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第一次讨伐狂犬军中
第三十章·第一次讨伐狂犬军中
风声越刮越紧。大冰谷内异常寒冷,四面冰崖的防空洞里透出昏黄的灯光,狗叫声不时从隧道里传来,令人心烦。
独磨俄及胡里奥德娃和地罕凑在商讨窟,看着光子监视器,心急火燎地等待着。终于,有人在监视器中出现了。嘿,三个黑衣人押着三个穿着草绿色迷彩服的人。“大王英明!”“大王真是神机妙算!”地罕和胡里奥德娃先后奉承道。独磨俄及咧开大嘴,哈哈大笑,使劲拍了地罕背部一下,搂住胡里奥德娃的腰,兴奋地说:“也有你们的功劳嘛。”地罕说:“大王,马上送几个体温调节器上去,慢了,他们会冻死。”独磨俄及点点头,他立即跑出去,打开天库洞,取出三枚体温调节器,叫出一名士兵,要他乘飞碟送上谷岸。
不一会,七个人站到了他们的面前。没等报告,他们都迫不及待地冲上前,要同阿超他们握手。阿超他们虽然都伸出手同他们握了,却表情木然,不说不笑。地罕火了,伸手要打他们,独磨俄及假惺惺地喝令道:“住手!怎么可以这样对待我们伟大的基因人科学家呢?快给大科学家看座。”
胡里奥德娃叫四名士兵一旁站着,挪过三把椅子,让阿超他们坐了。
独磨俄及阴笑道:“地罕,本王想看看客人的真面目,请客人们给我们说点什么,抓紧时间。”
地罕随即上前一把抓住阿超:“华先生,你先跟我们聊聊。”
“有什么好聊的?”阿超转过脸,不看他们。
独磨俄及恼了:“华先生,这样可不好。我们不要你什么都说。只说基因人配方就行。”
阿超不吱声。
地罕又一把抓住基因汉的头发,吼道:“你说也行。来,你开个头,把五道锁说给我们大王听听。”
基因汉怒目相视,就是不开口。
胡里奥德娃上前拽起阿娜:“你长得这么漂亮,就做得漂亮点,先说吧。”
独磨俄及舔着嘴唇,用淫邪的眼光盯着阿娜的脸,不怀好意地说:“原来你就是沪莫玛柏莎,久闻大名,十分想念啦。”他朝阿超扫一眼,接着说:“听说你们两个只会唱《爱河》,还没栽到河底,本王不信,孤男寡女,天天晚上睡在一个被窝里头,还能当不沾腥的猫?”
阿超不理他。阿娜圆睁两眼朝他和胡里奥德娃看着。胡里奥德娃似乎有些胆怯,不敢对视,移开目光,说:“大王真的一向十分关心你们,坐下来说,一五一十,全告诉我们。”
阿娜“哼”了一声,慢慢地坐下了,说:“我什么也不知道,没的说。”
独磨俄及随即破口大骂:“**你***,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再不说,本王就先检验一下你们到底是不是金童玉女,然后扒你们的皮,抽你们的筋,挖出你们的心去喂狗。”
三个人仍然怒目相视,闭口不言。
地罕和胡里奥德娃凶相毕露,大打出手,直打得三人鼻青脸肿,遍体鳞伤,瘫倒在地。但是,三个人不屈不挠,痛骂他们是野兽、魔鬼,是全人类的敌人,绝不会有好下场。
独磨俄及猥琐地笑着,说:“骂的好,骂的好啊!越骂,本王越上劲。”转身对胡里奥德娃吼道:“愣着干嘛,还不赶快动手,本王要看金童玉女啦!”
胡里奥德娃当即叫那四个士兵将阿超和阿娜摁倒在地,剥光了衣服。阿超阿娜先是惊叫,接着大骂,再接着,又踢又咬。独磨俄及淫荡地笑着,舌头像狗一样伸得老长。“算啦,把公的放了吧。”他叫道。“母的送到地王窟!”
阿超和基因汉拼命地挣扎,呼叫,无济于事,阿娜还是被几个士兵拖进了地王窟。
几个士兵刚刚退出地王窟,独磨俄及像饿狼一样冲了进去,猛地扑到阿娜身上,死死地压住了她,疯狂地在她脸上乱吻乱舔,一边伸手抓她的胸脯。她拼命反抗,无奈力不从心,又急又气又恨,张口大骂:“独磨俄及,王八蛋,姑奶奶我杀了你!”
突然,独磨俄及猛地抽回手,惊诧地望着她,疑惑地问:“你是贝多尼街的吗?你去过贝多尼街吗?”
她听了,灵机一动,说:“你放开我,我就告诉你。”
他松开了她,舔舔嘴角,说:“快说!”
她爬起来,跑到一旁,双手紧紧护住前胸,惊魂难定地说:“去过又怎么,没去过又怎么?”
他淫荡地笑着,说:“小娘们,还想跟本王绕圈子?不用你说了,本王来说,你就是贝多尼街的,你的两个大面包本王都抓过,好软啰,真香啊。”
她吃惊不小,愣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怒问道:“原来是你这个色鬼糟蹋我们啦。老实说,你是怎么装神弄鬼害人的?”
“说就说!”他一副死皮涎脸的样子。“说了让你开心,好伺候本王。你听着,贝多尼街那几个漂亮女人的胸脯,不,是ru房,肥肥的,酥酥的,大大的,热乎乎的**,都让本王抓了摸了。遗憾,嗯,真遗憾,没有往下摸,害的本王好苦,天天做春梦。本王天生喜欢摸肥**。那天,你挎着一个白包,跟你**一样白嫩嫩的,穿一身白裙子,也跟**一样白嫩嫩,肥笃笃。嗳,对啦,哈哈,你的**上有一个小肉疙瘩,软软的,绵绵的,就像个小奶儿子,嘿、嘿、嘿,你有三个**。”
“呸——”她重重地啐了他一口。“你这个该杀千刀的,真是恬不知耻,畜生!你就不怕下油锅,砍脑袋吗?”
“砍头?下油锅?哈哈哈!”他狂妄地说。“谁敢砍本王的头?只有本王砍你们的头,要你们下油锅。不瞒你说,本王会隐身术,谁都看不见。马克那个***,克萝蒂那个**,旁波宁那个疯子,都休想看到本王尊容,嘿嘿,没有到时候嘛。哼!看见了也咬不到本王半根球毛。”
“别看现在闹的欢,就怕将来拿清单。你等着,很快就会有人来取你的狗头。”她愤恨地说。
“好,好,好!我听美人的,等着,等它个几万年。你赔本王一起等,来吧,让本王先吃掉你的**,让你快活到心头。华宇美智超真他***是个书呆子,十几年都不让你快活,有心留给本王啊,本王最喜欢女人第一滴血,来吧!”
他如狼似虎地扑到了她的身上……
半个多小时以后,独磨俄及出来了,边吐唾沫边嘟囔:“什么玉女,呸!呸!都长茧子啦。”
他的身后紧跟着胡里奥德娃。她指挥几个士兵将昏过去了的阿娜扔到阿超基因汉面前,阿超和基因汉赶紧替她穿好衣服,一边愤怒地大骂。
地罕眼珠子骨碌一转,紧走两步,踮起脚尖,凑到独磨俄及耳根下,压低声音说:“大王,你说有茧子啦,那一定不是真货。刚才你光顾快活,没顾上动脑子。快,上思维干扰器,要他们说实话。”
“性……噢,行房谁还动脑子。是残脔就对了,华宇美智超也是个色鬼。”独磨俄及摸着胸口,眯着眼,恬不知耻地说。忽然反应过来,顿时眼冒凶光,猪一样吼道:“威斯全胜,你这个老东西,敢弄个老南瓜来耍本王,本王叫你吃不了兜着走。思维干扰器没劲,参谋长,快去,牵狗来!”
四个喽罗听过地罕吩咐,急转身跑了出去,不一会,便牵来了三条大狗。
独磨俄及指着狗狞笑道:“华宇美智超,说不说?不说,就拿你们当狗的夜宵!”
阿超他们还是怒目相向,他轻轻一挥手,喽罗们松了绳子,三只大狗立即扑到他们身上撕咬起来。一半是疼痛,一半是恐慌,阿超他们顶不住了,一齐大喊:“我们不是真的,你们放了我们吧。”
三个魔鬼虽已猜到,还是大大吃了一惊,喝住狗,定定神,不那么相信,盘问再三,回答并无两样。独磨俄及这才想起检验基因汉的脖子,发现那8分黑色小台球是像皮胶粘上去的,狠狠地揪下来,咬牙切齿地说:“威斯全胜,你个老不死的,好阴毒,竟敢欺骗本王,老子要把你碎尸万断。”
胡里奥德娃一旁献媚道:“大王,先把这三个冒牌货送到狗窝去,替你解解恨。”
独磨俄及用力一摆手,冷笑道:“你太仁慈了。”指着旁边的三条狗,又说:“咱们的宝宝正垂涎三尺哩。先把体温调节器取下来,冻死他们,也省得狗儿们费事。”
“我们都是自愿来的,不怕死。”假扮阿超的男子愤怒而无畏地说。“我叫陈大勇,早就想为消灭你们做点贡献,死在你们这帮人民公敌手里,我们会千古流芳。”
假扮阿娜的女子紧接着骂道:“独磨俄及,你是恶魔,人渣,早晚会死无葬身之地。你糟蹋了多少妇女,迟早会遭报应的。我路易斯死了,也要化作厉鬼,掐死你们,咬死你们。吸你们的骨髓,拿你们的魂魄。”
假扮基因汉的男子扶着陈大勇,指着独磨俄及的鼻子,讥笑道:“你们这群妖怪,还要统治地球村,痴心妄想。冻死,咬死,来呀,来!”他哈哈大笑。“你们都是蠢猪啊。也不想一想,华氏基因人配方在我们手中。”他用力拍拍胸脯。“我龙正高,我的战友陈大勇、路易斯,都可以死而复生。两年以后,我们又是三个英雄。”
独磨俄及气得直跺脚,吼道:“不怕死,能复活?好啊!老子就叫你们先死了再说。地母,还不动手?”
胡里奥德娃就要上前取下他们身上的体温调节器,地罕急忙叫道:“等等!大王,取不得。”
“为什么,为什么来?你总是打我的拦头板。”独磨俄及气恼地说。
“不敢。”地罕躬着身子,“我们还有三个人到现在还没回来。我想,恐怕是栽了。威斯全胜总是诡计多端。我们得……”他欲言又止,用期待的眼光看着独磨俄及。
独磨俄及这才恍然大悟,拍了一下脑门,又搔搔裤裆,很滑稽地笑了一下,上前踢了陈大勇一脚,骂道:“冒牌货,臭狗屎,把本王都气糊涂咧。”他在路易斯面前蹲下,嬉皮笑脸地说:“你冒充阿娜,很像嘛,本王在网上看过她的美貌,多少天都睡不好觉,到现在心里还痒痒。”他摸了摸她的脸,忽地站起来,接着说:“参谋长提醒了我,好,本王慈悲为怀,网开一面,就不杀你们了。你们的小命不值得我费劲。”他猛然一把抓起路易斯,淫笑着,说:“来,亲爱的,再赔本王玩玩,你到底比地母嫩点。嗳,你听着,能得到本王宠幸,是你的大福气。你得好好感谢本王。”说完,动手扒拉她的衣服,被路易斯狠狠扇了个大耳光。“畜生,死去吧!”她愤怒得像头母狮子。陈大勇和龙正高随即上前护着她,呵斥道:“滚开!你再敢动她,我们就跟你们拼了。”
“真的反了你们了。”独磨俄及“刷”地亮出了手枪,“老子全崩了你们!”
地罕急忙上前拽住他的手,大叫:“大王息怒,别跟他们一般见识。他们露馅了,不值得你生那么大气。从长计议,从长计议。”
独磨俄及推开他,伸手再去抓路易斯,死皮赖脸地说:“美人,不玩,给本王摸摸也好。要不,就让本王再看看你的山包包和水沟沟。”
陈大勇和龙正高紧紧护着路易斯,他抓不着,在转圈子时,被路易斯借机一脚踢倒在地。
胡里奥德娃本在一旁大发醋意,见状不由窃笑,见地罕去扶独磨俄及,她趁机上前,喝道:“三个替死鬼,跟我走!”
独磨俄及急忙喊道:“死罪可免,活罪难饶。别给他们饭吃,饿他们个半死。”
胡里奥德娃叫四个喽罗把陈大勇他们押到了天卒洞,找来军大衣,让他们睡觉,又吩咐四个喽罗看好他们,便回到了地母窟。
四个喽罗等胡里奥德娃走远了,给陈大勇他们喂些冰,凑到一起议论,说三个魔头太凶狠了,对谁都残暴得很。又说他们敢代替三个大科学家来探魔窟,真有胆量,威斯全胜真会用兵,以假乱真,把大魔头气得七窍生烟。还问基因汉啥时候诞生的,怎么生出来的……说了一会,听见外面有脚步声,其中一个紧张地“嘘”了一声,几个人立即回到原来位置,扎古正经地站着。
回到地母窟,胡里奥德娃见独磨俄及和地罕在等她,便问还有何事。他们跟她商量如何交换俘虏。没说几句,独磨俄及不耐烦了,把脸一沉,说:“不说那么多了,就这样定啦!参谋长,你快去安排。”
地罕朝胡里奥德娃一挤眼,语意双关地说:“大王,你放心,我会安排的天衣无缝。你们好好歇着吧。”
他刚跨出门,窟里便传出嬉闹声。
“宝贝,快脱,我憋不住啦。”
“谁憋你啦?路易斯吧。她到底嫩一点嘛。去!啃嫩草去。别纠缠我这个老南瓜。”
“小**,还欲擒故纵哩。本王早就听说,小鸡不卡牙,老x不打滑。各有各的妙处。再说,我不纠缠,你不渴死也得烧死。”
“讨厌!好像地球上只有你有枪似的。走开,走开嘛。”
“我懂,走,走进你的窟。开,打开你的洞。我的枪,专打你的洞。打的你,新洞变旧洞,小洞成大洞,好洞变破洞,浅洞变深洞,水洞变冰洞……嗳哟喂,我的小乖乖。你就是路易斯,你就是嫩草……”
四壁防空洞的灯光都熄灭了。狗叫声稀落下来。天空的星星疲倦地眨着眼睛。风儿疲惫不堪,“呜——呜——”的雄浑叫声听不见了,开始示弱,发出“咝咝”的声音。大地一片沉静。天空又陷入黑暗。
大冰谷的黑暗别有风味,在天地吻合部,有一道厚厚的若明若暗的灰褐色堤坝,那是日积月累的冰气与无所畏惧的热气相互碰撞又相持不下,所形成的奇观。
黑暗经不住长夜的煎熬,害怕白昼的威猛,悄然逃遁。黎明来临了。
六时正。地罕叫醒了独磨俄及和胡里奥德娃,三人钻进信息窟,打开无天网,把画面调到平狂军团宿营地,地罕操起呼叫器,不无紧张地喊道:“威斯全胜,我们大王要同你对话。同意,请回答!”
威斯全胜和安娜彻夜未眠,急切等待的就是对话。果然,狂犬军要谈条件,交换俘虏了。威斯全胜与安娜相视一笑,吩咐她先答话。安娜说声“明白”,操起话筒,威风凛凛地说:“地罕,你听着。威斯全胜将军没有空,有什么话,先跟我说。”
“你是副总指挥,算不了数。叫威斯全胜来。”地罕狐假虎威,语气骄横。
“看来你们没有诚意,那好,免谈。”安娜重重地搁下话筒。
须臾,地罕又“杀”了进来。不过,口气软多了:“那就同你谈。你们……”
“等等!”安娜果断地喝住他。“你跟我谈,不够格,叫独磨俄及来。”
地罕自然不肯,安娜又要扣话筒。独磨俄及一旁急躁起来,一把将地罕的话筒打落在地,对着自己手中的话筒吼道:“我是独磨俄及,有什么快说。”
“独磨俄及,你与全世界人民为敌,罪大恶极,赶快投降,不然……”
“不然,你们能把本王怎么样?咬本王吊毛,还是舔地母屁股?小小黄毛丫头,跟本王逞什么能?在旺犬谷算你厉害。在大冰谷,你没啥了不起,就是丫头片子一个。只能给本王看大门,让本王高枕无忧。整整八年啦,本王对你非常友好,没摸过你,也没……”
“流氓,畜生!”安娜气得大骂。“别鸭子死了落个嘴硬。小心本上校抓住你,打你三百枪。”
独磨俄及嘿嘿笑道:“哦哟喂,好厉害的丫头片子,本王把你煽起来啦,泉水叮咚了?本王被你打,好快活呀,多少枪都可以,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嘛。可惜呀,你没那个本事,打不着本王。这么多年,你连本王的一根球毛也没碰上,说大话解臊吧。有本事,你就到本王府上来呀。咱们谈谈条件,如果你投降,本王准叫你绝对快活。要不,等本王统一了地球村,再娶你当小老婆……”
安娜直气得脸色发青,一时说不出话来。威斯全胜见状,接过话筒,用戏谑的口气说:“独磨俄及,占一个女人的小便宜,图个嘴皮子快活,你就这点本事,还想当地球之王,恬不知耻,真叫人恶心。”
“哦,威斯全胜,当了半天缩头乌龟,终于出头了。你有何本领?用三个替死鬼来哄我,是不是没招了?你是我手下败将,有什么资格教训我,赶紧滚回去。不然,我还叫你夹着尾巴逃跑。”
“你真是大言不惭,不知人世间有羞耻二字。八年前,本将军把你打得落花流水,抱头鼠窜,逃到这么个鬼地方苟延残喘,这么多年连大气都不敢出,还有啥可狂的?”
独磨俄及气得目瞪口呆。这么多年来,他无时无刻不在回想着那一次的惨败,每回想一次,都要赌咒发誓,报仇雪恨,抓住威斯全胜,千刀万剐。可是,在导弹营的封锁之下,大冰谷像个乌龟壳,只能缩在里面,不敢轻易露头。那重复千万次的誓言等于放屁,久而久之,渐渐淡漠了。终于,狂八千来了,他觉得背后有了钢筋,誓言又在耳边响起,时不时在胡里奥德娃和地罕面前大吹大擂,说下次再碰到威斯全胜,一定能叫他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见他不吱声,威斯全胜继续发动心理攻势,冷嘲热讽:“独磨俄及,八年不见,你还是那副鬼模样?你听着,当初多劳得主席不想破坏自然环境,本将军没有炮击。要不然,你和你那帮狗奴才早就粉身碎骨,比现在这样好过多啦。告诉你,因为打垮了你,我由中将晋升为上将,成为堂堂正正的联合**事部长。你呢,厮混这么多年,还是那么几个人,几条枪,生不如死,有啥意思?我给你指条路,赶快投降,我为你向穆玛德琳和东方雄求求情,判你个死缓,好好劳动改造,重新做人,比现在强一百倍呀。”
独磨俄及做梦也没想到,冤家路窄,八年后的今天,威斯全胜又率维和大军前来攻打大冰谷,而且是坐在联合**事部长的宝座上。死对头就在咫尺之间,还是那样威风凛凛,咄咄逼人,他却动不了他的半根毫毛,只能现捞个嘴皮子快活。
“威斯全胜,你才是大言不惭,说什么手下败将?告诉你,我那是有步骤地暂时退却。你把我赶进了大冰谷,我反而发达起来啦,没想到吧。你又来了,又能把我怎么样?你听着,我有天大的本事,我能翻天覆地,我能主宰全世界,地球村没谁能降服我。”
“主宰全世界这是肯定的,但绝不是你,而是地球人民。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本事改变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个规律。”
“我能,我能,我就是能。我有蓝星球……”他自知失言,欲言又止。
威斯全胜以为他又胡吹瞎说,厉声喝斥道:“你发烧了,说什么胡话。什么蓝星球,吹牛!”
“嘿嘿,本王的秘密,岂能让你知道。”
“本将军哪有闲功夫听你废话。快说,有什么条件?”
“干脆。本王也痛快。条件很简单。把我们的三个勇士放了,还有隐身衣、体温调节器、思维干扰器。”
“如意算盘打得蛮精嘛。我不还,又怎样?”
“人们都说你足智多谋,不是一见本王就吓得愚蠢了吧?”
“既知本将军足智多谋,你就该再想想怎么办。不然,愚蠢的就是你。”
独磨俄及有点懵,不由自主地拍了一下脑袋:“再想想?你要怎么样?”
“刚才我的副总指挥说了,要你赶快投降!”
“嗬!投降?可以。有两个条件。一个,让我当上地球之王。再一个,把我凌迟处死。”
“哼!你真是王八吃了秤砣——铁了心,无可救药了。我不是笑话你,别说是地球之王,就是一个小小村长,或者是看仓库的值班员,八千里内毫无人烟,叫你来当,你都不敢来。你不敢来,再派几个喽罗来取你的那些破玩意儿也行。敢不敢?”
“有什么不敢?本王什么都敢,黑五礁当毒枭,敢!旺犬谷当大王,敢!大冰谷,当地球之王,照样敢!”
地罕连忙拽他的衣角,他意识到自己很失态,大话连篇,改口说:“威斯全胜,你堂堂上将,有啥了不起,敢到本王府来吗?你如果不敢来,派几个士兵来也算有勇气,有战绩呀。”
“你那王府算得了什么,自欺欺人而已。哼!独尊谷,地球人民都蒸烂你的骨头啊。到时候,我就把你的狗窝踏平。你等着,我的平狂军团会不断向你进攻。”
独磨俄及狂笑一阵,以掩饰内心的空虚,然后才说:“威斯全胜,旺犬谷你都没能奈何我。在这儿,你就更抓瞎啦。不是我吹,大冰谷固若金汤,你们来多少人都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
地罕确实比他聪明,听出了威斯全胜的话中音,连忙关闭了无天网,有点着慌地对他和胡里奥德娃说:“不妙,威斯全胜很可能已经下手了。”
胡里奥德娃白他一眼,满不在乎地说:“急什么?胆小鬼。他们打得进来又跑不出去,怕什么?”
独磨俄及不以为然:“对嘛,威斯全胜只能是肉包子打狗——有来无回,你慌啥?”
“没那么简单,大王!他们会……”地罕正要解释,忽听得外面枪声大作,惊叫一声“不好,来啦!”转身急慌慌地跑了出去。
独磨俄及和胡里奥德娃愣了一会,也跑出来观看,方知平狂军团果然派来了尖兵。
:“抓住,他娘的,都给老子抓住,要活的。”独磨俄及恼怒地喊道。“威斯全胜,又欺骗老子。本王跟你不共戴天!”
原来,威斯全胜趁黎明前的黑暗,派出了三名尖兵,化装成狂犬军喽罗,穿上缴获的隐身衣,配上体温调节器,潜入了大冰谷。三人密切配合,先把冰谷里的兵力部署以及地形、工事等情形核查了一遍,又抓捕了一只狗,准备从东面事先备好的绳索登上谷岸时,被换哨的狂犬军喽罗发现了,立即厉声喝问“干什么的?”他们不予理睬。那哨兵就喝令道:“站住!不准逃跑。回来。我开枪了。”这一喊,所有人都被叫醒,喽罗们三三两两跑了出来,端着枪,狂呼乱叫起来。三个人仍不予理睬,一心想快快登上谷岸,回去复命。那哨兵就开了枪。那些跑出来的人有的看热闹,也有些好事者,跟着开枪。三名战士不得不开枪还击。不知为什么,那些射来的子弹,总是在他们的两旁呼啸着,怎么也打不中他们。三人索性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向上爬。
听见独磨俄及的命令,喽罗们乱七八糟地向东面跑来,就着那根粗壮的绳索向上爬,嘴里也不停地喊着:“抓活的,献给大王。”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三个战士爬到了谷岸上。
眼看就要登上谷岸,地罕猛叫一声:“哪里逃?”随即跳上一个飞碟,腾空而起,直冲岸上,拽起绳索一头,使劲一抽,把三个战士掀翻,骨碌碌,一直滚到谷底,束手就擒。地罕叫人剥下他们身上的隐身衣,搜他们的身,一无所获。
独磨俄及一旁看得清楚,气急败坏,吩咐将三人看好,急冲冲跑回信息窟,忘了打开无天网,就拿着话筒吼起来:“威斯全胜,我宰了你。你为什么老欺骗我?我要把你千刀万剐!”
胡里奥德娃和地罕跟了进来,地罕悄悄把无天网打开,对他说:“大王,这下反而好讲条件了。命令他们……”
他胡乱地挥挥手,示意地罕别噜苏了,接着吼道:“威斯全胜,老子要你还人,还我的宝贝,一齐还,都还给本王。”
听见独磨俄及的吼叫,安娜禁不住叫声“糟糕”,满面羞愧地站在威斯全胜跟前,一个劲地自责,请求亲自去救人。原来,这次行动是她出的主意。昨晚,她待人们都退去之后,向威斯全胜请战,亲自带人去大冰谷,实地侦察,看俘虏的口供是否确切。说到激动时,她用了一个古代战争的术语——踹营。她保证独磨俄及压根想不到这一招。没想到,适得其反。幸亏威斯全胜命令她:“派几个精明的战士去就可以了。你哪儿也不能去,就在我的身边。”如果昨晚她亲自去了,岂不是更糟?想到这些,她心中难过的不得了,引咎自责,非要将功折罪不可。
威斯全胜镇定自若,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听她自责了一会,他笑笑说:“胜败乃兵家常事。你自责什么?我是总指挥嘛。”他指着大屏幕风趣地说:“你瞧,大魔头气急败坏,汪汪叫,坐不住啦。踹营没错,挫挫他们的狂气。”
“可是,我们现在有六个人落在他们手里,随时都有生命危险啦!”安娜快要哭出来了。
“嗯,独磨俄及的确随时会杀害他们。不过,我想,他不会那么做。”威斯全胜很有把握地说。
安娜转忧为喜:“你是说,狂犬军会算这笔帐,三个士兵加三个思维干扰器,也等于六个。”
“不错。思维干扰器落入我们手中,他们肯定害怕我们破解出来,做梦都想讨回去。”
安娜喜上眉梢:“所以,你就断定他们会提出交换。”
威斯全胜轻篾的一笑:“你瞧,狂犬又吠起来了。”
从屏幕上看得十分清楚,独磨俄及不停地狂叫,两手胡乱地挥舞着。待他叫得疲倦了,威斯全胜才叫安娜接话。不出所料,没说几句,地罕就提出交换俘虏。安娜欲擒故纵,推说还得请示联合国。
独磨俄及火了,吼道:“联合国算个球毛,按我的意思办就行了。”
威斯全胜嘲笑他没有一点耐心,不是地球之王的料。
他火冒三丈,胡乱骂了一通,无可奈何地乱抓头发。
这样戏弄了一会,威斯全胜才叫安娜回答,同意交换,地点必须在大冰谷与平狂军团驻地的中间地带,必须有双方最高指挥者到场,必须保证双方人质活着。
第二天上午,天空飘起了雪花。威斯全胜特意穿上张东方赠送的保暖内衣,命令部队全部穿上刚刚配发的四季春保暖内衣,套上防弹背心,提前进入约定的地点,潜伏待命。
威斯全胜迎风而立,一副神圣不可侵犯的样子。身后有几个士兵押着三个狂犬军的喽罗,等候独磨俄及的到来。
9时正,独磨俄及和地罕押着陈大勇等六个人来了。在五十米远的地方,独磨俄及叫随从们停下,指一指威斯全胜,叫道:“本王的宝贝都带来啦?”
威斯全胜朝身后一抬手,一名战士立即把隐身衣和思维干扰器捧上前来。地罕用望远镜仔细看过,朝独磨俄及点了头。
独磨俄及“哼”了一声,把手朝后一挥,陈大勇他们被带到前面来。他狞笑着:“将军大人,你不亲自看一看吗?”
威斯全胜果断地摇摇头,讥笑道:“我不像你那样小心眼。”
独磨俄及得意地笑道:“对不起,将军大人。谁叫你诡计多端,本王不得不防。”
威斯全胜哈哈大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在大冰谷憋了这么多年,你还是一点长进也没有。”
“少噜苏,快放人。”
威斯全胜又向后一挥手,押解的战士便放了三个俘虏,将思维干扰器和隐身衣交给他们,命令他们快走。他们极不情愿地慢腾腾的向那边走去。
独磨俄及见状,扭头命令地罕:“放人!”
地罕就为陈大勇他们松了绑,六个人不约而同,朝独磨俄及啐了一口,昂首阔步,向这边走来。
三个人向那边慢慢走去。
六个人快快地向这边走来。
独磨俄及着急了,吼道:“快走!***,小心老子毙了你们。”
三个人稍稍快了些。
六个人越走越快。
三个人与六个人在约定的地段会面,相互张望一下,擦肩而过。
三个人与六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独磨俄及和地罕不停地吼叫。
三个人距独磨俄及还有几十米远。
六个人已经走到了威斯全胜跟前。威斯全胜同他们一一握手,慰问他们几句,叫他们一旁歇息。他仍然迎风傲立,镇定自若,全神贯注,盯着独磨俄及那边。
独磨俄及和地罕急不可耐,竟然冲上前来,抓住三个喽罗拳打脚踢。
忽然,独磨俄及把胳膊高高举起,在空中划了一个大圈。
刹时,大冰谷中飞出一大群小型飞碟来,每个飞碟上都有几个人,手持轻型机枪,疾速地向威斯全胜冲过来。
只听独磨俄及狂呼道:“给本王包围起来,抓活的。威斯全胜,你跑不了啦。你没想到吧,本王用兵如神。”
威斯全胜心里暗暗吃了一惊。大冰谷里竟然有这么多飞碟。他想着独磨俄及是个无赖,事先防着他在交换人质中搞鬼花样。但是,他却怎么也没想到狂犬军竟有如此先进的武器装备。这飞碟如此快捷灵便,平狂军团可没有啊。莫华班他们交代有飞碟,却不知道究竟有多少。
不容威斯全胜多想,那一大群飞碟霎时间已飞了过来,截断了威斯全胜的退路。他急令安娜开枪射击。
安娜一直盯着那群飞碟,立即把手一挥,顿时枪声大作,密集的子弹,雨点般射向那群飞碟。但是,那群飞碟迅速升向半空,并且开始还击,密集的机枪子弹从高空倾泻而下。威斯全胜急令导弹准备,封锁空中的飞碟群。
安娜见势不妙,急忙带人冲了过来,命令道:“大家注意,一定要保护好将军。”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独磨俄及和地罕猛冲过来,抓住了威斯全胜。
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尽管威斯全胜足智多谋,从来不打无把握之仗,但是大冰谷是个极其诡秘的地方,他怎么也没料到会飞出那么多飞碟,毫无防范,自然措手不及。当那片飞碟从他头顶飞过,截断他的后路时,他虽然马上意识这是想活捉他这个总指挥,本能地躲避飞碟上的射击,心里明白方向错了,却无法改变,不停地在地上滚动,硬是滚到了独磨俄及前面不远的地方。
独磨俄及喜出望外,疯狂地扑上来,把威斯全胜死死揪住,又叫地罕将他绑了,就向大冰谷里跑去。安娜紧追不舍,想抢回总指挥,却被空中的机枪压得抬不起头来。
威斯全胜大叫:“安娜,朝我放导弹,快!”
安娜明白他的意思,但她不能执行这个命令。作为一个下级军官,只有跟随长官冲锋陷阵,摧枯拉朽,哪有用自己的导弹把自己的总指挥炸毁的,即便是与敌人同归于尽,也下不了手。
威斯全胜再叫时,被捂住了嘴巴。
安娜双眼噙泪,指挥导弹营猛揍飞碟群,只见道道火光从稀薄的雪花中闪过,飞碟群被打散了,有几个飞碟被击毁,其它飞碟接到地罕的命令,急忙飞回冰谷,一会就不见了。
独磨俄及和地罕挟持着威斯全胜,带着几个喽罗也乘上飞碟,坠入冰谷底下。
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主帅落入魔窟,安娜肝胆俱裂,禁不住嚎啕大哭。她不知道,一向精明的威斯全胜为何临阵错乱,搞错了方向,落入魔掌。
可惜,可叹,可恨。地球人的科技落后,只能受制于外星人。不是威斯全胜老了,或者一时疏忽大意,中了独磨俄及的连环计。而是狂八千助纣为虐,身穿隐身衣,趁威斯全胜躲避射击之机,将他推倒在地,又推着他不停地滚动,一直滚到独磨俄及面前,把这个大魔头惊得差点跌个狗吃屎。
狂八千为何要对威斯全胜下手?当然不全是他自己的鬼主意,而是听从了霸宇宙的唆使——地球要对蓝星人不友好,必须还以颜色。还给谁呢?梅行干是个小毛毛虫,况且已经教训了他,连七个会长也陪着了吃了霸宇宙的蓝云团,再拿他来开心没啥新鲜了。啊,想起来了,追捕蓝色大气球,用了多少地球人的兵器,全都是威斯全胜下的毒手,要不是蓝星人的技术先进,蓝色大气球早就化为炮灰,狂八千也死于非命。威斯全胜是蓝星人的死对头,就拿他来开刀。狂八千,地球人有句古话,有仇不报非君子。你快去吧。
于是,狂八千从鲸宇号太空站飞到了大冰谷,捉住威斯全胜之后,他向霸宇宙报告:逮住了仇人,帮助了朋友。
这件事应了地球人的祖训:要奋斗就会有牺牲。也证明了地球人政治逻辑和政治经验的正确性:敌人就是敌人,绝不会自动放下屠刀,退出历史舞台。还显示出威威全胜将军的高尚和伟大胜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面对狼狈,不存幻想,唯有进攻,坚决、干净、彻底消灭。
情报飞速传到穆玛德琳的耳朵里,她禁不住“什么”大叫一声,晕倒在座椅上。
威斯全胜落入魔掌,意味着第一次讨伐大冰谷的军事行动彻底失败了。联合国又一次蒙受耻辱,不知要遭多少指责和嘲笑。这倒没什么。叫穆玛德琳十分伤心的是,威斯全胜——狂犬军的克星,竟然落入狂犬军的魔掌,独磨俄及对他可谓恨之入骨,说不定发起疯来就把他杀了。老将军不仅是她的老上级,老战友,还是她的臂膀,现在真是一生九死,吉凶难料,她怎不疼痛万分?
威斯全胜被带进了地王窟,自知难有生还之机,他丝毫也不考虑逃脱,也不去想谁来搭救,只想临死前再为平狂军团做点事情。
独磨俄及喜形于色,端坐在蓝色狗皮铺垫着的椅子上,地罕和胡里奥德娃站在他的两旁,极力摆出胜利者的骄傲和得意。
独磨俄及狡黠地笑笑,突然叫道:“威斯全胜!”扭头朝地罕和胡里奥德娃“哈哈”大笑一阵,两人也跟着他大笑。他转过头来,“嘿嘿”笑道:“平狂军团总指挥——联合**事部长——我的老冤家——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起身走到威斯全胜跟前,“哼哼”两声,“没想到吧,你成了本王的手下败将,我的阶下囚。这真是天道轮回,因果报应。”
“呸——”威斯全胜狠狠地啐了他一口,“你这样的人渣也配用天道轮回这个词?”
胡里奥德娃为虎作伥,吼道:“威斯全胜,休要无礼。这就是地球之王,快给他行骑背礼!”
威斯全胜置之不理,怒目而视。
地罕虚情假意地说:“大王,应当给老冤家赐坐,他也算有点本事嘛。”
独磨俄及“唔”了一声,指指左侧一只小木凳,言不由衷地说:“威斯全胜,我敬重你的威名和才能,坐到那把椅子上吧。”
“这么肮脏的椅子只有猪狗才愿意坐。”威斯全胜讥讽地说,“少噜苏,有何花招快使出来。”
“不识抬举!”胡里奥德娃摆出泼妇架势,“让我替大王教训教训你。”冲上前来,伸腿来踢威斯全胜,反被他一伸脚,勾倒在地,痛的摸着后背直叫唤。爬起来,掏出手枪,吼道:“老娘我崩了你。”
“地母——”独磨俄及阴阳怪气地喝道,“你怎么能这样对待客人呢?上点心,老将军饿啦。”
她不愿意,却又不敢违拗,嘟囔着跑回地母窟,取来两盒罐头,扔到威斯全胜脚下,说:“自己捡吧。”
威斯全胜扫一眼地上,见那罐头呈长方形,深蓝色,想起了穆玛德琳给他转述的王彼得的交代,心中不由一动,对了,得想方设法搜集一些情报,也不枉来此一趟。主意既定,他冷笑着说:“独磨俄及,你们就吃这个呀。恕我直言,这是连猪都不吃的东西,你们能咽下去,不是连猪狗不如了吗?”
“死到临头了,你还敢骂我。”独磨俄及勃然大怒。“本王枪毙了你。不,本王拿你去喂狗。”
地罕赶忙叫他息怒,附在他耳边轻声说:“大王,不能杀他,叫他投降,对我们大有用处啊。”
独磨俄及厌烦地拍他嘴巴一下,皮笑肉不笑地说:“威斯全胜,本王看你是个将才,舍不得杀你。我们正在招贤纳士,你只要归顺我,我就叫你官复原职,还当军事部长,怎么样?嫌小的话,就当副司令,这可以了吧。”
威斯全胜故意哼哼叽叽,地罕和胡里奥德娃误以为他有所动心,一起上前劝诱,他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说什么废话,你们又没水喝。要我投降,先满足我三个条件。”
独磨俄及顿时跳起来,冲到他面前,说:“只要你为本王效劳,啥条件都可以答应,除本王这把椅子以外,任你挑选。”
威斯全胜摇摇头,慢条斯理地说:“你那王位我才不希罕呢,何况其他?听着,第一个条件,让我看看你的武器库。”
独磨俄及身子往后一缩:“什么?武器库,不行!”
地罕急忙凑到他耳根下:“快答应,他又背不走。他没翅膀嘛。”
“好!本王答应了。说第二个条件。”
“让我看看你信息网。”
地罕又是点头又是挤眼,叫他答应。他拍一下椅子说:“看就看,就怕你看不明白。第三个条件呢?”
“让我和安娜上校通话。”
地罕急忙摇头,见他不理,叫道:“这个不行,绝对不行。”
“什么不行?”他独磨俄及光火起来。“地罕,你少说话,没谁说你是哑巴。地母,你和参谋长马上带老将军去武器库,本王在无天网上等着。”
来到西面防空洞,地罕和胡里奥德娃一起对过密码,开了锁,打开洞门,叫威斯全胜跟在后面,在里面转了一圈,就出来了。
出洞的时候,威斯全胜发现北面防空洞门口有些士兵在偷看,故意向他们招招手,说:“我是威斯全胜将军,来解放你们啦,你们很快就能回家团团了。”
“不许胡喊!”胡里奥德娃狠劲推他一把,“快走!大王等着呢。”
走进信息窟,独磨俄及正在哼着一支淫秽的小曲,见威斯全胜进来了,装腔作势地问:“怎么样,老将军,还满意吧。”
威斯全胜不吱声,坐到椅子上,低头看网页。独磨俄及已经打开了无天网,屏幕上显现着维和部队的营房,一排排草绿色的帐篷。
胡里奥德娃张嘴想把威斯全胜给喽罗们宣传的事说给独磨俄及,被地罕用眼光制止了。
威斯全胜看了一会,看不明白,果断地说:“现在就让我和安娜通话。”
“通吧,本王倒要看看你智多星是不是假冒伪劣。”独磨俄及装作满不在乎的说。“地母,给老将军接通了。”
胡里奥德娃捣咕了几下,抓起一个蓝色的非常小巧的话筒按在威斯全胜手里,恶声恶气地说:“快说,别瞎嚼蛆。”说完,拽着独磨俄及一边**去了。
安娜的美丽面孔出现在屏幕上。见到威斯全胜,她立即惊喜地叫道:“将军,你还活着,可把我们急死了。”
威斯全胜强颜欢笑,镇定自若地说:“不用急,不用急。我到此一游,到死不愁,真是不虚此行啦。你听着,我在南面防空洞的地王窟地母窟地罕窟信息窟中,用无天网同你对话,西面防空洞是武器库,无非是枪炮子弹……”
地罕本守在网屏前,见胡里奥德娃同独磨俄及**,犯酸犯醋,不由心不在焉,走了神。忽然听到武器库三个字,猛地起身,一把打掉威斯全胜手中的话筒,骂道:“老不死的,真鬼呀!”听他这么一骂,独磨俄及和胡里奥德娃马上跑过来,问是怎么回事。地罕哄骗他们说,已经说完了,独磨俄及就叫关闭了网络,狡黠地一笑,说:“老将军,该你兑现诺言啦。”
威斯全胜两眼圆睁,义正词严地说:“别做梦了,你们都是秋后的蚂蚱,跳腾不了几天啦!”
独磨狐及气急败坏,要杀要剐的吼叫着,胡里奥德娃一旁火上加油。可是,地罕仍然说杀不得,同两个大魔头争执不已。
安娜正想和总指挥好好说几句,没料到,网屏一下关闭了,急得直跳脚,自己对自己说:不好,大魔头要下毒手了。要阻止他,必须阻止。怎么办呢?想来想去,她决定还是先报告穆玛德琳。
第三十一章第一次讨伐狂犬军下
第三十一章·第一次讨伐狂犬军下
穆玛德琳气血攻心,晕倒在办公桌上,并无别人发现,好在她年轻强健,基因优质,不一会就苏醒了,觉得心急如焚,便在屋里打转儿,寻思解救威斯全胜的良策。多劳得的爱将,我的爱将,地球人民的爱将!她不停地重复着这几句话,急切里一筹莫展。电话响了,她大步跨上前,一把抓起话筒,一听是安娜,就叫她快说。安娜还没说完,她就喊道:“千方百计营救,不惜一切代价救出来!”
安娜立即拿起网络电话,呼叫再三,都无回答,好不容易呼叫通了,独磨俄及却拒绝同她对话。穆玛德琳着急不过,叫安娜转告独磨俄及,她来跟他说。
独磨俄及得意忘形,口出狂言:“超级大美人,本王给你一个面子,可以考虑让你的爱将活命,但要用你来换。换你来做什么,你应该明白,别说不敢来哟。”
“有何不敢?”穆玛德琳大无畏地说。“明天就交换,地方由你挑。怎么样,敢不敢爬出狗窝?”
“嗳哟!”他的声音令人肉麻。“没想到大美人很爱英雄,威斯全胜跟你有一腿?本王对你朝思暮想,垂涎三尺,就满足你的要求。不过,我还要你带一样嫁妆来。”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愤怒了。“你对华氏基因人配方垂涎三尺,遗憾啦,你没那个本事把它抢走,想趁火打劫,门都没有。就我来换,就在明天,就给你十分钟考虑。”
“你厉害,你厉害!”独磨俄及狡黠地说。“本王刚纳了一个妃子,你可以不来了。我就要配方。”
穆玛德琳略忖片刻,心里一动,冷静地说:“可以商量。”
她当即打电话和拉波尔旁波宁和司马常新商量,不意,他们都不同意。虽说威斯全胜的生命非常珍贵,配方也加了五道锁,狂犬军没人解得开来。但独磨俄及是个彻头彻尾的无赖,决无信用可言。万一他又像交换人质一样出尔反尔,岂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那将是莫大的耻辱,也是莫大的损失。穆玛德琳冷静一想,觉得他们说的很有道理,不再勉强。私下里决定,反其道而行之,再搞一次以假乱真。
这一回,独磨俄及兴奋的连自己姓什么都不知道了。在威斯全胜面前夸耀说,要不了多久,他就可以造出基因人来,建立基因人军队,打遍天下无敌手,登上地球之王的宝座。威斯全胜立刻意识到,穆玛德琳要用基因人配方来换回他的性命,心下叫苦不迭。仔细琢磨一番,暗暗下定决心,要叫独磨俄及老鼠落在浓糠里——空欢喜一场。
于是,他骄傲地说:“独磨俄及,你送给我们的隐身衣和思维干扰器,都送交联合国去了。要不了多久,平狂军团就可以打进你的魔窟,联合国的军队无往而不胜。”
“老东西,死到临头还想骗人?”独磨俄及将信将疑,“不怕本王割下你的舌头?”
“大王,这家伙善于用兵,还是小心为好。”地罕忧虑地说。“先看看再说吧。”
独磨俄及就叫取出那些换回的东西来看,果然是假的。他顿时暴跳如雷,一把掐住威斯全胜的脖子,疯了似地吼道:“你这个杂种,又欺骗本王。敢跟老子玩阴谋,老子掐死你。”
地罕慌忙阻拦:“大王,大王,你息怒。这个老对头可死不得。刚才你没看安娜的导弹多厉害,不少飞碟被击毁了。你要掐死了他,安娜的导弹就会铺天盖地,那大冰谷就真成了我们的坟墓。原来,他们以为我们都被冻死饿死了,不愿放空炮。现在不同啦,他们知道我们的底细了,一不高兴就会下手。”
这番话说的独磨俄及有些后怕起来,松了手。没想到,胡里奥德娃扭着屁股走到他跟前耳语了几句,他又勃然大怒:“威斯全胜,你有几条命,好啊。本王就把你剁了喂狗,看华宇美智超怎么给你第二条命。”
威斯全胜听了,马上明白胡里奥德娃是用阿超的基因人技术激怒了这个大魔头,随即大笑:“独磨俄及,你给本将军听清楚,你剁了我,就是剁成肉酱,华宇美智超也一定会把我复活。”
“为什么?为什么来?”独磨俄及揪着他的头发咆哮道。
威斯全胜坦然笑道:“你真是只蠢猪,想当地球之王,痴人说梦噢。告诉你,我留了基因样本啦。”
“这么说,你决心去死喽。好,好,好!本王就成全你。”独磨俄及阴阳怪气地说。“本王倒要看看,第二个威斯全胜会不会还是我的手下败将。”
说完,他掏出匕首,来捅威斯全胜,地罕急忙拉住他的手,说:“大王,这老家伙杀不得,杀不得呀!”
“怎么就杀不得?嗯——”独磨俄及吹胡子瞪眼地说。“你看你说了多少遍杀不得了,是不是跟他有什么交情啦?”
“哪里?哪里!”地罕并不慌忙,“大王听我解释嘛。威斯全胜是什么人?联合**事部长啊,穆玛德琳的爱将。大王,你想一想,穆玛德琳知道威斯全胜被我们捉住了,会有什么反应?”
“这还用问?”独磨俄及狠腔狠调,“她不是跟本王通了话,怕我们整死这个老冤家,要救他呗。”
“这不就对啦!”地罕咧嘴笑着,“她一怕,我们就好办啦。”
“好办什么?”独磨俄及一头雾水。
“再谈条件!”地罕卖弄地说。“穆玛德琳最怕威斯全胜死在大冰谷,不好向全体地球人民交待嘛。所以,我们提什么条件她都会答应。”
独磨俄及高兴起来:“嗯,还是矮人鬼点子多,不愧是我的‘智多毛’。我们就叫穆玛德琳送几十个美女,再送几车山珍海味来。***,本王已经好几年没吃过鲍鱼海参,还有猴脑燕窝这些好东西了,馋的本王天天咽哈拉子。天天吃那个吊罐头,腻歪,腻到头发梢上了。”
地罕不屑地看他一眼,不无讥讽地说:“大王,美色美味是馋人,我也跟你一样,天天都做梦,吃玉液琼浆。可是,不行啦。大王,几个美女,几车好吃的东西,能吃几天?我们要从长计议。”
独磨俄及不耐烦了,说:“你怎么老是吞吞吐吐,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好,好!”地罕假装顺从地说,“我们要跟穆玛德琳谈两个条件。一个,再不要攻打大冰谷;二个,马上撤走导弹营。”
独磨俄及眼珠子骨碌碌急转了好几下,哈哈大笑,说:“嗯!主意倒是不错,本王就依了你。”
威斯全胜一旁听的清楚,心想:穆玛德琳和多劳得一样,一向爱才、惜才,对这两个条件肯定满口应承,那样的话,有失我的一世英名事小,让这帮妖魔鬼怪坐大起来,就不得了了,我必须以死来阻止。我死了,他们的阴谋就破产啦。于是,他破口大骂:“独磨狐及,你是个大笨猪,也是个糊涂虫,还是个胆小鬼,你不敢杀我,怕我踏平你的狗窝;你也杀不了我,我有三头六臂,我有九条命,只有我杀你,把你打得屁滚尿流,死无葬身之地。你如果有一点点胆子,你就把我杀了。你这个魔鬼,孬种,疯子,人渣,色鬼!你这个有娘养没娘教的野种、狗杂种……”
起先,独磨俄及听着还笑,接着,脸色变了,变的灰暗。当威斯全胜骂到“有娘养没娘教”的时候,他的脸色开始发白,最后变的铁青,暴跳起来,声嘶力竭地吼道:“威斯全胜,你欺人太盛!我独磨俄及从小没爹没娘,平生最恨别人骂我野种、杂种,谁骂我就砍谁的脑袋,结果砍成了贩毒集团大头目,砍成了狂飚军总司令,再也没人敢骂我有娘养没娘教了,连我的小狗小猫也没人敢骂了,天下无敌了。没想到,你还敢骂我,往我心窝里头捅刀子。本王如何就不敢杀你?你想从容就义,流芳百世,行!本王成全你,现在就把你剁成肉酱!”刷——抽出腰间弯刀,就向威斯全胜砍过去,被地罕一把抱住了,劝道:“大王,请息怒,他这是激将法,想阻止我们谈条件,你可别上当,别上当啊!杀了他,后果不堪设想啊。”
独磨俄及似乎被他劝动了,住了手,瞪着威斯全胜,浑身发抖。可是,威斯全胜的骂声更高更难听,他终于歇斯底里发作了,猛地推开地罕,举起刀来,就要砍下去,又被胡里奥德娃挡住了,她讨好地说:“大王,这还用得着你亲自己动手,取下他身上的体温调节器就成。”
独磨俄及“哼”了一声,胡里奥德娃马上一步跨上前,就要动手,威斯全胜喝道:“等一等!我还有一个条件,你们有没有胆子听啦?”
