你和胡惟庸之子胡岚的关系不错,胡岚受伤,你去看过他没有呢?”

    庞煌听皇帝突然问及胡惟庸的事。心里知道朱元璋始终还是放不开,但又不知道朱元璋到底知道多少,犹豫了一下,见皇帝不语,赶忙补充道,“当时胡岚受伤,臣就在附近,当时协助将其送回府中,请御医治疗。之后就再也没有去过了。”

    “听说胡岚在年前找你找得很着急,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而且好像你也有心见他,是吗?”皇帝接口说道。

    庞煌惊出一身冷汗。他深知朱元璋创设的检校和暗卫如四处游荡无孔不入的幽灵,专门察听大小衙门及官吏们的一言一行,然后密奏皇上。

    记得宋妍儿对他说过。当年宋濂深得皇帝恩宠,有次请客喝酒。第二天朱元璋在闲聊时间他昨日喝酒了没有,请了哪些客。什么菜等等,宋濂据实一一回答,朱元璋笑着说,“全对,你没有骗我。”

    会稽人钱宰洪武二年以明经征为国子助教,后进为博士,校书翰林,撰功臣诰命,作《金陵形胜论》、《历代帝王乐章》甚得赏识。后思归,公余之暇感慨吟诗:“四鼓咚咚起着衣,五更朝罢尚嫌迟。何时得遂田园乐,睡到人间饭熟时。”次日钱宰上朝,朱元璋一见他便说,“昨日作的好诗,不过我并没有嫌啊,改作忧字如何?”钱宰吓得磕头谢罪。朱元璋说:“朕今放汝去,好好熟睡矣”,乃与洪武十年归休。

    有了这些前车之鉴,再加上后世的传说,庞煌料定胡惟庸一家的举动,都在朱元璋的暗查之中,可能连胡惟庸家吃的什么早饭皇帝都了如指掌。

    “父皇英明,料事如神!”庞煌还能说什么呢?只好实话实说,因为那保留的一点点侥幸,也被朱元璋随之而来的那一句话说打破,只听见朱元璋问道:“胡岚给你的那个包裹里,是什么呢?”

    “是一封信!让臣很意外的一封信!”

    “怎么个意外?”

    “意外到,儿臣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征询父皇的意见,甚至不知道该不该让父皇知道,儿臣也知道秦王的事情。”

    朱元璋终于脸色变了一下,朱樉的事情,已经被皇帝控制在了一个极小的范围之内,没有想到什么事情都显得不关心的胡惟庸还是知道了,怎么也瞒不住,这一点想明白了之后,不由得让朱元璋再次赶到忧心忡忡起来。

    胡惟庸这个人留不得啊!

    这是朱元璋第一个起的念头,越快越好,怎么也要把胡惟庸赶下丞相的位置,那样自己心里很安稳,但是仔细一想,却是觉得有些心寒。

    瞟了自己女婿一眼,看见一脸茫然的庞煌,朱元璋长叹了一口气,这个官场新丁的女婿,看来还是没有觉察出什么。

    胡惟庸敢将这件事透露给自己的女婿,自然就是不怕有朝一日庞煌对自己说,甚至可能,在胡惟庸的心里,还有着故意通过庞煌,让自己知道他胡惟庸能量的想法,这是一种示威,也是一种自保的办法。

    这种办法看上去很蠢,但是却是最有效的。

    但是自己的情报系统到底是哪一点出了纰漏呢?竟然在毫无所觉的情况下,让自己的隐蔽暴露在胡惟庸的监视之下呢?

    一向以自己暗卫为骄傲的朱元璋,此时也有些举棋不定起来。但是这一切都不是庞煌能够想到的,说道蒸汽机,说道机械和冶金,他可能是大明首屈一指的人才,但是讲到官场上的明争暗斗,恐怕他连刘忠都比不上,要不然也不会在北平和刘忠共处这么多年。

    朱元璋就是看中了庞煌的这一点,很多事才放心让庞煌去办,而丝毫没有顾忌的。胡惟庸恐怕也是抱有这样的心思。刘伯温、徐达等等,恐怕更是脱离不了这个范围之内,只有庞煌自己似乎毫无所觉,像一个傻子似的被人蒙在鼓内。

    庞煌是真傻,还是扮猪吃虎,这一点恐怕只有庞煌自己知道了。

    朱元璋长叹了一口气,今天他叹气已经够多了,不知道还有没有尽头,想了一下,问道:“你觉得秦王的事情,朕处理的怎么样。”

    “臣身为大宗正府宗正,自然要为宗室着想,臣这几日一直在思虑,是不是派臣的亲卫,乘坐飞舟,直达陕西附近,利用他们的丛林能力,去查探秦王的下落,那样不是更快,毕竟派的兵马越多,行动越慢,时间就是黄金,半点也耽搁不得了。”

    朱元璋见庞煌丝毫没有顾忌到自己的猜忌,直接要派自己的亲卫去,不由稍微的有些心动,考虑了一下,摇摇头,说道:

    “既然你是大宗正府的宗正,那么就应该去做你应该做的事情,关于陕西的事情,朕自然有朕的道理,至于什么是你宗正应该做的事情,回去自己仔细想想吧!!”

    朱元璋挥挥手,示意庞煌退下,自己又陷入了沉思中,等待着马皇后的到来

    ps:害虫有罪,断了很久了,但是害虫真的是写不下去了,害虫离婚了,最近在办手续,哄女儿,真的写不下去,害虫会恢复状态,慢慢的继续不断更的生涯的,因为害虫又要独自承担一个责任,那就是照顾自己的女儿,请大家谅解,支持!!(未完待续。。)

237 屋漏偏逢连夜雨

    什么是大宗正府宗正应该做的事情呢?难道营救秦王朱樉还不算是大宗正府应该过问的事情吗?

    原来只是担心着朱元璋自己从何得知秦王朱樉失踪的消息,谁知道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原来老朱竟然从头到尾都知道事情的原委,只是像是看笑话般的观察着自己而已,这种滋味很不好受,让庞煌很憋屈的慌。

    在几百年后,如果感到憋屈,最多是据理直争或者愤而炒老板的鱿鱼。但是在如今的大明,纵然庞煌是穿越人士,遇见这样的憋屈,那也只能是狠狠的咽进肚子里。

    现在的大明,可不是一个十分讲道理的时代。

    所以庞煌暂时将注意力转移到了朱元璋临走时交代的那一句话上去。什么叫做“大宗正府应该做的事情”呢?

    回到了公主府,庞煌在书房里考虑了很久,也没有得到要领。

    大宗正府,是朱元璋承袭蒙元制度的大宗正府说建设而成的,曾经一度在洪武三年改名做“大宗正院”,以示和蒙元的区别,但是大多说的官员和百姓,依旧将其称为大宗正府。

    蒙元时期的大宗正府,是蒙元时期的司法机构之一,主要用于审理蒙古、色目人和宗室案件,与中书省、枢密院并列,不受御史台监察,是蒙古王公垄断的中央审判机构。

    在很多人眼里,大宗正府就是歧视汉人的一个象征,他高高的将四等人严格的法律隔开,将蒙古人、色目人和皇族的事情。和平民百姓的事情分开。

    这是一个很让人忌讳的机构,所以朱元璋建立大明之后。就变成了管理皇室宗族的谱牒、爵禄、赏罚、祭祀等项事务的机构。

    那么什么是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呢?庞煌仔细看过关于大宗正院的细则,现在皇族没有彻底变大之前。他基本上就是无事可做。

    无非是记录一下每月皇族的出生人口,将该婚娶出嫁的皇室成员细细的梳理出来,然后上报给皇后马秀英,然后就是每个满周岁的皇子、各皇子公子的家眷情况整理出来,按照定例该承袭什么爵位等等。

    由于现在皇子公子大都年幼,成年者总共不过十余人,所以暂时也牵涉不到赏罚之事,至于秦王朱樉这次擅离藩地,失踪之事。朱元璋又不让自己追查。

    祭祀都刚刚过去,现在距离下次祭祀的时间还久,那么自己还有什么事情是应该做的呢?

    庞煌突然觉得心里一动,想起了自己进宫之前,带领自己进宫的侍卫,曾经在等候处对自己说的那一番话来。

    “皇上今日心情不好,召见了御史中丞涂节、御史大夫陈宁、张度还有大学士刘三吾等人,还有一个人,据说还是驸马都尉的熟人。是来自北平府的牛云雷,最后是盛怒而出,把几个大人晾在那里也不理会了。驸马一会觐见陛下可是要小心了。”

    想起了这段话,庞煌才记得自己进宫见到朱元璋之后。由于一心都在秦王朱樉的事情上,却忘记了牛云雷这个曾经的部下,至于朱元璋为什么不高兴。那么牛云雷应该知道吧,难道和北平有关吗?

    想到这里。心里便再不犹豫,连夜命郑虎前往京师各处驿馆寻找牛云雷。务必在第一时间内找到并带到公主府或者是宗正府去见自己一面,庞煌想到,估计朱元璋所要交代的内容,应该和牛云雷知道的事情有关吧。

    但是百思不得其解,一个北平府的捕头,怎么会进京面圣,看来自己的情报网还是太过迟滞,有些顾头不顾尾的感觉了,来到了南京,竟然忽视了北平地方政务的一些事情,除了关心海关和辽东的战事之外,竟然忽略了很多东西。

    长久下去,恐怕自己的这些老部下,会不会觉得自己这个驸马都尉靠不住呢?

    绝对不能让这种事情发生,庞煌心里想到,怀着一种坎坷的心情,回到卧房,去看望自己的两个儿子,才发觉妻子临安公主和初五、初六两兄弟竟然都不在。

    这才想起,今天他们母子三人和自己一起进宫,自己去见皇帝,而临安公主母子三人去见皇后,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被留宿于宫中了。

    看到空空的卧房,庞煌叹了一口气,索性依旧回到书房休息去了。

    此时的辽东,正月的即将回暖,已经挽回不了纳哈出依旧冰冷的心思。作为蒙元一方诸侯的纳哈出,当然知道,春暖化冻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明军图穷匕见的时候。

    徐达长久的驻扎在北平城,当然不会是为那个即将就藩的燕王修建王府,作为蒙元宿敌的徐达,在明军榷场的步步紧逼之下,也不会好心的固守,老老实实的互市进行交易。更不会长久的和金山部和平相处下去。

    明军等的不过是一个机会而已,将自己金山部逼急的机会。

    年前,和林派马哈木前来,纳哈出曾经以为是一个机会,巧舌如簧的马哈木,曾经邀请纳哈出西行,也就是说可以代替他们驻守双泉海一线,但是有个条件,就是纳哈出必须前往和林,任太尉的职位。

    纳哈出当初也曾经动过心,但是过了年之后,很快的就被自己否决掉了,离开了金山部的纳哈出,还是开元王吗?

