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 渭水河边的混乱
五丈原,南靠秦岭,北临渭水,东西皆深沟。
因诸葛武侯在此与司马懿对峙,而又在此病逝而出名,杜甫曾为此写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五丈原缘何名为“五丈”,其说法有三:一说此原前阔后狭,最狭处仅五丈;二说秦二世西巡至此时,原头曾刮起五丈尘柱大风;三说原高五十余丈,原称五十丈原,口口相传,简成了五丈原。
但无论哪种说法,都隐藏暗喻着此地的地势险要,乃易守难攻之地。
日出三竿,劳凡平率领车队离开了凤翔府的客栈。车队前后,数十名持枪佩刀的护卫,或骑马或步行,护卫着浩浩荡荡的六辆马车。
那车上插着商队彩旗,迎风飘拂,加上车轮滚动在石板地上发出的隆隆轰鸣声,蔚为壮观。
车队中间是一乘考究的三匹马拉轿车,黑色板壁、藕荷色窗帘,轿顶上跳动着一簇耀眼的红缨。轿车两旁,两匹枣红色马上端坐着两个骑兵,看上去雄壮威风,但仔细看就知道不是中原人士。
随着大明立国越久,如此商队的规模并不算大,毕竟出关互市,或者是商贾往来,关外乃是鱼龙混杂之地,小商队根本没有办法存活下去,所以,就算是出现一支五六十辆车的车队,在凤翔府的老百姓面前,也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也就由于这样,这支车队才有些引人注意,试想一下。看上去是长途跋涉,但是这么小的车队怎么熬过这千山万水。大漠草原,这不能不让此事农闲时的老百姓仔细想一下了。
百姓们交头接耳低声议论:“你们猜。他们是从哪里来的商队?”
“说不准,这么小的车队,估计连出关的可能性都没有,最多是从哪个吐什么番过来的,远的地方根本去不了。”
“不是,看那几个骑马的,根本就是鞑子,不是关外来,关内哪里有鞑子呢?”
“嗬。这你就不懂了吧,现在鞑子也不好过,只要有钱,照样像使唤狗一样使唤,说不定比狗还好使唤呢!”
“嘿,什么时间有钱,我也雇两条这样的狗鞑子使唤一下,出出前些年的一些恶气。”
车队旁若无人,渐渐逼近渭水浮桥。
河桥上的铁栅紧闭。渭水巡检司巡检沈家强穿着九品官服,威严地伫立在铁栅前。他的左右,二十个巡检司成员全副武备拱卫着,虎视眈眈地望着威风而来的车队。
“站住!”一声雷炸。沈家强向着直冲近前的一个骑士厉声喝道,同时举起手中的水火棍。
“让开!我们有朝廷特批的通关文书!”长着两撇胡子的骑兵轻蔑地挥手嚷道。
“这位兄弟!”沈家强抱拳见礼,“渭水巡检司奉命督查。请多多鉴谅。”
“嘿嘿!”嘴上有两撇八字胡子的骑兵冷笑道,“我们有朝廷特批的文书路引。一路可以免于检查,给。这就是路引文书,你查探一下是否有假?”
“请稍等!”沈家强抱了抱拳,结果通关文书和路引,在手里仔细观看着,心想,应该不会错了,周大人说的应该就是这支车队。
沈家强用眼角扫视了一下渭水河对岸,看见依然没有一点点动静,心里不禁有些着急起来,而车队内,众人的心情也慢慢开始紧张。
桥头的喧哗声越来越大,车队的一个护卫赶忙来到周保的车前禀报:
“劳大......劳掌柜!”这个护卫有点口吃,本来想喊“劳大人”,忽然想起现在伪装的身份,马上改口道,也先在车内沉默不语,劳凡平撩开轿帘,不耐烦地问道:“什么事?”
“劳……劳……掌柜,”矮子口吃得更厉害,“前……前……前……?”
“什么前啊后的,到底什么事?”
“前……前……”矮子越急越结巴,竟然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脸憋得通红,一只脚拼命地跺着地面,满嘴吐着白泡子,还是一个劲地:“前……前……前……”
“启禀劳掌柜!”另一个护卫扯开结巴,说:“渭水巡检司紧闭桥头栅门,说是要检查,不准通行!”
“什么?”劳凡平一惊,探头朝桥头看去,见前边人声沸沸,一片嘈杂,他皱了皱眉头,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包含深意的向同车而行的也先帖木儿看了一眼,小声问道:“就是这儿?”
也先点点头,也是小声道:“一会动乱稍微开始,咱们就护卫着小皇帝,向棋盘山内躲藏,按照事先的约定,他们不会追赶的,该走的,我都找人打过招呼了,剩下的,都放弃了吧。”
说完,还长叹了一口气,所谓的放弃,那就是留给明军的弃子,作为立功的交换,也先通知的,满打满算,也不过只有二十余人左右,进入棋盘山,抄小路过了金牙关之后,在陈仓山附近,会有新的一批人过来接应他们,到时候经由汉中,过保宁,穿成都,就到了叙州附近,那个地方,达里麻就可以派大军接应他们回昆明了。
这个计划很周密,也先凭借他对地理位置的熟悉,可以说是算无遗策,甚至不惜将权太后也作为筹码交给大明,他只要小皇帝和传国玉玺就行了。
而且还要冒着被大明抓住小辫子,一怒之下征伐云南的危险,为的就是这一天。
把他的计划梳理一遍,可以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但是却忽视了一个最重要的因素,那就是他讲行动时注意的事项,有限度的告诉了保兰,也就是所谓的蓝保。
这可能是他无意中,留下的最大隐患,本来抱着必死之心的蓝保。得知了部分真相之后,凭借他的阅历。哪能分辨不出其中的问题。
所以在离开凤翔府之前,他试探了权正桂等人的底限。却发现了权正桂等高丽人,竟然没有一个知道要逃亡到棋盘山的。
于是,一个计划就在他心里形成了,他不知道将会是秦王朱樉亲自来到,但是借力打力这回事,却是用起来得心应手的。
而且,在桥头争执,沈家强磨洋工这一会的功夫,蓝保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在喧闹的人群中,不断注视着他们这支车队。
刘彪,庞大人的亲信,曾经庞大人的护卫统领,难道他们也感觉到什么了吗?
在他看到刘彪的同时,刘彪好像也看见了他,不动声色的向蓝保的位置慢慢挪移过来,蓝保并没有坐马车的待遇,而是骑马而行。可能是方便随后逃走吧,但凡也先打过招呼的人,都骑着马,注意着前面河桥的一举一动。
“棋.......盘.......山!”
蓝保用口型。不断的重复着这个地名,他也只知道这么多了,也先下一步的计划。不会告诉他,就说要是有了意外。就立刻向棋盘山内逃避。
他甚至不知道刘彪带了多少人,为什么在这个地方出现。但是多一个人,总算多一份把握吧。
转动着脖颈,不断观察着周围的动静,嘴却一直没有停歇,重复着棋盘山的口型,稍后回过头来,看见刘彪已经消失在原来的地方。
蓝保心里一阵的轻松,刘彪应该能理解自己的意思吧,然后策马向前走了几步,对正在队伍前列,正在懵懂迷茫的权正桂说了一句:“你们被抛弃了,一会跟着我往棋盘山跑,别迟疑,也别问。”
在宫廷里厮混了这么多年,权正桂岂是笨人,在蓝保说出口的一瞬间,就联想到昨天蓝保昨天支支吾吾的问话,遂心里感激,表面平静的瞄了蓝保一眼,便将目光转向其他地方,而蓝保也不停留,挽住马缰,装作刚才没有控制住马势,现在才回头,又回到了原来所在的地点上。
权正桂遂用高丽语通知了自己的伙伴,便静静的等待事态的发展,没有露出端倪之前,纵然是蓝保提醒,他们也不敢完全相信,只是做好准备罢了。
劳凡平在车内等了一会,见那巡检司的人迟迟不肯发动,不禁有些不耐烦起来,向自己的一个心腹使了个眼色,让他过去看看。
那个心腹,是明面上这个车队的大掌柜,凡事也都是由他出面的,看到劳凡平的眼色后,策马向前,在靠近河桥的位置处,下马漫步走向沈家强。
“蒙掌柜!”车队的护卫们见他走来,纷纷喊起来:“他们说通关文书有问题,要时间核查一下,让咱们暂时等待一下。”
“啊!原来是蒙大掌柜,失敬失敬!”沈家强一见是对方来人,很不情愿地装起笑脸迎上说。
“啊,您是沈大人吧!”蒙掌柜抱拳还礼,说道:“护卫粗野,请多包涵,既然有通关文书,还请沈大人打开栅门,让我们的车队过桥,因为有些商家急着要货,所以赶的要着急一些。”
“蒙掌柜,在下只是巡检司小吏,不敢自称大人。”沈家强谦恭地说道:“不过,圣上有旨,最近巡检司职司有些改变,需要盘查来往商贾的货物,而且您的通关文书,还是有值得商榷之处,还望蒙掌柜不要让我们兄弟为难。”
蒙掌柜心里一愣,随即镇定地指着通关文书,笑道:“沈大人,这车队乃是朝廷特批,难道沈大人竟然没有看出来吗?”
沈家强心道,就是看出来,才不能让你们过去。
回头望了望河桥对面自己的身后,依然没有动静,心里长叹一声,只能硬撑了。遂抱拳道:“还望蒙掌柜海涵,稍等片刻而已!”
周围的围观者发出一阵嘘声,无论是老百姓还是来往的商贾,什么时间看过巡检司如此谦逊,不禁发出不公的叫嚷声。
蒙掌柜却是知道一会将会发生什么事情,也不敢在前面多呆,努力了几下。听见了围观者的嘘声之后,知道事情不好说。便马上回转到后面的位置上。
沈家强也是面色难看,做了巡检司巡检五年了。什么时候如此憋屈过。倘若要不是京师中有人拿着令牌过来交代,他才不会受这个鸟气呢。看见蒙掌柜回转,脸色一变,对方竟然如此看不起自己,不由喊道:“蒙掌柜,你说这车队由朝廷特批的通关文书,但是卑职当奉旨行事!请打开各个货物,让我们检查一下吧。”
“你……?”
蒙掌柜没想到一路上车马横行,浩浩荡荡。所过州县关隘如过无人之境,无不放行,但是到了快要交接的时候,会出现这种事情。
因为车上的人,不能检查,而且他们还真的没有准备太多的货物,一检查,让旁边围观的百姓看见,稍微内行一点的。就可以看出一点门道。
于是强压震怒,冷冷地说道:“沈大人,据在下所知,特批的通关文书。沿途是不允许检查的,否则出了问题,谁来负责!”
“本巡检明白。”
沈家强依然纹丝不动。沉下脸来说,“特批的通关文书。我当然不敢阻挡。不过,根据朝廷今年颁布的海关试行条例。任何货物,只要不是有关军事、都司的,全部都要验货后放行,而且要在巡检司登记货物种类和数量,并交纳一定数额的海关税,请蒙掌柜配合一下吧。”
“这……?”蒙掌柜恼羞成怒,变了脸色,他哪里知道是大明皇帝看好了北平海关的税收情况,新近下的旨意,恐怕连毛骧也不太了解,更何况他一个异族人了,不由喝道,“沈大人,你识趣些,快将栅门打开!”
“蒙掌柜!你既无都司印鉴又无兵部公文,那就得例行公事。”
“例行公事?哼,你要怎么例行公事。”
“查验货物!”沈家强冷冷的回了一句。道:“份内职责,奉旨行事,不敢有违!”
蒙掌柜都快气疯了,他不是实际的掌权人,只是一个面子上的掌柜,实际管事的还在后面坐着,他偏偏都不能说出来,甚至就连回去请示一下都不行,只能在这里硬撑下去。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时,渭水对面,也就是沈家强身后的远处,慢慢的扬起了一阵烟尘,马蹄声渐渐的近了。
蒙掌柜正好面对,看见之后,正想后退,却没有想到已经被激怒的沈家强却没有注意身后的动静,只是大喊一声,道:“无良商贾,口出狂言,来人啊!”
早已憋屈的巡检司差役,马上横刀在手,听沈家强呼喊,立即迈步向前朗声应诺道:“在!”
“立即带领弟兄们查验所有马车!”
“遵命!”众差役奔向马车。
蒙掌柜一见,慌了起来,声嘶力竭地对身边的一个军卒吼道:“护卫拦住他们,统统拿下!”
“是!”不知道详情的护卫答应一声,对排成长队的护卫吼道,“将他们统统拦住,不允许检查货物!”
刹那间渭水河桥头发生了一场争执,倒是没有流血冲突,劳凡平揭开车帘,皱着眉头看了一眼,吩咐左右道:“退吧!把小皇上带走,其他的留下来。”
事先得到提示的人,慢慢警觉着往后退着,而没有得到提示的人,则被命令往渭水桥头冲击帮助,蓝保连忙赶往队伍的后侧,而权正桂等人,事不关己的,用眼角留意着后方的一举一动,看到这个情景,哪能还不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呢。
不由从内心深处发出一阵怒吼,将腰间的佩刀拔了出来。
也先刚刚下车上马,看到这种景象,不由心中咯噔一声,暗叫一声坏了,立即向劳凡平打了一个暗号,加快了行动的速度。
那边,权正桂想带着三个高丽人冲击回来,却听见一声哭叫,看见额勒伯克被人抱了出来,而自己的姐姐权太后却被一把推在车内,发出“呯”的一声,眼见着要昏倒的模样。
不由气的哇哇乱叫,却是也舍不得放弃自己的姐姐,策马到马车前,跳下马来,想要将权太后扶到自己的马背上,但是眼见着权太后的额角慢慢的流血下来。
权正桂大声用蒙古话骂道:“也先,劳凡平,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蒙古话出口,却是收不回来了,本来是围观的商贾和百姓,听到这个腔调,不由大喊道:“鞑子,是鞑子的骑兵!!”
场面更加的混乱,此时那蒙掌柜眼见着人潮汹涌,是回不到后方逃走,不由露出绝望的神情,正在这时,渭水河对岸的那股烟尘也到了近前,为首的一个年轻人,还没有到近处,便大喊道:
“本王乃大明秦王,你们这些蒙古鞑子想做什么?”
朱樉说着将手里的钢刀挽了一个刀花,很是潇洒的摆了一个很拉风的姿势,待到注意看时,却发现河桥上已经是一片混乱,不由有些目瞪口呆。倒是不知道怎么插手进去了。
但是从秦王朱樉身后马上又闪过一道身影,竟然是一个女子,用手拉了朱樉一下,大声喊道:“王爷,还不赶快去抓人吗?”
秦王朱樉为什么来这么晚呢?这个女子又是谁,竟然可以向朱樉发出命令,这一切暂时都不重要了,朱樉一声令下,属下的五百亲卫一拥而上,进入了河桥,向对岸冲去。(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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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 一个月后的总结(上)
一个月之后,庞煌拿到了详细的战报,看着桌子上在锦盒中装着的传国玉玺,心里高兴之余,却又有一种烫手的感觉。
高兴,是因为这份功劳到了自己的手里,又多了一份资本。
烫手,是因为自己拿到了传国玉玺之后,估计要和毛骧直接形成水火不容的关系了,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乎预料之外,对这个传国玉玺最不放在心上的他,却偏偏轻易的得到了它,这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这中间含着多少个意外,多少次巧遇,谁为蝉,谁为螳螂,那谁又是黄雀,最终谁成了猎人呢?
话还要回到朱樉那一次急匆匆的去立功开始说起。
本来,朱樉是可以提前赶到渭水河畔,事先布置好一切,按照毛骧、也先等人联合的策划的预谋,完美的解决这件事情的。如果那样的话,估计蓝保就算是舍命暴露自己的存在,也掀不起太大的浪花,因为毕竟这是敌、我双方都心中有数的事情。
但是问题,偏偏出在一个女人的身上,这个女人,庞煌应该很熟悉,至少穿越而来,在几百年后喜欢看武侠小说的庞煌应该很熟悉。
因为这个女人的名字应该叫做赵敏,在金大人的《倚天屠龙记》中的应该嫁给张无忌的那个赵敏,王保保的妹妹,察罕帖木儿的女儿,现在却是在朱元璋做主之下,嫁给了朱樉,成为了秦王妃。
当然,作为金大侠小说中的原型。此时的赵敏并非此名字,原名敏敏帖木儿。受封为绍敏郡主,后因落入大明军中。当朱元璋知道她乃王保保的妹妹时,于是赐名王敏,嫁给了自己的二儿子,也就是秦王朱樉。
这个秦王妃,并不是王保保的亲生妹妹,而是蒙元将领察罕帖木儿的女儿,而王保保乃是中原沈丘人。其父亲是中原人,母亲是元朝末年将领察罕帖木儿的姐姐,察罕帖木儿之甥。后为舅舅察罕帖木儿收为养子。
如此以来,这敏敏帖木儿也就成了王保保的妹妹,当初朱元璋为了招降王保保,特地将其妹妹许配给了自己的儿子,希望能够稍微挽回王保保的心为自己效力。
虽然最后没有成功,但是朱元璋却是没有改变初衷,依旧让敏敏帖木儿做了秦王妃,并没有嫌弃其的出身,这件事情。要是放在大臣身上,可能就是立场问题,但是放在一国的君王身上,却是显出了其的大度。有时候让朱元璋也颇为自得。
但是这次朱樉的功劳,偏偏大半都砸在了所谓的秦王妃身上,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事情。
那王敏。虽然经由皇帝赐名,但是却是脱不了蒙古人的那种鲁莽习气。远远没有金大侠UU小说的赵敏精灵古怪,但是招惹是非的本事。却是更胜了一筹。
听闻秦王朱樉带领亲卫出去狩猎,早在南京憋屈十足的秦王妃王敏,哪里能耐得住那种诱惑,朱樉前脚刚走,王敏后面就带了几十个侍卫追了上来。
西安府距离凤翔府并不是太远,也就是四百余里的样子,王敏紧赶慢赶,终于在郿县附近追上了朱樉的大队人马,拦住之后,非要一起去狩猎不行。
朱樉哪里是去狩猎,而是要去立功,而且立功的对象,据说是蒙古人,哪里会让秦王妃王敏参合,如此以来就纠缠起来,也并不是说朱樉夫纲不振,而是那王敏的脾气太过强悍,且又是自己的父皇亲自指婚,朱樉平时都拿这个老婆没有脾气,更何况到了如此的关键时候呢?
没有办法,在郿县附近又纠缠了一会,为了避免麻烦,朱樉终于妥协,还分出了一百亲卫跟随王妃一起狩猎,两人相互约定了打赌,看谁狩猎的成果最大,哄了半天,终于让那王敏顺顺利利的跟随自己赶到了渭水河畔。
但是渭水河桥上已经是一片混乱,他们率兵到来,不过是火上浇油而已,已经太平好多年的渭水河桥两侧,哪里见过如此阵仗,呼爹喊娘的相互奔逃着,不但让桥上愈加混乱,而且给朱樉亲卫的前进带来了一定的困难。
王敏兴奋的那是哇哇乱叫,丝毫不顾忌人多人少,也不去分辨敌友关系,纵马驰骋,倒是比朱樉还要快了很多,让很多人目瞪口呆,但是秦王府的安全重要,朱樉只好下令不计后果的往前冲,去保护王妃。
完全成了一场闹剧,朱樉的立功之举,变成了扰民的冲动,真的让朱樉有一种想要吐血的感觉。
在河桥的另一头,也先和劳凡平在护卫的掩护之下,已经开始了向棋盘山的方向移动,无论是否能够成功,那是大明的事情了,他们该做的已经做过了,而且小皇帝和传国玉玺已经在手里,只要逃入茫茫的大山里,那还不是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嘛!
而权正桂的表现,要是庞煌身临其境的话,会想到在几百年后那流行哭爹喊娘的韩剧,在这么危急的时候,权正桂没有想到逃走,也没有想到报仇,而是下马,抱着自己的姐姐使劲的哭喊着,仿佛天塌地陷了一般。
那可真是要命啊!
就连缓缓随着大队退往棋盘山的蓝保,也不由心中暗自诅咒,自己所托非人啊,他没有想到高丽人会这么意气用事,但是也有个因素蓝保根本不知道,那就是小皇帝额勒伯克,根本就不是权太后所生,权正桂根本和他一点亲情关系都没有,所以根本就没有在乎过额勒伯克的死活,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姐姐而已。
蓝保眼见着自己越退越远,河桥对面的官兵马上就要杀到,权正桂估计很难指望上了,他不是没有想到过破坏也先等人的逃窜,但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也先帖木儿等人,怎么会允许意外再次发生呢?
而且权正桂的意外表现。已经让也先等人产生了疑惑,而不是他们嫡系的。只有蓝保一人而已,他已经成了重点监测的对象,也先已经悄然下令,若有什么不对,不计后果,立即斩杀保兰。
所以蓝保不敢轻举妄动,更何况,他已经知会了刘彪大概的方向,如果可以。在棋盘山中还是有一线希望的,何必把自己暴露在渭水河畔呢?
只要自己跟着,就不怕也先帖木儿等人逃脱,蓝保有视死如归的决心,但更加相信刘彪等人跟踪的技巧,既然已经落入到了刘彪的眼里,估计就算是也先帖木儿和劳凡平他们想摆脱,也摆脱不掉了。
还有一个先决的条件,那就是也先帖木儿等人。这次带的人并不太多,蓝保扫视了一眼,不算是小皇帝和劳凡平,加上也先帖木儿和自己。不过三十一个人而已。
就这么一点人,如果蓝保豁上命都不要的话,他自己一个人都可以留下一半人的性命。有了这种倚仗,所以他不露声色。半点也不含糊的随着也先帖木儿等人,往棋盘山的方向退去。
哪里。还有刘彪,不知道带几个人在等着呢?
画面再转向渭水河畔的河桥上,沈家强手拿水火棍,左右挥去,直奔为首一辆马车,朝着车上盖着严严实实的油布奋力一戳,几个护车保镖举刀砍来,沈家强飞起一脚踢飞了为首护卫手中的短刀,将钢叉在油布蒙着的货物上猛然一搅,捅烂了一个大口于,一堆干草纷纷披了下来。
“奶奶的!果然有毛病,跑这么远的路运干草!”沈家强叫了起来。
忽见一个弟兄被三个护车保镖砍伤在血泊之中,沈家强咆哮一声,飞奔前去,奋力挥棍,三把两把将那三个护卫撂到了两个。
“打!照死打!”绝望的蒙掌柜吼叫着,十多个人奔向了沈家强。在秦王朱樉的亲卫加入之前,商队的护卫人数,是远远多于巡检司差役的,而且在武器上所占的优势,也不是一星半点。
蒙掌柜放弃了逃窜,决心要鱼死网破的心理下,命令所有的护卫拼命的冲击河桥巡检司差役,试图给也先帖木儿等人,多争取一些逃跑的时间。
几乎是在刹那间,就将那二十余名巡检司差役包围了起来,沈家强飞步跑来跑去,狂怒地将水火棍逢人便打,又杀进重围。
“杀死他!杀死他!”蒙掌柜吼叫,跺脚。
数十名护卫举着刀剑把沈家强团团围住。
沈家强杀红了眼,水火棍飞舞,如铁龙点头,阳光下血溅飞花,他自己也满身是血,且战且退,护卫越来越多,将沈家强逼向栅门,已无退路。
这个时候,秦王朱樉的亲卫们,终于肃清了河桥上的障碍和闲杂人等,骑着马也来到了栅栏边上,看见这种状况,他们可是以狩猎为名出来的,自然带的有弓箭,栅栏门在锁着,而眼前的巡检司人员,被砍的满身是血,眼见就快要不行了。
于是一阵箭雨过去,将那些护卫射死很多,而正在蹦跳不已的蒙掌柜,则被乱箭钉在了河桥旁边的塔楼墙壁上,死的不能再死了。
权正桂刚刚停止哭泣,三个高丽心腹在一旁几乎快要急疯了,眼见着河桥栅栏的铁门就要打开,而大队的明军就要冲上来,没有办法,只好挥掌将权正桂打晕过去,骑着马追向刚才也先等人逃窜的方向。
倒不是想去报仇或者一起逃窜,这些高丽人也不算笨,他们心里清楚,既然也先等人往那个方向逃窜,肯定是安全的,是不是一路人先不说,逃到安全的地方保住命,才是最主要的。
所以等朱樉等人赶到方才拼杀的地点,权正桂也渐渐的逃入了深山之中,按照毛骧的交代,朱樉也只是虚张声势,象征性的派遣了几十人,追赶了一下,看见没有效果,于是便命令他们回来了。
毕竟朱樉他们也是经过长途跋涉才将将赶到,不说是疲惫不堪,那也是人困马乏,而且他们这几百人,就算是全部追赶进山。在连绵不绝的山中,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而且。朱樉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因为他看到了权太后。正在意气风发的秦王府王敏,突然看见权太后,不由惊讶了一下。
因为王保保和宣光皇帝的关系较为亲密,在宣光皇帝还是做太子的时候,曾经被政敌打压,就是跑到河南投靠王保保的,所以在王敏小时候,倒是见过权太后,不过只是稍许有些印象。
刚才在乱军之中。发现有一个昏迷不醒的妇人,稍许的印象让王敏关注了一下,下马抹去其脸上的血迹,才赫然发现,正是权太子妃,也正是以后的权皇后,和如今的权太后。
朱樉自然是心中有数,但是不想被人知道是故意为之,所以也装作惊讶一番。随后基本上是完成了这次行动的主要目的之一。只是毛骧曾经提到过的传国玉玺,却是没有搜查出来,让朱樉稍微有些遗憾。
不过总算是有些收获,回头的奏疏中。朱樉就可以这样写:
儿臣偶心血来潮,为国巡守边关,但到渭水河桥五丈原附近时。见一商队,鬼鬼祟祟甚是可疑。于是上前盘查,对方心虚而逃。儿臣奋而追击,过程中,击杀可疑人八十三,俘获一人为女,后经证实,此女乃蒙元太后权氏,而逃走十余人众,其中有蒙元伪幼帝额勒伯克,儿臣已经通报陕西都司等,派兵追击......。
无论如何,这件所谓偶然发现的事情,都代表着朱樉的鸿运,都代表着秦王的能干,可以在皇帝的心目中,为自己平添无数好感,这是后话。
而逃入棋盘山中的也先、劳凡平等人,开始端的是一帆风顺,虽然没有按照计划中,将那几个高丽人直接失陷在大明军队的手里,但是看着权正桂那意气用事的模样,估计也难以脱身,他们却是没有看见权正桂被打昏之后,也被其心腹带着进了山中。
正所谓茫茫的群山中,多这么几个人,或者少那么几个人,除了老天,谁能看出来呢?
但是他们虽然是草原上的骑兵,进了棋盘山之后,却是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却是几乎没有脱离有些人的视线,这些人中,就有刘彪的存在。
也先等人也并不算是熟悉路线,在山中绕来绕去,终于寻到了二里关附近过了渭水,直接进入到了陈仓山之中,当天晚上就在陈仓山的一个山谷中宿营。
机会来了,蓝保假装累的站不直身,心里警觉注意着周围的动静,缓缓的躺下休息。
而在山谷外侧出口处,刘彪带着八个人,已经牢牢的控制着谷口,这八个人,已经是秦海松给他提供的最大支持了,秦海松毕竟只是在西安府经营了三年多的时间,根基还不算牢固,这些人,有的是他从山西老家带来的同乡好友,有的是自己家的亲戚,而且还都没有受过正规的军事训练,只是有几分蛮力而已。
刘彪看了看面带紧张的八个人,心里也很无奈,早知道这样的结果,那就从北平多带一些人了,但是这些都是意外,他也没有想到事情会闹这么大,更是没有想到会遇到蓝保。
他只是肯定了秦王朱樉见过毛骧之后,就调动了部分人,对于朱樉进行了监视和调查,在金钱的作用下,秦王府的一个小厮,将一堆垃圾卖给了刘彪,从垃圾堆里,刘彪发现了一张关于渭水五丈原地域的地图,而且着重标明了五丈原附近河桥的位置。
所以,刘彪在不知道秦王要狩猎的情况下,只带了八个人,前来五丈原附近看看有什么端倪,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儿。
看见了蓝保,虽然不知道详情,但是看见蓝保一直不暴露身份,就知道其中肯定有猫腻,而且随着河桥暴乱的事件发生,这些人又是这么顺利的遁入山林中,于是更加坚定了刘彪的这个想法,跟到现在,刘彪唯一的想法,那就是怎么才能把这些人全都留在这儿,然后趁着救出蓝保,那么就可以将事情搞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但是自己这边连同自己只有九个人啊,加上一个内应蓝保,才十个人而已,对方却又三十多个人。按照道理说,人数差距并不太大,但是明眼一看,对方那三十多人,大都是训练精良的职业军人,而自己这边呢?