“死到临头,屁话还这么多。大王,别理他。”胡里奥德娃凶恶地说。
“你急啥吗?”地罕呵斥她,“让老将军把话说完,能损失你几根头发?”
“嗯,参谋长说的对。”独磨俄及摇晃到威斯全胜跟前,“老冤家,哦,不!老将军!回心转意了吧,这就对了嘛。好死不如赖活着嘛。有啥条件尽管说,本王若能顺了耳,就免你一死。”
威斯全胜镇定自若,不紧不慢地说:“独磨俄及,我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你看,抓到了我这样高级的指挥官,你不充分利用,好好跟你的喽罗们上上课,岂不是犯傻?”
独磨俄及听不大明白,问地罕。地罕说,这倒是疏忽了,应该叫威斯全胜给士兵们讲讲话,鼓鼓劲。独磨俄及这才恍然大悟,眉开眼笑地说:“还是老将军想的周到,这真是人之将死,其酒也干。”
胡里奥德娃禁不住“扑哧”笑道:“大王,是其言也甘。”
独磨俄及瞪她一眼,说:“反正都是要干的,管他是酒还是盐?老将军,快快请讲,你是不是要给我的勇士们说几句,帮我宣传宣传。用你们的话说,就是做做心理疏导。”
威斯全胜哈哈大笑,说:“没想到,你还没有笨的像石头疙瘩。好,我听你的,就给他们说几句,保准你们满意。”
威斯全胜被三个魔头带进了“天卒洞”。
胡里奥德娃故弄玄虚地说:“弟兄们,今天让大家开开眼界,扬扬眉,吐吐气!你们看,我们的老对头威斯全胜被我们抓到了。他向咱们大王投降了,主动要求给大家见面,说几句心里话,请大家欢迎!”
喽罗们乱七八糟地鼓了掌。威斯全胜注意到,莫华班他们没有鼓掌,而是满脸怒气。“嗯,好样的,没有枉费我的心机。三个魔头真是利令智昏,这么个小小计策都看不穿,活该被我耍弄。”他举起手来,向大家示意,大义凛然地说:“弟兄们,我也喜欢这样称呼大家,地球人本是一家嘛。既然是一家,就不应该相互残杀。”
“说的好!”独独磨俄及一面大叫,一边使劲拍巴掌。喽罗们不敢不学他,一时掌声热烈。
威斯全胜不管这些,只管按自己的思路往下说:“地球人都该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都该结婚生子,颐享天年。”
胡里奥德娃见独磨俄及脸上还堆着笑,举起胳膊,用力鼓掌,喊道:“说的好哇!”
喽罗们自然跟着起哄,掌声响成一片。
威斯全胜得意地笑笑,接着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基因人成功了。以后,地球人可以活几百岁。”
三个魔头脸色大变,想想这话并无大碍,未加阻止。
“弟兄们,我敢肯定,你们也想结婚生子,你们也想出人头地,也想活个几百年。你们有这个本事,也有这个运气。”他耸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但是,你们成天躲在这个活坟墓里不行啦!”
“你胡说什么!”独磨俄及惊慌地吼道。“不许说胡话,小心本王割掉你的舌头。”
威斯全胜扭过脸来,朝他笑笑,讥诮地说:“别紧张嘛,我决不胡说,全是真话。”他伸出两只修长的胳膊,指着喽罗们,“你们的大王总叫你们冲出去,这是对的,冲出去才有出路嘛。在这儿只有当窝囊废,死路一条。怎么冲出去呢?”他猛地举起胳膊,大声疾呼:“我给弟兄们指条路——打倒独磨俄及!消灭狂犬军!”
“地罕,胡里奥德娃,快,快呀!弄死他,卡死他!”独磨俄及终于发现自己上了当,气急败坏,暴跳如雷。胡里奥德娃迫不及待地上前取下了威斯全胜身上的体温调节器。
威斯全胜从容不迫,“哈哈哈”大笑一阵,整整帽子和衣服,立正,面朝联合国方向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想说什么,却被酷寒封了口。一对疯狂的狗男女说着笑着,看着威斯全胜浑身发抖,冻僵,像冰雕一样站立着,看上去依然威风凛凛,栩栩如生。地罕不停地叹息,满脸都是遗憾。喽罗们看不下去,不少人低下了头或是闭上了眼睛。
看着看着,独磨俄及忽然面生惧色,掉头想跑,被胡里奥德娃拽住了,对他说,威斯全胜已经死了,只是没有倒下。他才壮壮胆,上前把威斯全胜的遗体推倒,踢了两脚,低声说:“什么全胜,是全尸!沾了本王慈悲为怀的光啦。”蹲下去看了一会,又说:“真行,都冻成冰棍了,还是一副英武的模样。地罕,拍张照片,发给那个小娘们。”他叫胡里奥德娃把威斯全胜的遗体再竖起来,摸着他的脸,纳闷地说:“怪了,死了怎么还是威风凛凛的,两眼炯炯有神,像两把利剑指着我?威斯全胜,你告诉本王。威斯全胜将军,你说话啊!”
威斯全胜上将怒发冲冠,铁骨铮铮,愤怒的眼睛紧紧逼视着独磨俄及。
突然,独磨俄及“扑嗵”一声,跪倒在地,磕头作揖,哀求道:“威斯全胜将军,请你别这样,我害怕!我不想杀你,是胡里奥德娃摘了你的体温调节器。你要保佑我,保佑我当上地球之王,将军阁下……”
胡里奥德娃和地罕对视一眼,喽罗们交头接耳,脸上都露出鄙夷的表情。
他正像鸡啄米似的磕着头,求饶似的说着话,一阵旋风刮过来,“咚”的一声,威斯全胜将军的遗体倒下来了,重重地砸在他的身上。队伍中立即发出一阵哄笑声。
“将军,别这样!将军饶了我!下次我不敢了。”他吓得魂不附体,一边告饶,一边两手乱抓,两脚乱蹬,想往外爬。可是,威斯全胜的遗体狠狠压着他,怎么也爬不出来。胡里奥德娃和地罕不想再看他的丑态,一起动手把他拉了起来。刚刚站起来,他又发狠,踢了威斯全胜遗体一脚,想了想,心有余悸地说:“地罕,保存起来吧。”
地罕吩咐几个喽罗把威斯全胜的遗体运走了,转身对大家说:“都给我听着,今天大家就当什么也没听见,谁要是下去了乱嚼舌头根子,格杀勿论!”说完,拽着胡里奥德娃来到了信息窟,在无天网上把威斯全胜的遗体照片传给了安娜。
看着总指挥的遗体照片,安娜一下僵了。噩耗如雷,劈的她肝胆俱裂,如痴如呆地立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要不是电话铃声不停地叫唤,她不知要呆到何时。
电话上,穆玛德琳心急火燎地询问营救有无进展。安娜强忍眼泪如实报告。穆玛德琳禁不住“天啦”大叫一声,潸然泪下。她同多劳得一样,一向都对威斯全胜引为自豪,尊称他为爱将。唉——葡萄美酒夜光杯,自古征战几人回。这句古诗真有生命力,如今又应验了。虽说自古以来就是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可这次的代价未免太大了。感情上,她视这位顶天立地的男人为父亲啦。工作上,她把这位疆场英雄一直看作左膀右臂呀。多劳得主席见好就收,保全了颜面,全身而退。而她这个继任者却首战告败,败得又是这样惨,如何向地球人民交代?狂犬军怎地这般猖狂,他们从哪儿弄来的先进武器?胡里奥德娃带的那一大群飞碟是怎么回事?大冰谷为何如此酷寒?独磨俄及难道真有神仙保佑?威斯全胜一向稳操胜算,为何这次落入魔掌,用智者千虑必有一失这句古训能解释清楚么?普利的话是不是准确,外星人真的占领了地球村的南极大冰谷……一连串的问号在她的大脑里闪现、俳徊。
她百思不得其解,心中一如汤煮。好不容易镇定下来,抓起安娜传来的实况录相,自言自语道:“再看看,兴许……”
看了一遍,又看了一遍,却看不出什么破绽。她有些气恼地关了放相机,起身踱步。忽然,脑子里一闪:蓝星球!独磨俄及像是说漏了嘴,说出了蓝星球。而威斯全胜压根不信,说他吹牛,说胡话。莫不是真有蓝星人?蓝星人,蓝星人,蓝星人……她不停地重复着这个词,不停地踱来踱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几个世纪前,就有人写了一本书《神秘的大宇宙》,描述过外星人的种种情形。查理斯和威斯全胜也都说过紫金百花,她的小说《外星人的信息》说地球上早就有外星人的基地。王彼得也说大冰谷很神奇,还说独磨俄及总吹牛说他有神仙朋友。神仙朋友莫不就是外星人?对了,让外星人研究会专门论证一下。她快步走到办公室前,迅捷地拿起话筒,拨通了普利办公室,向他请教。普利模棱两可,说目前还没有确切的资料证明外星人真的来过地球,一切都是怀疑,或者说正在研究、考证之中。因为大冰谷无法接近,只能怀疑,不敢肯定那里面是或不是外星人的基地。她无奈地撂下话筒,心事重重。她知道,有些研究和考证,只能是马后炮,不可能超前,也就不好责怪那些研究和考证者。普利私下里告诉威斯全胜大冰谷很可能是外星人的基地,已经很策略地尽到职责了。光是等待研究成果不行,得想办法。办法在哪儿呢?
四月三十日这一天,是穆玛德琳所领导的联合国的耻辱日!她不得不向全世界宣告第一次讨伐大冰谷失败,她准备引咎辞职。
史海仁抓住这次机会,串通西西大巴等七个会长,对联合国大加挞伐,指责穆玛德琳葬送了多劳得创造的和平安宁,把联合国带进了崩溃的边缘,把地球人民推向了战争的边缘,不仅要引咎辞职,还必须接受特别法庭审判。
福特也在网上发表文章,指责穆玛德琳事无巨细,乱用职权,想借基因人来创造奇迹,结果弄得一团糟,不仅送了威斯全胜这个常胜将军的老命,还把九十亿地球人民的美好理想和愿望抛进了汪洋大海。
还有其他一些民间组织对联合国和穆玛德琳提出了善意的批评,各国各地政府也有一些批评意见,认为第一次讨伐有点急于求成。
当然,群众的眼睛总是雪亮的,公道自在人间。世界舆论总体上向着穆玛德琳,认为她不是直接责任者,讨伐大冰谷的失败主要是威斯全胜对敌情始料不及。联合国规定,在国际事务中负有直接重大责任者才应当主动辞职。她的辞职不符合规定。全球民意测验,她的支持率仍居榜首。世界人民谅解了她。民意不可违。她向全世界致谢,自罚薪水一年。然后,收回辞呈,命令军事部迅速增派一个飞碟营,以最快速度开到罗琼冰丘,归安娜统一指挥。命令安娜立即着手调查研究这次讨伐中遇到的一些奇怪问题。下令联合国为威斯全胜开追悼会,她亲自致悼词。各国各地政府降半旗,哀悼地球人民心目中的常胜将军。军事部长的职位虚设一年,由副部长瓦西里主持工作,以示悼念。
她在瓦西里代部长的陪同下,登门慰问了威斯全胜的妻子费里雯,叫她清理丈夫的遗物,陪给老将军,让他带走。霏里雯怎么也不同意,说威斯全胜已经走了,遗物就留下来,陪亲人们慢慢思念他。问她有没有老将军的遗言,她终于忍不住,边掉泪边说:“你们像催命鬼一样,催他去送死,神经兮兮的,什么也没跟我说,还要什么遗言啦?”穆玛德琳心下难过,不愿再说什么,叫瓦西里多呆一会,独自回到了宿舍,从冰箱中取出那半块汉堡包,捧在手心里,看了又看,眼里噙满泪花,想把它送给霏里雯,留作纪念。再一想,取出一个有机玻璃杯,将那半块留有威斯全胜老将军手纹的汉堡包轻轻地放进去,又放回冰箱里,自语道:“老将军,还是我保存着,到时候亲自送给你吃。”
安娜随即着手部署,一面令人清点威斯全胜的遗物,在他的行军背襄中发现了一封信,是老将军的遗嘱——
安娜上校:你好!
这是我最后一次给你命令,希望你能跟我生前一样执行。文森特的三字经和安东尼西娃的图画,具有重磅炸弹之效,务必运到大冰谷上空爆炸,大冰谷的蒙面布已经揭开,心理攻势一定会产生奇效。四季春太空服很好,请你转送给一位战士留作纪念。医疗盒留给你作纪念,希望能增进我们的友谊。东方雄和旁波宁的情况资料,你要仔细琢磨,里面有制胜因素。记得向你大美姐请求,千万不要与独魔俄及交换什么。请转告霏里雯,叫她化悲痛为力量,支持基因人研究。
你要多加珍重,多研究大冰谷,特别要琢磨对付外星人的本领,我总觉得你是位帅才。
永别了!祝你早日荡平大冰谷!
安娜欲哭无泪,当即将遗嘱从网上传给穆玛德琳和军事部。穆玛德琳叫瓦西里立马送给霏里雯。霏里雯把子女们叫到一起,当着瓦西里的面说:“威斯全胜,我最亲爱的,你志在必死,也算遂愿了。安息吧!”
三天后,安娜带领两个营的官兵,为威斯全胜开了隆重的追悼会。穆玛德琳派亚当斯前来凭吊,送上一幅挽联——
平狂第一人,全胜有来人。
代理军事部长瓦西里也派部长助理兼高级教官布撒丁前来吊唁,发表了感人肺腑的讲话。
安娜征得亚当斯和布撒丁的同意,在罗琼冰丘为威斯全胜建了一个大大的衣冠冢,一千多名官兵齐集墓前,鸣枪致哀,全体发誓,不消灭狂犬军,誓不为人。
中午,太阳高高挂在半空中。安娜带着两名精干的战士,驾着直升机,大胆地飞到了大冰谷上方,把儿童画和《三字经》投入冰谷之中,扬长而去。
雪白色的宣传品就像雪片一样飘舞着,狂犬军的喽罗们以为是下雪了,禁不住大呼小叫“下雪啦,好大的雪啊!”“快来看喽,这雪片真大!”纷纷跑出洞来观看。三个魔头不知底里,也觉好奇,跟着跑出洞来。
心战传单飘飘洒洒,渐渐地落下地来,喽罗们渐渐看清是一些图画,便一哄而上,去抢去夺,夺到手的自然高兴,得意地跑到洞里去看。没有夺到的也不慌忙,只是伸手不停地抓,反正传单多的是。最后,全都抢到了。
冰谷里顿时热闹起来,要知道,自从逃到这个酷似坟墓的大冰谷以来,还没有一次高兴快乐的事呢,今天算是稀罕。
三个魔头也抢到一些传单,一起到地母窟细看。
看着看着,喽罗们脸色变了,嚷嚷起来:“啊呀,这是宣传画!看,画的多像,还是儿童画的,水平还真不懒。”“嗳,你看这大光头,多像那个疯子啊!”“哈,哟,喝,这画画的绝,一群小顽皮鬼,掂着小**一起往大王头上尿尿!”……“哟,这是三字经。”莫华班念出声来——
狂犬军,害人民,大冰谷,偷藏身,活坟墓,活死人;维和军,是神兵,攻必克,战全胜;要活命,快反省;要做人,快投诚;莫迟疑,害家人;别顽固,误终身;浪子归,抵千金;归正义,享光明!
叔本星和卡捷列夫也念出声来了——
大冰谷,太恐怖。大魔头,恶如虎。二魔头,母老虎。三魔头,是饿虎。吃人肉,不吐骨。假新闻,全民怒。色魔凶,抓胸脯。偷配方,蚀把谷。诡计空,笨如猪。弟兄们,快醒悟。振翅飞,出魔窟。找根绳,把魔缚。弟兄们,快醒悟。你从恶,亲人哭。回头岸,阳光足。做新人,幸福路!
这三字经写的真棒!说到我心里头啦!……喽罗们七嘴八舌,说着念着,渐渐地都念出声来——狂犬军,害人民……要做人,快投诚……
地母窟里,三个个魔头先是看的新鲜,忽然,独磨俄及吼叫起来:“威斯全胜,真他妈太厉害,像诸葛亮。地罕,你还看什么,马上收缴,统统收缴!吩咐下去,把老冤家的尸体看好,选个良辰吉日,本王还要把他碎尸万段,叫他永世不得超生。”说完,把手中传单撕得粉碎,气冲冲地跑回地王窟,一头倒在床上,用枕头蒙住脸,真像被尿了一头的尿,呼呼喘着大气。
地罕和胡里奥德娃逼着喽罗们缴出传单,折腾了大半天,也不知道到底是否收缴彻底,急急慌慌的跑进地王窟,给独磨俄及回话。独磨俄及不理不睬,自顾喘大气。地罕憋不过,气急地说:“大王,你这样可是不行。这传单说明,我们的几步棋都被他们识破了。还有,你的第三步计划也可能不尽如意,抢不到配方,王彼得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独磨俄及从床上猛地跳起来,烦躁不安地叫道:“地罕,你怎么总是恬噪不停,像个老鸹一样,啊!天欲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而补其裤子。”
胡里奥德娃又禁不住笑道:“大王,是固其心志。”
他不理她,自顾说道:“饿其姨夫,而空发……”他想不起来了,不得不停顿下来。
胡里奥德娃连忙说:“是空乏其身。”
“对,是提升!空发提升,听明白了吧。不空发,怎么能提升呢?”
地罕摇摇头,心里骂道:“笨如猪,那传单说的一点不错。”
独磨狐及一把抓住他的肩头,蛮横地说:“怎么,参谋长,又在心里骂本王了。骂吧,反正本王取得伟大胜利,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
他松开手,两手叉腰,不可一世地说:“告诉你们,任他们千般计,本王有本王的老主意。本王有神仙朋友帮忙,天不怕来地不怕。今天穆玛德琳的爱将冻成了冰棍,明天就是她的小亲爱的,后天就是她本人了。走,操练操练去。”
三人走进狂欢窟,好一阵的打斗。独魔俄及他的得意和恼怒全变成拳头,猛烈地挥向两位跟着他为非作歹的小魔头。两人心中自然明白,可是敢怒而不敢言,唯有尽可能躲避,少吃些苦头罢了。
夜风飕飕,鼾声阵阵。莫华班悄悄爬起床,摸出“天卒洞”来,走到盆地中,四顾无人,便蹑手蹑脚地走向冰隧道。
走到冰隧道门前,回头再张望一番,一猫腰,钻进去,摸到了最里面一个狗窟跟前,拧开窟门,倒退着进入洞内,拧开小手电,照到威斯全胜的遗体上,“扑嗵”一声,跪下来,两眼含泪,轻声说:“老将军,大恩人。我来救你啦。大魔头还要把你碎尸万段,叫你永世不得超生,我实在看不过去啦,来给你换个地方,不让那***再蹂躏你。”他将手电装进口袋,俯身抱起威斯全胜遗体,转过身来,刚要往外走,突然,射来一道手电光,照到他的脸上。他禁不住惊恐地叫道:“谁?”一只手松了,“咚”的一声,遗体滑落到地上,他赶忙扶着,站住了。
“是我!”叔本星压低声音说。“我来帮你。大魔头太残暴了,人死了还不放过,说什么碎尸万段?我们就不让他得逞。”
“这太好了!”莫华班感动地说,“来,我们把老将军抬走。说不定,大魔头跟那个婊子玩高兴了,晚上就来碎尸。我们趁早运走,藏起来。”
“藏哪儿好呢?这儿的旯旯旮旮三个魔头都熟悉呀。”叔本星轻声说,“要藏就别让他们找到。”
“我想好了,也看好了。”莫华班胸有成竹地说。“就藏到隧道最里头,走,到跟前我指给你看。”
两人抬起威斯全胜的遗体,走出来,刚向里面走了几步,身后令人毛骨悚然地响起低沉的断喝声:“站住!”同时,一道手电光射过来,在两人头上晃了几下,落在遗体上。
两人站住了,心中并不非常恐惧,因为那声音是卡捷列夫。莫华班定定神,转过身,轻声问:“卡捷列夫,你来做什么?没你的事,回去吧。”
“回去?”卡捷列夫生气地说。“亏你说的出口。我们三个说好了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们来藏老将军遗体,不叫我,真不够哥们。是不是我不如你们……”
“别说了。”叔本星不耐烦地说。“我们永远是哥们。来吧,一起做。”
“这才对嘛。”卡捷列夫高兴地跑上前来,托住遗体背部,三人一起用力,加快速度向前走。
不一会,走到了隧道最里头,莫华班叫叔本星和卡捷列夫帮着把遗体放在厕所与隧道壁之间的夹层里,脱下身上的军大衣盖好,打开手电,照着旁边的一堆冰块,叫叔本星和卡捷列夫搬运,把遗体覆盖起来。“安娜上校为老将军建了衣冠冢,我们三个为老将军建个冰坟墓,感谢他的不杀之恩。”他悲愤地说。
卡捷列夫搬了一个大冰块,姿势没摆好,一下砸在遗体上,将大衣弄开了,急忙说声对不起,丢下冰块,去拢大衣,一只手摁在了遗体上,感觉好像有什么东西,悄声说:“嗳,嗳,老将军身上好像有东西,要不要取出来?”
叔本星说是遗物,不能取。莫华班叫取出来看看,弄清楚是啥再说。卡捷列夫就动手解开遗体内衣口袋,把东西取了出来。一看,是一只精致的丝绸布袋,里面装着一张纸。莫华班叫打开来,用手电一照,是一幅书法,三人一起念出声来——
黑风欲掀千层波,蓝球梦作万般恶。外星狂犬何所惧,仗剑高唱基因歌。
“这字写的真有劲,功力深厚啊!”莫华班情不自禁地赞赏道,“是老将军写的吗?”用手电照着,看了落款,惊讶地说:“啊!原来是超级大美女穆玛德琳写的,赠送给常胜将军的,一月二号写的,才两个多月。墨宝,真正的墨宝,怪不得老将军要藏在贴身口袋里头,死也不撒手呢。”
“君子不夺人所爱,叫老将军带到阴间去好啦。”叔本星催促道。“莫华班,快收起来,放回去吧。”
“放回去,不行吧?”卡捷列夫担忧地说,“既然是墨宝,高档艺术品,就该让它流传百世才对呀。”
“说的也是。”莫华班思忖着说。“我担心落入大魔头之手,再被他的球吊神仙朋友抢走,那就被糟蹋了。这样吧,我们收藏起来,瞅机会交给安娜,或者交给老将军家属,你们看怎么样?”
叔本星和卡捷列夫忧心忡忡,说大冰谷与世隔绝,三个魔头又盯的比鬼还紧,哪有机会再见到安娜,到万和号太空站更是黄粱美梦,万一哪一天被魔头们发现,就送了命。莫华班说,那倒没啥可怕,在这活坟墓里头当活死人,还不如死了好。威斯全胜将军说的好,冲出去才有出路。天无绝人之路。有这幅画,说不定哪一天会时来运转,有冲出去的机会。反正已经被大魔头盯上了,与其担惊受怕,还不如做点什么,死了也少些遗憾。两人再无异议。莫华班就把书法恢复原样,藏进自己的内衣口袋里。接着,三人继续搬冰块,把遗体覆盖好了,一个接一个溜回去了。
莫华班最后一个走出冰隧道,听见几声狗叫,他回头望望,并无异样动静,轻手轻脚往回走。
刚走到天卒洞前,碰见来查哨的地罕,亮起手电照着他的眼睛,厉声问他做什么去了。
他回答说上厕所,昨天受了凉,有点闹肚子。
地罕假装关心地问:“拉肚子了,厉害不厉害?是不是纯粹拉稀?”
他回答说不大厉害,是半稀不干的东西。
地罕忽然变脸,低声喝道:“带我去看看,休想瞒过智多毛。”
莫华班顿时傻眼了,又不敢说不去,有尿没尿撑着尿吧,带着地罕回到冰隧道,哪里能找到半稀不干的粪便,眼看就要露馅,心中未免着慌,当地罕再用手电照着他的面孔时,他的手下意识地往胸前一摸,这下坏事了——地罕那双爪子一把捉住了他的手,声色俱厉地说:“莫华班,你小子活的不耐烦了,偷了什么东西,快拿出来!”
莫华班不肯,他掏出手枪,骂道:“不识相的东西,给脸不要,好啊,我先毙了你,再慢慢掏你的口袋。”
好汉不吃眼前亏!莫华班脑子里急速地闪出这个念头,急忙说:“参谋长,平常你待我们最好,现在你就放过我,留我这条小命,你最有本事,我们都想跟着你干啦!东西我给你就是了。”
地罕收起手枪,狡黠地一笑,说:“这话还算中听,跟着我干不会吃亏的。来吧,快快拿出来。”
莫华班无奈,只得掏出那幅字交给他。他没有打开,只是伸手摸摸,再用鼻子嗅了嗅,说:“是字画,有墨香啊,本座在大学的时候也写过,好东西。你别怕,我知道从何而来,但不会问你。好了,没事了。你快回去,外面有人来了。记住,什么也没发生。”
莫华班听懂了他这句话的含意,连忙说:“请参谋长放心,你不说,我不说,一辈子都是一个谜。”
莫华班加快步伐,走出了隧道,在门口碰见放哨的士兵。地罕紧跟着走出冰隧道,把放哨的士兵叫住,问有什么情况,回答说一切正常,他就跑回去了。
回到地罕窟,地罕睡不着了,掏出那幅字来欣赏,心想:喽罗们真好糊弄,他说知道这字的来路,莫华班还真的就信了,其实他不过是根据莫华班他们见过威斯全胜,胡乱猜测,信口开合。嗯,啊,人生就这样,大鱼吃小鱼,聪明人支配糊涂蛋。
他慢慢地欣赏,越看越喜欢,越喜欢就越想知道是谁写的,眼光便落到了落款上,不由大吃一惊:穆玛德琳亲笔所写,送给威斯全胜将军的!这要是给独磨俄及知道了,可不得了。他会以私自贪占战利品处罚,不是枪毙,就是砍手剁脚,这怎么办呢?
正在犯愁,响起了敲门声,打开门来,真是怕鬼有鬼,独磨俄及偏偏来了。他装模作样地打了一个哈欠,问:“大王,我刚查哨回来,这么晚了,你还有何吩咐?”
“哼!吩咐,没有哇。”独磨俄及阴阳怪气地说。“本王也睡不着,四处转转。对,也查哨刚回来。你查哨发现什么敌情没有?”
“报告大王,一切正常!”
“哦,这好嘛。不过,我查哨,却发现了重要情况。”
“大王总是独具慧眼,我比不上啊。”地罕做贼心虚,想用奉承话来麻痹独磨俄及。
独磨俄及慢慢地摇摇头,说:“参谋长,你太谦虚了。其实,你比我智慧啊。智多毛,本王可比不上。”
“大王,你怎么了,想说什么就明说嘛。”
独磨俄及冷笑两声,说:“那我就明说喽。”伸出右手,笑嘻嘻地,“参谋长,快拿出来吧,让本王也欣赏欣赏。”
地罕知道再也躲不过去了,从床铺底下取出那幅字,双手递过去,说:“孝敬大王了。”
独磨俄及没有马上接过来,而是追问他从哪儿弄来的。他信口胡诌了一句:“捡到的,在狗窟里头。”
“怎么巧巧让你捡到了,而不是我,不是胡里奥德娃?”
“这有啥奇怪的?”地罕恢复了镇静,“刚巧我查哨,刚巧我到隧道口查哨,刚巧它就在隧道口的地上躺着。大王不信,就明查暗访好了。说不定地母一边做美梦,一边查哨,发现我从什么地方偷了东西。”
独磨俄及被捅了痒痒肉,嘿嘿嘿,一阵笑,说:“参谋长,我和地母就那点事,干嘛老当作把柄,一回回指指戳戳?”一把抓过那幅字,往怀里一揣,“算啦,本王大慈大悲,给你网开一面。睡觉吧,做个好梦。”摸摸他的脸巴子,又说:“别梦胡里奥德娃,就梦安娜。嗳,梦见穆玛德琳就更好。”摸摸光脑袋,咳嗽一声,跨出去了。
地罕插上门,一跺脚,小声骂道:“有娘养没娘教的东西,打我的二梢,我诅咒你。下地狱!下油锅!”
独磨俄及回到地王窟,打开那幅字,凑到灯光下观看,一边自言自语:哦,超级大美女写的,送给常胜将军的。嗯,地罕捡到了,怎么搞的?吊兵们送尸体的时候怎么没发现?……哇,地罕爱不释手,一定价值连城,本王收藏起来,将来登上大宝也好炫耀。
他叠起那幅字,刚要放进床头柜中,只听“哧溜”一声,狂八千现了身,朝他伸着手,说:“给我,玩玩。”
他迅捷地将那丝绸布袋藏到身后,歪着脑袋说:“恩人,这不行。你玩女人胸脯可以,又不懂地球人的字画。”
“别提,玩——胸脯!害的我,挨骂。”狂八千生气地说。“什——么不懂?地球——人,就那么,点东西,不用吹——灰之力,就全,学会了。”一转身,转到他的身后,捉住他的手,夺下那幅字,嘿嘿笑道:“我——不懂,可有,人喜——欢就行。你,这个,笨蛋,只要——有价值,就——要抢,到手,管它懂——不懂呢。”说完,“哧溜”一声,不见了。
独磨俄及呆若木鸡,僵直地站着。忽然,他捶胸顿足,嚎啕起来,一边数落道:“狂八千,吊朋友,干嘛老抢我的宝贝……”
第三十二章华继业乐极生悲之一
第三十二章·华继业乐极生悲之一
走出实验室门,站在走廊里,阿超忽然说:“王彼得父子走了,两个法官也走了,这楼好清静啊。”
“可不是嘛。”阿娜也感叹地说。“他们在的时候,虽然紧张,可吃饭睡觉的时候很热闹。他们都走了,真冷清。”
“啊哟,你们两个怎么啦,如此伤感?”基因汉有些不以为然地说。“安静才好呢。实验大功告成,清规戒律随之解冻,许多不能做的可以做了,赶紧趁热打铁,办理发布新闻、申请专利等一应事务。走,吃晚饭。吃过了,加班!”
“加什么班?眼下找到我父亲你爷爷最要紧。”阿超呛他一句。
基因汉冷笑道:“啥最要紧?假如华继业找不到,难道基因人事业还不发展了?”
“你这个混小子,怎么老是这么没肝没肺的说话?”阿超训斥道。“没有父亲就没有我,没有我就没有你小子,跟你说过多少遍啦?你长记性没有?”
阿娜也教训道:“基因汉,基因人也要讲感情,有爱心。没感情,没爱心,岂不成了低级动物?找到华老生,正是为了顺利召开新闻发布会嘛!”
“哦哟,你们两个真是情深意切,心往一起想,劲往一处使。不过呢,不能感用事,不能徇情枉法,也都是你们教我的。”基因汉俏皮地说。“你们还教导我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天下万事万物都是个变数,不能随机应变,就会被动挨打。”
阿娜又好气又好笑,说:“基因汉,你的嘴是越来越利了,就像刀子,天天磨,恐怕将来锋利无比呀!你看,用我们的话堵我们的嘴,道地的以牙还牙嘛!”
“人嘴说人话,事事总关情。”阿超严肃地说,“基因汉,你不懂人情,缺乏爱心,这样下去如何是好?”
基因汉反驳道:“我才出生几天,认识几个人?你们又没把人情关系再造给我,我能一夜之间就成为人情世故专家?我能去爱谁,有谁可爱?责怪我没道理呀。”
他这一说,把阿超阿娜都逗乐了。阿娜说:“我们没有怪你。以后帮你学习人情世故,培养爱心就是了。”
阿超笑道:“一代更比一代强,再造人情就靠你啦。”
基因汉调皮地笑笑,说:“不是讽刺我吧?哼,比你强就比你强。嗨,干脆说吧,我就是比你强。告诉你,梅行干为何改成了史海仁?就是本人气的,他不改不行啊。”
阿超听了,很奇怪,严厉地问:“怎么说呀?是不是背着我们干了坏事?”
阿娜说:“怎么会是坏事?跟梅行干斗的人,都是好汉。阿汉,兴说来听听。”
基因汉绘声绘色地说了和灰泥鳅他们一起玩网上游戏,把梅行干和会长们气得半死,吓的要死的事情说了一遍。阿超阿娜听了,不由哈哈大笑,直笑的眼泪直流。
笑过了,阿娜说:“好样的,阿汉,对付梅行干这样的人,就该以牙还牙。”
阿超说:“好儿子,你替老爸出了一口恶气。旁的人我也没计较,就是他,我真有点恨之入骨。你们说,他为什么要是跟基因人过不去呀?”
基因汉头一回听阿超表扬他,一高兴,忘了规矩,拍一下阿超的头,说:“华先生,你还不清楚啊,梅行干他们来月球村,专门找你兴师问来啦,乌斯佐科夫,噢,司马部常新,不让他们瞎胡闹,进不了我们的小楼,才灰头土脸的走了。”
阿超生气地推了他一把,说:“没大没小的,你怎么敢拍老子的头,又怎么能用这样的口气跟老子说话。”
基因汉不高兴了,生气地说:“好心没好报,不跟你说了。”掉过屁股要往值班室跑,阿娜拽住他,说:“你不能像灰泥鳅一样啊,你可是大人啦。大人就得有大人的样子,以后啊,就得讲规矩,没有规矩不成方圆,懂嘛。”
基因汉摸摸后脑勺,乖巧地说:“懂啦,书上都看过多少遍了。可是,阿超不同嘛。”捧住她的脖子,凑到她耳根下,悄声说:“灰泥鳅跟我说啊,他们在嫦娥酒楼楼了梅行干一头尿。嗨,真来劲。我真想跟他们一起好好玩几。可惜,他们们经回地球村了。”阿娜抚摸着他的头,疼爱地说:“来日方长嘛。约克逊倒是有钱,可是,道格叶新和福特不能老让他们在月球村玩啦,他们要生活呀,以后,你呀,也得自己谋生。”
“嗨!”基因汉把胸脯一拍,说:“我呀,一定生活得比你们好。”
“吹什么牛啊?”阿超不轻不重地拍了他的后脑勺一下。“嘴上无毛,说话不牢。老实告诉爹,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老偷跑出去,月球红月球白喝了不少吧。”
“喂喂喂——”基因汉急叫道。“别老是冤枉好人。三道禁令我可是严格遵守,丝毫没走样。网上游戏嘛,用不着出去。”
阿超无奈地笑笑,说:“我看啦,我是管不住你啦。你比老子聪明能干。子不教,父之过。我必须警告你,千万别学独磨俄及,小秃子打伞——无法无天。也别学梅行干,黄鼠狼给鸡拜年——总是不安好心。”
阿娜连忙接上:“听爸爸的话,不会有错的。”
基因汉不管那么多,照直说道:“什么老爸,我又不是你们的儿子。儿子的概念,字典里头可清楚了。你们管放一百二十个心,基因汉就是基因汉,不是地球要的大英雄,也是英雄的地球艺人。骑驴看唱本——走着瞧。”
阿娜趁机说:“有志气,好!我们相信你。来,现在陪我们去吃晚饭。吃过了,帮我们寻找华爷爷。”
这一说,提醒了基因汉,“啊呀”一声,转身“咚咚咚”跑到一楼值班室,弯腰接好了电话,又跑上了三楼来,跨进计算机室,将信息网络开启,跑下楼来说:“我们都把恢复通信的事忘了,还说打电话呢。”
阿娜夸奖道:“还是你脑子好使。”转身拉住阿超的手,激动地说:“给爸妈通报消息,兑现我们的诺言。”
阿超“哦”了一声,说:“得赶紧找到我爸才行。这些天我都急疯了。要不是现场实验,我早回乾京了。阿娜,我不想吃晚饭了,你带基因汉去吃吧。”
阿娜和基因汉不肯,说吃晚饭一会的事,强拉硬拽,把他拖进了饭厅,三人合作,做了些面条,凑合着吃过了,到客厅来休息。阿超惦记父亲,往沙发上一坐,就抓起话筒,就要拨号,楼上却响起了网络呼唤信号。阿超惊喜交加:“一定是老爸来信息了。”三个人都跳起来,跑上三楼,冲进计算机房。阿超打开全频网,只见屏幕上一行a文赫然醒目——
阿超阿娜,你们的通信线路怎么断了,出什么事啦?老爸心急如焚,接此信息后立即回音!
哈!月球这头为父亲心急火燎,地球那头为儿子心急如焚,原来如此!阿超仰起头,摸着胸口,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老爸还健在,老爸没有事。他心中那块千斤巨石终于落地,轻松自如了。阿娜上前搂着他,分享他的快慰和喜悦。基因汉提醒说:“别光顾高兴,赶紧回话,华继业老先生还在望眼欲穿哩。”说完,也不等他俩应声,就操作起来,屏幕上出现了a国的区号和一连串阿拉伯数字,须臾,电话接通了。
阿超拿起无线话筒,尽管他和阿娜反复说过要控制感情,尽管他们已经忍耐了一年,焦急等待了好久好久,可此时,他怎么也不能按捺住那内心的无比激动,声音和身体都在颤抖:“爸爸,我是阿超!”
“阿超啊,你好!你们怎么啦,两个月没消息,也不让我通信?”
“爸,我和阿娜特别想见你老人家。”阿超不由自主地落下了眼泪,哽咽了。阿娜要拿过话筒,他不肯,就哽咽着说:“爸,爸爸……”
“怎么啦?儿子,怎么哭了?难道真的出啥事啦?”华继业的声音有些发颤。
“不,不是出了什么事。不,不,是出了事。”他语无伦次,抹一把泪,更加激动地说:“爸爸,是出了事,出了一件天大的喜事呀。”他把拳头一挥,高喊道:“爸,我们的基因人成功啦,两次都成功啦!”
“什么?基因人成功了,还是两次成功。真的?是我美梦成真,还是你们哄我这个老头儿高兴?”
阿超激动的浑身发软,说不成话了。阿娜接过话筒,大声说:“爸,这是多么严肃的事情,我们怎么敢骗你老人家呢?千真万确,美梦成真。”
“基因人呢,叫他跟我说话。”精于世故的华继业使出眼见为实的招数。
阿娜把话筒交给基因汉,对他说:“告诉他老人家,你是谁。”
基因汉就对着话筒大声说:“华老先生,我是基因人,我叫基因汉。”
“你真是基因人,不是阿超在说话吧?”
阿超上前对着话筒说:“爸,我和基因汉同时说话,说不一样的话,你就可以相信啦。”
两人对视一笑,阿超说:“我是阿超,华宇美智超,是华继业的儿子。”
基因汉说:“我是基因汉,是第一个基因人。”
“好!”话筒里传出华继业兴奋的声音。“一个人不可能同时说两种话。不过,眼见为实。你们打开视像系统,让我亲眼看一看。”
阿超说:“为了保密,我们不能打开视像系统啊。”
华继业不乐意了,不高兴地说:“是不想打开还是不敢打开,怕我看到空城计?”
阿超听了,又好气又好笑,说:“爸,你等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等到了,怎么又说是空城计呢。”
“嗨,儿子,就因为等的太久太久,觉得比登天都难,才要先睹为快嘛。你就让老爸先饱饱眼福。”见阿超不应声,又说:“儿子,怕狼怕虎还是怕老爸什么?哦,我想起来了,你怕我又乐极生悲。”
“乐极生悲,怎么回事?”阿超紧张起来。“你真的出了事?”
“好啦,儿子,别得意忘形了。安黛茹斯都给我说过了。基因人成功了。你们还不给我看他,没道理哟。”
安黛茹斯已经告诉了他,这是怎么回事?三个人都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阿娜拽过话筒说:“爸,我们就依你啦。你把全能加密系统打开。传之前,你要做一件事。”
华继业爽朗地笑了:“鬼灵精!好,先说我如何乐极生悲的事。”
就在阿超第三次接受审查未被通过,迫不得已提出现场实验之后,基因人成功的消息传到了华继业的耳朵里。那天,华继业匆匆吃过晚餐,坐到沙发上收看新闻,希望能获得基因人成功的喜讯。新闻实在太短,一会就结束了,一点令人高兴的报道也没有。他怏怏地走进卫生间,要洗漱一下,早些休息。就在些时,电话铃声急速地响了起来。他想大概是儿子来电话了,有好消息了,顿时振作起来,抓起坐便器上方的话筒就喊:“阿超,有好消息了?”
“有啊。”对方是一位年轻女子,声音甜甜的。
华继业有些纳闷:“阿娜?不是!你是谁?”
女子笑了,笑的很动听:“老伯伯,我是月球村管理部秘书。”
华继业心头的疑惑消除了:“哦,安黛茹斯,你好!”
“老伯好,有机玻璃大王好。”“咯咯咯”——一串清脆的笑声。
“你有什么好消息,快说!”
“天大的好消息,人类历史上从来没有过的好消息。”
华继业顿时热血沸腾:“你是说阿超成功了!”
“老伯真神,一下就猜中了。现在我正式通知你,基因人成功了。”
“你不会信口开河?”
“一言九鼎。”
“你哄老头子玩哩。”他半信半疑。“超儿怎么没说?”
“我没吃豹子胆,我又是啥身份,岂能哄你?你又是啥身份,谁能哄得了你?”她又“咯咯咯”笑一阵,说:“实话告诉你,阿超阿娜现在忙的呀,连放屁的功夫都没有哇,顾不上跟你说话,委托我来传达喜讯。”
华继业半信半疑,兀自寻思:儿子发明了基因人,自己不打电话,却叫安黛茹斯打,不合情理呀。忙?难道忙的连觉都不睡了,要是睡觉的话,就有打电话或者发电子邮件的时间嘛。再说喽,他忙的不可开交,阿娜应当有空嘛。她一直是他的生活秘书呀……安黛茹斯说话向来文雅,这个人说话可有些粗俗……想来想去,觉得这个女人不像是安黛茹斯,她是月球村三个大管家之一,媒体上常有她的报道,像司马常新一样,德高望众,众口皆碑,怎么冒冒失失直接给他这个老头子打电话,说话还那样轻佻?
华继业正在疑惑,门铃吱哩哇啦叫起来,他忙不迭跑出卫生间,忘了和那女人说再见,也忘了挂电话,奔到门前,也不看监视器,就开了门。一位穿着邮差服的男人走进门来,递给他一个特快专递,掏出笔来,请他在签收单上签了字,转身走了。他关上门,打开邮件来看。这一看,他不由地攥紧了两只拳头,兴奋地说:“我儿子成功了!基因人成功了!”
原来,那专门送到他手中的全球特快专递邮件上分明写着——
亲爱的老爸:
我们成功啦!基因人诞生啦!“三会”封锁消息,我们心怀不满,想让老爸先睹为快,就送这个邮件给你啦。你老人家一定高兴。
阿超阿娜
年月日
喊了两声,忽然觉得不大对头,他摇摇头,起身踱步,一边自言自语:奇怪,真奇怪!那个女人不是说阿超没有时间嘛,怎么邮件又来了?嗯,网络通信中断了,发个特快专递,不让老爸着急,叫亲人们先睹为快,也可能。还是奇怪呀,发了邮件,还打电话做什么呢?
思来想去,老人家无法敲定,心里老是有两个声音在喊叫,一个说:不会有假,儿子苦战多少年了,该有成果了。一个说:不可轻信,再问问吧。鏖战商场几十年的大富豪最后决定,还是问问干女儿巩南星。
他刚要抓话筒,电话响了,连忙抓起来,哈哈大笑说:“阿星,我刚要给你打电话,你的光辉形象就显现出来了。”
“父女俩心心相印嘛。”巩南星娇声娇气地说。“有重大新闻向老爸发布,阿超哥成功啦。”
“真的吗?”老人家激动异常,“你可别逗老爸开心,你知道的,老爸心脏不大好啊。”
她又“咯咯咯”一阵笑,说:“老爸,你也知道女儿的脾气,从来不拿重大事情开玩笑。千真万确,基因人诞生啦。不信,你问阿超哥。”
“你阿超哥没消息呀,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老人家心里还是不那么踏实。
“我是干什么的?老爸,我是a国科技时报首席大记者,到处都是眼线,耳聪目明啦。”停顿一下,又说:“干脆跟老爸说了吧,是国际科委透露给我的金鸡消息。嗳,你可别再问是谁哟。”
“哦,是这样,老爸相信你。”
“爱信不信。”她撒娇了。“反正我没骗你。不信干女儿,就等亲儿子电话好了。”
果然,阿超的电话来了,手机屏幕上的他满面春风,笑逐颜开,喜不自胜地说:“爸,爸爸,向你报告特大喜讯,我成功啦!基因人降生啦!”
紧接着,阿娜那张俏丽的面孔出现在手机屏幕上,快乐无比,娇声娇气地说:“爸爸,你好!我们成功啦,你的梦想实现啦。”
这一下,华继业不再怀疑,扔下电话,“哦,哦”叫着,放开脚步满屋子奔跑起来。跑着跑着,忽然“扑嗵”一声栽倒在地,不省人事。
上苍是公平的,总叫好人有好报,恶人有恶报。但是,对忠贞贤良的人往往采取平反昭雪的方法报答他们生前的功德,而对那些无恶不作丧尽天良的人们却往往要到恶贯满盈之时才令其自食恶果。
上帝总是保护人类的善良,却也总是默许甚至于纵使丑恶在人间肆虐。人类的伊甸园中,有丰硕的果实,同时也有凶恶的毒蛇。别有用心的人们要华继业乐极生悲,他们真的就心想事成了。
说来还是华继业命不该绝。几乎就在他倒地的同时,巩南星来了。她是华继业的干女儿,华继业的家就是她的家。她先按门铃,又敲了几下门,屋内都没有反应。老人家去哪了?她心里一惊,忙不迭对过密码,开了门,进屋一看,不由地惊叫一声:“爸爸!”把怀中的报纸连同挎包扔到一旁,冲上前去,急切地呼唤着,一边用手去试鼻息,还有悠悠一口气,再试脉搏,还有微弱的跳动。“还活着,还有救!”她惊喜地说着,不知哪来的一股猛劲,一下把他抱起来,大步跨出门,进了电梯,来到车库,开出飚风牌超豪华轿车,将老人家放到后座,平躺下,急忙向国际红十字会特级急救中心驰去。
华继业是国际大富翁,一向口碑很好,急救中心特别关注,将他安排在一个特级护理病房,进行二十四小时特别诊治和看护。诊断结果,他患了急性脑梗阻,导致昏迷。如果不是巩南星去的巧,抢救及时,恐怕已经到阎王爷哪儿报道去了。医生和护士们都夸奖巩南星是个救星,又是个孝敬老人的好女儿。老一点的医生护士们开玩笑,说还是女孩子好,新世纪也得有个好女儿。如果自己生不了,非得找个干女儿不可。巩南星半开玩笑半当真地说:“找什么干女儿,多费劲。基因再造多先进,横竖都是自己的基因嘛。”
这场突如其来的祸患,阿超他们来不及知道,华继业也不让巩南星告诉他们。他开玩笑说,他们不知道反而好,可以专心致志地答辩、申请专利。
听完华继业的讲述,三个后生恍然大悟。原来,有人蓄意制造事端,诱使华继业发病。他们安的什么心呢?看来没安什么好心。他们也很疑惑。安黛茹斯是多么高雅、优秀的女子,跟他们从无过节,怎么可能做此卑鄙下流之事。难道真是人心隔肚皮,她也是伪君子一类?
华继业说完了,就要看基因汉。阿娜不好食言,就叫基因汉操作,让华继业看实况。阿超一遍又一遍地叮咛,叫华继业千万别激动,说得华继业不知说了多少个保证,他才叫基因汉动手。
基因汉麻利地操作一番,接通了999号小楼与华继业豪宅的网线,彩色屏幕上立即显现出了华继业的特写镜头。他从沙发上跳起来,走到宽大的显示屏前,瞅着上面显示出的三个人,用手指指阿超,指指基因汉,再指一指阿娜,急切地问道:“谁是阿超,谁是基因汉?”
阿娜赶紧说:“爸爸,我们加了局部干扰,画面不很清晰。你注意看,基因汉的左耳后面有一块黑褐色的印记,一只黑色台球,8号台球,阿超没有。”
屏幕上显现出基因汉的左耳后放大镜头。华继业仔细地看了,又看了阿超左耳后的放大镜头。他愣住了,站在那儿一动不动。“爸爸,你怎么啦?”阿超惊慌地大叫起来。华继业却镇定地摆摆手:“没事,没事,我好的很。”忽然,他振臂高呼:“啊,我儿子成功了。我们成功了。基因人成功了。这回是真的啦。我有个孙子啦。基因汉,好孙儿,我爱你!”他边喊着边在地上跳跃着。突然,一个跟头栽倒在地。
“爸爸,你怎么啦?”阿超抢过话筒惊呼起来。“爸爸,爸爸,爸爸——”
基因汉冷漠地说:“这回可是真的乐极生悲了。”
阿娜把屏幕上的画面切换到华老先生的脸上,认真地看过,说:“老人家很像是过分激动,心脏病突然发作,昏迷过去了,得马上急救。”
“怎么急救法?怎么急救?”阿超慌乱地挥着手。“阿娜,你快想办法。要不要找那个巩南星?”
“亲爱的,你别着急,我来联系。”阿娜说着,就叫基因汉操作计算机,与a国国际红十字会乾京急救中心特护部联络。
基因汉刚要拨号,华继业却从地上跳了起来,“嘻嘻”笑着说:“别急,别急,我是闹着玩的。嘿嘿,你们都上当啦。嘿嘿,我再也不会犯病啦,急救中心给我装了脑梗阻防治器。嘿嘿,有了基因人配方,老爸什么病也不怕了。”
阿超一时啼笑皆非:“嗳哟,我的老爸,你可把我吓了个半死。”
阿娜觉得很有意思,打趣道:“老爸,你可不能这样。要不然,南希阿姨也不活了。”
基因汉生气地说:“拿死来吓唬我们,亏你想得出来。”
华继业连忙赔不是:“对不起,我一高兴就想开个玩笑。没想到真的吓着你们了。不过,我还是见好就收了嘛。”
“只要你老人家快乐就好,谢谢你啦。”基因汉讥讽道。“你要再闹一会儿,急救中心的微型火箭就飞到豪门村367栋c单元1385室了。”
“你怎么能这样跟老人家说话?”阿超训斥道。“他是你爷爷。你没听见吗?刚才他叫你好孙儿,多亲切。”
“爷爷,好孙儿,啥意思?我,干嘛要叫他爷爷?”基因汉莫明其妙,脸憋得通红。“我叫他华老先生,已经很尊敬他了。要是换了别人,我就叫老头儿。”
阿超压住火,问:“华老先生是你叫的?”