    一个太尉的职位,估计就要葬送整个金山部的希望,这是纳哈出不想看到的,所以他曾经试探性的向马哈木提出,整个金山部西迁,退守双泉海一线,但是马哈木却支支吾吾的不肯答应,说是天元皇帝买的里八剌没有谕旨,所以他不敢承诺。

    听到这个托词,纳哈出就彻底的失望了,让自己孤身前往和林去当什么太尉。无非是顾忌自己在金山部的威望而已,自己离开了。他们就会慢慢的蚕食金山部,自己的长子坝基被明军俘虏。二儿子查哈,却是内斗内行,外斗外行,上不了大台面。

    如此以来,不用两年,自己的金山部不是被明军吞并,那就是被消灭,剩下的估计会被阿速特部和斡亦剌惕部分别吞并,那么木华黎的子孙。就彻底的就要消失辽东的这片土地上,如同蒙古草原上曾经消失的无数个部落一样,被人渐渐的遗忘,纵然是被人记起,那也是一种耻笑,这是作为一个部落首领不能忍受的。

    年前送走马哈木之后,纳哈出就加紧了和大明的联系,在初三就派出了祈请使节前往北平去见徐达,并带着类似国书的东西。要求徐达将其护送至南京朝见皇帝。

    徐达不敢怠慢,当然他也没有权利去查看所谓的国书,只是在言辞上讽刺了一下纳哈出派出的祈请使节,说他们没有资格递交什么国书之类的。

    不过为了宣扬大明军威。还是派出了飞舟,将其祈请使节一行八人送到了南京。

    且不讲八个祈请使节乘坐飞舟的狼狈,但是他们到达南京的时候。真的不是什么黄道吉日,正值朱元璋面对胡惟庸的事情正在犹豫时。

    当下听闻礼部的奏报。朱元璋不可置否,也没有说见。或者是不见,只是淡淡的应了一声,便没有了下文。这表情留给朝堂之上官员之印象是复杂难解的。

    是小事一桩,还是大事降临?说不清楚。礼部的官员自然以为在皇上看来只是小事一桩,而在朱元璋内心里却是大事降临。

    纳哈出的金山部此时在朱元璋的心里虽无足挂齿,却将他的如意算盘打掉了。纳哈出的祈请使,以及胡惟庸的事情孰轻孰重,才是朱元璋正在考虑的,本来都是他精心安排的,原本打算,除去了胡惟庸之后,再用辽东的一场大胜,或者是收复辽东开疆拓土的大事来转移天下的注意力。

    但是出人意料的是,朱元璋的打算意外的被打破了。

    各种借口都无形的没有了,用刘伯温之子的怒气来做借口,现在刘琏和刘暻都在丁忧期间,什么事情也做不了,而汪广洋这老儿竟然宁愿死,也不愿意去告发胡惟庸害死刘伯温,这已经出了朱元璋的意料之外。

    而胡惟庸之子胡岚遇险差点没有死于意外的事情,肯定是出于自己的意思,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万无一失的计划竟然也失败了,而胡惟庸现在干脆不上朝,不理事,龟缩在家里,让自己无计可施。

    涂节、张度和陈宁等御史台的人,虽然是自己放下的诱饵,但都不是做大事的人,凭借御史台的势力,根本奈何不了胡惟庸,这样以来,胡惟庸反而像是一只刺猬,纵然是朱元璋这只下山猛虎,也无从下口了。

    难啊,所以此时纳哈出派出的祈请使节,无论出于什么目的来到南京,朱元璋都不想去见,万一是纳哈出想要投诚,那么自己将会陷入被动,在收复辽东的同时,要动中书省的首相,估计天下就要传出自己这个皇帝“兔死狗烹”的恶毒了。

    朱元璋是开国明君,自己经常比较唐宗宋祖,在没有绝望之前,他还是想保留一些清誉美名的。

    没有借口的事情,没有把握的事情,还是不愿意去做。朱元璋的这么一打算,也就决定了祈请使们难免的可悲结局。

    既然他们的可用率消失了,将得的冷遇是可想而知的。他们被冷在驿站内,无人过问。纳哈出交代的满肚子话,都说不出来,这样以来,纳哈出那边却是没有了半点消息。

    这边,郑虎终于打听到了牛云雷的消息,这个北平来的普通捕快,竟然被严密的与外界隔绝开来,住在御马司的地方。

    御马司也就是御马监的前身,是朱元璋设立的一个内廷机构,其地位虽低于内使监和御用监,却是大明王朝开国之前就设置的第三个宦官衙门,也算的是一个老衙门了,里面的主官官员虽然大都是宦官,但是所谓御马一说,自然有养马、驯马人员。还由此产生了一支由御马司统领的禁兵,规模虽然不大。却是很神秘,就连郑虎拿着大宗正府的令牌。也见不到牛云雷。

    庞煌此时才感到事情的蹊跷来,牛云雷感情不是自己来南京的,而是由朝廷派遣秘密渠道送过来的,但是为什么要绕过自己呢?

    自己在北平多年,而牛云雷又是自己亲手提拔起来的小吏,这一点稍微翻查档案,就可以看出来了,为什么却偏偏不告诉自己呢?

    到底北平发生了什么事情?什么事情值得朱元璋见一个寻常的衙门捕头小吏,而却瞒着天下人呢?

    是和刘忠的事情有关。还是和秦王朱樉的事情有关,这不又不让庞煌想起了远在北平的毛骧来,心道,看来很多事情,还是毛骧搞得鬼啊。

    但是事情不能单凭猜测,而这件事情朱元璋既然有意的隐瞒着自己,那么庞煌就不能明目张胆的去查探,正在一筹莫展的时候,却有人送来一封信。

    庞煌看了之后。更有一种屋漏偏逢连夜雨的感觉。

    信竟然是柳苏从杭州送来的,信中说了一件事,那就是宋濂老先生已经派了几波人前往杭州找宋妍儿,命宋妍儿前往京师前来寻找宋濂。

    宋妍儿躲也躲不过去了。就是撒娇撒泼的也没有效果,最后宋濂派了自己的学生方孝孺亲自前往杭州接宋妍儿,现在正被柳苏拖在杭州的庄园里。而宋妍儿正在装病,看能不能拖延一些时间。

    因为方孝孺这个老实人。没有经得住宋妍儿的死缠烂打,把老师宋濂为什么要接女儿返回京师的原因说了出来。原来皇帝在年前问过宋濂,宋妍儿可曾婚配,宋濂回答说不曾婚配也未订婚,所以皇帝有意指婚宋妍儿。

    而指婚的对象正是被李祺抢了宁国公主的梅殷,也就是说,皇帝准备插手,将宋妍儿指婚给梅殷,这样的指婚,象征着皇帝的恩宠,也代表着一种殊荣,宋濂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所以一直要宋妍儿回去,而宋妍儿和柳苏的事情,又没有人敢明着给宋濂这个老夫子提及,如此以来虽然皇帝还没有开口,但宋妍儿只要回到京师,就会被许配给梅殷,基本上已经成了一个事实。

    庞煌看了信之后,不由直拍自己的脑袋,自己看来还是没有融合在大明这个时代啊,谁都可以看出宋妍儿和柳苏之间的暧昧,而自己也就理所当然的认为是水到渠成的事情,却是没有想到,这个时代结婚是需要三媒六证,明媒正娶,并不是可以两情相悦就水到渠成的事情。

    从柳苏的信中,庞煌自然可以感觉到柳苏对此事的关切,自然也不想看到刚刚从自闭症内脱离出来的柳苏,又要陷入到情绪低落中去。

    不过这事也难办啊!虽然朱元璋还没有开口明说,但是宋濂那一关也是难办的要命了。

    那个老夫子,满口的之乎者也,张嘴就是礼义廉耻、仁义道德。要是知道宋妍儿一直和柳苏在一起,已经到了私定终身的地步,不知道要被气成什么模样呢。

    怎么办?到底是先顾及皇帝的暗示,还是先帮柳苏摆平婚姻上的事情呢?

    都不是好办的事情啊!皇帝的意思不明显,唯一明显的是,好像不想自己插手胡惟庸的事情,而柳苏的事情更不好办,已经打算好的东西,要皇帝硬生生的改变,不知道朱元璋会有多别扭呢。

    而且柳苏也不是名门之后,更不是功臣的后代,凭什么和梅殷一争长短,先不说梅殷的大伯梅思祖现在是堂堂的汝南侯,就说梅殷的哥哥梅义,自己前一段时间还见过,是飞彪卫的指挥使佥事。

    自己也听临安公主说过,说梅殷挺受马皇后的喜欢,本来宁国公主是要许配给梅殷的,可是朱元璋可能出于政治上的因素,非让宁国公主嫁给李善长之子李祺,这样以来,连马皇后也觉得好像有些亏欠梅殷一样。

    如此以来,自己就算通过临安公主走后宫的路线,恐怕也很难开口,毕竟在很多人的眼里,柳家的两兄弟就和自己的门客一样,基本上就是主仆关系,要为自己的门客请婚,还要喝当朝的侯爷之后一争长短,这种难度可想而知了。

    庞煌的一个头有两个大,早知如此,就早点向宋濂求亲了。大不了自己再认柳苏为义弟拔高身份。但是如今在行动,恐怕什么都晚了。

    宋濂已经在朱元璋面前说过宋妍儿未曾婚配,未曾许配给人家,就算是宋濂心痛宋妍儿改口,那也要承担着欺君的罪名,那是一个老夫子不能忍受的罪名,估计宋濂宁愿死,也不愿意改口的。

    自己该找谁呢?直接找朱元璋实话实说吗?