除了蓝保是职业的军人,就连自己也不过是乡勇出身,身边这八个人,更不要说和军人沾边了,看上去膀大腰圆,但估计连见血都没有见过血,这场仗根本没有办法打啊。
盘点自己所带的武器,其余八人全都是短刃匕首,长刀都没有一把,而自己手里有两把装满子弹的转轮手铳,身上还有两包计六十四发子弹,两颗手榴弹,一柄军刺。
子弹是够了,但是敌人可不是大人画的靶子,敌人可是会动的,自己的枪法也就那回事,一旦开枪,稍有疏忽只要被蒙元鞑子冲到面前,这边八个人,估计还不够人家一会砍的呢,包括自己在内还不够。
只有一个变数是蓝保,现在还不知道凶吉如何?两边更不知道该怎么互相配合,有时候配合不好,反而成了相互制肘,那样的话更是事倍功半,说不定全军覆没的反而是自己了。
怎么办?这时夜色弥漫的山谷外侧山路上,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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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 一个月后的总结(中)
权正桂发狂了,被人利用并出卖的结果,心里并不好受。
被打昏之后带入了山里,迅速整理清楚了事情的整个过程,他从见到劳凡平的第一面开始起,估计就是劳凡平刻意的巧合安排,然后甚至降尊纡贵的结交自己,博取了自己的信任。
甚至是和林城兵变的那一天,他找到自己说要帮自己逃走,否则就会有杀身之祸,估计看着一路的情景,也是稍加刻意的准备之结果。
那时候自己是心急则乱,其实现在想来,就算是不逃出和林又如何呢?只要找一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等到买的里八剌回到和林之后,姐姐照样是太后,自己照样是皇宫里的侍卫首领,而且身份随着水涨船高,变成了皇帝的舅舅,那可是天差地别了。
甚至买的里八剌再分给他一两个部落都有可能,唯一倒霉的可能就是那个额勒伯克,自己的外甥肯定不会放过那个野种,但是又能怎么着呢?
他和姐姐都没有事,管谁去死呢?只要不是自己就行了。
但是现在一切都晚了,在塔出河附近,自己的手下被分化了一部分,那个劳凡平的替身,回到了和林,不一定怎么向买的里八剌说自己和姐姐的坏话,那是也先和劳凡平在断自己的退路。
更有甚者,当初逃亡路上的谣言,可能就是劳凡平和也先两人事先商量好,故意传出来的,为的就是分化他们从皇宫中出来的那一部分侍卫。果然让他们得偿所愿,李振中等人反水。没有动劳凡平和也先的筋骨,失去的无非是宫中的侍卫还有用钱雇佣的那一部分小部落的骑兵。
那都是无所谓的。又不是打仗,而是逃亡,一千多人的目标反而大些,不好逃脱,经过那一番的算计,变成了几百人,然后再分一次兵去乌苏雅里台,彻底的将权正桂身边的人完全打散了。
一百多人中只有连同权正桂的四个人是高丽人,这四个人才是权太后的嫡系。权正桂并不是没有怀疑过,但节奏实在是太快了,快的他都来不及考虑那么多。
稀里糊涂的就跟着商队前行,想到没有自主权就没有自主权吧,至少还可以保住性命,就算是到了云南,自己照样是太后的弟弟,可能没有兵权,但是混一个荣华富贵还是可以的。
但是以现在的情况来看。自己和姐姐两人,简直就成了也先帖木儿和劳凡平的买路钱,向大明买路回云南的投名状,他们要的只是一个小皇帝额勒伯克而已。至于权太后和自己,基本上就是饶头,可惜他们最后被卖的彻彻底底。还要帮别人数钱垫背。
想通了这些事情以后,权正桂彻底发狂了!
姐姐落入了明军的手中。那是把他打昏的属下说的,临走之前。那个属下亲眼看到,明军中出来一个女子,将还在昏迷中的权太后带走了。
现在他们深入在大明的国境腹地,他们不会说汉语,所以言语不通,以他们四人的力量,想要再回到漠北或者高丽,简直是想也别想。
姐姐被抓住,自己逃跑无望,甚至去救姐姐都办不到,他凭什么救,就凭这他们四人吗?
想通了过去,看清楚了现状,不能不让权正桂等人赶到绝望。
凭借本能,和在和林做侍卫首领时经常狩猎所练出的一些跟踪技巧,他们误打误撞,也到了陈仓山中。
夜已经深了,面对着莽莽丛林,月光从密密的枝叶缝隙中投下细碎的鳞斑,林子间散发着潮湿的腐叶的酸臭和腥气,间或泛起一阵浓郁的不知名的花香。
权正桂的汗水顺着脸上往下淋,内衣也都湿透了。骑在马上,腿却不知被刺划了多少道血痕,拉着马缰的手沁出了血,抬头看,苍苍莽莽,不见山顶。
月色下,周围的山石树木都笼罩在淡蓝色的烟岚中,如哭泣的厉鬼潜伏,威伟的凶神兀立,虎啸声、猿啼声、猫头鹰怪叫声、杜鹃啼泣声,还有蛙鸣虫叫鼠窜蛇行。
他们已经失去了也先等人的踪迹,如此的深夜和疲惫的他们,也让他们实在坚持不住了,几乎是滚下马来,权正桂以腿跪地,绝望的发出嘶吼声:“劳凡平、也先我要杀掉你们!!”这种带着深深杀气,又带着浓浓无奈的声音,在山间一圈一圈的回响着。
他们四人却是没有发现,就距离他们不到两里路的山谷内,谷口由刘彪等九人潜伏,而谷内,也先帖木儿、劳凡平和额勒伯克、蓝保等三十余人,正在生火烤着肉干,几乎是同时听到权正桂的嘶吼。
也先皱着眉头,吩咐道:“把火稍微熄小点,看着皇上,不要让皇上哭叫!”
“大人,不如属下带几个人出去,将他们杀掉便是,敢辱骂大人,那是死有余辜的。”其中一个带头的亲兵说道。
也先还没有说话,劳凡平却是知道他的意思,接口道:“算了,能少一事就少一事吧,在大明腹地,他们能活几天?早晚是死,何必浪费这个力气。”
那名亲兵只好听命,也先点点头,表示劳凡平解释的不错,道:“这些人,可以落到汉人手里,也可以死在汉人手里,但是最好不要死在咱们手里,留一些余地,说不定还要与和林那个谈判,只要人不死在咱们手里,怎么都好说。”
劳凡平点头称是!
谷内不准备理会权正桂的歇斯底里,但是刘彪却是对于这几个人的喊话上了心思,刘彪在怀柔多年,对于蒙古语也算是比较熟悉了,对于权正桂喊得那些话,自然是知道什么意思,而且他在谷口。对于外面的情况比较了解。
心想,人数虽少。但总归也能起到一些作用,于是命令其他八人在谷口守着。不许暴露半点行迹,而刘彪却是借着当年军中当过斥候的身手,潜入到了权正桂等人的身旁,引起了他们的注意,一点点,将那四个高丽人引导到谷口的位置附近,然后就消失在丛林之中。
只要是到了谷口,就可以透过山谷内微弱的亮光,知晓其中有人。被仇恨填满了心扉的权正桂等人,哪里管是不是有人在利用自己,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拼了。
靠着残存的一丝力气,抱着求死的决心,一路磕磕绊绊的来到了也先帖木儿等人扎营的地点,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不由分说,四个高丽人便是一拥而上,纵然是飞蛾扑火。那也要往前冲一把,也先和劳凡平等人,被权正桂等人冲了一个冷不防,看见权正桂。再没有刚才的从容,也先冷冷的发话道:“都杀了,速战速决!”
话音还没有落地。只听见一声清脆的声音传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个蒙古亲兵。额头上出现了一个血洞,接着骤然停住往前冲的那股惯性。重重的仰面朝天的躺在了地上。
虚张声势的战术,在刘彪的手下用的是炉火纯青,紧跟着权正桂等四人潜近了也先等人宿营的地点,趁着守卫和哨兵的注意力都被权正桂等几人吸引了过去,刘彪哪能放过这种好机会呢。
招呼了秦海松找来的那八个人,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作战经验,所以暂时不要出面,只顾在树丛里面拍打树干,可以在夜间给人错觉,造成人多势众的假象。
但是刘彪却是隐藏了行迹,紧紧地跟在权正桂他们后面,利用转轮手铳的距离优势和速度优势,为权正桂这四个人制造声势,果然取得了一定的效果,从也先他们的第一个亲兵被击毙开始,就注定了这是一个混乱的结局。
被意外的打击弄的晕头转向的也先等人的亲卫,没有见冲过来的权正桂有什么动作,自己人就莫名其妙的死了一个,不由大惊,只是分出了几个人前去拦截,剩下的人,迅速将也先帖木儿、劳凡平和正在哭闹的额勒伯克保护了起来。
这种人少的情况下再次分兵,注定了他们失败的结局,忙乱中,权正桂等四人毫无章法的劈砍,吸引了护卫的同时,带给了刘彪以极大的方便,他藏在暗处,小心翼翼的拿着转轮手铳,几乎是逐个给蒙古人点名。
但当蒙古人注意到暗处而来的偷袭时,却又忽视了权正桂等四人的疯狂劈砍发泄。
人少,在逃亡时是有好处,这也是也先帖木儿和劳凡平的共识,他们必须通过大明境内回转云南,这是一条捷径,也是相对之下最安全的路线。
其实他们可以经由吐鲁番至青海,然后经由吐蕃的地界回转云南,那是劳凡平前往和林所走的路线,但是吐蕃去年新败于大明,刚刚臣服,谁知道会起什么心思,那些吐蕃的野人真的不好对付。
也曾经想过去高丽经由海路到广西,登录之后,经由广西入云南,但是权太后是高丽人,海上又是倭寇横行,他可不管你是大明的汉人,还是蒙古的贵族,在海上,一般都是照抢不误。
蒙古人三征日本,已经让双方留下了永远也磨灭不了的仇恨,也先等人怎么敢走海路呢?
那只有通过大明的国境内回转云南了,走这条路,自然是人越少越好,人多,除非你有个十几二十万兵卒,否则根本不够明军蚕食的。
这也是也先帖木儿和劳凡平在路上一次又一次分兵作为诱饵的原因之一,为了防止人太少,也先在沿途也设立了几个站点,其中过了金牙关,就有二百多人伪装成商队在哪里等着接应呢。
但是却没有想到遇到如此多的意外,正所谓人算不如天算。当蒙古人的长生天不再护佑他们的时候,他们就会遭受到之前所犯的错误的恶果。
本来是天衣无缝的计划,在很多意外的前提下,变得漏洞百出,让他们手忙脚乱,在陈仓山山谷之内一片混乱的时候,化名保兰的蓝保,悄然接近了护卫中心的位置。有意无意的站在了也先帖木儿和劳凡平之间侧面一点的位置。
看到大家的目光都被前方的混乱所吸引,不由上前一步。向劳凡平假作惊慌的喊道:“天太黑,不知道对方有多少人。咱们先走吧,只要出了山谷,就什么也不怕了。”
也先和劳凡平的目光顿时全部都被吸引了过来,深吸了一口气,也先下决心道:“巴鲁,带着皇上走!”
名叫巴鲁的蒙古人,是也先家族的勇士,也是也先帖木儿本人这次出行的护卫首领,听到大人的召唤后。顿时回身,抱着吓的正在哭喊的额勒伯克,将要上马。
蓝保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巴鲁离开了也先的身旁,而前方护卫的注意力都被前方的偷袭和权正桂等人的疯狂所吸引,很少人会注意到身后的这个情况。
也先也准备走了,当他回转过来身体,想要捡取一直放在他身侧的那个小包袱时,却有人快了一步。抢上前将包袱拿在手中,定睛看去,正是蓝保。
“保兰奴!你想干什么?”
“大人,情况紧急。我来侍候大人上马!”
蓝玉惫懒中带着一丝解脱的笑容,揉身上前,却是从腰间抽出了一柄短刃。直扑也先帖木儿。
也先帖木儿已经六十多岁了,贴身的护卫首领巴鲁又刚刚抱着小皇帝额勒伯克上马。甚至还没有在马鞍上坐稳,方圆五步之内。除了也先、劳凡平和蓝保之外,就有两个护卫,注意力还是在前方的战场之上。
权正桂等四个高丽人,已经被围攻的没有一丝力气,其中有两个已经被砍翻在地上,一动也不能动,要不是有刘彪在暗处不时的射出子弹帮助,恐怕高丽这剩下的两个人,早就被全部杀死了。
也就是在如此紧张的时候,才会吸引住大多数人的注意力,只要把权正桂和另外一个高丽人杀死,那个潜伏的刺客,肯定就无机可乘了,这是很多人的心愿,大家都在盼望着。
但就在这个时候,也先帖木儿视作自己生命的那个包袱,那个装着传国玉玺的包袱被蓝保拿走,而蓝保并没有打算放过他,而是拿着短刃直扑过来,六十多岁的也先哪里能逃的过去,但是不肯认命的他也没有放弃。
当时就放下了抢回包袱的心思,迈步就往巴鲁所骑马匹的位置跑去,眼见着蓝保上三步两步的就能追上,突然从蓝保的身后,传出了“呯”的一声脆响,这种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亲切,不正是庞大人所造的火铳发出的枪声吗?
但是蓝保却是身子一震,一股鲜血顺口从嘴里就喷了出来,吃力的回转了身子,劳凡平一脸的狰狞,拿着的火铳,分明就是自己的被其没收的转轮火铳,不是没有了子弹吗?
蓝保粗重的喘息着,他被一枪打在脊背上,稍微偏右侧了那么一点,可能是击穿了肺叶,几乎让他喘不上气来,眼见着能吸进口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而自己的所有力量正在缓慢的流失着。
不甘心啊,真的不甘心!
蓝保重重的侧倒在了地上,还不忘了将那个包袱紧紧的压在自己的身子底下,也先停下了脚步,似乎想要回来取回包袱,劳凡平这个文弱书生之流的人,估计下令杀人的机会比较多,但是亲自开枪杀人,还是第一次,双手不住的颤抖着,不知道是害怕,还是被火铳的后座力反震成这样。
他从蓝保手里拿到火铳,在和林呆了那么长的时间,要说没有一点门路,能拿到稍许子弹,那才叫笨蛋呢,不过他一直都没有说,只是拿来防身,试验打枪的时候,由于子弹有限,所以也没有开过几次枪,所以这第一次用火铳杀人,未免有些心理准备不足,看着自己只是轻轻的扣动了一下扳机,而对面那个人的背上就出现了一个血洞,这种效果,无疑会给没有见过火铳威力的他带来一定的震撼。
在也先的提醒之下,他也想上前拿过包袱,但是随着权正桂一声绝望的惨叫,传出了一声声下命令的声音:
“王百户,你带人从右侧包抄!”
“赵千户,你带人从左面包抄!”
“周千户和刘将军,你们守着谷口,务必不让一个鞑子逃脱.......!”
听到这一连串的命令口号,几个人不禁吓的魂飞天外,要是真的按照这些命令执行,明军有这么多人的话,只要构成包围圈,他们就是插翅也难飞了。
“走!”
劳凡平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几步就跨到一匹马面前,翻身上马,而也先也翻身上马,在他的命令之下,剩余的不到十人,纷纷寻找马匹,拥作一团,将也先、劳凡平和额勒伯克围在中间的位置,快马加鞭,往谷口冲去。
他们只是想着,要在明军没有合围之前冲出山谷,要不就被瓮中捉鳖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包括一向自负足智多谋的劳凡平和老谋深算的也先帖木儿,也没有来得及去想,明军真的那么多人,怎么可能那么大声的下命令呢?
而且,就算是下命令,也不会用蒙古语下命令啊!
这分明就是明军的虚张声势,但是就算是他们想透了这一点,也不敢冒险,毕竟他们现在总共不过是与人而已,敌人还有火器,在黑暗中,那是万万不能力敌的。(未完待续。)
200 一个月后的总结(下)
这基本上就是整个过程了!
所造成的结果是:蓝保重伤,被一枪击穿肺部后吐血窒息,将传国玉玺交给刘彪之后,遂不治而亡;
权正桂重伤,一条胳膊被齐肩斩断,变成了独臂人,可能就是这样,才让蒙古人放松了对其的追杀,所以意外的活了下来。其他三个高丽人,全部身亡。
也先帖木儿、劳凡平携蒙元小皇帝额勒伯克逃亡,逃亡时,身边的护卫不足十人,当然不敢在一处停留时间过长,只有过了金牙关,汇合了接应其的商队之后,再做打算。
至于是继续追踪传国玉玺,还是赶快逃回云南,已经不在很多人的考虑之列了。
当然更是不在刘彪的考虑之列,在山谷中不敢停留,让人背起受了重伤的蓝保,在弥留之际,蓝保看见正在血泊里挣扎的权正桂,小声对刘彪说:“带着他,尽量救他,去见庞大人或者我们家将军。”
本来做事就比较果断的刘彪,立刻听从了蓝保的建议,除了蓝保和权正桂被几个人迅速带出陈仓山之外,把剩下的蒙古人来个毁尸灭迹,彻底的杜绝了隐患。
但是不幸的是,蓝保始终还是没有能救治过来,刚过渭水,就死不瞑目的停止了呼吸,他有很多话要说,有很多话要对自己家的蓝将军和庞大人说,但是由于肺部中枪,到了最后,竟然连完整的话都说不出一句,只是断断续续的嘱咐刘彪,万万不能私自打开包袱。将他交给庞大人打开,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弥留之际的蓝保心里知道。刘彪是庞煌的亲信,索性大方一点。只对刘彪说交给庞煌。如果说交给蓝玉的话,他不能保证刘彪会不会打开看看什么东西,还不如直接说交给庞大人,那样以庞大人的性格,自然也少不了自家大人的一份功劳。
就这样,刘彪带着蓝保的骨灰,还有重伤的权正桂,辗转反侧回到了北平。
其中的过程,是根据权正桂的述说、蓝保的只言片语和刘彪的亲身经历。慢慢的推测出来的,尽管很不完善,但是已经可以说明了整个事情的过程。
其中也有很多遗憾之处,比如说,蓝保回来了,韦五呢?这个问题,蓝保临死之前没有交代,而权正桂更是不知道哪个是韦五,于是暂时成了一个谜底。一直到了五年之后,韦五才重返大明,那时,韦五已经是威震一方的马贼首领了。
看着整个事件的过程分析。庞煌心里有个疑问,那就是这一切事情,朱元璋是完全知情。还是有限的知道部分情况,更仰或是毛骧一直在隐瞒。朱元璋始终不知道任何情况呢?
他不相信毛骧有那个胆量擅自做主和云南梁王所属进行交易,排除朱元璋的王霸之气所震慑。就说毛骧此人,虽然自私、狠毒、奸猾和投机之外,但对于朱元璋,应该是忠心的,要不也不会朱元璋一用就是二十余年,老朱并不傻,更不昏庸。
更何况,大明刚刚立国十一年的时间,虽然有一定程度上的腐化现象,但是对于蒙元,朝廷上下,还是团结一致对外的,盖这并非觉悟,而是立场问题,含糊不得。
但是无论从哪个方面考虑,仔细排查了刘彪整个行动的过程,庞煌都觉得,自己的这次安排,虽然意外,但是却几乎是天衣无缝的。
没有人知道自己曾经派人去过陕西,就包括秦海松在内,还有秦海松找出的那八个帮忙之人,也都是懵懵懂懂,谨慎的刘彪根本没有让他们得知事情详细情况的可能,因为要不是回到北平后,经过权正桂的补充,就连刘彪也是迷迷蒙蒙,只是知道一些片面的东西。
更是没有打开过包袱,不知道包袱里面是传国玉玺,现在唯一知道包袱里是什么的,可能只有庞煌和死去的蓝保,当然也先帖木儿和劳凡平也是知道的,可是他们又怎么能知道落入谁手里了呢?
只要权正桂不出现,传国玉玺就是一个谜,只要传国玉玺不出现,就算是毛骧对庞煌有所怀疑,那又有什么证据呢?
庞煌从锦盒内,将传国玉玺拿了出来,仔细端详着,据传说中的所说,此玉玺乃是用和氏璧雕刻而成,由丞相李斯在上写“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虫鸟篆字,由玉工孙寿刻于其上。
但是并不大,按照庞煌的眼光看,其刻字的那面,也就是边长为十厘米左右的正方形,高大约二十厘米稍微弱那么一点,也就像是两个十厘米的正方体合在了一起,上镌五龙交纽;傍缺一角,以黄金镶之;
一切都和自己所得的资料有关,最近一段时间,虽然庞煌只想发展自己的潜在势力,而不愿意把精力浪费在一块虚无缥缈的印玺上,但还是抽空看了无数资料,至少以后皇帝万一问起来,自己也好有说辞。
谁知道,心里不情愿得到这份功劳的庞煌,却意外的收获了这一份惊喜,但仔细想来,恐怕是惊多了那么一点,而喜却是少的可怜。
拿出了这块玉玺去京师邀功领赏,那就是摆明了自己的立场,几乎就是直接和毛骧作对了,自己监视毛骧的举动,干涉毛骧的行动,抢功劳等等,都是在此时的大明立不住脚的,因为不排除毛骧那样做是有朱元璋的意思,如果真的是那样,老朱估计是没有什么,反正传国玉玺到手,但是自己却把毛骧得罪惨了。
一个胡惟庸看不顺眼自己,很多文官看不起自己这个外戚,如果再多一股黑暗中的力量在旁边虎视眈眈,虽说是债多了不愁,虱子多了不痒,但估计也没有发愁发痒的机会了。将会死的很难看,就算是自己的驸马都尉身份。也不一定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暂时不拿出来呢?更是不行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万一自己藏着掖着,稍微走漏一丝丝风声,那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嘴,也说不清孰是孰非了,一个谋反欺君的罪名那都是轻的。
实际上一个天大的功劳,无意中成了最烫手的山芋,让庞煌几乎透不过气来。
肯定是要送到京师里面的,而且要尽快送过去,但是奏折上该怎么说呢?自己该亲自去京师押送不该呢?
庞煌突然十分痛恨毛骧的办事能力。你有把握一点,把玉玺拿到手里,直接送到京师请功不算了吗?怎么还让秦王朱樉参与,怎么还搞出这么多的意外?
话说回来,这个功劳,虽然是封侯的大功,但是对于庞煌一点点用处也没有,非但没有用处,说不定还有一定的害处。他身为驸马都尉,封侯一途已经可以说是别想了,因为所谓的驸马,已经被称为粉侯。一个无冕的侯爷,更何况,给驸马封侯明着封侯。那不是纯属没事给朝中的那些大臣,民间的士子找话柄吗?
但是不封侯。那怎么赏赐庞煌的大功,庞煌打破脑袋也推敲不出来朱元璋会怎么处理这件功劳。估计要是仔细考虑,也会觉得自己的女婿是没事给自己找事做吧。
做肯定要做,在做之前可是要把事情反复思量,都要考虑清楚了。
刘彪已经不能再回刘伯温哪里去了,因为作为整个事件的经历者,要随时准备露面,就不适合再藏头露尾了。
郑虎也不合适继续在刘伯温的百草堂失踪下去,毕竟知道郑虎是自己嫡系的人太多了,一举一动都有人关注,失踪的时间太长,肯定会把某些人的注意力吸引到刘伯温身上去了。
权正桂倒是一个可以培养的苗子,身为高丽人,现在和蒙古人有了血海深仇,稍加培养,就是一个可以利用的高丽细作,毕竟有救命之恩,自己如果能再帮他达成一些愿望,能死心塌地的为自己所用,并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而且据刘彪报呈,权正桂的述说,权太后已经落入到了秦王朱樉的手中。朱樉肯定要将权太后送往京师请功,按照朱元璋的个性,权太后被当做皇室中人的一项功劳被炫耀后,自然也就失去了其的利用价值,那个时候让姐弟二人见面并不是很难的事情。
但是事情又出了一点点的意外!
按照常理推测,从时间上来说,秦王生擒权太后的消息,早就应该从邸报中能看出一些端倪了,朱元璋对于自己的儿子无意中能生擒蒙元太后,怎么可能会放过一个大肆宣扬的机会呢?
正因为皇权始终太单薄,十余年来一直都是朱元璋孤身在支撑着,太子稍微年长一些却是文人儒士心目中的代言人,皇室中一直缺少个稍有霸气的人,庞煌这个女婿被放在北平,百般呵护,稍有功劳就大加褒扬,其中无非带着彰显皇室威严的意思。
而此时秦王朱樉的强势出现,朱元璋更不会放过如此炫耀的机会,但是为什么邸报中迟迟没有动静呢?
难道此事朱元璋真的不知道,所以开始疑心其中的猫腻,还是朱樉还没有将权太后送往京师,皇帝还不知情呢?
问题还是出在通讯不畅,消息不能及时来回传递,庞煌心里想到,但此时还不是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
这个烫手的传国玉玺,要怎么送到朱元璋的手里呢?
要是徐达在的话就好了,蓝玉嘛!虽然其亲卫蓝保这次居功至伟,甚至以身殉国,但是把这项功劳扣在蓝玉头上,此时的蓝玉人微言轻,带这顶帽子,还是显得头太小啊!
扣到蓝玉头上,也是在害蓝玉?莫名其妙一个在辽东备战的武将,突然发现了传国玉玺,光是御史台那一关,估计用口水就能把蓝玉淹死。
难道真的要自己亲自领功,然后直接和毛骧打擂台吗?
正所谓说曹操,曹操就到!
庞煌还在犹豫和毛骧是否正面接触打擂台的时候,从刘伯温的百草堂脱身的郑虎,急匆匆的的走进了北口城中庞煌所驻扎的指挥中心。
“郑虎。这几天又认识了几种草药啊!”
心情最近一直沉重的庞煌,看到了郑虎。难得的开了一个玩笑,他还记得郑虎第一次看见满屋子草药时的那个囧态。真的很好玩。
“大人,属下认识的草药倒是不多,好在大人将属下替换出来。”郑虎心不在焉的说了一句,却好像有心事的拱手行礼,忧心忡忡的小声禀报道:
“大人,事情有些不妙,据属下等人的仔细观察,公主府、房山军训处、清华义学等地,均发现可疑人在四处窥视。甚至属下在通州,也见过这种可疑之人,看动作和做事方式,应该是毛大人那边的人?”
庞煌大吃一惊,郑虎既然说应该是毛骧那边的人,那就一定是,郑虎的观察能力还是可信的,更是因为郑虎见过毛骧所领的八百暗卫,对其的行为方式。做过仔细的研究和观察,这是庞煌授意的,希望能够从中学点什么。
不由问道:“通州也有,难道是发现了......?”
摇摇头。郑虎回道:“应该不是的,他们的注意力在运河码头,属下曾乔装改扮出去观察了一圈。他们对于南下的船只特别注意,但是对于通州街道和客栈只是做了简单的排查。百草堂嘛,他们甚至都没有往里面进!!”
点点头。庞煌心中恍然,估计他们是怀疑有人会通过运河航运,往京师中运送什么东西,现在的情况来推断,他们搜索的并不是传国玉玺,而是权正桂。
虽然刘彪说,他们已经焚烧了尸体,而且当初跟着他做事的那八个人,也全部暂时被遣返山西老家了,都不在西安府,应该出不了什么问题。
但应该是忽视了毛骧手下暗卫的能力,就算是几百年后的火葬场,淋上油还要来回翻动的焚烧很久,才能烧成骨灰。
就在陈仓山山谷匆匆忙忙的放那一把火,肯定是消灭不了大部分痕迹,权正桂尸体的缺失不难被发现,但是庞煌突然想到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如果可能发现权正桂的尸体不存在,而怀疑有人救走的话,那只要发现有残存的蒙元兵卒的尸体,就暴露的更多了,尸体上可是有刘彪所用的转轮手铳的弹孔啊。
虽然以大明的工艺,不可能通过膛线来确定发射的枪支,但是火铳在大明并不常见,由于朱元璋的干涉,并未发放到各个军中,只是在北平部分列装,在京师中禁军部分列装,其他的,甚至就连暗卫对于火铳,都控制的十分严格。在朱元璋没有想明白之前,肯定是不会让大范围的使用。
有火铳弹孔的存在,毛骧不难把矛头对准有限的几个目标。
有这个闲情逸致,而又有能力的,庞煌更是第一个目标,但是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毛骧会怎么做呢?