“蛮好听的啊。”基因汉满不在乎地说。
“是什么呀,你该叫爷爷!”
“凭什么,为什么?”
“你是谁生出来的?是我啊!我是他的儿子,你就得叫他爷爷。”
“你说偏啦,我明明是你再造出来的。”
“那还不是一样嘛。”
“不,不一样。”基因汉字斟句酌地说。“我不是你跟哪个女人**生出来的,不是在女人肚子里,而明明是在恒温箱里长出来的。我的身上没有你们的xy,也没有女人的奶水。”
“你的意思,也不承认我是你的父亲了?”
“你再造了我,我身上全部都是你的遗传基因。但你决不是我父亲。要是的话,我的母亲是谁?”
“这还用问?阿娜呀。”
基因汉调皮地朝阿娜笑笑:“阿娜,你受得起吗?”
阿娜一下被噎住了。凭心而论,基因汉跟她一点遗传关系也没有,完全是阿超的再造,她只不过是帮着他长大了**,仅仅凭这一点就算母亲岂不笑话。说不清楚,眼下也不是理论的时候。她灵机一动:“你们真没眼色。这个时候争什么高低?把老人家搁在一边。叫他如何着想?”
“就是嘛。”基因汉不无得意地说。“阿超,你赶快跟老人家说话。”
阿超瞪起眼睛:“你有没有搞错,指挥起我来了。”
“不敢,不敢。你再造了我,当然是你指挥我。”基因汉不卑不亢地说。“但是,你不能感情用事。”
“你给我住口!”阿超指着他的脸,怒气冲冲。“你懂什么感情?看你刚才说的那些话。”
“我是不懂感情。”基因汉执拗地说。“但我知道,现场实验成功,赶紧申请专利要紧啦。早一天哪怕是早一个小时,就是多少金钱啰。”
“闭嘴!”阿超怒不可遏,“金钱算什么?我要的是父亲。如果没有父亲,金钱堆成一个大地球,我也看作粪土。”
“两者可以兼顾啊。申请专利又不是感情问题,是科学技术问题嘛。”
“科学技术又怎么样?没有人要科学技术又有什么用?没有父亲就没有我的一切,谈何科学技术?”
基因汉还要争辩,阿娜朝他唬起脸说:“你少说两句。我们就依阿超,请老人家说说怎么康复的。”
基因汉乖巧的朝阿超笑笑,说:“对不起,算我不会讲感情,听阿娜的行了吧。”
阿超不理会他,叫华继业把他治病的经过说了一遍。
巩南星边开车边打电话,急救中心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当巩南星的小车一到大门口,便有一辆救护车自动打开了后门,两名护士小姐跳下车来,将华继业从小车中抬出来,放上担架,抬进救护车里,急速走进了门诊大楼,进了宽大的电梯,升到12楼,电梯门开了,两名护士小姐推着担架床飞快地送进了特级治疗室——为大富豪们特别设置的会诊、护理、治疗一体化的豪华病房。
特护部主任魏青和心内科主任苗雨前早已等候在此。他们揽过担架床,就在上面诊断起来。一会,华继业被推上核磁共振扫描仪。墙壁上的投影屏显现出他心脏的图像,没有什么病变。又显现了大脑的图像,也未见病变。最后,显现出脖子两边的迷走神经,看见跳动不规范,有一段神经测试无反应。魏主任和苗主任简单议论几句之后,确诊为迷走神经暂时性麻痹,致使大脑供血阻塞,导致昏迷。苗大夫下了医嘱,给两位护士小姐叮咛了几句就走了。一个星期之后,华继业完全康复。巩南星特意请了假,在干爸的身旁守护了七天。刚开始巩南星不愿把消息告诉阿超他们,怕影响他们的科研进度,更怕节外生枝,给基因人研究造成大麻烦,比如,以没有资金为借口,中止研究等等。睡了整整七天的华继业醒来,就要给阿超他们打电话。巩南星也赞成。但是,电话和手机都打破了,网上联络也不知反复了多少回,统统都是此路不通。华继业急得坐立不安,巩南星也不知所措。华继业把心一横,要上月球村看看。巩南星劝阻了他。不知消息,贸然前往,说不定成事不足,而坏事有余。如果阿超他们不在月球村,而被联合国请到了别的什么地方,扑了个空,岂不是白白浪费金钱和时间,还落别人笑话。这些话非常在理,华继业一贯重金钱也重名声,自然入耳入心了。算一算,还没过三四天,阿超果然来了消息。华继业心里加倍喜欢这位知书达理有情有义的干女儿。
听了华继业的一番陈述,三个后生放心地笑了,都说要好好感谢巩南星。华继业说,她说过了,你们能让她第一个采访基因人成功的情况,就是对她最好的感谢。阿超和阿娜当即表示一定让她如愿,又夸她善于抓焦点,高山不冻湖和世界植物园等等报道真是开天辟地。华继业哈哈大笑,说哪些报道他也功不可没,再把他们夸奖一番,叫他们赶紧给亲朋们报喜。
此时此刻,阿超的脸上晴空一片,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小曲,叫阿娜快给家里打电话,提醒她要防止老人家太激动,先打打预防针。
阿娜夸奖他想得很周到,叫基因汉接通了罕林市钟震别墅,见荧屏上现出一个高大魁梧的男子,她立即激动异常地叫道:“爸爸,你好!我是阿娜。”
钟震教授站在宽大的客厅靠近楼梯这一边的墙边,对着投影屏上的阿娜兴奋地大叫:“好女儿!怎么到现在才打电话?爹妈都想死喽。”
“现在打才正当其时哩。”阿娜撒娇地说。
“这话好像有弦外之音,快告诉爹,有何金鸡消息?”
“你别急,叫妈咪来一块听。”
钟教授惊喜不已,连连叫道:“丽娜,丽娜,快下来,女儿有好消息啦。”
玛丽娜踏着拖鞋,拉扯着衣服,踢踏,踢踏,踢踢踏,急急慌慌跑下楼来,抓过话筒,看着屏幕喊了一声“阿娜”,就“呜呜呜”哭出来了。钟震连忙扶住她,劝她不要哭,听女儿报告好消息。劝着,劝着,劝不下去了,也哽咽起来。
阿娜假装生气道:“妈,女儿正高兴着呢,你怎么还哭?别哭,听女儿报告特大喜讯。再哭,女儿就不告诉你们了。”
“好,好,妈妈不哭。”玛丽娜强忍住泪水,靠在钟震肩头。“乖女儿,你快说,什么特大喜讯?”
“你们要答应女儿,千万别太激动,好吗?”
“好,好,好!你快说。”老俩口齐声说。
阿娜便一字一顿地说道:“女儿和女婿向二位老人家正式报告,基因人诞生啦!你们看,在我旁边操作计算机的就是。”她叫基因汉站起来,又把阿超拉到跟前,激动地说:“爸,妈,你们快看,这两个男子汉一样不一样?”
老夫妇俩惊心动魄,异常激动,不约而同地说:“啊哟,哟哟,一样,一模一样。哪个是阿超,哪个是基因人呢?”
聪明的基因汉给自己的左耳后面打一个特写,阿娜叫道:“爸妈,你们看,左耳后面有黑色小台球的是再造的阿超,名字叫基因汉。”
“哦,认出来啦。基因汉,你好啊!”夫妇俩争相喊道。
“你们好!”基因汉恭敬地说。
“岳父岳母,你们好!”阿超兴高采烈。“现在,我和阿娜可以兑现诺言啦。”
诺言,十年前的诺言。十年前,在钟震家中,阿超不是信誓旦旦地也是立军令状一般对两位老人家说过,到时候一定会伴随着阿娜带着基因人一起回来看望他们吗?这一天终于来临啦。但是,这一天来得好不容易,等得太久太久了。十年之中,三千六百多个地球上的日日夜夜,老夫妇俩翘首苍天,想啊,念啦……用盼星星盼月亮已经不能形容他们的思念之情状。他们真个是望眼欲穿,真个是牵肠挂肚,人世间什么是真正的难熬,什么是真正的揪心?那就是满怀真实情感却只能金樽空对月的煎熬,那就是心坎上日夜不停时刻痛痒的抓摸。这煎熬能使人身心疲惫伤痕累累。这抓摸,能使人神思恍惚寝食难安。现在,喜从天降,仿佛又觉得十年前的许诺恰似就在昨天,令人兴奋异常,激动不已,却又不觉得是在兴奋、激动之中。
钟震和玛丽娜紧紧地抱在一起,忽然,“哇”地一声,都放声大哭起来,许久也不停息,弄得阿娜泣不成声,阿超和基因汉也跟着唏嘘流泪。
两位老人终于收了泪,向三位后生说对不起。钟教授感叹道:“人间古今,人们大凡都是争成防败。然而,无论如何,无论是谁,无论何事,莫不是成败皆有悲喜。”
阿娜破涕为笑,说:“爸,你的话总是哲学味很浓。女儿也以为,大喜大乐既是一种幸福,也是一种痛苦。”
基因汉听了,心中一动:哪本书上说过,大悲大喜都是一种煎熬,也是一种舒畅。喜喜悲悲,悲悲喜喜,既在文明的世界又在世界的文明中循环反复,轻重缓急,大小快慢早迟,全在于人们如何把握和操纵了。
老俩口破涕为笑,同时对着屏幕大声说:“阿娜,阿超,你们就带着基因汉一起回来吧。我们要为你们好好地庆祝一下,还有……”
阿娜知道二老是说要为她和阿超举办婚礼,打断他们的话,说结婚已在议程之内,很快安排亲人们来月球村旅游观光,好好地玩上几天。
阿超向两位老人保证,很快就安排,肯定会安排好,把双方的至亲全请到月球村。
钟教授和玛丽娜满心欢喜,都说到时候肯定很热闹,又说就在月球村为他们举行婚礼。
基因汉嫌他们有些噜苏,不耐烦地说:“这些都不是要紧事,少说点吧。华老先生在乾京国际红十字会急救中心住院,你们知道不?”
“不知道哇!”钟震吃惊地说。“他得了什么病,要到急救中心呢?”
“急性迷走神经障碍,导致昏迷。乐极生悲呀。”基因汉的口气简直是大不敬。
“你——”阿超气得说不出话来了。
“基因汉,你怎么这样说话。”阿娜训斥道。“你不能说这种没情没理的话。”
“我说的都是实话!”基因汉固执己见。“你们教导我,要说老实话,做老实事,当老实人的嘛。”
“你以为实话就可以胡说吗?”阿超怒气冲冲地斥责道。“你这简直不是人话!”
屏幕上两位老人一副惊异的样子,阿娜见了,连忙说:“爸妈,就这样说好了。我们还要忙别的,下次再给你们联系。你们一定要去看看华伯。再见!”她放下电话,用严厉的口气说:“基因汉,新世纪了,人本主义深入人心。你不可以这样说话,多伤阿超的心啦,快道歉!”说完,给基因汉递个眼色。
基因汉会意,随即上前拉住阿超的手,乖巧地说:“对不起,请你原谅,别生气了,好不好?下次再不这样说啦。”又补一句:“你们这么讲人情世故,真麻烦。”
阿超朝他沉着脸,说:“这样的麻烦很必要,多着呢,你给我好好学。我把你再造出来,是为了创造新新人类,而不是为了讨气受。”
“学就学呗,为啥是给你学?我为自己学。你怕受气,就别再造我呀。”
阿娜害怕两人又吵起来,连忙调和:“都别说了,我们三个人相依为命,争争吵吵的算啥吗?阿超,我们跟老人家们把大话都说了,得赶快准备才是。后面的事情很多,得抓紧做啊。”
三人来到餐厅,一起动手,做了些素菜,再下了面条,就吃午饭。阿超没吃几口,就扔下筷子,气呼呼地说:“是哪个缺德带冒烟的东西,把老爸害的那么惨呢?差一点点就没啦。”
“什么没啦?”基因汉嬉笑着说。“有华氏基因人配方,不怕他没啦!”
“闭嘴!”阿超大怒。“你幸灾乐祸怎么的?他是你爷爷,不许你胡说八道。”
阿娜也生气了:“基因汉,有些玩笑是不能开的,以后小心些,知道嘛。”
基因汉“哦”了一声,一缩脖子,不吱声了。
阿娜又说:“是谁,这还用问,别有用心的人!安黛茹斯一贯忠于职守,和我们情同手足,绝对不可能欺骗老爸。”
“要知道是谁,有办法!”基因汉不知轻重的说。“把那女人的说话录音和那封特快专递送去技术检验,把真假巩南星的音像资料,真假阿超阿娜的音像资料,拿去技术处理,不就一清二楚啦。”
“哪有那么便宜?”阿超瞪着他,“你总是简单粗糙。刚才你爷爷不是说啦,巩南星跟他说过了,用不着大惊小怪的了,到时候一切自然真相大白!”
“哈哈,哦喝!”基因汉笑弯了腰,阿娜也跟着大笑不止。阿超终于反应过来,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笑的捧起了肚子。
终于,三人都停了笑。阿超不无后悔的说:“人真的不能生气,一气就糊涂了。老人家说的明明白白,用不着大惊小怪了,我还……嗳,快吃饭!吃——饭!”
“嗳,你有没有搞错哇?”基因汉纳闷地说。“刚刚吃的晚饭呐,煮面条,西红柿鸡蛋。”
阿娜笑道:“基因汉,你看,不懂了吧。刚才没胃口,现在胃口大开啊。”见他摸着后脑壳,也摸了两下,接着说:“阿超,阿爸说不用大惊小怪,一定知道结果,先把你的‘肚夫人’喂饱,再给你的‘心夫人’庆祝庆祝。回头呢,问问他老人家,还要问问安黛茹斯。”
阿超搂起她往饭厅走,一边说:“知我者阿娜也!‘肚夫人’‘心夫人’都是你。基因汉说不想吃了,他揪住他的一只耳朵说:“你这小子,还不懂事,凑热闹可是一大美德呀。”
趁他高兴,基因汉也揪住他的一只耳朵,挖苦道:“这都是你的错。当初没把我的耳朵基因加强些。要是加强了,给我个招风耳,就只会听话,而不会擅自行事了。”
三人一起大笑。
来到饭厅,三人一起动手,做了好几个菜,荤素搭配,月地搭配,有红烧肉,牛排,月球桂花,月球白鱼……三人欢天喜地,谈笑风生,慢慢吃过了,又到实验室工作。
华继业化险为夷,阿超阿娜还有基因汉心中的疙瘩解开了,工作起来很轻松,还没觉着呢,两个小时就过去了。
没想到,轻松很短暂。十点半钟,司马打来电话,告诉他们,情况有很大改变,穆玛德琳指示管理部继续封锁基因人成功的消息,申请专利和发布新闻的事情暂缓。999号小楼里又塞满了紧张的气氛。
第三十三章华继业乐极生悲之二
第三十三章·华继业乐极生悲之二
怎么又卡壳了,怎么回事吗?三人呆了一会,开始分析原因。阿超以为是有意压制,科学发明。阿娜认为不可能,穆玛德琳是位极重民主极爱科学的领袖,肯定不会草率行事,她说暂缓自有她的大道理。基因汉以为其中必有奥妙,司马说过,穆玛德琳曾跟他透露,基因再造技术首先要用来解开燃眉之急。
什么是燃眉之急呢?阿娜猛然醒悟,说消灭狂犬军是燃眉之急。网上总说联合国最关注的头等大事是讨伐大冰谷,继续封锁基因人成功的消息可能与大冰谷有关。基因汉左拳往右掌中一击,叫道:“真聪明,没得错。要不然怎么弄得神乎其神,什么都不准我们问,军机大事,当然如此了。”
阿超不由满脸惆怅,不停地叹气,后悔不迭。真没想到,基因人配方从一开始就被战争利用。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基因汉不以为然,说用到战争上也是用。根据史书记载,几乎所有发明都先用在了战争上面。
阿超愠怒道:“你知道什么?基因人用于战争可不得了,会有大面积的死亡啊。用杀人如麻、血流成河来形容都不够。”
基因汉辩驳道:“流血有什么不好,要奋斗就会有牺牲,只要值得就行,消灭狂犬军是正义战争,谁都应当全心全意支持。你们不是要培养我当大英雄的吗?怎么还害怕流血?是言不由衷喽!”
阿超“哼”了一下:“这个还用你说。不杀人,不流血,不打仗不是更好?我们发明基因人可不是为了战争。我也不想犯知识大罪。培养大英雄不一定非要用鲜血,而要用文化。我们要你当文英雄,不当武英雄。”
基因汉哈哈大笑,尖刻地说:“你这是科学家的天真。战争可是人类发展进步的产物,不打仗岂不是痴心妄想。犯‘知识罪’怕什么,又不杀头,也不上审判台。当年海默也说自己犯了‘知识罪’,可事实是,由于他们犯了‘知识罪’,美国人在日本国土上放了两颗原子弹,最后迫使第三帝国垮台,世界法西斯阵线崩溃。如果没人发明原子弹,第三次世界大战不知打到啥时候,那死的人流的血才叫多啊。”
他推推阿娜,接着说:“你说,文武英雄之分是不是错了?古往今来,英雄不胜枚举,只有公母之分,哪来的文武之别哟!”
阿娜忍俊不禁,笑道:“你这小子,用词不当,不是公母,而是雌雄。唉,人类真是太古老了,英雄的概念是该换换了。一说英雄就想到拔剑,并非理想境界,应当考虑书与英雄合为一体。”
基因汉嘴一噘:“真是基因为媒的一对儿,会合唱《爱河》。我不怕!真理往往掌握在少数人手里。”
“你说的好听。”阿超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不知道啊,希特勒差点先拥有原子弹。”
基因汉得意地笑了:“要的就是你这句话。关键不在于发明者,而在于使用者。关键的关键在于科技发明要掌握在正义的一方。现在是联合国要用基因人技术,我们没什么可犯愁的。”
阿娜见阿超有些窘态,说:“你们别又吵起来。我不想当和事佬,可我不得不说两句话,基因人本是自然人的进化,生命价值就应当比自然人高,高的多,决不能适得其反。不过,真是与大冰谷有关,我们也只能服从。穆玛德琳的话可是圣旨。”
基因汉听她一说,更来劲了,叫道:“现在我敢肯定与大冰谷有关。狂犬军是全世界人民的心腹大患,华氏基因人配方应当先用来消灭狂犬军。联合国不用,叫狂犬军用啊?上回我们遭遇袭击,华老先生被骗,差点送了命,还有那网上宴请,我就怀疑是他们在捣鬼。他们做梦都想得到这个发明。”
阿娜接着说:“我也觉得王彼得怪怪的,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是不是也有些蹊跷?”
基因汉举起手往桌子上重重地一拍:“跑不了。司马在这事上也怪怪的,叫我们别管那么多,是不是他知道内幕?”上前搂住阿超,接着说:“别愁啦。要是真的用了配方,打垮了狂犬军,就是我们的一大功劳。不怕用,就怕不用。不瞒你们二位说,消灭狂犬军要用得着我基因汉,我会义无反顾,勇往直前。”
阿超无奈地说:“反正一江春水向东流,由不得我们,不管那么多了。等着吧。”起身推开基因汉,又说:“连立正稍息都不懂,还想上前线?好好继承父业,当个伟大的基因人科学家,比当将军强的多。你给我听着,以后说话要动脑子,别信口开河。”
基因汉马上反驳:“你们不让我学军事,让的话我早学会了。我什么都学的会。科学家当定了,将军也当,两全其美。”
“看,你这小子又夸夸其谈了。真是嘴上无毛,书生意气。”阿超没好气地说。“我一向寡言少语,你怎么成了大话篓子?”
基因汉又要反驳,阿娜轻轻拧他耳朵一下,说:“省两句,别老斗嘴。你什么都能干,干什么都出类拔萃。可是,饭要一口一口吃,囫囵吞枣会得病。有件事得马上做了。”
阿超问是什么事,她说给安黛茹斯打电话,别让她蒙在鼓里。两人没有反对。她就拨通了安黛茹斯的手机。
听她说了一遍,安黛茹斯吃惊不小,竟然有人冒充月球村管理部的官员给有机玻璃大王打电话,撒谎,欺骗,害人。她以人格和脑袋保证,绝对不做这样的缺德带冒烟的坏事。她当即向司马报告。司马劝她消消气,谁会相信管理部的人会害华老先生。只有一种可能,就是想沾华家便宜的人蓄意作恶。安黛茹斯随即给阿娜转告了司马的话。阿娜向她表示歉意,说牵累了她。她说只能怪那作恶者。叫阿娜以后多加防范,作恶者很可能是冲着配方来的,以后自会水落石出。阿娜说,想到一起了,朋友来了有好酒,豺狼来了有刀枪。
更深人静。安黛茹斯辗转反侧,怎么也不能入睡。竟然有人冒名顶替她,欺骗华老先生,造成这么大的恶果。如果不是抢救及时,不!如果不是老人家腰缠万贯,能够获得最高级的治疗,后果真的不堪设想。这个人是谁呢?她多么地想弄清楚,恨不得马上就抓到那个恶鬼,指着鼻子严厉地责问一番,打几个痛快的大耳光。问问华老生吧!她几次抓起话筒,却又放下了。能不能打这个电话呢?打了电话有没有答案呢?她一时拿不定主意。想了想,拨通了司马的电话。
“部长,对不起,深更半夜的,还打扰你休息。”她不好意思地说。
“没关系。我还没睡。”司马体谅地说。“我猜,你肯定为冒名的事在烦心,才打电话的。”
“是这样。”她用气愤的口气说。“我恨那个家伙,败坏我的名声,害了华老先生。我想查一查,你看行不行?”
“用不着,用不着!”司马轻描淡写地说。“毛毛雨,湿不了棉衣裳。”
“你主张听之任之?”她不满地说。“我的名声不是和月球村紧密相连吗?”
司马沉默了。一会,他舒口气,笑道:“安黛茹斯,我钦佩你看重名声和嫉恶如仇的品质,不忍心再瞒着你了。跟你实说了吧,不过,你知道就行了,不要再说什么。”
原来,华继业被巩南星送到红十字会急救中心治疗后,他的老朋友阿吉斯怎么也找不到他,就找巩南星问个所以然。巩南星被逼不过,不忍心再瞒他,就实打实的说了事情原委。阿吉斯吃惊不小,要她尽快给阿超阿娜说一声。巩南星怎么也不同意,说阿超阿娜正是焦头烂额的时候,告诉他们不是火上浇油吗?阿吉斯觉得有理,可他说要问问安黛茹斯,巩南星又阻止了他,说这样会对阿超不利。阿吉斯一时性急,生气地说:“你是干女儿,可以为华老先生代言。这事关系重大,不能束之高阁,你看着办吧。”
巩南星知道,阿吉斯的话中有话——华继业的事情处理不好,阿超阿娜的事情也就处理不好。阿超阿娜的事情可是关联着联合国,关联着全体地球人。怎么办才好呢?她怎么也拿不定主意。想来想去,还是打电话问周通。
周通听她说过,镇定地说:“这事关系重大,必须谨慎处理,我来帮你。”
周通随即向国家科委报告,国家科委随即报告了拉波尔,拉波尔马上报告穆玛德琳。穆玛德琳立即把东方雄和旁波宁叫到办公室,商定对策。
东方雄当即给司马打电话,叮嘱他继续关注基因人配方,别让阿超阿娜知道华继业病倒的事。如果有人问安黛茹斯,叫她沉住气,别发火,就说“没有的事”就行,别的什么也不说。这样对把持整个局面有好处。司马问为什么这样说,他讳莫如深地说:“牵一发而动全身啦。估计那个恶作剧的家伙与大冰谷有关。”司马是执行力很强的官员,对东方雄的话守口如瓶,没有告诉阿超他们,更没有让安黛茹斯知道。“三会”已经命令封锁999号小楼的一切信息,还限制了阿超阿娜和基因汉的行动,何必多此一举。不跟安黛茹斯说,省了她烦心,也省了管理部麻烦,更是帮了阿超的大忙。
旁波宁急如星火地赶到乾京,代表穆玛德琳慰问了华继业和巩南星。接着,他把两位主治医师请到华继业的豪宅,嘱咐他们严守秘密,起码要过去十天半月,才能对媒体部分透露华继业脱离危险的消息。两位主治医师老于世故,满口答应,说他们处理这方面事情经验多了,就叫华继业静养一段时间,请厅长阁下放心。
送走了两位医师,旁波宁又把周通和巩南星叫过来问了一些情况,叫两人走了。他从电话机和手机上取出磁盘,当场做过音像技术处理,跟华继业开玩笑说:“大富豪,你是不是还有其他儿女呀?”华继业当然明白他的话意,语意双关地说:“哪能没有?想打我老汉主意的‘儿子女子’多得很哩。”
同华继业道过别,旁波宁先后到乾京市邮局和电信局,通过安全保卫部门,秘密查验了给华继业打电话、发特快专递的来龙去脉,证实冒充安黛茹斯的电话来自e国爱伦,冒充阿超阿娜的电话来自d国罕林,邮件来自当地。他叮嘱配合他调查的人保守秘密,连夜赶回万和号太空站向穆玛德琳汇报,商定不再调查,等待水到渠成。为慎重起见,旁波宁给司马通了气,叫他格外小心,全力配合工作,绝对保证阿超他们一切顺利。他特别加重语气说:“司马部长,你喜欢打王牌,就要保证王牌称心如意。”
“安黛茹斯,对不起呀。”司马不无愧疚地说。“让你受委屈啦。不过,很值得呀。”
安黛茹斯笑了,笑得很开心,说:“部长大人,你说啥对不起呀。我懂啦,这叫委曲求全,也叫将计就计。狗东西们欺骗华老,目的是掐断阿超的财源,好让他们钻空子。‘三会’强迫阿超自行筹款做实验,就是放饵垂钓,让‘愿者上钩’。超美女大主席之所以做出那样的决策,正是要当姜太公第二,稳坐钓鱼台。”
“哈哈,你是仗越打越精了。”司马夸赞道。“你知道我们的大主席怎么跟我说的?她说呀,要给那些心怀叵测的人足够的时间嘛,这也是乐于助人。”
她“咯咯咯”笑了一阵,说:“大美人说话也美。嗳,你老实交待,她有意于你了吧?”
“嗳,嗳,嗳!”他急忙叫了起来。“快别这么说。亚当斯对她那么用心,她连脖子也不给一下。我司马常新何德何能,敢去攀那个高枝?癞蛤蟆想吃天鹅肉,那是犯傻。”
“开个玩笑嘛,你紧张啥哩?”她吃吃笑着,“亚当斯不行,你司马常新不一定……”
“打住,打住!”他不无生气地说。“言归正传。我觉得这出欺骗与反欺骗的戏演得惟妙惟肖啊,狗东西们很得意,而我们更快乐。就是华老先生受了苦,可总体上他仍然是快活的。”
“精彩!更多的快乐还在后头呢。”她略微停顿一下,压低声音说:“嗳,部长,这么说来,王彼得是狂犬军的人喽。他……”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懂吗?”他严肃地说。“该问的问,该说的说。不该的事情统统别沾边。不早了,睡吧!”
“跟着领导走,不会吃苦头。部长大大,你爱王牌,我更爱呀。哎哟,我眼皮打架啦。晚安!”
司马放下电话,起身去卫生间,听见电话又响,提着裤子跑回来,抓起话筒,急促地问:“哪一位?”
一听是阿超,他止不住笑了,说:“大科学家,还没睡,心下不甘,要问个究竟是不是?”
“是啊!”阿超直言不讳,“那么多人欺骗我老爸,我恨不能马上抓到他们,可是老虎吃天——无处下手,心里头憋得慌。刚才我们说到约克逊和克萝蒂,会不会是他们干的好事?”
“嗳哟,疑邻偷斧。”司马没好气地说。“告诉你,他俩躺在医院呢!他们来这没几天,就有几个反对基因人的年青人追过来了,以拜访为名,跑到他们的小楼里,先争论,后动手。克萝蒂是警察,哦,当过警察,拳脚精,那几个年青人没沾到什么便宜。可是,不知怎么搞的,约克逊的腿瘸了。干女儿没受伤,可得陪他住院啦。你说,他们还能……”
“哦,是这样。那是不是梅行干他们啦,时间上好像差不多啊。”
“梅行干嘛,倒是有点动机,就想找你们的茬,把基因人打回原形。可是,方方面面对他盯得比什么都紧,在月球村呆了三天,尽受气,还挨了不少拳脚……”
“不好意思,部长,基因汉也跟我说了。八个会长没讨到什么便宜,反倒吓的半死。”
“是啊,基因汉也立了一大功啊。第一上基因人了不起呀,实在伟大,你就更伟大啦。尽管放心,我们管理部为科学家们提供绝对安全的环境,有什么不到之处,你尽管批评,我们保证全部彻底地改正。”
“啊哟,部长,别说了,别说了。”阿超满面羞愧,“是我胡思乱想了。打搅啦,对不起。晚安!”
放下电话,他问阿娜,错怪了约克逊和克萝蒂该怎么办?基因汉说,他觉得克萝蒂顺眼,她决不会做偷鸡摸狗的事。阿娜说约克逊和克萝蒂都不像坏人,就想购买基因人配方专利权,为他们的亲人起死回生。布朗和露丝去找南希并无恶意,要老呕在心里就小心眼了。又说约克逊和克萝蒂也怪倒霉的,她准备去看望一下。阿超基因汉赞成,叫她多带些慰问品。几天后,阿娜特意到超市买了两盒上等人参和两瓶月球香水,到月球村医院看望了约克逊克萝蒂。两人感激不尽,缠着她问长问短。约克逊非要她说说基因人,她执意以后再说。他不能勉强,就让她走了。
第二天早晨,阿娜和阿超早早起了床,按着十几年一贯的做法,并肩在宽阔的大道上慢跑。晨曦从东方泛起又散布开来。天空虽然比较明朗但时而有些黑白相间的云彩在头顶上方飘来飘去。他们跑到自己的科研小楼门前时,音响里传出基因汉的喊声:“你们快进来,有早间新闻。”
两人进了楼,就在值班室里看电视。先看联合国电视台,头条新闻是巩南星对华继业的专访。男播音员是个黑人,长得很漂亮,他用标准的e语说:……昨晚十二时,a国国家电视台报道了该国科技日报记者巩南星的专访,说她访问了华宇美智超的父亲华继业,这位国际有机玻璃大王前些时突发急病,经a国红十字会乾京急救中心抢救脱险。华老先生为何突发重病,原来是一位年轻女子冒充安黛茹斯,告诉他基因人己经成功了的消息,导致他乐极生悲。据有关专业人士透露,基因人诞生的消息很可能是真实的。有关专家们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也许他们正在思考。国际科委、国际基因人研究协会、国际科技专利协会对这一消息表示震惊和遗憾,但他们拒绝做出进一步的解释。因此,目前舆论界没有任何评论,他们在等待,全世界的人都在等待进一步的消息。
……
阿超叫基因汉调换频道。a国国家电视台也在播发这条消息。非常靓丽的女播音员用标准的a语说:现在重播a国科技时报著名女记者巩南星的专题报道……从昨天晚上开始,联合国和各国电视台以及其它新闻媒介竞相转载报道了这一超级新闻……华继业先生发病已属真实,基因人是否成功还无定论。有关评论认为,如果基因人真的诞生了,华宇美智超对人类发展的贡献将是空前的,是全人类全新的福音。据有关权威人士透露,基因人将会对人类的发展进步产生巨大的推动作用,专家们将会一件件地告诉全世界……究竟是哪位女子对华老先生搞恶作剧,目前还是一个谜……
基因汉又调换频道,阿超阻拦道:“肯定千篇一律,还是吃早饭吧。”基因汉不听,继续摆弄,忽地惊叫道:“哈哈,果然不出所料,快来看。”
阿超阿娜有些奇怪地掉转头来看,是联合**事节目频道。身着迷彩服的上尉女播音员,酷似樱桃的小口中,清脆地流出:亲爱的观众,你现在收看的是联合**事节目……昨天,国际军事委员会召开专门会议,决定派军事部长威斯全胜担任总指挥,组成平狂军团,开赴大冰谷,对华氏基因人配方进行军事性实验。穆玛德琳主席批准了这个决定。有关专家和舆论认为,威斯全胜将军是狂犬军的克星,军事性实验成功之日,将是狂犬军覆灭之时……他已做好充分准备,不日即可起程……
“不幸被你们言中啦。”阿超没好气地说。“克星,真是克星吗?”
“你这叫情绪转移。”基因汉不客气地说。“现在可以肯定,封锁我们这儿正是为了大冰谷那儿。可这怨不得谁,消灭狂犬军就是比什么都重要。”
阿娜满面笑容:“基因汉,我怎么觉得你说话很有点穆玛德琳的口味。这军事性演习啥意思,我怎么弄不懂啊?”
阿超勉强笑了笑:“费那个劲做什么,还不是兵不厌诈那一套。但愿基因汉说的话都很灵验,华氏基因人配方要帮了平狂大军的忙,我也很高兴,很光荣。真希望威斯全胜旗开得胜,凯旋而归。走吧。”
走进餐厅,摆好餐具,阿超端起碗来,不动筷子。阿娜看着他,故意笑笑说:“亲爱的,你还有心思,又不想说出来。我替你说。说了你肯定胃口大开。”见阿超仍然低着头,她拍一下他的肩膀,说:“你是在想,巩南星的报道虽然很有文采,又有什么用呢?要是赶快把新闻发布会开了就好了。可现在就是快不了,真急人。拖下去就不好了,夜长梦多嘛。要是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出去那也好些。偏偏出了个巩南星,一篇专访搞得全世界沸沸扬扬,舆论像座山,压得我们喘不过气来。”
阿超重重地叹口气,站起来说:“你总能看透我的心思。我觉得巩南星是在暗暗帮助我们。她的专访等于替我们开了一个新闻预告会。明明千真万确,却偏偏不能理直气壮地向全世界宣告,反而被别有用心的人利用,害了老爸,让巩南星费了心思和功夫,想起来就气不顺。这么多年我一心想把基因人研究成功,从来也没有想到研究成功了还会有这么多麻烦?现在都是2e世纪了,怎么还有人对待科学技术这么横眉竖眼的?”
基因汉也气恼地说:“那些人凭什么对我们的技术挑三拣四?不过,讨伐狂犬军没啥可抱怨的。只要能消灭他们,让我们等多久都没意见。让我冲锋陷阵也义无反顾。”他把头向前伸了伸,兴味盎然地说:“嗳,我猜测呀,威斯全胜的军事性演习肯定是瞒天过海之计,我们一个也没让去嘛。没错,一定是讨伐大冰谷。”他把手一挥,又跺一下脚,“怎么不叫我们去呢?要叫我去的话,非踏平大冰谷不可。”
“喝!有英雄气概。”阿超由衷地夸赞道。“说实在的,我对独磨俄及也恨之入骨。人们总以为我是个书呆子。”他把手往桌子上一摊,笑一笑,又说:“他们不知道啊。真人不露相。要叫我去跟那个大魔头拼命,我连眼皮也不眨一下。”
基因汉“扑哧”笑了,说:“你和独魔俄及拼命,不是以卵击石嘛。”他捏捏阿超的胳膊,接着说:“你瞧,松不拉几的,手无缚鸡之力,恐怕还没到他跟前,他一个大哈欠就把你吹倒了。”
“看你爷儿俩,说的多亲切。”阿娜高兴得很。“我们的基因汉就是英雄,而且是地球人的大英雄。”她滑稽地笑笑,挖苦道:“阿超,我敢断定,独磨俄及吹不倒你。因为你又爬起来了呀。屡败屡战,顽强拼搏喽。反正独磨俄及也不会杀你。杀了没用啊。砍了一个头,会长出几个几十个头来,他怕呀。他肯定会把你当座上宾,百般讨好你。他要你的配方嘛……”
“你们还有完没完?”阿超笑道。“一个拿盆,一个拿刀,想助纣为虐怎么的?好像我已经关进大冰谷似的。”他给阿娜基因汉分别夹了一筷子菜,又打趣道:“我是弱不禁风,搞科研的要那么多肌肉干啥,又不是杀猪的。我有配方,在哪儿都好说。”
基因汉嚷嚷起来:“嗳呀,你要投降,当汉奸,亏你想得出来。”
阿超吃吃笑道:“看把你吓得。我堂堂大科学家,还做辱没家门的蠢事,岂有此理。我要用配方把那个大魔头变成圣人,把全人类的战争狂和恐怖分子都变成贤达之士。懂了吧?”
阿娜轻轻点他鼻子一下,说:“这还差不多。”忽然,她正色道:“别说了,人嘴有仙气,别弄个戏言成真。前人们早就说过了,迷信,迷信,不可全信,不可不信。”说完,伸长舌头,翻着眼,扮出鬼相来。
三人都开心地大笑。阿娜给阿超和基因汉各盛了一碗粥,挥挥勺子说:“嗨,我们的配方是人类的福音,什么也不用怕。阿超,我们就一条道走到黑。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我们就做牛,先吃饱了饭,再好好耕田。开吃!”
阿超大笑,端起杯子来,刚喝了一口牛奶,电话铃声就响了。基因汉跳起来,接了电话,捂住话筒对阿超说:“要采访你,巩南星,接不接?”见阿超摆摆手,他连忙说:“他出去有事啦。啊?我是谁?你不认识,过一会你再打。”
阿超眉头紧锁:“巩南星?肯定老头子又跟她吹上了。”
“别怪老人家。”阿娜劝道。“同是a国人,又是干女儿,吹上几句,把我们的电话给她,没啥错。你反正要接受采访,难道愿意把头条新闻登在其他国家的报纸上?”
阿超苦笑一下,说:“你叫我照顾巩南星,给她走老乡的后门。什么世纪啦,还兴这呀?”
阿娜生气了:“你这么看我呀?错啦。世界既然有国家和民族之分,就该有爱国报国的思想和民族自尊心自豪感。穆玛德琳提出了‘地球人是一家’的新思想,不是还没有写进联合国的规章之中嘛。你主张靠能耐搞采访,没错。人家能从老爸那里发现线索,难道不是大本领?”
基因汉一旁看热闹,偷偷地笑。阿超见了,忍不住,也笑了,替阿娜拢了一下头发,说:“大哲学家,我说了一句,你却说了那么多,比例失调了。”
“我失调不打紧。你可不能。”阿娜语意双关。“你要失调了,准影响全人类。”说完,绷着脸看着阿超,终于忍俊不禁,“扑哧”一声笑出来。
基因汉乘机说:“针尖对麦芒,半斤对八两。”
阿超也放声大笑,说:“这是竞争,家庭竞争。俗话说,夫妻一条心,黄土变成金。我感觉,夫妻一条心,家庭要竞争。”
“去你的。”阿娜娇嗔道。“不知道自己姓啥了。谁跟你成亲了?谁跟你进教堂了?谁跟你登记了?谁跟你潜泳了?”
基因汉放声大笑,直笑得眼泪直流。阿超骂他一句“犯病!”他才忍住笑,捧着肚子说:“阿娜强词夺理,把昨天才给老人们说的话全撂到一边去了。原来,你们自然人可以这样胡搅蛮缠,真可笑。不是说话要算数吗?”
阿超听了,说:“难得啊。感谢你能记住我们说的话。”
阿娜朝他伸出大拇指:“嗯,有人情味了。不过,我要说,你想错了。开玩笑,闹着玩,哪能当真?”
“闹着玩?”基因汉纳闷地说。“跟这些人这样说,跟那些人那样说,怎么可以?”他挠着头想了好一会,又说:“你们真不简单,能言善变,丰富多彩。向你们学习!不懂就学嘛。这些天,我总想,基因人和自然人要和睦相处,必须相互学习。”
阿超瞅着他,不由地心生怜悯,说:“自然人总说,人无完人,金无足赤。我也有不少缺点和不足,互相学习没错。”
阿娜心疼地说:“基因汉,你是第一个基因人,全人类只有你一个,真是形单影只啊。不要紧,我们是一家人。阿超老要你叫华继业爷爷,就是早把你当成骨肉至亲了。你说的好,自然人与基因人应当和睦相处。我想,我们之间没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互相学习,共同提高吧。”
基因汉显然被感动了,两眼有些湿润,刚要说什么,电话响了。“准又是她,我来接。”阿超说着就去提了话筒,说:“巩小姐吗?你好呀。”
“什么巩小姐?老爸!阿星刚才打电话,要我再跟你说说,给她一个先采访你的机会。”
“行,行。我们说话算数,听你老人家的。叫她过半小时打来。”放下电话,他摇摇头,说:“走关系,套近乎,古老a国的古老传统,啥时才能洗干净呀。”
基因汉紧跟着说:“嗳,这个我也要好好学。”
阿娜说:“什么都要学,你不成了自然人了。”
阿超说:“随他的意吧,学的越多越好。反正基因人这个根本不可改变了。”
基因汉说:“你们也别把‘关系’视为洪水猛兽,这玩意儿是客观存在,我看永远也不会洗干净,只能叫它越来越合理合法。你们想啊,什么事总要有个先来后到,上下左右分个秩序呀?”
阿超阿娜先是默然相对,接着一起哈哈大笑。阿娜说:“到底还是基因人认识深刻,胸怀宽广啊。”
阿超说:“班门弄斧,你才出生几天,就给我们当起老师来啦。小心以后染上好为人师的毛病。”
基因汉故意伸了一下舌头,又缩缩脖子,说:“不会,不会!你们天天看着,啥毛病能上了我的身?走,我送你们去实验室。”
三人刚进实验室,巩南星的电话就来了。阿超接了电话,礼貌地问:“巩小姐,你想知道些什么呢?”
“请给我谈谈基因人研究的过程,简单的,行吗?”
“很抱歉,这个过程再简单一会半会也讲不清楚,你换个问题吧。”
“那就请你说说现在干什么吧?比如说,为什么你们现在还不召开新闻发布会,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不,应当说,我们正准备开新闻发布会,申请国际专利,许多事要与月球村管理部商量,需要做得事情很多。”
“华先生,你请别急,再回答我一些问题吧。”
“巩小姐,我不是急,我是无可奈何。”阿超真急起来了。
巩南星立即抓住他的话把子,追问道:“你说无可奈何,看来你肯定有不少苦衷,为什么?请你一定要告诉我。”
阿超苦笑了一下:“巩小姐,谢谢你的关心和支持。但请原谅,现在的确不好跟你说多少,请你允许我下一次跟你说好吧。”
看来巩南星是个十分识趣又很机敏的女子,马上说:“华先生,你是伟大的基因人科学家,又是华继业的宝贝儿子,我的大哥哥,我怎能不听你的呢?你可要言而有信。”
放下电话,阿超告诉阿娜基因汉,后面有电话他再不接了,他很烦。
阿娜说她也不想接,干脆把所有电话都制成录音电话记录。基因汉马上附和,说再把网络打开,叫所有的电话都先上网,然后打印出来。
“不能上网!”阿超果断地说。“全部基因人研究数据和资料都在网中,不要玩火**。”
“这个不怕,我有办法。”基因汉满有把握地说。
“你有什么办法?”阿超不无轻视地说。“你还能比我有办法?”
基因汉委屈地看着阿娜。阿娜朝他摇摇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了。然后,她叫阿超,一连几声,阿超不理。再叫,阿超火了,跳起来喊道:“叫什么魂啦,死了都被你叫活了!”
阿娜没有生气,反而笑起来,说:“亲爱的,你说的对极啦,你刚才死不理我,死犟,我硬是把你喊活了,你该感谢我哟。”
基因汉又吃吃地笑。阿超遂把火气撒到他的身上,说:“笑什么?神经病!”
电话又响了起来。基因汉接了,把话筒递给阿超。阿超吼道:“不接,不接——”
基因汉冷笑一声说:“司马部长,也不接?”
“不接,不接,天王老子的我也不接。”
基因汉果断地拿起话筒:“部长,他不肯接。他说什么电话都不接。”
司马叫阿娜接了电话。放下电话,阿娜对阿超说:“这个电话你不该不接,叫司马部长怎么想?他是关心我们,说给管理部打电话的很多,都是看了巩南星的专访报道,要打听基因人研究的情况。什么电话都不接,对我们不利。还说,我们实在不愿接的话,他就替我们处理。”
阿超阴阳怪气地问:“他干嘛要给我们处理电话?”
阿娜说:“他有一个好主意,可以帮我们早些开新闻发布会。”
阿超鼻子里“哼”一声,说:“有这样好的事?”
“你应该相信。”基因汉不满地说。“司马对我们一向很支持。”
阿超又冒起火来:“你懂什么,插什么嘴?到一边去。”
基因汉也火了:“你这样算什么?有什么不能好好说?你老是盛气凌人的样子,不知道尊重二字吗?我是你的基因人,不是你的出气筒!”
阿超没有想到基因汉会这么说,一下怔住了。基因汉要不要受到尊重,这是伦理道理和人权问题,他们虽然没有仔细想过,但前头刚刚说要互相学习。互相学习不就是互相尊重嘛。
阿娜觉得基因汉的话很在理,又见阿超很难堪,想调和一下,忙说:“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像女人一样?都听我的,就请管理部帮助处理电话,我们集中精力做准备,开新闻发布会。”
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都不好意思地朝她笑笑,不约而同地说:“听命。”
三个人又开始忙活起来,分头检查了一遍各个工作室,没有什么异常。直到深夜十二点。他们才走进自己的寝室。
刚刚睡下,华继业又来了电话。他反复问什么时候才能申请到专利,拖一天会损失很多钱。
阿娜“咯咯”一笑:“老爸,你总三句话不离老本行。不急,急不得嘛。挣钱嘛,耽误不了。”
阿超把嘴凑到话筒上,说:“爸,面包会有的,等得起。我们最关心你的健康长寿,家有寿星,可抵万金。”
“真是我的好儿子。”华继业激动地说。“有了华氏基因人配方,老爸用不着想健康长寿喽。”
阿娜抚摸着阿超的头,又说:“老爸,阿超说了,以后他兜里的票子,要超过老爷子你呢。”
“好!我要的就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华继业像宣告似地大声说。“你们还有什么好安排?”
阿娜把话筒贴到阿超耳朵上,悄声说:“宝贝,还是你来,咱是外人。”
阿超接过话筒,轻轻打一下她的屁股,才说:“阿爸,我们还要作学术报告,要开公司。”
“这些都不是我最关心的。”华继业假装生气地说。“我提醒你们一下,可别忘乎所以。”
阿娜一旁偷笑,阿超把话筒塞到她的手里,她不得不接过来,说:“你老放心,喜酒尽快请你喝,看你能喝多少。阿超总跟我说,拼来拼去,几十年,多半是为了光宗耀祖。”
华继业哈哈大笑:“你真了不得,这么会说话。有你和阿超在一起,我放一百二十个心了。对了,你爸妈来看过我了。你真是华家的好媳妇。没想到我这个糟老头有这么好的福气。跟你说呀,亲家们商量好了,到月球村为你们办喜事。”
“嗳呀,爸爸,还是我们回地球村吧。”
“月球村地球村万和号太空站都行,反正费用都由我承包啦!”
第三十四章震撼宇宙的新闻上
第三十四章·震撼宇宙的新闻上
一觉醒来,阳光已闯进屋里。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放怀酣睡,忘记了时间,按时起床的意识也睡着了。这么多天来,阿超他们夜以继日,连续作战,从未睡过一个囫囵觉,疲惫不堪,早就应该睡个几天几夜的。昨晚放心大胆地睡了一宿,算是补了觉,精神多了。
一看太阳已经八竿子高了,阿娜拍拍阿超的屁股,戏谑地说:“亲爱的,太阳晒屁股蛋蛋了。今天是五·一劳动节,应该好好劳动,怎么还赖在床上,羞不羞?”
阿超伸出胳膊,抓起床头的手表一看,已是九点,一翻身爬起来,说:“劳动最光荣,劳动最快乐。快起,别让儿子再叫我们。”
两人赶紧穿衣服,跳下床,匆忙洗漱过后,也不吃早餐,就往工作室跑。
正要上二楼的时候,基因汉从值班室走出来,惊炸炸喊道:“阿超,你们快来看,联合国开追悼会了。快来看。”
两人不由地吃了一惊,谁死了?惴惴不安地跑进值班室,只见电视屏幕上显现着追悼会的场面,哀乐阵阵,惨惨切切。啊!威斯全胜阵亡了。
三个人都傻眼了。这是怎么了?常胜将军竟阵亡了。他们的所有良好祝愿全部化为泡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听穆玛德琳的悼词,只说以身殉职,为全世界人民捐躯,名垂千秋,听不出什么意思来。基因汉建议给司马联络。
司马万分悲伤,他是讨伐大冰谷的知情者和支持者,没料想竟然惨败,心中真不是滋味。他把威斯全胜阵亡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叫阿超他们别太难过,继续申请专利要紧。阿超问他,威斯全胜阵亡是否与华氏基因人配方有些关联。司马如实相告,说只是作为一种计策,以假乱真,让独磨俄及中计。
基因汉听了,一下来了气,说:“这个威斯全胜玩啥把戏,弄三个人冒充我们,结果把自己搞乱了,算啥常胜将军。我看是求胜心切,孤注一掷。”
阿超叫他别乱说,威斯全胜阵亡很意外。司马又告诉他们,讨伐大冰谷也很有收获,证实独磨俄及做梦都想得基因人配方,缴获了三件隐身衣和三枚思维干扰器,威斯全胜临危不惧,真的用生命和智慧探清了王彼得所说不清楚的无天网、武器库等敌情,现在可以说,对大冰谷基本了解了。安娜根据老将军的安排,把两份宣传品准确地投进冰谷之中,独磨俄及被气的七窍生烟,喽罗们心理受到打击,士气更为低落。乐观地估计,有发生兵变的可能。特别是再次验证了狂犬军的疯狂和凶残,激起了全球人民的更大愤慨,要求彻底剿灭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威斯全胜死得其所,死得光荣!