    估计自己是嫌日子过得太痛快了,老朱明显的最近心情不好,自己猛然上去说你不要把宋妍儿指婚给梅殷了,指婚给柳苏算了,估计老朱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拿起桌子上一切可以拿到的东西砸死自己。

    何必去碰这个霉头呢?(未完待续。。)

238 梳理事情和宫中有变

    饭要一口一口的吃,而事情也要一件一件的去做。

    庞煌深知此时他不能慌乱,要先分出轻重缓急,才能做到举重若轻,有条不紊。也只有那样才不会犯什么错误。

    首先把事情排列一下,庞煌凝了一下心神,走到书房内,关照郑虎等人无论什么事情,都不要来打扰自己,然后就关上房门,坐在书桌旁,将最近发生的事情,无论巨细,全部都写了下来,在哪里仔细思量着孰轻孰重。

    辽东的战事,首先被排除在外,军方的事情别说朱元璋不会让他一个驸马都尉插手,就算是让插手,庞煌也觉得无力去顾及大局,看上去容易,自己不知榷场来霸占辽东的关隘是一回事,通过互市侵蚀辽东的诸部落又是一回事,但是轮到行军作战,甚至有着站在高处的大局观,庞煌自认为还是不行的,反正自己已经做了应该做的事情,那就没有必要再插手了。

    第二件事情,那就是毛骧一直在北方,会不会破坏自己的情报网络,这一点庞煌用心想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自己的五百亲卫已经全部带回了南京,而北平经过自己多年的经营,毛骧能够进入的机会已经不多了。

    而且按照庞煌回南京之前的命令,所有的细作和间谍都进入了静默期,没有自己的硬币,谁也发动不起来,这个时候估计毛骧也会像自己一样头疼,找不到任何下手的借口和机会,所以暂时也不必理会。

    自己的这些棋子。都是为了燕王朱棣就藩之后,才会用的上的。现在用了,反而有些不好。

    第三件事请。还是老朱的私事,那就是老二朱樉现在生死不明,失陷在陕西和四川的交界处,这一点也是颇为难受,理会不理会都让人觉得浑身不舒服,总觉得事情要出什么自己预料不到的变数,但是怎么也想不到是什么变数。

    彭普贵的造反,自己连听说都没有听说过,那应该根本就没有在历史上掀起浪花。那么这次秦王朱樉的失陷,到底透着神秘蹊跷呢?难道有人故意,还是由于自己的穿越,导致了彭普贵的壮大,这一点不可而知,也是庞煌想不透的,索性现在也不去想了。

    第四件事情,自己蔬菜大棚已经初见成效,其实做蔬菜大棚也只是权宜之计。为的是证明自己没有什么野心,乐得耕田,这一点还是要坚持下去,不过由齐泰在那里边读书。边学着一些新鲜事物,也就可以了。

    第五件事情,就是自己的处境。到底该怎么定位,难道真的就做这个大宗正府的宗正。一直等到别的亲王长大以后,然后等待着老朱一脚把自己踢开吗?

    宗正府的宗正一般都是由亲王担任的。这一点纵然是庞煌没有什么历史知识,也是心里十分清楚,他当不了多久的宗正,但是要是长久的在这个位置上呆下去,那么自己的一切都被消磨的干干净净,到时候从宗正的任上卸下来,就只能当一个闲散的驸马都尉了。

    庞煌和李祺、梅殷等人都不同,他不是士大夫出身,只是老朱原来布置的一个棋子,正好赶上了怀柔的那场大战,正好赶上火器大显神威,所以才引起朱元璋的一时兴趣,这几年来,都是靠着庞煌自己不断的发明小东西,来博得朱元璋的眼球,有朝一日朱元璋真的认为自己的利用价值没有了,那么一切都完了。

    自己必须要想好退路,怎么样才是比较好的退路。

    而柳苏就是一个关键,前年鉴于柳苏违反了军令,在亲卫执行任务时不能够团队合作,借着这个由头,庞煌将其调到了杭州临安公主的庄园去种田,其实庞煌那时就有了发展江南退路的想法。

    因为北平始终是不太平的,庞煌太摄于朱棣的淫威了,自认为就算作为穿越人物,也没有必要和朱棣叫板。

    何况,自己知道的历史,朱元璋分封的儿子们是没有军权的,但是看去年所分封的秦王和晋王,都是手握重兵,并且逐步在蚕食那些老将们的势力,比如说,陕西的兵马原来一直归冯胜节制的,但是秦王朱樉到了之后,冯胜却被调到大同一线,要是调到大同一线,能顺利的接收山西的驻兵指挥权也行,但是冯胜失望了。

    山西一带的兵权,却被晋王朱棡接收了,把原有在大同负责的傅友德也挤了出去。

    这样以来,冯胜、傅友德各领一军等于都拥挤在北平和山西的交界处,明着说是要配合徐达在辽东即将展开的战事,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如果辽东无战事,估计这两个将军会第一时间被调回南京,学前几年的徐达,被闲置起来,这些将军会怎么办呢?辽东收复之后,北方无战事,唯有云南梁王的事情,庞煌记得历史中是沐英和傅友德去的,那其他的人呢?

    北方的将军,可不简简单单只是傅友德、冯胜和徐达啊,大大小小几十个侯爷,另外几十个也是即将封侯的将军,难道就这样一点点的被朱元璋的儿子们蚕食吗?

    紧接着就是朱棣就藩的事情,朱棣就藩之后,估计也就李文忠和平安二人,可能会暂时在辽东,其他的人也要回来,马云、李旺在辽东驻守了这么多年,回来还能做什么,只能等死吗?

    所以,庞煌才不会去碰这个霉头,他把一些情报力量留在北平,甚至正在想着怎么把刘伯温也从北平撤回来,以免和朱棣碰撞上了,朱棣可是认识刘伯温的,而且做人的霸道,那也是历史上很出名的。

    万一让朱棣知道,就算是不汇报给朱元璋,估计也会利用这个把柄。把自己利用到死为止,太难受了。可能庞煌想的太严重了,但是不严重又有什么办法呢?生活在这么一个朝不保夕的时代。只能小心翼翼了。

    刘伯温有必要迁移回江南,不能回青田老家,也不能去临安公主的庄园,庞煌还在想办法呢?

    正好今天想到关于自己退路的问题,才又把刘伯温的事情提了出来,其实庞煌的目标是江南,让柳苏到杭州经营庄园的原因,就是为了收集所有的情报。

    柳苏跟着自己这么多年,自然知道哪些情报是自己想要的。哪些情报是自己关心的,而又该往哪个方向去努力,自己关心的,当然是倭寇的问题了,在北平,虽然也有倭寇的传言,但是不多,骚扰塘沽口的倭寇基本上没有,辽东虽然也有倭寇出现。但是那基本上是不毛之地,倭寇骚扰也没有用,所以高丽遭遇的倭寇要比大明北方多的太多了。

    而高丽的大将李成桂,也就是庞煌知道的朝鲜开国君主。就是靠抗击倭寇而在高丽威名赫赫,而执掌一方军权的。

    倭寇骚扰的地方,虽然大明沿海都有。但是就数江南最盛,江南最盛的地方。无非明州、杭州、温州、台州一线,庞煌之所以关心。就是几百年后流传于网上的一些传言,传言中,倭寇并不仅仅是日本那个矮子王国的海盗。

    有的论断上说,倭寇成因主要就是张士诚、方国珍的旧部,还有就是由于大明禁海说导致的商人走私集团等等。

    但是庞煌经过多年的收集情报,发觉到传言似乎有些不对,首先,大明建国不过十余年,由于常年的作战,所以对于社会经济造成了一定的动荡,虽然江南是鱼米之乡,而且手工业发达,但是只是经过短暂的十余年休养生息,内需还没有满足,不可能有商人冒然走私来牟取暴利。

    就打个比方说,苏杭之地的生产的丝绸,还满足不了本地的消耗,再加上朱元璋本人对于苏杭之地的苛刻,洪武三年,“令五郡民无田产者在临濠开种”。采取移民屯垦的方式阻断无田农民的经商之路。

    五郡之地,也就是苏、松、嘉、湖、杭五郡之地,这里原来是地狭人稠,但是经过朱元璋征伐张士诚之后,满怀心里怨恨的又将田赋增加至最高,然后又把富户迁移到临濠种地,这还不算,还有闲散劳动力的话,仍旧迁移走,不让呆在这五郡之地。

    没有劳动力,江南这些手工业发达的地方怎么恢复生产,按照保守估计,恢复往日产量的作坊不到三成,这是柳苏报给庞煌的数字,是经过柳苏等人明察暗访得出的结果,以这样的产量还要去走私,那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而且朱元璋并没有完全禁绝海上的贸易,这也是庞煌最近才知道的,朱元璋奉行顺其自然的外交政策,只要你承认大明是你的宗主国,那么朱元璋就积极地与推动与海外各国发展互市和朝贡。

    许多国家与大明建立了朝贡关系,进行朝贡贸易,贡期及每次人数各有不同。朱元璋欢迎各国使节、商人来大明贸易。允许朝贡船只附载货物与中国互市,并免征商税。

    因此,洪武初,出现了中外友好交往的盛况:海外诸番与大明往来,使臣不绝,商贾便之。后虽朝贡国家有所减少,但安南、占城、真腊、暹罗、大琉球等尚与大明保持着密切的朝贡关系。

    朱元璋也常派遣使节出使他国,更有外国商人来京者。

    洪武七年十二月,命刑部侍郎李浩及通事梁子名出使琉球国,赏赐其王察度大量物品:文绮二十匹、陶器一千件、铁釜十口。同时,命李浩以文绮百匹、纱罗各五十匹、陶器六万九千余件、铁釜九百九十口,就其国市马。洪武九年四月还国,市马四十匹,硫黄五千斤。洪武九年五月,日本人滕八郎以商至京,献弓马刀甲、硫黄之属。

    当然,这一切都和庞煌制造出火器,需要大量的硝石和硫磺有关系,琉球所出产的硫磺等物,纯度极高,是不可代替的火药原料,这一点也是朱元璋渴求的储备之一,所以最近数年关于对倭国和琉球等地的朝贡互市,愈加频繁起来。

    但是就在这样的情况之下。沿海诸地仍旧有海盗的传闻不时报上京师,那就让庞煌有些奇怪了。

    肯定不可能是虚报军情。因为在苏杭等地统领兵马的,正是朱元璋的同村好友汤和。方国珍之子方鸣谦也作为副将跟随,庞煌认为至少汤和不会欺瞒老朱,因为汤和是最了解朱元璋为人的大将之一,在庞煌这个穿越者看来,几乎是唯一在朱元璋手下保持了善终的汤和,为人应该靠的住的。

    而且各地的伤亡数字也都报的有理有据,柳苏在来信中,也阐述了的确在杭州屡有倭寇出现,不过规模较小。一击便退,以哄抢为主,没有庞煌印象中厉害而已。

    所以庞煌对于倭寇的成因很是好奇,派遣柳苏去打前站,无非是打好根基,如果有可机会,庞煌想去江南一行,至于用什么理由,用什么作为借口。那只能随机应变了。

    而如今庞煌想到退路的时候,就想到了江南之地,看来,自己是要退一步的时候了。

    胡惟庸的事情。明显自己管不了,这可能也是一种历史的趋势,庞煌这样安慰着自己。没有丞相制度,大明不照样延续了近三百年了吗?自己何必要和一种趋势作对呢?