庞煌想着郑虎的观察所得,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我是毛骧,该怎么去找出真相呢?当听到秦王那边有纰漏出现时,马上派人在凤翔府附近排查,陈仓山中夜间的大火,应该会有人看见。
当暗卫排查到此地时,看到之人说出来,引起了暗卫的注意,发现了没有烧干净的尸体堆,但是毛骧肯定不会把详细情况告诉自己的属下,那暗卫怎么发现突然少了一个人呢?
权正桂的断臂,现在多了一条胳膊,证明有人逃出,或者是被人救走,绝对不是野兽干的,因为野兽不会不叼走胳膊,而把整个尸体叼走的。
判断至少有一个活人存在,然后又看见了蒙古人身上的弹孔!很熟悉的弹孔,看上去就是北平所造的新式火铳。
都是谁能拥有呢?最方便的莫过于火铳的制造者北方钦差巡抚大人,只有他可以任意动用火铳,私下拥有火铳,甚至属下的亲卫和随从都配备的有,不但有,而且应该是大明最精良的火器。
那主要目标就庞煌了,但是在换位思考之下,庞煌突然想起了一个重要的问题。
毛骧纵然怀疑自己,但是不应该知道那个断臂是权正桂的,他的主要目标应该是从火铳上开始调查。
那他监视公主府、清华义学和房山军训处,甚至还有通州的运河码头,做出到处排查活人的错觉,到底是为什么呢?
打草惊蛇!这是唯一的答案,自己成了蛇,而毛骧却变成了捕蛇人。
庞煌冷笑了一声,由于自己没有想到后果,而刘彪用火铳的经验还少,所以没有刻意的隐藏尸体上的弹孔,造成了这次最大的漏洞,而这个漏洞几乎是不可弥补的。
看来,和毛骧之间,真的不能善了了。
既然如此,那自己还有什么顾忌呢?庞煌考虑了一下,吩咐郑虎道:“你骑着快马,招摇一番,给蓝大将军送封信。如果蓝大将军看信之后觉得可行呢,就请他来北口城找我一趟,另外,趁着连同平安将军一起请了。”
郑虎一愣,还没有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庞煌遂将注意力转移,铺开宣纸,开始给蓝玉写信,边写边叹气,心道:“就算是咱们的头都不大,顶不起这个大帽子,那就索性多找几个人吧。”
信一挥而就,郑虎带走后,庞煌没有任何犹豫,又铺开了一张宣纸,准备开始给朱元璋写奏折,既然非做不行,那就做的彻底点吧!(未完待续。)
201 两封奏折
“皇上所要的无非是一个结果,至于过程,对于皇上不是很重要!”
刘伯温淡然的说道,随着他下笔如飞,一篇神话故事慢慢的就呈现在庞煌的面前。
“是日,北方红光大作,并伴雷鸣风啸,臣钦差巡抚庞煌、密云卫指挥使平安和北平都司指挥使佥事蓝玉,正于北口城商议军情,见此异象,遂诧之,要出关查查,又恐乃蒙元诱敌之计,后由密云卫指挥使平安亲守关隘,臣钦差巡抚庞煌与北平都司指挥使佥事蓝玉率铁骑千五出关......。”
“......酉时,军行至承德附近,突见天际祥云凝聚成佛,又见演变为赤龙之身,诸多幻象千变万化,正值众军陷入痴迷之时,赤龙巨口所指之处,于臣身前凝聚成弥勒佛祖神像,将一锦盒交付,并曰:尔乃天子娇客,特托付将此物交于赤龙,尔等福泽不厚,万万不可打开......。”
“.......弥勒佛祖消散,众军方从痴迷中觉醒,臣问询左右,皆言未见佛祖,好像都失去记忆,臣不解其意,更不敢擅专,乞求觐见,往陛下允之......。”
不愧为神棍出身,写出来的一个由庞煌好似亲身经历的一个神话故事,刘伯温深知皇帝的起家根本。
弥勒佛祖现身,让红巾军出身的明教教徒朱元璋,会有更大的发挥余地,满篇奏折几千字,但是没有一句肯定的话。都留着余地,好让皇帝好好的发挥。
政治嗅觉较为敏锐的刘伯温。他知道该写一个什么样子的故事,让皇帝根据自己的需要加以改编。好更加符合君王的利益所在。
庞煌看也看不懂,只是猜测到,赤龙应该和朱元璋有关,所谓的赤,无非映射着“朱”姓,正是近朱者赤的基本含义。
庞煌不敢在刘伯温这里长久的呆下去,拿着刘伯温所书写的奏章,马上又回到了公主府,在公主府内。经奏疏抄写了一份,抄写是因为刘伯温的字迹太过明显,朱元璋肯定能认出来,而在抄写的过程中,庞煌又省略了部分内容,其中包括刘伯温以弥勒佛的口,道称自己为赤龙童子,想趁机帮庞煌捞一些政治资本。
但是庞煌看着实在是有些肉麻,而且政治的意味太浓。反而失去了其的真实性,容易被人质疑,所以才省略过去的。之后,连同自己先前所写的一份奏折。命令属下亲卫四人,乘坐飞舟,星夜赶往京师呈送。
而刘伯温所写的“红光大作。并伴雷鸣风啸”这些异象,庞煌早在返回北平之前。在北口城连同蓝玉等人已经做足了工作,在火药和一些炼丹的副产品的帮助下。造成那种异象并不难,而庞煌和蓝玉带兵出关到承德也的确有这回事,不过唯一不同的是,庞煌在承德失踪了有半个时辰,回来之后就手里拿着锦盒,并向部分人表明了来源。
为的,就是造成这个真实感,还有小面积的轰动。
第二天,庞煌的两封奏折就被吧摆在了朱元璋的面前,此时早朝刚散,朱元璋本想歇息一下,却没有想到有驸马都尉的奏折直达御前,而且一来就是两封。
打开第一个,洋洋数千字看完之后,朱元璋简单的将其浓缩为四个字,那就是“天降祥瑞”。配合着其中所含暗示,那应该是天大的祥瑞,再联想秦王朱樉那次看似成功,其实并未达到目的的功劳,朱元璋已经猜出了锦盒中所装的是什么物事。
这样出现,要比原先计划中出现的要好的多,天降祥瑞,天赐传国玉玺,那正可以说明了大明的正统,朕才是真正的天命所归。
自家女婿办事,果然甚得心意,朱元璋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在那份奏折上批了一个“允”字,刚想让人送到中书省,却想起了还有一封奏折。
不由奇怪的想,什么事情,一封奏折上还说不明白,非要写两封奏折呢?于是拿起来打开看,看着看着,脸上就露出一种奇怪的神情。
奏折的标题上赫然写着:“臣驸马都尉庞煌奉旨钦差巡抚弹劾北平布政司布政使刘忠疏”!
光是这个标题就够震撼的了,钦差弹劾封疆大吏,放到朝堂之上,肯定会引起一成轩然大波,这种弹劾一旦公开,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到这个问题,朱元璋不由皱起了眉头,在庞煌奉旨巡抚北方之前,自己的召见已经充满了警告的意味,不想庞煌参与到朝堂上的争斗之中来,但是为什么在献上祥瑞时,而要弹劾刘忠呢?
这个庞煌难道心里不明白,自己不让他和胡惟庸起正面冲突是有原因的吗?
保护庞煌是其中一个目的,胡惟庸经过五六年的经营,现在已经成了尾大不掉的局面,由于丞相的影响力,在历朝各代都很大,自己身为皇帝,虽然十分在意丞相的权力太大,但是要对付胡惟庸,也要一步一步的削弱其的权力,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采取极端手段。
而庞煌弹劾刘忠,就等于和胡惟庸直接对着干了,值得吗?
难道庞煌是得到了传国玉玺,以呈献祥瑞的功劳,有恃无恐的开始以功生骄,目空一切了吗?
经过这么几年的观察,驸马都尉应该不是那样冲动的人啊。
朱元璋陷入了沉思之中,这一切都是为了什么呢?这份奏折是要暂时留中不发,还是直接送到中书省看看胡惟庸等中书省官员的反应呢?
当了十余年皇帝的朱元璋,罕见的有些犹豫起来,心里一动,不由想起了一个关键的事情来,这个传国玉玺怎么会落到庞煌手里呢?
这里面有古怪,毛骧的部分安排。是朱元璋授意的,包括将这个功劳让给自己的儿子朱樉。那也是得到朱元璋的首肯,毛骧才敢如此去做。
但是不知道出了什么意外。朱樉只是往京师中送来了那个没有一点用的权太后,送来一个心丧若死的女人,而传国玉玺却是没有一点动静,按照毛骧的解释,那就是也先帖木儿背弃了当初的约定,携带传国玉玺和那个只有四岁的小皇帝跑到云南了。
但是怎么会出现在驸马都尉庞煌手里,难道他和云南的蒙古人也有一定程度的勾结吗?想到这个问题,朱元璋的脸色渐渐的冷了下来,庞煌在奏折里面却是一点点也没有解释这个问题。换成谁都会有所怀疑。
朱元璋希望能给自己收复云南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以堵住朝中说自己穷兵黩武大臣的嘴,只要云南出现一个蒙元皇帝,无论这个皇帝才多大一点,都没有人会再说征伐云南不对了。
而且到时候只要传国玉玺在手,证明了自己的正统,朝中所有的文武大臣都不会允许有另外一个皇帝的出现。
一直反对自己南征、北伐的大臣,肯定有一定程度上,是因为传国玉玺不在自己手上。才阻止自己出兵的,并不完全是因为国力因素。这是朱元璋的主观臆断,是很难改变的,这可能是由于朱元璋的出身贫寒所注定。
朱樉没有能将传国玉玺带回来。所以让朱元璋很不高兴,甚至连权太后被擒拿至京师,他都没有太大的反应。邸报中自然也不敢多说,这也就是庞煌看不到邸报中任何消息的最大原因了。
现在已经失去踪迹的传国玉玺突然出现在庞煌手里。怎么能让朱元璋不怀疑呢,不过怀疑只是持续了一会儿。朱元璋的脸色就缓和过来,他并不是一个很偏执的皇帝,至少现在还不是,既然庞煌将传国玉玺以一个自己满意的形式准备送过来,就表示了没有什么别样的心思。
最多是为了抢功劳而已,而皇帝对于抢功劳一说,从来就不是太在意,只要抢了,才说明在意功劳,只要一个人还在意功劳,那就是可以为自己所用,何况这个抢功劳的人,是自己的女婿呢?
功劳是谁的,还不是自己的一句话,朱元璋慢慢的放下心来,但是却想到,庞煌意外得到传国玉玺,肯定有什么故事,而其中肯定有人在隐瞒自己什么,于是下令召见蒋瓛,作为皇帝,他要把一切可能都了解透彻。
至于这个奏折送不送到中书省呢?朱元璋又将奏折看了一遍,庞煌这封奏折中,列举了刘忠的六大罪状:
其一,包庇伪钞事;其二,任人唯亲、培植私党;其三,涉嫌指使狱中杀人;其四,违抗圣旨、抵制海关;其五,拖延军务;其六,收受贿赂,巨额财产来源不明;.......。
从奏折中,可以看出庞煌的渐渐成熟,关于伪造大明宝钞的事情,只是说包庇伪钞事,而其他的罪状,都是很犯忌讳而又说不清的事情。
比如说违抗圣旨、抵制海关这件事,怎么说呢,刘忠和庞煌本来就不太对付,所以有关庞煌所布置的事务,刘忠在无可奈何之下,总是遣人去应对,自己从不出面,更是没有拜见过庞煌本人。
从情理上似乎也能说过去,但是从庞煌那个钦差巡抚的身份上说,刘忠的这种做法要是说出去,肯定会被人诟病的,如果要认真的去问,违抗圣旨或者不尊上差的罪名肯定是免不了的,而且抵制海关,你不配合,就可以说你抵制,谁也说不出什么。
看着这份奏折,朱元璋渐渐的看出一点点的苗头,似乎也看出了庞煌那点潜藏的意思。
是害怕朕无法赏赐你,所以用一封弹劾奏折调和朝堂里面的矛盾吗?还是看着大战在即,不想参与其中,想要朕把你调回来呢?
朱元璋犹豫了一下,稍后在奏折下面批复道:交予中书省议,勒令北平布政使刘忠上书自辩!
然后喊内侍进来,命人将这两封奏折送到中书省去。
心里盘算着,怎么保护庞煌这个女婿,虽然是钦差巡抚。但毕竟不是言官,御史大夫们和给事中。可以风闻言事,也就是说可以根据传闻进谏或弹劾官吏。但不代表所有的官员都可以这样,至少身为驸马都尉的庞煌不能。
一旦这样做失败了,那就是构陷大臣,这一条罪名下来,就算是朱元璋也未必能保证庞煌能够继续巡抚下去,肯定要将其调回京师闲置一段时间。
但此时的皇帝怎么舍得闲置庞煌呢?正在这样想着,御书房门口传来低声报道:“臣蒋瓛奉召觐见!”
收回心思,朱元璋遂说道:“进来吧!”
蒋瓛垂首而入,叩拜之后。没有得到皇帝的允许,不敢起身,伏在地上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陛下召臣觐见,所为何事?”
朱元璋听到蒋瓛的话语不由眉头一皱,但是没有说什么,只是道:“秦王之事,你所查如何?”
“启禀皇上,臣得令后,立即通过飞鸽传书和八百里加急两种手段。咨询了陕西所属暗卫,其中大部分不知道此中详情,想必是毛指挥使办事稳妥,并没有泄密的缘故。但是却知道了一些别的事情......。”
看着蒋瓛似乎犹豫了一下。朱元璋心里一跳,说:“继续说吧!”
“谨遵皇上旨意!”蒋瓛又叩头谢罪,接着继续说道:“秦王殿下虽然事先并不知道全部情况。也并不知道是陛下安排给亲王殿下的功劳,但是却十分积极。事发之前的那些天,一直在王府中养精蓄锐。让很多人都感到诧异,这一点据王府长史诸葛青、司马赵思等一众王府人员都可证明。”
“但是到事发那天,却出了一些意外,秦王妃王敏,不知道怎么得知了秦王去向,所以追赶上去,纠缠了半天,以至于贻误了最好的时机,根据渭水巡检司和秦王府暗卫都可以证明,而且秦王妃和那蒙元权氏,似乎有着旧情,当时阻止了秦王继续追赶,只顾救护权氏,而秦王殿下并不知道玉玺之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以至于也先等人逃脱进山。”
“无知的妇人!”朱元璋恨恨的骂了一句,将王敏嫁给秦王的初衷,无非是想招降王保保,谁知道王保保却死了,但是皇室中亲王的正妃,也不是说换就换的,以至于有了一个异族王妃在皇室,此时朱元璋听蒋瓛说,恨不得立即下旨将其废掉。
等皇帝发泄完毕,蒋瓛又恭恭敬敬的继续禀报说道:“但是又有意外发生,也先等人在陈仓山一带再次遭到不明来路之人的袭击,损失惨重,据属下统计,所剩不过十余人继续逃亡,其中包括也先帖木儿、劳凡平和蒙元伪帝额勒伯克三人。至于是谁人袭击,臣还在继续追查,同时毛指挥使也正在查查,至于什么结果,还未可知。”
听完蒋瓛奏报,朱元璋结合着庞煌的奏折,心里顿时亮堂起来,袭击也先等人的,肯定是驸马派去的人,但是这件事按照他的意思,并未让庞煌参与的计划,这个庞煌又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的消息呢?
肯定不会是毛骧,在毛骧去北平之前,自己已经下足了功夫,挑起了毛骧对于驸马的敌意,让他们有了一较高下的心思,正好也可以试一试,暗卫系统的训练和驸马都尉的训练,那种更有成效一些,就是害怕双方藏私,朱元璋才不顾及自己的皇帝身份,出言挑拨的,两个人只要有争强好胜的心思,肯定就不会联合起来。
特别是针对传国玉玺这件事情,毛骧更是不会将功劳拱手让给一个外戚。除非他是活的不耐烦了。
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庞煌有自己的情报途径,可能是那五百亲卫,又很有可能庞煌早就培植了自己的嫡系人马作为情报途径。
但是为什么,庞煌建立起自己的情报来源途径,自己的暗卫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呢?这样也有些太脱离自己的控制了吧。
朱元璋是个控制**极为强烈的一种人,凡事不喜欢脱离自己的控制,那样会让他没有安全感,依照这一条,他也要好好的敲打庞煌一番了。
话说回来,两封奏折送到了中书省,毫无意外引起了群情激奋的口诛笔伐。
第一份奏折,可以理解,天降祥瑞,驸马请求入京师献上祥瑞,这是无可厚非的的一件事情,而且皇帝的批复中,已经表明了允许的意思,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讨论的,按照皇帝的意思,直接行文召驸马都尉、钦差巡抚回京述职就可以了。
问题就出在第二份奏折上,竟然弹劾一省的封疆大吏,这个驸马都尉就算是钦差巡抚,但毕竟不是言官,有什么资格弹劾高官的,这叫做以下犯上,要不是有个钦差巡抚的职司,估计中书省大多数都同意了这个结论。
况且,这两封奏折都是直接送达御前,绕过了中书省,更是让很多人感到不满,在胡惟庸的引导下,很多人都有了恼怒之意,扬言不能让外戚坐大。
胡惟庸也是暗自恼怒,这刘忠是他的嫡系亲信,庞煌上次借助印刷宝钞的事情,就发难一次,被自己抵挡了下来,这次还来,难道真的以为当朝的丞相好欺负吗?
看来庞煌的此次入京,会有很多人刁难他了。(未完待续。)
ps: 殿前欢即将结束了,下一卷名字初定为“朝天子”,围绕胡惟庸一案展开,是庞煌进入朝廷的第一步吧,希望能够写的有新意一点,但是还是离不开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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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 胡惟庸的自省
看着中书省群情激奋的大臣们,胡惟庸面无表情,谁也不知道他在考虑什么。只是阴沉着脸坐在那儿,任由下面的人发表着意见,但却不做任何表示。
这些年,胡惟庸发福得厉害。肚子挺挺的,全身都像发酵了一般,膨胀得将朝服都塞得满满实实的。
长期安逸的生活,使他面肌松懈,两个大眼泡垂得很低。整个一个人,让人看后都会有一种疏懒的印象。
但谁也不敢相信这种只流于表面上的东西,胡丞相的长袖善舞,在整个大明朝野之间都是相当有影响的,这个是谁也不能否认的事实。
看着胡丞相不发表任何态度,大臣们的心思都飞快的转动着,想出了一个又一个的应对之策,五花八门无奇不有。
中书舍人陈坤道:“所谓祥瑞,大都是为了邀功媚上之举,驸马都尉身为外戚,又被委以巡抚军镇之重任,仍然不满足,要以祥瑞媚惑君王,目的不言而喻,肯定是想获得更高的恩宠,一个外戚,要如此高的恩宠做什么,狼子之心昭然,必为不轨也。”
中书省左司郎中周宁接着道:“所以对于陛下的一时沉迷,我们身为臣子的要尽力的去劝谏,真的不行,发动六部给事中联合封驳皇上的此次决议,否则恐怕祥瑞一起,以后各地祥瑞接踵而来,岂非助长了官员的投机之心!”
另一个中书舍人张赟,皱着眉头说道:“肯定不能让祥瑞送至京师,否则万一皇上龙颜大悦。其后果不可估量,丞相大人可以召见御史台御史大夫。对其进行弹劾.......。”
“够了!”
正在众说纷纭之时,上面端坐的胡惟庸轻喝了一声。顿时整个中书省议事厅内,都鸦雀无声了。
“汪大人,此时您怎么看。”
没有理会被自己举止吓住的属下官员,胡惟庸反而向坐在他右首的汪广洋询问了一句,汪广洋更是不堪,可能是昨夜酒喝的太多了,眼皮都快耷拉到脸上,两颊之上还有泛着一丝潮红,典型的一副酒精中毒的模样。
听到胡惟庸问他。不由一愣,因为他刚才根本就在打瞌睡,什么也没有听到,又不好明说,无奈之下,只得应付了一句道:“此法大善,单凭胡大人做主就是,老夫昨夜偶感风寒,精力却是越来越不济了。”
中书省众人听说此言。不由眼中都露出鄙夷之色,这个酒色丞相,果然是扶不上台面的阿斗,胡大人好不容易才垂询一下你的意见。你就这样应付了事,要知道,胡丞相还没有表态。你就此言大善,到底是那一句话大善呢?
但是下首坐着的官员神情。丝毫没有影响到中书省左丞相和右丞相之间的情绪,汪广洋依旧是那副沉醉不醒的模样。而胡惟庸显出来谦虚更是让很多官员闻所未闻,只听他说道:
“那对于这些决议,汪大人是没有什么意见了?”
汪广洋眼里露出意思诧异,但还是强笑道:“胡丞相既然没有意见,老夫当然也无异议,该怎么办,老夫照做就是。”
下面有看明白事情的人,不由发出一阵叹息,这可能也就是最近几年的汪广洋典型的表现吧,被胡惟庸玩弄于鼓掌之间,却好像没有一点感觉。
这件事明明就是胡惟庸不好表态,真的要按照刚才中书省属官那般说辞去处理,肯定会引起皇上的不喜,最后不但不会起到丝毫作用,反而可能会因此让皇上反感。
这些属官们不是不知道此中的厉害,但无论出什么主意,都不会轮到自己出头,正所谓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一些无关自己痛痒,而又可以讨好胡丞相的话,为什么不说呢?
胡惟庸当然知道其中大部分的说辞是为了讨好自己,而实际操作绝对不行,但是作为上位者,就是看不得身边有人轻松,汪广洋就是最明显的,虽然汪广洋身为右丞相,真的要是和他唱反调,肯定会给他造成一些麻烦。
但是当汪广洋什么事情都不管,凡事都依从自己的时候,胡惟庸又看不得他那么舒心的样子,要不是朝野之间暂时没有可以替代汪广洋的人,胡惟庸真恨不得立即把这高邮咸鸭蛋有多远赶多远。
“高邮咸鸭蛋”是胡惟庸私下喊汪广洋的一个蔑称,却不是以高邮人喜好养鸭,腌制咸鸭蛋出名为典故。
“高邮咸鸭蛋”是胡惟庸暗指汪广洋上不得席面,只能偶尔拿来佐餐,是一个可有可无的人而已。
这件事,无缘无故的,被胡惟庸推到了懵懂的汪广洋身上,分明是想用汪广洋做探路石,那样的话,无论成败都和他胡丞相没有半点关系。
果其不然,象征性的问问汪广洋之后,胡惟庸下了结论,道:“既然右丞相觉得你们的建议不错,不妨去做做看看,不要辜负了汪大人对你们的期望啊。”
众人哑然,遂躬身听命,汪广洋眼角露出一丝苦意,却是一闪即逝,又恢复了老眼昏花的情景。
胡惟庸却是没有和众人纠缠,定下结论了以后,就拂袖进了属于自己的单间,他要梳理一下皇上的用意,还有驸马都尉庞煌到底是什么意思。
说一句心里话,对于这两封奏折,胡惟庸都没有太放在心上,不就是一个呈献祥瑞,一个弹劾刘忠吗?
在胡惟庸眼里算不得什么大事情,就说弹劾刘忠那一条,有什么意思呢?六年的丞相生涯已经在大明的朝堂上形成了一个定律,皇上要处理臣子,自己这个丞相不点头,皇上也不好太过于执着。
就比如说现在的御史大夫陈宁,当初出任苏州知府时,为了尽快完成督粮任务。不惜让手下采取烧铁烙人肌肤的办法,吓得苏州人胆战心惊。背后给起了个外号“陈烙铁”。引起了当时士大夫阶层的极大愤慨。
记得那一年,弹劾陈宁的奏疏就像是雪花一般涌到了中书省和皇上的面前。皇上也曾经大发雷霆要治罪于陈宁,结果呢,现在陈宁不是还站在朝堂之上,端端正正的做着御史大夫吗?
胡惟庸不怕刘忠被弹劾,因为他有足够的信心保住刘忠的仕途,真的不行的话,就把刘忠调到中书省来,正好通政司那边,胡惟庸想再安插一些人进去。不过一时间没有合适的人选而已。
在保住刘忠之前,首先要弄明白的,就是这个庞煌到底藏着什么样的心思,为什么突然会扭头对准了刘忠开火呢?
而且胡惟庸更要弄明白的是,庞煌此举,和皇上有没有关系,是皇上授意的还是临时起意,更仰或是庞煌已经和北平布政司的关系水火不容。
这每一个因素,胡惟庸都要考虑周全。这就是他为官之后的生存之道,凡事事无巨细都必躬亲自省多遍,觉得万无一失方可实行。
坐在自己的办事单间内,胡惟庸自己倒了一杯茶。浅浅自酌着反复思量着这件事情的关联性。
像是绝大多数大臣的心思一样,胡惟庸对于皇上任用外戚甚至分封藩王这些做法,怀着很大的不满。这一点先不论胡惟庸本人是忠是奸,是贪是清。他都是这样想的。
曾经在一段时间之内,他对于皇上分封诸王也曾经表示过反对。但是总能让皇上找到合适的交换条件,来让他妥协。对于庞煌,初露头角时,胡惟庸也曾经想过拉拢这个人,并和李善长商议过,怎么给当初那个小小的怀柔知县一些好处,但是当他们发现庞煌可能被发展成检校时,就望而退却了。
身为正统的官员,对于那些隐藏在黑暗中的职业,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厌恶,所以当时胡惟庸就终止了自己拉拢庞煌的想法。
但是随着日后事态的发展,看着庞煌好像竹子般的升迁速度,胡惟庸也愈加对其感到忌惮起来,怀柔县丞、怀柔县令、北平知府到驸马都尉,一方的钦差巡抚,几乎是一年一个台阶啊。
要不是有个驸马都尉的身份,而且又是大明王朝第一位驸马的光环,胡惟庸就几乎快要忍不住想要对其出手了。
这明明就是皇上故意栽培的结果,就像是自己当初被栽培的时候一样,从基层上一步一步的往上面走来,谁也阻挡不住。
胡惟庸曾经有一个错觉,这个庞煌甚至就是皇上有意提拔上来对付自己的,也有心腹亲信说,驸马都尉这个身份制约着庞煌的发展,但是胡惟庸心里却是知道,这一切都不算是什么,皇上只要愿意,有上千种办法,让庞煌步入朝堂。
因为他们所侍候的这个皇帝,从来都不是一个墨守成规的人,都没有看见吗?华夏几千年上下,自从汉朝以来,谁敢对孔子有所微词,就连蒙元鞑子,不也乖乖的封孔子后裔为衍圣公,尊崇有加吗?
但是皇上呢,却可以限制孔子的祭祀,可以想起把孟子请出孔庙不受祭祀,这需要多大的勇气啊,要知道皇帝得天下,读书人治天下,而孔子又是天下读书人的老师,在用读书人治理天下的同时,却又打了他们的老师一个耳光,这绝对不是常人能办到的事情。
再说说关于科举,从隋朝延续至今的科举制度,到了皇上这里,说停就停,丝毫不顾及千万读书人的怨怼,为什么,还不是怕自己的门生故吏满天下,到时候不好收拾吗?
所以,在皇帝对胡惟庸充满戒心和防备的同时,胡惟庸怎么可能毫无所觉,一点也没有反应呢?