阿超和阿娜沉默不语。基因汉还是想不通,问为什么威斯全胜不来真的,非弄个假的,结果乱了自己。司马不回答,叫他自己想。他想了一会,恍然大悟,攥着拳头说,狂犬军算什么鸟?华氏基因人配方决不能给他们。想要吗?来问问第一个基因人答不答应!
司马挂了电话。三个人意犹未尽,就在值班室议论,渲泻心中的悲伤和愤恨,一直说到月球村时间十二点正。吃午饭的时候,司马又来电话,要阿超下午上班时到他办公室去。三人猜测会有何事,没个准头,索性作罢,叫阿超去了再说。
火凤凰刚刚报过月球村时间十五点正,阿超便跨进了司马的办公室。司马常新一脸苦相,心思重重地说:“华先生,又有一个重大情况必须马上处理。”
阿超听了,原本就忐忑不安的心中立即像一口井中投进了一块大石头,“扑嗵”一声巨响,脸色一下变得有些白了,抖抖地问:“又有什么噩耗?不是国际科委来的吧?”
“是!”司马仍然阴沉着脸。“你要好好地准备准备,不然的话,就要吃亏。懂吗?”
阿超“嗳哟”一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瘫了。司马上前扳他的头,扳不起来,不由地笑了,说:“我的基因人科学家,你怎地这么轻信?”
阿超慢慢抬起头,闷闷地看着他,眼睛里充满了疑惑。司马拉过一把椅子,坐到他的旁边,搂着他的肩膀,不好意思地说:“亲爱的,真对不起,我跟你开个玩笑,没想到把你吓成这个样子。”
“嗳哟,这个该死的家伙!”阿超在心里骂了一句,嘴上说:“我的好部长,你还不知道嘛,我们现在真是杯弓蛇影。不瞒你说,我刚才来的时候,心里就蹦蹦跳,哪想到你会逗我呀。”
司马又重重地拍了几下他的肩膀,说:“我也知道你们搞科学的喜欢较真,感情很执着。肯定还在为威斯全胜难过。可是,我们应当化悲痛为力量才对呀。威斯全胜可不希望软弱。不然,他会死不瞑目。”他拍拍阿超的胸脯,故作轻松,又说:“再说,不说不笑,不分老少。笑一笑,少一少,a国的祖训。”
阿超轻轻拉开他的手,站起来,认真地说:“部长大人,快告诉我,什么重大情况,我心里火烧火燎的。”
司马也站了起来,认真地看了他一会儿,若有所思地说:“看来在科学和科学家的面前更重乐观而不是玩笑。好,言归正传。”他走到办公桌前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阿超,笑着说:“大好事啊,你和我都没有意料到的大好事!”
阿超急忙看那文件,是一个通知:
月球村管理部:
根据联合国的指示和国际社会的需要,特准许华宇美智超先行召开新闻发布会。请速通知他们做好准备。
联合国国际科学委员会主席
签名:道斯·拉波尔
二e一一年四月九日
阿超颇感意外,紧紧地盯着那些文字,好一会才自言自语地说:“真的?这是真的吗?”
司马笑笑说:“你呀,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走上前来指着纸上的文字,“你看嘛,这签名是拉波尔的亲笔嘛。”
阿超还不放心,又找一句:“你不会还是跟我开玩笑吧?”
“哎呀!”司马喊起来,“这是何等大事,拉波尔又是何等人物,我司马有几个胆子,敢开这样的玩笑?你看,现在我有心情开玩笑吗?”
“那真的不是我眼花了。”阿超也喊起来,声音抖得厉害。“老天有眼,人间自有公道!”他一把抱住司马,直到司马叫疼,他才松开,问:“为什么有这么一个风云突变呢?”
“为什么?”司马郑重其事地说。“这要感谢威斯全胜上将。”
阿超顿悟:“真要感谢他。他首先想到了使用基因人技术,消灭人类公敌狂犬军。”
“这就对啦。”司马感伤地说。“科学发明永远都是双刃剑,就要威斯全胜这样的贤达之人使用,才会造福啊。”他朝窗外眺望一会,自言自语道:“乌云蔽日总是短暂的,科学不容人为地掣肘,更不容任何人破坏和亵渎。”他用力拍拍阿超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山道弯弯,任重道远,还须努力。”
阿超急了:“哎呀,你就别曲里拐弯的啦,直说吧。”
司马用关切的目光注视着他:“我是说,到底还是华氏基因人配方帮了你。”
“哦,我明白了。自己才能解放自己。”
司马起身抚摸着他们肩头,用亲切的语气说:“你说的对。从根本上说,威斯全胜是不让华氏基因人配方落入狂犬军的魔掌,始终为全人类造福,穆玛德琳也是,拉波尔他们也是。归根结底,你的配方是伟大创举。没有这个配方,人们也许不觉得少了什么,而有了这个配方,全人类就意识到该改天换地了。果树是你培育出来的,开花结果还得靠你,就这个道理。闲了咱们慢慢聊。现在你要赶紧做开会的准备。”
阿超不好意思地笑笑:“对,对。阿娜总说办事要抓主要矛盾,我怎么就忘记了?”他看着司马真诚地问:“你有什么好主意,帮帮我吧。”
司马说:“我是帮助基因人技术赶快为人类造福。”他故意停下来看着阿超,见他点头,才接着说,“有许多国家的新闻机构打来电话,也有发来电报和电传的,询问如何同你们联系,要求采访。还打听新闻发布会的具体开法。我考虑过了,要这么办比较好啊。”说完,他从办公桌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阿超。
阿超一看,是一份协议书。原来。司马已经把新闻发布会的实施办法拟好,打印成文了。
阿超看过协议书,没有说什么,他在这方面是外行。司马给他解释,在管理部网络大厅召开电视新闻发布会,因为史无前例,各个国家各个地区有几万个新闻单位参加,按规定一个单位交纳五万卫星专线使用费,可以挣上一笔钱。发布会只限两个小时,就在明天上午十点开,十二点结束,避免时间长了引起麻烦。还是按规定,网络大厅不能白白给谁使用,只能租用,两个小时60亿a币。
阿超一听,大大吃了一惊,抓过协议书认真地看了一遍,说:“这么多,我们可支付不起,算了吧。”
“怎么能算了呢?”司马严肃地说。“基因人关乎全体地球人的利益,必须马上告诉全世界。租金我们先垫上,完了再算账。你签个字,管理部就可以通知各国各地了。”
阿超连忙说:“我听部长的。现在是八点半,还有二十五个半小时,准备的时间足够啦。”
司马叫声“好”,感动地说:“你是月球村的第一个大功臣。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的荣誉感极强,老想给穆玛德琳主席和全体地球人民建立奇功。可不知道是月球村的生活太舒适太安逸,还是月球上还没有标新立异的土壤和气候,一年又一年,就是没有哪个科学家来管理部报告研究成果。上次查理斯那个私人宴会,虽说是专门为你办的,但我也有借机鞭策其他科学家的意思。哈巴克,冬妮莎,柯蓝丁布,孔长经,黑格,锡伯克里,马洛斯,羊万里,金圣寿,你都见了。他们跟你一样,来这十一年了,弄出啥名堂啦?连根头发丝都没发现过。还对你的基因人研究指手画脚。”
“他们有难处嘛。”阿超宽容地说。“我相信他们不会虚度光荫。”
“不错!这么多年不少科研小楼夜夜灯光灿烂,想必和你一样在熬苦。”司马不无感叹地说。“可他们没有成果!当然喽,下一步他们很快就有成果了。你的基因人成果,史无前例,把他们都救活啦!穆玛德琳说的好,基因人是地球人民的新福音。基因人给月球村脱掉了老和尚的帽子,我司马常新从此腰杆挺直啦!为你开新闻发布会,管理部就是一分不赚,我也愿意。”他把协议书塞进阿超的口袋,一本正经地说:“阿超,我代表全体月球村公民向你致敬。请放心,我会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阿超连忙说:“我懂!我懂!联合国已经批准了月球村扩展计划,急需投资。我们可以分文不取,只要开好……”
司马假装不高兴地打断他的话:“你又来了,对我不信任怎么的?快签字。嗳,记住,九十亿双眼睛盯着你们,千万别紧张!”
阿超拿起笔,刷刷刷,在协议书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紧紧握住司马的手说:“衷心感谢,我走啦。”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阿超出了管理部,简直就是蹦跳着跑回了999号小楼。见阿娜和基因汉正在忙乎,他没头没脑地喊道:“就这样,这样好啊。我们时来运转了。”
阿娜上前拉住他的手说:“看你满面春风,一定有大好喜讯。”
阿超站正,挺直了身躯,举起右手给两人行了一个礼,说:“华宇美智超向二位报告,国际科委通知明天上午十点召开新闻发布会.”
“哦——哦——”阿娜和基因汉欢呼雀跃,跳起了宫廷舞。跳了几步,基因汉忽然觉得不对,问阿超怎么是国际科委通知开会。阿超方知说错了,连忙纠正,是国际科委通知月球村管理部,同意开新闻发布会。“我一高兴,就把两句话摞在一起了。”他不好意思地说。
基因汉仍然纳闷,又问:“国际科委终于开绿灯了,为什么呢?”
“为什么?”阿超摇头晃脑地说。“我也问了司马,他说得感谢威斯全胜,又说到底是华氏基因人配方帮了我们。”
“照这么说,基因人支持者占上风了。”阿娜思忖着说。“威斯全胜的死,给全世界一个警告:夜长梦多,慢慢开绿灯,不如快快关闭红灯。基因人配方专利一定,许多风波自然平息,这是上上之策。安娜上校说,威斯全胜将军死前跟她说过,他对基因再造满怀信心,还说他也准备找阿超基因再造,穆玛德琳和军事部也许想让他复活。这样,新闻发布会就必须尽快开。来,我们抓紧演习演习!”
次日上午九点半钟,司马打来电话,兴致勃勃地告诉阿超,一切准备就绪,叫他马上过去。
阿超和阿娜带着基因汉迅速赶到管理部计算机大厅。只见北面墙壁上挂着“月球村华氏基因人发明成功卫星电视新闻发布会”的横幅标语,横标下面摆着一排乳白色的有机玻璃桌。东西两边墙上排列着的电视,屏幕上分别显现着各个国家的名字及其首都的画面。阿超他们走到桌子跟前坐下,又见屏幕上分别显现出了各国新闻机构和到会记者的名字。再看对面墙上,一个同墙壁面积相差无几的大投影屏,比上次答辩会的大了许多,显现着整个大厅的实况。
看到这样的场面,阿超的心中不由自主地“扑咚”直跳。在月球村向全世界各国的新闻记者讲话,讲基因人,扎实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有着特别滋味,使人情不自禁,心花怒放,特别激动,异常紧张。他转脸看看阿娜又看基因汉,他们都朝他微笑着,扎起两个指头,短促有力地摇了摇。这是叫我沉着镇定,别砸了锅。不会,决不会!他在心里说。安黛茹斯跑过来为阿超打气,告诉他,发布会要做现场实况转播,月球村所有公民的眼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安黛茹斯特意从操作间跑出来,给阿超叮咛,叫他放心大胆地讲,她会提供最佳网络服务。乌斯佐科夫也从外面跑回来,告诉阿超阿娜基因汉,已经按照司马部长吩咐,加强了安全保卫措施,他把大厅所有的门都封锁了,谁也别想随便出入,请三位放心。
火凤凰又欢快地歌唱起来:嘟,嘟,嘟——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十点正。
阿超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也不知是忘记了还是故意没有拿那份几经推敲的发言提纲,用激昂的腔调,开始他的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大家好!
我以从来没有过的快慰心情,非常荣幸地向大家宣布,基因人发明卫星电视新闻发布会现在开始。
首先,请允许我代表我的爱人沪莫马柏莎和我最敬爱的父亲,以科学的激情和科学的真诚,向参加这次新闻发布会的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新闻机构、每一位女士和先生,表示热诚欢迎和衷心感谢!现在,我要庄严地也是十分骄傲和自豪地告诉大家:人类为之追求和奋斗了一个半世纪的科学梦想终于实现了。他举起拳头向前使劲一挥,放开喉咙喊道——基因人诞生啦!
阿娜着意地看看对面的大投影屏,只见记者们全都举起双手,热烈地鼓掌,掌声通过传声器,清晰地传入耳朵,如狂风暴雨,如惊涛骇浪,如地动山摇。忽然,掌声停息了,却响起了欢呼声,鞭炮声,锣鼓声,吹拉弹唱声,猛烈地从音箱中飞射出来,射向四面八方——
哦,哦,哦——噼噼啪——咚咚哐——嘟嘟,哒哒……
安黛茹斯在操作间机敏地扫视着各国各地收看发布会的实况转播,司马有意掌握全局情况,也进来观看——
a国主席林士卓、b国总统纽卡顿、ag国总统阿弗沃克……都掩饰不住内心的兴奋,热烈地鼓掌,叫好!
穆玛德琳主席无比激动地站了起来,一双灵秀的大眼放射出从未有过的惊喜之光。
所有国家和地区的首脑,所有出现在屏幕上的脸面和眼睛,无一不露出惊奇的表情和光芒。
在这个光辉时刻,九十亿地球人被这个史无前例的新消息惊呆了,千奇百怪的表情实在无法形容。
普利从椅子上“呼”地站起来,重重地关闭了电视,自语道:“地球人真是少见多怪,害短视症,这么个小发明就叫他们疯狂了。”背起手来回走了几步,猛地一伸手抓起电话,拨过号码,冷冰冰地说:“超美女主席,全世界都成了呆子啦!”他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语气还非常生硬,跟世界总统说话,连句客套话都没有。“地球人总是好大喜功,沾沾自喜,这是一种悲哀呀。”
“你想说什么?”她冷静地问。“不是想说基因人不好吧。”
“说不上是不是,只是想提醒你外星人要更加重视,不然,要吃亏的!”
“哦,会长大人好像知道外星人在做什么,请指教,如何重视啊?”
“这,这个……”他答不上来,吞吞吐吐,“我,我,容属下再研究。”
“那你就潜心研究,尽快拿出科学的对策。”她的语气中很难判断有无不满和教训之意。“我相信你的提醒是有价值的。”
超美女主席总是高瞻远瞩,无论多么模糊的事情,总不愿意一下拍死,这是她的英明过人之处。俗话说的好,隔行如隔山。一个领导,无论权多重位多高,基因多么优秀,才能多么大,但谁都没有三头六臂,兼呼则明,偏听则暗,虚怀若谷,从谏如流,必当作为法则,严守不移。普利没有做出答案,但他的提醒的确非常及时和正确。
华氏基因人配方新闻发布会的消息,像只金凤凰,展翅飞翔,飞遍地球村,又飞向其他星球,使整个宇宙都地动山摇!如果说地球村和月球村的人们对这个石破天惊的消息目瞪口呆的话,另两个星球的人们则是意料之中。由于果如所料,他们信心倍增,加快了向地球村进军的步伐。
这两座星球,一座叫花星球,一座叫蓝星球。
千岁伯正在四周巡逻,听见几声像凤凰的叫声,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很像一朵百合花的宇宙遥感器来看——百岁童发来了信息,说他把发布会的实况转给了普天泰大公,大公非常高兴,赞扬地球人聪明勤劳,祝贺华宇美智超为地球人的和平幸福谱写了新的篇章,真诚地为地球人终于开始向基因人阶段进化而高兴。千岁伯一边飞行一边操作,给百岁童回了信息——一定瞅机会把大公的意思转达给穆玛德琳和阿超阿娜,眼下顾不上,霸宇宙还在捣蛋,我不敢马虎。
鲸宇号太空站的信息系统仍在自动运转,把月球村新闻发布会的实况经过超远程传输转达到了蓝星球。千岁伯收到信息不一会,霸宇宙也收到了信息,他掏出一个很像蛇头的宇宙遥感器,看见一条指令——霸宇宙,按原方案行动,不得擅自主张。让地球人自己闹腾去吧。霸宇宙看完,连忙回信:明白!
南极大冰谷的信息窟里,独磨俄及胡里奥德娃地罕凑在“无天网”前,一个个两眼发直,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愣了半天,独磨俄及神经质地跳起来,拍着屁股叫道:“华宇美智超,你为本王发明了基因人,本王要重赏你。”
胡里奥德娃纳闷地问:“大王,现在拿什么赏啊,那些罐头、军大衣,他们恐怕不要哩。”
独磨俄及两眼一翻就要骂她,地罕连忙打圆场说:“地母,大王是许愿嘛。只要咱们大王登上地球之王的宝座,想赏什么,就赏什么。”他嘻嘻一笑,又说:“大王,我们都希望你说话算数哟。”
这句话暗中藏着一定成功的意思,独磨俄及虽然智商不高,却也能听出这句话中话,当然高兴,歪起脖子,看着地罕,嘿嘿笑着,说:“还是参谋长会说话。**真是矮子矮,一肚子乖。”
胡里奥德娃朝地罕丢过妒忌的一瞥,讨好地说:“大王,快看,华宇美智超流泪啦。”
独磨俄及瞪她一眼,气鼓鼓地说:“瞎喳喳!他掉泪有啥好看的。到我登上地球之王的宝座,穆玛德琳跑不了要泪水涟涟,那才好看呢。”
说不清是诌媚还是讥讽,地罕一本正经地说:“大王,你总是站的高看的远,我们都希望你早登大宝。”
独磨俄及没有听懂,纳闷地看着他。胡里奥德娃白了地罕一眼,拉过独磨俄及说:“大王,地罕说话总是文绉绉的,还早登大宝,就说当上地球之王多明白。来,我陪大王继续看月球村。”
独磨俄及没说什么,坐到她的腿上,虽然两眼看着屏幕,却显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世界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恨,也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与独磨俄及他们截然不同,华继业在他的豪宅里,目不转睛地盯着宽大的电视屏幕,激动万分,看见阿超掉泪,他也泪流满面,自言自语道:好儿子,哭吧,是你哭的时候了。
基因汉轻轻捅一下阿娜,低声说:“你看,阿超泪流满面。”
“预料之中!他终于爬上山顶,放声歌唱啦!”她情不自禁,眼泪夺眶而出。
愚公移山,真像愚公移山。四十多年,终于把横亘在征途上的座座大山全搬掉了,天空一片晴朗,眼前四通八达,可以走到九十亿人的心田里,尽情地诉说,放声地歌唱,怎不令人心花怒放,而眼泪就是撒向宇宙的朵朵花瓣,就让它飞吧,亲爱的,阿超!
持续的欢呼声给了阿超稳定情绪的时间,渐渐收了泪,破涕为笑。待欢呼声稍稍停息,他把基因汉拉了起来,以更加激昂的腔调说:“基因人,地球人民的第一个基因人,公元2e11年1月16日9时9分9秒,在月球村诞生了!他就站在大家面前,很快就要走到你们中间去!”
阿娜又看那对面的大投影屏,只见那一个个小屏幕上的人,无一不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样子。原本她以为看到基因汉时,会有更加激烈的情景出现,不意,竟是如此地安静。
地球人,全体地球人,又一次惊呆了!如果说不久前的假新闻给人们心中种下诸多猜疑的话,现在却是不容置疑的事实,基因人,就站在眼前,神采奕奕,英俊洒脱……
发呆是短暂的。很快,人们再次欢呼。渐渐地,欢呼变成了狂呼——
基因人!基因人!基因人!……
从联合国电视台的特写镜头上,可以清晰地看到,穆玛德琳难以抑制内心的兴奋,不由自主地举起了两手,作拥抱状,脱口而出,叫道:“基因帅哥!”
这像一道号令,全体响应——
基因帅哥!基因帅哥!基因帅哥!
对短暂的安静阿超也颇感意外,以至于有点失措,愣了。听见欢呼声,他恢复了镇定,请基因汉坐下,挥手示意大家安静,待欢呼声减弱,他继续说道——
基因人成功,耗费了我40年的精力,也倾注了我父亲多少年的我爷爷毕生的心血,还浇灌了我最心爱的人沪莫玛柏莎十多年的智慧和汗水。现在,我们可以庄严地而又神圣地向全世界宣告:进行基因人科学研究,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要求,是继承、发展和革新生命真理的必然要求,是科学技术本身的客观存在,是勇敢地在人类历史进程中不断革新和革命的伟大实践。一切为基因人科学研究做出过努力的人们,都应该受到尊敬;一切从事基因人科学技术研究的活动都无可厚非。因为基因人站起来了!事实胜于雄辩!科学家永远都是客观事实的揭示者维护者发展者。尊重科学,崇尚事实,这是宇宙和人类生存和发展的惟一轨道。
基因人的诞生,无可辩驳地证明,人类多少万年以来一层不变的传统繁衍方式完全可以革故鼎新。人类完全可以拥有一种或几种更科学更文明更高贵的生育繁衍方式——无孕繁殖。华氏基因人配方的成功,是对人类有性繁殖和无性繁殖的一次革命。基因人的诞生,同时也雄辩地证明,人类对自身的认识无限,应该朝着越来越高尚的层次发展;科学的力量无穷无限,只要坚持不懈地走科学道路,什么人间奇迹都可以创造出来。
基因人的诞生,也有力地说明,22世纪是一个科学技术大发展大兴盛的世纪。前面我说到,基因人研究有着一个半世纪的历程。在过去的岁月里,围绕这项研究确实有过不少风风雨雨。但是,更多的还是风和日丽,花香草绿。尤其在我们这个全新的世纪,真心诚意地支持基因人研究的人比比皆是。没有这些人的支持,便没有我数十年如一日的不懈努力,也便没有基因人的诞生。今天,我要借此机会,向联合国,向国际科学委员会、国际基因人技术研究协会、国际专利协会,向各国政府、科委、专利局,向我的父亲、我的家人、我的爱人、我爱人的家人,向所有以各种方式相信和支持过基因人研究的人们告捷,并表示最诚实的感谢,最崇高的敬意!
记者们又报以热烈的掌声。阿娜和基因汉也情不自禁地拍手、叫好。
阿超到底缺少演讲经验,没有注意到听众们的反应,也示顾及回报鼓掌等礼节,只顾往下说道——科学少不了幻想,但来不得半点虚假。我要忠实地告诉大家,基因人的体能和智能都和我相同。他将做出许许多多有益于我和他……
忽然,他突然举起双手,做出像投降的姿势,张口结舌,僵化了一样站在那儿。阿娜基因汉司马常新安黛茹斯还有所有记者都被弄懵了。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是不是突然中风?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地球人谁也不知道,这是霸宇宙在捣蛋。在鲸鱼号太空站,狂八千给他报告执行任务的情况,隐瞒了抓女人胸脯的事,给他脑子里留下深刻印象,狂八千办事不可靠,不肯听他指挥,弄不好会砸锅,他必须亲自出马,才能稳操胜券。所以,他悄悄跟踪狂八千,到大冰谷窥视一番,见狂八千正在与独磨俄及戏耍,不便干涉,便隐身来到月球村,要亲自探清虚实,赶上了新闻发布会,想出阿超的洋相,悄悄走到阿超身后,提着他的后衣领,把他提起来,又放下,再把他的双手举起来,做出投降的样子,再发出一个极小巧的蓝云团,阿超就僵了,一动不动。霸宇宙跳到卫生间门旁,幸灾乐祸地看着。
正当所有人都在奇怪之时,千岁伯隐身走到了阿超身后,轻轻打出一个极袖珍的花云团,阿超随即恢复了原样。但是,他不知道讲到哪儿了,张张嘴,说不出话来。千岁伯赶紧附在他耳朵下,轻轻地说:“基因人将做出许多有益于地球人民的事情,快,接着说。”说完,他一闪身,冲到霸宇宙跟前,压低声音说:“有本事,跟我出去过几招,别干见不得人的事。”说完,“激灵”一声,飞上大厅东墙上的一个窗户,飞出了大厅。这个窗户是旋转的,位置很高,为保险起见,乌斯佐科夫已叫机器人钉死。不意,霸宇宙用蓝云团打掉了钉子,还是钻进了大厅。
霸宇宙气急败坏,从那窗户里窜出来,追上千岁伯,骂道:“老东西,敢坏我的好事,不想活啦!”
千岁伯“嘿嘿”笑道:“蓝星人嘴真臭啊。本千岁一直在月球村,专门制止野蛮人和捣蛋鬼。我是阿超阿娜基因汉的保护神,你不服气吗?咱们过两招,看谁先倒下。”
霸宇宙想了想,没有出手,一转身,又要钻进楼去。说时迟,那时快。千岁伯一个跳跃,闪到他的前头,挡住了他。两人打了起来。霸宇宙只想出阿超他们的洋相,给新闻发布会播下阴影,不想跟千岁伯较量,没过几招就飞走了。千岁伯只想保护阿超顺利开完发布会,也不追赶,仍在楼门口巡逻守卫。
阿超经千岁伯提醒,马上明白了,下意识地向两边看了一下,接着他的演讲——
女士们,先生们,基因人将会做出许多许多有益于月球村和地球村的事情。当然,万事开头难。第一个基因人诞生以来,已经遭遇了一些不尽人意的事情,还会有一些我们现在所不能预见的事情,甚至会有难以解释的难题。借此机会,我要恳求大家继续支持,共同迎接新的曙光。沪莫马柏莎说得好,基因人也要在科学的殿堂里不断地向更高更新的方向前进。我十分赞成也非常相信这个断言。
如潮掌声再次响起。这次阿超把握住了。他抬起两手,做出叫掌声停息的姿势,接着说:“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最后,我要说,我和阿娜非常幸运。因为,上帝庇佑我们,人民爱戴我们,给了我们成功的报验。全世界研究基因人的男女老少有几十万之众啊,他们付出的心血汗水不一定比我们少,像王彼得、莫桑莫测,等等。然而……我们,现在,可以,扬眉吐气啦!”他情不自禁地朝阿娜看着,感情的闸门终于支撑不住,喷发开来,“哇——”他哭出声来。
阿娜紧跟着哭了,基因汉也掩面而泣。管理部的三位官员和记者们倍受感动,也热泪盈眶,渐渐地,哭声响成一片。阿超慢慢抬起头来,举起双手,使劲挥动,喊道:“不哭了,我不哭啦!各位朋友,我的发言就这些。下面,我愿意尽可能地回答各位的问题。谢谢大家!”
说完,他放声大笑。阿娜和基因汉跟着大笑。司马他们,记者们,全部报以大笑。笑声惊天动地。良久,笑声停息了,却又响起热烈而又持久的掌声。但是,阿超只是机械地看着这种热诚的反应。终于讲完了,终于讲完了。他在心里说着,如释重负,长长地舒口气,慢慢地坐下去,悄悄看一眼阿娜。阿娜朝他竖起大拇指。他又看一眼基因汉。基因汉拍拍手,轻声说:“味道好极啦。不过,老鼠拖木锨——大头在后头呢。”
基因汉的话音刚落,a国的女记者就按了铃。阿超仔细一瞧,竟是巩南星,因对她心存一点感激,不由自主地朝她笑了笑。可是,巩南星没有笑,样子很庄重,首先代表a国的全体记者向你表示热烈祝贺,然后请阿超谈谈基因人的研究过程。
这个女人不达目的不罢休,有那么一股子劲头。上回她没有如愿以偿,只与阿超说了几句,发表了一篇《率先与第一个基因人科学家华宇美智超第一次亲切交谈》,虽然被全球各种媒体转载,却未能引起很大的轰动,可能心怀抱怨哩——阿超迅捷地联想起那天早晨巩南星的电话,心里这么想着,嘴上应道:“应该告诉你,应该!”接着,他动情地回忆起来——
第三十五章震撼宇宙的新闻下
第三十五章·震撼宇宙的新闻下
基因人的研究过程好漫长哦。我的老祖宗和b国一位老教授在21世纪初开始对克隆人研究,他们花了很多心血,花了很多钱。可是,他们没有成功。那时候,社会条件不够成熟。不过,他们积累了不少资料,十分宝贵。他们把这些资料交给了我的曾祖父。可他的命运也相差无几。虽然取得了不少新的数据和资料,却也成功无望,就把两代人积累的资料都交给了我的祖父,祖父还是不行,又交给我父亲,父亲同样没有成功,就把全部希望和全部重担都压在了我的身上。当时,我七岁。我发了誓,要为基因人科研贡献我毕生的精力,不成功决不罢休。之后,我按照我的誓言全心全意地投入这项前无古人的伟大事业。2d76年,我12岁。我觉得我对基因人的研究有了非常重要的领悟。我要找一个十分安静的环境来从事这项研究。我父亲就慷慨解囊,资助我,2e00年,我上了月球。在月球村,我和阿娜并肩携手,钻研了十一年,终于取得了成功。说起来却是弹指一挥间。
o国的记者按了铃。屏幕上看,他的声音是从浓密的胡须中发出来的:华先生,你刚才说的是时间、人物的发展过程,我想听听你基因人的研究过程。
“基因人的过程?”阿超笑笑,“很抱歉,这涉及到技术秘密,请允许我不作回答。”
“那你总得告诉我们基因人是怎么回事吧。”o国记者不满地说。
“我自己来回答!”基因汉站了起来。“我就是这样的!”他一下脱了上衣,正要解裤子时,又突然停止了。阿超阿娜和管理部的三个人大惊失色,记者们则哄堂大笑。这是啥基因人,神经病嘛!哦,刚才阿超像中风,他也中了风,华氏基因人配方剔除不了遗传疾病嘛,哄人喽!别急于下结论,往下看,很奇怪!记者们低声议论着。
记者们还是不知道,这仍然是霸宇宙在恶作剧。他趁千岁伯别处巡逻之机,又从那个窗户钻进了网络大厅。千岁伯急忙飞过来,赶跑了他,基因汉才恢复常态,穿好了衣服。机智的阿娜镇定地说:“请大家继续听华宇美智超讲话。”
阿超笑一笑,说:“对不起,让大家走神了。我接着说。”
原来,华氏基因人,是通过收集构成人类基因组的脱氧核糖核酸,把人体基因的图谱绘制出来,搞清楚人体基因究竟有多少个,再把每个基因的序列、首尾关系准确地排列清楚,也就是像玩魔方一样把全部人体基因的先后左右上下顺序排好队。然后,从似乎不发挥作用的废弃了的脱氧核糖核酸中把基因拣出来,按序列和首尾关系重新组合,再把每个基因形成、生长所需要的各种营养成分准确地计算出来。然后,从一个人的身上提取他的全部基因,放到人造**中。当然,这**是早就灌满了全部基因生长的各种营养成分的。全部基因有了这些营养成分,在保持恒温,也就是与人体温度相等的温度下,就会生长出和那个身上提取了基因的人相同的人来。
o国记者似懂非懂,说声谢谢,不吱声了。
巩南星再次提问,以前的一些克隆人研究都有过失败,出现了这样那样的缺陷,基因人却一点缺陷也没有,为什么?
阿超眉毛一扬,回答说,以前的那些克隆人研究都没有突破无性繁殖这个框框,都要借助一个母体来怀胎,自然避免不了出毛病。华氏基因人配方不是无性繁殖,不需要母亲的**,是基因繁殖,把一个人全部遗传基因计算精确,修复有缺陷的基因,用足够的养分加以培育,自然就完全健康。
阿娜笑着补充说:“打个比方吧,好比现代机器人,计算精确了各个部件,就可以造出一部又一部完全相同的机器人来。”
巩南星笑笑,又问华氏基因人配方真是人类自己拯救自己的灵丹妙药吗?
阿超毫不犹豫地回答,绝对没错。记者们都笑了,热烈地鼓掌。阿超他们也还以掌声。
b国的女记者按了铃。她满面笑容,语速缓慢,先赞扬基因人真神奇,接着问具体情况:人体中究竟有多少个基因?人造**有多大?人体基因在里面要多久时间才能长出基因人?刚生出来的基因人是什么样子,有没有缺点?
阿超爽朗地笑了:“这位小姐真用心。人体基因以前有人说有6万个,后来又有人说10万个。我们研究的结果是112387-161867个,每个基因还可再分离。我们基因再造人的人造**长、宽、高都是3米。我把我的全部基因置入其中。当整个序列排列比对准确之后,经过49天的孕育,便长出了与我一样的基因人来。”他指一下基因汉,说:“大家请仔细看,我俩有什么区别?至于基因人刚降生时是啥样子,有什么缺点,请基因人自己回答吧。”
记者们为基因汉鼓掌。他很斯文地举起手,向大家打了招呼,说:“我一来到这个世界就跟华宇美智超一样高大,一样的骨骼,一样的,什么都一样,这真是一个奇迹。”他朝阿超恭敬地一点头,又说:“华宇美智超再造了我,没有他就没有我。我有什么优缺点,不能由我自己来讲。”他又优雅地朝阿娜一伸手,“请。”
记者们为阿娜鼓掌。阿娜热情地向大家招招手,说了基因人的优点。记地得们非要她说说基因汉的优点。她想了想说,基因汉的优点很多,概括起来共有八个:基因完全健康,没有遗传疾病,能够抗衰老,抗拒死神。体格健壮,相貌俊美。精神完全健康,意志十分坚强。智力高超,理解和接受能力比同龄的自然人要强几倍,具有非凡的记忆和思维能力。他刚诞生时和婴儿一样,一张白纸。经过一年时间的超强训练、教育,达到了跟阿超阿娜一样的智力水平,不少地方还强一些。处理事务的能力很强,工作效率特别高。他一天能做完别人三天做的事。精力十分旺盛。某种程度上说,是精力过剩。经常彻夜不眠,白天照样高效率地工作。情感世界丰富,**素质和能力高超。欲念正常,很少有自然人的劣根性。缺点吗……她不知如何说是好。
基因汉瞅见阿娜面有难色,忽然反应过来,就抢着回答:“我没有什么大缺点。我还没有沾染什么自然人的坏习气。按阿超的看法,我的人情味比较淡。我是基因人,有情可原。还有,还有……哎呀,我干脆直说吧。出生时,我不具备一个成年男子的生殖器官,一年之后,才成了真正的男子汉。”
记者们都大笑起来,纷纷要求他说明白。他顽皮地笑笑,满不在乎地说:“这有啥嘛,从人造**里生出来,小**像蚯蚓。长了一年,变成了大……”他想说大蟒蛇,忽然觉得不妥,改口说:“大男人的生殖器,就这么简单。”
记者们又是一阵大笑,七嘴八舌地要他说清楚怎么一年之间就长大了,自然人可是要十几年才成啦。阿超阿娜急忙朝他使眼色,摇头摆手,他一概不管,“嘿嘿嘿”好一阵笑,故弄玄虚地说:“反正有高人指点,这属于高级军事机密,不能告诉你们。”
这一下可把记者们惹得心花怒放,一个个捧腹大笑。阿超阿娜还有安黛茹斯司马常新都未料及他有如此俏皮而不失大体的回答,忍俊不禁,也跟着哈哈大笑。
b国女记者像是为基因汉解围,平静地说:“其实这也没什么,自然人谁不是在高人指点下长大的呀?我想问华先生,你们准备把基因汉培养成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至关紧要,阿超阿娜想把基因汉教育培养成地球人的大英雄,也说过培养成多才多艺的新新男人。但那是在家庭小环境里说的,能在大庭广众公诸于众么?两人正在犯难,基因汉从容答道:“阿超阿娜叫我当基因人科学家,还说要我当地球人的大英雄,像威斯全胜将军那样。老将军牺牲了,我要继承他的遗志。”
大家热烈鼓掌。阿超阿娜用感激的眼光看着基因汉,心下想:这孩子还真机智,关键时刻一点不含糊。
“说的真好!”b国女记者情不自禁地给了基因汉一个飞吻。“我还想问,如果我们也基因再造,也可以培养成大英雄吗?”
“这个问题提的好极了。”阿娜兴奋地说。“今后,基因人会越来越多,不可能人人都去当大英雄,尽可以自由确定自己的理想和目标。”
大家又报以热烈的掌声。突然,厅内传出像狼嗥似的吼叫声:基因汉,我问你,你会飞吗?你会隐身术吗?你能收缩膨胀吗?你不能!还是个熊包,大草包!
这是怎么回事?大家交头接耳,不知说话的人在哪儿。
“这个声音我听过,在轿车上,在月地飞船上都听过!”约克逊从病床上跳下地来,激愤地说。“克萝蒂,给司马部长打电话,叫阿超他们别受干扰,这个不敢露头的妖怪没啥了不起!”
克萝蒂马上给司马打手机,把约克逊的话转告给他。但司马认为不能给阿超他们说,他们本来已经很紧张,若再知道有妖怪捣蛋,就可能产生恐惧,坏了事情。
基因汉初生牛犊不怕虎,厉声喝道:“缩头大乌龟,不敢见人的魔鬼,有本事就让我们看看你的狗头猪脸啦!”
不见应答。记者们被基因汉的机智果敢所感动,报以热烈掌声。
s国的记者按了铃。他的声音粗犷,用s语问阿超,为什么要发明基因人。
阿超不假思索地回答他,为了给科学这座古老而宏伟的殿堂中增添一座人本身的完整而又全新的塑像,也是为了实现自己的誓言,兑现对先辈们的诺言。
阿娜补充说,更是为了救苦救难,推动地球人的进化和发展。可以预言,人体基因再造技术和基因人本身都会给地球人做出新的伟大贡献。
y国的记者按了铃。他摸一下头上的白帽,问基因汉现在做些什么事。
阿超摊开双手,神态自若地回答,基因汉是他忠实的助手,替他做了不少事,甚至可以做他的替身。一句话,基因汉非常能干,做什么事都很出色。
基因汉斜眼看看阿超,脸上露出明显不快。但阿超和阿娜都没有注意到他的这种表情。
q国的大个子男记者抢到了提问机会,问阿超与基因汉之间是一种什么关系。
阿超想了想,说:“我和他的关系,就是他是我的基因再造,好比一张印有文字的纸,在复印机上一过,又出了一张有同样文字的纸。”
q国的记者立即讥讽:“我想,你和他之间不会相互称呼复制品吧。”
阿超自知失误,一时语塞。基因汉两眼瞪得更大了,张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还是咽了回去。记者们窃窃私语,“吃吃”作笑。
阿娜赶紧解围:“阿超和基因汉之间从来都是按名字称呼的。我给大家完整地表述一遍,一个叫华宇美智超,一个叫基因汉。称复制品那是什么话?他们在一起工作生活,又是亲密的伙伴关系。如果非要分出他们之间还有别的什么关系,又何必呢?”说完,她见q的记者样子激动,还要说什么,机警地朝正要按铃的g国男记者说:“你要提问什么呢?”
“请问,基因汉现在几岁了?”g国的男记者憨憨地说。
从他诞生的那天起,算起来现在他是一岁又八十天啦。阿超轻松地说。
那我就不明白了。他明明跟你一样,可你却说他只有一岁多,而你已经46岁,这能说得通吗?
“这……”阿超竟不知如何对答是好。
还是阿娜机敏,不慌不忙地说,怎么说不通?基因汉诞生到现在,就是一岁又八十天,这是事实。按诞生时间计算年龄,是国际通行的规则嘛。华宇美智超46岁时,提取了自己的人体基因,繁殖了基因汉,所以,他现在47岁,基因汉是他46岁再造的,出生一年多的男子汉,这道理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g国记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对不起,沪莫马柏莎小姐,你的回答是说,基因汉的年龄是从诞生之日算起,但华氏基因人配方再造基因人可以不限年龄,婴儿也可以,少年、青年、中年、老年都可以。我的理解没有错吧。”
阿娜微笑着点了点头:“你想说基因人有两个年龄,也没错。”
“华先生,基因汉是不是一个**的人呢?如果是,他就可以不听你的话。你该如何对待他呢?”c国的记者指手划脚地问。他的两撇浓黑的翘起来很好看的胡子,使人想起了斯大林。
阿超略作思索,说:“基因汉是**的人。直到目前,他还没有不听我的话。”
qn国的记者面色黝黑,光了脑袋。他边按铃边问道:“基因汉是**的男人,那他就可以结婚生儿育女了。他要真的生了儿女,那就必定有一个妻子,那样的话,他妻子的公婆又该是谁呢?”
阿超从来就没有想到这么一层问题,也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么多的问题,不知如何对答是好,干脆来个不吭声,悄悄瞄着阿娜,显然是对她说:老婆子,快快给我顶住!阿娜会意地朝他一望。可是,她知道这个问题不好回答。如果说可以,人家必然要说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了还不让基因汉**、结婚。如果说不可以,那就更糟。因为会被舆论谴责,说他们对基因汉不讲人道。公婆是谁?明明是说基因汉的父母亲是谁嘛。是谁呢?父亲是阿超,似乎勉强。母亲又是谁,阿娜能算得上么?
他们俩人正在犯难时,瓮瓮声又起来:“笨蛋,大笨蛋!统统都是大笨蛋!叫公婆不好,叫公猪!哈哈哈!”
基因汉激愤地站了起来,呵斥道:“你满嘴大粪,猪狗不如!我是一个**的男人。我非常敬重使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人。我愿意和他们一起生活,一块工作。我不愿意结婚。对生儿育女我压根就没想过。”
这番话说得妙极了。阿超和阿娜朝他投过感激的目光。qn国的记者则显得很惊讶。大家报以热烈的掌声。
zi国的记者留着女人一样的长发,推推眼镜问:“基因汉,你说不结婚,对生儿育女没想过,你对爱情有兴趣吗?”
基因汉微微一笑:“对爱情没有理由没兴趣,爱因斯坦一辈子没结婚,谁能说他没有爱情?爱不爱,爱谁不爱谁,什么时候爱,是每个正常人都拥有的权利。现在,我不想谈这个问题。”
e国的女记者金发碧眼,笑嘻嘻地问道:“华先生,请你诚实地告诉我,你和沪莫马柏莎小姐在一起,研究基因人十多年,如何相处?听说,你们喜欢唱《爱河》,究竟是恋人还是爱人,或者干脆就是夫妻?”
此问虽无恶意,却也无好意,多少有些棘手。阿超搓搓手,说:“我们真诚相爱,在月球村生活了十多年,是比翼鸟,并蒂莲。但是,我们还没有到爱河底部畅游。”
e国女记者惊讶得不得了:“啊——十几年还没有**,难以置信啦。这不是为了科学牺牲了正常的享受吗?或者说,是基因人干扰了你们的**。”
“不!”阿超正色道。“我和沪莫马柏莎相爱,因为我们都对研究基因人倾注了爱心。研究基因人是对生命无限热爱,对人类无限热爱。这些爱,相融共通。基因人研究,尤其是基因人的诞生,加深了我们的爱情爱心。”
阿娜接着说:“爱应当科学,不应当纵欲。能在爱河中畅游,又何必苛求**上的享受。我们并不崇拜柏拉图,而是要在一个高超的科学时段上实现**。”
e国女记者已经察觉到他们语气的不快,说:“对不起,你们的回答我很满意。不过,我还想问,基因汉有没有**呢?你们前面……”
基因汉有点不耐烦地打断她的话,开玩笑说:“记者小姐,感谢你关心。我有**。只是现在还不想享受**。假若以后想了的话,你还会关心我吗?”
e国女记者毫不生气,反而大大方方地说:“我怎么会不关心你呢?你是第一个基因人,全世界的女人都会关心你。穆玛德琳特别支持基因人研究,就是关心你嘛。只要值得,我就不会使你失望。”
从大屏幕上可以清晰地看出,所有记者都开心地笑了。
笑什么笑?瓮瓮声再次响起,大家急忙又捂住了耳朵。疯狂的地球人,愚蠢的地球人!不准你们笑!
瓮瓮声停止了。大家刚想松开耳朵,尖细而清晰的声音又响起了,忙不迭又捂住了。“霸狗头,休得捣乱!马上滚开!”
紧接着,空中响起打斗的声音,分不清是何种武艺,只听得像刮风一般,呼啦啦作响。
刮风般的声音渐渐远去了。阿超赶紧大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我有!”t国的记者大腹便便,叼着烟斗。“华先生,你基因人花了多少钱?下一步有没有用这项技术赚钱的打算?”
阿超扭头看看阿娜。阿娜会意地一笑,说:“这个问题我来回答。阿超一直埋头研究基因人,我替他管一些琐碎事务。基因人研究花了很多很多钱。大概是500多亿。这些钱包括乘坐登月飞船,购买度假、科研宫两座小楼的费用。”
t国的记者似信非信,以怀疑的口气追问道:“据我所知,华先生没有开公司,也没有其它固定的收入,哪来这么多钱呢?”
“这个问题我上次给国际科委解释过了。”阿超笑着说。“我父亲是有机玻璃大王,有巨额财产,是他资助了我的研究。我研究基因人没有遇到经费紧张的问题。”
“这么说,你父亲和你一定早有协议,要分享你基因人的成果罗。”t国记者紧追不
似乎有些不怀好意。
阿超像是被人揭了疮疤,心中隐隐作痛,不高兴地说:“这个问题,上次在国际科委审查会上,我已经作过明确的解释,恕不重复。”
t国的记者歉疚地一笑:“对不起,我有些强人所难了。不过,你还没有回答我下一步怎么打算的问题呢。”
阿超淡然一笑,说:“下一步,我们要充分利用这项成果为全人类服务,准备把这项技术写成专著,教给大家,以传后人。也准备使用这项技术为那些希望并愿意对自己再造的人们造福。”
“使用这项技术要多少钱?如果代价太大,有谁能用得起呀?”svc的记者没有按铃就发了言。她穿着很艳丽的衣服。
阿超轻松地一摊手,说:“基因人的费用确实不会低,我们已经花了五百多亿。开始阶段,繁殖一个基因人起码要花6亿至10亿b元或a币,以后会慢慢降低。大家放心,对那些贫苦的人们,我们会采取措施,给予优惠价格。”
“感谢你有这样的仁兹之心。”svc国的记者高兴地说。“我不明白,6亿至10亿b元或a币,怎么相差这么多呢?”
阿超刚要回答,基因汉抢先了,他说这是因为人的健康状况不一样啊。健康的人,6亿就够了。那些有传染病的人,特别是患了重症绝症的人,基因再造的时候,要把体内的病毒排除出去,重新组合、培养和繁殖基因,要费更多的时间和财力,当然费用要多一些了。
记者们议论起来。svc国记者兴奋地喊叫起来,这么说华氏基因人配方可以抗拒病魔了,能给人类医学史创造出全新的奇妙的篇章了!她禁不住泪流满面。这下我的母亲有救了。全世界那些受尽顽症折磨的人们都有救啦……她说不下去了,哽咽起来。
la国的记者不失时机地站了起来,他的喉结很高,样子也很激动,挥着拳头大声说,华先生,果真是这样,全体地球人都要永远感谢你。他拍了一下胸脯,又说:“果真这样,我倡议联合国给你塑一座金像!”
阿超向他点头示意,很谦虚地说:“谢谢你的好意。科学属于全人类。为人类进步和幸福而奋斗,永远是科学家的天职。”
全体记者为之振奋,掌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华先生,人类的死亡是最悲壮的事情,你的基因再造技术是否可以认为彻底战胜了死亡,从此以后,地球人类再也没有最悲壮的事情可做了?”这个提问很深刻也很尖锐,但阿超他们没有看清是哪个国家记者提出来的。
阿超示意阿娜来解答。阿娜稍作思考,朗声作了解答——华氏基因人配方并不能完全剔除死亡基因,也就不可能彻底战胜死神,抗冻抗热基因还有衰老基因还不能完全剔除,只能是控制。所以,有了华氏基因人配方并不等于没有了死亡。只是将地球人的生命周期推上了一个崭新的阶段,使传统的地球人,也就是只能活一回,只可以享受一条命的自然人,变成了可以拥有几条命的基因人,只要条件允许,活个几辈子十几辈子都不希奇。”她抬高嗓门,“我和阿超都坚信,不久的将来,地球人体局部基因再造技术一定会发明出来,那个时候我们地球人类再也没有死神的威胁了。千万年以来,死亡对地球人类的确是最悲壮的事情,但是,基因人诞生无可辩驳地证明,千古定律也可以打破,为什么我们非要死守陈旧的悲壮形式,难道就不能创造全新的悲壮形式么?现在,我们不是消灭死亡,而只是控制和主宰死亡。但将来,我们地球人类的旗帜上一定会写上全新的悲壮形式。
“那么,局部基因再造什么时候能发明出来呢?”tv国记者问。
阿超笑了,说:“实在对不起,这个实在不好确定一个时间。但可以确定,迟早会发明成功。”
la国记者突然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华氏基因人配方可否把男人再造成女人,把女人再造成人男人?
“可以,完全可以!”阿超不假思索地说。他的回答很文雅,大家反应很正常。可是,基因汉冷不丁冒出一句,可把记者们乐坏了,一个个笑得前仰后合。基因汉是这样说的:男人想当女人,就挖个洞洞;女人想当男人,也就是插一根葱而已。
没等笑声停息,k国的女记者按了铃。她长得十分丰满,浑身珠光宝气,用a文问道:“华先生,我注意到一个问题,你们为什么到现在才开新闻发布会呢?”
阿娜怕阿超说漏了嘴,赶紧抢答道:“这有多方面的原因,难以说清,请允许以后再说。”
那女记者不肯:“请一定回答,是否与威斯全胜有关。”
“威斯全胜是令全世界敬佩的将军。他为讨伐狂犬军而献身,你说他对基因人的发明持何态度?”阿娜机警地反问她。
那女记者无言以对,说声“谢谢”,埋头记录。xn国的记者按了铃。他摸一下小平头,说:“华先生,请你和基因汉先生回答,你们两人之间会不会发生矛盾?”
阿超想了想,说:“矛盾总会有,世界和人类本来就处在矛盾运动之中么。不过,我们总是五味调和,友好相处。”
不意,基因汉却回答:“我是基因人,阿超是自然人。你们都是自然人。基因人和自然人之间肯定会有许多矛盾。我和阿超经常有矛盾不假,和睦相处也不假。”
ho国的记者按了铃。她甩一甩秀发,问:“基因汉先生,你如何对待华先生的亲人呢?”