    而且现在历史已经发生了变化。胡惟庸根本没有在原有历史轨迹中那样被抓,也暂时没有什么胡惟庸案件的重蹈覆辙。自己还能做什么呢?

    难不成还真的准备保护胡惟庸一直到死吗?那样一来,就不是穿越者了,而是犯贱者了。

    事情做到这一地步,唯一等待的就是观察变化的本质,而不是刻意去改变了。因为历史已经改变,如果自己在强加于历史上,那么就等于又把历史还原到起点上,自己不是白忙活了吗?

    既然要退到江南,那么事情又回到了原有的位置上,那就是怎么能成全柳苏和宋妍儿两人的事情呢?

    庞煌无计可施,看了看桌子上写满了的字条,每一张字条代表了一件事情,但基本上每件事都是互相有关联的。

    把字条一张一张放在烛光上烧着,看着其燃成灰烬,将记着柳苏和宋妍儿那张字条拿在手里,庞煌的考虑着,决定了。

    无论于情于理,都应该先办这件事情,从思想上,庞煌虽然自己娶了临安公主当初是懵懵懂懂,但是毕竟是自己正在彷徨失措时的作为,而且他和临安公主的结局还是不错的,而柳苏和宋妍儿不同。

    这两个人原来一个是闷罐子,一个是话匣子,一起相处能相处出好感已经是难能可贵了,在庞煌的心目中,这就是典型的大明时代的自由恋爱,就算是完成自己没有完成的心愿吧。

    第二点,庞煌实在是不忍心看着柳苏伤心,熟知柳苏个性的他深知,柳苏虽然从自闭症里面暂时解脱出来,但毕竟时间太短,要是真的宋妍儿嫁给了梅殷,而柳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的话,估计他又会陷入到另外一个极端中间。

    再解脱出来,已经是不容易了,所以庞煌不敢去赌这一个万一,世界上没有后悔药,万一做错了,不但会害了柳苏一辈子,恐怕自己和柳若秋两人也会产生一定的隔阂,那是庞煌绝对不愿意看到的。

    想到了这里,庞煌干脆的将字条放在烛火上燃烧掉,站起身来走出书房,正好看见郑虎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般的在院子里面兜圈子,看见自己出来,连忙迎了上来,躬身行礼,道:“大人,您可出来了?”

    “出了什么事情?”

    庞煌问道,由于自己的秘密不少,所以进了书房的时候,绝对不允许别人打扰他,这么多年已经成了一个习惯,所以纵然郑虎着急,也只能在外面兜圈子,而不敢前去敲门惊动庞煌,但是看见郑虎急成这个模样,庞煌觉得应该不是一件小事。

    “大人,刚才宫里传话过来,请您立即去宫里一趟,说是有要紧的事情!”

    “这么晚了,皇上还要召见吗?”

    庞煌抬头看了看已经发黄的天空,不由郁闷到,谁知郑虎摇摇头,说道:“是个宦官前来传旨的,传的是懿旨,说是皇后娘娘火速召见您进宫呢?”

    庞煌心里一跳,低声问道:“可曾问是什么事情?”

    郑虎也同样躬身不起,回道:“刚才送给了那穿懿旨的宦官两方上好的温玉,那太监说,好像是公主殿下那边出了什么事情,但是他是在外值班的,不知道内廷的详情,所以说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肯定是公主殿下惹了什么......。”

    庞煌一阵的无语,马皇后快要入夜了要召见自己进宫,那自然不是一件小事,那临安公主出了什么事情,让马皇后能失去了礼数呢?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只有赶快换上衣服,直奔皇城而去,边走边在思量,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却是一直没有往坏处去想,一直凭借腰牌进了内廷,才发现守卫变得森严很多,而且穿梭而行的,竟然有十余个御医,正在那里焦急的奔走着。

    这时,庞煌才隐隐感到有些不妙起来。(未完待续。。)

239 真正的目标

    洪武十三年的正月,本来应该是一个十分紧张而又充满着白色恐怖的正月,但是已经改变的历史轨迹发生了变化,在朝堂之上,显出了不温不火的局面,但是在内廷之中,却发生了一件让人很吃惊的事情。

    临安公主病了,病的很严重,几乎是人事不省,更是病的是那么的突然。

    由于要陪伴宁国公主这个今年第一次回娘家过年的小妹妹,在加上皇室中人对于双胞胎的稀罕,所以临安公主向庞煌打了一次招呼,说要在宫中多住几天,因为在正月春节期间,要逐个宫中去拜见各个母妃,特别是要领着初五、初六两兄弟一起拜见各位外婆。

    庞煌深以为然,觉得以妻子和儿子的亲情和宫中搞好关系,是很有必要的一件事情,所以从来也就没有表示过反对,反而增加了其中的支持。

    比如每次临安公主进宫,都要带一些新奇的玩意,或者是反季的大棚蔬菜,或者是自己偶然灵感爆发说创造的一些方便生活的器皿等等,都是为了在宫中给自己增加一些印象分。

    但是没有想到,洪武十三年刚刚开始,自己的儿子还不到半岁,就出现了如此蹊跷的事情。

    临安公主在宫中居住的时候,竟然莫名其妙的病了。

    事情的经过是这样的,午后休息,初五初六两个兄弟,被乳母抱走喂奶,当时临安公主正在坤宁宫中,马皇后和李淑妃两个娘娘都在,三个人正在家长里短。但是此时初五、初六两兄弟却是发出了哭声,原来是饿了。

    虽然在庞煌的坚持下。临安公主一直是母乳喂养,但毕竟是双胞胎。而临安公主又不是身体很康健的人,所以奶水一直不够,所以进了宫中之后,大都是有乳母喂养,朱元璋的妃子有多怀孕生产之人,所以宫内的乳母不少,倒是不用怎么准备。

    当时大家都没有在意,包括临安公主在内,不过李淑妃却是有些稀罕。跟着乳母一起到偏厅去看这一对双胞胎吃奶去了。

    当时就只有马皇后和临安公主在坤宁宫的正殿里,若说是闲杂人等,不过还有两个马皇后的贴身宫女,别的都没有人在了。

    马皇后和临安公主正在聊着驸马都尉庞煌的事情,也就是平日的生活杂事,这时正是申时左右的时候,然后有宦官送上了燕窝粥,说是给娘娘补养一下身体。

    这也是很平常的事情,马皇后的身体本来就不太好。每天下午申时左右的进补,基本上已经成了定例,为了减少吃药,马皇后也默认了这一条。反正海南等地进贡过来这么多燕窝,在那里放着也是放着。

    但是马皇后今天却是有些胃口不好,可能因为刚过了年。天气还比较寒冷的缘故,所以不想吃。就赐给了正在哺乳期间的临安公主。

    一切都显得是十分正常,但是偏偏就是不正常的事情发生了。

    临安公主喝了燕窝粥之后。没有过一刻钟,就觉得有些犯困,眼睛几乎都睁不开了,马皇后看见她这个模样,也有些心痛,就特准临安公主在自己寝宫内休憩一会。

    但是这一休憩就坏了,临安公主竟然一睡不醒,就算是宫女们左右摇晃着临安公主的肩膀,也不见其醒来,反而感到临安公主的气息渐渐的微弱起来。

    知道大事不妙,连忙传御医,但是御医来到把脉诊断过之后,依旧得不出要领,初五、初六两兄弟吃饱了,睡足了,开始找母亲那温暖的怀抱时,皇城内已经是一片大乱。

    临安公主一直醒不过来,马皇后慌了手脚,也惊动了朱元璋的大驾,刚刚在御书房内和大臣们议事完毕的皇帝,想去坤宁宫逗逗外孙,可是被眼前的慌乱惊呆了,找过领头的太监问了一下,那个太监马上跪下叩头,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因为一向脾气都比较柔和的马皇后,已经在坤宁宫内摔了杯子,这些太监简直就不敢想象,如果一向脾气不好的皇帝要是知道了,会有什么样子的结果,会不会把在场的人全部杀掉呢?

    也就是在这样的乱成一锅粥的情况下,庞煌匆匆接到皇后的懿旨,来到了皇城之内。眼见着妻子的房间连插脚的空隙都没有,全部都被御医、太监和宫女们填满,每个人都似乎很忙似的,仔细看去,也不过是端着各自手中的东西走来走去,生怕显得自己清闲,而被迁怒。

    反而是庞煌这个当事人,大正月里,在屋里呆了一会便出汗了,还没有等屁股挪挪地方,便被忙着诊断的御医无意中拥挤了出去。

    看着临安公主呼吸平静,神色也比较安详,再加上一大堆的御医、宫女在那里环视着,纵然心中有些不舍,庞煌还是静静的退了出来,老夫老妻了,已经过了那种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的激情季节了。

    庞煌想现在去看看那两个还在襁褓中的儿子,刚退出门口,便看见太医院判潘云在坤宁宫外的树丛内蹲着,不知道用树枝在扒拉着什么。

    心里一动,也觉得妻子这次猛然生病有些蹊跷,临安公主虽然甚至稍显单薄,但经过最近几年的调养,身体状况庞煌自己清楚的很,怎么会出现这种情况呢?

    就算是几百年后,各种病患更新换代了多少遍,纵使庞煌在网络上看到千奇百怪的事情再多,也没有见过如此蹊跷的发病,而且竟然发生在自己身边,自己的妻子身上。

    看到潘云在那里发呆,庞煌觉得现在不是惊动这个太医院判的时候,所以只是记下这件事情,随即便去后面想求见马皇后,顺便见一见自己的两个儿子。

    但是在外面的太监进去半天。却又满脸的为难走了出来,说道:“娘娘一直在哭。而皇上在陪娘娘说话,奴婢真的不敢打扰。请驸马都尉恕罪!!”