当丞相难,当大明的丞相更难,最近两年,朝廷建通政司,朝廷不让六部的奏章通过中书省,都是在一点点的打压丞相的权力,胡惟庸不是不知道,所以他最近一两年,做事已经是非常小心了。
在没有想通其中关键的情况下,胡惟庸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最好先让汪广洋出面抵挡一下。等自己看清楚形式之后,在做决断。
因为这两年。胡惟庸已经渐渐的清醒过来一些了,也看出了皇上的一些心思。不敢再像之前那样恣意妄为了。
去年,也就是洪武十年,一次偶然的谈话中,皇上在朝廷之上说道:“凡是清明的朝廷,都是上下相通,耳目相连;凡是昏暗的朝廷,都是上下隔绝,聪明内蔽。国家能否大治,其实和这点有很大的关系。我经常担心下情不能上达。因此不能知道治政的得失,所以要广开言路,以求直言。”
听到这话的胡惟庸还以为这只是每个开国皇帝的老生常谈而已,他并不在意,反正再怎么上下相通,广开言路,所有的表章奏疏中书省都是有权先过目的。
然而过了不到一个月,一个大棒突然打到他的头上,通政使司正式宣告成立。这是皇上新创立的一个部门。所谓通政,乃是皇上将政务比作水,认为水需要流通才好,所以起名为通政使司。
这个通政使司最重要的职能是“凡在外之题本、奏本。在京之奏本,并受之,于早朝汇而进之。”——所有的奏章必须先经过这个通政使司收纳整理。再转交相关职能部门。
明承元制,所有奏章都先进中书省。一般的小事就由中书省直接处理了,丞相给出意见后发往吏、户、礼、兵、刑、工这六部以及大都督府和御史台等各相关职能部门。若是大事,再呈给皇帝裁决。
与此同时,所有奏章都不能直接呈给皇帝,什么东西能让皇帝看到什么东西不能让皇帝看到,都由中书省来决定。这,就是丞相制度最大的权力所在。
通政使司的成立,宣告了皇帝改变旧有制度的决心,给胡惟庸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胡惟庸不是笨蛋,大概就是在这个时候,他逐渐意识到了皇上不会允许丞相再有以往的大权。
先前废除平章政事和参知政事,原来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给设立通政使司铺路,这下将最能谋私的“奏事不许隔越中书”的老规矩改了,以后自己的日子怕是不好过了……。
制度虽然改变,但旧的习惯一时很难完全扭转,何况虽然成立了通政使司,但丞相制度并没有消失。通政使司收上来的奏章还是要送到中书省。
皇帝当然不能容忍这种情况长久的出现,今年年初,又在朝堂上说:“做皇帝的人深居独处,能明见万里,主要是由于他兼听广览,了解民情。胡元之世,政令都出于中书省,凡事必先关报中书,然后才奏闻给皇帝,元朝又多昏君,所以民情不通,以至大乱。这是我们要深以为诫的。”于是下诏,诸司奏事勿关白中书省,直接奏报皇帝。
这一下对于丞相权力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从根本上动摇了丞相专权的基础。
胡惟庸之所以这些年能够左右逢源,春风得意,靠的就是旧制“奏事不许隔越中书”,这个制度方便他扣压奏章,欺下瞒上。六部长官本来有事情都是通过中书省和皇帝联系,但这个诏书使六部直接和朱元璋联系上了,若果真如此,则宰相的权力就会被完全架空。
扳倒那么多政敌,好不容易从大明立国初年的地方小官爬到国家最高行政长官的位置上,还没怎么好好享受呢,就眼睁睁地被皇帝一点一点削弱手中的权力,这是胡惟庸所不能接受的。
而如今,皇上又将一个弹劾刘忠的奏章转到中书省,让他们商议,其中的意义不言而喻,刘忠的事情,要爆发,在去年伪钞出现的时候,就该爆发了。
但是皇上那时候选择了沉默,或者说是选择了换取自己对于分封藩王和成立通政司沉默的筹码,但是为什么到了此时此刻,皇上却是又要旧调重弹呢?
看来自己真的小看了那个驸马都尉,更是小看了我们的皇帝陛下,说不定庞煌的奏章,就是皇上授意写就的,为的是又要进一步削弱自己的权柄了。
难道自己真的一动都不动,任凭皇上把自己这个丞相的权柄削成空架子吗?
不由自主的摇摇头,胡惟庸冷笑着将杯中的凉茶一饮而尽。对刚刚敲门而入的中书舍人陈坤说道:“皇上今天发下的两封奏折,全部按照圣意照发下去,另外,用最快的方式,召驸马都尉庞煌进京!同时让北平布政使刘忠上书自辩。”
“那刚才所议,不是说要御史台和给事中们联合驳回陛下的决议吗?”陈坤本来就是拿着中书省刚才的商议结果等待胡惟庸的签名画押,但是却听到了截然不同的两种结果,不由诧异的问道。
“方才的决议,是右丞相汪大人的看法,本官的看法,就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去执行,就这样办,你下去吧。”
陈坤一呆,中书省对于皇上的意思,同时出现两种声音,不能不说是一个奇迹,至少胡丞相掌权以来,这是头一遭,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不敢多问,怀着满腹的疑惑,陈坤只好退下,按照胡惟庸的意思去办事了。(未完待续。)
203 返京的准备
“今年的春节,可能要在京师里过了!”
庞煌说道,边说边看着对面斜斜倚靠在榻上的临安公主,此时的她的肚子已经很明显了,不知道是由于年纪还是显小,还是由于临安公主本来就瘦削的身材,让大腹便便的她,让人看后有一种不堪重负的感觉。
就是这个样子,让庞煌感到十分纠结,不过一想,按照医官所说,临安公主是三月有的身孕,现在已经到了十月份,七个月的身孕,已经到了该明显的时候了。
庞煌不是纠结临安公主的身体笨拙,而是想着他马上就要去南京,估计这次去,至少也要明年才能回到北平,而且若万一有什么意外,或者是自己的那个岳父一时兴起的话,估计自己一时半会的还不能回到北平。
这次去肯定要带着临安公主一起去京师的,归期不定是一个因素,还有就是北平苦寒,现在已经近了十月,再过月余就进入了冬季,把临安公主独自放在北平生产,纵然有很多人照应,但庞煌怎么能放的下心呢。
在大明,也可以说在整个古时候,孕妇产子都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像是穆桂英骑马生子,那不过是演义中才有的传奇,现实生活中,庞煌因为临安公主怀孕才了解到,在整个大明基本上都没有妇产科一说。
孕妇产子全靠所谓的“三姑六婆”,这三姑六婆其中之一就是产婆,也被称为稳婆。最多就是生过小孩的妇女,稍微胆大一些的。或者是为了谋生才做了产婆,他们基本上都没有什么实际的操作经验。全凭借自己生小孩的阅历,在哪里自以为是的动手帮助分娩。
所以在这个时代。产妇和新生儿的死亡率是很高的,因为卫生条件很差,所用器械都是居家用品也不消毒,又加土法接生,如果遇到胎位不正、大出血、产道撕裂等,产婆们很难应付,孕妇和婴儿死亡率较高,于是往往产婆就成了催命婆。
庞煌如果把临安公主独自留在北平,交给一群这么不靠谱的人。那才叫做发疯了呢,毕竟那是自己的儿子或者女儿,自己穿越前后第一个骨肉,庞煌怎么舍得呢。
况且,无论如何,如果到了南京,就可以借助皇宫内的产婆和御医帮助,那样比在北平不知道要保险多少呢。
但是,带临安公主入京也是一个难题。七个月的身孕,已经是很危险的时候了,经不得一路的劳累,慢慢的走。估计要一个多月才能到南京,而自己呢,既然要送传国玉玺。肯定是要乘坐飞舟前往南京,不能和妻子一路。那份担心,是别人很难体会到的。
听庞煌说完那句话就陷入了沉默。善解人意的临安公主笑道:“驸马以国事为重,临安岂能拖累夫君呢?现在运河平稳,我就由水路去南京吧,找个大一些的船只,那样就会稍微平稳一点!”
点点头,庞煌道:“那就真苦了你了,当初在北口城些奏折,却是忘记了父皇的急切,也没有考虑到你的处境,是我的不对。”
“没有关系的,男儿志在四方,如果驸马因为我的关系而延误了国事,恐怕父皇会很不喜欢的。”
“让我在考虑一下吧!”庞煌无奈的道,心想坐船也不是一个好路数,来北平的时候,临安公主初期曾经出现过晕船的现象,现在妊娠期间再坐船,恐怕妊娠反应剧烈,临安公主受不了啊。
安慰了临安公主一会,扶着她在床上躺下,秋凉天寒,又为其盖上一层薄被,看着睡着之后,庞煌才轻手轻脚的走了出来,望着星夜的天空,一阵的怅然。
虽然还没有接到京师的诏书,但是依照自己推测老朱的心理,这次的召见已经可以确定下来了。
现在北方的局势已经定型,各方面都在筹措之中,以细作和暗卫为主的情报系统,已经开始有规律的反馈回各种消息,至少今年不用做什么决策,正是离开的时候。
而且,庞煌的离开也是出于很多层次的考虑,比如说,毛骧在北平,如果自己一直在,而不迅速解决传国玉玺的事情,估计很快就会被其抓住痛处,那个时候,再送传国玉玺或者是和毛骧达成某种协议,就已经陷入了被动。
与其那样,还不如早点送出去,索性就实话实说,除了刘彪的出行被说成是无意的发现之外,其他的怎么发生,就怎么向老朱叙述过程,那样至少可以落一个纯忠的印象。
其次的原因,毛骧一直派人在自己的周边布控,而且有些毫不掩饰的开始联络自己亲卫中的暗卫,上次郑虎说已经发现了二十一个比较有嫌疑的亲卫,之后陆陆续续的又发现了六个,现在已经达到了二十七个人很可能有暗卫的身份。
这个数字和比例不能不让庞煌心惊胆战,到底是皇帝授意派遣的,还是毛骧或者蒋瓛私下安排的,这个谁也不知道,不过庞煌有种预感,预感自己的五百亲卫中,还不止着二十七个人,而且包括了老朱、毛骧和蒋瓛的三系人马,甚至会有其他派系的潜伏。
这个想法,这个结果,让庞煌实在是沉不下心来去做事情了,做的越多,恐怕到时候漏洞也就越多,不想办法把这些人清除出去,恐怕自己做什么都不会太安心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自己暂时离开,让他们都充分的暴露出来,那样的话自己无论是训练,还是安排任务,都会有章可循了。
但是各个方面都想到了,回到了北平城,却发现自己忽视了一个最大的问题,那就是自己的妻子临安公主有身孕的事情,按照庞煌的计划,肯定是想要在京师多住一段时间。但是还有三个月,临安公主就要分娩了。
这关键的三个月。带临安公主回南京是舟车劳顿,害怕坏了临安公主的身子。但是如果留在北平,不在自己身边,怎么能让庞煌放得下心呢?就算庞煌不是医学专业毕业,但对于一些常识性问题,也要了解的比现在这个大明时期要强的多啊。
苦笑一声,暗自思量,自己发动的时机是否有些欠妥呢?
国事虽然重要,但对于自己来说只是渺茫,自己也许把自己想象的太伟大了一些。要改变什么发展的桎梏,要利用自己的先知知识去改变一个国家的走势,现在想想,却是违背自己当初思路的初衷了。
曾几何时,自己刚到怀柔时,唯一想的也就是生存而已,但是随着自己赚到了第一桶金,随着自己踏上了仕途,一切的初衷都改变了。
但到底是初衷改变了。还是自己的野心膨胀了呢?
想来想去,连庞煌也有些彷徨起来。好久没有这种感觉了,那个曾经在四处投简历的菜鸟大学生呢?那个曾经宁愿被开除也不愿意向潜规则妥协的打工新丁呢?那个刚刚穿越,隐藏在移民队伍中的时空难民呢?
还有。曾经打定主意赚钱的庞煌不见了,变成了现在什么事情都想插一手的驸马都尉。谨小慎微的怀柔知县不见了,变成了操控无数人生杀大权的钦差巡抚。
如果不穿越。估计他还是一个在四处谋出路的穷苦大学生,虽然又学位支持。但是最终的结果,最终应该也不过是变成个高级打工者。因为他学的专业太过冷门,基本上没有创业的可能。
如果当初不做那个县丞,估计现在应该是一个比较成功的商人,但是什么改变了自己的初衷,让自己接受县丞的位置。
于是由做了怀柔县丞开始,到怀柔知县,到北平知府,到驸马都尉,到现在钦差巡抚,看上去是一步一个脚印,但是自己却是像是搭乘火箭般的,在短短的五六年中就已经做到了这一步。
当然,能做到这一步,是利用了自己领先于现在大明几百年的知识,但其中有没有自己刻意的成分呢?自己到底有没有刻意的往高处攀登呢?
答案庞煌想了半天,还是无奈的承认,有的,自己的确变了,的确想更快更稳的往权力高峰攀登,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自己的确是那样做了。
是他在不断的改变着自己的地位,还是地位在不断的改变着他呢?
想到这里,庞煌不由才悚然心惊,原来自己改变了这么多,似乎真的在彷徨中迷失了自己,于是索性走进了书房,看着自己的用简体字所写就的日记,回忆着自己的点点滴滴,试图总结一些自己的错误出来。
而在北平的另一处地方,距离布政司衙门不远的四合院内,正当刘忠忧心如焚,度日如年的时候,一个意外的消息由快马送到北平城他的面前来了。这是御史中丞涂节派人送来的。
刘忠看完那张小条后,将纸条在油灯上烧掉后,抱起小桃叶就上了牙床……。
十月的北平,不知怎么回事,一直是阴雨绵绵的深秋冰寒天气。虽然距离降雪还有一段时间,但燕山之上,却不见了往昔的翠绿,全是阴沉沉的一片铁青色。
涂节的来信十分及时,不说让刘忠彻底的放心,但是也稍微解决了他的一些恐惧,庞煌奏折弹劾他的消息,没有等奏折出北平城,就让他知道了。
因为庞煌根本没有做任何的保密措施,甚至还有意的将风声放了出去,所以刘忠知道的比较早,毕竟他作为布政使,在北平也经营了这么多年,不比庞煌的人脉浅。
当他知道那个结果之后,也感觉到了这件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善罢甘休,所以也如惊弓之鸟般的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该灭口的那就再灭的干净一些,本来隐藏的印刷机械,现在拿出来销毁掉,库存的一些印制好的宝钞,彻底的销毁,甚至还把没有舍得灭口的毕勒哥调到了高丽去办事,短期内不接到通知,就不允许回来。
做完这一切之后。刘忠心里依旧有些不安,毁灭了这些证据不算什么。因为他预感到,在驸马都尉和按察使李潜哪里。肯定有一定的物证和人证,这是他没有办法干涉的。
驸马都尉庞煌的钦差巡抚职司,他可以软抗,但是绝对不敢硬来,而李潜的按察使,品级虽然稍低于他,但是他们之间是属于相互牵制,但绝不是从属关系。
他们三者之间,可以维持平衡。可以相互制约,但是谁也干涉不了对方的事务。所以刘忠除了毁灭一定的证据之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那就是等待着弹劾的结果出来。
做官近十年的他,十分明白一个道理,那就是弹劾的结果,有时候不在乎事实的真相如何,很大一部分的程度上,要取决于丞相大人对你的观感。还有皇上的心情。
就最近几年的情况来看,丞相大人的对人的观感估计还是占有大半的作用,自己本来就是丞相一手提拔出来的,但是这几年由于庞煌一直在北平。一会儿北平知府,好不容易换了,却又变成了钦差巡抚。无时无刻的不压在自己的心头上,所以一直也没有干出什么政绩来。
所以。刘忠一直担心自己被丞相大人舍弃,毕竟作为地方官员。和京师里交往,绝对要稀少了很多,虽然每年的孝敬不停,但那些昧心钱,就算是送出去被丞相大人收了,也会有些担心,担心牵连到自己。
而伪钞的事情,就是一个很敏感的事情,万一追查下去,就要追查换成真的大明宝钞之后的去向,那么免不得会牵连到丞相大人,刘忠也正是担心这些,才害怕丞相大人一怒之下,放任不管自己的死活。
但是,一切担心,将会从今天晚上烟消云散了。
北平的监察御史捎来了御史台御史中丞涂节大人的来信,恐怕是丞相大人受命所写,说道朝廷并未打算派御史前来查查,而是准备让他上书自辩,而且隐晦的指出,如果过了这一关,说不定会将它调职京师,从此在天子脚下,那么什么就不用担心的了。
所以,他看过来信之后,就激情四射的抱着小桃叶上了牙床……。
不知道过了多久,刘忠带着余喘从娇小的小桃叶身上滚落下来那会,舒畅至极,疲劳至极。他累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脸上却是漾着满足的笑,嘴里梦呓般地嗫嚅着:
“桃叶呀,回头大人去京师,到时候大人我一起去啊!”
小桃叶倒是神采飞扬。年方二九的她,每当与刘忠做完这类事之后,都有余兴未尽的遗憾,浑身仍然膨胀着勃勃的青春激情。她听了刘忠这话,很觉奇怪,忙问:“去京师做什么。”
刘忠说:“大人我要高升了呀。”
小桃叶娇滴滴地说道:“真的假的,大人你会带我回家吗?”
刘忠伸手将她揽在怀里,说:“回家有人会吃了你的,不过到了京师,大人我给你在秦淮河买一栋楼,专门让你自己住哪里,再找几十个丫鬟服侍着,看你美不美。”
桃叶原本姓金,本来是高丽人,被高丽一个商贾当做礼品送给了刘忠,本来在北平也是无所牵挂,听了之后倒是觉得无所谓,而且在高丽的时候,就听有人说大明的江南风景有多美,去一个新地方玩玩,到也是好,便问:“还去哪几个姐妹?”
刘忠说:“就你一个。”
桃叶高兴地问:“真的?”
刘忠朦朦胧胧这么想,女人哪里没有,用得着多带吗?口里却说:“当然。”
桃叶喜得不行,正要去亲亲刘忠的鞋拔子脸,嘴刚要凑近,突然从刘忠两个硕大的鼻孔里,吼出一阵雷鸣,吓得她忙将脑袋缩进枕头里去了。
经过这一夜,弹劾人的庞煌和被弹劾的刘忠,心中都各有把握,各有打算了。
数日之后,才接到京师来的旨意,限驸马迅速返京面圣,令北平布政司布政使刘忠上书自辩,旨意一结束,宣读圣旨的侍卫,便板着脸跟着庞煌到了公主府,竟然没有理会刘忠一点,让堂堂的布政使大人有些气结。
不过,人家是去公主府,谁又能说什么呢?谁又让人家庞煌是驸马都尉呢?
但是却不知道,那宣读圣旨的侍卫,正是奉了皇帝的口谕,前来公主府垂询临安公主身孕的事情。
庞煌婉转陈述了自己的担忧,也就是对临安公主身孕不能远游京师的担忧,谁知道侍卫摆了摆手,说道:“奉皇上口谕,临安公主分娩在即,不必即赴京师,在北平安心休养,而驸马都尉庞煌,可乘坐飞舟速速赶往京师呈献祥瑞,不得有误。”
没有想到自己担心了这么几天的事情,被朱元璋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决定了,亏的自己这几天还正在多方面准备公主的南下行程所用之物,但是为什么皇帝会这么做决定呢?
谢恩过后,庞煌小心翼翼的表明了自己想看着子女出世的想法,谁知道那侍卫早有准备,笑着回道:“皇上说了,驸马都尉这次在京师呆不了多长的时间,很快就会回北平的,所以并不需要担心这个问题。”(未完待续。)
204 宝华山狩猎和归来路上
十月的江南,正是到了王孙公子们的秋狩季节。
由于钟山被定为皇陵的所在,现在大军封山,由魏国公亲自督建皇陵,自然让那班游手好闲的王孙公子们失去了一个理想的狩猎所在。
没有办法,只有顺着南京城一路往东,距离长江龙潭岸边六十多里,有个叫做宝华山的地方,成为了他们的一个新的狩猎场所。
此宝华山,原名花山,是一个较为陡峭的独山为主峰,连绵着三十六座峰峦,好似三十六片莲花瓣,将主峰围在中央,端的有一番肃穆的庄严。
虽然已经入冬的时节,但是在江南却丝毫显示不出一丝丝冬季来临的踪影,在一座座峰峦之间,各处偏僻的丛林中,淡淡的烟岚在一片葱绿中袅袅升腾。
数不清的奇禽异鸟竞相欢鸣,山泉泊泊流淌,顺着苍崖深涧跳跃腾弹涌起一簇簇银花,飞溅一颗颗玉珠。映山红,野山茶和无数不知名的山花托着晨露,彼此嫣然含笑在风中曼舞腰肢,以它们特有的语言相互致意。
就在这种宁静优雅的环境中,不一会儿却响起了阵阵不和谐的声音,约六十多人的狩猎队伍,施施然来到了这里,马上就着手开始布置起来,不一会就布置妥当。
一刻钟后,四面锣声大作,号角齐鸣,一片震耳欲聋的呐喊声。合围开始了,受惊的樟狍野猪山羊角鹿豺狼狐兔没命逃窜,狩猎者们盘马弯弓,频频发射。几乎是箭无虚发。
大明立国时间较短,而且边陲时有战事发生。所以尚武之风正盛,所以京师中的王孙公子。无论其家中出身是文臣,还是武将,都喜好狩猎,而且手下绝对还有些真实功夫。
一只带箭受伤的梅花鹿忽然悲鸣跑过来,顺着崎岖的山道狂奔逃命,紧随而来的一位紫色锦衣的公子倚石而踞,张弓搭箭,瞄准那只正在攀石逃窜的梅花鹿……。
正在蓄势待发,却从旁边伸出一支胳膊。虚虚的按住他紧握箭羽的右手,笑道:“四殿下,射这种东西有什么意思,放了算了。”
“哈哈,咱们是在打猎,这四处奔跑的都是猎物!怕它做甚。”被称为四殿下的朱棣回答道,同时发箭,射中了那头正在奔跑的梅花鹿。
“中啦!燕王又射中啦!”属下们欢呼。
燕王朱棣策马奔向倒地的梅花鹿,胡岚一边策马一边责怪地说:
“四殿下。你为什么不射豺狼,反而对这些羊、鹿感兴趣呢?”
“嘿,哪有那么多为什么,咱们是打猎。管他什么鹿还是狼,撞着就打。”朱棣说,策马到了梅花鹿身边。
胡岚等人同时赶到。受伤的梅花鹿正在血泊里哀鸣挣扎,两只幼小的梅花鹿并不害怕合拢来的狩猎者。跪伏在它们的母亲身边,偎依着。
“哈哈!”朱棣大笑。同时跳下马,对着哀鸣的母鹿刺了一剑,母鹿顿时死去。
“四殿下!”胡岚惊叫,也跳下马来。在这个当口,朱棣举剑又刺死一只幼鹿。
“四殿下,小鹿太可怜了,算了!”
胡岚勾住朱棣握剑的臂膀,朱棣轻轻一搡,便甩开了,同时杀死另一只幼鹿。
二十五岁的胡岚毕竟书香门第出身,虽然是生得剽悍强壮,但毕竟不如一直习武的朱棣身手灵活有礼。
牵着自己的那匹壮硕性烈的枣红马,胡岚浓眉下一双鹰隼般的眼睛上不时耸动着,只有尖锐少须的下巴才能显示出江南人的圆润,但是两撇八字胡下总是挂着一种似笑非笑的诡谲,破坏了旁人对他的观感。
“四殿下,你……你这是何必呢!”
朱棣抹着剑上的血,笑道:“你真是没有出息,就是杀人,也不值得如此怜悯,真是妇人之心。”
“我本来向留下两只幼鹿回家养着玩,看你杀的这么快,好像有人和你抢似的!”事情已经定局,说什么也没有用了,胡岚于是淡淡的说道。
“哈哈哈……。”朱棣突然大笑,胡岚的眉头一皱,不由问道:“四殿下觉得很开心吗?”
大笑着摇摇头,随后开心的说道:“噢,对了,前几日在宫里读书,先生讲到,四百多年前南唐后主李煜打猎,网住了一只母猴,母猴指指肚子,眼中含泪。李后主得知是一只怀孕的母猴,不忍伤害,还专门派人好生看护,直到小猴出世,才将猴儿们放回山林……。”
“不错,我也读过这段书,宋先生在书中注释,说是这证明了李后主的仁爱之心……。”
“笑就是笑这个仁爱之心,要不是怕父皇责罚,我当时就要那老头好看,宋濂那老儿讲的也是歪理,我认为,那李后主根本就不是所谓的仁爱之心,只是妇人之仁而已,要不是他那点仁爱之心,估计南唐还没有那么开亡国。”
“正所谓横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各人用各人的眼光看待事情,何必互相迁怒呢?”胡岚叹道。
胡岚,正是胡惟庸的长子,今日被燕王朱棣揪出来狩猎,随行的还有二十三岁的卫国公邓愈之子邓镇,因为邓愈去年病逝于军中,所以现在已经承袭了卫国公的爵位。不过却是没有其父邓愈的能力和功劳,只是在五军都督府领了个闲职,在京师无所事事。
康茂才之子,今年十八岁的康铎,也就是现在的蕲春侯,也在这支队伍里面。更不要说里面的杨璟之子杨通、廖永忠之子廖权、华云龙之子华中等等十余个公侯的子孙,要是让庞煌看到,不禁会大呼这个队伍组合的奇妙之处。
这些人也就是朱棣有面子能请过来,因为太子朱标稳重,而且要参与政事。不会有狩猎的时间,而秦王朱樉和晋王朱棡。又陆续前往自己的封地就藩去了。
如此下来,现在京师中年龄最大而又最无所事事的皇子。那就非朱棣莫属了。但是朱棣能够纠集如此多派系的官员所属的官二代,除了现在的矛盾还没有凸显之外,其他的还有没有什么更深的因素,那就谁也不知道了。
看到队伍中地位最尊崇的燕王朱棣和年纪最大的胡岚下马,其他的几个公侯之子也都聚集过来,正好听到朱棣的谬论和胡岚的叹息,不由齐声笑道:“不过是狩猎而已,哪里来的那么多大道理,狩猎讲究的就是大杀四方。心中方能痛快,像是胡大公子这么多愁善感,干脆就不用出来了,何苦皇上还下诏鼓励秋狩呢?”
别看胡惟庸的风评不是太好,但是胡岚的学问的确不差,毕竟是家学渊源,一代丞相之子,怎么可能是个庸才呢?
闻言回道:“皇上下旨鼓励秋狩,目的是什么。大家可是知道。”
“秋天的时候,这些野兽经过一年的成长,膘肥肉多,打回去好吃呗。”听这种腔调。就是正在长身体,十八岁的蕲春侯康铎。
“皇上既然下了旨意,那自然是对的。咱们照做就是!”这样回答的,肯定就是父亲前年才被杀头。在隆恩之下幸免于难的廖权了,这厮现在已经成了惊弓之鸟。本来是天天在家中不敢出来的,但是却被朱棣揪了出来,却也不敢拒绝。
要说准备最充分的,还数朱棣本人,他身为燕王为了给自己找一个合适的狩猎借口,不知道翻破了几本书,才把那个道学先生刘三吾说服,当然听到这个问题后,回答的十分圆满,道:“《周礼》中记载四季田猎,分别称作春蒐、夏苗、秋狝、冬狩,然后各代沿袭,成为定律,父皇以天下既定,恐我们习于安逸,废驰武艺,所以才有此旨意,我们自当遵从。”
胡岚一笑,总结道:“四殿下说的很对,但是古人四季田猎,为何皇上独尊秋狝,其为民也,秋末冬初,正是可以避免耽搁农时,骚扰百姓,而且还有一个典故,就是春天已过,野兽都繁衍了后代,此时再杀,可以避免来年无可猎之野兽,这也是一个原因吧。”
“但是像四殿下那般,母子通杀,未免有杀鸡取卵、竭泽而渔之举,实非明智之举啊......!”