基因汉始料不及,胡乱答道:“走着瞧吧。”
阿娜赶紧补台:“基因汉绝顶聪明,知识渊博,自然会讲情义,重礼数。华继业先生很喜欢他,总叫他好孙儿。”
“这回答……”ho国记者咕噜着,显然不满意,还想问什么。可是,p国的记者已经按了铃,他才不得不坐了下去。p国的记者鼻子很大,直筒筒的问:“基因汉会到地球去生活吗?”
基因汉和阿超不约而同,笑着说:“怎么不会,为啥不会?”
w国的记者按了铃。他满脸皱纹,表情严肃:“沪莫马柏莎小姐,你爱不爱基因汉呢?”
阿超听了,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这不是故意发难,叫人难堪么?他就要回答,被阿娜拦住了。阿娜很有风度又十分平静地反问道:“这位先
请你先告诉我,是怎么想到这个问题的,好吗?”
w国记者狡猾地一笑:“很简单,两个男人一模一样,你爱这个就可以爱那一个。也可以说,你爱这个就是爱那一个。还可以说,你跟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在一起生活,朝夕相处,他们可能同时爱你,你也可能同时爱他们。”
阿超气得简直快要跳起来了。阿娜从背后拍拍他,示意他冷静。然后笑呵呵地回答:“这位记者先生,我要谢谢你能这么丰富地设想问题。你的伦理观念太妙了。可是,我们生活在月球村,月球与地球的距离你肯定是知道的啦。”她淡淡地一笑,又说:“我不是伦理学家,对这个问题没有怎么注意,更没有思考。但我可以坦率地告诉大家,阿超和基因汉我都爱,他们两个对我也很好。我爱阿超,因为他是我志同道合又情投意合的忠实伴侣;我爱基因汉,因为他是我最心爱的人同我风雨同舟同甘共苦奋斗了十几年才得到的最可贵最智慧的科技新人。阿超对我好,我想我已经说明了原因。基因汉对我好,是因为我对他尽到了一个女性科学家、哲学家、医学家所应该为他尽到的神圣而又平常的责任和义务。请大家说,我爱他们,他们爱我,又有什么不可以呢?”
不少记者善意地笑了,有的鼓起了掌,w国记者有些尴尬地垂下了头。阿娜趁机说:“还有哪位要提问?请注意不要离开主题。”
“我来!”tu国的记者一把络腮胡子,边按铃边说。“华先生,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不是与以前的一些研究有相同之处?”
“除了都是对遗传基因做文章外,再没有其它相同之处。”阿超非常严肃地说。二十世纪末,维尔穆特是克隆技术的先驱者,克隆成功了多莉羊;二十一世纪初,锡德博士是克隆人技术的先驱者。他具有为克隆人而无所畏惧的精神,我们很尊敬他。但是,他的克隆人是把他自己体内细胞的细胞核与捐献者的卵子相结合,再把受精的胚胎植入他妻子格洛丽娅的**。其实,这还是有性繁殖,需要母体孕育,受精的胚胎也没有根本脱离人体,他没有成功,就是成功了,也还等于是**的结晶……华氏基因人不要男人的精子,不要女人的卵子,不要女人的**来一个十月怀胎,更不需要女人在家中或到医院去一朝分娩。以前一些专家们,都是无性繁殖,克隆只能是个可爱的小孩子。而我的基因人既可以是可爱的小孩子,也可以是强壮挺拔的成年。以前的克隆人仅仅解决了不育夫妻的痛苦,说起来像试管婴儿、人造**一样,是一项人类生育的新方法。基因人呢,是人体基因再造,对人类繁衍方式彻底革命,对人类疾病全治疗、大解放。
全体记者报以热烈的经久的掌声。lg国的记者趁掌声未落之时按了铃,抢到了发问的机会。他耸着双肩问阿超,华氏基因人配方会不会出现什么毛病呢?比如,像克隆羊、克隆牛那样,或者像锡德博士等人一样,出现怀孕失败、死胎,甚至畸形、怪胎?
阿超以忧伤的语调回答了这个提问。克隆羊、克隆牛的研究,的确有不少令人遗憾的地方。以前研究的克隆人也有不少缺陷。他扬扬手,改用自豪的口气继续解答。前人的教训使他聪明起来,也觉得克隆人不是人类革新的最佳道路,盯住了基因再造。华氏基因人配方中,把前人遗留的问题全解决了,连病毒都可以剔除在外,还会出现其它什么问题?
又响起持续的热烈掌声。阿超感激地摆着手,示意大家停息下来,问大家还有什么问题?
at国的记者颧骨很高,声音沙哑。他问华氏基因人配方会不会也有非议?
怎么不会?不是有人在审查会上提出了三条莫须有的意见么?这个记者有点不怀好意。阿超在心里说着,就要回答,阿娜又抢了先。她巧妙地反问那个记者,一百年大干旱,突然下了一场雨,还有懒汉埋怨屋子里头被淋湿了,为什么呢?
培根多少世纪前就说过,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基因汉用不屑的口气说。
“基因汉先生,你说的好极了。”yi国的女记者似笑非笑地说。“你以后会不会出什么事?比如说,触犯法律什么的?”
基因汉鼓起双眼,用调侃的语气说:“尊敬的女士,你想要我回答会还是不会呢?我想先问问你,你以后会不会杀人或者非法侵入私人住宅呢?”
“这……你……”那女记者支吾着,脸红脖子粗,低下头不吱声了。
h国的记者按了铃。他干瘦得像只老猴子,咳了一声,问阿超还会不会再造自己。可能会也可能不会。阿超模棱两可地说。那记者又问他会不会把阿娜再造成基因人。阿超立时瞪大了眼睛,连连摇头,说不会,不会,决不会!h国的记者是个固执的家伙,再问阿娜,会不会想再造另一个自己。阿娜已经料到这个问题,一耸肩,说:“我真想现在就告诉你确切的答案。可我实在没有定论。请允许我到会的时候,或者不会的时候再告诉你。”h国的记者死搅蛮缠,又叫基因汉回答他会不会把自己再造一下。基因汉学做阿娜的样子,诙谐地说:“会或不会的时候一定直言相告。”h国的记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不吭气了。
ms国的记者趁机按了铃。他的样子有点可怖,眼光阴森森的,口气生硬地问阿超,华氏基因人配方出售不出售,专利想不想拍卖。阿超连连摇头,以斩钉截铁般的口气说,不卖,绝对不!给多少钱都不卖?要是为了钱,我们就不会研究基因人了。ms国的记者满脸不高兴地“哼”了一下,胡乱挥了一下拳头。
又有记者按铃,可是墙上的电子钟已经指向十二点。喇叭里响起了司马的声音:时间到!阿超阿娜基因汉赶紧招手致意。阿超喊道:“谢谢各位,新闻发布会到此结束。祝大家有发明。再见!”
“等一等!等一等!”几位记者不约而同地喊道。“还有一个问题,就一个问题了。请华先生务必回答。刚才几次响起奇怪的说话声,还有打斗的声音,和基因人有关吗?”
这个问题实在不好回答。说有关,那就要说出怎么回事。说无关,可它本身就是发布会上发生的事。阿超阿娜面面相觑。基因汉不管三七二十一,喊道:“有关,有关。他们来捣乱,想出我们的洋相。”
这下糟了,记者们争先恐后地发问——
他们为什么要捣乱?跟你们有仇,还是别有它因?
他们是什么人,怎么看不见真面目?
是狂犬军的人吗?和上回的袭击事件有联系吧!
是不是外星人捣鬼,地球人没有隐身技术嘛。
蓝色大气球会隐形,捣乱的人就藏在里面吧?
阿超阿娜无可奉告,只得缄口不言。还是基因汉胆大,讥俏地喊道:“你们看到什么了,还是发现什么了?”
记者们当然说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发现什么,要是发现了什么,就不问那么多了。这下基因汉抓住了他们的话把子,哈哈大笑说,含蓄地说:“我们都是地球人,以后慢慢探讨吧。”
记者们不甘心,还想发问,司马当机立断,叫安黛茹斯关闭了网络。
走出网络大厅,司马拉住阿超的手喜滋滋地说:“嗨,今天的发布会开得好。你们的解答风趣幽默,妙语连珠。我断定记者们都会打心里佩服。时间嘛,刚刚够用。我配合得不错吧。”
“我的好部长,多亏你了。”阿超喜形于色。“说真的,我是如临大战,紧张的不得了。要不是阿娜和基因汉,我肯定要出洋相。”
阿娜叫阿超坐下,对司马说:“阿超是比较紧张,太激动嘛。不过,总的看,对答还算机智,及格了。”她朝阿超莞尔一笑,问:“亲爱的,给的分不低吧?”
“不低,不低。”阿超顺水推舟地说。他叹一口气,又挥了一下拳头。“反正是对付过去啦。”他转向基因汉,又说:“你说呢?”
“你的表现还行。”基因汉大不咧咧地说。“你看h国ms国at国的记者,够刁难的,不都对付过去了?有几个鸟记者,想挖苦讥笑我们,结果都是自讨没趣,弄的灰头灰脸。嗳,阿超,你的开场白特棒,把稿子甩开了,就像高山流水,哗,哗,舒畅,痛快!”
“英雄所见略同。”司马拍了一下基因汉的肩膀,对阿超说。“我没想到,你还是真人不露相啊。”
安黛茹斯也凑上来:“阿超,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快说说,有些什么宝贵经验。”
“嗳呀呀,快别说啦。”阿超不好意思地说。“还宝贵经验呢?我简直是笨鸟一只,实话告诉你们,我把阿娜准备的稿子生吞活剥了。”
安黛茹斯不信,问阿娜,阿娜不置可否。再问基因汉。基因汉不客气的说:“这个有啥好问的。今天最恼人的是那个瓮瓮声,出我和阿超的洋相!”
这一说,大家都愤愤然起来。安黛茹斯诅咒似的说那瓮瓮声比什么都难听,像是鬼在叫。阿娜认为鬼不会在人多的地方闹事,是有人在装神弄鬼,应当学西门豹打翻那个鬼。阿超气忿地说世界上根本没有鬼,肯定是缺德鬼专门来捣蛋,记者们也真讨厌,刨根究底的,没个完,都有恨不得一次把你的心挖空的劲头。基因汉也说记者们都是喂不饱的鹰,跟他们说话就得厉害点。他俩听到过没有哇?”他咒骂不敢露头的人是狗东西,让他逮着了非把狗头砍下来当球踢不可!阿娜说,后面那个底气很厚分贝特高很尖厉的声音,是帮地球人的,叫基因汉分清好歹。基因汉说他明白,按联合国的三字经办就行。接着,他就背诵起来——
蓝气球,大篮球……善来者,是朋友;作恶者,阶下囚;侵略者,杀无赦……外星人,听见否?
大家都夸他记性好,背的一字不差。安黛茹斯开玩笑,说他是基因人,说话灵,小心以后真的碰上那个狗东西!基因汉拍拍胸脯,向大家保证,只要碰上一定拧下狗东西的头。司马常新凑趣说,基因人不是吓出来的,不过,碰上狗东西的可能性大家都有,叫大家小心。他告诉大家,约克逊和克萝蒂给他打过电话,说那瓮瓮声就是约克逊在轿车和飞船上听到的那种声音,记者们的敏感很有来由,估计奇怪的声音都与外星人有关,还是把眼前的事办好,以不变应万变!他重重地拍了两下阿超的肩膀,关切地说:“我亲爱的华先生,鲜花和赞美就要铺天盖地而来,可不能太骄傲哟。”转脸吩咐安黛茹斯,快去把收费单拿来。
安黛茹斯轻捷地跨进里屋,取出收费单递给司马。司马把收费单递给阿超。阿超一看,不无惊讶地说:“这么多?”引得阿娜和基因汉也抢着去看,看过之后都很吃惊。司马叫他们别大惊小怪,200个亿,国际联合机构和各个国家的采访单位一共300000多个,平均一个单位还不到0·001亿,也就是100万,管理部要价比较便宜。这要价是国际价格委员会和卫星技术委员会定的。这么高的收入月球村管理部还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原因是有了阿超,有了华氏基因人配方。现在要按协议办,净利润平分秋色。
安黛茹斯赶紧报告,净利润120个亿。司马叫她马上打60亿到阿超的信用卡上。她应声“好”,转身要走,阿娜拦住了她,说这样做很合适,管理部开的会,他们半个铜板也没投资,决不能分红利。阿超也说不投入就不能要回报,管理部的钱就是管理部的。基因汉本来无所谓,听阿超阿娜这样说,也跟着两人跑,叫司马别再充大方,重算一算也好。”
“什么?”司马故意瞪起眼睛吼道。“华宇美智超,你敢违约,我要罚你,狠狠地罚你。”
阿超还想解释。司马不由分说,命令他们赶紧回去休息,又叮嘱他们抓紧回地球村看望父母,把喜事办了。阿超皱着眉头说,回地球60亿太紧张。司马就笑话他一心只读基因书,两耳不闻窗外事。安黛茹斯调皮地朝阿超抽抽小巧的鼻子,告诉他去年登月飞船票价已经下调,成了5亿a币一张。弄得阿超阿娜都未免发窘,两人都不知道船票价格下调的事。司马又拿基因汉取笑,说阿超阿娜是为了他才患上了痴呆症。
“这叫疏忽,不叫痴呆。”基因汉正色道。“5亿元一张,60亿也不够啊。三个人来回一趟,30亿就没了。至亲们再来回一趟,华继业,南希,业洋,钟教授,玛丽娜,再加一个巩南星,可能还有别的人,还不花个六七十亿?”
安黛茹斯伸出细长的食指,轻轻刮他鼻子一下:“看你急的,生怕把你拉下了。司马部长说啦,要特别优待第一个基因人。你第一次乘船免费。这可是联合国官员来月球村处理特别公务才能享受的待遇。”
阿超听了,想起司马说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的话,如梦初醒,说:“部长大人,原来你是用这笔钱给我们办好事呀。”
司马坦然一笑,说:“主要是给月球村的公民们办好事,顺便支持一下你们。说明了吧,基因汉的费用都由管理部承包啦。基因汉是第一个基因人,能在月球村降生,八万月球村公民谁都无比自豪,都说基因汉首先是月球村的宠儿。至亲们的事,远了,我们管不了啦。花多花少,全由你们。先打个招呼,管理部还要召开一个大会,费用我们自己出。记住,晚上八点钟准时赶到度假宫娱乐大厅,千万别误了。”
第三十六章庆功大会变奏曲之一
第三十六章·庆功大会变奏曲之一
回到科研小楼,阿超他们仍为新闻发布会成功兴奋不已,要好好地庆祝一番。基因汉自告奋勇,到厨房去置备饭菜了。阿娜拽着阿超到微机室给地球村打电话。阿超说用不着打,全世界都会播发新闻。阿娜说,我们不打,人家就要给我们打,不接不好,接又接不过来,倒不如,我们把电话占了,先听听家人们的意见,他们的意见比较真实。给谁家里先打呢?两个人猜拳,以剪子、锤子和布的方式决定胜负。结果阿娜输了。她没奈何地说:“我的好阿超,你今天真是吉星高照,连猜拳都有神帮着你,你就先打吧。我替你拨号。”她拿起话筒,麻利地按了一阵号码,再把话筒递给阿超,起身走了。
阿超就对着话筒兴奋地喊着:“爸爸,我是阿超,你好啊!”
话筒里传出玛丽娜的声音:“阿超,我是谁都听不出来啦,看你高兴的昏了头喽。”
阿超心中叫苦不迭,朝靠在门背后幸灾乐祸的阿娜摇摇拳头,说:“对不起,岳母大人,你女儿捣蛋,别怪我呀。”
“你真胆小,也噜苏。我们正在为你们兴高采烈,想生气都顾不上。新闻发布会开得热闹啊。嗨,地球村都开锅啦,家家户户,男女老少都在说基因人。我们的总统特蒙多德、科委主席拉托和基因人研究会的头儿们,嗳哟,多啦,都打电话来问这问那,好像是我们老夫妻俩发明了基因人似的,弄的我和老头子哭笑不得,还是老钟鬼点子多,把电话线拔了,才清静。可是,许多人跑上门来,送鲜花的,送报纸的,送慰问品的,还有打听消息的,啥人都有哇。哦,想起来啦,有那么几个人说话不大好听,指责你们把地球人的秩序一下子搞乱了,我也听不大懂,老钟说他们不怀好意,把他们当不速之客赶走了。月球村有没有人对你们不礼貌呀,你们可要多加小心。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你和阿娜一定不能麻痹大意。你们的‘三九’小楼遭袭击,梅行干在万和号太空站跟游客们斗嘴耍横的故事,妈可都记着呢。这回呀,媒体披露小人协会又在无事生非,鸡蛋里头挑骨头,存心要跟你们过不去哩。他们不讲理,没良心,更没法眼,还有福特她们,连威斯全胜这样德高望重的常胜将军都敢横加指责,对穆玛德琳主席也不恭不敬,可不好对付啊。你和小娜千万小心,千万别……”
她絮絮叨叨,说个没完,阿超不耐烦了,哈哈大笑,打断她的话说:“多谢妈妈关心,我和小娜一定小心从事。地球人九十亿,众口难调,管不了那么多,随他们怎么说好了。反正基因人诞生了,新闻发布会开了,铁板钉钉,谁都无法抹掉这个事实,阻挡基因人的步伐啦。我和阿娜只注意亲人们的态度,想叫你们高兴,也想听听你们的看法。”
“送你们四个字,稳扎稳打。任重道远,还须任劳任怨,再接再厉。”玛丽娜以长者的口气说。“妈妈本来就不爱凑热闹,老头子年纪大了,也不喜欢起哄了。任凭地球村开了锅,我们也不大在意,只关心你们啥时候回地球村,懂不懂?基因人科学家。”
“明白!我们……”阿超正要告诉下步计划,阿娜上前抢过话筒,说:“妈妈,阿超现在不那么明白,老是欺负我。”
“你这个淘气包,又来捉弄妈。你那个脾气和性格,谁能欺负得了?妈知道,你们这是高兴过头,得意忘形啦。”
“妈,你真聪明。”阿娜咯咯笑道。“我和阿超真的乐不可支啦,想叫你们分享快乐。妈,你说,新闻发布上多好玩,大家一起哭,大家一起笑,大家一起拍巴掌,大家一起欢呼雀跃,阿超说,真正的欢天喜地,结婚都没这样热闹。”
“哭也哭的好!笑也笑的好!巴掌嘛,也拍的响亮。我和你爸,也一样啊,被你们牵着鼻子跑,像病的,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喊,一会跳。等停下来呀,他没头没脑的说:我要结婚!结婚更热闹。”
阿超阿娜娜忍不住一起笑了,阿娜说:“妈,老爸没说错啊,不过太简略就是了。你放心,我们只会得意,决不会忘形,很快就兑现诺言。”
“这好。就是要回来。回来结婚。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你马上就30岁啦。妈早想抱孙子喽。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懂吗?”
“这要听阿超的。”阿娜有些顽皮地说。她把话筒塞给阿超。阿超就不辩高低地叫道:“岳母,我们听你的,很快回来结婚。结完婚,到世界各地作巡回报告。已经有好多国家来了邀请函。你想抱孙子,好啊!我和阿娜商量过,要……”阿娜知道他又想实话实说,告诉玛丽娜,他和阿娜上月球前就有君子协定,为了基因人,不生儿育女,就把基因人当做亲生骨肉,相伴终身。这些话,要如实相告,玛丽娜还不杀上月球村来,大闹天宫啊。实话并不是什么时候都可以实说。她果断地捂住话筒,截断了他的话。他也明白过来,改口说:“我和阿娜商量,尽快请你们来月球村,参加我们的婚礼。”
“尽快,到底多快?给个准确的日期,别老是概略瞄准。”
“拿到专利就办。”阿娜提过话筒说。
“但愿你们明天就拿到专利。经常给妈联系。别忘了地球村。月球上虽然好,哪有地球丰富多彩。地球是你们的根,落叶总要归根……再见。”
这回玛丽娜没有叫钟震来给女儿说话,阿娜觉得是母亲心下难过,不愿看到老头子跟她这老婆子一样,更不愿让女儿女婿们看到老俩口的感伤。她想重新拨号,跟父亲再聊一会。偏偏基因汉的喊声从音箱里传了出来:“两位,开饭,开饭喏!”
阿娜搁下话筒,挽起阿超胳膊,走下楼来。三人坐在餐桌旁,相互望着,脸上都堆满了喜悦。望着,望着,终于忍不住,不约而同地笑出来,又不约而同地端起杯子,再一起喊道:“干杯,为新闻发布会干杯。”
干了一杯又一杯,不知不觉,就把半瓶月球白酒喝光了,基因汉又拿出一瓶来,斟满一杯,端起来,对阿超阿娜说:“我提议,再为60亿干一杯。”
三人又干了一杯。客厅电话响个不停。基因汉要去接,阿超阿娜都不许,说无非是庆贺之类的事情,接不完,索性不接罢了,自家人喝个痛快,古人叫就说过了,人生得意需尽欢。阿超一时兴起,伸出拳头,对阿娜说:“亲爱的,咱们划几下。”
“对,划!”基因汉举起酒瓶说。“把这瓶也干完算啦。”
划了几拳之后,阿娜扣了杯子,说:“刚才,我不想扫兴,凑几下热闹。现在,我得提醒你们,想想晚上司马部长会干什么?”
“会不会是召开庆功大会?”基因汉冒失地说。
阿超表示怀疑:“不大可能。月球村建成这么多年,从来没开过什么庆功会,没啥值得庆祝的大事嘛。嗳,是不是要告诉我们准许召开新闻发布会的原因?”
阿娜摇摇头:“这也不可能。明明说的是开大会,告诉准许开发布会原因,几句话就说清楚了,用不着兴师动众。”
阿超问:“那你说可能是什么?”
阿娜不好意思地笑笑:“抱歉,我也猜不准,还是基因汉来。”
基因汉“嘻嘻”一笑:“如果我没猜错,司马部长晚上是请我们喝酒。”
阿娜不置可否地笑笑。阿超却当真地说:“那咱们就留些量,晚上再战。司马老说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很可能今天晚上就是一场酒会。”点一下基因汉的额头,用教训的口吻说:“你小子又想喝庆功酒了,是不是?可别把自己培养成酒鬼啊。”
阿娜趁机教训他们:“你们男人就想着喝酒。我警告你们两个,晚上要真是喝酒,谁都不许忘乎所以。”
“谨听吩咐。”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
吃过午餐,基因汉大概因为第一次喝烈性酒,不胜酒力,去卧室睡了。阿超和阿娜到实验室视察过,再去微机室,见网络已被堵塞,不约而同地说,这倒省事了。阿超抓起话筒,给华继业打电话,华继业乐呵呵地告诉他,又做成了几笔大生意,赚了一大堆b元。好事连连,两个小字辈儿喜不自胜,又蹦又跳,引得华老先生也笑个不停,在电话中大喊大叫,要他们赶紧回a国,越快越好,飞船票钱已经汇到月球村银行了。最后,他对两位后生神秘兮兮地说:“你们回来,我也要给你们一个意料不到的惊喜。”
什么样的惊喜呢?阿超再三央求,华继业就是不说。阿娜分析来分析去,也猜测不出一个像样的答案来。把基因汉叫来,要他帮着猜,他却说:“费什么劲,多伤脑细胞啊。反正是喜事,等着就是啦。要现在就知道了,还叫什么惊喜?”
阿超不满意他的话,黑着脸说:“你说的真轻巧,这个懒得猜,那个也懒得猜,多省事。你没有算算,司马留个谜给我们,我爸也留一个,要有谁再来一个,三个叠在一起,猜不动啦。”
基因汉翻翻眼睛:“这个要算那个要算,我们当算命先生得了,搞啥基因人技术!”
一句话说得三人都大笑起来。
愉快的时间总好消磨,稍纵即逝。一下午说说笑笑,整理新闻发布会的录像资料,搜集地球村对新闻发布会的反应轻轻松松地过去了。地球村各国各地的反应十分强烈,赞成的,自发地集结到大街上,循着规定的路线游行,以示庆贺。反对的,也成群结队涌上街头,游行示威,要求联合国采取措施,制止基因人发明,禁止基因汉的活动。联合国遵照穆玛德琳的意思,作壁上观,不置可否。各国各地自然心领神会,也照葫芦画瓢罢了。阿超阿娜和基因汉看到这些报道,简单议论几句,并未引起警觉,虽然整理出来,却束之高阁,谁也没有想到,这些反应预示了他们日后的行动仍然步履维艰。
资料大体整理完,安黛茹斯跑过来了,先责怪他们不接电话,接着又替他们打圆场,说他们太忙,顾不上!最后叮咛他们,晚上七点五十分准时到度假宫娱乐大厅。
到了晚上七点半钟,阿超阿娜和基因汉开车到了度假小楼,都收拾打扮一番。七点五十分,三人心怀疑惑地来到了娱乐大厅门口。
门口没有一个人!大厅里也黑灯瞎火的,悄无声息。这是怎么回事?司马这个家伙该不会开玩笑吧?他会不会一高兴也闹个恶作剧呢?
三个人正在纳闷,忽然,大厅一下子灯火辉煌,鼓乐齐鸣,主旋律迎宾曲欢快激昂,震耳发聩。只听喇叭里传出司马那极具磁性的嗓音:“全体起立!热烈欢迎我们的贵宾华宇美智超、沪莫马柏莎、基因汉入场!”
大厅大门“呼啦”一下洞开,两名年轻漂亮的迎宾小姐(她们是自愿者)笑盈盈地走上前来,娇声邀请道:“三位贵宾,请!”
阿超他们一走进大厅,立即响起暴风雨般的掌声。好家伙!可以容纳八万多人的大厅座无虚席。原来大家早已恭候在此。四月,还不是月球村的度假高峰期,为什么人这么多?看那密密匝匝的人头,月球村的公民像是全来了,肯定是看过新闻发布会,余兴未消,赶来继续过瘾。阿超和阿娜尽管不是第一次来这大厅,面对这非常气氛,还是不由自主地环顾了一下大厅四周,让本已熟悉的环境再次在两眼前扫瞄一次:集娱乐和体育于一体的大厅,四面是观众席位,中央场地可以打篮球。如果唱歌跳舞,一个旋转舞台就平地而起,从中心位置突出来。今晚人这么密,不像对号入座。这肯定是司马搞的。阿娜在心里说。
在阿娜的带动下,他们三个人都高高地举起手来,回报大家掌声。
管理部的三个人迎上前来,一直将他们导引到大厅中央的旋转舞台上。司马高高地举起双手示意大家停止鼓掌。然后高声喊道:“女士们,先生们,现在,我非常荣幸地给大家介绍。”他把阿超拉到跟前,“这就是华宇美智超先生,划时代的基因人科学家。”
哗——大厅里顿时掌声雷动,经久不息。阿超有点着慌地朝四面的观众鞠躬致意。
司马又把阿娜拉到跟前,说:“这位是沪莫马柏莎小姐。华先生的爱人,得力助手。大家请看,她多么美丽!”
阿娜不慌不忙,优雅地朝大家招手,飞吻。
雷霆般的掌声持续着,持续着。
基因汉被推到了前面,司马用更为激昂的声调喊道:“女士们,先生们,这就是大家翘首以盼的基因人——2e世纪整个宇宙的第一位基因人。他叫基因汉!”
掌声更加热烈,几乎要把大厅抬了起来。不少观众站起身来,发出怪叫声。
基因汉也高举起双手,朝四面的观众招手致意,高呼道:“大家好!”
不知是谁回答了一句:“基因汉,你好!”观众们随即附和——
基因汉,你好!
基因人,你好!
基因人,万岁!
基因汉,我爱你!
呼喊声震耳欲聋,大厅被震得就像是遭到了几级地震,在颤抖,在晃动。阿娜注意到,没有照相机的亮光,心中好纳闷,这晚会多么隆重,又多么新奇,没人拍照,岂非怪事。
基因汉不得不再次举起双手,给大家招手致意。大厅里响起嗡嗡声——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司马举起一只胳膊,大声宣布:“月球村第一次特大科研成果庆功大会现在开始!”
大厅四壁上方的电子显示屏幕上随即显现出月球村第一次特大科学成果庆功大会字样,以a、e、d、g四国文字交替变换着。阿娜阿超基因汉恍然大悟——司马常新留给他们的谜,原来是为他们开庆功会。月球村建成十年多了,真的从来没有过特大喜事。这回管理部的三个人是该扬眉吐气了。月球村的八万公民年复一年地观看地球村的庆功大会实况,今天终于能够耳闻目睹月球人的功臣,也算了却了一桩心事。
“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司马精神抖擞。“基因人的诞生,是人类历史上的一次重大革命,一次全新的飞跃。第一个基因人能在月球村诞生,是我们月球村的莫大光荣。全体月球人为此无比骄傲和自豪。华宇美智超先生和沪莫马柏莎小姐,在月球村生活、工作了十一个春秋,为我们创造出了人间奇迹,带来了光明和幸福,让我们向他们表示最热烈的祝贺和最衷心的感谢!”
待掌声稍稍停息,他继续说道:“月球村建立以来,第一次有了史无前例的科研成果,所以,要召开这个第一次庆功大会。下面,请大家举杯!”
每一个人都举起了杯子。原来,来这儿的人都免费发了一只小巧的有机玻璃杯,里面装满了月球村红葡萄酒。
“干杯!”司马一声呼唤。
大家一齐回应:“干杯!”
司马又喊道:“让我们热烈欢迎基因汉来到月球村,干杯!”
全体一声喊:“热烈欢迎基因汉来到月球村,干杯!”
“为月球村终于能够召开第一次特大科技成果庆功大会,干杯!”从司马倍感激昂的声音中,可以隐隐感觉到,他内心深处的那种不可名状的苦怨。这十多年来,他领导这个几万人的地球人殖民地,万分辛苦不在话下。只是这么多年,科研人员总要占半数以上的月球村,却一直没有科技成果向联合国申报。不是没有成果,而是有了成果早早地拿回了地球村,就是不愿在月球村申报专利。叫这位月球村头号首领在穆玛德琳面前老是挺不直腰杆。这个全球大美人,从不说他有什么欠缺,总夸他对月球村领导有方。可他心里十分清楚,她的心里总在责问他:怎么搞的?老是开不了壶!这一回,她的心中没有疙瘩了。他的腰板再也用不着微微弯曲了。
全体一起喊:“为第一次庆功大会干杯!”
“请华先生给我们讲话!”司马不由分说地将阿超拉了过来。
阿超多少年来一直埋头研究基因人,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大的场面,心里直打怯。可他又明白,无论如何不能开溜,无论如何不能沉默,只好硬着头皮,赶着鸭子上架了。说什么是好呢?他脑子里开始急速地扫瞄,终于拿定主意,说:“各位女士,各位先生,你们好!我今天晚上真是受宠若惊。我觉得有许多许多的话要说,可是我很激动,激动的不知说些什么才好。我非常感谢司马部长举办了这个晚会。我也非常感谢大家看得起我们,尊重我们,前来参加这个晚会。科学永远属于全人类。科学也永远要为人类造福。我要说,我的成功是站在了前人的肩膀之上。我以后也愿意别人站在我的肩膀之上。我愿意和在座的各位交朋友。我要说,你们是我也是所有从事科学研究的人们的最坚强的后盾。”
哗——哗——掌声如潮,一浪高过一浪。
“说得好,说得好!”司马扯着嗓子喊道。“下面,请沪莫马柏莎小姐讲话!”
阿娜生来就喜欢大场面,今晚在这两万多人的大厅里,她有如鱼得水的感觉,一直很兴奋,听司马叫她,她顿时眉飞色舞,有板有眼地说了起来:“……今天晚上,我比阿超更高兴。因为我是一个女人。女人,能找到这样一个情投意合的男人,十分不容易,十分幸运。女人,能寻觅到一个取得了划时代成果的爱人,真是天大的幸福。一个美丽的年轻女人,能够首先和人类迄今为止独树一帜的全新全能的男人朝夕相处,这个男人恰好是她所深爱着的男人的基因再造,真是无比地自豪和骄傲。这种自豪和骄傲独一无二,这又是多么地令人羡慕。”她举起双手,转了一周,接着说:“我注意到,在座的妇女同胞至少在半数,你们相信我的话吗?”听见四处热烈的回应声,她说声谢谢,继续讲道:“我想坦白地告诉大家,我爱华宇美智超,也爱基因汉。同样,我还爱基因人这项伟大而又举世无双的科学技术。阿超已经和我们说好了,要尽快地运用这项技术为整个大宇宙造福。我希望在座的朋友们能够如愿以偿地享受到基因人技术所创造出的巨大快乐和欢娱。谢谢大家!”
大厅里又响起如潮的掌声。司马扯着嗓子喊道:“精彩,十分精彩!下面,热烈欢迎基因汉讲话。
大厅里的掌声再次响起。这一次的掌声更为热烈,一如暴风骤雨一般。基因汉不慌不忙,待掌声停息下来,才轻松地说道:“我要首先感谢大家给我这么热烈的掌声。这掌声告诉我,在座的朋友们十分欢迎我的诞生。充分表现了对我的理解、信任和支持。我才来到人间一年多,但我充分感受到了人间的美妙和温暖。我爱月球村,因为这里是我的诞生地。a国有位伟大的哲学家说的好:人无论伟大平凡,都不能选择自己的出生。我无可选择地来到了月球村,但我丝毫也不后悔,丝毫也不气馁。因为,月球村还有创造了我这个奇迹的伟大的科学家华宇美智超先生,和科学家、哲学家、多才多艺又花容月貌的女士沪莫马柏莎。月球村还有在座的与我共同生活了一个多春秋的朋友们。我真诚地希望月球村更加富丽堂皇,真诚地希望人世间更加美妙幸福,真诚地希望在座的各位朋友好运常在,真诚地希望像今天这样的晚会能够不断地举行。最后,我真诚地祝愿大家也祝愿地球人民福如东海,青春永驻。”
“说得好,说得好!”司马激动地大声喊叫着。可是他的喊声被如雷的掌声淹没了。待掌声稍稍平息,他才大声地宣布:“下面,我们请华宇美智超先生讲讲基因再造的故事。大家说好不好?”
好——众口一词的呼喊声。
阿超激动地向观众们频频招手致意,说:“非常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但是,我很抱歉,讲基因再造的故事需要一些时间,三言两语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既然说不清楚,还不如不说。否则,大家就要责怪我是一个不尊重时间又不尊重朋友的男人。话虽这样说,可司马部长已经说出来了,大家也很希望我说几句,我如果不顺从的话,又显得不尊敬大家了。所以,我就简单地说上几句。今天上午,我在新闻发布会上说了,我研究基因人是继承前辈的遗志,实现自己的誓言。我耗费了从没有计算过的也不想去计算的心血,那艰难的过程,我已经向科学界和新闻界说过了,想必大家已经早有所闻,我就不重复了。当然,我要借此机会给大家说一句,基因人技术的成功就是耗费多少心血和财力也都值得。因为,这项技术对整个宇宙里的所有男女老少都是一个无可比拟的福音!”
大家显然理解了他,报以更加热烈的掌声。掌声一落,观众席上就有人喊道:“华先生,不说也好。研究过程我们以后听你的学术报告。我们觉得你和阿娜小姐的爱情笃深,很感人,想听听,能给我们说说吗?”
阿超很自然地看看阿娜,回答说:“我坦诚地告诉大家,我和阿娜相亲相爱,用a国话来说,是科技为媒,基因为媒。由于我俩都酷爱基因科学,加上上帝和老天爷有心撮合,使我们很巧妙地相遇相知。”他转身深情地看着阿娜,拉住她的手,说:“亲爱的,我说的对吧!”
阿娜亲昵地挽住他的胳膊,热烈地朝大家喊道:“阿超是一个诚实的男人。他对大家的态度也很诚实。我们的恋爱故事也很长。再说这属于个人**,请允许我们暂且不暴露,行吗?”
大厅里又响起掌声,有节奏地进行着。司马明白,这掌声之中隐藏着不满。他赶紧挥着双手,示意大家停息鼓掌。可是,无济于事。掌声依然有节奏地进行着。忽然,掌声停息下来,大厅里立时落入沉寂之中。沉寂得令人诚惶诚恐。司马尽管一向精明,这时也没了主意。
沉寂到底还是短暂的,其实只有几十秒罢了。大厅里面重又响起说话声。只听一个男子忿忿不满的声音:“这也不讲,那也不讲,这怎么行呢?司马部长,这么些天,你都不让我们去走访华先生,许诺今天晚上他们会给我们好好说说。他们现在不想跟我们好好说,这不行啦。大家说,对不对呀?”
“对——”全体一致,异口同声,声如雷霆。
“他们不好好说,是不尊重我们啦!我们那么热情地跑来做什么呀?”
“阿超,你很了不起!可是你别忘记了,我们是平等的!”
“阿娜,你们没有理由不说呀!”
“嗨,他们不说,我们干嘛非要他们说呢?我们走!”
有几个人控制不住了,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就要走下场地来。司马一看,灵机一动,大声喊道:“大家都坐好!华先生他们十分尊重大家,我们也十分理解大家的心情。我请大家也尊重他们的**权。好啦,现在,他们要给大家唱一支歌,一支十分动听的歌。大家欢迎!”
哗——哗——掌声如潮。
阿超没有明白司马的用意,转身有点木讷地看着司马。司马连忙朝他高高地举起手使劲拍着。阿娜呢,是个鬼灵精,一开始就知道了司马的意图在于调节气氛,避免生乱,搞得他和大家都很难堪,坏了良好的初衷,更坏了月球村多少年来的高雅美名。她朝司马扬了一下手,轻声对阿超说了句“咱们唱吧!”接着对大家说:“非常感激大家对我们的尊重和热诚。作为回报,我和阿超给大家唱一支代表我们深厚感情的歌,希望大家喜欢。”
一阵激烈的掌声过后,大厅重又落入沉静,静得能听见旁边人的呼吸声。阿娜亲昵地拉住阿超的手,从容地说:“我们唱的这首歌,叫《爱河啊爱河》!”接着,她叫一声“亲爱的”,拉着阿超的手,两人慢慢地迈开步子,边走边唱起来。
爱河啊爱河,
没边没底的河。
有爱时潮起潮落,
不爱了就会干涸!
爱河啊爱河,
不遮不掩的河。
别害羞和衣涉水,
放心大胆**裸!
……
尽管是清唱,但曲调十分优美,撼人心脾。观众们无不静心侧耳细听,他俩悠悠然,边唱边走,歌声停止,刚好绕场一周,回归原位。不知是过于惊异,还是太过陶醉,反正观众们都有些愣了,呆了。以至于歌声已经停止,大家却依然静静地听着听着。也许是这些豪门贵族们平素里从未听过这样纯真自然,字字腔腔都饱含着情爱的歌曲,突如其来地被这朴实但十分清秀热诚畅快缠绵的旋律浇灌得有些痴迷了;也许他们从来没有想到一个醉心于基因人科研的科学家和一个同样对基因人技术如醉如痴的美女子还会唱出如此悦耳的歌声,冷不丁地被惊懵了。所以,良久才缓过神来,报以热烈的掌声,足足持续了三分钟才停息。
司马兴奋异常,也不征求意见,就向大家宣布:“女士们,先生们,华先生他们一对儿唱得太美了,我和大家一样都听得着迷了。下面,我们请基因汉也给我们来一个节目。大家欢迎!”
基因汉也有节目?他有什么节目呢?观众们以热烈的掌声等待着。
基因汉不会唱歌,也不会表演其它的节目,心里有些犯急,但他也十分机警,镇定自若地说:“十分感谢司马部长和各位女士、各位先生的美意。我不会唱歌。我也不喜欢重复劳动。我就给大家来一个新鲜的——当一当计算机。大家随便出计算题,我当场报答案,保证丝毫不差。”
啊——人类有史以来还没有那一个人敢如此夸口,这第一个基因人竟敢。这真是一件稀奇事儿。大厅里一阵议论纷纷。随后便有人发问起来。
“你说123456789乘以987654321等于多少?”
“这个题好答,是1222226241312635269!”
“月球到地球的距离加减乘除之后是多少?”
“嗯,这是一个智力题。一无所有啊。”
“基因汉,一个大烟鬼一口气吐了三十个大烟卷,这是多少啊?”
“哟,够迂回,也蛮幽默的题。一屋子乌烟瘴气,不会错的。”全场哈哈大笑。
“请你背一下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数字,好吗?”
“这个容易些了。a国十九世纪有个科学家叫东方升的,他老人家70高龄的时候还能背出圆周率小数点后面的几十位数呢。我可能赶不上他,能背多少算多少吧。”
好样的,他一口气背出了100位数,与大屏幕上显示的数字丝毫不差。
一位青年男子请基因汉做诗。基因汉迟疑了一下,说:“听好了。四万公民聚大厅,八面激情说基因。华氏配方无前例,人类万象可更新。”
好!妙!基因汉,了不起!会场一片欢腾。一位漂亮小姐站起来,问:“基因汉,你能猜到我现在想什么吗?”
基因汉诙谐地答道:“你在想,该不该喜欢我,没错的。”
“结果呢?你不知道了吧。”
“你喜欢我,但是,你不想和我结婚。”
那小姐不吭气了。全场哄堂大笑。
“基因汉。现在我要你从死胡同里走过去。”一个马脸男子出了这个题。
基因汉不假思索地回答:“一脚踢开那面墙,就活啦。世界上没有攻不破的堡垒嘛。”
又是哄堂大笑。接下来,又一连提出了十几道物理、化学和数学、光学、天文学题目,基因汉全部不假思索地随意报出了答案,都同安黛茹斯操作计算机显示在大厅四壁屏幕上的答案完全一样。这一次观众们听得明白,看得真切,大厅里掌声四起,屋顶就要被掀开了。
掌声停落,司马刚要开口,却听得不知从那个角落发出来一个女人的发问声:“基因汉,你已经生活了多少个小时,你能生活多少个小时呢?”
这发问显得有些不怀好意,阿超和阿娜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朝司马看看。三个人的目光一起向基因汉扫去,心中都不免为基因汉担忧。
阿超阿娜没有想到,司马他们也没有谁能想到,从这个提问开始,庆功大会开始变调了。
基因汉依然不慌不忙:“哈,这位小姐真不简单。谢谢你这么关心我的生存。我很乐意告诉你,我已经生活了1年91天又8个小时。我会尽情地生活,能活多久就活多久。华先生说了,基因人的寿命比自然人要长得多哩。这位小姐,如果你愿意等待,到时候请你和我一起看具体答案。”
这回答当然极其妥当,极有幽默感,还很有些反唇相讥的味道。阿超和阿娜相视一笑。基因汉不无得意地看着他们,像是在说:怎么样,不会给你们丢脸的。阿娜忽然想起还可能有人出难题,基因汉万一百密一疏,他们都会很难堪。俗话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嘛。她赶紧给司马使眼色。司马会意,随即高呼道:“女士们,先生们,朋友们,看了基因汉的表演,大家都觉得精彩极了。由此,我们可以得出一个结论——新世纪产生了真正的智能超人。他就是基因汉!让我们再一次衷心地感谢华宇美智超先生,感谢沪莫马柏莎小姐,感谢我们的智能超人基因汉。”
待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停息,司马随即大声宣布:“下面,请大家观看文艺节目表演。”
“不许观看节目!”大厅里猛然间发出一个凶悍的女中音。“我还要问基因汉!基因汉,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是谁?”基因汉本能地问了一声。
“笨蛋!我就是我嘛!我再问你,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就从你不文明的语言和不礼貌的行为瞧,你没有什么值得我喜欢的地方。”
“冷酷无情!我是天仙般的美女,你不喜欢,难道你要跟妖魔鬼怪结为夫妻吗?”
“你到底是谁?”基因汉声色俱厉。“有种的站出来,露出你的真面目!”
“哈哈,你还很狂妄。你没资格叫我站出来。说,你在新闻发布会上准备脱裤子,最后怎么又没脱?现在脱掉,我给你一百万a币。”
基因汉怒不可遏:“住口!你的钱比狗屎都臭,还是自己留着吧。”他向观众们挥挥手,大声说:“我以我的人格向大家保证,新闻发布会上我的举止失态,完全是被人捉弄,不得已而为之。”他恢复严厉的口气,斥问道:“不敢露头的女人,有种你就告诉我,是你恶作剧,存心要我丢丑,没错吧!”
大家鼓掌,为基因汉鼓劲。
“哈哈,就算是我,你又能怎么样?谁叫你的小玩意儿长的那么特别呢?”
大厅里响起哄笑声。基因汉一时尴尬,不知所措地站着。
“你没话可说了吧。基因人也不怎么样嘛,跟自然人差不离。嗳,我还要问你,你说你有多少优点,怎么叫人信服,你能跟我过几招吗?”
基因汉压根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一下不知如何回答是好,愣住了。他一点不会武艺呀。
一听说要打斗,大厅里顿时一片沉寂。观众们被这突如其来的怪女人弄得惊恐不已,担心她动武施暴,不敢轻举妄动,默默地听着两人对话。
“哈哈!第一个基因人吓得连话也说不出来啦。这样的熊包,窝囊废,留着有什么用?去死吧!”
只听大厅里发出“呼呼呼”挥拳踢腿的声音,司马急忙叫乌斯佐科夫采取应急措施。乌斯佐科夫急忙调来机器人。可是,老虎吃天无处下手,压根看不见那怪女人在哪儿呀,十几个机器人调来了,也只能做做样子罢了。
人们都为基因汉捏一把汗,情不自禁地喊叫起来:“基因汉,躲开!快躲开!”“快跑啊!跑,快跑!”阿超阿娜惊慌地上前拉住基因汉,要拽着他一起跑走。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呼呼呼”挥拳踢腿的声音已经逼近基因汉,就在他的头顶令人心惊肉跳地响着。如果再无阻挡,基因汉就要倒霉了。
就在这紧急关头,大厅里响起了非常清脆的女高音:“住手!先吃我几拳!”
她的话音还没落下,就听“噼里啪啦”相互击打的声音在大厅里响动起来。人们东张西望,怎么也看不见厮打的人在哪儿,惊奇的大呼小叫。一些胆小的人害怕伤着自己,想走又不敢走,坐立不安。
厮打声大约持续了三分钟,转到了大门跟前。只听清脆的女高音喊道:“哪里逃?”厮打声随即转到了大厅外面。
第三十七章庆功大会变奏曲之二
第三十七章·庆功大会变奏曲之二
人们稍稍放下心来,惊叫声停止了。大厅重又落入沉静之中。乌斯佐科夫领着机器人离开了大厅。司马镇定自若地将阿超他们引导到了主席台上,大声喊道:“一场小小插曲,让大家开开眼界。下面,请大家欣赏节目。演员都是自愿者。他们要为阿超阿娜载歌载舞,为月球村增光添彩。一共要演8个节目,都由我和安黛茹斯编写并组织排练。”
第一个节目,女子单人芭蕾舞——嫦娥奔月。
第二个节目,男女声二重唱——基因人诞生。
第三个节目,小品——我们也要做基因人。
第四个节目,安黛茹斯独唱——献给基因人科学家的爱。
第五个节目,集体彩带舞——月球村之夜。
第六个节目,司马的独唱——超人啊超人。
第七个节目,相声——我是不是基因人。
第八个节目,集体大合唱——让科学更辉煌。
四十分钟过后,第八个节目演完了。尽管是临时编排,可每个节目都很新鲜,明快,精致,全场节目主题十分突出。观众们反应热烈,不时地有人叫好,不时地响起火暴的掌声。
司马好不容易将掌声弹压下来,宣布说:“晚会很成功,感谢大家支持。记住,明天到管理部领取晚会的光盘。”阿娜这才明白,晚会不准拍照和摄像,由管理部统一制作,既满足了大家的需要,又为管理部增加了收入,一举两得,是双丰收,司马真精明。
阿超也觉得节目好得很,可他仍然局促不安,心中毛毛的,倒不是对有人捣蛋心有余悸,新闻发布上已有经历,心中不再那么恐慌,就是觉得那些表演叫他如履薄冰,不时地在心里责怪司马不该这么迅速地大歌大唱基因人。司马一宣布晚会结束,他拽着阿娜和基因汉赶紧往出走。司马见了,开玩笑说:“嗳,三位这么急慌慌的,是不是吓着了?真对不起,月球村的安全管理遇到史无前例的困难了。”
基因汉也不客气,尖刻的说:“部长大人,月球村的机器人真的不那么行了。”
阿娜赶紧教训道:“基因汉,别胡说。”
阿超却挖苦她:“嗯哟,真是教子有方啊?全是自然人哪一套。”
阿娜不无尴尬地笑笑,说:“部长,别介意。我们的确心有余悸,那个凶悍的女中音真是令人毛骨悚然。”
司马诡秘地对她笑笑,说:“我不再留你们。不过,有人要留你们。去不去随你们,我不多管闲事啦。”
阿超还没来得及多想,一位穿着讲究、文质彬彬、面孔清癯的老人走上主席台来,表情庄重地上前和阿超握手,说:“我是阿吉斯,b国麻星汀飚风牌汽车公司总裁,请新世纪最伟大的科学家去品茶夜话。一定要赏脸啰。”
阿超也很客气地向他问了好,不想答应他的邀请,面有难色。阿娜看看阿超,对阿吉斯说:“先生,我们都有些累了,请你改时再约吧。”
司马一旁看着,有些着急,想说什么,见阿吉斯朝他摆手,没有吭气。阿吉斯朝阿娜文雅地一笑,说:“我很理解,你们都很累了。我只是表示一下心意,不会占用你们多长时间。再说,我有一个很特殊的理由啊。”
“什么特殊的理由?”阿超既纳闷又着急地问道。
阿吉斯有些动情地看着阿超,认真地说:“我和华继业是老朋友。50多年的老朋友了!”他飞快地扫视了阿超他们三个人的脸,把眼光落在阿娜的脸上,问:“你们不信吗?”
阿超从来没有听华继业说过有这么一位老朋友,不相信,将背对着阿吉斯。阿娜转得快,朝阿吉斯笑笑说:“我们相信,干嘛不相信?”