    庞煌愕然,心想那马皇后到底让自己进宫做什么呢?

    妻子昏迷不醒,儿子不知道被抱到什么地方,相见一下丈母娘,却被老丈人霸占了,貌似该伤心、担心的人是自己吧。

    自己皇城之内所见的人,个个都比自己要紧张,要担心,要难过呢?

    求见马皇后无果。而望着临安公主的栖息之所,又是人满为患,庞煌顿时生出了一种无力的感觉,在坤宁宫的偏殿门前发起呆来。

    天色渐晚,一个外臣留在内宫之中,已经是有所不便,但是没有结果之前,庞煌也不想出宫,好在在临安公主歇息之地等了一会。便有太监传来消息,着驸马都尉先行回府,明日无须早朝,直接前来坤宁宫觐见即可。

    无奈之下。庞煌匆匆而来,却没有任何收获的出了皇城,回到了公主府内歇息。可是怎么又能睡的着呢。

    心里盘算着,自己所知道的历史中。临安公主虽然并没有详细的记载,但是也并没有这样的经历吧。到底是哪里出了毛病呢?

    而且临安公主的突然病倒,实在到处透露着诡异的气氛,难道御医们就没有一点点的结论吗?

    庞煌在书房内正在想着,突然听到书房外传来敲门的声音,不由眉头一皱,在书房不能被打扰,这已经形成定律的事情,怎么现在还会有人破坏呢?

    “进来!”庞煌满腔不满的吩咐道。

    随着庞煌的话音,随之而入的却是其的老部下郑虎,庞煌不由坐直了身子,问:“什么事情?”

    郑虎破坏规矩,那么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否则深知自己脾气的郑虎,绝对不会在自己心情并不愉快的时候来打扰自己的。

    “大人,外面来一个人,说是太医院的,有要事求见大人,是关于公主的事情。”

    庞煌心里一跳,眼前顿时跳出那个叫做潘云的太医院判来,刚才在宫内的踌躇,又仿佛进入了其的脑海中,心里奇怪道,难道临安公主醒来了吗?

    不过纵然是那样,也应该是宫内派人送过来消息,而不是通过一个御医来传话吧,但是如果临安公主没有醒,这个太医院判潘云,又怎么能出皇城呢?

    怀着这个疑问,想了一下,庞煌还是吩咐郑虎将潘云带了进来,并小心戒备公主府内的暗卫,以免引起了他们的疑心而去汇报给朱元璋。

    随后,身着便服的潘云,便在郑虎的带领下,进入到了庞煌的书房之内。这也算是一桩殊荣了,庞煌极少在书房内接待来访的客人,因为书房内干系秘密的事情很多,一般除了跟随自己多年的老部下之外,其余的都在客厅或者花厅接待。

    而潘云首次来,就能在书房见到庞煌,也不能不说是庞煌的一种猜测,一种急切吧。

    “参见驸马都尉!”

    潘云一躬到底,庞煌却是端坐不动,多年的上位者生涯,已经让他有了一种上位者的觉悟,他这个驸马都尉和大宗正府宗正,虽然也没有明显的品级,但身为皇亲国戚,绝对是超越品级的存在。

    而太医院判,充其量不过是一个正六品的闲职,只是代表其的身份,而并不是代表其的权力,所以庞煌没有必要在此时礼贤下士。

    “潘大人坐下说话吧!”

    用手指了指放在自己斜对面的一张椅子,庞煌吩咐了一声,看着潘云没有坐下的意思,也不勉强,继续说道:“潘大人来找本官,不知道所谓何事!”

    谁知道这句话问出,那潘云竟然“噗通”一声跪倒在地,颤声说道:“还请驸马都尉救救我太医院一干人等!!”

    “哦!”庞煌心里一惊,脸色却没有变,缓缓说道:“潘大人此言从何说起呢?”

    “驸马,实不相瞒,下官等详细为公主诊断过,实在发现不了端倪,公主脉象平和,厚重稳定,是非有大病之兆,而且产后进补得当。身体应该很康健的,但是就是沉睡不醒。皇上今日已经下旨,明日没有结果。就要重重处罚,下官等惶恐,所以深夜前来求见,请驸马为我太医院美言几句......。”

    庞煌脸上稍微露出一丝失望之色,难道就真的为这些事情而来,那这么神神秘秘的找自己有什么用呢?

    不过心下却是有些理解,朱元璋对于御医们的苛刻,他早有了解,如果真的是临安公主依旧不醒来的话。作为最佳的迁怒对象,估计太医院非要死几个人不行,也怪不得潘云如此害怕。

    但是害怕的人并不是潘云自己,应该是所有的御医们都害怕才是,那么那个太医院正去哪里了呢?怎么不亲自来,反而让一个院判过来,也不怕触怒了自己吗?毕竟那个昏迷不醒的,是自己的妻子啊。

    心里这样想,嘴里却说道:“潘大人此番可能是找错人了吧。关于太医院的事情,我大宗正府却是管不着的,所以本官说话,又怎么能着数呢?”

    潘云的脸上露出挣扎的神色。他这次前来私访庞煌,太医院的人并不知道,因为太医院的人。现在大部分在宫内,还正在面对着沉睡的临安公主束手无策呢。但是他却看出了一些端倪,知道事情干系重大。经历过蒙元和大明两个朝代的潘云,深知这件事是个漩涡,一不小心便是粉身碎骨,所以在宫内不敢明言,却是出宫之后,就想尽办法想要脱掉这层干系。

    毕竟只是一个太医院判,并没有经历过太多的官场争斗,这番心思,连郑虎都能看出来,更不要说庞煌了。

    只好低声哀求道:“宗正大人,下官今年五十有六,在蒙元时,也曾经在太医院任职,蒙皇上不弃,依旧任用臣为太医院判,所以有些事情,下官是知道的.......。”

    在潘云的屈服,加上庞煌的引导之下,慢慢的说出了一个让人震惊的消息。

    临安公主竟然不是生病,而是中毒,所中的毒,是在蒙元时期在后廷之内出现的一种慢性毒药,这种毒药平时没有什么表现,就是毒发时,中毒者貌似沉睡,但是双腮潮红,耳后会出现深红斑纹,除了这一点之外,唯有从其毒品原料上着手,好像是从吐蕃那边出现的一种花草中提炼出来的。

    开始潘云只是有些怀疑,但是经过他不动声色的翻查,从临安公主的呕吐之物,还有大内厨房的一些抛弃物中发现了那种花草的踪迹,知道事情干系重大,也不敢声张。

    而且,这种毒药很少见,在中原或者江南的医生郎中基本上都没有听说过,他不说,恐怕太医院的御医们也不一定知道,本来想着就此装糊涂,将此事掩盖下去,但是出宫之后,左思右想觉得有些不对头。

    想起了皇上的暴虐,想起了前几年因为在宫里治病而被皇上迁怒而死的御医们,才知道自己的明哲保身是不行的,如果临安公主因此中毒而死,而太医院没有任何作为的话,那谁也不保证皇帝会不会发飙,会不会将他们太医院的人用来给临安公主陪葬。

    但是这件事情,潘云又不敢直接禀告给皇帝,那样无疑会在内宫里掀起一场腥风血雨,自己毕竟是太医院的一员,以后还要来回在宫中治病,得罪了宫中的那些贵人们,自己的日子估计也不会有太好过。

    因为要是公主是中毒的事情要是宣扬出去,内宫里肯定要被皇上清洗一番,那不免就会误伤到不知道哪个妃子的心腹,那家皇子的母亲,自己何必找这个不自在呢?

    所以潘云犹豫了很久,决定将这件事先透露给驸马都尉庞煌知道,因为当初临安公主又身孕,随当时的大宗正府前往北平查探的就是自己,当时见过驸马都尉几次,而且驸马都尉协同公主回京之后,又是自己负责公主的调养事宜,所以已经对庞煌和公主颇为熟稔。

    潘云知道眼前这个驸马都尉的脾气,功利之心较少,而且为人还重感情,若是自己卖个人情给庞煌,说不定牵连不到自己了。

    有了这个心思,再加上已经开口,潘云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的,将自己的怀疑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并在后面有些心惊胆战的说道:“据下官了解的情况,这次公主中毒,所针对的不一定是公主......。”

    说到这里,潘云不由打了一个寒噤,以下的判断才是他心中最害怕的地方。

    因为按照道理,从蒙元时流传下来的这种慢性毒药,必须要长期的服用,才能显出其中的危害,而且那碗燕窝粥,据说是先给马皇后准备的,马皇后不想吃,才赏赐给临安公主的。

    而只是喝一碗,应该是表面上看不出害处的,据潘云的经验来推断,可能是那种慢性毒药,与临安公主刚分娩不久,而正在吃的各种催乳补血的药有所冲突,才会这么快的显现出其中的副作用来。

    这也是大多数御医们看不明白的原因,因为这种症状十分罕见,要不是潘云见过那种中过毒人的症状,估计也难看出来。这些点点滴滴的情况,经过稍加推断,便可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下毒的人,对象不是临安公主。

    而是一国之母的马皇后,才是他们下手的真正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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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 从宦官开始查起

    潘云的话,给了庞煌一定的思路,但是他所联想到的,远远比潘云说的要多的多。

    本来就感到临安公主的突然生病十分蹊跷,经过潘云这位相对比较权威人士专业的分析,使庞煌似乎想到了什么,但是想到了一半,就有些害怕,甚至不敢往下想下去了。

    如果事情真的像他那样想的话,事情可就难以猜测了,其实穿越回大明这么几年的时间,庞煌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些怀疑,首先庞煌质疑了一句话,那就是大家耳熟能详的“历史都是由胜利者所编写的”。

    首先,在庞煌的第一个感觉中,朱元璋应该不算是一个胜利者,因为关于这个皇帝的历史,除了驱除鞑虏和杀贪官之外,基本上再给人的印象,就是残暴不仁、兔死狗烹、反复无常、大兴文字狱等等不良的一面。

    当然,虽然也少不了他儿子朱棣的勾勾画画,更少不了满清鞑子的描黑,但是就算是民间的野史杂谈,也没有几个故事说朱元璋好的。

    几百年后的正史可以不谈,因为庞煌也了解的不多,但是民间的小故事,关于朱元璋的却是有不少,什么指着和尚骂秃驴、什么为了人家说马皇后大脚就杀了一条街的人、什么火烧庆功楼、什么见到一副和尚的图画,就杀光了一个寺庙的人等等的。

    庞煌那时候就在想,如果正史中,是出于朱棣掩饰真相的篡改和满清辫子恶意的抹黑,那么为什么在野史中。为什么也没有多少关于朱元璋正面的传说呢?