这些大道理听的包括朱棣在内的所有人都眉心直跳,这里的官二代们,大都是武将的子嗣,却只有胡岚一向自我标榜为书香门第世家,他们那里听得懂这些道理,只知道打猎就是为了玩,既然玩了就要尽兴,那里来的这么多道理。
“好了,不杀也杀了,不就是两只小鹿吗?能引得起你胡大公子的如此惆怅,说这么多的道理,就像你那丞相父亲一样招人厌烦.......。”
二十五岁的胡岚,自幼跟着父亲胡惟庸出入官场,那里听不出来朱棣话中的讽刺,但是最后一句话还是引起了他的一阵警觉,朱棣身为皇子,一句无意的话,往往可以代表宫内的意见,难道父亲最近又惹皇上生气了。
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朱棣又继续嚷嚷道:“大家都注意了,为了不被胡大公子烦,下一步狩猎的时候,大家尽量猎杀猛兽和不带幼崽出来的野兽,反正这宝华山往年都没有人狩猎,野兽多得是。”
说完这句话,横了胡岚一眼,翻身上马,朝宝华山深处驰去,众人害怕皇子出什么事,遂都翻身上马,跟着朱棣跑了过去。
胡岚叹了口气,回味着刚才朱棣的那句话,“就像你那丞相父亲一样招人厌烦”,也慢慢的翻身上马,随之而去。
狩猎仍然在进行中,虽然有些克制着不杀带有幼崽的动物,但是毕竟是秋季,首先从食物链角度讲: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各种植物都已有果实,与此同时各种动物开始出来大量觅食,肉食性动物也随之出来捕猎!这个时节,很容易找到动物,对打猎很有帮助。
所以,此行狩猎对于这些官二代来说。还算是收获颇丰。
狩猎一直持续到下午酉时,看见太阳渐渐的要沉落在钟山之下。才渐渐的收拢了心思,慢慢的往京师赶回。
一路上又恢复了初来狩猎时的那片祥和。猎物自然由自己的家丁、亲卫帮忙照看,十几个官二代拨马走在一起,兴奋的议论着刚刚狩猎时的各种惊险。
“想不到胡大公子平时酸的厉害,但是刚才狩猎却丝毫没有手软啊,那只野猪眼睛上的一箭,就是你射的吧,准头还可以啊。”
“蕲春侯过奖了!那都是蒙的,做不得数,哪里比得上你们都是家学渊源。弓马娴熟,我今天狩猎的收获还没有你的三成呢。”
“你也别谦虚,康大少那些猎物,最大的就是那几只野驴,而胡大公子你呢,最小的也是最后那只狼吧,这结果说出去,谁会相信堂堂丞相家的大公子,竟然是武艺高强。箭无虚发,说句心里话,我心里还纳闷,像你这样。文也行,武艺也不差,为什么丞相大人不给你找个差事做做呢?”
邓镇说的话。引起了胡岚的心事,长叹了一声。看了燕王朱棣一眼,也不回答邓镇的这个问题。扣了一下马镫,直接往前冲刺了十余步,将几个人拉在了后面。
汤和之子汤鼎用手指头点了点邓镇,小声的说道:“哪壶不开提哪壶,你管这么多闲事做什么呢?”
这个问题,是大家都感到奇怪的问题,胡惟庸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中书省左丞相,可以说是位极人臣,但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却始终不肯为自己的子嗣安排一个正当的差事,按照道理说,胡岚今年都二十五岁,连儿子都有两个了,可是依旧在家中无所事事。
皇帝朱元璋也曾经和胡惟庸说过这件事情,有意让胡岚出仕,在京师里担任一定的职司,但是被胡惟庸拒绝,以至于到了现在胡岚依然是白身一个。
胡岚心中对于这件问题,向父亲提了很多次,但每次胡惟庸都会直截了当的说:“要功名,要差事,要靠自己的本事,我不会给你安排任何差事的,如果你真的想出来做事,等到科举高中之后再说吧。”
但是从洪武四年那场科举之后,皇帝已经暂停了科举,到现在依然没有重启科举的苗头,胡岚心中的烦闷可想而知,要不是顶着一个丞相之子的帽子,恐怕这次狩猎根本都没有他的份。
这次狩猎出来的都是什么人啊,燕王朱棣,蕲春侯康铎、淮安侯话中、魏国公邓镇、信国公世子汤鼎.......。
不是亲王就是公侯,虽然都是虚闲的爵位,但也代表了他们贵族的出身,想到这里,胡岚就一阵的苦闷,自己的父亲因为是丞相的缘故,并没有什么爵位,所以自己承袭爵位的念头也被打消了,若是有一天父亲告老致仕,那么自己呢,自己还能算什么?
可能看出了胡岚的郁闷,所有人都放弃了和他继续交谈,只是小声的交流着刚才狩猎的心得体会。
一路无言,从宝华山返回京师,必须要经过玄武湖南岸的钟山脚下,遥遥望见所谓玄武湖东岸的停机场,那是新近修建,专门用来训练驾驭飞舟的地方,已经被皇上改名为“飞彪卫”的所在。
飞彪卫是一个全新的建制,由五千多人组成,卫所占地面积极大,除了负责训练驾驭飞舟之外,还要负担起接送往来飞舟,保护飞舟制造等重任,平时极为神秘,不是皇上的谕旨,一般人是很难接近的。
这些王孙公子们,虽然自视甚高,但是却也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路过飞彪卫的驻地时,他们自然小心的约束着属下,慢慢的朝京师返回。
此时,太阳已经落山,西面的天空中只留下一抹鲜艳绮丽的红色,但也就在这个时候,飞彪卫中,也正在上下忙活着,因为他们接到命令,今天要迎接钦差巡抚、驸马都尉庞煌回京呈献祥瑞。
可能是出发晚的缘故,一直到了太阳落山,庞煌乘坐的新式飞舟,才迟迟到达了玄武湖的上空。
更可能是飞舟在空中,所看到的日落,要远远比在地面上晚的多,庞煌沉迷于那一片带着血色的晚霞中,命令在合适的高度悬浮,他想静静看一会晚霞,趁着考虑一些细节问题。待到回过神来该降落,随着高度的下降,才感到实在有些晚了。
飞彪卫所在的驻地,已经笼罩在一片灰蒙蒙的夜色之中,只能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些影子,而飞彪卫也没有在夜间升起降落的经验,竟然没有点燃篝火作为下降的参照物,所以庞煌所乘坐的飞舟,竟然错过了飞彪卫的驻地,慢悠悠的朝南方滑落。
看见有火把在逐渐点燃,错错落落的显示出下方有一队人马在摸黑前行,庞煌自然不会神机妙算到是朱棣、胡岚等人狩猎晚归的队伍,不由叮嘱驾驭人员道:“小心点,不要压到人了,再往前滑行一段。”
话还没有说完,他们的飞舟就从这队人马头顶掠过,顿时引起了一阵喧哗声,此时距离地面,拿那些刚刚点燃的火把作为参照物估算,应该不足五十米了。
幸亏没有轧到人,庞煌舒了口气,正想着回头要向飞彪卫灌输夜间降落的要领时,一支利箭破空而至,不知道是准头十足还是蒙的,正好射到驾驭人员右胸之上。(未完待续。)
205 玄武湖畔的乌龙事件
胡岚的心情很烦躁,二十五岁已经是两个孩子的父亲了,自己依然是一事无成,他真的要是一个升斗百姓,靠耕田砍柴为生的话,那也就认命了。
可偏偏他的父亲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明王朝中书省左丞相,曾经有多少官员在父亲的手下升升降降,有多少官员的仕途掌握在父亲的手里,但是偏偏对于自己的儿子,就是那么的吝啬。
平常在京师的府邸内不知不觉还好,但是今天出来狩猎,才发觉自己和别人的差距,就连这次出来狩猎年纪最小的康铎,也有蕲春侯的爵位,更不要说邓镇的魏国公的爵位了,足足来了十六个权贵子弟,就自己仍旧是一个白身。
说白身,也不算是白身,洪武四年的时候,他参加了乡试,有了秀才的功名,后来皇上暂停了科举,其他就什么都没有了,就是顶着一个丞相之子的名头,让他可以周旋在这群勋贵子弟中央。
唯一和自己相同的,就是信国公汤和的长子汤鼎,顶着信国公世子的称呼,不过汤鼎今天说了,过了今年,他将会从军,而要去的军队,则正是其父汤和的老部下傅友德的边军,就这么一说,让胡岚最后一丝可以攀比的对象也失去了。
还有谁比自己更加难过呢?
所以他策马向前,不愿意和其他人在一起,顾及了他的想法,其他人也没有将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偶尔的发狂对于胡岚来说,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们见过很多回,每次胡岚就会恢复常态的。
但是这次不同。天色渐渐的黑了下来,胡岚的心中依然没有恢复平静。也正在他思想杂乱,注意力不能集中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头顶一阵昏暗。
不错,是一阵昏暗,虽然天已经渐渐黑了,但是依然是透着一层雾蒙蒙的微白,头顶上空突然感觉到很大的压力,抬头看时,一个庞大的黑影从自己的头顶飞过。
后面更是传来一阵的惊呼声!
胡岚虽然不是武将世家出身。但是平时却也没有少了练习弓马,骑着的枣红马一声嘶鸣,惊的前蹄扬了起来,而胡岚却是趁势翻身下马,想都没有想,搭弓射箭一气呵成,端的有那么一点武艺高强的气势。
可是不知道是胡岚真的准头十足,还是该庞煌他们倒霉。突如其来的一箭,谁也意想不到。却正好射在了飞舟驾驭人员的右胸之上。
那时。飞舟下降的高度距离地面最多大约只有三四十米的样子,要不然也不会给人造成那么大的压力,所以胡岚所用的长弓纵然是比军用的弓箭软了点,这一点射程还是足可以让人致命的。
正在集中精力操作的驾驭人员。中箭之后没有任何反应的就倒在了吊篮之中,手里紧握的操纵缆绳也随着他的倒下,而骤然绷紧。喷火器的火苗一窜,庞煌所乘坐的飞舟猛地升高。而吊篮也开始剧烈的摇晃起来。
庞煌此行,就乘坐了一艘飞舟。也是他的私心在作祟,因为每次不管来多少飞舟,都会被飞彪卫全盘接收,据说这是朱元璋授意的。
而且这次乘坐的飞舟,乃是北平的改进版,是庞煌想起了在大学时玩红警游戏时的基洛夫飞艇,然后根据基洛夫飞艇的创意改进的。
整个飞舟长度达到了十五米,换而言之,下面的吊篮也变成了长方形的吊篮,有三个喷火装置均匀分布在前中后三个部位,平均五米一个喷火装置,当然耗费的酒精也不是一个小数目。
正因为这样,乘坐的人可以增加到十二人到十五人之间,这个是庞煌根据自己亲卫中宿的编制,总结出来的,不管他能乘坐多少人,庞煌就是给他定额十二人的载重量。
这次返京的十二人中间,除了三个驾驭人员之外,包括了庞煌、权正桂、刘彪,还有六个亲卫,从早上出发,一直到了傍晚才到南京。
那是基洛夫飞艇随着体积的增大,相应的速度也减缓了很多,平时只要五个时辰左右的速度,这次却用了近七个时辰,天黑了才到,却是没有无线电等通讯工具联络,所以飞彪卫没有相应的夜间迎接降落的经验,造成了庞煌等人所乘坐的飞舟又往前滑行了很长的一段距离。
正好从狩猎归来的队伍上空飘过,眼看就要降落的时候,却是挨了胡岚一箭。
中箭倒下的那个驾驭人员,正好处于飞舟的前部位置,此时正值要降落的时候,各部位都在减火维持平衡,偏偏由于飞舟前部驾驭人员倒下,无意中拉动了控制火势的缆绳,让喷火器迅速喷射出更大的火苗,使热气球里面前三分之一部位的气温骤然上升。
玩笑开大了,大家试想一下那是个什么样子的情况,前半部骤然加温升高,而后面的还没有反应过来,正在减火降落,问题更在于,由于天色渐暗,后面的人根本没有留意到驾驭飞舟的人已经中箭倒下。
因为弓箭毕竟不是火铳,在黑夜中的几十米外,弓弦那声脆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就在这种错打错着的情况下,整艘十五米的飞舟,就像一条咬钩的鱼儿般,头突然向上抬去,吊篮中几乎所有的人都踉跄着不能呆在原来的位置,在飞舟最后站着的两名亲卫,要不是有些眩晕而随时抓住缆绳,恐怕早就一个跟头翻下去了。
狩猎归来的众人,包括刚刚搭弓射箭的胡岚,都愕然的看着天空中那怪兽般的影子在上下左右不停的摇摆着,他们见过飞舟,但感觉到眼前的这绝对不是飞舟。
因为飞舟根本没有这么长,不禁有人这么想:难道自己这次狩猎,竟然能猎到所谓的黑龙。想着他们现在的位置正在玄武湖的旁边,更是想到玄武湖曾经的黑龙传说。这些官二代们,不由个个兴奋的手脚发抖。
而他们的属下。更是抛弃了一切,抽出刀剑,对天空中翻腾的怪兽虎视眈眈,他们倒是没有那么好的想象力,而是为了尽到一个作为护卫的职责。
场景很奇妙,估计庞煌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的这次京师之旅,竟然如此的曲折离奇,他们在天空中努力着。庞煌亲自动手,几乎是跪坐着将倒下的驾驭人员搬开,用小刀割断他手中紧握的控火缆绳,试图控制火势,甚至直接关了火,以稳定飞舟的平衡。
飞舟虽然是庞煌发明的,人也是庞煌写的教材培训的,但是论到实际的操作,那可是用多少罐的高纯度酒精慢慢的烧出来的。
庞煌身为大明的行政官员。上飞舟亲自操作的机会并不太多,所以说实际操作经验,还真的不如受训半年以上的普通飞舟驾驭人员。
所以他亲自操作,还真的一时半会控制不了局势。更为奇妙诡异的场景是,在飞舟的下方,正有一群手执刀枪剑戟、弓弩标枪的人在悄然跟着他们飞舟。正是那群无所事事的官二代在做着狩猎黑龙的美梦呢。
要是庞煌知道是这样的一个情况。肯定会哭笑不得。自己竟然变成了这群官二代的猎物,这还有天理吗?
又往前滑行了近百步。才斜斜的挂在一棵树树上,还不是降落时挂的。而是庞煌情急之下,命令中部的驾驭人员采取应急机制,放下了备用的十来根抓钩缆绳,才挂在了一棵粗壮的大树上。
飞舟停了下来,关闭了所有的喷火器,需要慢慢的降温落下,这时他们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先不要急着降落地面,暂时悬浮,发射信号弹表明自己的位置,请求飞彪卫前来援助!”
飞舟平稳下来,庞煌皱着眉头看着中箭倒下的驾驭人员,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心里感到有些蹊跷,自己竟然在京师附近遇刺,这也太荒唐了一点吧。
今天到达京师的时间,连自己都没有预料到,而且降落的地点也远远超出了预算,估计现在距离飞彪卫少说也有五六里路的样子,就这样还能遭遇刺客,那这刺客要费多大的心思啊。
庞煌却是没有想到,这件事情其实是摆了一个很大的乌龙,只是想到自己和胡惟庸开始对立,而自己这次又是带着传国玉玺回归京师,被几百年后恶俗电视剧荼毒的他,根本就没有把这件事往好地方去想,而是有多坏就想多坏。
不敢降落,悬浮在距离地面大约十几米的高度,不但发射了红色的信号弹示警,而且吩咐自己的亲卫,开始利用望远镜观察周围的情景。
没有光学望远镜,单凭傍晚那一点点可怜的光线,能看出什么呢?
但是这些并不妨碍庞煌查看射杀驾驭人员的箭镞,完全是大明军方制式的羽箭,看不出任何端倪,当然现在的大明军方,不会在制造羽箭的时候,在上面刻上编号和标志,但是经过庞煌仔细的观察,终于在靠近箭羽的附近,发现一个小布条,上面用金线绣了一个小小的“胡”字。
庞煌的表情顿时丰富多彩起来,这是什么状况?
难道看着自己不顺眼,胡惟庸光明正大的就在京师附近刺杀自己了,而且还在箭矢上标注记号,好像害怕别人不知道是自己干的一样。
是有人栽赃嫁祸给胡惟庸,还是胡惟庸有这个自信。
就算是作为穿越的人物,庞煌打破脑袋也想不到,这只是一个误会,而箭矢上标注的“胡”字,不过是这群狩猎的王孙公子,为了区分猎物的归属而特地制作的。
“大人,有发现!”刘彪大叫道。
庞煌接过望远镜,其实不通过望远镜,也能看见,在没有完全漆黑的傍晚,树丛里、草丛里那反射着微光的刀剑寒光。
那是以朱棣为首,十余位年轻的王孙公侯在缓慢的靠近,而其属下则担心主人的安全,当然要拔刀弄剑,以防止有意外的发生。
“怎么办?”刘彪着急的请示到。单凭肉眼看到的情景,现在这种情况对他们很不利。有丰富经验的刘彪,从斑斑的人影和刀剑反光中就可以判断对方至少有六十人以上。而自己这边呢。
战斗人员包括自己只有七个人,虽然有火铳,但是在夜间也不俱备瞄准的条件,而且他们孤悬空中,看刚才驾驭人员中箭倒下的样子,估计敌人不用攻打,再来几波箭雨,估计他们就成了绝好的箭靶了。
庞煌一时半会也没有了主意,现在最好的主意是立刻升空。但是看着四周泛着黑影的高山,理智告诉他,夜间操作飞舟,没有详细的参照物的情况下,那是找死的行为。
不但是庞煌他们有些慌张,在下面埋伏准备猎杀黑龙的王孙公子们,也有些傻眼,随着飞舟的降落,他们明眼的人。越看就越觉得不对劲。
这算是哪门子的黑龙,连叫也不叫一声,就在那里停着当靶子呢,这个举止倒是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朱棣兴奋的问刚才射了一箭的胡岚。道:“咱们怎么办,要不再射几箭试一试?”
“估计咱们闯祸了!”胡岚摇摇头,巧妙的将大家摆在同一条阵线上。不愧是丞相大人的公子,他已经感到了有些不对劲。而且刚才从那庞然大物中发出的那道红光,和最近两年军中常用的所谓信号弹极为相似。
胡岚已经猜出其中肯定有所误会。但是明明刚才只是他射了一箭,别人只是看热闹,为了避免真的惹出了什么麻烦自己承担啊,所以他用一句“估计咱们闯祸了”来确定了大家共同承担的理由。
“为什么这样说?”比起了胡岚等人,常年被困在宫中的朱棣,阅历自然要少了很多,当然没有见过信号弹,连飞舟也是有限的见过几次,还是跟着父皇一起见到的。
没有等胡岚回答,旁边一直在观察的邓镇接着说道:“刚才那道红光是信号弹,去年我爹西征吐蕃之前,我去军中看望时见过。肯定是信号弹,而且是紧急求援的信号。”
“哦,那就是信号弹啊,我还以为是黑龙放屁呢?”朱棣浑然没有将其当成一回事,而且有些兴趣索然,既然不是怪兽黑龙,那还有什么意思。
“找两个嗓门大点的喊话,试一试!”邓镇不愧是武将世家,马上就想到了其中处理事情的关键。
“切,万一真的是黑龙呢?谁喊话谁死?”康铎在那里不屑的说道。
“我看咱们还是回京师吧,稍后万一城门落锁,就算能打开,也是很麻烦的事儿。”这是少年老成的汤鼎在说话,不管是黑龙,还是飞彪卫的飞舟,反正也不关他的事情。
几个王孙公子正在七嘴八舌的议论不休,飞彪卫的人早就看到了信号,而且他们今天奉命迎接驸马都尉回京,还要护卫驸马都尉身上所带之物,本来就做好了准备,久候不至。好不容易盼来了那长长的黑影,但是去从他们头顶飘过不降落。
飞彪卫指挥使薛纲早就派指挥使佥事梅义率领了五百骑兵追寻而来,正好信号弹给他们指引了方向,不过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事故发生的地点。
而此时,朱棣、邓镇、汤鼎和胡岚等人,还在七嘴八舌的争论不休,听见如雷霆般的马蹄声,这才住嘴观看。却发现自己一行人,已经被骑兵牢牢的围困起来,这才开始手忙脚乱的通名报姓。
但是已经晚了,在战马轰鸣和人群噪杂声中,有谁会听那微不足道的声音,飞彪卫指挥使佥事梅义,是汝南侯梅思祖的儿子,受指挥使薛纲的命令,前来查探护卫驸马都尉一行,知道驸马都尉身上有皇上很在乎之物。
心急之下,只是让兵卒们将这些所谓的闲杂人等围困起来,自己却是亲自到悬浮的飞舟下面,通报姓名官职,待到庞煌等人确信后,再由兵卒下马,从那棵大树上牵过缆绳,缓缓的将那庞大的飞舟牵引至地面之上。
来不及去询问朱棣等人的来历,梅义慌忙让斥候回大营告知指挥使薛纲,让薛纲引兵前来接应,准备就在此处护卫着驸马都尉直接赶往京师面见陛下,梅义听说,皇上可是一直在等着驸马都尉的消息,而且今天下午到天黑之前,已经遣了三批仪銮司的侍卫前来询问情况。
不能再等了,否则皇上就要发怒了,梅义此时哪里有时间理会被围困起来的那些小鱼小虾,更是看到驸马都尉一行遇袭,驾驭人员被射杀后的箭矢,心里知道像是这样的事情,自己根本连问都不要问,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插嘴的。
所以他只是控制了那群被怀疑是袭击驸马都尉一行人的行动,准备一起带回京师,根本就不会往那群人的身边去凑,生怕牵连到自己了。
所以他也没有听见燕王朱棣、卫国公邓镇、丞相之子胡岚等人的自报家门,直接把他们当成刺客控制起来。
有几个穿着像是下人、且手拿刀剑的,直接被梅义下令打翻在地上,捆绑起来,如此效果下来,纵然是朱棣、胡岚等人自持身份,但呼叫的声音也渐渐小了起来。
正所谓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他们虽然不是秀才,但是在如此纷乱的场面,还是低调一些比较好。(未完待续。)
206 准备充分的朱元璋
“你们简直都是胡闹!”
在听完事情的发展经过后,朱元璋刚刚收获传国玉玺的喜悦,也不禁不翼而飞。
事情在发生时显得很诡异,但是经过后来各自的陈述,讲明了事情原委,却又是极为平常。
一群整天无所事事的王孙公子,借助自己鼓励秋狩的号召,然后纠集在一起前往宝华山打猎,因为贪玩,就回来晚了,走到玄武湖畔,看见天空飞过了庞然大物,感到稀奇,甚至还射了一箭,不过这一箭的运气也太好了一点,竟然射死了人。
其他的也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虽然跟踪,但是并未继续攻击,最后还被飞彪卫押送到了京师,才发现这些人的身份都不一般,害怕承受不了这些王孙公子的怒火,所以赶快的报知了皇帝。
要是不牵涉到传国玉玺,恐怕朱元璋都懒得管这么多事,最多是像几百年后老师对待调皮捣蛋的学生一样,将其留下,然后通知各个家长过来领走了事。
这件事毕竟牵涉到了传国玉玺,这本来就是老朱的逆鳞之一,传国玉玺对于他一个草根出身的皇帝,实在是太重要了,只要公告天下,那就可以证明了他的天命所归,虽然现在整个大明都知道他是皇帝,都说他是天命所归。
但是在朱元璋心里,总是有着那么一点点的缺憾,而自己女婿呈献的这个东西,恰恰能弥补他心中的缺憾。
这一切,却差点没有毁在这群无所事事的勋贵子弟手里。真的让朱元璋很恼火,心想。如果传国玉玺真的出了什么事情,朕会让你们全家全族来陪葬。
呃。还不行,其中竟然还有朕的儿子。
这可能就是朱元璋暴怒的原因吧!圣旨已经下达,所有随从人员,全部都在外面挨板子,午门外已经是灯火通明,木杖和屁股的接触声,夹杂着那些人的惨叫声,皇帝在深宫之中当然听不到。
但是面前包括自己儿子在内的十六个年轻人,却是实实在在的站在自己面前。该怎么处理。
其中竟然还有胡惟庸的儿子,据奏报,驸马都尉所乘坐的飞舟上的驾驭人员,就是由这个胡岚亲手射死的。
但从各种陈述中,却也找不出什么毛病,惊慌失措下的失手,误杀对于一个丞相的儿子来说,根本就不算是什么罪过。
扫了一眼偏殿内,庞煌垂手而立。貌似诚惶诚恐,而下面站着的朱棣和其他十五人,也是面带惊慌,但是却没有害怕。
在另一处偏殿。朱元璋几乎召集了在京师所有出名的博学多才者,正在鉴定传国玉玺的真伪,现在结果还没有出来。这也正是他感到烦躁的原因之一。
抬眼看去,邓镇正在畏畏缩缩的向后隐藏。好像害怕自己看到他一样,想了一下不由大怒。喊道:“邓镇,你给朕跪出来!”
本来就有些心虚的邓镇害怕皇帝注意到自己,没有想到怕什么来什么,听到皇帝召唤,连犹豫也不敢犹豫,原地跪下,膝行而出,叩头道:“皇上,臣知罪!”
“你知罪?朕看你什么都不知道!”朱元璋好不容易找到一个泻火的,哪能轻易放过,大吼道:“你父亲邓愈去年病逝于军中,你不在家好好丁忧,竟敢参与到游猎当中,真的可谓不孝,你当朕不会严惩你吗?”
邓镇不由暗暗叫苦,是有丁忧这个规矩的,但是武将却不在此列,武将丁忧不解除官职,而是给假一百天,大祥、小祥、卒哭等忌日另给假日。
邓镇虽然承袭了父亲卫国公的爵位,但是由于年轻,还在五军都督府领了一个后军都督佥事的闲职,而且还在兵部领了一个正五品的武选清吏司的郎中职司。
要是说丁忧的话,就看从哪个官职来看了,要是从五军都督府的后军都督佥事上面看,那就不用丁忧,在家守孝一百天就够了。
但是要是非要找事,从他的爵位和兵部的差事来看,他是要丁忧二十七个月的。这也是他害怕见到朱元璋的原因,看来是躲不过去了,邓镇当然不敢和皇帝争辩,只能叩头认罪。
其实他心里也知道,自己不过是皇上的出气筒而已,谁让自己身上能找到毛病呢,不过父亲年届四十就以身殉职,当时皇上还是挺伤心的,所以不会在父亲去世还不满周年的时候,皇上要自己的命,至于惩罚是绝对免不了的了,那没有办法,只有受着呗。
“传旨,卫国公邓镇,丁忧期间,擅自外出游猎,有违孝道,特除五军都督府后军都督佥事之职,降为五军都督府后军都事,免兵部武选清吏司郎中,暂时将卫国公爵位悬挂,以儆效尤,禁足在卫国公府,丁忧期满方可外出,否则以违逆论处。”
朱元璋显然对邓镇的官职分布特别熟悉,直接悬挂了卫国公的爵位,免了邓镇兵部的差事,然后又降了邓镇在五军都督府的职位,由正二品的都督佥事,降成了正五品的都事。
这个惩罚可谓很重,但是邓镇却是放下心来,也不争辩,叩头谢恩,总算是从朱元璋的怒火中解脱出来了。
庞煌嘴里不说,心里却是想到,朱元璋看似暴怒,其实做事很有分寸,什么悬挂卫国公的爵位,光悬挂,却是没有说断了他的俸禄,不痛不痒,兵部的差事本来就是可有可无,五品的郎中,多他不多,少了它也感觉不出来。
而且没有将其调离五军都督府,看来等待风声过去之后,朱元璋想要邓镇领兵了。
已经为官多年的庞煌,对于官场上的一些勾当,早就看得透彻。估计给邓镇一个下马威,就是为了找别人的事情了。而现在最好找事的,庞煌看了看剩下的十五个人。心想到,估计下一个就要轮到胡岚了。
胡惟庸的这个儿子,很低调啊!
自己几乎以前都没有注意过,而从几百年后的历史中,也就好像记得书中就提到一句什么胡惟庸的儿子堕马而死,胡惟庸迁怒于人,也就是这件事让朱元璋和胡惟庸的矛盾开始尖锐起来,也不知道堕马而死的是不是这个胡岚,更不清楚。胡惟庸有几个儿子。
果然不出所料,朱元璋看了一会,开口道:“胡岚!”
“臣在!”胡岚心头一跳,马上站出跪了下来,以他的秀才身份,在没有父亲在身旁的话,还真的有些胆怯。
“记得前年朕去你家时,还见过你,当时朕说过什么。你还记得吗?”朱元璋说的很慢,仿佛正在犹豫什么。
“回陛下,承蒙皇上厚爱,当时臣记得。皇上说臣老实稳重,是个可造之材!”
“你记得就好,但是今天的所作所为。你对得起朕的夸赞吗?”