司马赶紧拉一把阿超,说:“去吧,成人之美。”
阿超抹不过司马的情面,只得勉强答应。司马和安黛茹斯推说有事告辞了。阿吉斯把阿超他们领到了嫦娥酒楼,走进了三楼的茶室。
茶室里不像平常有很多客人,只有约克逊和克萝蒂在一角的小茶座上歇着。见阿吉斯领了人来,两人不紧不慢地站了起来。阿吉斯得意地说:“约克逊先生,克萝蒂小姐,我没有说大话吧。”他有力地一伸胳膊,“呶,令全世界口瞪目呆的华宇美智超先生,我给你们请来啦!”
约克逊笑逐颜开,忙不迭地伸出戴着雪白手套的手,抓住阿超的手,有些做作地说:“久仰,久仰!终于见到了,终于见到了。荣幸,万分荣幸!”
阿超朝他微笑一下,不吱声。
阿吉斯又朝阿娜一伸手,介绍说:“沪莫马柏莎小姐,声名赫赫,也给你们请来了。”
约克逊抽出一只手来抓住阿娜的手,恭维地说:“华先生的忠实助手和恩爱伴侣,了不起!”
阿吉斯把基因汉拉到前面来,笑着说:“这位就是基因汉,第一个基因人,智慧超人!”
约克逊一把抱住基因汉,无比激动地说:“超人,超人,全新的超人。刚才,你真是出尽了风头。”
基因汉听得不顺耳,心中生气,看看阿娜,没有发作。
约克逊越说越激动,转过身又拉住阿超的手,“你们都来了,来了好,来了好!欢迎,欢迎,十分欢迎!”
他双手按在阿超的肩膀上,声音有些颤抖起来,“华先生,你真了不起,太伟大了。我向你表示最崇高的敬意。”
他站起来,向阿超深深鞠一躬。阿超觉得他太做作,心中不快,碍于情面,不便发作,冷冰冰地说:“哎呀,约克逊先生,你太过奖了。我一届草民,岂敢称伟大。”
一直在一旁盯着阿超看的克萝蒂显然等不急了,或者是觉得她被忽略了,有点急不可耐地接着阿超的话说:“华先生,约克逊先生不会恭维人。你的确是一个伟大的男子汉。我也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谢谢夸奖。”阿超不冷不热地说。“请问小姐尊姓大名?”
克萝蒂妩媚地一笑:“莱温森·克罗蒂,约克逊先生的私人秘书。叫我克罗蒂好啦。其实,我们见过,华先生,你贵人健忘喽。”
阿超伸手同她轻轻一握,说:“哦,克罗蒂小姐,howdoyoudo!真不好意思,这几天太忙,老是丢三拉四,请别见怪。”
“怪?不!”克罗蒂真诚地说。“你为地球人民立了奇功,我们感谢还来不及哩!”她扭过身,捉住阿娜的手,像是老熟人似的,说:“阿娜姐,你刚才在大厅里真的好棒嗳,我真羡慕死了。要不是怕乌斯佐拉夫阻拦,我就冲到台子上给你们献花了。”
阿娜平静地说:“多谢你的美意。你们辛苦啊。约克逊先生的腿这么快就康复,多亏你精心照顾了。”接着,介绍克萝蒂与基因汉认识了。但是,基因汉似乎对她一点也不感兴趣,她说了好多恭维和夸赞的话,他却一句话也没说,也不掩饰,厌烦地躲开了。
“哎呀,克萝蒂,别光顾说话呀。”阿吉斯责怪道。“快请华先生坐。华先生,快请坐。”说完,拉住阿超,把他带到屋子中间的大圆桌上,按在了主宾位置上,又请他点茶。阿超不懂茶道,谢却了。约克逊热情地请阿娜和基因汉点,两人借口不爱喝茶,也谢却了。阿吉斯就叫服务小姐端来两壶甲等月球村青茶,给每人沏了一杯。阿吉斯举杯说了一声“请”,大家就品茶了。阿超他们从未享受过这种茶,喝了几口,觉得清纯爽口,味道好极了,心下却在猜测,这茶会不会有其它味儿。
阿吉斯与约克逊相互看了几眼。阿吉斯说:“华先生,今晚我们只是请你品茶,用你们a国乾京的话说,忒小气了点。我听人家讲,科学家尤其是伟大的科学家,都讨厌烟酒,看不起酒囊饭袋。你们能来,我感到莫大的荣幸。约克逊先生和克罗蒂小姐都跟我一样地高兴。我跟华老先生是几十年的老朋友,跟约克逊先生也有很深的交情。”
“没错。”约克逊附和道。“我来月球村两个月了,今晚上最快活最高兴。刚才,在娱乐大厅看到你们,我就高兴。听了你们的歌,我更高兴,实在动听。现在能和你们一起品茶,我比发现一座金矿都高兴。”
“可不是嘛。”克罗蒂挽住阿娜的一只胳膊,喜滋滋地说。“《爱河》的韵律太美了。你俩的歌喉又是那样地清脆爽朗,富有磁性,我都陶醉啦。”
阿娜以为她言不由衷的样子,冷冷地说:“克罗蒂小姐,瞧你,多夸张。”
“没夸张,没夸张啊。我和约克逊听到这首歌,心里头也有春风化雨的感觉。”阿吉斯赞叹地说。“我和华老相处几十年,他搞基因人研究的时候,我给他钱,给他打气、鼓劲,帮他度过难关。很遗憾,他壮志未酬。后来,他不肯见我了,说没长那张厚脸皮。其实,我哪里会责怪他什么呢?”他停下来,舒了一口气,接着说,“我和约克逊先生去年在麻星汀大富豪俱乐部认识,一见如故,后来成老朋友了。阿超阿娜,你们都晓得了,假新闻把约克逊害惨嘞,儿子媳妇都没了,还搭上了老伴一条命。克萝蒂也是受害者,她的同胞妹妹跟布朗和杜拉一起躺在长寿中心。他们无可奈何,上月球来了,想找你们求得起死回生之术,跟你们联系好几回,都碰了一鼻子灰,不甘心,就把我请来了。我从卫滨斯市来这儿度假。”
约克逊眼里闪着光,样子很激动:“阿超,哦,华先生,我和克萝蒂的运气真的不错,来得正是时候。就像你们a国人常说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刚好赶上基因人成功这件举世无双的盛事。今晚其实是我的主意,叫阿吉斯约你们出来,有话要说,有事商量。”
阿超看看阿吉斯,又看看约克逊,觉得两人的面孔都那样的深沉,皱了皱眉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阿娜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一会,她咽下茶,试探着问:“约克逊先生,你为什么要出这个主意呢?”
约克逊淡然一笑:“我也是一个基因人研究的坚定支持者。对人进行基因……”他有意停顿下来,加重语气,“我指的是像你们这样的基因人,对人类进行改良和革新,我一百个赞成,盼望了几十年啦。阿吉斯最了解我的心思了。我就是来求你这位能够战胜死神的伟大科学家的。你,哦,阿娜小姐,还有基因汉,一定要给我一个方便啦!”他轻轻摇一下显得肥胖的头,话锋一转,抱怨地说:“司马常新怎么搞的,让人搅了场子,我和克萝蒂都真不高兴,多险啦!安全第一,事先该多请几个保安,多派一些机器人警察,确保万事大吉。他就是抠门儿,舍不得花钱保平安。”
阿吉斯不以为然,说:“老朋友。恕我直言,你想的简单了点。我觉得这回闹场子和上回阿超阿娜开新闻发布会的闹场子有联系,可不是简单的事。司马也难以预料啊!”
“你这个老家伙呀,喜欢月球村,就爱屋及乌,老护着他们。”约克逊毫不掩饰他的不悦。“算啦,不说他们了。还是说我们的事,说华氏基因人配方。”
“约克逊先生,你跟我的父亲不是老朋友吧?”阿超突然问。
约克逊略略一怔,答道:“不是,又是。”
看阿超听得费解,阿吉斯帮着解释道:“约克逊先生虽然不认识你的父亲。但他很早就支持基因人研究,这是一种志同道合。a国有句老古话,朋友的朋友也是朋友。所以,你父亲也算约克逊先生的老朋友了。”
阿超讥诮地笑了,说:“看来你们都是a国通了。”
阿吉斯和约克逊都哈哈大笑。克罗蒂趁机站起来,朝基因汉妩媚地一笑,说:“他们说话,我们插不上嘴。请你跳舞。”
“吱”的一声——茶厅中间的玻璃墙自动打开,一个豪华精致的小舞池亮了出来。
基因汉缩手缩脚,往后退了一步,说:“对不起,我不会跳舞。”
“他不是谦虚。”阿娜不想惹克萝蒂不高兴,也不想叫基因汉不开心,赶紧替基因汉解围。“很晚啦,该休息了。”
“不晚,不晚。”阿吉斯站了起来,朝阿娜躬躬身,用标准的手势邀请道:“阿娜小姐,请你跳舞。”
阿娜借口推辞。但阿吉斯保持着他的姿势,显然是不达目的不罢休。不能失礼,人家是阿超父亲的老朋友,是长辈呢。她只好把手伸给了阿吉斯,起身走向舞池。克罗蒂不失时机地拉起基因汉,一边说:“我教你,一曲就会。”一边拖着他走进了舞池。
迎宾曲欢快地响起,各色灯光恰到好处地笼罩着小巧的舞池。两对舞伴在池中转动起来。一对轻飘如燕,一对却是步履维艰。
约克逊并不在意舞池,只顾跟阿超说话。看来他们早有预谋。阿超在心里这么想。他们想谋什么,仅仅是为亲人们起死回生,还是为了别的什么?
“华先生,华氏基因人配方简直不可思议。”约克逊不无奉承地说。“我简直不敢相信。太奇妙啦。你跟我说说,是怎么发明出来的?”
果然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对不起,约克逊先生。”阿超不客气地说,“科技秘密,我不能说。隔行如隔山,你也听不懂。再说喽,新闻发布会上能说的我都说过了,你不是在医院里看过实况转播,还给司马部长打了电话的嘛。要是没记住的话,回去再看光盘好了。”
约克逊脸上掠过一丝不快,心里想:这小子竟然这样跟我说话,不知天高地厚。造了一个跟他一样的蠢男人,就狂起来了。哼,管你有多狂,照样叫你乖乖听我的。他满脸赔笑道:“对不起,问了不该问的事。请原谅。不能随便说,我也听不明白,就不勉强了。”他把脑袋靠过来,压低声音说:“把你的专利卖给我,多少钱都行。”
财大气粗,仗钱欺人,金钱万能,老财阀风范,去你的吧!阿超好恶心,没好气地说:“多少都不行。”
约克逊眉头飞快地皱了一下,勉强地笑笑:“对,对,25世纪了,钱再不是人们做梦都想的东西了。新世纪新观念,现在讲值得不值得。你的专利,我买……”
阿超不高兴地打断了他的话:“约克逊先生,我想问你,你长了多少眼睛,在哪儿看到我捧着专利证书的彩照啦?”
这句话真噎人,约克逊不由地干咳一声,想发火,忍住了,说:“我知道,我知道的。目前还没有。但我相信什么都挡不住你,你手捧专利的彩照迟早要风行全世界。你要知道,今天的新闻发布会和庆功大会,对你申请专利是催化剂呀。”
阿超冷笑了一下,说:“哟,你真是先知先觉。可是,你要知道,专利我永远不会卖。”
“话别说这么绝嘛。你不卖,发明它做什么?好玩,好看,还是好吃?我出最高价!要不,你开个价吧。”
这个大财阀还真有些赖皮,阿娜要在跟前,肯定要戏弄他几句。对,就戏弄他一下。戏弄什么呢?急切里想不出来,先虚于周旋,看他还有何表演吧。想至此,阿超冷笑两声,说:“我不卖,就是不卖。你别费心了。”
约克逊有些沉不住气了:“你们搞科研的怎么都这么死心眼呢。你不卖专利,不是白白吃苦,白白受累么?钱就是价值,你有了很多钱,就有了很高的价值。像我这样,三千多亿,我的价值穆玛德琳都比不上。”忽然觉得不妥,连忙修补,“我是说,穆玛德琳没我活得洒脱,我什么事都可以做。她能做多少事呢?华先生,放灵活一点。你说值多少我就付给你多少。这很公平,符合价值规律嘛。”
阿超听了,心中一个激灵:值多少付多少?有了,就在多少上戏弄这个财阀一下。拿定主意,遂装模做样的说:“嗯,先生高见,使我耳目一新。我听有人说,新世纪人生规律就是价值规律,真是这样?”
“是,是!”约克逊以为阿超动了心,又高兴起来,“你可以开价,多少个亿都行。噢,你在亲闻发布会上说了,花了五百亿,我就给你两倍价。你要嫌少,再加,都行。只要你开口,我决不还价。嗳,只要你一点头,你马上就是世界级大富豪。”
“难得你这样推心置腹。”阿超讥诮地说。“好吧,看在你被魔鬼害了的份上,我就给你开个价,你可别犯葛朗台的毛病。你听清楚了——威斯全胜上将的身价。”
约克逊一愣,面有愧色。威斯全胜上将为讨伐狂犬军而献身,身价是多少?无价!阿超这是在拒绝他,又是在讥讽他。可他不甘心,自嘲地笑笑:“威斯全胜是大英雄,为了缅怀他,我们应当把基因人发展起来。你当上世界级大富豪,对威斯全胜是最好的怀念,全球人民都希望这样嘛。你想想,当上大富豪的华先生多么光彩。我敢和你打赌,威斯全胜上将活着的话,也一定会支持我的观点和做法。你没听说嘛,他临死前,跟安娜上校说过要做基因再造。”
“我没兴趣和你打赌。我就想问你,我当上大富豪又能怎么样呢?”
“怎么样?就你爸那样,月球村有他的投资,地球村到处是他的公司。”他摇头晃脑,“世界级大富豪那是要怎么样就怎么样。人类从来都是富人的天下,世界从来都是富人的世界。科学家们总说地球没有支点,大错特错。金钱就是地球的支点,从来就是。钱在哪里?在我们大富豪手里。没有我们这些大富豪拿钱支撑着,这世界早就垮了。”
金钱至上的忠实信徒,以钱欺压世界的狂人——鄙夷之感从阿超心中油然而生,冷言相对道:“我看不见得。世界是科学的世界。有了科学技术进步,才有世界文明的发展。约克逊先生,你肯定平常不到博物馆,也不看人类发展史,根本就不知道,是科学技术创造了巨大的财富,而不是财富创造了科学技术。”
约克逊哈哈一笑:“华先生,你是三句话不离本行。我承认我们商人爱钱。可你们科学家就爱认死理,玩清高。科学创造了世界,算你说得对。可是,科学离不开钱,科学家们也要钱。没钱,你们都会饿死、冻死,到阎王爷那儿科研去?对了,到阎王爷那儿科研也还得用钱,要人祭奠啦!纸人纸马不要钱?你发明了基因人,很伟大,会载入史册,流芳百世,那有什么用?空对空啊。一天不卖专利,一天就没钱,专利不过是一张废纸。懂不懂?”
强词夺理,欺人太甚。阿超直觉得心头隐隐作痛。他强迫自己忍,不要发作,以免有失风度。约克逊误以为他有所感动,得意地一笑,继续夸夸其谈。“华先生,你是不是担心我说了大话?如果是,你就大错特错了。我这样的大富翁说什么都不过分,知道吧。我手中的钱可以买一座星球,买几个月球村。我一高兴的话,度假宫和科研宫包括你的3986号999号,就是我个人的财产了。你行吗?你不行。科学家们都不行。你老爸行,可现场实验他没给你一个铜板,你对他别期望值太高。你没有资格说不卖专利。你一天不卖专利,一天就是个穷光蛋。穷光蛋凭什么跟一个大富翁讲清高。富人总是科学的支持者,是科学家的救世主。仔细想想,我说的一点儿也没错。”
“没错,没错。”阿超装作恭顺的样子,“大富豪说的话怎么会错。我被你说服了。但是,我怕你买不起。”
约克逊“呼”地站起身,哈哈大笑,猛地弯下腰,凑到阿超耳朵下,一字一顿地说:“穷——小——子,开——价!”
阿超没有看他,两眼直视前方,冷冷地说:“一万个亿,b元,你可不要大吃一惊,说是没那么多钱喽!”
约克逊压根没有想到阿超会狮子大开口,要了这么一个天价,不由自主的倒吸了一口凉气,说:“开什么玩笑?你老爸现在是世界首富,也没10000亿,也就近9000亿,你这是发烧说胡话吧?”
阿超缓缓地站起来,冷嘲热讽地说:“怎么?买不起,这就不怪我了。我真失望。原来你只不过是个口是心非的富人。阿吉斯怎么交了你这个表里不一的朋友?”他大笑起来,直笑得前仰后合,把约克逊气的脸色发青,捂住胸口,说不出话来。
阿超不想再答理约克逊,转身去看舞池。阿吉斯与阿娜正在跳着华尔兹,克罗蒂与基因汉在胡乱地走着,克罗蒂不时地说着什么。他丢下约克逊,在池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一边看他们跳舞,一边想心思。
“你看,差不多会啦。”克罗蒂柔声在基因汉的耳边说着,“你果然聪明。庆功大会上,你真是魅力四射,光彩照人。”
“谢谢夸奖。你更聪明,还很漂亮。”基因汉疲于应付,又踩了她的脚一下。
“我漂亮?你喜欢我吗?”她仰起脸注意着他,抹着厚厚的紫色唇膏的嘴巴几乎要贴上他那厚实的嘴唇。“男人总少不了女人,女人也少不得男人。地球人其实就一男一女。当然,男贪女爱,要有正当理由,不能随心所欲。”
浓烈的玫瑰香水钻进鼻孔里,隐隐觉得还有一种热烈的气味也往鼻子里钻,垂眼看下去,厚厚的紫色唇膏似乎粘连到了自己的嘴上,有些不舒适,基因汉挪开脸,看着别处,说:“你大方,热情,很讨人喜欢。”
克罗蒂把双手架到他的肩膀上:“原以为基因人不食人间烟火,没想到也会讨女人喜欢。”她凑到他的耳根下,压低声音,“我对你一见钟情。”
基因汉明显地感到,有一团柔软如绵的东西在他的胸部轻轻磨擦着,心中有些痒痒,却不知是她搂得太紧,有意挑逗他,依然笨拙地挪着步子。她觉得他没有那种女人所期待的反应,内心一点冲动都没有,体表上也平平谈谈。基因人真比自然人优秀,不轻易产生邪念,心理素质过硬,阿超阿娜说的不假。她在心里做出这个判断。基因汉却在心里头想:这个女人大方的有些过头,远远不如阿娜那样高雅,可敬可爱可亲。他装作没有听见她的话,轻轻推开她,说:话岔开:“我累了,休息一会。”
克罗蒂不甘罢休,紧紧拽着他的手,动情地说:“基因汉,你真可爱。我可爱吗?你爱我吗?”
基因汉来到人世间不过一年有余,还没有尝试过七情六欲,不知情为何物,听克罗蒂这么说,觉得很可笑,又觉得很新鲜,好奇地问:“为什么要爱你?什么是爱?爱你什么?”
克罗蒂很扫兴,停下脚步,怔怔地问:“怎么?你不懂爱?《爱河》这首歌你不是听过了吗?阿超他们没有教你?”
基因汉连连摇头。克萝蒂失望地推开了他,坐到池边的小椅子上。基因汉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生气,也跟了过来,挨着她坐下。她不理睬他。他就看着阿超这边。约克逊从座位上站了起来,慢慢地走到了阿超旁边,坐了下来。
“华先生,我惹你生气了,真对不起。不过,你也太固执了。科研成果应该尽早转为社会效益,为人类造福。司马部长刚刚在庆功大会上说的嘛。你还……”
阿超不耐烦地站了起来。约克逊赶紧按住他的肩膀,说:“别走,请稍等。你不愿意我也不勉强。我们换个思路。请你把我再造一下。”
这回阿超实在是沉不住气了,猛地站起来,用讥讽的口吻说:“约克逊先生,你看你再造一回要多少钱呢?”
约克逊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欲言又止。忽然反应过来,随即大发脾气:“华宇美智超,你怎么能这样说我?买卖不成情义在。你为什么要侮辱我?”
阿超冷笑一下:“恕我直言,你老是钱啊钱的,好像基因人就是印钞票,已经亵渎了科学,也亵渎了我的人格。如果你觉得我刚才的话侮辱了你,那是你自找的。”
约克逊气的两眼只翻,又不便发作,无可奈何地一笑,说:“算啦!我为你好,你不开窍,非要钻死胡同,我也拿你没办法。打鱼的不急,背篓子的犯不着急了。这样吧,我们都静一静,心平气和地谈一谈。你说,我要再造的话得多少钱?我真心诚意,决不是向你摆阔。”
这个老家伙真有点能屈能伸的精神呢,阿超暗想,不过,我还是很反感。我们一开始就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全人类的进步。把专利卖给一个我不喜欢的大富豪,岂不是笑话!我也不能首先为一个被钱眼卡得尽出粗气的大富豪再造。华氏家族从来就很注重品位和名望,从来都把人体基因再造技术当作全人类的福音。人家转得快,我也得跟着转。他想笑,就是笑不出来,拱拱手,说:“约克逊先生,我们不谈钱好不好?如果谈钱,出多少我都看不上。”
“你……”约克逊欲言又止,气恼地说:“华先生,你真是个木头疙瘩,死不开窍。真不可思议!”他忽然悟出来,满脸堆笑地说:“我懂你的意思了。科学家毕竟不是商人。我们合伙经营,怎么样?绝世无双的科学技术,加上无与伦比的雄厚资金,锦上添花,席卷全球。”
阿超哪能想到他会出这个点子,来不及反应,愕然了。约克逊再一次以为他已心动,在思考什么,靠紧他,恬不知耻地说:“利润分成,各得百分之五十。”见阿超仍不吱声,又说:“你六我四,你七我三也成。”他眼巴巴地看着阿超,急不可耐地抓住阿超的手摇起来,“行了,你就同意吧。”
阿超厌嫌的甩开他的手,挖苦道:“约克逊先生,你想当基因人大王,席卷全世界的财富,雄心勃勃啊。”
约克逊两手攥成拳头:“对!异曲同工。”
阿超克制不住了:“两股道上跑的车。”
约克逊面生愠色:“怎么?我抬举你,你好像还瞧不起我。我知道你老爸腰包比我鼓。可你知道吗?家族公司上个世纪就被淘汰啦。书呆子,真笨!”
阿超觉得刺耳极了,火冒冒地说:“我就瞧不上你。我的家族跟你的家族不一个味,你管不了那么多。你请吧。”
两人终于撕破了脸皮,争吵起来,声音越来越大。阿娜听见了,赶紧跑了过来。问过阿超之后,向约克逊赔着笑脸说:“对不起,约克逊先生,你千万别误会。我们现在还没有专利权,谈不上经营的问题。等等再说,好吧。”
约克逊冷冷一笑:“阿娜小姐,你不懂啊。做买卖,要先拉客户,再售货。不然,哪能赚钱。等,损失大呀。有生意上门都不做,犯傻了喂。”
阿超又想发火,阿娜瞪瞪眼,示意他别做声,笑着对约克逊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是有点认死理。可你也太性急。等专利到手,能要多久,你等不及吗?”
阿吉斯也劝道:“约克逊,要不了多久,你就等等吧。”
约克逊白了阿吉斯一眼,耸耸肩:“就等等吧。唉,好心当成了驴肝肺。克萝蒂,我们走!”说完,挥了一下手,算是道别,然后兀自快步走了出去。克萝蒂赶紧向阿超阿娜招下手,算是告别,紧跑几步,追上了约克逊。
阿吉斯留阿超他们再坐一会儿。他给阿超和阿娜加了茶,问阿超约克逊都说了些什么。阿超就一五一十地给他说了。他难为情地笑笑,给他们道了欠,说:“这个老东西一向很倔,脾气很急,以富卖富,算什么?阿超,你做的对!刹刹他的财阀气也好。”
阿超笑道:“我生平最看不惯这种脾气。企图坐享其成,多贪婪,算盘打得也太精了,也不看看我是谁。”想想又说:“阿吉斯叔叔,跟你说实话,这个大财阀太讨厌了。你看上回他弄的事,纵容布朗和露丝找我母亲套近乎,想先占一招,给我母亲添麻烦,也坏了我的名声啦!”
阿吉斯拍拍阿超的肩,以示安慰:“别跟他一般见识,消消气。下回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这家伙也真是,明明告诉过他,你是国际全智能有机玻璃大王华继业的儿子,他怎么还提合伙的事?真是财迷心窍。”
阿娜说:“我想,正因为阿超是华继业的儿子,约克逊才急火攻心。阿超要是一个穷鬼,他反倒不急不怕了。刚才他说家族公司早被淘汰,实际就是怕。”
“怎么讲?”阿超和阿吉斯不约而同地问。
“身居高山者不怕走平地。阿超有了父亲这座高山,就用不着东跑西颠,去找别的有钱人。这就是约克逊着急的原因。他有三千亿,也是一座高山,但是华继业近水楼台先得月。他死不甘心,非要竞争不可。”
“我是华继业的亲儿子,他竞争不过,这是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的。为什么还要来凑热闹?”阿超不解地问。
阿娜微微一笑:“拼死吃河豚——不管怎样试一试。这正符合商人的心理。不到黄河心不死。他对华氏基因人配方垂涎三尺,做梦都想掌握专利权,先下手为强,抢在老爸的前面。他也知道会碰一鼻子灰,就是要碰,碰了才能死心啦。”
阿超和阿吉斯恍然大悟,连连称是。阿吉斯不无后悔地说:“原来,我还很同情他,以为他就是为儿子媳妇和才伴求起死回生之术来了,想和你们签订基因再造协约。没想到,他的味口还这么大,想一口吞下一头大象,真是岂有此理?怪我,只把他当朋友,就没有细想。让你们受气了。抱歉,抱歉。”
阿娜莞尔一笑:“阿吉斯先生,不必内疚,谁是谁,我们分得清。”
基因汉说:“一开始我就觉得约克逊和克萝蒂有些异样,果然如此。”
“克罗蒂跟你又说了些什么呢?是不是也心怀不轨。”阿吉斯警觉地问。
基因汉慢慢地摇摇头:“她倒没什么过分的地方。我很冷淡,她有什么也说不出来。”
阿吉斯不好意思地笑笑,说:“真对不起你们。今晚我弄巧成拙。我……”
阿超没让他把话说完,说:“或许约克逊说得没有错,我的确有些太死板。其实,可以绕着弯子,也可以灵活一点。”他把手放到胸口上,像发誓似地说,“我爱科学,也需要钱。但我决不让科学受制于金钱。”
“我赞成。”阿吉斯激动起来。“你要让科学为人类造福,为人类创造更多更好的财富,更多更好的生活,我一万个赞成。这样,我就有理由向你开口啦。”
“你要做什么呢?”三个人不约而同地问。
“请你们为一个残疾人进行基因再造。”
“残疾人?他在哪儿?”阿超急急地问。
阿吉斯轻轻笑了一下,说:“阿超,我没有看错,你会接受我的请求的。”他转脸看着阿娜和基因汉,表情沉重起来。“这个残疾人在地球上,非洲,一个十分贫困的山庄里。”他转用肯定的口气,“你们放心,他值得再造。我早就想为他做些什么了。只是干着急没办法。现在,有了华氏基因人配方,我才能兑现我的诺言。我不是约克逊,不要跟你们先订什么协约,相信你们都是金口玉言。什么时候做,看你们的方便,一切费用由我支付。”
阿超听过,踱了几步,忽然停住,郑重其事地说:“请你告诉这位残疾的穷人,适当时候我会叫他如愿以偿,而且有可能为他免费。”
阿吉斯一把抱住阿超,激动得热泪盈眶。一会,掏出手帕擦过眼睛,说:“我替那位幸运的残疾人先谢谢你。一切费用还是我来承担。你们还很穷啊。”
“谢谢你,阿吉斯先生。”阿娜钦佩地说。“你是新世纪高尚的富人。现在该告诉我们,你与华伯的特殊关系了?”
阿吉斯“嘿嘿”一笑:“沪莫马柏莎,你真是个女英豪。心细如丝,首尾相顾,一点也不漏掉。我说话从来不打马虎眼。我跟华继业有几十年的深厚感情,让他自己跟你们说吧。夜已经很深了,我们回去休息。”他握住阿超的手,叮咛道,“记住,什么时候回地球办婚事,一定要提前告诉我。还有,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
走出嫦娥酒楼,与阿吉斯分了手,开车回到999号科研小楼,还没坐下来,阿超就埋怨司马不该这么先斩后奏,又责怪阿吉斯把约克逊这个狂妄的财阀自作主张地介绍给了他们。说得心烦起来,连阿娜让他少喝酒也讥讽了一番,说她判断失误,对司马乱猜测。
基因汉见阿超抱怨不停,想阻拦,可阿娜朝他挤眼,示意他别做声,直到阿超说得没啥说的了,她才朝他拍手,讽刺说:“精彩,演讲艺术很高嘛。这两天练出来了。我和基因汉听得目瞪口呆。”
基因汉上前为阿超捶背,趁机挖苦道:“大科学家,你辛苦啦!”
阿超听出了弦外之音,没好气地说:“你们两个一个拿盆,一个拿刀,怎么的,要把我宰了吃?”他在屋里转了两转,忽然笑了起来,朝阿娜和基因汉一鞠躬,说:“我刚才想不通,说多了,得罪了,请原谅。”
“嗳,这个躬鞠得好。”阿娜拍着手说。“给老爸打个电话,核实一下。”
“没有必要。”阿超生硬地说。“阿吉斯是不是我爸老朋友,回到地球自然明了,打听什么?”他转脸故作严肃地看着基因汉,“克萝蒂小姐怎么样?”
“怎么,你对她有好感?”基因汉“嘻嘻”笑着,“小心有人真的宰了你。”
阿超瞪他一眼:“别嘻皮笑脸,说正经的。”
基因汉一伸舌头,装出害怕的样子:“是,说正经的。她给我的印象还不错。”
“得,得,得!”阿娜不耐烦地说。“你们两个别斗嘴啦。别人爱怎么样是他们的自由,我们还是想想自己的事,才是正经的。”
阿超有气无力地一甩手,说:“你是我们的狗头军师,你说该怎么办?”
基因汉也天真地看着阿娜,说:“对,你说。我爱听你的意见。”
阿娜又好气又好笑:“你们两个脸皮真厚,习惯成自然了。我们已经欠了帐,阿超,我们双方父母都在等着,阿吉斯还有那个非洲的穷孩子也在等着,还有那么多国家发来的邀请书,都在等着。肯定后面还有预约基因再造的事情。事情多得很!约克逊是有点傲,可他的话对我们也有启示。要先下手,有备无患,凡事预则立。你们如果还有精神,现在就商量一下。”
三个人商量的结果,从明天开始,一切事情都要统筹兼顾,穿插着做好:把基因人现场实验资料汇集成册,拿到a国乾京出书;把华氏基因人配方技术演讲稿写好,按邀请书的秩序到各个国家巡回报告;一边申请专利,一边把录音电话簿和电传、电报稿全部整理出来,弄清楚有多少人需要基因繁殖,已经发来了预约书,专利一到手就跟他们签约。再就是准备成立基因再造技术专营公司,三个月后回地球办喜事。
晚上,安黛茹斯打来电话,说“三会”都在网上询问了庆功大会的具体情况,没有什么指示,叫阿超他们放心。司马也打来电话,询问了同阿吉斯和约克逊会面的情况,也怪约克逊狂妄,没把月球村管理部放在眼里,有机会一定要教训他。阿超问“三会”干嘛又问庆功大会情况,他以不屑的口气说,“三会”现在很害怕被动,挨穆玛德琳收拾,问庆功大会情况,就是以备穆玛德琳主席咨询,再就是害怕月球村又使怪招,搞得他们狼狈不堪。
末了,司马喜不自胜地告诉阿超,新闻发布会赚的钱,一下子解决了月球村经费亏欠的困难。近两年来,月球村经费严重不足,扩展计划一直难以实现,穆玛德琳为此多次训斥司马,责令他自力更生,扭转被动局面。可他绞尽脑汁,千方百计,也抓不到一个机会。正在一筹莫展之时,基因人成功了,司马立即看清并抓住了这个天赐良机。新闻发布会一开,联合国和各国各地的首脑闻风而动,拨款的拨款,赞助的赞助,财源滚滚而来,不仅填平了亏空,还积蓄了一大笔资金。
“阿超,亲爱的,谢谢你。”司马开心地说。“手中有粮,心中不慌。月球村的十大景点有望按期竣工。”
第三十八章华继业衣锦还乡上
第三十八章·华继业衣锦还乡上
接到阿超和阿娜的预告,钟教授夫妇俩没有说什么,只要求他们不要变了卦。华继业听说还要三个月以后才回地球,老大不高兴,埋怨两个年轻人办事不快当,说话忽东忽西。他也知道两个年轻人的脾气——一旦决定了什么,九头牛也别想拉回来,对他的抱怨肯定置之不理,就开始琢磨如何适应两个后生的计划,决定先上月球去看望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然后,一同返回地球。决心一下,他就给钟教授打电话商量,老钟俩口自然举双手赞成,两边说定,五月下旬买票登月,决不事先通知阿超他们。
第二天上午,华继业驾着自己的微型火箭,从乾京国际微型火箭港直飞到了b国麻星汀国际微型火箭港。走出港口,几位不同肤色的年轻男女迎接他,上了新世纪特级飚风牌豪华轿车。刚坐好,他就问:“布莱温小姐,你好吗?”
布莱温手握方向盘,惊诧地回过头,说:“总裁先生,我很好。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华继业轻轻笑道:“我看过你的资料。我们国际全智能有机玻璃总公司设在各国的分公司,所有雇员都有资料。我都熟悉。”
“你真了不起。”布莱温钦佩地说,开动了车。“我记得,记住职员履历,是我们公司的一条要则。”
华继业“嗯”了一声,说:“熟悉情况是新世纪经营家起码的素质。”他转用冷峻的口气问:“今天为什么来了车队呀?”
“哦——”布莱温不无紧张地回答。“听麦克经理说,今年以来,生意很好,大家很敬重你,就派了车队来迎接你啦。”
“哼!”华继业冷笑一声,“才得了几分利就铺张起来了。这个麦克,非责罚他不可。”
布莱温扭头朝他莞尔一笑:“总裁,我敢肯定你是吓唬人。”
华继业笑道:“哦,凭什么这么说?”
“你现在笑得合不拢嘴啊,哪顾得上去惩罚人?心情舒畅,待人就和气。这是你给我们讲的心理学原理嘛。”
“小丫头,有长进。看来你很喜欢读书看报啰。”
“落实总裁的指示罗。”她朝他调皮地笑一笑,“这几天啦,可不得了啊。基因人的消息如潮水一般,阿超阿娜还有总裁你的报道,每天都占据霸主地位。大家争着看,抢着说,说不够。麦克经理把报纸都收了。”
“什么?”他惊讶地问。“怎么能这么做?”
布莱温知道说走了嘴,悄悄吐一下舌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表情严肃地操作着方向盘。车队很快在一幢摩天大楼下停了。麦克从第一辆车上跳下来,跑到华继业车前替他打开车门,又陪伴他来到大楼十层的经理室,请华继业在全自动升降椅上坐下来,毕恭毕敬地说:“总裁先生,你亲自来视察,我们很高兴。请你多多训导。现在我向你汇报。”
华继业摆摆手,说:“我不想听你的什么汇报。”
麦克立即合上文件夹,说:“那就请总裁实地察看一下。”
华继业又摆摆手,说:“我也不想实地察看什么了。”
“那总裁此次是……”麦克说到此,忽然觉得不妥,改口道:“请总裁指示!”
华继业盯着他的眼睛,许久,严厉地说:“麦克,我要提醒你一下,请你今后处理问题稳妥一些。孙子兵法你读过了吗?”
“读了,读了。你的指示我们都严格落实。”
“这好。你给我记住,骄兵必败。”
“多谢总裁训教。”麦克恭维地说。“今天迎接你是我铺张了,费用记在我个人的账上。下次决不再犯。”
华继业仍然表情严肃。但他起身拍了拍麦克的肩膀,说:“嗯,有你这个态度,我就放心了。你的工作很有成绩,本来要奖励,但现在我决定取消。我必须告诉你,记在个人账上也不行。个人就可以铺张浪费,不遵守节俭的社会公德?”
麦克聪明绝顶,连忙说道:“谢谢总裁不罚之恩。谨记总裁教诲。”
华继业把眼光移到办公桌的一摞报纸上,以缓慢的口气问到:“这些报纸?”
麦克的心情又紧张起来:“报告总裁,这些报纸是我看的。这几天报纸都在报道基因人的消息,我们都觉得特别新鲜,总想看。哦,这些报纸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从雇员那里没收来的。”
华继业心中不悦,不动声色地问:“为什么?”
“他们上班的时候也在看,影响工作效率,我就都收了。”
“你觉得这样做合适吗?”华继业以训斥的口吻说。“这些报纸上报道的是关于基因人的消息。基因人是前无古人的伟大创举,是最新的科技成果。雇员们看一看有好处。只要不妨碍业务效益就不要在意嘛。现在是新世纪,工人们也要具备及时掌握信息的素质。培养工人们及时掌握信息的素质是经营管理人才首先具备的本领。这些难道你都不知道?”
“知道,知道。”麦克转忧为喜。“总裁,我是担心被责罚才没收报纸的,我忘记了爱屋及乌的道理。”
华继业禁不住笑了:“你是说,我喜欢也就希望员工们喜欢。可谁是屋,谁是乌呢?”
“比喻失当。”麦克自责道。“跟你说实话,员工们也有不喜欢的。他们争论不休,妨碍效率……”
“所以你就堵塞言路。”华继业生气地打断他的话。“我喜欢基因人是为什么?就是因为基因人能提高效率!”他见麦克一副诚惶诚恐的样子,又说:“这也怪不得你。萝卜青菜,各有所爱嘛。”
“不,不,别误会。我比你还喜欢基因人,总想着啥时候跟基因汉合个影,最好是跟你们一家合影留念。”
华继业激动起来,抬高嗓门说:“这好么。我跟基因人有不解之缘啦。基因汉是我们华氏家族的莫大光荣。当然,也是全人类的光荣!”
麦克恭敬地说:“我专门组织了收看新闻发布会和月球村庆功大会,员工们都知道了,华氏基因人配方是华家几代人心血结成的硕果。我们都和您一样,感到无尚光荣,无比自豪。”
华继业对他微微一笑,欣然道:“麦克,不要多久,基因人就来帮助我们创造效益了。替我向全体员工问好,要他们继续努力。我们都是自然人,到时候,可别叫基因人小瞧了。布莱温呢,叫她送我去a国度假村。”
把华继业送上车,看着他走远了,麦克还立在大楼门前。“这位老总裁实在令人敬服。华氏家族确实了不起。”他在心中说。“报纸上说得对,基因人时代就要开始了。”
布莱温的驾驶技术很娴熟,半小时之后,她把车开到了麻星汀东郊a国度假村大院门口,按华继业的吩咐,丢下车,乘公共汽车返回公司去了。
华继业站在大门前,心情很不平静。这座度假村是他倡议并投资兴建的。十一年前,他按儿子的要求,落叶归根,离开b国麻星汀,重归故乡a国乾京,虽非出于偶然,但内心深处对b国对麻星汀并不是毫无牵挂。这里他毕竟生活了几十年。这里有他的奶腔和童声;有他的书声和歌声;有他奋斗和工作的足迹;有他兴旺发达的公司;有他难以割舍的情感;有他五彩缤纷的梦想……但是,为了儿子的事业,不!是为了他这个家族好几代人的伟大理想,他竖起双眉,横下一条心来,硬是把难以割舍的割舍了,不能抛却的抛却了。
当时,可不是现在。一切都是那么地茫然,那么地难以逆料!除了父子俩定居a国,儿子又上了月球村确定无疑之外,其它事情尤其是基因人研究,就好像云里雾里一般,随时都在变幻莫测,随时都可能虚无飘渺。
当时,他给儿子撑腰打气,自己就像一只涨鼓鼓的气球。离开儿子,**一人的时候,就准备把气球的气放光,准备倾家荡产,又准备彻底破产。当时,他就像被扔到了万丈悬崖的顶峰,死活也下不来了!那难以名状的恐惧和悲怆,像条巨蟒,死缠了他十几年。
当时,为了不至于将来过于贻笑大方,过于凄苦悲凉,弄得一无是处,他提议并且投资兴建了这座度假村。一方面,要给a国人来b国观光、做事提供居住的方便;另一方面,要给自己割舍在此的情感留下一个归宿之地,特意在最东头建了一幢属于华氏家族的小楼。建成之日,他没有一点欢喜和自慰,依然是惆怅复惆怅,连竣工剪彩仪式也没有,就叫那幢小楼冷落在此。
现在,那万丈悬崖已被夷为平地。平地上长出了丰硕的成果,把他的一切恐慌、疑虑统统铲除干净,他可以放下心来,扬眉吐气了!
现在,看到这座度假村,一律青砖红瓦,雕梁画栋,四合院,四层楼,古香古色,浓浓的a国古典建筑风味,与那鳞次栉比的摩天大厦相比,恰如一幅独树一帜别致典雅的风景画。他注意到,这幅风景画上,又增添了阿超阿娜基因汉还有他的巨幅画像。
“感谢苍天,感谢上帝,感谢我伟大的儿子。”他自言自语地说过,钻进汽车,开进院门,开到了最东头的华氏家族小楼。这小楼除了院门头上挂着华府的铜牌外,与其它小楼毫无二致。华继业看着门牌愣了一会儿,按响了门铃。
“嗳哟,是华老伯回来了!”门上无线音箱里传出一位年轻妇女的声音。紧接着“吱”的一声,院门在电子系统的操纵下打开了,一位模样十分清秀的少妇领着一个十来岁的男孩子欢呼着跑出楼来,拥着华继业进了楼里。
在一楼客厅里坐下,华继业就搂着小男孩问长问短。少妇给他沏上茶,坐到一旁,恭敬地问:“华伯伯,你啥时来的?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华继业朝她笑笑,用长者的口吻说:“临时决定,走得急,开小火箭今天上午到的,叫公司的麦克经理他们接待,就没有告诉你们。”
“哦,是这样啊。走得急,有急事啊?”
“急事?没有,没有啥急事。”华继业吱唔着,“一年多没来这儿了,想过来看看公司业务。怎么样?秀磊,你们生活的好吧?小王强学习好吧?”
秀磊用感激的目光看着他,说:“我们母子俩相处很和谐,小家伙聪明的很,考进少年科技大学啦。”
“好小子,有出息。”华继业高兴的一把抱起王强,在小脸蛋上猛亲了几口,放下地来,疼爱地望着秀磊,问:“你怎么样呢?”
“我也很好。”秀磊快活地说。“我把丝绸公司租出去了,坐收渔利。成天就在家里玩全频网,炒股票,给小王强辅导功课,做饭吃,很自在哩。”
“华伯知道,你一直是个聪明能干的女子。”华继业夸赞道。“这座小楼你照料的很好嘛。”
“华伯,别夸我啦。”秀磊不好意思地说。“我们住了你的房子,还收看管房子的钱,不收你又不准,再看管不好,我不是忘恩负义,不懂事理,没有责任感的糟糕婆娘啦。当初,我挺着大肚子,昏倒在人行道上,要不是你华伯出手相救,我们母子俩恐怕早就客死他乡了。你老不仅救了我们母子的命,还收我为干女儿,你的大恩大德……”
华继业赶紧拦住她的话,说:“磊磊,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当初,你帮丈夫王彼得研究基因人,无怨无悔,很勤劳很勇敢,我很感动,也很钦佩。老是遗憾,阿超没有一个同你一样的好助手。谁知道王彼得耐不住寂寞,耐不得清贫,洗手不干,逃之夭夭了。不顾十年的夫妻感情,在你身怀六甲的时候抛弃了你,失踪了,到现在还查无音讯,真不是个东西。我是a国人,又是个富有的人。我不帮你,那就有悖天理。钱对我是小事。同根生同根长才是大事。再说,你把他的研究资料全给了我,那份感情和价值该如何算?”
秀磊勉强笑笑:“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我总觉得王彼得有难言之隐,别提他了。那些资料,废纸一堆。阿超也没派上用场,算什么?”
“行,不算,你也别算。”他故意板起面孔。“老是大恩大德的,再说我可要骂你啦。”
“好,听华伯的,以后不说了。我们母子刻骨铭心就是了。”
“嗯,这样好。”他抚摸着王强的脑袋。“少年科技大学,好!以后像你阿超叔一样,一鸣惊人。”
小王强一下抱住华继业的脖子:“爷爷,我就要学阿超叔。这几天,妈妈老跟我说,阿超叔叔伟大,是新世纪最优秀的男子汉。我长大了,也上月球,做惊天动地的事情!”
“说得好,说得好!”华继业乐得哈哈大笑。“爷爷祝你如愿以偿。”
秀磊上前拉开小王强,说:“别把爷爷扯得累着。小孩子说那么多做什么。”
“我不累,我不累。让他说,爷爷喜欢听。”
但是,小王强一向听妈妈的话,走到一旁翻报纸去了。秀磊随即说:“华伯,这段日子我天天看报,都是基因人的消息。阿超哥真了不起。报上都说他是科技界前无古人的伟大革新者,还有专栏作家说华氏家族都很伟大。对啦,超级大美女穆玛德琳主席叫基因汉基因帅哥也!”
“这样说对呀,就是要这样说呀!”华继业自豪地说。
“嗳,华伯这次乍不叫阿超一起来?”
“叫他来?你糊涂啦,他还在月球上。”
“可是有报道,说阿超他已经来到地球上做学术报告了呀。还说他要到地球上办公司。”
“那是写纪实小说吧。要么就是瞎猜,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啊哟,这几天反正是众说纷纭。茶余饭后,大街小巷,到处都在说基因人,一边倒,说基因人多么美妙,想给自己做一个基因人,连我也想入非非了。”
“你也想,行!我回去跟阿超说说,优先给你做。”华继业认真地说。
“不,不!”秀磊急忙解释。“我是想着玩的。”她给他的杯子里加上水,又说:“光顾说话了,十二点啦,我准备午饭去。”
“好啊,我就在这里揩一顿。”
秀磊去了厨房,小王强打开了电视。屏幕上,年轻貌美的女播音员以十分喜悦的声音播送道:
现在播送本台刚刚收到的新闻。基因人科学家华宇美智超的父亲、国际超级有机玻璃大王华继业先生,今日上午自驾微型火箭飞来他的故国故乡麻星汀,察看了他的a国超级有机玻璃公司麻星汀分公司之后,去了a国度假村。
“b国记者的鼻子也这么灵。”华继业咕噜道。略忖片刻,他大声叫道:“秀磊,我得马上走,别忙啦!”
秀磊不明白怎么回事,追了出来,华继业已经走出了院门外,钻进了汽车。然而,已经来不急了。他刚发动汽车,度假村里的那些小楼里,已经跑出来一拨一拨的男男女女,很快把他的轿车围成了一个圈子。无奈,他只好下车来,同大家打招呼。大家围着他七嘴八舌地争先恐后地问个不停。弄得他无法对准那一个人回答什么。还是一个年轻英俊的小伙子替他解了围,提议人们请华老先生到游艺楼的麻将厅给大家说说基因人的事。
大家拥着华继业来到了游艺楼麻将厅,请他老人家在中央一张桌子上坐了,一些人坐下,一些人就站着,等待他讲基因人。
华继业用他那精细的一对老眼睛把大厅巡视了一周,几乎将每个人的脸和脸上的表情都看到了,觉得很有趣,禁不住笑起来,说:“你看你们都一样的表情,好像等着我给你们讲经布道似的。我没有什么讲的。基因人的事,报纸上电视上都报道了,还要我说什么呢?”
那年轻英俊的小伙子站了起来,理直气壮地说:“华老啊,你没什么说的可不行。你不远万里,从我们的故乡来到这里,发明基因人的又是你亲生儿子。无论如何你也得跟我们说些什么才对。”
华继业一怔,想了想,说:“是啊,基因人是我儿子华宇美智超发明的。我就给大家说吧。我华老头为有这样一个儿子而万分自豪。”
“华老先生!”一位中年妇女喊道。“我们这些海外的a国人也跟你一样,为华宇美智超感到无比自豪,无尚光荣。”
“是啊,对了!”“我们同样十分自豪!”“我们也非常骄傲!”人们七嘴八舌,三言两语地附和着。
华继业笑得两眼挤成缝儿,说:“我懂,我懂。你们是说,我的儿子是a国人,我们都是a国人。”
“华老先生,你见多识广,知识渊博。”年轻英俊的小伙子夸赞道。“可不能叫我们这么多a国儿女失望。”
华继业朝他点点头,笑着说:“小伙子,关于基因人的事情我确实没有什么要说的。你们总不能要我老调重弹吧。”他得意洋洋地朝大家一挥手。“不过,我可以告诉大家,我有一个打算。”
“什么打算?与基因人有关?”几个人急乎乎地问。
“有关,有关。”华继业大声地说。“过几天我就和儿子见面啦!”他想起了自己要着急办的事情,灵机一动,许诺道:“今天在这,我给大家保证,等我见了阿超之后,一定再来。那个时候,我会叫大家大饱眼福。”大饱眼福,就是阿超亲自给他们讲。这个缓兵之计真妙。他在心里偷偷地笑。
“那我们就耐心等待啦!”小伙子似乎听懂了华继业的弦外之音,高兴得很。“希望你老早些见到我们的阿超哥。嗳,到时候可别忘了代我们向他问声好啊!”
“对,一定要替我们向他问个好!”大家附和着说。
“一定,一定。”华继业抱着双拳,朝大家行了礼,道了别,就急急地下楼来,又急急地钻进了他的汽车,急急地开出了度假村。
来到大街上,华继业心是觉得轻松了许多,按照路牌上标示的速度忽快忽慢地驾驶着。这儿的街道是他生活了多少年的地方。如今有了某些添置和变化,两旁的广告牌上许多基因汉的巨幅画像和阿超阿娜的大幅照片,三人亲密地手拉着手,朝行人们微笑着,旁边注着各种各样的文字——划时代的科学家、伟大的基因人、全新的男人、基因帅哥等等,不一而足。看着这些,华继业喜悦异常。“一样的血,一样的种……”他情不自禁地哼起了这首2a世纪在a国流行的歌子,心里想着10年前,他和儿子及未过门的媳妇在八通岭欢声歌唱的往事。
正哼得起劲,他两眼余光看见了路标上的标识,前面一公里处是丁字大道!他记得这儿是一直向前的大路啊。“现在变了!朝哪边走呢?”他自己问自己。
“朝左边走,大伯!”后座传来秀磊的甜甜嗓声。
华继业惊诧地一回头,问:“你怎么在车上?”