    而且经历过“空印案”的波折,更加让庞煌有些怀疑。“空印案”与历史传说中的四大案相比,规模不大。拘留数百人,被杀数十人,其余发配或者放还!

    这个数据是庞煌亲自接到的数据,竟然还没有魏观案造成的影响大,但是为什么魏观案竟然没有列为四大案之一,而空印案作为一个全国性的案例,却因为杀了数十人,竟然和胡惟庸案、蓝玉案等谋反大案相提并论呢?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事情,若是庞煌穿越的时空没有问题的话。那么就是庞煌所知道的历史,在某些程度上被掩盖了。

    到底是被谁掩盖的呢?这也就是庞煌拍柳苏先行一步去杭州的另外一个原因。

    因为在猜测的基础上,庞煌想知道,朱元璋到底得罪谁了,但是一直没有头绪,而今日,潘云的一席话,突然引起了庞煌的一阵警觉。

    在潜意识中,庞煌感觉到其中有一股暗流。似乎在进行着什么,但是却怎么也得不到要领,到底为了什么呢?

    是谁躲在皇帝的背后,在偷偷的动作呢?

    如果潘云不推测。说可能针对的并不是临安公主,而是针对的马皇后,庞煌也不会太浮想联翩。但是潘云这样说了,不由不让庞煌想起了他偶尔思虑过的另一些蹊跷事情来。

    那就是关于马皇后的死。稍微熟悉一点历史知识的人都知道,马皇后是死于胡惟庸案开始的第三年。而同年,皇太子朱标的长子朱雄英也暴病而亡,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如果没有这次的临安公主中毒的事情,或许庞煌也会以为是巧合,但是如果潘云说的都是真的,有人在一直给马皇后喂慢性毒药的话,那事情就很耐人寻味了。

    庞煌想到这里,不禁有些坐不住了,想要马上进宫,向朱元璋说明此事,但是顷刻间便制止住了自己的这份心急。因为他想起了潘云的顾忌,那就是若是被朱元璋知道,那无疑会在皇城之内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而且不可避免的为因此打乱朱元璋此时的沉静,从而迁怒于胡惟庸,甚至会由此拉开胡惟庸案的帷幕。

    这个结果,不符合庞煌的实际目的,也不符合庞煌计划的实际利益所在。

    虽然庞煌一直都和胡惟庸有些不对付,但是此时胡惟庸要是出了事情,不免会引起朱元璋废除丞相这个职务,从而实现中央的进一步集权。虽然这一直都是朱元璋心目中所想,但庞煌却不想让皇帝如愿。

    但是,这件事能瞒住朱元璋吗?

    要是换做别人,可能会有将潘云灭口的念头,可是这个念头从头到尾就没有在庞煌心中升起过。犹豫了半天,依旧是坐了下来,仔细权衡的利弊得失。

    走出书房时,已经是深夜了,春节虽然代表着春天的来临,但是春寒陡峭,却也让庞煌打了一个寒噤,旁边的郑虎看见,连忙将手中准备好的翻毛皮衣给庞煌披上。

    默默的注视自己的这个老部下一眼,问道:“你守了一夜?”

    “这是属下应该做的,而且属下还有事情向大人禀报的。”郑虎后退了一步,说道:“白天大人进宫之后,刘琏刘大人丁忧期满,已经到了京师,首先来找大人,可是大人不在,所以在属下的劝说下,先行回去了。”

    “这么快!”庞煌有些出乎意料之外,刚才在书房还在想着刘伯温,没有想到现在刘琏所谓的丁忧又已经期满了,为了不让这个刘琏出事,刘伯温以及其老妻子都先后假装去世,让刘琏和刘暻两兄弟白白丁忧了两次,不知道要是这兄弟二人,最后要是得知详情之后,会不会哭笑不得的怨恨自己呢?

    但是庞煌听着郑虎接下来的话,就有些想不下去了,因为郑虎接着说道:“听刘大人说,他准备这两天准备一下,准备求见皇上,说是诚意伯有一封遗书,要他们交给皇上。”

    郑虎说这句话的时候,极为不自然,因为诚意伯就是刘伯温,刘伯温在北平通州住了这么久的时间,都没有提及自己有留给刘琏、刘暻两兄弟遗书的事情。

    有两种可能,第一个可能就是刘伯温有所隐瞒。第二个可能,就是这封遗书有问题。所以郑虎站在庞煌的立场上来分析,脸色有些不自然。

    庞煌也是一样。诧异的神色顿时浮出脸颊,默然了一会,道:“明天一早,你亲自去找刘大人一趟,请他暂时不要进宫,约他三天后,在溧水见一面再说,就说本官有要事给他说。”

    “大人可是要告诉刘大人那件事情吗?”郑虎小心翼翼的问道。

    摇摇头,庞煌说道:“到时候看情况再说吧。有没有必要告诉他,也要看看他的态度问题。”

    郑虎默然,等于承认了庞煌的这种说道,接着庞煌继续吩咐道:“你明日去承恩寺见过刘大人之后,然后去大宗正府找我,到时候顺便带上齐泰,我有些文书上的事情,要他忙活一阵子。”

    郑虎领命,随即护卫着庞煌去休息不提。

    接下来的几天。庞煌接连进宫,却是暂时将潘云所说的话埋在了心里,在关系到皇城内几百上千条人命的事情上,他以为还是谨慎点比较好。

    但是临安公主依旧没有醒来。按照庞煌的理解,那就等于成了植物人,至于为什么醒不来。谁也说不出所以然,就连庞煌私下的询问潘云。这个见识过那种慢性毒药威力的蒙元老御医,也没有一点眉目。让庞煌实在是难以释怀。

    不过总算是见到了初五、初六两个兄弟,浑然一点感觉都没有了的双胞胎,估计是感觉到乳娘喂养的味道有些不对,只顾自己在哪里哭闹,谁也没有任何办法,只能惹的马皇后更加伤心,在朱元璋面前哭了好几次。

    让皇帝在忙于政事的同时,又大发肝火了好几次,差点没有杀御医以儆效尤,但是却被马皇后阻止了。

    庞煌进宫,开始了仔细观察,有一个故事,是这样说的,有一个农夫丢了一把斧子,他看隔壁邻居一个青年像是那个贼,越看越像!他数次按捺不住自己的冲动,想要冲过去找那个青年算帐,可是苦于没有证据。

    几天后,他在自己的床底下找到了自己的斧子,才想起是自己撂在那里忘了。回头再看那个青年,就怎么也看不出来像是个贼了!他才暗自庆幸自己没有冲动!这是人的一种塑造心理!而此时的庞煌就处于这种状态!

    现在他在后宫之中,看见谁都觉得可疑,心里不由暗自庆幸,幸亏没有冲动着向朱元璋禀报此事,自己就已经是这么多疑了,要是朱元璋得知有人在皇宫之内要毒杀皇后,估计会马上发飙,就算是将皇宫上下的人全部都换一遍,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两个双胞胎儿子是抱不回去了,马皇后执意要将初五、初六两兄弟在宫中抚养,庞煌那个心惊胆战啊!生怕那一次,就殃及了自己的儿子,因为庞煌怀疑,朱标的长子朱雄英,很有可能也是被这样连累死的。

    但是马皇后伤心,要留下自己的儿子在宫中,庞煌也没有办法,只好拼命的去寻找端倪了。

    好在庞煌是大宗正府的宗正,手里虽然没有太多的实权,但是却有一班书吏和手下让他调用,他找了一个借口,要调阅皇城内,所有太监和宫女的档案。

    这件事当然没有受到任何的阻力,因为今年不过是大明洪武十三年,建国满打满算的也就十二年多而已,大明所谓的二十四监,远远没有充实起来,并且除了有数的编制之外,大多数的太监都属于无组织的状态。

    大宗正府开始事务不多,反正宦官、宫女也是关于皇家的生活起居,所以在大宗正府经历司,基本上都有备案,还有一应奖罚,都在大宗正府有据可查。

    倒是没有费多大功夫,庞煌将齐泰调集进大宗正府,就是署理这件事,齐泰心细,并且正在读书,对于各个律法条文典故信手拈来,比庞煌要熟练的多,用了两天的功夫,将皇城内,一千三百余太监和九百多个宫女的档案梳理了一遍。

    按照庞煌的要求,准备了两份,一份按照各职司,分居个宫殿的位置排列。

    还有一份。就按照入宫的时间顺序,以及来历排列。好让庞煌进行甄别,在第二天的傍晚。这两份卷宗,秘密的被搬进了公主府内,放在庞煌的桌子上。

    齐泰和郑虎在旁边站着,有些提心吊胆的看着这两大堆卷宗,事关皇城之内的卷宗,被驸马都尉搬进了自己府邸之中,要是被大臣们知道,那也是一件十分犯忌讳的事情,肯定会遭人诟病。但是庞煌此时也顾不得了,他必须要整理出一点头绪。

    就算是不为了马皇后的安全,他也担心自己两个儿子的安全啊,而且临安公主现在依旧在沉睡中,还不是怪这其中潜藏的人啊。

    “全部在这里了?”庞煌问道。

    齐泰恭敬的回道:“老师,但凡在经历司有记录的,全部都在这里了,而且学生和大宗正府的司马谈过,这些卷宗。是去年祭天之前刚刚整理过的,应该没有遗漏,但是却没有御马监的资料,但是御马司的宦官比较少。大都属于屯兵编制,只有主官是宦官,这些卷宗。大宗正府是接触不到的,所以并没有在此。”

    庞煌点点头。御马司的事情,他从别的渠道也知道一些。也怪不得齐泰,也不急着看这些卷宗,因为庞煌知道,让他自己看,估计看两天也看不完,不如先听听齐泰的分析,正好也可以观察一下齐泰的做事方法和长处,以后也好安置这个学生。