“臣惶恐,当时天色已暗。骤然有不明之物飞过,臣想。臣的年龄最大,当然要保护阎王殿下和其他弟弟,所以当时不查,冒然射出一箭,臣甘愿领罪。”
不错,庞煌心里赞叹道,不愧为胡惟庸的儿子,说话丝毫不露把柄,认罪归认罪,但是就是扣着要保护燕王朱棣,射出哪一箭,无非是防卫过当,一时失手而已。
“你也知道你年纪最大啊!”朱元璋似笑非笑,接着说道:“那你为什么不提醒他们早些回来,以至于天黑还未归还京师,你年纪最大,为何还要怂恿燕王,去叫邓镇,破坏他的丁忧尽孝?你年纪最大,责任当然也是最大.......。”
朱元璋语气一窒,庞煌偷着抬眼看去,只见蒋瓛朕默默的跪在偏殿的角落,心道结果终于出来了,果然朱元璋改变了语气,继续对胡岚说道:
“既然你年纪最大,那朕就着你监刑,今日出去狩猎的人,除你之外,每人朕赏他五鞭,去午门外执行去吧。行刑之后,每人禁足三个月,春节之前不许出门。”
这个结果顿时让所有的人都楞了起来,看皇帝的语气,肯定要问责胡岚的,而且惩罚说不定要比邓镇严厉的多。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胡岚不仅没有受到惩罚,而且却变成了监视行刑的人,其他人不但要禁足,还要挨鞭子,所以,每个人看望胡岚的眼神都变了。
一种**裸的愤恨和妒忌弥漫起来,古人讲究的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现在倒好,出事的那一箭是你射的,你的年纪最大,反而一点事都没有,我们这些沉默不语的人,倒是每个人都要挨鞭子,每个人都要关禁闭,这算什么?
就因为你爹是大明的丞相,皇上才这么护着你吗?
庞煌苦笑着看着这十六人分成了两派往偏殿外告退,偏偏这两派十五人在一起,另外一派却只有孤零零的胡岚自己。
老朱这挑拨离间用的真的不太高明!庞煌心道,相比于邓镇的处罚,胡岚的才是最严重的处罚,不伤筋动骨却让众人和他疏远了关系,相信胡惟庸回去就能看出端倪,但又有什么办法呢?
射死人的事情皇帝都没有问,你胡惟庸难道还有意见?
看来朱元璋对于胡惟庸的成见真的不浅,难道君权和相权之间的矛盾真的不能调和吗?望着胡岚落寞的背影,庞煌心里一动,似乎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抓住。
回过神来,朱元璋已经从龙椅上坐了起来,走到了蒋瓛的面前,而自己只能小步跟随,在那班老夫子没有辨明真假之前,他还不好开口说话。
本来想到会有一个很大的迎接玉玺的典礼,皇帝祭天之后接收玉玺,就证明了正统归大明所有,但是却没有想到朱元璋为人这么谨慎,不由鄙视到,不就是一块玉玺吗?
何必分真或假呢?你老朱说是真的,谁还敢拿过来翻来覆去的看,其实对于朱元璋为传国玉玺的执着,庞煌真的感到很不以为然,连刘伯温那样的半仙都造出来了。你就是拿萝卜雕刻一个印章,说是玉玺。只要不用,谁能知道是假的呢?
因为庞煌从各种途径了解到。传国玉玺一般是不用的,不到皇位交替之际,谁也不会用传国玉玺,那只是证明正统的一个工具,而非实际的印章。
但是庞煌却没有了解过朱元璋心里真正的想法,他倒是想直接通过一个仪式找块传国玉玺装下去。
但是毕竟要经过哪些读书人的承认,这次朱元璋劳师动众,无非也就是想在士大夫阶层造成一定的影响力,通过士大夫之口。向世人宣布,大明得到了正统,是天命所归,那样的话,就不会出现诸如民间大儒,屡召不至的局面了。
因为读书人很认死理,特别有些理学宗师级别的人物,看不到传国玉玺,宁愿抱着蒙元的臭脚丫子不丢。也不愿意跟着不是正统的皇帝。
诸如蔡子英等人,就是这般模样,蒙元都灭亡好几年了,朱元璋要封他做官。蔡子英却是坚决不接受,软硬兼施都不行,最后还经常无缘无故的大哭。说是思念故主,把朱元璋弄得毫无办法。因为其名声太大,又不好杀。最后只好派人将其送到北方出塞去和林,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了。
像蔡子英这样只看正统与否,而不在意是谁做皇帝的人,还有不少,所以朱元璋心里坚持着认为,就是因为他没有传国玉玺,别人嫌弃他的大明不是正统,所以才不为大明效力的。
对于传国玉玺的执着,这也是最主要的来源吧。
走到蒋瓛面前,朱元璋没有说话,蒋瓛用颤抖的声音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经多位大学士联合鉴定,玉玺是真的。”
本来淡定的朱元璋听到这句话也不由眉头动了一下,庞煌从朱元璋侧后方看去,发现老朱的手紧握了一下,随即又松开,显得心情好些有些紧张。
“那还不拿过来给朕!”朱元璋听说玉玺是真的,终于忍不住要看了。
蒋瓛伏在地上不起,道:“几位大学士说,玉玺现世乃是天大的祥瑞,吉兆也,所以皇上最好举行天授之典礼,以告知天下,方可显示出诚意,所以请臣来请示陛下,是否.......。”
“不用说了,朕准了!”朱元璋没有等蒋瓛说完,就摆手说道:“玉玺之事,你负责保护,没有朕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触动,另外,命礼部、钦天监和太常寺联合筹备典礼事宜,由太子主持,再命鸿胪寺和尚宝司同时昭告各属国,朕允许可以动用飞彪卫的飞舟,向诸属国报讯,命其遣人来贺。”
庞煌撇了撇嘴,心想看来这次老朱要玩大的了,竟然动用飞舟去各属国喊人捧场,这会也不想着省钱了,这一圈下来,不知道要浪费多少高纯度酒精。
谁知道这还没有完,朱元璋继续下着圣旨:命翰林院和国子监上表庆贺,并撰写各种题材的贺词,其中祭天时要用的祝文,就要准备九套,以备自己选用,另外命光禄寺准备牺牲祭品和为大宴做准备。
还有令刑部拟定赦书,准备大赦天下!!
.......。
从头到尾,庞煌几乎都没有出声,而朱元璋好像把他忘却了一般,只顾滔滔不绝的布置着各项旨意,先开始是蒋瓛一人奉旨,接下来又召来了数位翰林待诏,专门为皇帝书写各种圣旨。
庞煌乘坐飞舟到京师,几乎一天都没有吃什么东西,降落之后,随即又被族拥着进了皇城,一直到现在,不用掏出在袖中的怀表,就可以知道已经过了亥时,直饿的两腿抽筋,却没有见到朱元璋有停歇的意思。
看着兴奋的朱元璋,庞煌估计当老朱知道传国玉玺到手之后,肯定已经打了无数遍腹稿,各种圣旨都考虑的很周详了。要不也不会说的这么流利,也不会考虑的这么周全,甚至连已经告老还乡的宋濂,都记得下旨召回京师。
在这样的宣传攻势之下,估计连聋子、瞎子都会知道传国玉玺由弥勒佛祖送还大明,确立了大明正统的名分。
但是庞煌却又看到了一种很诡异的场景,穿越这么多年,当了这么多年官,也不是白白吃饭的,为了适应这个时代,他看了很多书,也了解了各种官场上的规则和制度。
也就是由茫然到了解,庞煌才能看出其中的蹊跷,那就是朱元璋下旨,起草诏书竟然用的是翰林院的待诏,而不是中书舍人,也没有中书省的任何官员。
起草诏书是一件很讲究的事情,不是谁想做就能做的。例如在秦代由御史大夫负责起草,在汉代最初也由御史大夫,武帝的时候改为尚书令起草。魏晋时由通事舍人起草,隋唐时主要是中书令或中书舍人起草,宋朝是由中书省商议,由翰林院翰林学士起草。
大明立国,由于出现了蒙元侵占华夏的百年时间断层,所以有的制度是沿袭唐制,有的制度是沿袭宋制,在起草诏书这一条上也是一样,有的时候是中书舍人起草,那是皇上直接口谕的时候,由中书舍人记录并润色。
而一般皇上提出意见,那就要有中书省讨论之后,将讨论结果奏报给皇帝,然后皇帝按照中书省的意思,再行找中书舍人或者翰林学士来起草。
因为现在的大明,朱元璋不允许太监识字,起草诏书这件事,肯定落不到宦官的身上,即便是那样,皇上不通过中书省,直接召集翰林院的人起草诏书,也是不符合制度的。
看来,朱元璋对于中书省的存在,已经达到了一个不能容忍的地步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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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寻访和齐德拜师
传国玉玺作为一件特殊的“祥瑞”,在此时出现,成为大明王朝“皇天授命”的象征。庞煌绝对忽视了它对于整个大明王朝的影响了。
那天快到子时,朱元璋才将庞煌放出皇城,让他回在京师的公主府休憩,在此期间,庞煌几乎见证了朱元璋膨胀到爆的自信发挥的过程。
事无巨细,凡事必躬亲,到了后来,朱元璋甚至连夜召见了太仆寺的相关人员,对廪牺所用的贡品,甚至还有祭天接玺那天所乘坐的辇舆所需马匹做了规定,要求清一色的白马,不允许有半点杂色等等。
这般举止引起了庞煌的极度鄙视,心想老朱你这么大的岁数了,难道还想做白马王子吗?
待到没有什么安排时,精力过剩的朱元璋依旧兴奋不已,但是却没有问关于玉玺来源的任何事情,可能是害怕影响了他收受天命的心情。
有些事情朱元璋心里清楚就行了,终于算是和颜悦色的与庞煌说了几句话,但还是炫耀,从鉴定传国玉玺真伪的大臣奏折中,向庞煌解释道:
“大臣们鉴定玉玺真伪的难度,不但要鉴别玉玺的年代和字迹,而且其中要翻阅大量的典籍。”
其中玉玺通体晶莹润泽,隐隐泛光,高约三寸。从一边看是条盘龙,昂首翘角,曲体收爪;从另一面看是之伏虎,怒目张口,屈腿捲尾。真个惟妙惟肖,栩栩如生。这种形象叫做螭虎纽!。
玺面见方四寸,周边刻有鱼鳞花纹。中间有“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阴刻的篆体大字。字银钩铁画。苍劲有力,又不失阴柔;个字分明。又上下相贯,左右牵连,浑然一体。
比如有些细节,就连庞煌也没有注意到,在玉玺的侧面位置的花纹中间,刻着一行小字,上面写着“大魏受汉传国玺”七个字,这是曹丕篡权,逼献帝禅让。汉使人在传国玺肩部刻下的。
在史书中都有记载,若是没有这行字,就算是玉玺的年代和字迹吻合,那么很可能也会被误认为是假的。
庞煌饿着肚子挺朱元璋唠叨,怎么感觉老朱此时根本就不像是皇帝,而是得到了期盼已久玩具的一个孩童,至于这样吗?
翻着白眼,那是饿的,终于在朱元璋得意中。叩别退下,走了很远,还能听到朱元璋得意的声音。
庞煌不以为然,接受过大学系统教育的他。始终没有把那块所谓的传国玉玺看的很重,在他眼里,不过是一件比较有考古价值的文物而已。
但是第二天早朝。庞煌就领略到其的影响力有多大。
庞煌居住的公主府并不远,而且由刘彪他们提醒。所以在辰时未到就起床洗漱,准备上朝了。
因为是深秋将冬的缘故。辰时的天色依旧才蒙蒙亮,庞煌步行到午门附近,以为自己来的已经够早了,但是到了以后,才发现自己来的绝对晚了。
午门已经拥挤了几百名官员,三五成群的在哪里议论不休,看见庞煌到来,纷纷打招呼,言谈举止中都充满了亲近之意。
可能是传国玉玺的事情,早已经落入了他们的耳中,但凡能在京师中做官几年的,哪一个不是成精的人物,何况这个消息,朱元璋本来就刻意的宣扬,倒也不稀奇。
稀奇的是,在早朝上,各个官员,各个衙门的代表,纷纷呈上了贺表,包括胡惟庸在内都有,反而就庞煌一人没有什么准备。
也不知道这些官员怎么从半夜知道传国玉玺的事情,怎么辛苦连夜写这个马屁文章,又怎么辛苦的一个个来的都比自己早。
这次早朝没有别的议题,没有人追究昨天的意外,更是没有人劝谏皇上昨天半夜还大开宫门,召见各个衙门的官员,而胡惟庸更是没有表现出对朱元璋故意忽视中书省的怨言,一切都是那么自然而然的围绕着一个议题,那就是如果祭天,如何昭告天下,皇帝如何收受传国玉玺而展开。
最后定下来,十一月初二定为祭天大典和迎接玉玺的日子,其中在祭天大典之前,皇帝要斋戒七日,以显示诚意,其他时间皆为准备时间。
其中要昭告各属国,包括高丽、日本、琉球、吕宋、真腊国、显罗国、占城国、苏门答腊国、西洋国、爪哇国、湓亨国、白花国、三弗齐、渤泥国等等二十余个国家,甚至还通报了纳哈出所在的金山部,和林还有云南等地,不过语气就很不客气了,直接是命令其遣使来朝拜。
庞煌则暂时被留在京师,被遣往飞彪卫,在那负责专门布置各路使节乘坐飞舟往各国发送国书,并宣召正统。
庞煌根本插不上嘴,更不要说问朱元璋自己的老婆临安公主怎么办了,按照接圣旨时的安排,朱元璋的意思是不用临安公主回来,庞煌会很快赶回北平的,但是看着现在的情景,估计在祭天大典结束之前,自己是休想离开了。
不过,庞煌总算是见识到所谓传国玉玺给整个大明带来的活力,基本上所有的衙门、办事机构都被发动起来,在南京城内外的大街小巷,甚至是城镇村庄,都洋溢着一种兴奋的激情。
但是这一点实在让庞煌高兴不起来,特别面对着平民百姓的高兴,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都是政治上作秀的事情,关你们什么事情呢?
但是这一点,他很快的就有所了解了,飞舟的大量使用,就需要大量的高纯度酒精,至少纯度要在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才能尽量燃烧而不产生杂质。
而京师这种高纯度的酒精只有官方生产,由于储备不多,现在猛然要大量的使用。就必须通过民间的酿酒作坊来生产,那指导生产的任务。肯定就非庞煌莫属了。
有一天,从溧水县一家酿酒作坊出来。为了方便所以身着便服的庞煌没有骑马,而是信步闲逛了一会。
刘彪牵着马,跟在庞煌身后,到了一家门口。
见大门未关,静得出奇。庞煌伸头朝里瞅瞅,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支着一台推磨,边上是一架净谷用的木制风车;这一边葡萄架下摆着一张青石矮圆桌,几只小石凳。闻到一股子醉人的芳香,原来靠墙边放着一溜花盆。各色的菊花正开得热热闹闹,却不见一个人影。
庞煌跨进门内,问:“有人在家吗?”话音刚落,不知从何处突然蹿出一条小黄狗,汪汪汪地朝庞煌扑过来。心里一惊,站住脚,迅速往下一弯腰作捡物状,那黄狗吓得往回就跑,旋即又回头吠叫。但没有再近前,只是在离他四五尺远的房屋门口龇牙咧嘴昂头摇尾一声紧一声地叫个不停。
“阿黄,别叫了!”屋子里走出一位少妇,她身后跟着跑出来个十五岁的少年。那黄狗见了主人果然停止了吠叫。折回身与少年玩耍起来。少妇瞧见庞煌,笑道:“这位大老爷,您找谁?”
庞煌不由一愣。心道这女人好像看出自己的身份了,于是说:“大嫂。我们不找谁,渴了。想寻口水喝喝。”
被称为大嫂的少妇也不恼,忙道:“好,好,那您先在这石凳上坐坐歇歇,我这就去沏茶。”
刚要在石凳上坐下,庞煌见廊下有口大水缸,便走近揭开木盖,拿起葫芦瓢,舀了半瓢清汪汪的井水,咕嘟咕嘟喝了好几口。
那少年伸手压过葫芦瓢,说:“这位大哥,生水不能喝的,喝了肚子要疼。”
庞煌被逗乐了,摸摸那少年的头,笑道:“哦,你喊我大哥,今年多大了?”
少年习惯性的摇摇头,说:“我今年十五......不,十六了!”
庞煌说:“那让我猜猜,你的名字是不是叫齐德?”
齐德听了之后惊愕不已,露了很吃惊的样子,小心翼翼的问道:“大哥,您是算命的先生吗?”
庞煌摇摇头,这次趁着机会,他是专门来寻齐德的,这个齐德,也就是今后大名鼎鼎的齐泰,清华义学被开除的学生中,有一个叫做林伟的,在溧水县这里开了酿酒作坊,而庞煌此行,就是来林伟的酿酒作坊。
而林伟来溧水也是受庞煌的命令,专门在这里寻访齐德的,虽然历史改变了,但是历史上的名人既然能流传千古,那就肯定会有他的用处,所以庞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酿酒作坊就离齐德家不远,而林伟也算圆满的完成任务,在京师附近赚钱的同时,也和齐家有了不错的关系,齐德的父亲,现在就是林伟酿酒作坊的账房先生,两家颇有来往,而受到庞煌叮嘱的林伟,对于齐家也甚为礼待。
这次庞煌是接着这个机会,专门来看看这个小历史名人了。
看着眼前的这个大哥哥能轻易的喊出自己的姓名,齐德不由诧异的张大了嘴巴,不可思议的望着庞煌,此时齐德的母亲,也就是刚才的少妇提着茶壶茶碗正好走出屋来,看到这样的情景,不由喝道:“阿德,别没大没小的!”
齐德这才恢复了常态,想了一下,说:“我知道了,你肯定是从我爹爹那里过来,林伟大哥前几天叮嘱我不要出门,说会有人来找我,就是你吧?”
庞煌笑了,指着齐德说:“是有点小聪明,不瞒你了,我就是来找你的。”
听了好之后,齐德一本正经地仰头问道:“为什么来找我呢?我还在读书呢?没有时间闲聊,我爹说了,齐家的希望就在我身上,我要努力读书,好考取功名光大齐家的门楣。”
齐母看见庞煌等人有些诡异,有些心里不安,拉过齐德,说:“别贪玩了,快去温习功课。”
齐德不情愿地说:“娘,稍待一会嘛。”
庞煌摆摆手,笑道:“无妨,我们是从林家的酿酒作坊出来的,听说齐德在当地很有才名。才来拜访的。”
“那您是?”齐母显然看出庞煌等人的来历不凡,所以疑惑着问道。
“我乃北平清华义学的训导。姓庞......。”
“啊,你就是那个庞驸马爷呀!”齐德惊呼出来。庞煌尴尬的笑了。第一次人家拿这个来称呼自己,敢情自己出了驸马都尉这个身份,别的什么都不是了,做人是有些失败。
摸了摸自己的鼻头,却承认道:“不错,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
“现在整个应天府,谁不知道您啊!”齐德显得极为崇拜的模样,齐母听说了庞煌的官方身份,也不敢过于怠慢。却是急忙出门,估计不是买菜就是去寻丈夫讨个注意了。
“据说,弥勒佛祖是通过您将传国玉玺送到大明来的,您真厉害啊!”齐德继续滔滔不绝的说道:“现在全应天府,不,应该是全大明的人,都知道您是大明的福星,......难道你还不知道?”
齐德毕竟已经十五六岁了,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自己只顾说着,却看见眼前的驸马爷却好像越听越迷糊,不由疑惑的问道。
“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庞煌问道。
齐德惊讶道:“衙门里已经张榜公布了啊!还说要祭天呢,庞大人。祭天的时候,您能带我去吗?”
“你有什么功名吗?”
“没有?”
“那我怎么带你去呢?没有合适的理由啊!”庞煌故作为难道。
齐德不由皱起眉头,第一次见面就要求这么过分的事情。他也有些不好意思,犹豫了半天。庞煌也不想刁难他,于是道出了这次真正的来意。说:“我倒有个办法,不知道可行不可行?”
“您说,你是驸马爷啊,想的办法肯定可以的!”
“不行,如果用这个办法,会让你离开你爹娘的,不能那样做!”故作为难,还是欲擒故纵这些都不重要了,但是庞煌在耍着自己的小聪明的同时,门口走进来一个人,张口说道:“小儿能拜驸马都尉为师,那是他的福分,没有什么为难的。”
庞煌愕然回头,却见走进来一个青衫的中年人,胡须不长,皮肤稍微显得有些苍白,看见庞煌回头,连忙躬身行礼道:“草民齐国玉,见过驸马都尉!”
于是同时,齐德的身子也站直了,恭敬的喊了一声:“父亲大人回来了!”
齐国玉点点头,向儿子示意一下,遂邀请庞煌坐下,这时齐母也回来了,重新沏热茶端到院子里。
看见自己的拐带儿童的意图被人家父母看破,庞煌不免也有些尴尬,倒是齐国玉没有什么,自己的儿子能拜驸马都尉为师,那对于儿子的前途倒是很好的,倒是不在乎对方使用什么手段。
而且越是使用手段,越是代表重视自己的儿子,自己还能说什么呢?
于是事情定了下来,齐德当下拜师,并约定好时间,让齐德再和家人相处一段时间,半个月后,就要跟随庞煌一起学习了。
古人拜师求学,一般都是师傅在那,学生就去哪里,就比如方孝孺家在山东,但是跟随宋濂学习,就必须到南京一样。而且只要老师不说你可以出师,那你可能会永远被禁锢在老师身边,若有违反,那就是大逆不道了。
正所谓天地君亲师,师虽然是最后一个,但也是很重要的。
确定了这些,庞煌放心,而齐国玉开心,齐德虽然有些别离父母的伤心,但隐隐也透露出兴奋之意。
由齐母去做饭,当下就决定在齐家用餐,刘彪去林伟那里拿了几坛好酒,在院中摆开了席面就开始吃饭。
从齐国玉嘴里,庞煌知晓齐家在蒙元时期也曾经是大户,甚至齐国玉本人也有蒙元秀才的功名,但是随着大明立国,年纪也渐渐大了,有了三个儿子之后,就彻底的沉静下来,不过家中却是多事之秋。
洪武三年,齐国玉的父母前后重病,几乎花光了所有的积蓄,而田地因为在应天府的缘故,有大半被充作了官田,所以日子在一段时间内,几乎难以果腹。
后来幸亏林伟拉了他们一把,不但周济他们的生活,而且还请了齐国玉在作坊内当账房先生,平时也没有什么事情,就记一些来往流水而已。
吃饭闲谈时,庞煌不由隐晦的问,关于齐国玉对于传国玉玺的观感,齐国玉肯定不会当着本朝的驸马爷乱说,只是犹豫了一下,让齐德讲了一个民间流传的笑话,并且一再声称肯定是假的,只求一笑而已。
齐德清了清嗓子,就绘声绘色的讲起了那个故事:
在大明立国之后,因为出家人不承担赋役,为了增加财政收入,朝廷就严格控制的僧尼的数量,规定和尚尼姑出家必须得到官方造册登记,领取度牒作为凭证。
一次,皇帝微服私访到了一座寺院,见一和尚正在淘米烧饭,皇帝想查查和尚的“度牒”,看看自己诏令贯彻的如何,就问和尚:“尔僧耶,有度牒否?”
和尚回答说:“真和尚不用度牒,真皇帝不用玉玺。”问得好,答得也妙,皇帝自讨没趣,连和尚都敢来嘲讽没有预习,如此看来,在世人面前,没拿到传国玺的皇帝是无论如何也摆不脱“白板皇帝”这一尴尬地位的。(未完待续。)
208 陪皇帝锦衣还乡
姑且不管齐德讲的那个故事是真是假!
很显然,连一个十几岁的少年都能随口说出,就知道这个故事肯定是一个家喻户晓的传说。
至于始作俑者是谁,不可考究,据庞煌稍加琢磨,就不难想出,这肯定不是老百姓编造出来的,因为老百姓每天顾着温饱,没有事情谁编排这个做什么,而且传国玉玺是什么,他们怎么知道,估计关心传国玉玺的程度,还不如关心自己家的那几亩地来的上心。
很有可能是读书人编排出来,然后再流传出去的,如此以来,也不难解释朱元璋为何对传国玉玺是那么的重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十五天后,齐国玉亲自将齐德送到了京师庞煌居住的公主府,并正式在几个人的见证下,拜了庞煌为师,除了见面礼之外,庞煌还给齐德改了一个名字,叫做齐泰,言称是预示着国泰民安的意思。
但殊不知是庞煌内心深处的那一点低级趣味在搞鬼,不管怎么样,先抢了老朱的戏份再说,据说齐泰这个泰,是朱元璋赐给齐德的,但是现在却被庞煌抢了,也不知道对于齐泰今后的仕途会不会有影响。
晚上回公主府居住,白天在飞彪卫办公,一直在计划往返各国的使节行程。
对于日本、琉球和吕宋等海外属国,庞煌用飞舟用的心惊胆战,好在不是夏天,现在海面上还算平静,应该不会有什么事情。但就算是那样。心里也是乞求一路平安,千万不要出什么差错。
庞煌稍微闲了下来。距离祭天大典还有十五天了,想着在北平的临安公主。还有快要临盆的孩子,他心里就有些着急,希望时间快点过去,他好回北平等待自己的孩子出生。
但就在这一天,朱元璋却临时起了一个奇思妙想,让群臣都大吃一惊。
早朝时,皇帝下旨,命太子朱标监国,中书省辅之。然后作为皇帝的他,准备返回凤阳,在哪里举行斋戒,然后于十一月初二凌晨返回京师,参加祭天大典。
随从人员,除了驸马都尉庞煌之外,其余人等从翰林院中挑选。
这个决定让庞煌也诧异了一下,朱元璋不像是那种好大喜功,以至于荒废政事的人啊。怎么会突然想到了这一点。
但是皇帝的心思似乎十分坚决,在传国玉玺到达京师之后,朱元璋的威望又达到了一个最高峰,所以也没有办法。不过才半个月左右的功夫,那就只好随他了。
当天下午,銮驾就开始启动。乘船前往凤阳府,一路上的仪仗队锦衣华裳。旌旗蔽日。黄龙伞、雀金扇簇拥着华贵轩昂的龙舟,那种热闹和奢华更不必表述。
庞煌身为驸马都尉。当然和皇帝朱元璋、马皇后同乘一船,选择的路线,正如当初庞煌北上北平的路线差不多。
于长江之上,经镇江入运河,过扬州进高邮湖,然后转水路进洪泽湖之后,进入淮河,逆流至上直至凤阳。
全部都是水路,即安全又快捷,天黑时,已经进入了卲伯湖中,没有皇帝的召唤,庞煌只能呆在船舱里。
掀开窗帘,透过夜色看着外面黑漆漆的湖面,庞煌想了半天,都没有想到朱元璋到底在搞什么鬼。
锦衣还乡吗?
这个理由也太扯了点吧,老朱当皇帝之后,回了凤阳多少次了,差点连都城都没有被定在凤阳城,还要锦衣还乡,估计老百姓都快被皇帝还乡还的麻木,早已经失去了那份新鲜感了。
船缓缓地由邵伯湖折入高邮湖,以这样的速度,如果夜行估计明早就能到达洪泽湖,甚至可能会到达盱眙县,那样距离凤阳就没有多远了。
庞煌放下窗帘,盘膝默坐。
慢慢琢磨着进京之后的各种事情,那次遇袭的风波,早已经淹没在传国玉玺的浪潮之中,皇帝既然已经处理过了,没有那个不长眼的还会提这件事情,包括庞煌在内。
不过不提,不代表庞煌就此放弃追究,自己好不容易培养的驾驭人员,就那么轻轻松松的被射死了,怎么能白死呢?