秀磊连忙凑到他的脑后,笑嘻嘻地说:“对不起,大伯。我怕你不让我跟上你,就在你上游艺楼的时候,偷偷钻进来了,悄悄地躲到现在。干女儿耍懒皮了,你可别骂我呀。”
“我不骂你。”华继业假装生气地说。“可我要赶你下车。”
“别,别!”秀磊央求道,“这儿不准停车。我跟着你肯定能给你帮点忙。”
“你帮忙?你晓得我要上哪儿呀?”
“我当然晓得。”秀磊自信地又有点撒娇地说。“我叫你往左开,已经帮你一次啦。”
“你说我到哪儿?”华继业看着后望镜,问道。
秀磊看着后望镜,调皮地问:“华伯,南希阿姨好吗?”
华继业忍俊不禁,扭过头看她一眼,笑了:“鬼灵精,啥事都能被你猜中。阿超要是有你一半就好了。”
“嗳呀呀——”秀磊急切地喊叫起来。“老伯,好老伯,折煞我也。我怎么能和阿超哥比呢?他是伟大的基因人科学家,新世纪国际级优秀男人,我给他提鞋他都瞧不上呢。”
“他也就是个基因人谜,其它事情就不如你那么灵光了,心眼太死。”
秀磊扒一下他的肩膀:“华伯,听话听反话,不会当傻瓜。你这是正话反说,我听得来。我敢说,谁要说阿超哥半个不字,你准跟他没完。”
华继业会心地笑了:“又叫你猜着啦。”他把车停到路旁边,反问道:“怎么,你不喜欢阿超?”
秀磊坐到了驾驶员位置上,看着前面说:“华伯,我比你还喜欢他,又有什么用呢?他的眼光太高,只有阿娜才能匹配。新闻发布会和月球村庆功大会我都看了,报纸上又看到照片,阿娜真的很美,人比照片还漂亮吧。”
“小磊,你别怪阿超。”他用负疚的口气说。“他死心眼儿,就知道死啃基因再造技术。我可是把你当儿媳妇看的。”
秀磊朝他笑笑:“所以我就悄悄地钻进你的车了,我有责任帮你。你老坐好,儿媳妇要飞车了。”
“别太快,安全第一。”他叮咛道。“这路啥时变成这样了?”
秀磊一把方向盘,轿车便拐上了高速公路。她指一下前方说:“去年修的,南希阿姨带头捐了款。以前那条路绕了个大弯子,到郊区农场可不方便了。现在可好啦,近了,快多了。”她朝华继业望望,又调皮地说:“别急,大伯,再等三个小时就到了。”
“贫嘴。”他笑嗔道,“三个小时就到,比原来可快了四小时。”
“时间就是金钱。”秀磊说着,调大风门,车速提高到了200码。华继业看了车上的各种仪表,又望望路的两旁,夸赞道:“阿磊,你的驾驶技术一流。我要睡觉啦。不知怎么了,也许是年纪大了吧,车速一快我就打瞌睡。”
“我不信,微型火箭不比小车快多了?”
“我也不知道。反正开火箭要比开汽车精神。”
“你真是个怪老头。”秀磊开玩笑说。“你睡吧。刚才那帮人把你闹得够累了。”
华继业没等她说完就打起了轻微的呼噜声。秀磊用敬爱的目光看他一眼,把正方向盘,继续向前飞驰。
第三十九章华继业衣锦还乡中
前方看见了一片村庄和田园。那是麻星汀西郊的新旗农庄,华继业的目的地。有马场,奶牛场,还有草场,谷场,大游泳场。这个农庄,距离麻星汀600多公里。
秀磊减速,将车拐到一个口岸的路上,一会便开上了通往农庄的宽大公路。她看看华继业,想唤醒他,又不忍心,就让他继续睡着。
路旁的树林里走出一位年轻姑娘来,看上去有二十三、四岁,一身蓝色牛仔装,把她的曲线勾勒的格外分明。这女子跟我年轻时一般美丽,秀磊在心里说。
姑娘左手拿着一张纸,右手高举着,频频摇摆,示意停车。秀磊停了车,她立即上前,甜甜一笑,用e语很客气地问:“小姐,请问基因人的家乡是这儿吗?”
秀磊听了,觉得很奇怪,反问道:“你找基因人的家乡干什么?”
姑娘不无羞赧地笑笑:“对不起,我该先报姓名。我叫玛甘捷琳,从e国罕林来。我从报纸上看到,华宇美智超是在b国麻星汀出生的,就跑来啦。我想采访他小时候的一些故事。到了麻星汀,怎么也找不到他出生的地方。有人说,他的妈妈是农场主的女儿,我没头没脑地到处找农场,没想到跑到这儿来了。”
秀磊看着她那俊美脸庞上一对深蓝色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像是会说话,说不出为什么,心中有些不快,不无讥讽地说:“你这趟路跑得太不漂亮了,我也无可奉告。”
“那就算了,再见。”玛甘捷琳说完,转身就走。
“小姐,你请等等。”华继业打开窗玻璃,探出半个脑袋,见玛甘捷琳回转来了,又说:“请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玛甘捷琳一只手扶住窗口,朝车内探着脑袋,眉飞色舞地说:“先生,你不知道,华宇美智超可了不起。他发明了基因人。基因人,你懂吗?呶,就说你吧,可以再造出两个三个好多个一模一样的来。这多神奇。我崇拜他,十分崇拜,愿意为他做牛做马。可是,我没办法上月球去见他。我对他的一切都想知道。我觉得他从小就是一个神童,一定会有神奇的故事。我要先搜集到这些故事,为他写一部传记,无偿地为他写。可是,可是,我竟然找不到他,几天了都找不到。”她伤心起来,眼里泪汪汪的。
“姑娘,你别急。”华继业同情地说。“今天你运气好啊。”
玛甘捷琳一听,喜出望外:“先生,你知道华宇美智超的童年?”
华继业矜持地朝她点了点头。她随即拽住他的手,要求道:“请你带我去,现在就带我去,我付报酬。”
秀磊赶紧捅了华继业一下,他转过脸来,秀磊朝他摇摇头。但他不理会,掉头对玛甘捷琳说:“不要你的报酬,请上车吧。”
玛甘捷琳一下把手中的导游图扔得老远,打开车门,跨上后座,甜滋滋地叫道:“先生,非常感谢。你像是a国人,请问尊姓大名!”
“嗳哟,你的嘴跟我们阿磊一样甜。”华继业乐呵呵地说。“我是华继业。”
“啊——”玛甘捷琳大大吃了一惊。“你是华宇美智超的父亲,基因人科学家的父亲。”她躬起身伸出双手抓住华继业的手,使劲握着,激动无比地说:“今天我真幸运。华先生,真没想到在异国他乡能碰见你,我实在荣幸之至。”
“别客气。”华继业笑吟吟地说。“我们能在这儿相遇都是缘分,难得你对我儿子有尊敬之心,我就帮帮你。一会,进了农庄,你就有他的故事听啦。”
“哇,好极啦!”玛甘捷琳手舞足蹈。
秀磊看不顺眼,语带双敲地说:“小姐,请坐稳了,我要加速啦!”
“是,是,谢谢提醒。”玛甘捷琳乖巧地说。
飚风牌轿车开进了大院门,一直向前行驶。原来,这里面大得很。一家家私人农场,各自为阵,又相辅相成,统称“新旗”农庄——一块非常宽阔又非常肥沃的土地。透过车窗,可以清晰地看到,到处水肥草美,牛马猪羊成群,各业兴旺,心中不由感叹,这儿真是风水宝地。
华继业触景生情,叹道:“嗳,几十年没来,旧符换新桃了。”
“是啊,今非昔比。”秀磊慨然道。“华伯,你在的时候,这儿是机械化,如今全是电子化操作,高新技术生产。你看,牛羊群里看不到人。田地里面也看不到人,听不见‘突突突’的拖拉机声。”
“啊哟——这儿真开阔,看得好远好远啰。”玛甘捷琳兴奋不已。
华继业觉得她很单纯,笑问道:“你第一次出国旅游吗?”
玛甘捷琳微微一怔,说:“是。我的工作就是成天关在屋子里,哪儿也去不了,闷死了。”
“那你干什么工作呢?”秀磊有意打问,心想:不会是当间谍吧。
“哦,国防科技研究,我也不知道是什么科技,上司不许我们打听。”
华继业哈哈一笑:“你一个小姑娘家打听它干什么,只要干好了工作,拿了工资就行了。”
“对,对,华先生真会为人着想。”玛甘捷琳不无奉承地说。
轿车拐进小道,往前开了十几公里,在一座酷似大象的山丘下转了一个圈子,最后在一座四周红砖围墙的宽大庄园门前停了。三个人下了车,秀磊按了门铃,对着话筒说了几句。
紧挨着山丘东北角的一座盖着a国古典宫殿式楼顶的三层小楼里,走出一个高个子妇女,满头银发,腰板挺直,给人的第一个印象是高傲。她快步向院门走来。忽然,又停住了脚步。俄而,她猛地掉转身,跑回楼里去了。
“南希,南希!”华继业急得大叫。
“阿姨,阿姨!”秀磊也着慌地喊着。
“她是谁?”玛甘捷琳疑惑地问。“为什么要跑回去呢?”
华继业垂头丧气,嘟囔道:“是……不愿见我。她还是不愿见我。”
“她是谁?为什么不愿见你?”玛甘捷琳又问。
秀磊瞪她一眼:“你看不明白吗?她是华伯的妻子,别问这问那的。”
玛甘捷琳“哦”了一声,一耸肩,让到了一边。
秀磊又按门铃,对着话筒喊叫。然而,楼内再没有反应。华继业扯着嗓子喊来喊去,一样无济于事。
时间无情地流逝着。太阳已经躲到晚霞底层去了。晚风忽冷忽热地吹了起来。庄园西面大门开了,一群奶牛不慌不忙地走进园内,又缓缓地却是井然有序地走进了各自的栅栏里,带着吃饱喝足舒坦满意的感觉,发出“哞哞”的叫声,清晰地传进被拒之门外急迫地等待着的三个不速之客的耳朵里,使他们心里更加烦乱。
玛甘捷琳觉得又冷又饿,提出要华继业到车子里歇一会儿。华继业不吭气。她也不再相劝。
老天也不作美,下起雨来。秀磊怕淋坏了华继业这位已经七十好几的大恩公,拉他到车里避避风雨。华继业生气地甩开她的手,说:“我不怕风雨,我经得风雨多啦。你们要怕,就躲到车里去。这些事本来就跟你们无关。”
秀磊一时无语。她知道这位老者的心情。不远万里,奔来这里,决不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陪伴他耐着性子等下去吧。她知道这对夫妇已经多年不在一起,却弄不明白为了什么。心里想:我弄不明白的地方也许就是她不给开门的原因。
风小了,雨却大了起来,越来越大。玛甘捷琳已经忍不住,躲进车里去了。秀磊心里实在同情这位在全世界威名赫赫眼下却可怜兮兮的高龄男人,又去拉他上车。不意,他狂怒地喊起来:“你要干什么?不要拉我!我就在这里等!淋死了也要等,一直等到她开门!我不能怎么来的还是怎么回去,不能!我们之间也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们就太对不起阿超了,还配做什么父母?”
“华伯,你别这样,会伤了身子骨的。到车里等,不是一样吗?”秀磊勉强劝道。
“伤了身子怕什么?人间自有真情在。我要真情!没有真情,要这身子骨又有何用?”他的声音很大,压过雨声,刺透雨帘,传向好远好远。
“那好!”秀磊咬咬牙说。“我也要真情,我陪华伯伯等下去。”
夜幕越来越浑厚。大雨越来越冲动。地上那些稀松的泥土被雨水打得千疮百孔,踊跃奔泻。打在地上的雨水来不及渗进土地深处,聚集涌流起来,沟沟洼洼处,尽见雨水相涌奔淌。
轿车中的玛甘捷琳已经不住冷饿煎熬,缩成一团,兀自睡着了。
那a国古典宫廷式屋顶上,一棱棱黑色瓦片朦朦胧胧,雨水在瓦槽间集成小溪,倾泻而下,在屋檐口垂落,不时歪歪斜斜地飘打在屋檐里的楼壁上。整个楼体被雨水包裹着,冲击着,像是晃晃悠悠,令人心惊。几层楼窗都没有灯光,唯有楼门口的廊檐灯与院门上的灯一样,在滂沱之中挣扎着,发出暗淡的光。
第三层楼东边第二个窗户里,维克·南希呆呆地伫立在百叶窗下,两眼贴紧窗帘缝隙处,看着窗外庄园大院门口在雨水中一动不动的男女,不停地咬着嘴唇,不停地扭捏着手中的那条“四季春”乳白色手帕。
听见门铃声,先看见了秀磊,这是南希喜欢的女人,因为她也经受着同她差不多的离夫之痛,本想开门,却发现了华继业,慌忙躲进楼里,就在她的卧室中独自落泪。她在心里一次又一次地叫自己出去开门,迎接丈夫他们进来。可同时,她又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阻止自己走出楼去,大脑的屏幕上一幕又一幕地闪现出她与华继业分手时那令她刻骨铭心的场景。这场景恰如一双有力的大手,把她一次又一次地拉了回来,按在窗户下,难以挣脱出去。
那是40年前的2月16日黄昏。在这座楼这个房间里,南希抚摸着一天天见大的肚子,在屋里慢慢地走动着。忽然,门被猛烈地推开,华继业风风火火地冲了进来。她还没有来得及问他,他就嚷嚷着说:“南希,我要卖掉这个庄园。”
她不由地大吃一惊,瞪大了双眼:“要卖庄园?你疯啦!”
“不,我没疯。”他上前抓住她的双肩。“我要子承父业,继续搞基因人研究,亲爱的,请你支持我。”
“不行,亲爱的!”她推开他,坚决地说。“这庄园是我爷爷创建的,我父亲临终前嘱咐我,一定要好好经营、发展它。我发过誓,无论如何都要保住祖业。”
他有些勉强地吻她一下,有些蛮横地说:“你别死脑筋,祖宗基业不一定非要死守,还可以兴建别的新产业。”
她不高兴了,说:“你这是重男轻女。你搞基因人研究也是继承祖业,为什么不先换换你的死脑筋?”
华继业像是受了从来没有受到过的刺激,跳起来说:“死脑筋,我有什么死脑筋?研究科学,一种人类从来没有人研究过的科学,是死脑筋?你真可笑。”
“是你可笑,是你顽固不化。”南希被激怒了。“你说,你研究这个遥遥无期的鬼技术化了多少钱?把我们的积蓄都花光了,又把我的积蓄全花光了。这奶牛场每个月赚的钱都要先给你用。你说,我支持不支持你?我做的难道还不够?”
他也光火起来:“你是支持了不少,再支持一次就不行吗?算我借你的,有朝一日我研究成功了基因人,成百倍成千倍地还给你,行了吧!”
她冷笑两声,讥讽道:“有朝一日?哪一日?哪一天?我看,没朝没日!谁都不愿意为一个永远见不到曙光的夜晚去花钱买蜡烛。”
他木然了。良久,强忍着怒火问:“你真的不肯帮我这一次了?”
“真的!”她斩钉截铁地说。“这庄园就算不是我祖上的家业,我也不能让你去糟蹋。我还要用它养家糊口。”她拍拍肚子,“养活这个就要出世的小精灵。”
“亲爱的,你放心。”他再次央求道。“我会成功的。最后一定会成功。你听我说过愚公移山的故事嘛。”
“啊——”她高喊一声,警惕地问,“怎么?你还要把我们的儿子推到这见不到曙光的黑夜中去?”
“是的。”他执拗地说。“我不成功,我的儿子可能成功。儿子假若也不能成功,孙子肯定能成功。华家对研究遗传基因情有独钟,一意孤行,九头牛也拉不回来了。”
“亲爱的,你不能这样做啊。”她央求道。“我们儿子聪明,不能叫他跟着你,去干那永无出头之日的事情。你要害他一辈子的呀!”
“科学研究总要有人当铺路石。”他冷酷地说。“你懂吗?”
“你决意要这样?”她以严峻的口气问。
“决不悔改!”他两眼盯着窗外,窗外黑洞洞一片。
“哦——”她恍然大悟。“怪不得你一直叫儿子住在你的研究所里,今天又不把他带来,让他多看几眼自己的母亲。原来你早有所图。你太残忍了!残忍的人是不会成功的!”她诅咒似地说。
他强颜欢笑,说:“亲爱的,你错了。我不是残忍。我是执着,是情有独钟。就算是残忍,为了科学也会受上帝庇护。我也发誓,研究不出基因人我决不会回来见你。”
他上前要拥抱她。她躲开了。他抽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她扑到窗户上,看着他走出楼门,走出院门,跨进轿车,开出庄园,在夜幕中消失。她急步走进里间,一头倒在床上,嚎啕大哭,直哭到天亮才爬起来,匆匆梳洗过,看着墙壁上的结婚照和全家福,又看看摸摸凸起的肚子,恶狠狠地骂了他一通。什么该死的,负心汉,残忍之徒等等,都骂了,觉得心里快活了些。忽然想起,忘了叫他给将要出世的孩子起个名字,又不免后悔起来,对他那份爱情、恩情又都涌上心头。
平心而论,这位丈夫特别优秀,聪明智慧,善解人意,特别会关心妻子。唯有倔犟叫人难以承受。可他从来都是为了科学为了工作才倔犟。这又叫人在难以承受之后不得不格外同情、称赞他。是的嘛,如果人们都不去执着于科学研究,人类不是要永远处于洪荒野蛮之中?那又谈何文明,谈何爱情?然而,这男人也真够狠心。说把她甩开就把她甩开,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南希一天天地在爱和恨之间,在悔与思之间,在追忆和盼望之间度过,不觉怎么就过去了四个月。她的,不,她们的女儿降生了。她给她们的女儿取了一个名字叫华业洋。个中意思,有对丈夫和儿子的思念,有对女儿殷切的希望,女儿将来要超过父亲,在事业上得意洋洋,洋洋大观!女儿慢慢地长大,也晓得指着照片问站在妈妈和那男人中间的男孩儿是什么人了。她心里难过极了,但她难以启齿,不能向女儿说明原委。三番五次之后,她再也不忍心欺瞒天真无邪聪明伶俐还很乖巧的女儿,便向女儿坦白了。奇特的是,6岁的女儿没有吵闹什么。到了十岁以后,仍然没有说什么,一直和妈妈相依为命,一面刻苦读书,一面帮妈妈料理庄园。母女俩虽然过着残缺的家庭生活,却能连年享受生产增长、学业上进的快乐。慢慢地,南希对丈夫和儿子的思念少了,母女俩也几乎不怎么提他们了。
忽然,有一天,两名女记者闯进了这个久已平静的庄园。她们拿着一叠麻星汀商报来采访南希。南希接过报纸一看,最新信息版头版头条位置上赫然醒目的大标题,告诉她一个既令她惊讶万分又使她暗自欢喜的消息:华继业成为世界有机玻璃大王,拥有了几千亿资产,跃入世界级大富翁行列!
她把报纸紧紧地捂在胸前,顾不得正在急于采访她的记者们已是坐立不安,呆呆地看着窗外那湛蓝湛蓝的天空,那遍地青翠欲滴的树木花草。2d75年,她从报纸的夹缝里看到华继业无可奈何地放弃基因人研究,改行经商的消息,曾经为他这一举动而高兴,并为他能生意兴隆而祈祷。同时,也为丈夫从此再不能实现他研究成功基因人的誓言,从而夫妻永无重续旧情之日而懊恼、绝望,只能为儿子不再受黑夜煎熬,可以随着时代进步而成名成果而自慰。可是,那夹缝中还赘了一句话,说华继业经商正是为了给儿子提供科研资金。这句话,如针如刺,扎得她心疼头痛。时间无情,转眼到了2d80年。功夫不负有心人。华继业短短几年间竟发达成这么大的气派。阿超15岁了,科研再无资金之忧。算他命好。可儿子的结局如何,做母亲的仍然悬心不已。
听见记者的连连呼唤,她才缓过神来。可是,一听要她谈谈对她们的夫妻关系和对华继业成功的评价、感想,她就不高兴了,一句“以后再说”,将两位女记者挡了回去。华业洋放学回来,问明情况,板着面孔把两位女记者赶走了。两位女记者是善良之辈,她们没有指责什么,在报纸上对母女俩称赞一番,夸她们是有机玻璃大王华继业的好妻子好女儿。
这次的事把南希已经淡漠了的记忆又强化起来,也把母女俩已近乎不提了的话题重新温热了。尤其是女儿,说到华继业和华宇美智超,她的神情和语气中明显带着敬羡和相思。当然,由于母亲不动声色,女儿也就看着母亲的脸色,顺着母亲的心意,不提出新的问题,更没有什么新的要求。母女俩心中都盼望华继业父子有信来,只是都心照不宣。她们都在心里暗暗埋怨他们父子俩,却不知道华继业赌着一口气,不给她们母女俩写信,也不给她们寄钱,更不给儿子讲明原委,还不准儿子打听什么。儿子醉心于基因人研究,也无暇去弄清家庭琐事。
还是报纸和电视的新闻报道给母女俩的心空中添进了新鲜气流。假新闻事件和约克逊父子遇难遭险的消息,曾使母女俩忧心忡忡,天天为华继业父子俩担惊受怕。巩南星专访华继业的报道又使母女俩激动不已,猜来猜去,不敢肯定有什么令她们喜出望外的消息,只好在心中为父子俩祈祷。今年4月28日中午,华业洋在她的书房里习惯地打开电视机要学a文时,突然惊叫起来:妈妈,妈妈快来看,快来呀!南希赶紧跑上楼来,上气不接下气,看那屏幕上偌大的e文字幕,也惊得目瞪口呆——
据月球村快报报道:a国遗传学专家华宇美智超在月球村奋斗十年,取得了人体基因再造的伟大成功,基因人诞生了!……国际科委、国际基因人研究会、国际科技专利协会经过严格审查,又经现场实验,认定华氏基因人配方完全真实……
母女俩目瞪口呆,傻愣愣地看着屏幕,默默无语。新闻结束了,她们才默默地跨出了屋门。
晚上,上回那两位女记者又来了。这次她们受到了礼待。母女俩都给她们说,为基因人研究成功由衷地高兴,说华宇美智超实在是了不起。但是,没有看见采访华宇美智超的报道,她们的心里又都打着鼓,总是半信半疑。时过30多年,两位原本花枝招展的女记者,已是半老徐娘。但她们那种热诚却丝毫没有褪色,说她俩追踪华继业父子几十个春秋了,一定不会有错,新世纪没有谁会报道假消息,上回的假新闻是对华宇美智超的污蔑,有关权威人士说了,十有**是狂犬军在捣乱,她们相信巩南星对华继业的专访报道肯定与基因人有关系,叫母女俩耐心等待,关于华宇美智超研究基因人的专访,一定会陆续报道出来。
第二天,报纸上和电台上都出现了母女俩被采访的报道。她们忽然间也成了名闻遐迩的新闻人物。中午以后,楼里的电话热闹起来,不时有男男女女同她们联系,恳请前来看望和采访她们,都被她们婉言谢绝。她们注意到,信箱里的报纸和刊物骤然增多,装不下了,堆在了地上。无孔不入的新闻媒介为了讨她们的欢心,主动无偿地为她们服务。随后几天,母女俩及时地知道了华继业因大喜而大病的事,听到了阿超召开新闻发布会的消息,知道了阿娜,知道了3986号度假小楼和999号科研小楼,看到了基因汉的面孔,也了解了钟震夫妇俩的情况……她们仍然不愿给新闻界透露内心的秘密,不愿多说几句什么。
对南希来说,尽管她内心也为丈夫实现了誓言而高兴,更为自己有一个在万分艰险的钢丝上硬是踩出大道来的伟大儿子而自豪。但这高兴和自豪丝毫也不能变成甘泉,供她浇灭心底深处那怨恨之火。他们父子俩今日的无比辉煌是以牺牲了她们母女俩四十一年的幸福欢乐为代价交换而得到的。在四十一个残缺的春夏秋冬里,母女俩十分需要父子俩,而父子俩始终无声无息。现在,父子俩辉煌无比,可以理直气壮地来看望她们母女俩,以表演胜利者的姿态了。他们会对她们四十一年的残缺生活和孤寂心境做出丝毫的补偿吗?不能!父子俩想得到的今天终于得到了,而母女俩失去的今天再也无法挽回!残缺毕竟是她们的残缺。辉煌到底是他们的辉煌。她们绝不愿意把自己的残缺扔进他们的辉煌之中。而他们的辉煌事实上也绝无可能像激光一样,把她们的残缺射穿粉碎,变成虚无,恢复成原始模样。
“算了吧!”南希看着庄园门外的华继业和秀磊,自言自语地说。“华继业,是你心狠而不是我。我们残缺惯了,而你们的辉煌才刚刚开始。你想站多久就站多久吧。只是连累了那同样残缺的女人了。我去睡觉了,明天还有许多工作要做。”
可是,她的脚下像生了根,怎么也拔不开去,只能立在那里,默默地看着窗外,心中像那不住的雨点,扑嗒作响。
窗外的滂沱大雨,毫无停息之意,一个劲下着,下着。
庄园门外的一男一女,一直不屈地站着,淋着。
黎明到来了。
大雨仍然毫无收敛之意。
站着淋着的男女照样毫无退缩之状。
窗内的女人也依旧立在地上,一动不动。
轿车里的女人一觉醒来,默不做声地走下车来,上前扶住了快要晕倒的华继业。
这种僵持局面伴随着大雨持续到黄昏,又从黄昏持续到黎明,再从黎明持续到黄昏。
这个一向傲气十足的男人,求人宽恕也显得傲气十足,真是秉性难移!南希靠在窗框上,疲倦的意识中禁不住冒出了一股感动。她终于支持不住,瘫倒在地。
此时,一辆美更美轿车开到了庄园门前,鸣了两声喇叭,见三个人依然不动弹,车门便打开了,走下来一位身材窈窕模样俊俏的女子来。她撑着大花伞走到三个人面前,大惑不解地问:“你们三个人怎么淋在雨里?你们是谁呀?”
华继业不吱声,他已昏了过去。秀磊也不吭声,瑟瑟抖个不停。玛甘捷琳想说什么,一阵雨水吹进她的嘴里,忙不迭地吐起来。
那女子很聪明,把伞撑到华继业的头顶,低头仔细一瞧,认出了是谁,急忙大叫:“妈妈,开门,快开门!我是业洋。爸爸,是爸爸在门口淋着,快不行啦!秀磊也不行啦!快开门啦!”
电子控制的有机玻璃栅栏大门终于发出“吱吱”声,缓慢地却是一点也不打咯噔地打开了。
华业洋背起华继业就往门里跑,秀磊和玛甘捷琳紧随其后,扶着华继业。南希也从楼里冲了出来,帮着她们将华继业背到了卧室里,脱下湿衣,擦干身子,换上干衣,又拿来预防感冒、伤风等针剂,给他注射了。再叫秀磊和玛甘捷琳在客房里换了衣服,打了预防针,拿来热牛奶和面包叫她们吃了,要她们好好歇着。母女俩就跑回卧室,侍候华继业醒来。秀磊和玛甘捷琳换了干衣服,急忙跑了过来,焦急地在一旁等候着。
华继业仍然昏迷不醒。除玛甘捷琳之外的三位女人眼里都噙着泪花。
时间无情地流淌着。外面的雨声开始变小,渐渐地听不见了。“哞哞——”,奶牛晚睡前的欢叫从牛房那边清晰地传进卧室来。
华继业终于睁开了略显浮肿的眼睛,有气无力地问:“我,我在哪儿?”
“爸爸!”业洋抓着他的手,激动地叫着。“你在你的卧室里。我是你的女儿华业洋。”
华继业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禁不住老泪纵横,哭诉道:“洋洋,好女儿,爸爸对不起你。”
业洋猛一下扑到他的身上,呜咽起来。忽然,她抬头转身,叫道:“妈妈,你过来!”
南希走了过来,业洋把她的手抓住,放到华继业的手上,破涕为笑,说:“爸,妈,你们好好谈谈。我想了41年了,就是想爸爸和妈妈和好如初。”
华继业紧紧握住南希的手,紧紧盯着她的脸,慢慢地撑起来,不说话,忽然,一把将她揽入怀中,两人相拥着,放声痛哭起来。
三个年轻的女人一旁看着,也泣不成声。
也不知过了多久,业洋惊喜地叫道:“爸,妈,你们看,雨停了,月亮出来啦。”说完,她健步上前,拉开了窗帘。如银的月光随即撒进卧室,温柔的光线投在地上,和室内的灯光交汇在一起。只听业洋又喊道:“你们快来看,月亮多圆啦!”
秀磊和玛甘捷琳上前看了,都说月亮真地很清爽,好看得很,叫老俩口去看一看。他们不依,擦干了泪,相互搀扶着,走到外间,在沙发上坐下,手拉着手,对视着。终于,都笑了。
“南希,亲爱的,实在对不起你,让你们受苦受累了。”华继业由衷地说。
“别说啦。”南希低下头,搓着他的手。“都过去啦。”
“不,我要说。我是很残忍。让你们过了这么多年的残缺生活。四十一年啦,人生有几个四十一年?”把业洋叫出来,又说,“现在,我要向你们母女赔罪。”
“赎什么罪呀?”业洋笑嘻嘻的说。“刚刚天空晴朗,爸!你得珍惜这好不容易才明亮的天。”
“就是,继业,别说啦。”南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喃喃道。
“我恳请你们原谅。对了,你们千万别怨恨阿超。”
“嗳——”南希帮他理顺衣领。“原来是怨恨你们父子俩。现在,两天两夜的大雨把怨恨都冲淡了。刚才,我跑出楼去的时候,扔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呢,被你和我的泪水洗干净啦。”
业洋走到沙发后面,搂住华继业的脖子,亲昵地说:“爸爸,历史上有那位伟人说过,胜利者是不受指责的。”
“业洋说的对,胜利者不该受指责。”玛甘捷琳深情地瞅着华继业。“你还是给我们说基因人的故事吧。”
华继业刚要说,业洋抢了先:“我爸肚子还饿着,需要补充补充。我和妈也还没有吃饭。”
南希连忙站起来,不好意思地说:“都怪我,老糊涂,尽忘事儿。我去做饭,我去。”
业洋把她按到沙发上,说:“你和爸就好好聊着,我去做。走,磊磊姐。”
“好来!”秀磊脆脆的应了一声,拉玛甘捷琳一下,说:“叫华伯伯他们放心说话。”
三个后生走了,南希给华继业的杯中添了水,靠在他的肩膀上,温柔地说:“告诉我,亲爱的,这四十一年怎么折腾的?”
华继业深情地望着她,舒口气说:“一晃眼就过去啦。要说折腾,我倒觉得没什么。其实,很简单。我离开之后,没多久,大概三个月吧,就两袖清风了。当时,我除了懊恼之外,就有那么一点后悔之意。一筹莫展的时候,威斯顿·阿吉斯——我大学的好友来了。他说:华继业,你还想不想继续?我摇摇头。他便冷笑着说:你垮了。我看错了你。我被激怒了,拽住他的衣领跟他理论。他哈哈大笑,说:我就知道你是硬骨头,不会甘心。好!我欣赏你。我支持你!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张支票塞给我,说:华继业,你自己填,随便!可我警告你,要是研究不出基因人,你要以三倍的利息还我。我抓过支票,大言不惭地说:阿吉斯,我肯定会成功。他又冷笑着说:克隆人最终会被突破。这个我跟你一样,丝毫也不怀疑。但我要说,你成功的一定要是基因人;成功者一定不是你,一定是你的儿子。华宇美智超我见了,绝顶聪明。我变着法子测了他的智力,他那稚嫩的小脑瓜子竟然能解成年人也难解的题。接着,他要我用这笔钱做生意,赚钱资助阿超,从小就研究克隆人,不!是基因人。我说我不会做生意。他就告诉我,赶紧去买断新一代有机玻璃的专利权。我说,那你是要资助阿超了。他说是资助我,又告诉我买断之后如何经营。我听了他的话,很快就发达了,成了世界有机玻璃大王。阿超12岁的时候,除了他耗费的科研资金外,我已经有800亿美元的资产了。到了2d90年,阿超26岁,我有了2200多亿美元资产,又拥有了会调节硬度、重量、颜色的新一代智能有机玻璃。到2e00年,我就有5000多亿美元的资产了。这个时候,阿超已经觉得那层窗户纸越来越薄了,要找一个清净的地方专心地研究。我就把他送到月球村去啦。”他紧紧地搂住她,激动无比地说:“咱们的儿子真行。在月球村十年苦战,实现了我的誓言。我们夫妻又团圆了。我们全家要大团圆了。”
“你是说阿超也要来这儿?”南希惊喜地问。
华继业轻轻抚弄着她的白发,说:“看你高兴的,不是阿超来,是我们去。”
“我们去?去月球村?”她疑惑地问。
“是啊!”他以轻快却是不容置疑的口气说。“我,你,还有阿洋,都去,一块去。”
“什么时候去呢?”
华继业笑了:“看,又着急了吧。明天你们收拾收拾,安排安排,后天我们就走。”
“是不是太仓促了点?”南希犹豫不决。
“反正要赶紧,我已经给阿超说好,他等着呢。要是不仓促,给那帮记者知道了,就难以脱身啦!”见南希点了头,又说:“对啦,该你给我诉诉苦啦。”
南希低下头,说:“诉苦?行。不过,我更想跟儿子说去。才不跟你这个铁石心肠的老头子说呢。”她忽然想起,又说:“唉,四十多年了,阿超肯定认不得我啦。”
“哪能呢。”他劝慰道。“阿超从小就是个懂事理的孩子。嗨,我噜苏什么呢。上了月球村,你看他怎么样吧。”
此时,业洋回到卧室来了,听了半截话,莫明其妙,问:“爸爸,你说上月球村看什么?”
华继业在妻女的搀扶下站起来,说:“阿洋,饭做好啦?我们下去吃吧。”
业洋搀扶着他,往外走边说:“阿爸,你给女儿答案啦。”
南希说:“你爸说上月球村,看你哥去。”
“真的。”业洋高兴的跳了起来,“这太妙啦。”
“看你高兴的。”南希说。“咱们这农庄能搁得下吗?”
“能搁得下。”业洋肯定地说。“妈,咱们去年底辞退了伊诺娃和卓别娅,她们嫌报酬少,不愿干。现在,我们再把她们找来,报酬可以提高一倍。”
“提高三倍。”华继业慷慨地说。“只要她们能照看得好,再提几倍也行。”
“对,就照爸爸说的办。这样,我们上月球,去哪儿都高枕无忧。”
南希“哼”了一声,说:“你这个鬼丫头,恐怕早就做过美梦吧。”
“妈!”业洋娇声娇气地叫了一声。“难道你不想我做美梦吗?”
“伶牙利齿。”南希微哂道。
“鬼灵精。”华继业哈哈大笑。
来到一楼餐厅,磊磊和玛甘捷琳已经将饭菜摆上了桌子。装满酸牛奶的大玻璃杯热气腾腾。五个有机玻璃盘子里分别盛放着牛排、煎鸡蛋、烙饼和果酱。五个人坐下,样子都很高兴。秀磊将牛奶分到每个人的盘子里,对华继业说:“华伯,你趁热好好喝。”
南希端起牛奶,对他说:“亲爱的,祝贺你。”
华继业嘿嘿一笑:“以奶代酒,别有兴味,谢啦。”
业洋也端起杯子,同他碰了一下,说:“爸,妈说祝贺你,我说,欢迎你。热烈欢迎!”
“谢谢我的乖女儿,爸爸干杯啦!”
接着,业洋同秀磊和玛甘捷琳碰杯,表示欢迎她们。她们谢过,也举杯给华继业敬酒,表示祝贺。
南希特意同秀磊碰碰杯说:“干女儿,让你淋了两天雨点,干妈实在对不起你,你就骂两句解解气吧。”
秀磊诚惶诚恐,立马站起身来,回敬她一杯,才说:“干妈对我恩同再造,磊磊没齿难忘。要说起来,倒是干女儿照顾不周,干妈该严格训教才是。”
华继业不答她们的茬,但显得很开心,笑得两眼眯成了一条缝儿。大概是饿坏了,他大口咀嚼起来。
吃了一会,他停了下来,舒坦地咂着嘴。玛甘捷琳趁机说:“华先生,边吃边给我们说说基因人嘛。”
秀磊阻拦道:“你急什么,让华伯吃饱了再说。”
过了一会,华继业吃好了。他上了年纪,平常饮食讲究,又讲究养生之道,晚上向来吃得少而精。他饶有兴味地对玛甘捷琳说:“姑娘,你要听基因人的故事?”
业洋连忙劝阻道:“爸,你该休息啦,改天再说吧。”
南希也劝道:“亲爱的,你要好好地补补觉才行,熬了两天两夜啦。”她向玛甘捷琳歉意地一笑,说:“让他休息,明天再讲不迟。”
玛甘捷琳很知趣,说:“行,行,行!我看华先生很高兴,很愉快,想请他趁兴说说,满足我的好奇心。其实,我也很困。”
秀磊随即大声说:“睡觉要紧,有什么话明天说!”
华继业哈哈一笑说:“看你们几个女士,怎么都帮瞌睡虫说话呀?吃饱了喝足了,睡觉,对身体不好嘛。今天是个好日子,要欢天喜地,我建议你们都当当嫦娥……”
他没说完,业洋就拍手叫好,说:“爸爸英明,刚才我就叫你们看月亮,来来来,我们当嫦娥,奔月,奔月喽!”
于是,大家一起来到院子里,围坐在一个石桌旁,朝着夜空张望,谈笑风生。大家都叫华继业讲讲月球村的情况,他不好意思地说,儿子在月球村十一年了,自己还一回没去过,说不出什么真情实感。业洋就臭他,白当了世界大富豪,把宝贝儿子扔在那么遥远的地方,一扔就是十多个年头,也不去看看。说的他真的难为情起来,不停地道歉。业洋才说同他开玩笑,何必当真。说完,跑回屋里取来一个哈勃望远镜,对大家说:“在地球上看月亮,我早就学会了,哪,老爸,你做生意,恐怕没闲功夫看月亮,来,拿着望远镜,我来教你看。”待华继业拿好了望远镜,她不无卖弄地说:“对准月球,调整视距,调清晰了,嗳,对了。仔细搜索,看到了吧,一个活蹦乱跳的东西,那是传统上说的小白兔。还有树,对,那个翩翩起舞婀娜多姿的仙女就是嫦娥。再转移视线,哪,哪,那一片特别辉煌格外明亮的地方就是月球村,书上说呀,在地球村的夜晚,最容易看清月球村的全景。快看,大家都看看!”
华继业看过了,说真的很清楚。大家就争先恐后,都看了一遍,觉得心满意足了,这才一个个打起哈欠来,回屋睡觉。
正要睡觉,电话却接二连三地响起来。首先是总统纽卡顿,在电放在眼里先把华继业夸赞一番,接着就邀请他吃夜宵。华继业只想团圆,不想见官,撒谎说正在接待一大拨客人,请总统允许改日再会。总统信以为真,就说明天再约。接着是麻星汀市警察局局长马克,阿吉斯,再接着是科委、专利委员会、基因人研究会等团体的领导,都说要前来拜访,华继业心中讨厌,灵机一动,说总统特使正在叙话,叫他们推后,他们不知真假,不便怀疑,只能说好。
看看已经是凌晨一点了,大家都困倦得很,华继业因为两天两夜没睡,又被雨水淋了几十个小时,真是疲惫不堪,不想再受打扰,业洋索性关了电话,又叫大家关了手机,赶紧睡觉。华继业叮嘱大家,明早上也别开手机,以免有人打扰。
第二天,朝霞万丈。业洋早早起床,按惯例将庄园察看一遍之后,打开全频网,和伊诺娃卓别娅联络,要她们赶快来签约。吃过早点,她又领着大家把庄园转了一遍。华继业以为电话和手机关了,再不会有人来打搅了,要陪南希去四处看看。没料到,刚走出院门,就听见了汽车鸣笛声,阿吉斯不请自来,带着三辆豪华型轿车,堵在了大门口。华继业看看轿车,心中明白了一大半,趁拥抱的时候,悄声对阿吉斯说:“老朋友,我的大恩人,又要发大财了吧?”阿吉斯也悄声对他说:“老朋友,大福人,你才是春风得意,心想事成,你用不着叫我大恩人了。”说完,指着后面两辆车上下来的三位来访者,给华继业他们作介绍。
纽卡顿总统,华继业在报纸上见过他的尊容,六十多岁,长的很有些像邱吉尔,只是个头要高一点,面部表情也活泼一些。“华先生,你好啊!”纽卡顿非常热烈地抱住华继业,“你们父子俩都是b国人民的骄傲,我从百忙中抽时间来拜访你。你回来了怎么悄没声的,不相信我这个总统,还是对你的第一故乡的感情淡薄了?”华继业连忙搪塞,说是不愿给大家添麻烦,没想到还是惊了总统大驾。
汤姆上前,双手紧紧握住华继业的手,连说几句久仰,华继业开玩笑说:“厅长大人,你跟在旁波宁屁股后头可不好干啦,他是猴精,你可不是。我们的总统大人可全靠你啦。”汤姆不无尴尬地说:“我努力,我努力。”
弗洛姆是b国科学委员会会长,黑人,看上去五十多岁年纪,人高马大,面部表情刚强之中带着忠厚,嘴唇很厚,充满性魅力。他同华继业握过手,对阿吉斯使个眼色,阿吉斯立即对华继业说:“快请我们进屋喝茶呀,把你的坤京龙井拿出来,这是我们总统最爱喝的。”
第四十章华继业衣锦还乡下
第四十章·华继业衣锦还乡下
在客厅里分宾主坐定,华继业把业洋秀磊和玛甘捷琳介绍给纽卡顿、汤姆和弗洛姆,接着叙话。纽卡顿开门见山,要华继业父子多为b国人民考虑,把基因再造技术首先运用到b国来,为b国人民造福。华继业面有难色,说儿子和媳妇发明的技术,他老头子不便答应什么。阿吉斯和弗洛姆也不管他爱听不爱听,就说他这是推托之词,儿子媳妇又怎么能违背父亲大人的意思,全世界都知道,儿子研究基因人的经费都是老子保障的,别说优先使用于什么地方,就是要他们分割专利权,也是理所当然。
华继业勉强笑笑,说:“阿吉斯,你专门上过一次月球村,为约克逊求见了阿超阿娜,体会到了吧,那小子倔着哩。约克逊有头有脸,也算有能耐,带着克萝蒂硬是缠了他几个月,光居住费就花了一大把,结果如何,门没打开,连丁点儿缝隙都没见着,碰得鼻青脸肿,连你阿吉斯叔叔也觉得脸上无光……”
阿吉斯“啊哟”一声,打断他的话,说:“老华呀,约克逊那样行为我也不赞成,死皮赖脸,霸王硬上弓,谁不讨厌?不过嘛,嫦娥酒楼见面之后,克萝蒂好说歹说,他终于有所醒悟,打道回府了。听说,他要竞选国际大富豪俱乐部主任。查布斯因为查理斯办宴会的事,遭到梅行干一伙人的谴责,愤然辞职了。约克逊吹嘘说,接替查布斯,非他莫属。”
弗洛姆叫阿吉斯别说那么多,就要华继业尽力做好儿子的工作,一定把胳膊肘朝母亲的国家拐一拐。纽卡顿总统又说了一些类似的话。南希和业洋不习惯这种场面,想快点结束,以便安排家事,给华继业使眼色,他会意了,笑道:“总统,厅长、会长,阿吉斯老朋友,你们都不是为自己,而是为了人民,我就答应你们,回去一定好好跟阿超阿娜说,叫他们为b国人民多谋福利。”
“这就对了!”纽卡顿哈哈笑道,“我先代表b国人民感谢你们。南希,业洋,你们有什么困难,尽管跟我说,来找我也行。从今之后,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弗洛姆从手提包里掏出一个鼓鼓的大红信封,放在茶几上,特意用手指按着,对南希说:“你生了个伟大的儿子,这是总统代表人民给你的奖金,请笑纳。”
汤姆从怀中掏出一个极袖珍的电警棍,塞到业洋手中,故做轻松地说:“美少女,三千伏电流,还有麻醉功能,保卫你的阿爸阿妈还有你,平安快乐。”
业洋不要,南希和华继业也一起推辞,纽卡顿装出不高兴的样子说:“怎么?不是嫌弃吧?你们是世界头号大富豪之家,这一千万是少了,少得很。阿超发明了基因人,电警棍是毛毛雨了。不过,见面礼嘛,也可以了。我保证,当b国人民得到华氏基因人配方的利益之后,奖金一定成几何级数增长。祝你们全家有发明!”
三辆豪华轿车一溜烟开走了。大家议论起来,南希坚持要把钱退回总统府,业洋怎么也不同意,说:退什么退?别犯傻,又不是我们要的,阿超哥的新发明啦,我估计迟早会用到b国人民头上来,不要不是白不要,要了!好给卓别娅她们发工钱。大家被她说乐了,都说要就要了,反正偌大一个国家,又是全世界最富有的国家,这一点点钱简直是九牛一毛,何必认真,不要反而会惹总统生气,才不值得呢。南希一想,也有道理,就不吱声了。
正在议论,院门外又响起了汽车声。紧接着,响起了门铃声。显示器上显现出了马克的面孔。马克现在可是名闻遐尔,他果断处理假新闻事件已是家喻户晓,不知从何说起,麻星汀的居民们争相传说是他勇敢无畏地追捕蓝色大气球,差点抓住了残害约克逊父子的魔鬼。因此,麻星汀的男女老少对他格外敬佩,记住了他的传奇故事,也记住了他那俊美的老面孔。
没等南希吩咐,业洋已打开了院门,跑出楼去迎接马克。马克进了屋子,同大家行过礼,就坐到华继业身边说话。先是抱怨华继业不吭不哈的回来了,紧接着就问华宇美智超的情况。华继业见多识广,知道他是专门为基因人技术而来,故意同他兜圈子,先半真半假地问他,为何消息如此灵通,是不是有间谍跟踪或是在什么地方装了窃听器、监视器。马克哈哈大笑,叫他别犯疑心病,哪里有那么多的间谍和窃听器,他所以消息灵通,是因为麦克是他的小舅子,布莱温是他女儿的同学。华继业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他公司的职员走漏了风声。“不说这个了,我又不是国家首脑,没有保密的必要。”他宽慰地说,“局长大人,基因人的情况我还真是擀面枚吹火——一窍不通。以后有机会,你找阿超,要他亲口跟你说好了。”马克想了想,觉得这样也好,就起身要走。业洋却拦住他,要他说说抓魔鬼的故事,他禁不住仰面大笑,说:“你呀,基因人科学家的亲妹妹,怎么也以讹传讹?蓝色大气球你哥哥都无可奈何,我还能有所作为?”说完又要走,被南希拦住了,说:“局长大人,别忙走哇,屁股还没坐热呢。既来之则安之,中午就在这儿吃饭。”秀磊紧跟着说:“先坐下喝茶,a国坤京的龙井,特级,刚才给总统纽卡顿感沏的,他有急事走了,局长你就享受享受,为将来竞选总统做准备嘛。”马克被她的话逗乐了,往沙发一坐,说:“恭敬不如从命,我就先摆摆总统的谱吧。”华继业见他豪爽,心中自然高兴,连忙叫南希带着几个小辈去准备午饭,他留下来陪马克品茶说话。
两人没说几句话,院门外再次响起门铃声,因为马克在,华继业的胆特别壮,没看监视器就打开了门,没过一分钟,麻星汀长寿中心主任福特和《地球人快报社》社长道格叶新,带着“尖嘴猫”和“憨憨蛋”一个跟着一个进了屋,行过了礼,坐下一起说话。
福特不无拘泥地对马克说:“不知局长也在这儿,要不然,我们就不来打扰了。”
马克没好气地说:“你看你这话说,我又不是老虎,你们来了不是一样叙谈嘛,除非你们有害怕我知道的秘密。”
道格叶新打圆场说:“局长,切莫误会。福特的意思是,局长总有要事在身,不比我们啥事都可以随便。”
马克就叫他们随便说说,华继业问他们有何贵干。
福特吞吞吐吐地说:“华老先生,我,我想求你,跟,跟你儿子说说,关照关照我们中心的建设和发展。”
华继业随即说:“好,好啊!我保证叫阿超尽快跟你们建立联系,把你们的中心改造成基因再造中心。”
“啊!不是,不是啊!”福特大惊失色,“华老,你误解我的意思了。我是说,请阿超高抬贵手,让我们中心继续经营下去。”
道格叶新也着慌地帮忙解释:“现在社会上有一种传言,说人体基因再造技术恰巧是长寿中心的克星,可以再造了,冷冻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了。”
“可不是吗?现在社会上说啥的都有哇。”福特添油加醋地说。“有说阿超已经打了申请,很快就回麻星汀,就在我们长寿中心对面盖一百层基因人公司;有说华先生你要用两千亿买断长寿中心经营权的;还有说约克逊和阿超阿娜签了合作协议,一起开办基因人公司的,红利三七开。别的还可以怀疑,约克逊我可是不得不防。他为老婆儿子冷冻的事,对我怀恨在心,这怎么得了啊?”
“嗳呀,这些我怎么一点也没听说过。”华继业生气地说。“你该不是杯弓蛇影吧?我想不至于,好像天生的冤家对头似的。”
马克也不客气地说:“福特,说不清楚开脆就别说了。道格叶新和你怎么这么熟悉呢?”