    “你先说说看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庞煌将脊背靠在椅子上,问齐泰道。

    “是,老师!”齐泰稍微整理了一下思路,就开口道:“首先,宫女的来历,没有什么疑点,除了各宫娘娘自己带进宫的少数人外,大都是皇上选秀女所淘汰下来的,在宗正府有详细的记录,并不值得多说。”

    “嗯,主要说说宦官吧。”庞煌点头道,他的注意力也在宦官身上,齐泰欲言又止,但是还是按照庞煌的吩咐,转而禀报道:

    “其实宦官的成分,让学生当时的确为难了一段时间,没有想到,宦官的来源竟然是如此复杂。”

    “首先,就来源上说,从蒙元故宫继而承接下来的,在皇城之内有近三成,也就是四百余人,而这四百余人,由北平蒙元故宫来的,有一百七十余人,在皇上南征北战时征缴而来的,有二百多人,成分颇为繁杂,但是学生在经历司看过他们的卷宗,偏偏也就是这些人,被皇城授予的职司最多,并且多有外派,俸禄也比比的宦官要高,学生正在一个个的排查。”

    “其余,还有四成,是来源于周边各藩国的进贡,其中高丽和倭国、琉球的居多,然后安南、吕宋、蒙古次之,西番最少,多是杂役,派不上大的用处。”

    “还有两成,来自于皇上以及诸位将军的俘获,特别是在大明建国前,江南的张士诚、明玉珍、陈友谅等等被剿灭后,皇上曾经下旨,有罪大恶极不赦之人,其家人贬为宦官,用于宫闱,学生还正在排查,分别属于那些人的派系,相信再给学生三天左右的时间,学生就会有所答案。”

    “还有一成呢?”庞煌不动声色,仔细算了一下,齐泰还留下一成人,也就是一百多人的来源还没有说呢?

    齐泰一笑,脸色露出轻蔑之色,朗声道:“其余一成,皆是游手好闲之辈,自宫或者是应召往皇城内当差的,这些人毫无远见,不值一提。”

    庞煌一愣,原来如此,自己还以为其他调查出来什么呢?原来齐泰是不屑说而已,自己盘算了一下,这些人入宫时间短,再加上伴君如伴虎,估计这么多年,最多也只是刚刚体验到该怎么在皇城内做人,要兴风作浪,估计还显示不到他们,随即释然。

    谁知道齐泰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才犹豫着说道:“但是这一成人里面,也有些蹊跷,学生也曾经查询过这些人的卷宗,首先这些人都来自江南,基本都是江浙之人,第二这些人的保书,竟然好像是一人所写,虽然入宫先后次序不同,但笔迹却是一样的,这个情况,让学生有些不解。”

    “按照道理,江南多田地,而且作坊众多,不至于失去饭碗,断绝子孙根,入宫做事,本应该是无奈之举,但是偏偏山东、河南、四川这些穷苦之地的人没有,基本上却都来自于江南富庶之地,真的让人有些费解了。”

    庞煌听后没有言语,仔细考虑了一会,想到自己明天一早下朝之后,还要去溧水去见刘琏,也没有时间关心这些事情,所以暂时只好作罢,吩咐齐泰,最近几日,就留在公主府中,仔细梳理关于宦官的卷宗,首先从频繁出宫之人开始着手调查。

    然后排查宦官于朝中官员勾结的可能,最后定出时限,务必在三天之内有所结果,迟则生变,庞煌再也不敢耽搁多少时间了。

    因为自己的妻子还在昏迷不行,而且如果没有结果,自己的两个儿子还在宫里,万一殃及池鱼,那庞煌可是后悔莫及了,所以严格定下这个时间期限,同时命令郑虎,调集自己的亲卫,去飞彪卫驻扎,哪里距离南京城比较近一些,万一有什么端倪,自己也好调用飞彪卫的飞舟,去完成一些急切的任务。(未完待续。。)

241 见刘琏、刘暻

    翌日一早,庞煌便赶往南京周边的溧水县,哪里是他种植大棚蔬菜的位置所在,也是齐泰的故乡,更有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地方,那就是道教名山——茅山。

    茅山,正是庞煌约见刘琏的地方,当然,此地的茅山虽然出名,但也只是茅山的一处支脉,属于茅山山脉突起绵延区,境内山丘个体低矮离散,不算是雄伟,但是却种着一片竹海,尤其显得道风怡然,颇有几分灵气。

    而且这座山脉的旁边,就是百里秦淮的发源地,石臼湖洋洋万倾湖水,的确给这片土地增添了许多秀丽的风光。

    有山有水,这个风景秀丽的地方。在庞煌所建的蔬菜基地的附近,有一座山,名叫小茅山。小茅山临湖壁立,显得巍峨雄伟。山中林木森森,溪流潺潺,峰回峦转,满眼葱翠,很有些令人流连忘返的景点。

    到了小茅山,庞煌心里只是惦记着关于见刘琏的事情。在自己的蔬菜基地应酬稍稍安定之后,他就迫不及待地派人邀了与刘琏,还有刘琏的弟弟刘暻,去作小茅山的别院中叙话。

    小茅山离庞煌的蔬菜基地不过千来步,他们安步当车,一路说说笑笑,也就一餐茶饭工夫,即进山了。

    清新的气流,悦耳的鸟鸣,使他们顿觉心旷神怡。这是庞煌和临安公主经常结伴游览的老地方。

    刚到这里时,感于此地的风景,庞煌就在山里修了一座小别墅。他们便常进山里游玩。现在,庞煌邀请刘琏兄弟二人来游小茅山。心中并没有多少兴奋,反觉得十分沉重。因为毕竟少了临安公主,心里有些伤感。

    他们且走且谈,逢树说树,逢水说水,逢花说花,又是二十几岁的健壮年纪,体力足,精力旺,哪晓疲劳。他们在一处名为“竹海”的地方徜徉了好一阵。再折回到两峰夹峙的一个山沟里。那里有山溪蜿蜒,溪上有桥。

    过了桥,很自然的,庞煌独自跑到溪边用手捧起了冰冷的溪水,重重的敷在脸上。

    刘暻倚在桥边,很奇怪的看着庞煌的一举一动,不知道代表什么意思,但是他看出来,好像这个驸马都尉正在下着什么决心似的。于是朝他喊:“驸马这是何故。”

    庞煌缓缓地洗罢脸、漱罢口,又掬了几捧水喝了,缓缓站了起来,仰面朝桥上的两位说:“这就是两位不懂了。这小茅山里的水。如同琼浆玉液,好得很哩。到了这里,不洗洗面。漱漱口,再喝上几口。那太可惜了。”

    刘暻正要回话,刘琏急忙止住他。自己却定定地盯住挺立在下面溪边的庞煌。

    只见一缕从树隙处射过来的阳光,淡淡的,轻映在庞煌平脚幞头下面那张端庄洁白的脸上,那对长眉,那双炯炯有神的大眼,显得更加神采飞扬了。再配上他的宽肩阔胸着的一袭紫衫,显出他如同眼前这一双山峰一般的伟岸。

    但是吸引刘琏的并不是庞煌的形象,而是庞煌取出擦拭手上水迹的丝帕,出了一会神,随即拉着刘暻也走下桥去,仿着庞煌也在那里洗手、净面,随即也喝了几口凛冽的溪水。

    庞煌笑道:“两位兄长取笑了。不过这山中泉水,清澈甜美,实在是十分难得的呀!”

    刘琏两兄弟以溪水嬉戏了一阵之后,兴高采烈地说:“小茅山兄是得天独厚呀!”

    庞煌深沉地说:“美不美,江南水,江南的确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啊!”

    刘琏和刘暻连连点头称是。

    他们又登上游程的时候,庞煌兴致极浓地说:“像今天这样的兴致,这几年都不曾有过,很有点几年前在北平时的情景。”

    听着,刘琏称是。但是刘暻却是没有去过北平。所以也没有沉入对往事的回忆。

    他们这么默然地走了一会,不觉来到“松江亭”。这里居高临下,可以远眺对面的绿洲。刘琏首先打开话匣子。他说:“庞贤弟,不知道您约我们兄弟二人在此地相见,所为何事呢?”

    随着哥哥的问题,刘暻也沉静下来,有些好奇的看着眼前的这个驸马都尉,他和庞煌并不太熟悉,所知道庞煌的事情,大部分是在丁忧期间,听哥哥说起的,但是无论哥哥怎么说,刘暻都没有听出轰轰烈烈,但是却从哥哥的言语中,看出了对眼前这个驸马都尉的看重。

    而今天,一向沉稳的哥哥,却又首先挑起了话题,这不能不让刘暻稍微惊讶了一番。

    庞煌连连摇头说:“还真的有些事情,但是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现在正在寻思呢。”

    刘暻说:“倒是庞兄过谦了,以你和哥哥的交情,有什么话儿不能说呢?”

    刘琏点头说:“正是。”

    庞煌笑笑说:“那就恕我直言想问了,不知道刘大哥这次来京师想要见皇上,所为何事呢?”

    刘琏、刘暻两位听罢,相互对视了一眼,似乎露出为难的神色,连说:“无他,丁忧之后,循例见皇上,是请示今后的去向而已。”

    庞煌见刘琏、刘暻两兄弟似乎又难言之隐,又问道:“但是那天我听郑虎说,刘大哥要向皇上呈交一份诚意伯的遗书,不知道是真是假。”

    “不错!这封遗书乃是父亲临终前所留,说是待到机会,转呈给皇上!”