但看胡岚的表情,应该也不是故意的,这就让庞煌有些为难了,追究下去,说一句实话,庞煌不认为会有什么结果,不追究,总要向自己的属下交代的。
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有宦官过来传旨,说皇上召见,庞煌连忙整理服装,收拾情绪,随那宦官一起到了龙舟的正舱。
马皇后估计已经休息了,最近皇后的身体一直不太好,本来朱元璋不愿意她和自己一起返回凤阳斋戒,但是马皇后一直坚持,再加上马皇后的身份,朱元璋也没有办法,只好由得她跟随过来。
谁知早已经不堪一路的辛苦,仿佛有些晕船,所以便早早的休憩了。
船舱内只有朱元璋独身一人,穿着护胸貂皮背心,笼着便帽,肩头上披了意见滚黄色的坎肩,看见庞煌进来,向他身后摆摆手,示意那个宦官出去。
然后船舱内就只剩下朱元璋和庞煌两人,一坐一站,相对而视,没有了往日在御书房的赐座,朱元璋仿佛忘了一般。
“见过皇上,不知父皇连夜召见微臣,想询问何事?”
这句话已经是无礼了,皇上召见就是召见,难道没有事情就不能召见吗?朱元璋不悦道:“有些话想问问你?”
“臣定会知无不言、言而无尽!”
“很好!”朱元璋考虑了一下,问道:“你为什么要防备毛骧?难道是在质疑朕的决定吗?”
这个问题突如其来,问的庞煌倒是有些措手不及,沉吟了一下。索性跪了下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庞煌慢慢的也习惯了。
虽然警觉这种习惯,但是庞煌只能麻醉自己。跪的不是皇帝,而是自己的老丈人,可能有些自欺欺人,但不这样又能如何呢?
“皇上,臣不知防备之说从何而起,儿臣尽本分而已!”
“尽本分,毛骧密折,参奏你横刀抢功,监视同僚、欺瞒上司等罪状。这个密折你看看吧!”
说着,朱元璋将一封薄薄的小册子掷下来,正好掉落在庞煌的面前。
但是庞煌却没有去捡起,直接说道:“臣不敢看,但知毛指挥使上面写的,必是对的。”
“这么说,你承认毛骧参奏你的罪状,也等于认罪了?”朱元璋的语气变得森然起来,说话是紧紧盯着庞煌的表情。
“有罪和无罪。只是父皇的一句话而已.......。”庞煌既不承认也不否认,接着说道:“父皇,儿臣有些话要说。”
“你说吧,今夜召见。就是让你说话的,但是说不清楚,估计以后就没有你发话的机会了。”
庞煌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的说道:“儿臣要说的第一句话,那就是儿臣本来就是仪銮司侍卫的身份。而才得以陛下的青睐,走到今天的位置的。”
朱元璋眼睛一亮。庞煌没有用暗卫的称呼,因为暗卫毕竟是私下顺嘴的时候说的,归根到底,暗卫属于仪銮司,所谓仪銮司,就是负责皇帝的安全,车驾和一应杂务的。
暗卫在外面所履行的各种职司,也算是杂务之一,庞煌点明了自己的出身,这说明了什么.......。
于是朱元璋不动声色,继续听庞煌说道:“臣的身份暂时虽不能公开,但是知道要做的回去,是要充满警觉性和随时记住自己的职责。所以,臣当遇到毛大人之后,相对的有防备之心,应该也是自然的,而且儿臣相信,毛大人对儿臣的防备,应该有过之而无不及,而这一切都是职司所需的自然反应,所以儿臣并未感觉到有什么不妥。”
“至于欺瞒上司,儿臣几乎从未和毛大人联络过,儿臣只知道有皇上,而不知道毛大人的指责从何而来。”
“横刀抢功,儿臣在奏折中已经说的很明白,由高丽权正桂作证,在见到他之前,儿臣真的不知道有传国玉玺这回事,而且这次能在儿臣的手里,总比毛大人的一时疏忽,而落入鞑子手里要强的多吧。”
庞煌连续不断的一席话,看上去有道理,其实等于什么都没有说,千言万语总结出一句话,那还是庞煌开始说的那一句:“有罪和无罪,只是皇上的一句话而已!”
“那你为何派人去陕西,而不通知毛骧呢?”
“回父皇,记得在洪武七年,臣开除了一批学生,当时臣已经向皇上奏报,并在仪銮司备案,因为西安府本属蒙元腹地,那地方鱼龙混杂,所以臣在哪里埋伏了棋子,随时为朝廷探听消息,臣的属下刘彪去陕西,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并不关毛大人的计划,还望父皇明鉴。”
看庞煌说的严丝合缝,朱元璋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嘲笑道:“听你这么一说,不但毛骧属于诬告,而且驸马你还有大功了。”
“儿臣不敢,刚才儿臣就已经说过,毛大人与儿臣,都是职司范围之内的事情,谈不上谁有过错,不过毛大人能将鞑子分化,功劳还是不小的。”
“他有个狗屁功劳,朕看他是越活越倒退了,这么一点小事,差点没有坏了朕的大计,还要推诿责任,朕饶不了他。”
这句话一说,船舱内顿时轻松起来,朱元璋已经将这件事定性了,那就谁也改变不了,而朱元璋也没有什么毛病,半夜把庞煌喊过来问罪,刚才的所作所为不过是为了敲打这个驸马一下,要不那个拿回传国玉玺的功劳,还真的没有办法赏赐了。
看着庞煌刚才诚惶诚恐的解释了半天,心里也得意了半天,见好就收吧,况且刚才马皇后求恳,说临安这个没有了娘亲的孩子可怜,请善待驸马,就是善待临安了。
摆摆手。指着已经准备好的蒲团,说道:“坐吧!”
庞煌跪了半天。正双膝疼痛,却见老朱让自己再盘膝坐在地上。不由暗自报了声不满,随即老老实实的盘膝坐了下来,准备听朱元璋怎么说。
“你知道朕这次为什么要回凤阳斋戒吗?”
“儿臣不知!”庞煌很老实的回答道,他是真的没有猜透老朱的意图。
“你倒是老实!”朱元璋含笑撇了庞煌一眼,随即说道:“说一句实话,朕也不太清楚,就是觉得,回凤阳斋戒,肯定是有用的。”
庞煌大汗。老朱在这里调侃人的吧,你也不知道回凤阳斋戒干什么,那白天早朝的时候还那么坚持,就凭感觉吗?
“不过,朕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如果朕不在,换成太子主政,那中书省会变成什么样子,到底会不会欺上瞒下呢?朕觉得。是时候让太子看清楚中书省的真实面目了,而朕也是在给胡惟庸一个机会,看他到底识趣不识趣。”
对于朱元璋以上说的话,庞煌直接选择了忽略。他心里还在盘算,老朱给自己讲这些做什么,你不是担心外戚干政吗?还给我讲这些事。不是勾引着我犯错吗?对于这类的话题,他打算坚决不发话。但是朱元璋既然让他来了,又是这么好的机会。哪里轮的到他来做主不说话,看见庞煌面容呆滞,于是索性开口问道:
“驸马,以你的眼光,中书省有存在的必要吗?”
日,这事情你作为一个皇帝问我做什么呢?庞煌腹诽道,对于这个问题,他早有考虑,但是现在说出来,应该时机还不成熟,不是让朱元璋有所防备,就是会引得老朱勃然大怒,所以他根本就没有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儿臣拙见,日前温习史书,中书省自有以来,已经一千五百余年,存在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父皇觉得没有必要,那也可乾纲独断,废弃也好,儿臣实在不通政务,万万不敢乱言。”
“你这还不叫乱言,堂堂一个中书省,被你说的可有可无,不知道那胡惟庸听见,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朱元璋笑骂了一声,继续说道:“朕之所以问你,并非无的放矢,朕观你施政,无论在怀柔县,或者是在北平一府,上任之初,都是先整顿三房六班,殊不知,三房六班的建制,乃是三省六部的缩减,所以有时候想到,你会有所心得,才问你的。”
本来就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老朱的眼皮子地下,所以听见之后,只是佯装身体震动了一下,以示惊讶,随即便回道:“父皇恕罪,儿臣疏懒惯了,每任主官,便想到尽量使用属下之人,自己就可以腾出时间,做些对朝廷更有利的事情,所以有火铳,所以有飞舟,更所以有清华义学和北平时报。”
“儿臣不是妄自尊大,只是觉得,作为主官,应该看得更远一些,一些小事直接交给下面的人做就行了,儿臣做一个主官,主要起到的作用,就是监察和监管,不让他们犯错而已。”
朱元璋听了之后,想了一会,言道:“还是不妥,下面的那些刁民,习惯于欺上瞒下,若只是监管和监察,总有疏忽之时,那时候反而祸害更甚。”
“父皇担心的是!”
庞煌觉得和皇帝说话真的很费劲,就算死反驳皇帝的话,也只能采取曲线救国的路线来执行,先要赞同,才能说出自己的意见,从学校毕业并未有太多从业经验的他感到十分难受。
赞同了朱元璋的话之后,随即说道:“所以,儿臣采取了一种特别的办法,那就是任期制度。”
“什么任期制度?”朱元璋感到很好奇,他并未详细研究过庞煌所制定的条款,毕竟身为皇帝,能知道一府一县的政令就已经不错了,要知道的太详细,肯定老朱还是没有那个时间的。
任期制度,在几百年后已经十分普遍了,所以庞煌说的十分流利,道:“禀报父皇,所谓任期制度,那就是所有三房六班的书吏、头目,每次任命都不超过三年,而且都要从多方面评选,而且最多不能连任两届,也就是说,三房六班的书吏和头目,他们如果没有建树,得不到升迁的话,他们从业的生涯,只有短短的六年。”
“六年能干什么呢?那不是一个县每三年或者每六年,政令的执行都要有所迟滞,而让老百姓无所适从,实属扰民之举,不当、不当啊!”
“父皇听儿臣说完。”看了看老朱面前的茶杯,庞煌咽了一口唾液,忍住嘴里的饥渴,继续说道:“这就是儿臣所要说的关键了,儿臣平时不管事,在监管和监察之时,却会注意总结得失,专门制定各种制度、法规,那么以来,无论三年或者六年之后,换做谁来做那个书吏或者头目的位置,他们不必有思想,只用萧规曹随就行了。”
朱元璋沉思着,想着这种任期制度,庞煌稍微有些紧张,这些已经是他能说的极限了,如果能够成功,等于说变相的救了中书省一次,至于胡惟庸,估计朱元璋对他的顾忌已经很深了,很难能让皇帝改变心意,而且在某种程度上,庞煌也不想改变胡惟庸的命运。
看着朱元璋的脸色,庞煌小心翼翼的说道:“儿臣在北平知府任上时,曾经有过一种想法,北平府对于儿臣来说,已经是很大的管辖范围,儿臣不可能每天流连着去七县四州查访民情,所以甚至想着,成立一个专门研究制度、规定的地方,帮助儿臣研究各地民情,那样儿臣又可以偷懒一些了。”
这些话听到朱元璋的耳朵里,虽然没有引起朱元璋太大的反应,但是却将他带入了沉思之中。(未完待续。)
ps: 不小心又写够了一万多字,似乎又可以张嘴要点什么了,各位大大们,伸伸发财手,点一下,那就是对害虫最大的支持!!
209 褪去身上衣 变成龙中皇
ps: 【首先要感谢:昵称有个屁用、甯v、天天下雨耀天星的月票,还有上官玉衡大大的评价,害虫会努力更新的。】
关于任期制度,庞煌只是小心翼翼的将自己所讲的范围,控制在一府一县的之内,绝对不往京师即将掀起的风暴中牵涉。
自己开个头,剩下的交给老朱去对号入座吧。至于能起到多大的作用,那只有天知道了。
庞煌放平了自己的心态,尽量做到宠辱不惊,只是恪守着自己的本分,希望能用一言半语提醒一下朱元璋。
尽管知道这样的做法是很渺茫,但他还是去做了。因为他实在不愿意看到胡惟庸案件在历史上重演,经过这么多年的总结,庞煌知道:
胡惟庸案的开始,就代表着大明从一致对外的王朝,转型成一个开始内耗的国家,杀戮一起,大明几乎就没有了对外扩张的精力,接踵而至的是无休无止的勾心斗角,再也停止不下来了。
就好像他在大学时听到的典故一样,一个谎言往往是不经意说出来的,但是为了掩饰这个谎言,通常要再用十句谎言掩饰这不经意的一句谎言,然后再用百句谎言掩饰这十句谎言;接着会再用千句谎言掩饰百句谎言.......,久而久之,就成了弥天大谎,再也纠正不过来了。
庞煌宁愿相信,朱元璋杀胡惟庸只是一种权利上的**,一种强烈的独占**使朱元璋不但杀了胡惟庸,而且废除了中书省。
但这毕竟是打破了几千年的惯例。朱元璋需要有一个合法而又合理的原因,所以才编制了一个谎言。证明自己举措的正确,然后就一发不可收拾。一步一步的将大明拖入到内耗的尴尬局面。
而制止今后的更多的杀戮,就必须要破除第一个谎言,保住胡惟庸,至少要保住胡惟庸不以谋反被抄家灭族,这个才是重中之重。
这也是庞煌考虑了很久,决定冒险提前暴露,甚至不惜和毛骧直接面对的原因,传国玉玺的作用有多大,庞煌不知道。但是能用传国玉玺让胡惟庸稍微收敛,让朱元璋暂时得意而拖延其对胡惟庸下手的时间,却是一个最好的工具。
然后就是找个合适的理由,让胡惟庸自动提出告老还乡,那就至少可以避免中书省被裁撤,丞相之位被废除的事情发生。
保住了丞相的建制存在,就算终老朱在位的时间内,丞相都是碌碌无为,那么老朱死了之后呢。总会出现一个有魄力的丞相,在大明带领着群臣,和君权相互制衡。
这是庞煌这个理科生能想出的最好办法了,其实也没有什么出奇的地方。他只是记住了一句话,既然那条路走不通,如果可以重来。那就尽量的走另外一条路,就算是要走的路布满了荆棘。十分的坎坷,那也要走。说不定就能走出一个新的天地来。
换而言之,总结成一句话,那就是:敌人拥护的,就是我们反对的,敌人反对的,就是我们拥护的。
从几百年后走过来庞煌,从他可怜的历史知识中,已经知道了废除丞相这条路在华夏这片土地上走的并不顺利,那何妨不试图保护住丞相这个制度呢?
当然,保住丞相制度,并不代表着要保住胡惟庸,但是只有胡惟庸平缓的下台,才能保证朱元璋没有借口绵延数十年的杀戮。
就在这样的迷蒙思考间,龙舟一行通过淮河到了凤阳地界。
码头上,已经做好了迎驾准备的中都留守,还有凤阳诸位官员,在李善长的带领下,早已经恭敬的站在那里。
这是庞煌穿越回大明后第一次见到李善长,这个自诩为胡惟庸的最大后台,最后却被胡惟庸拖得抄家灭族的韩国公,已经显出了不可挽回的老态。
头发和胡须已经雪白,配着黑漆漆的脸膛,本来应该有些仙风道骨的模样,但是谢顶却成为破坏他形象的最大元凶。
尽管挽着发髻,但是却不能掩饰头顶少发的缺憾。
站在朱元璋身后,静静看着李善长的庞煌,不由好奇的想,为什么就不能戴顶帽子呢?难道就是为了向皇帝展示老态吗?
见御驾下船,李善长忙率领诸官迎面而来,远远跪在大道一侧,待圣驾到了跟前,高声奏道:
“臣李善长接驾来迟。”
朱元璋与李善长多年不见,如今这位老臣须发白尽,只是看上去精神依然,念及当年将督造之责尽委于他,数年间必然操心不少,而最近几年,却是甚少问及这位老臣的动静,一时动了恻隐之心,在辇上抚慰道:
“卿几年间在此辛苦,朕深为挂念。”
李善长忙又施礼道:“臣老迈驽钝,早就盼望陛下驾临巡幸,去年圣驾降临,老臣却在苏州办差,未能迎接圣驾,还望皇上恕罪。”
朱元璋见李善长仍象先前一样恭谨,十分满意,降旨道:“如此卿驾前导行。”
李善长从地上爬起,被扶上一匹驯骡,跟在马辇一侧。
君臣来到城前,却见中都城外,黑压压成千上万的百姓跪了一地,“万岁”之声,如山呼海啸一般。
原来李善长早就通知了百姓,今日专门在此接驾。朱元璋见如此兴师动众,心中不忍,又见百姓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又有少不更事的幼童,一个个面孔黝黑,他们望见天子车驾只管山呼“万岁”,脸上并无喜色,与在京师中百官临朝的场面形成鲜明对照,顿时大刹风景,也不命驻辇受礼,也不看身旁的李善长,板着脸进了北门。
到了城中,见沿途街道宽阔。屋舍齐整,气象远过于南京。方才泛上了些喜色。行了一箭之地,忽又觉眼界大开。原来已到了一个繁华去处,车驾在此扎住,李善长率众人跪请朱元璋落辇。朱元璋被人搀了下来,李善长奏道:
“今年陛下下令停建中都,臣自当遵命,已经将建成的部分,改成了陛下的行宫,而有些地方,按照陛下的旨意。修建成各种寓所府邸,攻击五十四处府邸,等待陛下赏赐功臣所用,而东面是陛下敕造的公侯府,目前均已完工。”
朱元璋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他心里明白,中都建造了一半很是浪费,但是总不能全部拆除吧。所以就下旨,让部分建好的宫殿改为行宫,而大部分没有建好的地方,却是修建成一座座府邸。到时候好赏赐有些告老的同乡,让他们回老家也有个居住的地方。
接下来的事情就很程序化了,迎接圣驾至中都行宫、君臣相谈甚欢、单独召见李善长和中都留守宋国公冯胜等人。
在斋戒之前。庞煌一直跟随着朱元璋,看着这个皇帝召见各色各样的臣子。甚至还有几个百姓,然后闲暇时。也领略到了和皇上一起微服出游的时光。
微服私行凤阳城、定远县等地所经历的民间的情趣,使庞煌感到了朱元璋的一丝丝念旧的心里,是为什么呢?难道是决绝,还是只是一时兴起,而自己却想多了?
不过能陪着一代开国皇帝体验久违了的田园气息,农家庭院的亲切和惬意,与孩童对话的天真和谐趣,清溪谬足的爽凉,还有凤阳的繁荣,街头的喧嚷,溪水的清丽……似一场短暂的梦,很快被皇帝对于传国玉玺的热心所惊扰,撕成了光怪陆离的碎片。
朱元璋焚香净身,走进了行宫之中,开始了他为其七天的斋戒,在此期间不会理会任何事情,已经传旨下来,任何打扰他斋戒的行为,将会遭受到他不可避免的怒火。
庞煌也闲了下来,除了每日例行的向自己的便宜岳母马皇后请安之外,他就住在行宫西侧的一角偏殿内,每日读书写字,趁着琢磨一下有什么知识可以用于现在的大明,倒也过了几天很情景的日子。
说一句实话,虽然穿越到大明已经六年多了,就算是当年的抗战打八年也胜利了,但是穿越了六年的庞煌,还有很多事情不能习惯。
比如看书,比如写字。
繁体字他已经习惯了,但是那个左右顺序却是庞煌不能忍受的,便看书边腹诽道,老朱不是提倡以左为尊吗?
现在胡惟庸身为左丞相,才算是成就了中书省的第一把交椅。但是为什么这书,还是要从右边开始看呢,在庞煌的眼里,简直就是在考验自己的注意力,因为稍有疏忽,自己就会按照之前的习惯,将看过的东西再看一遍。
正在懊丧间,突然外面来报:“韩国公前来拜访!”
这个消息倒是唬了庞煌一跳,把书放在了一边,整理了服装上的皱褶,便马上走出去迎接。
韩国公李善长,就算是庞煌不是穿越人士,单凭这个韩国公的“国公”两字,就不是庞煌这个驸马都尉可以比拟的。
都尉vs公爵,就算是皇帝的女婿,你也要给出相应的敬意。
以晚辈之礼相见,庞煌恭敬的将李善长迎进了偏殿内,斟上了茶水,才后一步李善长坐在主座上,静听李善长的来意。
“老夫老矣,倒是不知道该是称呼巡抚大人,还是驸马了。”
六十五岁的李善长,斜斜的倚靠在太师椅上,眯缝的眼睛透出一丝狡黠,庞煌听此言顿时无语,他也不知道该让李善长怎么称呼自己。
称呼自己驸马?那不行,那是皇帝和公主的专利,别人要喊驸马,必须要在后面加上一个遵称,或者驸马大人,或者驸马爷。
自己怎么可能会在李善长面前自称,这不是敢不敢的问题,而是一个最起码尊老的原则。尴尬的笑了一声,索性准备佯作听不到,反正李善长来找自己也不是论称呼的。
“驸马都尉可有表字?”李善长本来就有定位,但是却想和庞煌拉近一些距离,于是问道。
摇摇头。庞煌说道:“韩国公有话请讲!”
表字,又称字。是古代人在姓名之外,父母或师长为自己取的与本名意义相关的别名。在几百年之后的那个时代一般已经很少有人使用了。
刘伯温曾经许诺给他起个表字。但是最后庞煌变成了驸马都尉,于是就作罢了,表字应该是由长辈赐予,现在庞煌能拿到台面上的长辈就只有朱元璋,但是皇帝哪里会在意这个,反正他也不会直接喊庞煌的表字,所以一直就空闲了下来。
作为一个受过现代教育的人,庞煌倒是不觉得有什么问题。
看见庞煌不回答这个问题,李善长却笑了。他有自知之明,虽为韩国公,但自思也没有那个资格给皇帝的女婿取表字,但是却没有回答庞煌的话,只是向左右看了一眼,似乎在观察什么。
什么事情要让自己屏退左右,这可是在皇帝的行宫啊,正在斋戒的皇帝,直线距离不超过一千米。这时候要和自己密谈,这李善长是吃错药了,还是老糊涂了。
心里极为不情愿,真的不知道到时候朱元璋问起来。自己该怎么回答。
身为外戚,和重臣密谈,这本来就是很犯忌讳的一件事情。心里一跳。这老头不会是想拉着自己一块死吧!
看见庞煌无动于衷,李善长有些无奈。他怎么不知道犯忌讳,但是想要交好此人。必须要说些令他动心的事情来打动其心。可是一些话怎么能当着下人说出来呢?
干咳了一声,道:“今日秋凉,在殿中久坐恐怕我这把老骨头顶不住,驸马都尉可以陪老夫去晒晒太阳吗?”
庞煌起身,上前虚扶一把,李善长顺势站了起来,两人一起走到偏殿之外,沐浴着秋日的阳光,看看侍卫都远远的站开,才放心的说道:
“其实有句话不知道老夫该说不该说!”
“韩国公年高德劭,能照顾一二,那是晚辈的福气!”
“老夫想说的还是驸马都尉的表字问题!”李善长抚须轻声说道,不等庞煌反应过来,又继续说道:“老夫虽在凤阳,但是对于朝中之事却了若指掌,驸马都尉不起表字,但是有人却要拿着驸马都尉的名字做文章了。”
“晚辈的名字?有什么文章可做呢?”庞煌有些莫名其妙。
找了一处平坦的地方,李善长气喘吁吁的蹲下,在砂石地面上,用树枝写了两个字,庞煌也只好随之蹲下,放眼看去,却正是自己的名字。
“去年,太子喜得皇孙,取名允炆!这件事,驸马都尉身为皇家之人,应该是知道吧?”
庞煌当然知道,对于朱允炆的关注,他估计比老朱还关注,那是有一个悲情的皇帝,史书上怎么写,都掩饰不住世人对其的同情。
于是点点头,听李善长继续说道:“但是取名之后,魏国公长子允恭,却被陛下改名为辉祖,驸马都尉当然知道为什么吧。”
庞煌更加莫名其妙,古代为了避讳帝王名字,经常出现这样的情况,徐允恭和朱允炆同有一个“允”字,为了避讳,改名之事再也正常不过了。但是这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李善长仿佛看到庞煌的疑惑,不急不忙的指着地上写着的名字,道:“驸马都尉看你的姓名,有龙,有皇,殊不知,外面传言,‘褪去身上衣,变成龙中皇’的传言吗?”
庞煌不由吃了一惊,之前从来没有注意过,但是今天仔细看,还真的是那回事,纵然是繁体字,但是依然脱不去其中的广中龙,火边皇。
日,这也太能瞎掰了吧,什么‘褪去身上衣,变成龙中皇’的传言,自己的情报系统怎么一点点的消息都没有得到呢?
老朱知道不知道呢?知道了会不会心里有想法呢?
面对着这么一个变幻莫测的君王至上的时代,还真的说不准有什么副作用,两人一起直起身,李善长用脚抹去那两个字,庞煌再看李善长时,脸色就有些不太自然了。
“这,这有些太牵强了吧!”
“呵呵,老夫也觉得是无稽之谈,但是真的要有人用这两个字做文章,恐怕驸马都尉也要头疼一阵子了。”李善长的目的已经达到,看见庞煌变色,不由低声笑道。
“愿闻其详!”
“其实去年就有御史联合钦天监要用这个来弹劾你,被中书省按下了,相信皇上也有所闻,但是却没有过问,可见皇上对驸马都尉是宠信有加啊。”
“但是一直留着这样的破绽,也不是长久之计,所以老夫才问你是否有表字,如果有,好说的多,若是没有,驸马都尉最好还是请求皇上赐予一个吧,省得别人说闲话。”
庞煌终于知道了李善长的来意,这次找自己,是为胡惟庸做说客来的,说中书省按下了弹劾自己的奏章没有报给皇帝,又说皇帝说不定知道了,反正好人坏人都是你们。
在示好中带着稍许威胁,威胁中带着一丝妥协,这是李善长的好主意,还是胡惟庸的意思呢?
而且,如果朱元璋知道,为什么不给自己取个表字,或者是直接给自己改个名字,反而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呢?
看来这件事要好好地斟酌一般,看着是一件小事,但却是一个随时会爆炸的不稳定因素,真的要爆炸了,就算是要不了自己的命,但是让自己灰头土脸那也很正常。
而且,他不确定在胡惟庸控制下的御史台,会不会真的拿自己的名字做文章!!(未完待续。)
210 祭天大典
不知道李善长的用心,更没有想到自己名字会有这么大的漏洞可循。
到底会不会引起朱元璋的忌讳,庞煌不知道,但是他却是知道,李善长的目的是达到了,庞煌的心头被扎了一根刺。
一根很难拔下来的刺,李善长不担心庞煌会向皇帝禀报这件事情,就算是皇帝追究下来,自己也不过是善意的提醒而已。
而且庞煌会不会那么愚蠢,把这件事当着皇帝的面说出来呢?应该不会,这件事大家心里清楚就可以了,你庞煌直接向皇帝说,那等于逼着皇帝表态,任何一个皇帝面对那十个大字会如何表态呢?
答案不言而喻,李善长不愧为官场上的老狐狸,字字诛心,让你连证明都没有办法证明,就用那十个字在庞煌和皇帝之间挖出了不可弥补的鸿沟。
褪去身上衣,变成龙中皇!
这创意,就连自己在大学那些营销专业的同学,也够一会想的。
送走李善长,回到偏殿内,用手指蘸着茶水,在红色的桌面上一遍又一遍的写着这十个字,庞煌已经在意了,与其说他在意,不如说他被自己吓住了。
对,不是被李善长的话吓着,而是被自己的思路吓着了。不,与其是被自己的思路吓住了,还不如说是被记忆中的文字狱吓着了。
庞煌的情绪被感染,陷入到了一片迷茫!
那些满清辫子篡改之后的明史中所垢污朱元璋的文字狱,就不必说了,庞煌也没有看过明史。野史了解的也不多。
但是实实在在发生在他穿越后的那两件事情,好像就在眼前。第一件事,无非是孟子的言论被朱元璋所恶。声言竖子若在必受朕一刀;第二件事,就是关于高启的被腰斩,始终是一个疑团,但是怎么传闻,也脱不开“小犬隔墙空吠影,夜深宫禁有谁来?”这句诗。
怪不得朱元璋不让自己带亲卫返京,怪不得说不用临安公主回京,也难怪朱元璋走到哪里,就把自己带到哪里。难道作为皇帝的他,心里真的很忌讳了?
庞煌清楚的知道,朱元璋发家的根本就是红巾军,而红巾军起家的根源是什么呢?无非就是那句“石人一只眼、挑动黄河天下反”。作为皇帝怎么会不忌惮那些民俚民语呢?
庞煌的心很乱,手蘸着水在桌面上越写越快,最后索性挥手将那一杯还未沾唇的茶水倾倒在桌子上,任由水在桌面上四处流淌,却是已经止住了刚才的疯狂。
李善长真的很厉害,怪不得自己回京师之前。刘伯温一直让自己小心李善长,在刘伯温的眼里,李善长远远比胡惟庸高明。
甚至在某些程度上,胡惟庸就是李善长的傀儡。这个结果是刘伯温自己在百草堂综合各方面的因素推测出来的,还有一种可能,胡惟庸就是皇帝和李善长两人联手推出的一个傀儡。
不过只是猜测。没有任何证据表明这个结果的正确性。但是李善长的厉害,是刘伯温深深忌惮的。
当时刘伯温还给庞煌讲了一个故事。自己亲身体验的故事。
那是刘伯温担任御史中丞的时候,说句实话。御史中丞这官不小,也很有权势,但一般有权势的官,都比较容易得罪人,触犯到其他利益集团的利益。
又一次皇帝出巡汴梁,留下刘伯温和左丞相李善长在南京。有个叫李彬的人犯了事,被刘伯温派人抓了起来。
按道理说,抓个人是小事,但这个李彬却是李善长的人。而且这个人对李善长应该还算是比较重要的,要不然李善长也不会几次三番到刘伯温那里求情,希望刘伯温放李彬一马。
这要是在一般人看来,既然左丞相都出面说情了,也就顺水推舟做个人情放了就算了。但那时正是浙东系官员和淮西系官员正在争权的时候,刘伯温觉得是个机会,但是顶不住李善长三番两次的前来求情。
于是就把李彬犯事的情况写成文书,却是隐瞒了李彬和李善长的关系,快马报告给了皇帝。当时天下刚定,朱元璋觉得应该从严治罪,当下下令斩首示众。
耳目众多的李善长没料到这一手,恼怒之下就去找刘伯温,说道:“刘中丞,应天附近这么久都没下雨了,现在杀人恐怕不祥,可能不利于求雨吧?”
刘伯温当时不知道是过于自信,还是急于给李善长一个下马威。
于是硬生生地顶了一句:“相信丞相也知道,求雨必须要有祭品;李彬就是最好的人选!”于是,李彬就这么着,被拉出去斩首示众了。
杀了李彬之后,刘伯温才觉得有些大事不妙,当时自己的一时气话,却给自己埋下了祸根,仔细分析一下,这坑挖得不小。
如果杀了李彬,老天依然不下雨,李善长就可以把责任推给刘伯温,说刘伯温乱杀人,以至于老天动怒,不给下雨。况且还有误导朱元璋的嫌疑,因为杀李彬是刘伯温报告给朱元璋的。既欺天,又欺君。百分百的死罪。
结果那次真的很久没有下雨,自己的一时气话,被李善长早已经禀报给朱元璋,并轻描淡写的将事情扩大,也就是从那件事之后,刘伯温才真的有些忌讳李善长。
因为他每句话里面,好像都有含义一般,一不留神就会被那只老狐狸绕到坑里。
转移了注意力,想起了刘伯温叮嘱自己的话语,庞煌的头脑才慢慢的冷静下来,不要说穿越人士就能淡定从容,庞煌在穿越之前,无非只是一个从业不足半年的**丝而已,而且因为不通人情人情世故被很快的开除。
除了那次从业经历,他就是一个刚毕业找不到工作的大学生。能指望庞煌有多好的心理素质,要是真的有。他也不会冒险的去救刘伯温了。
冷静下来,收拾了心情。强忍着心中的烦躁,庞煌按部就班,不动声色的按照平常的安排,进行着每一件事情。
每天早上例行去行宫内向马皇后请安,并不时从世面上淘来一些珍稀的药材,敬献给马皇后,庞煌只是依稀记得,胡惟庸死了之后没有多久,马皇后也病死了。
对。历史上好像就是这么说的,如果历史不改变,现在距离胡惟庸倒台,朱元璋废除中书省的日子也不远了,而自己眼前的这个妇人,也将要烟消云散,庞煌现在能给予的,只能是尊敬和同情,却丝毫帮不上什么忙。
有的时候。马皇后也会留庞煌坐一会儿,在凤阳的行宫里回忆一下过去的时光。讲一些庞煌早已经在几百年后都能耳熟能详的故事。
无非就是想当初朱元璋起家的时候,那时候,现在的皇帝在郭子兴帐下。由于勇敢善战又多谋略,不久就被提为亲信头目,收为义子。
在郭子兴爱妾小张夫人的撮合下。朱元璋娶了他们的义女马秀英,也就是庞煌面前的马皇后。
但是好景不长。朱元璋屡立战功超群出众,引起了郭子兴两个儿子的忌恨。特别是当他们**一个元将女儿的劣行被朱元璋痛斥以后。更使他们决计要除掉这个眼中钉。
于是散布流言蜚语,同时鼓动亲信轮番在郭子兴面前挑唆,说朱元璋占领滁州时掳掠大批财物隐为己有,并说朱元璋暗里招兵买马培植亲信大有反叛自立异举,生性多疑的郭子兴便将朱元璋禁在定远行辕的一间黑屋内。
郭氏兄弟严刑拷打逼他招供,并不给饭吃。当时的马皇后终日以泪洗面,她知道丈夫已有两三天没吃饭,怎么受得了。
于是便从附近烧饼铺买了十只刚出炉的烧饼,揣在怀中偷偷的送到关押朱元璋的囚室里面,一次又一次的重复,一直在小张夫人和马秀英的苦求下,郭子兴放出了朱元璋之后,才结束。
这个故事不但庞煌在上学时都听说过,而且跟随朱元璋在凤阳城内微服私访时,朱元璋也津津乐道的向庞煌讲述过这件事,而且还领着庞煌去过那间烧饼铺子,感叹着马皇后当初芜萎豆粥,滹沱麦饭……。
当然庞煌不知道芜萎豆粥,滹沱麦饭,是什么意思,回到行宫之内后,翻阅了大量的藏书,才知道是朱元璋将自己比喻成了汉光武帝刘秀,汉光武帝在芜篓、滹沱蒙难时,冯异以豆粥、麦饭进献才得以活命。
庞煌听了之后,在鄙视朱元璋的自夸之后,对于马皇后又多了几分敬重和同情,看着时常在自己面前叨叨的马皇后,想着他即将消失的寿命,庞煌遂将自己担心的事情放在一边,宁愿多听马皇后几句唠叨。
在穿越之前的那十余年时光内,庞煌就是想听人唠叨,也没有人去浪费那个时间,几乎在这个时候,庞煌似乎真的将马皇后当成自己早逝的父母,在那里静静的侍候着。
这样的时光总是很快的就过去了,七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最后一天早上,朱元璋带着明显瘦了一圈的脸庞从行宫深处走出。
接受了中都官员的朝拜后,便下旨开始返京,算好的时间,已经由宦官领队模拟在新的路线上走了三遍,才确定了大概的时间,因为皇帝出巡一般都是不走回头路的,所以不能按照来时的路线返回。
路线是这样安排的,车驾从凤阳出发一直到合肥,然后由合肥入巢湖,经由濡须水到芜湖,然后顺流直下,到达南京,从秦淮河入江口进入秦淮河,直接在秦淮河登岸,直接道正阳门外的圜丘。
其实这条路线有些绕路,当时还拟出了一条路线,那就是走陆路经滁州直接到达**,然后在瓜埠上船过江,再去秦淮河登岸。
但是这条路线被皇帝否定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庞煌猜想可能是老朱忌讳廖永忠曾在瓜埠沉船害死韩林儿,所以宁愿绕路,也不愿意去哪个地方。
那就走合肥。斋戒第七天早上出发,然后连夜赶路。算好了时间,会在第二天辰时到达天地坛。参加祭天大典和收受玉玺。
天地坛,即是圜丘,本是奉皇帝建造的祭天之所。在南京东南正阳门外钟山之南。
另外附近还有一个方丘,也就是所谓的祭地之所,其制式大致与圜丘同。圜丘与方丘,一个祭天,一个祭地,取“天圆地方”之意。洪武十年,皇帝感到“天地犹父母。父母异处,人情有所未安”,于是命即圜丘旧址为坛,而以屋覆之,名大祀殿,也就成了这次祭天大典所在的天地坛。
天地坛仿汉制为坛二层。第一层广七丈,高八尺一寸,四出陛。正南陛九级,广九尺五寸;东、西、北陛亦九级。皆广八尺一寸。
从坛的表面一直到坛基,全部秋以琉璃砖,四面以琉璃栏杆环之。
第二层周围坛面皆广二丈五尺,高八尺一寸。正南陛九级。广一丈二尺五寸;东、南、北陛九级,皆广一丈一尺九寸五分,坛面以及栏杆均如第一层之制。
覆盖在外面的大祀殿。更是用原本建造中都的材料所建造,它的形制平面正圆形。上为三重檐圆形攒尖顶,外檐柱十二根。内檐柱十二根,象征十二时辰和二十四节气。同时井口柱四根,象征四季,与内外檐柱和起象征二十八星宿。
柱枋隔扇为朱红色,上为三重青(蓝)色琉璃瓦檐,顶尖以鎏金宝顶结束,檐下彩绘金碧辉煌;整个建筑色调纯净,造型典雅。表现崇天的境界。
十一月初二日出之前,皇帝的銮驾按时到达了附近,并在圜丘坛外建造屋宇也是作为更衣、憩息之所中安顿下来,沐浴更衣等待祭天吉时的到来。
当初议定,月余之后才举行祭天大典,也不完全是为了前往各属国下诏书,通告天下。也是挤出一些时间,修葺天地坛。
每次祭天大典之前,都要进行大量的准备工作,不管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亦在所不惜。比如说对天地坛内各种建筑及其设施,进行全面的大修葺。
修整从皇城至天地坛皇帝祭天经过的各条街道,使之面貌一新。
祭前五日,宗人府会派人到牺牲所察看为祭天时屠宰而准备的牲畜。提前书写好祝版上的祝文。
甚至包括前一日宰好牲畜,制作好祭品,整理神库祭器;祀日前夜,由太常寺卿率部下安排好神牌位、供器、祭品;乐部就绪乐队陈设;最后由礼部侍郎进行全面检查等等。
庞煌此时已经不能再呆在皇帝的身边了,向朱元璋请退之后,就按照原先安排的人物,前往鸿胪寺所在的位置,前去查查各国使节来到的情况,以及鸿胪寺官员安排使节的坐席位置等等。
也幸亏庞煌收了齐泰这个学生,去凤阳之前,庞煌将齐泰留在了鸿胪寺学习,忙的是不亦乐乎,但是此时却成为了庞煌了解第一手情况的消息来源。
看着使节来到的情况,日本竟然也来人了,而且按照鸿胪寺的安排,竟然还在前排坐席面前,庞煌皱着眉头,用笔将其勾去,划在了一个不显眼的角落,他可不想在祭天大典时,看到自己不愿意看到的东西或者人。
忙了半天,祭天大典终于要开始了。
祭天时辰为日出前七刻,时辰一到,鸣太和钟,皇帝起驾至天地坛,钟声止,鼓乐声起,大典正式开始。此时,天地坛东南燔牛犊,西南悬天灯,烟云缥缈,烛影剧院摇红,给人以一种非常神秘的感觉。
反正剩下的事情,庞煌就是人家干啥咱干啥的在那里忙活,虽然穿越后恶补了很多知识,但是对于祭祀这程序,还真的一窍不通。
祭典程序中,迎帝神、奠玉帛、进俎、行初献礼、行亚献礼、行终献礼、撤馔、送帝神、望燎等等,他看的津津有味,反正只是听着太常寺的人在那里吆喝名称,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反正内行看门道,自己作为外行,就算是看热闹了。
随着望燎结束,本来下一步程序就是皇帝起驾返宫,大典结束。但是又多出来一个交接传国玉玺,还要敬谢天地,宣召誓言之类的东西,庞煌怎么看,怎么像是就职仪式,就好像几百年后所有国家领导人接任时宣告的那样。
做出各种承诺,比如说朕必不负天地.......爱护黎民.......善待百姓.......护佑疆土........。
庞煌听着朱元璋亲自用那一口纯正的安徽口音,念着写好的祝文,心里叹了口气,终于快结束了,从早上一直到午时,几乎都没有半点停歇,前来观礼的各个属国使节,还安排的有作为,但是作为大明的官员,却是只能站在那里。
因为皇帝也在那里站着呢?谁敢坐下。真难道五十来岁的朱元璋能坚持这么久的时间,恐怕回去也要歇息很久吧,庞煌恶意的想到。
又过了半个时辰,祭天大典结束,皇帝摆驾正阳门,在正阳门接受了百姓的朝拜,并宣布天下大赦。
除不孝者、杀人者、贪赃者不赦,其余皆酌情减免等等,引得万民激昂,齐声呼喊万岁。
庞煌却没有沉迷于此,他只是觉得在正阳门宣布的“除不孝者、杀人者、贪赃者不赦”这句话好像有些熟悉,自己在那里听过呢?(未完待续。)
ps: 这一章写的是比较简单的祭天大典,想到大家可能不愿意看这些情节,所以写的简单点,请大家原谅,有想要详细的留个言,我发到免费里面好了。
另外,月底了,大神们的月票争夺中已经到了尾声,也不多各位大大手里的那点月票了,看害虫数据这么差,给害虫如何呢?这不今天又是一万字,这才张嘴了不是!!
谢谢啊!!
211 又去代表贺寿
ps: 谢谢ipooo大大的两张月票,不过您的名字好**啊,让害虫想起了pppoe,差点没有开始拨号!!
“除不孝者、杀人者、贪赃者不赦,其余皆酌情减免!”
这句话听着好熟悉,庞煌似乎在记忆深处有些印象,虽然一时半会的想不起来,但是他却好像知道结果,好像是哪部电视剧中,皇帝要处理贪官时,正好碰见需要大赦天下,所以才下的这种旨意,为的是不耽误自己处理贪官。
历史中总是会发生各种巧合,可能是帝王的一种通病,也可能是朱元璋发出的一种信号。
祭天大典结束之后,庞煌几次往宫中请辞,均未获得朱元璋的首肯,这种现象在庞煌着急自己妻子即将分娩的同时,也不禁真的对李善长的话起了疑心。
难道皇帝是真的在意了吗?
应该不会,庞煌在公主府内独坐,想了半晌才摇摇头,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朱元璋不是那种人,要是他心里在意,才不会掩饰自己的好恶,就算是因为自己的驸马都尉身份不杀自己,那么也会直接将临安公主召回京师,然后将自己夫妇二人圈禁起来,不问世事那也是必然的。
但是不在意那些谣言,为什么迟迟不放自己回北平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的女儿即将分娩,却要将女儿女婿分隔两地?
夜色已经深了,十一月的天气,就算是在江南的南京。也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裹紧了身上披着的坎肩。庞煌不禁又开始担心远在北平的临安公主来。
按照现在的节气,北平该下雪了吧?通讯不畅的现在。只能全靠臆测来推断某些事情,就因为这样的臆测,才会让庞煌更加担心。
“启禀大人,属下回来了!”
刘彪悄然接近院落中庞煌所坐的位置,拱手说道。
“嗯!情况怎么样?”
“查不出来,民间从未听说过如此传闻,所以秦淮河的王连和张利国两个人,都没有得到任何消息,不过在秦淮河畔开烟雨楼的张利国。似乎听到手下的一个店小二说,又一次在往三楼的雅间送菜时,似乎听到一些消息。”
“什么消息?”庞煌的注意力马上集中起来,刘彪知道轻重缓急,特别是跟了刘伯温那么长时间后,判断力是直线上升,能让他在此时提及的消息,肯定和要知道的事情有关,将夹在手中的杯盖猛地往桌上一盖。说:“说详细一点。”
“那店小二是张利国的亲戚,大约在两个月之前吧,一次去雅间送菜,正要进门的时候。似乎听到大人说的那几个字,而且随即又听见一阵大笑声,然而过了一会他进去。里面的人却都不出声了,因为偷听到。他们之间相互的称谓是大人、大人的,所以就留了一个心眼。但是在偷听,就听不到什么相关的了,对了.......。”
“什么?”听到这么简单的消息,庞煌不禁有些不满,连一点参考价值都没有,还亏得刘彪这么重视,听到话有转折,忙问道。
“由于他们声音小,那店小二听到的也不清楚,他们似乎提到玄武湖、老洲、施工、还有涂大人等字样,但是不知道有没有关联。”
也就是“涂大人”这三个字,引起了庞煌的一阵警觉,别的还真的好像和自己无关,看来,关于“褪去身上衣,变成龙中皇”这十个字,在民间流传的还不算太广,而且涂大人,算遍了京师中的官员,那也只有涂节自己。
流言这回事,要真的和涂节有关的话,那么也就是和胡惟庸有关,但是证据太少啊,根本没有指向性。
但是话说回来了,就算是有证据又能如何呢?
难不成还要当堂对质?如果能那样的话,这大明还能算是君主制度的封建国家吗?
“别的没有什么了?”庞煌有些失望,按照刚才的线索推算,有人造谣中伤自己近两个月了,而自己却是一无所知,甚至是一个敌我还分不清的老头告诉自己的。
看来,自己的根基还是太浅啊,自己以前只是注意民间的情报收集,因为那样可以有助于自己分析大明的发展走向,但是却忽视了官场上的情报收集。
也就是说,自己在朝堂之上根本没有属于自己的人,虽然自己现在收了齐泰为徒弟,将黄子澄纳入麾下做《北平时报》的总编,又寻访了铁铉、耿清、练子宁等人作为后备,为今后在朝堂之上的稳固打下了基础,但是总归一句话,现在却是一个人都没有。
稍微和自己亲近一些的,诸如徐达却是不问政事,每天在家赋闲养花,以陶冶情操为名躲避皇帝的怀疑。
“还有一件事情,大人!”刘彪犹豫了一下,从袖中拿出一封请帖,递给庞煌道:“大人,刚才属下路过门房,发现有发给大人的一张请帖,你看看.......。”
庞煌奇怪道:“谁的?”但是没有等到回答,便已经打开了请帖,片刻脸上不由露出一种奇怪的表情。
刘彪估计早就知道了结果,此时轻轻的问道:“大人,您去不去呢?”
把请帖放在石桌上,叹了口气,说道:“丞相大人有请,我这个驸马都尉怎么敢不去呢?”
这个丞相大人,并不是胡惟庸,而是汪广洋!大明王朝中书省右丞相汪广洋的六十大寿,没有想到自己这次回来的这么巧啊。
“你去打听一下,右丞相的这次大寿,还请的有谁?”
庞煌吩咐道,想了一下,继续吩咐:“明日你替我去三山街一趟,帮我置办一些寿礼。标准在二百贯钱左右就行,不用太浪费。”
刘彪见没有什么事情了。也不打扰庞煌继续思考,行礼告辞而出。
没有想到忠勤伯汪广洋已经六十岁了。比刘伯温还小一些,由于汪广洋最近几年很低调,使人几乎都注意不到他的存在。
最近却做了一件很令人震惊的事情,据说在汪广洋的带领之下,御史台和六科给事中联合劝谏皇帝,并试图封驳皇帝的圣旨,其目的正是阻止庞煌进献祥瑞,说驸马都尉妖言惑众,祥瑞一起。将国无宁日。
自然圣旨没有封驳成功,要不然庞煌此时也不会坐在这儿。
但是汪广洋做这件事的确有些不地道,看上去是为了公事,但是却把两个人得罪了,第一个是皇帝,第二个就是庞煌。
相信这一点他自己也知道,但是为什么想到这次过寿要请庞煌呢?是忏悔吗?还是讲和,或者是诉苦后让庞煌体谅他?
被搞得莫名其妙,一时间倒是让庞煌忘了去思考关于自己谣言的问题。直接跳过去想汪广洋此举的含义去了。
汪广洋的寿辰在十一月初七,今天十一月初五,那就是后天了,先去看看再说。庞煌决定之后,就回卧室休息了。
第二天,庞煌没有去早朝。因为驸马都尉除了特别通知,是不用早朝的。也没有资格参与朝政之间的议论。
但是算着早朝散了的时间,宫里却派来了侍卫。说皇上宣召他进宫在御书房内觐见。
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是看到一点点曙光,庞煌几乎有些迫不及待了。早先他几乎天天求见皇帝,都被推了出来,让他心急如焚,没有想到这次皇帝主动召见他,难道是感念他快要当父亲,准备让他回北平吗?
兴冲冲地赶快换了朝服,又打赏了前来通传并带路的侍卫,直接就往皇城奔去。
这一进御书房,就呆了近两个时辰,过了午时三刻,皇帝也没有管饭,就直接让他回去了。
庞煌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这到底是什么状况,两个时辰之内,自己竟然没有机会向朱元璋提出要回北平的要求,谈话时,一直是朱元璋占据了主动,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完全打乱了庞煌的思路,让他头晕脑胀的,最后却是领了一个不可思议的任务出来了。
这算是什么事情?
李善长在凤阳行宫见过自己的事情,朱元璋知道了不奇怪,猜出什么内容也不奇怪。但是朱元璋就是不说透,让庞煌的话也被噎在喉咙里。
曾经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很想打断朱元璋的话,直接问,你知道不知道那十个字的内容,但是却又不敢,他还没有那么大的脑袋。
而这次谈话,两个时辰中,居然有一个时辰是朱元璋询问关于任期制度的事情,总算把庞煌肚子里那不多的一点墨水完全榨干了。
任期制度,庞煌也是知道一个大概,因为几百年后全世界都是实行的这一制度,特别是国家领导和国家干部这一高级行业中,更是用的乐此不疲,但庞煌毕竟不是人力资源专业的,官员的任期制度,他也只能说一层皮毛,说心里话,他本质上还是做技术的天赋比较高一点,对于政治,不算是小白,那也是半个白痴了。
老朱一直问道庞煌目瞪口呆,张嘴结舌才算罢休,最后又淡淡的问庞煌:“汪广洋做寿的请帖你收到了吧?”
“儿臣昨晚收到的,还未来得及置办礼物呢?”被搞得头晕转向的庞煌很老实的回答。
“你不用准备了,朕准备了一些礼物,到时候你代表朕去一趟吧。”
朱元璋很果断的说出这句话,根本来不及让庞煌后悔自己派遣刘彪去准备的寿礼,早知道如此,自己何必浪费那钱呢?
很得意自己的决定,朱元璋又说出几句莫名其妙的话,道:“找个清净点的地方,替朕问他几句话。”
“请皇上吩咐!”
等皇帝问完之后,就直接让庞煌退下了,直接连说话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更不要说请辞回北平看老婆生孩子的事情了。
总是被代表去祝寿,上次徐达寿诞如此,这次汪广洋寿诞也是如此。什么时间能以自己的名誉去祝寿呢?这一点让庞煌很郁闷,也很哭笑不得。但是却有些好奇朱元璋要问汪广洋的问题,老朱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回到府邸内。宫里已经派人将贺寿所需的礼品送到,刘彪看着自己准备的玉如意、寿面和绸缎,在看看宫里送来的这份贺礼,几乎都没有可比性,也不由张口结舌的看着自己家的大人,闹不清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你买的东西,算是赏给你了。”庞煌挥挥手,自然不可能两份礼品一起送过去,太丢人了。然后说道:“去找王连。调集所有关于中书省右丞相汪广洋的资料,拿过来让我看看。”
王连,自然是庞煌留在南京的学生之一,就是负责归纳整理情报,并定期发往北平给庞煌的,但愿从王连的情报里能看出点什么吧。
稍后,关于汪广洋的情报拿了过来,庞煌一目十行的看了下去,就汪广洋最近几年的表现看。只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那就是“懦弱不堪”。
洪武三年杨宪在中书省时,汪广洋是他上司,他却常受杨宪限制。后被朱元璋轰出中书省,去小地方做官。后来,皇帝又令他回到中书省。与胡惟庸同做丞相,可他尸位素餐。整日酗酒,毫不插手胡惟庸所做之事。
但是洪武三年之前的汪广洋是什么样子呢。庞煌也需要了解一下,因为和老朱要庞煌问汪广洋几句话,其中就有关于洪武三年之前的事情。
庞煌继续看下去:汪广洋,字朝宗,高邮人,流寓太平。曾经为元帅府令史,江南行省提控。置正军都谏司,擢谏官,迁行省都事,累进中书右司郎中。寻知骁骑卫事,参常遇春军务。下赣州,遂居守,拜江西参政。
洪武元年,徐达常遇春收复山东之后,以汪广洋廉明持重,命理山东行省,抚纳新附,民甚安之。是年召入为中书省参政。再出参政陕西。洪武三年,左丞相李善长病,中书省无官,召汪广洋广洋为左丞。
这时,庞煌看到一条记载,说洪武三年,汪广洋弹劾李善长,罪名为:“大不敬”!
庞煌吃了一惊,先开始看了汪广洋最近几年的表现,那只能用“窝囊”两个字形容了,但是在洪武三年之前,却是风评很好,而且颇为干练,转折点,就是在洪武三年,汪广洋弹劾过李善长之后,才变得沉沦起来。
这里面有什么原因,或者有什么关联吗?
而且又牵涉到了李善长,想起了前些天李善长在凤阳给自己挖的那个坑,到现在还让自己忐忑不安,而现在看,汪广洋的沉沦,似乎还是和这个有关,庞煌不由心里升起一种警觉来。
这个老狐狸到底想要做些什么呢?
又没有造反的野心,已经是位极人臣,你还有什么远大的抱负没有实现,在这里捣鬼呢?
认真查看资料,让庞煌对于现在的局势,或者说是对于汪广洋有了一种新的了解。
首先汪广洋是有能力,而且懂得或者善于玩弄权术的,要不然,也不会当初受到重视,以至于做到大明的丞相的位置上去。
其次,朱元璋本意想用汪广洋牵制胡,让他们斗得不亦乐乎,最终大权还是在自己手中。但是汪广洋现在的做法,无疑是让老朱失望了。
最后得出结论,那就是老朱虽然失望,但是还没有绝望,似乎对于汪广洋还是抱有一定的期翼的。
想好了这几点,庞煌于是沉下心来,琢磨着怎么去给汪广洋拜寿,该怎么找合适的机会问汪广洋话了。
翌日,也就是汪广洋的寿诞,至于延请宾客的过程就不必累述,反正不管怎么样,汪广洋仍然挂着中书省右丞相的职司,而且有一个侯爵的爵位,前来捧场的人还是不少的,至少不比徐达那次贺寿人少。
唯一的区别就是,好像现在的大明分成文、武两个派别,徐达那次过寿,武将去得多,文官相应的少一点,大都是礼物到而人不到。
而汪广洋过寿,则是文官系统来的人多,武将少的可怜,大多也是礼物到而人却不来。未免太泾渭分明了一些。
这种区别,最大的好处就是,汪广洋的寿宴摆的是中规中矩,不像是魏国公府上那样,满府邸内宾客满地跑,到处是人,而汪广洋的府邸内,却是大多彬彬有礼的聚集在宴会厅内,相互客气的敬酒寒暄,好像多年未见一样。
几乎没有什么波澜,唯一的波澜,也可能就是庞煌代表着皇帝前来贺寿,并且送上了价值不菲的贺礼,让众人不由一阵的揣摩,心想莫非汪丞相又要被皇上重用了吗?
于是,曾经有一段时间内,庞煌成了大家的焦点,敬酒者几乎接踵而来,半天都没有停歇,要不是庞煌声称自己身体抱恙,喝不得酒,恐怕这一轮敬酒就把庞煌灌得七晕八素,办不了皇帝给的差事了。
但是也并不是谁的酒都能拒绝的,比如说几位尚书、御史中丞和中书省的几个参政,通政司的人,最重要的是徐达也来了,酒还是要勉强喝上几杯的。
最重要的是庞煌也需要用几杯酒来盖盖脸,寻找合适的机会。
稍过一会,酒意上来,本来酒量就不高的庞煌开始脸红了起来,装作不胜酒力的模样,寻了汪广洋,想要找个地方歇息。
驸马都尉的这个要求,汪广洋总不好意思让一个下人带着其去休息,斟酌了一下,看着庞煌的眼色,遂决定亲自走一趟,将庞煌带到了一处僻静的书房内。
“驸马都尉在这里休息可好,老夫就不打扰了!”汪广洋这样说着,却是没有要走的意思。
“父皇除了让我来贺寿之外,还有几句话,想让我代替他老人家问一下,不知道汪大人有没有时间呢?”庞煌看了汪广洋一会,突然说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