    “不知道我是否可以看一看呢?”庞煌淡然的又抽出那方丝帕,佯作在嘴边擦拭了一下,这方丝帕,正是刘伯温给庞煌,待到关键的时候,和刘琏说明情况的信物,刚才刘琏看着有些眼熟,现在近距离的看去,已经肯定是父亲的遗物了。

    但就不知道这个遗物怎么会在庞煌的手里,明明父亲病重回到青田时。刘琏还看见在父亲的手中,这期间一直到父亲病逝。庞煌并没有见过父亲,也没有派人拜见过父亲。心里好奇之意大盛,但是刘琏又知道弟弟是一个性格耿直,更加口无遮拦的人,所以也不方便明说。

    听着庞煌提出要求,权衡了一下,刘琏还是摇摇头。

    看见拿出信物,刘琏仍旧是拒绝,庞煌已经感觉到刘琏手中的遗书,肯定是有问题的。应该不是刘伯温的手书,那么推论下去,不是皇帝交代的任务,那就是刘琏含恨而制造的一种证据了。

    由于庞煌准备工作做的还是很充沛,而且当初刘伯温的确是吃过胡惟庸和汪广洋送过去的药,而在表面上造出的现象,就是吃了送去的药之后,病情才加重,而导致不治而逝的。所以无形中。刘琏和刘暻两兄弟已经将胡惟庸当做是仇人。

    而母亲却是“意外”的在给父亲烧纸的时候,又“死”于山火,更加增加了两兄弟的仇恨,二十七个月的丁忧期间。无时无刻的不在思虑着该怎么为父亲和母亲报仇。

    二十七个月中间,他们兄弟二人所做的只有一件事情,等待时机。替父报仇!除去胡惟庸这个老贼!几年间,他们已经失去了两位亲人。便理所当然地把一切都迁怒于胡惟庸,是这个老贼害得他们家破人亡!所以刘琏这次带着刘暻。拿着所谓刘伯温生前留下的密奏,要展开了“一招致敌”的进攻。他们在等待着皇帝对胡惟庸失去信任的那一刹那!

    而刘琏毕竟是当过一方大吏的人物,对于朝野之间的判断,还是颇为准确,朝堂之上的尴尬,都落入了刘琏的眼里,他以为现在正是一个极好的机会,所以刚刚丁忧期满,就带着弟弟来到了京师。

    本来想立即去见皇上的,但是却被庞煌请到了溧水,迫于往日的情谊,刘琏只好暂时忍住那颗蠢蠢欲动的心,来到溧水见庞煌,此时听到庞煌的请求,虽然两人的关系不错,但是刘琏想了一下,还是断然拒绝了庞煌的请求。

    没有什么意外神色,好像早就预料到一样,庞煌依旧是轻轻一笑,说道:“那就不看了,本来就是一件失礼的事情,但是有几个问题,我想请问一下刘大哥,要是不方便回答,以沉默表示认同即可,我绝不为难二位。”

    刘琏点点头,示意弟弟闭嘴不准说话,静下心来,准备应对庞煌的问题。

    “两位丁忧期间,宫里一定派人前去探望过吧?”

    刘暻上去想要说话,却被刘琏拉了回来,但是刘琏并不说话,表示认同了庞煌的猜测。

    “诚意伯的遗书密折,应该刘兄也没有看过吧?”

    这次刘琏虽然没有说话,但是脸色却变了一下,犹豫半天,还是点点头,庞煌的心里顿时有了结果,遂不再问。

    以刘琏能将苏德安插进宫内伴读,最后虽然被燕王朱棣要走,但是已经显示了刘琏和皇宫中人的熟稔,所以刘琏虽然在丁忧期间,皇城内的宗室子弟,曾去有目的的探望过,一点也不奇怪。

    而且庞煌身为大明皇室的大宗正府宗正,所有皇室之人出京师,都要在大宗正府备案,在刘琏丁忧期间,庞煌计算了一下,共有六个皇室成员去过苏杭之地,其中还不包括大将军李文忠,还有朱元璋的义子沐英,这么频繁的皇室人员下江南,要说顺便去青田拐一圈,那是很自然的事情。

    所以庞煌才这样问的,而刘琏竟然没有看过自己父亲的密折,这一点就有些匪夷所思了,庞煌只是试探着问了一句,但是却没有想到意外的得到了答案,这一点意外,庞煌已经肯定了,朱元璋已经忍不住了,要找个借口向胡惟庸下手了。

    心里一动,庞煌又问道:“两位是什么时间决定进京的呢?”

    “五天前!”思虑了一下,确定这个问题和关键没有太大的牵连,刘琏回答道。

    庞煌陷入了沉思之中,五天前,正是临安公主中毒的日子,难道是朱元璋已经知道临安公主是中毒了,所以才做出这种反应。

    但是朱元璋为什么这么肯定,自己妻子在皇宫之内中毒。是和胡惟庸有关呢,自己查了五六天了。还是没有一点点的头绪,为什么刚刚发生这件事。朱元璋就做出决定了呢?

    还是刘琏兄弟二人进京的事情,根本和临安公主中毒的事情没有关系呢?

    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有任何的关联,但是庞煌依旧感觉到,中间肯定有什么牵连,但是怎么牵连到一起的,这其中的关键,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只好暂时放弃,庞煌犹豫半天。还是诺诺的说道:“有个不情之请,还望二位见谅,不知道二位可能答应在下。”

    “庞贤弟但说无妨!”刘琏也是犹豫了一下,庞煌问了半天,以刘琏的聪慧,当然知道庞煌想要知道的内容,不过还是答应了下来。

    “诚意伯的遗书密折,不知道可否延缓交给皇上呢?”

    这个要求提出来,双方都陷入了沉默之中。再也没有言语,没有办法,庞煌只好引着刘琏和刘暻兄弟二人继续前行,到自己的别院去休憩。

    在阵阵鸟唱声中。他们沿着一条林荫小道,走进一座厅堂式的小屋。屋子的正面墙上挂着一块小匾,匾上是庞煌亲笔书写的“无为堂”三字。

    厅堂里陈设简朴、古雅。靠墙临窗处。有一书案,摆有文房四宝;厅中有方桌。四周摆着鼓形坐凳。方桌上,已设好三副杯筷。他们刚就座。酒菜就端上来了。都是几样乡里的时新鲜菜:一碟盐煮花生米,一碟炒田鸡,一碟麻辣麂子肉,一碟干子豆腐丁,外加一大碗白银一般的雪花丸子。那碗雪花丸子甚是讲究,外用专为保温的草煲盛着,掀开草煲盖,便冒热腾腾的气。这种雪花丸子,是用精肉末和糯米饭做成,甚是香软可口。

    刘琏抢先夹了一坨雪花丸子送进嘴里嚼着,问道:“这是北平传过来的雪花丸子吗,还是以前的味道啊!”

    庞煌也暂时抛开刚才的沉闷,撇开话题说:“这倒是一句实在话。不过,我得考考你,为什么北平的雪花丸子好吃?”

    刘琏喜欢吃北平怀柔的雪花丸子,却不曾想过为什么它好吃的问题。一时找不到回答的要领,便说:“莫非做雪花丸子还有学问不成?”

    刘暻为自己的哥哥被考住感到有趣,他是曾有所闻的,多少明白一点,便道:“北平怀柔的雪花丸子,在配料和做法上都是很有讲究的。”

    刘琏不满弟弟的逞强,想将他一军,说:“是吗?倒要向你讨教了。”

    庞煌抢过话头说:“你不要为难刘暻了,我告诉你吧。以料来说,精肉必须是贴肚皮的五花精肉,这样既不腻,又有油;做工上主要是火候要恰到好处,太烂则不成个,稍硬则没有了落口消溶的味感。”

    “怪不得这么好吃。”刘琏点头称赞道:“不是庞贤弟到京师,我等哪有这种好口福!”

    庞煌话中却是有所指向,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刚才我的请求,还请刘兄多加考虑,做事就犹如做着雪花丸子一样,火候要恰到好处,太烂了就不圆了,但是太硬了,却没有了口感。”

    “现在朝廷是多事之秋,我认为现在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不宜有大的震动,否则至少对于北方的战事,会有所触动。”

    “我不明白你的目的!”刘琏放下手中的筷子,擦拭了一下嘴角,继续说道:“先不从国事民生上来说,但说父母之仇不共戴天这一条,我认为庞贤弟的要求,就有些过分了。”

    听到哥哥说这些话,刘暻也放下了筷子,接着哥哥的话头,继续说道:“我与哥哥一起丁忧,常常谈论胡惟庸此人施政,我不说私怨,就说公恨吧。”

    “哥哥在江西为朝廷效力,若是没有母亲的事情,估计哥哥已经弹劾胡惟庸在江西一省的施政了,皇上下旨减免税赋田赋,但是胡惟庸在江西,税赋田赋竟然是别处的三倍以上,特别是屯田之户,税赋达到了一半左右,这种横征暴敛,已经是惹的天怒人怨,而且去年四川眉县的彭普贵造反,我兄弟二人虽然在丁忧不知道详情,但是听人说,是忍受不了繁重的税赋,才揭竿而起的......。”

    “慎言!”庞煌还没有说话,刘琏却已经制止了弟弟继续说下去,一个词“揭竿而起”,要是传到有心人耳朵里,已经是犯了朝廷的忌讳了,看来刘暻还是有些不成熟啊。

    摇摇手,庞煌有些疲惫,多日来的操心,已经让他的精力稍微有些透支了,制止了兄弟二人的说话,庞煌说道:“我的请求,与国仇家恨无关,胡惟庸行事我也略有所闻,我属于宗室之人,干政有些牵强了,所以所为的不是什么国仇家恨,为国除害等等。”

    “而且,你们也知道,临安最近抱恙在皇城之内,其中内情我也不好多讲,索性就和你们谈个条件,若是刘兄愿意将诚意伯的密折延后一个月呈交给皇上的话,我愿意用一个秘密作为交换。”

    说罢,将那方丝帕拿了出来,放在桌子上,注视着刘琏的表情,生怕错过了什么,但是刘琏却是不为所动,只是也将目光盯在那方丝帕上,却是缓缓的摇摇头,拒绝了庞煌的提议。(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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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洪武五年,太子朱标未结婚、燕王朱棣刚换齐牙齿、胡惟庸崭露头角、汪广洋去广东钓鱼、李善长当起了工头、刘伯温怕死不敢回家、徐达初尝败绩、方孝孺还在求学,黄子澄科举不成,齐泰也在求学,姚广孝游山玩水,明初四大案未见踪影,开国功臣们正在逍遥,朱元璋却已经在磨刀霍霍,而就是这年的春天,刚刚失业的屌丝庞煌,上网回家途中穿越到了一群移民队伍中,试看他怎么带领群臣,向皇帝郑重提出: 除了祭祀;臣要有不跪拜任何人的权力! 皇上错了;臣要有可以指责拒绝的权力! 同僚犯错;臣要有不无辜被牵连的权力! ……………… 一个穿越了的草根向另外一个成功当皇帝的草根要权力的故事! 一个穿越到明朝初年屌丝的成长史! 一个草根皇帝的维权史! ...... 【新书需动力,精彩在后面!请各位看官《加入收藏》后养肥再杀!】 ......臣权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臣权,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臣权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