“局长,实不相瞒。”道格叶新不好意思地说,“我和哥哥道格律加都没结婚,相依为命,他被人害死了,我孤苦伶仃,度日如年。赶巧福特她老公变了心,跟她离了,也是独木难支,假新闻事件使我们彼此了解,又把我们牵到了一起。不过,我们还没正式结婚。”
马克嘿嘿一笑:“正式结婚不必着急,倒是长寿中心如何经营下去值得多费心思。还有你们的快报社,恢复名誉最要紧啦。”
华继业对他们的谈话不感兴趣,转个话题,说:“马克局长,这两个小家伙很可爱,他们大概不是为基因人技术而来。”
道格叶新连忙拍拍两个小家伙的脑袋,叫他们上前说话。“尖嘴猫”和“憨憨蛋”“呼”地站起来,向华继业鞠躬后,一起说:“我们专门来看望华爷爷,敬祝爷爷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哈哈哈——”华继业禁不住一阵大笑,“你们真是人小嘴巧,爷爷爱听啦。现在有了基因人配方,福如东海,寿比南山,美梦成真了。”
马克心疼地摸摸两个小农家伙的头,和气地问:“小家伙,你们有啥跟爷爷说的?”
“爷爷,我想要你带我上月球去见阿超叔叔,见基因汉哥哥。”“尖嘴猫”天真地说。
“憨憨蛋”紧接着说:“我还想见阿娜姨姨。噢,我想和基因汉比个子,比谁高,比谁胖,爷爷,你答应不答应?”
华继业哈哈一笑:“答应,干嘛不答应?不过嘛,‘尖嘴猫’,基因汉才两岁多,恐怕当不了你哥。‘憨憨蛋’,基因汉可比你高大健壮,别比啦,你肯定输。”
“尖嘴猫”低头想着什么,“憨憨蛋”嚷嚷道:“我就不信,基因汉啥都比我们强。我跟他比尿尿,他一定输。我尿尿好高好远也,福特阿姨知道啊。”
华继业笑嘻嘻地说:“你真是憨态可掬,爷爷相信你,好了吧。还有什么想法,一起说给爷爷听。”
“我要追踪蓝色大气球,找外星人算账。大坏蛋,害得我们卖不成报。”“尖嘴猫”气愤地说。“憨憨蛋”也气呼呼地说,非要追到蓝色气球不可,把害他们的大坏蛋捉拿归案,交给马克叔叔。末了,握紧双拳,挥舞着说:“善来者,是我友;侵略者,杀无赦。我跟吃人的魔鬼拼了。”
大家都夸两个孩子有志气,教他们凡事冷静,量力而行。华继业忽然想起,问道格叶新:“还有一个‘灰泥鳅’,怎么没来?”
“局长,你有所不知。”道格叶新恭敬地说。“假新闻事件把多少人都害苦了。三个报童受的刺激也很大,他们再也不卖报了。这两个小家伙不想活了,找福特请求冷冻,福特当然不肯,收养了他们。灰泥鳅呢,惦记他的家乡,放心不下爷爷奶奶,回去了,非洲一个什么村庄,特别贫困。噢,阿吉斯知道详情,听说是他送‘灰泥鳅’回家的。”
听他这么一说,华继业和马克的表情不由沉重起来,不想再说下去了。正好,南希来说饭菜已准备好,华继业随即请客人们吃午饭。
吃过午饭,马克一连接到几个电话,不好意思地对华继业说:“我太忙,又有要案处理。有两件事应当告诉你们,好叫你们心中有数。一件,在贝多尼街被抓了胸脯的妇女黛茹,原先一直以为是基因人干的坏事,吵吵要找华宇美智超算账,路易斯,就是顶替阿娜参加第一次讨伐大冰谷的那个女英雄,从大冰谷回来以后,找到黛茹,澄清事实,说那是独磨俄及干的缺德事。黛茹现在觉得错怪了阿超,准备有机会当面向他赔礼道歉。”
“这多亏威斯全胜老将军了。”华继业感动地说。“老将军真是地球人民的福星。可惜……”他两眼噙泪,说不下去了。大家也跟着他难过起来。
马克叹口气说:“将军已逝矣,要紧的是继承他的遗志,消灭狂犬军,发展基因人。可有些人专门跟基因人作对。华老,第二件事,对你们不利。说了,你别激动。有个叫梅行干的,就是在万和号太空站跟旁波宁闹腾的那个‘黄脸狼’。我查过了,给约克逊打电话唆使他纠缠联合国首脑的,也是他。这个家伙胡搅蛮缠出了名,竟然爬上了国际小人物协会会长的宝座。改名叫史海仁,搬到你们a国,成了你的邻居啦,据说还攀上安黛如斯的亲。这几天,他扬言要阻止基因人配方,真是胆大妄为。华老,你们要多加防备。要不要告诉阿超,请你考虑。”
“我看不用了。”华继业很无畏地说。“阿超他们远在月球村,小人物协会向来很少赞助,梅行干他们纵有痴心妄想,也只能望钱兴叹。我嘛,更不怕了。大江大海都闯过多少回了,还怕他们那几条小小泥鳅?”
南希、业洋、秀磊劝他还是听马克局长的话,多加小心为好。道格叶新和福特也说马克局长说的很有道理。马克又说,但愿上帝保佑华家平安快乐,华家的平安快乐就是地球人民的平安快乐。说完,起身告辞,福特和道格叶新拉着“尖嘴猫”和“憨憨蛋”,跟他一起走了。
下午三点多钟,伊诺娃和卓别娅来了。她俩年轻美丽,都长着一对明亮的大眼睛。见面没说几句,她们就认出了华继业,惊喜异常地上前同他握手。伊诺娃飞快地从挂包里取出相机,激动地说:“今天我们太幸运了!没想到基因人科学家的妹妹会给我们打电话,请我们来签约。更没想到,来这儿既看到了基因人科学家的母亲,又看到了基因人科学家的父亲。请华先生跟我们合个影,我们要珍藏。”说完,不允分说,拉起华继业,就叫卓别娅拍照。
华继业现在的心情比什么时候都愉快。他笑眯眯地对两个年轻热烈的姑娘说:“别忙,别忙!我们到院子里好好地照一照。”
来到楼外,两个姑娘和玛甘捷琳分别同华继业、南希、业洋、秀磊合了影,都高兴地不得了。大家又一起合了影。玛甘捷琳要为华继业照全家照时,他拒绝了。
照完相,就在院子里谈起照看庄园的事情来。业洋要把工钱增加一倍,年薪两人共60万美元。伊诺娃和卓别娅都不吭声。华继业就说:“嗨,嫌少就说。可以长两倍,也可以长三倍。”两个年轻姑娘咯咯笑起来,齐声说:“我们不想长啦。”这倒叫华继业父女俩纳闷了,问为什么。伊诺娃认真地说:“我们为今天的幸运而十分自豪,愿意为基因人科学家的至亲们奉献一些劳动,因为基因人的诞生为全人类开劈了幸福之河。”华继业听了,很感动,说:“两位小姐,目光远大,心境高尚。但是,现在是23世纪,公平原则进入社会生活的各个侧面,不能叫我们背上待人不公的坏名声啦!”
业洋也真切的说:“感谢你们两位对我哥哥的敬爱。可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应尽的责任。我们要给你们长工资理所当然嘛!”
双方各执一词,相持不决。秀磊上前打趣道:“今天真叫我开眼界。看来呀,伟大的科学发明本身就具有陶冶情操、刷新思想的巨大力量。”
玛甘捷琳也凑上来说:“我也觉得今天的事儿新鲜。新世纪嘛,人人都重视个体价值,都以报酬多为荣。这两位小姐却与众不同,真难得。”
伊诺娃和卓别娅不约而同地盯了玛甘捷琳一眼。伊诺娃笑着对华继业说:“不能以谈不妥结束哟。这样吧,我们退一步,你们也退一步。行吗?”
“行,只要公平就行。”华继业干脆地说。
伊诺娃稍微想了想,说:“我和卓别娅看到电视上的报道,知道你们都是华宇美智超的家人,就觉得给你们照看庄园的经历非常宝贵了。想把那段经历写出来,还没想好,业洋小姐来了电话,要我们再来看庄园,而且全权委托。这对我俩实在是幸运的事,你们就别再坚持长工资了,只要答应我们并且帮助我们把为你们照管庄园的经历写出来,就可以合作啦。”
华继业咧嘴一笑,说:“你们可以写书,不过工资还是要长。”
卓别娅噘起嘴:“那我们只好放弃啦。因为这不公平。”改用a国话又说:“华老先生,授人鱼不如授人渔。你给我们加倍报酬,无论多少倍,中间都有一堵墙,鱼儿都由你那边扔过来。如果你能同意不长工资,帮我们出书,我们就是渔翁啦。”
华继业此时有些固执,其实是财大气粗的毛病犯了,把脸一摆,要说什么,业洋拦住他,说:“爸,我看两位小姐说的合情合理,就依了她们吧。”说完,又朝他使眼色。他终于明白了,乐呵呵地说:“我听乖女儿的。”
接下来,双方签约。伊诺娃和卓别娅以年薪30万美元的酬金为南希经营庄园,并保证经营中的一切过程符合法律,符合庄园主的合法权益;南希允许伊诺娃和卓别娅合作写作、出版有关经营庄园的书籍,并无偿给予采访等方面的帮助。
伊诺娃卓别娅欢天喜地,赶回市里准备去了。南希忽然伤感起来,默默地走出了庄园大门。华继业明白她的心情,业洋也明白,一起追上去陪伴她。南希说屋里有客人在,叫业洋回去了。老俩口相伴着,绕着庄园的墙边地边,默默地走着。南希不时地停住脚步,左顾右盼。华继业不时地劝说几句。太阳越来越大,越来越红,不知何时已架到了山丘上面。南希看看红日,又看看庄园,笑笑,弯腰抓起一把泥土,自慰地说:“太阳也要休息哩。我在这庄园六十多年啦,从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变成了一个老态龙钟的老妇人,该出去走走啦。”
华继业着意地看看她那满是皱纹的脸,又看看摇摇欲坠的落日,心里不由掠过一丝凉意,可他笑着说:“亲爱的,是周游列国的时候啦。到了月球村,见了儿子、媳妇,见了孙子,你会觉得人生无限美好。”
南希挽住他的胳膊往回走,边说:“我信。媒体上说,咱们的阿超给人类开出了长生不老的新处方。嗳,咱们的媳妇真俊。她不会不叫我吧?”
“不会,不会!阿娜呀,是个修养极好的现代女性,本事不比咱们儿子小多少。媒体都说,没有她的配合,阿超一个人就研究不成基因人。”
“你刚才说孙子,是基因汉吧。他会叫我奶奶吗?”
“基因汉很聪明,才智过人。我和他通过话。应该会叫吧。可我说不准。去了看吧。”
“看什么看?基因汉不过小毛猴一个。”身后突然传来恶狠狠的声音,嗓子真的很像老公鸭,刺的耳膜作痛。
南希吃一惊,着慌地抓住华继业的胳膊,本能地躲到他的身后。华继业拍拍她的手,镇定地说:“亲爱的,别怕!小泥鳅来了,看我怎么对付他。”
“如果我没猜错,”华继业一字一顿地说,“你就是梅行干,哦,现在改名换姓,叫史海仁了,世界小人物协会会长,人们私下里都尊称你死害人。”
“嘻嘻,到底是有机玻璃大王,世界首富,耳功还真不错。”史海仁油腔滑调,嗓子更加暗哑,“我必须纠正你的一个错误,是国际小人物协会,而非世界。华老先生,能否告诉本会长,你凭什么判断的呢?”
“不吭不哈,偷偷摸摸,没大没小,大言不惭,都是小人物特色嘛。”
“哦哟——就凭这?我还以为你基因优秀哩。你让我很失望啊。”
“你不失望,那地球人民就失望了。”南希气不过,回敬他这一句。
史海仁一点也没生气,小人的最大本事就是叫别人生气,他好浑水摸鱼。夫妻一条心,好啊。他阴阳怪气地说。我知道,你们的儿子媳妇现在可是地球人民的大救星,他们生了个基因汉,名燥一时,把很多很多人的心肝都抓走啦。我想巴结基因夫妻,特意来请你们这对老夫妻。”
“你想做什么?”南希不无紧张的问。
华继业声色俱厉:“梅行干,哦,史海仁会长,我警告你,别胡来,还是按你们协会的宗旨办,诚恳改造小人意识为好。”
“这个建议很好。我听有机玻璃大王的。但我有个条件,叫你那个无事生非的现世报儿子向全世界宣布,基因人是祸害,基因汉是灾星。”
“做梦!你才是祸害!小人才是灾星!”南希气愤地喊道。
“我要是不答应呢?”华继业冷冷地问。
史海仁像猪甩食一样摇着头:“你不是那种冥顽不灵的大笨蛋,不会不答应。”
华继业立即正色道:“梅行干,噢,史海仁,反正都一样,你给我听清楚了,我们不答应!”
呵呵,嘿嘿……史海仁一阵奸笑,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很好!”向身后一挥手,“弟兄们,到华老先生家做客去。”
随着他的话音,大约有一百多人从地上爬起来了,一窝蜂地涌向南希家中。原来他们早就潜伏在庄园跟前,待机而发。
“站住!”华继业厉声喝道。“私闯民宅,无理取闹,可是犯法行为,不怕吃不了兜着走吗?”
“哈哈哈!”史海仁放肆地大笑。“怕,我就不来了。本会长在万和号太空站舌战群英的故事你还没听过吗?伙计们,向前走,莫回头。”
南希急了,要给家里打电话,想起出来时没带手机,一不做二不休,奋力追上去,伸出双手,拦住那群人,厉声喝道:“站住!都给我站住!谁也不许再往前走一步。不然,我就报警,把你们统统拘留起来。实话告诉你们,马克局长正在我家喝茶。”
史海仁又是一阵狂笑:“南希老太太,你吓唬谁呢?马克那个家伙的确长着一对势利眼,老瞅着有钱有势的人。可他鞋底抹了油,带着福特还有两个小鬼走啦。”挥挥手,“弟兄们,向前进,为地球人民讨公道去。”
华继业冲上来,护住南希,声色俱厉地说:“史海仁,你别欺人太盛。你敢在新旗农庄撒野,我就叫你们都没好果子吃。你别不撞南墙不回头。”
史海仁“哼哼”两声,破口大骂:“两个老不死的,快闪开。要不然,老子就叫你们死不瞑目。”
他的骂声传进了屋子,业洋、秀磊听见了,一起冲出来,边喊“爸,妈!”边朝这边跑过来。
史海仁见状,嘿嘿一笑:“什么基因人之家,真他妈愚蠢,钻我裤裆里啦。弟兄们,城里空了,正好打外围,把华家人都给我围起来,叫他们给个说法。”
那帮寻衅的人们立时把华家四口连同秀磊围了起来,七嘴八舌,要他们答应取消基因人配方。玛甘捷琳躲在屋里,悄悄窥测外面,不敢出来为华家人助威助战。
人太多,嘴太杂,乱哄哄的,听不清谁说了什么,根本无法对话。史海仁不知是有意放纵还是没能耐控制局面,任凭他的人乱喊乱叫,渐渐地,喊叫变成了怒吼。紧接着,几个面孔丑陋相貌阴险凶恶的家伙动起手来,对华继业南希推推搡搡,业洋和秀磊上前保护,也被他们推搡的左右摇摆,最后,四个人一起被推倒在地。
史海仁得意地挤到前面,蹲下地来,皮笑肉不笑地对华继业说:“怎么样,有机玻璃大王,现在可以开口了吧?识时务者为俊杰。好汉不吃眼前亏啊。”
“呸——”华继业和南希不约而同,啐了他一口。他顿时火冒三丈,一边骂老不死的,一边抡起巴掌来打华继业,业洋和秀磊奋不顾身地扑上来抱住了他,动弹不得,急得像猪一样哼哼着。那群人见状不喊了,一旁看热闹,有几个玩世不恭的,竟然嘻嘻哈哈地笑着,喊道:“会长,好艳福啊,左搂右抱,浑身是福水呀。”
“看什么笑话?”他怒气冲冲地说,“快把她们拉开,我们可是一根绳上的。”
那群人听他这么一喊,随即上前拉扯业洋、秀磊,有些人趁机做出下流动作,更多的人喊叫起哄。史海仁一旁幸灾乐祸。业洋忍无可忍,掏出电警棍,愤怒地像头母狮子,咬牙切齿地骂道:“一群臭流氓,我叫你们都狗吃屎。滚滚滚!”挥动电警棍,连连按动开关,朝那些家伙的胸部击去,只听“啊哟”“妈呀”的惊叫声在晚空中炸响,好几个人倒在了地上。
史海仁没看清楚,以为他们拳脚不狠,打不过业洋,破口大骂:“蠢才,屁用没的,连个小丫头片子都不如。起来,都给我起来,反击!”
业洋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举着电警棍,两步跨到他跟前,朝他胸口狠狠地捅了一下,又捅了一下,想想,再捅一下。
“唉哟,妈也!”他痛得大喊大叫。那群流氓一起哄笑,趁机骂他无能,活该,渐渐骂起了劲,动起手来,对他指指戳戳,进而推拉拖拽,把他推倒在地,故意踏了几脚,痛的他像猪一样嚎叫。
正在混乱之时,马克出现了。指挥一队警察将史海仁这一群人包围起来,由他亲自将华继业、南希、业洋、秀磊一个一个扶起来,站在他的身边,叫两个警察架起史海仁,拍拍他的脸,冷嘲热讽地说:“会长大人,反基因人把自己的基因都反坏了,这么野蛮。聚众闹事,私闯民宅,辱骂老人,挑动公民斗公民,扰乱治安,犯法犯了一串串。说吧,想如何收场?”
“马克,你奈何不了我?”史海仁色厉内荏,“反对基因人是我们的合法权利,自由!告诉本会长,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我说你笨吧,在联合国出风头是笨,唆使约克逊也是笨,这回更笨,反对基因人呢,就笨到家了,你还不承认?”马克极力讽刺他,想打击直至粉碎他反对基因人的心理基础,“喏,问我这么个呆问题就是最好的证明。告诉你吧,我根本就没离开。你有情报,我的情报比你多,比你快呀。稳坐中军帐,但捉飞来贼,你果然自投罗网。”
“马克,你奈何不了我的。到时候,还得乖乖地把我放出来。”
“别噜苏,有你说话的地方。”马克喝道。“我提醒你,尽可能老实点,别想改弦更张,把你们协会的章程当废纸。瞅你这副德性,会员们不一定会再选择你,到你该呆的地方闭门思过去吧。”
史海仁还想狡辩,马克一挥手,两个警察把他押走了,其他闹事者顿时作鸟兽散,须臾之间,跑的无影无踪。
马克回过身来,向华继业道歉,说来迟了,一边叫几个警察帮忙,把华继业他们扶回家去。华继业风趣地说,抓坏蛋比抓毒蛇要难得多,不仅要等他们露了头,还要等他们动了手,迈了脚,才能一举拿下。马克一听,乐了,幽默地说,哎哟,我得马上辞职,让贤啦!大家都笑。他又叮嘱华继业,多加小心,后面的风风雨雨一定更多。华继业说连累了他,感激不尽。他说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阿超为地球人民造福,他也是受益者,应当为大恩人多做些事。就这样说着,走着,不一会,回到了客厅,马克就告辞了。华继业和南希竭诚挽留,要把他和警察们全留下来共进晚餐,他执意不从,一声号令,二十多个警察雷厉风行,上了车,鸣一声喇叭,风一样刮走了。
业洋和秀磊赶紧搀扶华继业和南希洗脸,换衣服,再叫他们躺下休息。两人不肯,又到客厅说话,当然是指责、诅咒史海仁,说这个人也太狂妄了,和独磨俄及差不了多少。又说,他再狂妄,还不是被马克逮走了。狗狂一泡屎,人狂就没好死。这是地球人的生活规律性。华继业问南希怕不怕,她诙谐地说:“有一个大富翁老公,有一个划时代的儿子,还有一个基因人孙子,我老婆子天不怕地不怕!”大家一起笑了。秀磊忽然想起,问玛甘捷琳,为何不出去帮忙。她说非常害怕,从没见过这么多人来闹事。想了想,又说,我啥都不会,出去只会给你们添累赘,还不如躲开省事。秀磊指责她太冷漠,她回嘴说秀磊乱猜疑,把胆小当成心坏。两人争了起来。华继业和稀泥,说都有情可原,叫她们别争了,和为贵嘛。闹了一场,肚子饿了,还是弄饭吃。秀磊和业洋刚要到厨房去,伊诺娃和卓别娅已经赶回来了。华继业就叫业洋与她们办交接,一会就办妥了。秀磊征得老俩口同意,要几个年轻人帮她做a国菜。一个小时以后,晚宴开始了。华继业格外高兴,提议大家喝些白酒。业洋拿出她平常爱喝几口的b国干白,给大家斟了些,一起举杯,先为基因人诞生而干杯。接着给老俩口敬酒。席间,大家的话题自然都绕在基因汉身上。玛甘捷琳恳求华继业带她上月球去,华继业竟爽快地答应了。他又叫秀磊带上孩子一块去。秀磊推说学业要紧,谢却了。因为高兴,华继业喝多了,有些醉了。晚宴便在欢乐中结束。大家各自休息去了。
次日上午,华继业他们告别了伊诺娃和卓别娅,告别了庄园,开车奔到麻星汀,将秀磊送到a国度假村,就驱车来到a国国际新特有机玻璃公司麻星汀分公司,同麦克道别,叮咛几句之后,仍然叫布莱温小姐开车送他们三人到了麻星汀微型火箭港,办过手续,进了港,一家三口再加玛甘捷琳,登上微型火箭。华继业叫一声:“都坐好,我们要飞了!”一按启动键,那精巧的标着a国国旗的微型火箭兴奋地抖动几下,昂起头,冲出跑道,跃上蓝天,轻轻地摇晃一下机头,飞向a国首都乾京。
第四十一章真假基因人配方一
第四十一章·真假基因人配方之一
听过汤姆报告,纽卡顿总统非常兴奋,对他大加赞扬:b国警察厅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你汤姆也能像旁波宁,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担当联合国警察厅长的重任。马克不愧是老警察,几年来处理了不少棘手案件,都是滴水不漏。为b国争了光,添了彩。你要重赏有赏。如果你能更上一层楼的话,一定要推荐马克接班……直说的汤姆难为情起来,借口还要审阅案卷,挂了电话。
放下话筒,纽卡顿睡意全无,爬起床来,洗浴一番,穿着睡衣,在屋子里来回乱窜,不停地发笑。转了一回,他一下跳到床上,抓起电话,拨通了林士卓,捏住鼻子用a语说:“林主席,我是阿娜,深更半夜了还打扰你,真不好意思。不过,基因人专利申请还要请主席……”
“请主席,请主席……”林士卓忍住笑,学着他的腔调说话,实在忍不住了,大声叫道:“纽卡顿,别装腔作势了。你变成鸟叫我也听得出来,还装阿娜?她的声音像银铃一般,可不是你我能学到的。”
纽卡顿哈哈大笑,说:“林士卓,你是个老狐狸,什么都瞒不过你。今天太高兴,跟你开个玩笑。嗳,好像没有规定当总统的就什么时候都是一本正经啦。”
“反正我还没看到这方面的规定,首脑也是人嘛。穆玛德琳主席都跟我们开过玩笑嘛。华老先生回故乡了,你一高兴,拿我开心,有情可原。为啥高兴?”
“告诉你,肯定也一样高兴啦。华老同意给阿超阿娜做工作,使用基因人配方多为b国人民着想。这可把我高兴坏了。还有哇,马克,就是麻星汀市警察局长啊,好样的,把‘黄脸狼’像抓耗子一样逮住了,华家人毫发无损,我这个总统可免去世界人民的指责,这不是应当高兴嘛。”
“我明白,你这是传经送宝啊。史海仁前不久移居我们a国,以后恐怕少不了被他纠缠。我们多加防范吧。我想,你半夜三更找我,决不会就这点事吧?”
“我服啦,总说你是赛诸葛,一点不假。明人不说暗话,我想搭上你的船,不知你是小气还是慷慨。”
“好说,好说啊。”林士卓玩起外交辞令来。
“别这样!”纽卡顿严肃起来。“我是真诚的。我分析,华氏基因人配方要不了多久,就会登上大雅之堂。你有远见卓识,早早发给华宇美智超专利证书,开发了一座取之不尽的宝库。阿超阿娜拿到国际专利证书之后,首先会为a国效命。老伙计,你听着,b国原本是华氏父子的第一故乡,就这个理由,我先给你挂上号,让ab两国人民共同运用全新科技,希望你别拒绝。”
“老伙计,听你这口气,我还不敢说不啦。”
“最好不说。说了不美啊。”纽卡顿意味深长地说。“ab两国人民可是情深意长,我们都不能做伤害人民感情的事情嘛。”
“嗯,我明白。我可以考虑。请你一如既往地支持基因人研究。比如说,福特,道格叶新,史海仁,在你们哪儿太活跃了。马克能干,汤姆也能干。可是,只干一两次,恐怕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哈哈!这个你老林不必过于担心。华继业说的好啊,小泥鳅还能翻起大浪?只要你我亲密接触,乌云就遮不住太阳。”
放下电话,纽卡顿余兴未消,林士卓的应诺虽然是不明朗的可虚可实甚至是可有可无的“雾中花”,却也算是他的一顿“美餐”,真是解馋。因此,他把这朵花当作自己的一个胜利果实而自鸣得意——毕竟最先拉上手,挂上号了哇,应当把这个胜利固定一下。他果断地拿起话筒来,拨通了穆玛德琳的宿舍,没人接,又拨到她的办公室,听她“喂”了一声,马上精神抖擞地喊道:“主席,b国总统纽卡顿向你报告,打扰你休息了,请原谅。”
她笑道:“废话,明明在办公室,还打扰休息呢?今天吃了欢喜团子吧,高兴的话都不会说了。”
“超美女大主席,今天我取得了三个胜利呀。一个,会见了华继业,他偷偷摸摸的回来了,我还是堵住了他,谈的很投机。他答应劝阿超给b国人民优先使用华氏基因人配方。二个,和华家人成了好朋友,结识了阿超的母亲南希、胞妹妹业洋、干妹子秀磊,还有一个叫玛甘捷琳的,不知道是何来历;三个,挫败了史海仁一伙的扰乱,保证了华家人的安全。你主持召开的‘打假降魔’专题会议做出的决策嘛,保证阿超阿娜的安全,就是保证了月球村的安全,保证了月球村的安全,就是保证了地球人民的安全。第四个,我同林士卓通了话,他答应考虑ab两国共同经营基因人。”
她呵呵直笑,说:“纽卡顿,我要送你一句话,被胜利冲昏了头脑,数也不会数了,三个说成了四个。不过,这样好啊。地球人本是一家,应当精诚团结,互利互助互爱,共同和平发展,共同繁荣富强。”
“这么说,你也支持我了。”他感激地说。“我代表b国人民真诚地感谢你。同时,给你提一个建议,你是新世纪的新新女人,已近而立之年,该考虑终身大事啦。亚当斯你看不中,我也觉得他书生气太浓了点,情感世界也有些呆板。你可以另选高枝,应当像治理世界一样,放眼全球……”
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她心里明白,他这是暗示,他也喜欢她,所以,快五十岁了,还独善其身,就是在等她。她打断他的话:“请你简捷些,我还要批阅文件。”
“哈哈,没有啦。再说一句,听说主席考虑了阿吉斯的请求,要照顾非洲人民,我举双手赞成。如果需要b国做什么,主席尽管吩咐。祝你科学!晚安!”
她放下话筒,两手撑住桌子,若有所思地看着星球模型。亚当斯来了,带来了拉波尔。她叫拉波尔先坐一会,听亚当斯汇报。亚当斯说了华继业回b国的事,接着说司马常新刚刚来的电话内容:庆功大会恰似一把冲天大火,把月球村灼热了,居住在度假宫科研宫的人们,无不巴望着与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见面、谈话、合影留念……
她神情严肃地打断他说,这些都猜到了,不用说了,叫他走了。拉波尔接着汇报,由于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申请还没有眉目,国际科委对999号小楼的信息交通限制并未完全解冻,司马的庆功大会把地球村烧得沸腾起来,舆论压力越来越大,请示她如何处理。她把皮球踢给他,叫他跟司马他们再商量。他不便再说什么,满面愁容,退了出去。
她起身走到星球模型前,看着摸着,忽然心血来潮,跑回来给阿超打电话,拨了号码,又压掉了,自言自语:流言滚滚,舆论汹汹,得赶紧扎紧篱笆。抓起电话,拨通了司马常新,叮嘱他尽心竭力,确保阿超的专利申请工作万无一失。
司马依样画葫芦,把穆玛德琳叮嘱他的话,跟阿超阿娜说了一遍,要两人格外小心,特别注意别让史海仁之类通过任何途径破坏干扰专利申请工作。阿超阿娜享受了新闻发布会成功的喜悦,又经受了庆功大会变奏的甘苦,心下仍然不那么踏实,听司马这么一说,当即表态:对外界议论包括月球村的电话、网络等一应联络,干脆置之不理——把所有信息通道掐断,以图安静。
这一招很奏效。999号小楼和3986号小楼安宁了。可月球村管理部遭殃了。月球村的公民们满足不了心愿,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齐涌向管理部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有要求采访阿超的;有要求管理部帮忙联系,购买专利权的;有要求与阿超合伙经营基因人的;还有要求同阿超讨论基因人的生活、发展问题的,不一而足。司马不得不约法三章:未经许可,不得进入管理部;未经许可,不得造访999号小楼和3986号小楼;关于基因人的一切事宜均可在十天以后给予答复。
这三条虽是权宜之法,缓兵之计,倒也管用。不是“两个不得”的法力宏大,关键是那十天的时限颇具诱惑力,毕竟有了盼头,暂且按捺住跃跃欲试的心,耐着性子等它十个日夜好啦。
月球村暂时平静了,像往常一样井井有条。管理部的小天下,司马部长很有权威,就是安黛茹斯和乌斯左科夫两个,跺跺脚,月球村也会晃几晃。虽然新闻发布会和庆功大会都遇到了莫明其妙的干扰,没发生大的变故,更无什么大的损失,也算说的过去,穆玛德琳和其他联合国官员总体上都还满意。
地球村的事情司马他们就没那么**力了。庆功大会的消息,把所有地球人都煽乎的坐卧不安,各行各业无不以谈论和打探基因人为当务之急,电话不用说了,电子邮件也不用说了,除了特密电话和特密网线,所有信息交流的手段都用上了,一个劲地涌向月球村管理部。开新闻发布会的时候,经历过一回网路堵塞,没料到这一回如此猛烈,三个人全动手,也应接不暇。正当他们紧张万分却又无可奈何的时候,网络,不,所有信息通道全中断了。
新世纪的信息价值居于其它价值之首。信息通道中断意味着失掉全部价值。要在平常,司马他们必会叹惜、遗憾。可这一回不同,他们反而暗暗庆幸。新闻发布会上该说的都说得差不多了。眼下最关心的是申请专利。这事对阿超对月球村,都是顶顶重要,利莫大下焉。堵塞了信息通道,正好集中精力帮阿超他们把申请专利的事准备妥当。
和司马常新的想法差不多,阿超阿娜也想闭门谢客,把申请专利的事做细,以保万无一失。
其实,申请专利的准备已很充分,无须再重复劳动。新的需要是准备对付基因人专利的争夺大战。这一点,阿超他们谁也没有料及。司马常新这个有着十几年政治经验的高级官员也毫无预感和警觉。
凌晨四时许,月球村仍在酣睡之中。司马常新悄悄爬起床,穿好衣服,蹑手蹑脚,溜出管理部大门,迈开大步,急速地向外走去。
刚刚走到北大路口,突然从度假宫院墙脚下跳出几个人来,把他吓了一跳,厉声喝道:“干什么的?都给我站住!”
那几个人站住了。其中一个说:“部长阁下,我们几个人……”
“约克逊!”司马打断他的话,威严地说。“国际级大富翁,领着一帮人,要趁黎明前的黑暗干什么勾当?莫不是想学七个会长……”
约克逊急忙摆手:“别误会,别误会。我们几个都是地球村国际大富豪俱乐部的会员,不会像民间团体会长那样冒失,想找您说些要紧的事。你们约法三章,所有信息通道又堵塞了,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对不起啦。”
司马冷笑一声:“原来如此,情有可原。我正有紧急公务,你们的事明天再说。”说完,转身就走。
“别走,别走!”约克逊有些蛮横地拦住了他。“几分钟,我们就说完。”
另外几个人也凑了上来,请求道:“部长大人,我们也算用心良苦,就行个方便吧。”近在眼前,借着路灯的光线,可以看出他们脸上急迫而又恳切的表情。
富豪们行事往往喜欢冒险,却又往往不达目的不罢休。既已碰面,硬是驳回他们的请求,对维护管理部的声誉和个人的形象未必那么好。想到此,司马顺坡骑驴,因势利导,说:“我就给你们方便吧。你们也必须给月球村方便。说吧,什么急事?”
“这太好了。”几个人异口同声地说。约克逊随即掏出一张纸,双手递给司马常新,恭敬地说:“部长,国际大富豪俱乐部想购买华氏基因人配方的专利权,这是联名状。庆功会上,我给华先生打了招呼。这几天他关了门。无可奈何,只得请部长代为转交,帮我们促成这事。我们对月球村建设会更多地资助。”
司马没吱声,打开那张4开的联名状纸,只见众多的签名在灯光下显得一片模糊,灵机一动,问:“有多少人?有华继业吗?”
约克逊说:“三千人,全是名符其实。华继业,他不喜欢热闹,不肯参加俱乐部。”
“约克逊,你错了。”一个肚皮很肥大的中年男子挤到司马跟前,喘着气说。“华继业不是不喜欢热闹,他想风光那边独好。”
司马心里又好笑又好气,瞪了他一眼。华继业的财富排位世界第二,据传实际已名列榜首,取代查布斯,成为全世界的首富,没有参加国际大富翁俱乐部完全是他的自由。但是,他是阿超的亲爹,基因人诞生是华氏家族几代人的心血结晶。这帮人现在要购买华氏基因人配方,这不是明目张胆地争夺基因人专利权吗?谁都知道,基因人专利就等于涌泉般的财富,谁拥有了它谁就会跃上新世纪国际特级大富翁的地位。谁该拥有它?阿超和阿娜,没有他们一切就无从谈起。或者说,华氏家族也可拥有它,它是华氏家族祖宗几代辛勤培育的果实。此外,任何人都没有足够正当的理由拥有这一史无前例、绝无仅有的稀世珍宝。这些大富豪们异想天开,真叫人为他们害臊。约克逊是国际超级大富豪俱乐部的理事,遭阿超当面拒绝之后,又出此一招,真可谓不到黄河心不死。管他什么招,阿超的基因人专利权不容亵渎和侵犯,也不容别人分割,月球村管理部坚决同阿超站在一起,非叫痴心妄想、心怀鬼胎的人们死了那分心不可。对了,先把他们套住,不让他们东跑西颠乱惹事。主意拿定,司马随即笑道:“这好啊,约克逊先生。首先感谢你们对基因人配方如此关心。这状子我接了。”他故作热情,同几个人握了手,又说:“请放心,我出面,华先生会卖个面子的。”
向司马鞠躬之后,约克逊领着几个人走了。司马鄙夷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消失,才又迈开大步,向999号小楼跑去。
将司马迎进值班室,听他说明来意,基因汉立即打电话把阿超阿娜叫下楼来。司马望着他俩睡眼惺忪的样子,不好意思地笑笑:“打搅你们睡觉了,别见怪。”他拿出那张联名状,接着说:“我本想趁天亮前来与你们商量事,没有人发现。不想约克逊他们暗中盯着了。也好,这状子恰好提醒了我。”
阿超先看了联名状,转给阿娜,生气地说:“又搞以钱压人那一套,三千个超级大富翁,真是威势赫赫呀。哼!三万个,三亿个也不行。”
阿娜看了那状子,笑道:“部长,约克逊没有说出多少价吗?”
司马揪着下巴,想了想,说:“也许他们觉得用不着跟我说,或者说我没让他们说。”接着,他把同约克逊他们的碰面详细说了一遍。
基因汉乐了:“部长,你牵着牛鼻子走,哞,哞,牛叫唤了。到时候,你就拿鞭子抽牛屁股,一边抽,一边告诉他们:华先生给了你们大面子,他说再多的钱也不卖配方,要卖的话,也不卖给大富翁,尤其不卖给国际大富翁俱乐部的任何人。要卖,就卖给基因汉。”
大家都笑了。阿娜问:“部长,你刚才说提醒了什么?”
司马正色道:“约克逊他们明显要打基因人专利权的争夺战,世界这么大,人那么多,还会不会发生其它事情?我们得先防着,保卫胜利果实。”
这一说,阿超急了,担心地说:“上回有人要抢劫配方,专利权也会有人抢,会不会防不胜防?”
“前车之鉴,后事之师。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个香饽饽,垂涎三尺的人会越来越多。但也不要慌。”司马镇定地说。“我们商量一下。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
四个人商量一番,以司马的意见定论——催促基因人专利审批会尽快召开。由阿超不断地给拉波尔打电话、发电子快件。由司马给穆玛德琳多请示、多报告,请求她多给拉波尔做工作,给国际科委、国际专利协会施加压力,敦促尽快批准阿超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权。
回到办公室,司马就拨通了穆玛德琳的特密专线。美艳绝伦的女主席态度一如往常,和气地告诉他,她已经过问了阿超申请专利的事,答应再同拉波尔谈谈。放下电话,她就把拉波尔叫到了办公室。
这一回拉波尔不像往常那样坦然,面有难色。待穆玛德琳询问之后,他告诉她,阿超前头打电话催问,已经答复过了,本来可以马上召开审批专利的会议,没想到阿吉斯突然上书国际科委,说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他资助完成的,他有权享用配方的一部分使用权。得先澄清阿吉斯的事情才行。他建议道。她点头表示同意,追加一句:抓紧进行。
拉波尔不敢稍有怠慢,现场实验之后,他对阿超有了敬慕之心,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亏欠了他,有意弥补。他把库尔班和大留士请到办公室,拿出阿吉斯的诉状,叫他们
看,还要发表意见。同拉波尔一样,现场实验成功给库尔班和大留士心中注满了信任感,愿意为阿超阿娜尽心尽力。三个人的意见一致,先叫阿超来解释。
阿超的出现在网屏上,这回三个二级主席觉得他非常伟岸高大,都对他报以微笑,大留士不住地向他点头示意。
阿超没有注意到主席们的具体表情,不无紧张地面对三位主席,等候他们的新发问。听拉波尔把阿吉斯上书国际科委的事说了一遍,他大惊失色,大惑不解,回答说:华继业曾经告诉他,阿吉斯曾经给了华家很大帮助,那是四十多年前的事情。那时,他才6岁。华继业研究遗传基因没有进展,也乏了资金,一筹莫展,一咬牙,甩手不干了。这个时候,阿吉斯出手相助,给了华继业一大笔钱,叫他买断有机玻璃专利权。以后,华继业发了大财,阿超的基因人研究才有了雄厚的资金来源。
“这么说,阿吉斯给了你基因人研究间接的资金来源了。”拉波尔问。
阿超想了想,点头道:“可以这么认为。甚至可以说,没有阿吉斯就没有华继业,没有华继业就没有我,没有我也便没有了基因汉的诞生。”
“你要三思。”库尔班关切地说。“这涉及到基因人专利权的分割。”
阿超又想了想,憨厚地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愿意将专利权中的一部分划给阿吉斯。不过,我要同父亲说一下。”
拉波尔当即叫阿超接通了华继业的网络特密专线。华继业毫不留情,一口回绝。一是一,二是二。阿吉斯是资助我,决不是资助基因人研究。当仁不让!他斩钉截铁地说。
父亲说不行,儿子却已说愿意,决定权在后者。大留士提醒阿超别感情用事。阿超一时拿不定主意,烦闷地说:“你们裁决吧。”
拉波尔笑了:“裁决?不是时候,要听阿吉斯怎么说。大留士,请你联系阿吉斯。”
阿吉斯的形象出现在网屏上。同阿超一样,听拉波尔说过,他大惑不解,连连说道:“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我跟华继业几十年交情,怎么可能写这个诉状?我可不是见利忘义的小人。”
原来,阿吉斯根本没有写过这个诉状。这诉状是有人假借他的名义捏造而成。在他的请求下,拉波尔当即吩咐手下进行笔迹鉴定,又查验了邮戳,都在地球村,而以邮戳时间算,阿吉斯一直在月球村旅居。主席先生!阿吉斯义愤填膺。基因人专利权仅仅属于华宇美智超。我给他父亲的资助无私无求,无怨无悔。这个诉状侵犯了我的权利,我将向国际科技法庭起诉。
阿吉斯的举动受到了三位主席的赞赏。他走了,带着愤愤不平的表情。拉波尔同库尔班大留士耳语一番,对阿超说:“华先生,这份诉状是凭空捏造。华氏基因人配方只属于你。你就申请专利吧。”
没等阿超说什么,阿娜喊道:“拉波尔主席,我们现在就递上申请报告。”她和基因汉一直是旁观者,看着阿超和三位主席的一举一动,见机行事,果断地为阿超下决心。基因汉听阿娜这样说,迅捷地调出了存盘,将《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权申请报告》显现出来,说:“三位主席大人,请审批吧。”
三位主席都不约而同地笑了。拉波尔说:“基因汉,你真机巧。好啊,我们接受了。要开个特别会议。请静候佳音。”
特别会议,有什么特别呢?阿超他们还没想出什么,就接到了管理部的通知。
九时五十分,阿超,阿娜,基因汉,王彼得,小王彼得,司马常新,安黛茹斯,乌斯佐科夫,一起坐在了管理部计算机大厅的会议桌上。
十点正,会议开始了。大屏幕上显现出与上几回一样的阵势,会员们也一样,所不同的是,每个成员的脸上都挂着笑容,上几回那种刻板冷漠疑惑厌烦的神色荡然无存,就是彼得留夫也藏起了蛮横而亮出了宽松。拉波尔、库尔班、大留士身后的墙上分明贴着大横幅——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权特别审批大会。原来特别会议就特别在此。阿超在心里说。阿娜用胳膊肘轻轻捣他一下,用两只美丽的大眼对他说:亲爱的,面包就要到手,请好好享用。基因汉的表情飘忽不定,盯着对面的大屏幕,看不出想什么。管理部的三个人都不知为何叫他们也到会,不便说什么,稳重地坐着,做旁观者。王彼得面部的表情捉摸不定。小王彼得左顾右盼,不停地做小动作。
“今天,我们特意在国际科委会议室召开专门会议。”拉波尔轻松愉快地说。“审查批准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权。先请华宇美智超先生宣读申请报告。”
阿超麻利地站起来,并不拿起桌上的稿子,朗声背诵了专利申请报告,一字不差。
接着,拉波尔要求阿超陈述了配方的立论、研究过程、基本数据、基本目的、主要作用、经济指标等详细情况。
再接着,由库尔班宣读了上几次答辩、审查会的结论。
“华宇美智超先生!”拉波尔问道。“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你一个人的研究成果吗?”
“不!”阿超坚决地说。“是我和沪莫玛柏莎共同劳动的果实。”
“配方的专利权如何分割?”
“我愿和阿娜共享,署两人的名字。”
“不!”阿娜急忙喊道。“专利权属阿超一人,我弃权。”与阿超相识之初,阿娜就发过誓,永远不要署名权,永远抱着革新人类的共同理想,怀着志同道合、情投意合的志趣和爱慕,付出情感、生活等方面的努力,把她的智慧和心血、汗水统统与阿超融为一体。
“沪莫玛柏莎小姐,你使用了弃权的方法,将被视为没有基因人专利权,确定吗?”
“确定!”阿娜毫不犹豫。
拉波尔要阿超陈述了华继业不要这项专利的事实,又亲自宣读了华继业不要分割专利的书面证词。随后,库尔班和大留士轮流提问,要司马常新从管理角度作了证明,要安黛茹斯从数据方面作了确认,要乌斯佐科夫从安全上作了确认。基因汉被库尔班指名陈述了诞生过程,并从遗传基因上作了确认。
紧接着,拉波尔宣读了现场实验报告。请哈德迈迪和桑切诺娃当场作了确认。两位法官坐在办公桌旁,先向大家招手,又朝阿超、司马他们微笑致意。
库尔班问:“桑切诺娃,现场实验完全符合法律的要求吗?”
“完全符合,完全真实。”
大留士问:“哈德迈迪,实验录像完全可靠吗?”
“完全可靠,毫无纰漏。”
拉波尔严肃地说:“请你们起誓。”
两人呼地站起,举起右手:“我们以法律的名义起誓,小王彼得的现场实验是真实的科学,亦是科学的真实。”
王彼得被库尔班指名回答了请求阿超再造小王彼得的来龙去脉,并作了确认。小王彼得在库尔班的呼唤下,由王彼得搀扶着,向全体会员们亮相,使他们对这一实验成果确信无疑。
至此,拉波尔哈哈一笑:“下面,由会员们提问,给大家五分钟考虑。”
五分钟叹口气就过去了,没人提问。拉波尔用征询的目光扫视了一周,算是又一次征求了会员们的意见,仍然无人提问。他特意盯着彼得留夫。彼得留夫急忙摇头摆手,低下了头。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觉得非常奇怪,为何这回彼得留夫如此缄默,连屁也不放一个。
拉波尔这才抬高嗓门喊道:“举手表决。同意批准华宇美智超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权的,请举手!”
全体举手。
“不同意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
“弃权的请举手!”
没有人举手。
拉波尔兴奋地站起来:“现在我宣布,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防专利权全票通过,华宇美智超获得专利权。让我们向华先生表示热烈祝贺!”
全体成员,还有计算机大厅里的人们,都站了起来,热烈鼓掌,欢呼雀跃。阿超阿娜和基因汉与司马他们紧紧拥抱。阿超阿娜激动得泪水涟涟。
正当大家兴高采烈的时候,一个极粗鲁的声音响起了——
且慢祝贺!基因人配方是我们发明的!
尤如晴空一声炸雷,把人们全震懵了。会员们一个个莫明其妙,瞪大眼睛盯着拉波尔,不知道那令人诧异的吼声从何处迸发出来。
阿超阿娜和基因汉吃惊不小,一时愣住了,不知如何是好。刚刚热透的心肠,突然浇了一盆冰水,难以承受,却不知冰水为何而来,无处发作。
管理部的三个人也满脸疑惑,怔怔地等待着那大吼大叫之人出现。
那人出现了。从大屏幕上清清楚楚见得,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男人,头戴蓝色礼帽,身穿蓝色皮大衣,胳肢窝里夹一个蓝色文件包,旁若无人地闯进了会议室,大不咧咧地走到拉波尔面前,粗鲁地说:“你们这么草率地开会,对得起我们吗?”他把文件包朝桌子上一掼,又说:“基因人配方是我们发明的。看吧,全部资料都在这儿!”
拉波尔的目光一直盯在他的脸上,不动声色,直到那人眼睛里露出怯色,才威严地说:“你先站到一旁,听我问话。”
那人有些不情愿地站到了一旁。
“先报上你的姓名来。”拉波尔声色俱厉。“出示你的身份证。”
那人不再傲慢,轻声回答说:“我叫本·山诺。”他掏出身份证,双手递过去。“这是我的身份证。”
拉波尔不接他的身份证,命令道:“念!”
本·山诺惟命是从,念道:“e国伦敦ddy生物技术研究所胚胎学专家,2d75年10月出生……”
“别念了!请你出去,想一想该如何提请你的报告!”拉波尔威风凛凛地说。
本·山诺悻悻然走了出去,恭敬地喊了一声“报告!”听到拉波尔说“进来”,方才重新进了会场。
“你要向大会报告什么?”拉波尔冷冷地问。
“我要申请基因人配方专利权。”本·山诺极力镇定下来。“我的基因人配方最真实,最先进。”
“别说废话,快把你的资料呈上来。”拉波尔命令道。
本·山诺忙不迭将文件包打开,将一摞材料捧着递给了拉波尔。拉波尔接过材料,大致翻了一下,转给库尔班。库尔班翻了几下,转给大留士。待大留士翻过,三个人相互耳语一番,拉波尔便宣布:“继续开会,审查本·山诺的基因人配方资料。”
库尔班请阿超、阿娜和基因汉参与审查。司马跟安黛茹斯说,这等于告诉大家,本·山诺不受欢迎,是个不速之客。安黛茹斯要跟乌斯佐科夫打赌,说她认定本·山诺是个冒牌货。乌斯佐科夫同她击了掌,就说:“你赢啦。我请客。”安黛茹斯“咯咯”笑道:“原来你是自投罗网啊,跟本·山诺一样。”
拉波尔吩咐道:“本·山诺,请陈述你的配方数据和资料。”
“没问题。”本·山诺粗声大气地说。“我的配方不怕泄密,不需要躲躲闪闪。各位,请听好了。”
非常奇怪,本·山诺陈述的数据和资料,竟然与阿超的华氏基因人配方一模一样。阿超、阿娜和基因汉不由暗暗吃惊,心想:难道上回那几个化为灰烬的人窃走了配方?还是配方在啥时候由于什么原因泄露了?司马他们的手心里都捏了一把汗。
他们正在疑惑不定,却听库尔班问道:“华先生,你看本·山诺的陈述如何?”
阿超是诚实的,说:“很好。”
库尔班追问道:“好到什么程度?”
阿超说:“同我的配方一样。”
大留士不无遗憾地问道:“这么说,本·山诺的配方也可以做基因人了?”
阿超不假思索:“可以这么说。”
拉波尔、库尔班和大留士满面惊愕,耳语起来。
波得留夫趁机喊道:“我提请大家注意,两人的配方一样,怎么会一样?其中有没有什么问题呀?”
波得留夫这么一喊,本·山诺随即大叫:“我的配方是真的,华氏基因人配方剽窃了我的成果!”
阿超顿时气得脸色发青,差点晕倒,被阿娜搀住了。基因汉禁不住捶了一下桌子,跳起来要说什么,被阿娜按住了。“冷静点!”她沉着地说。“看拉波尔如何处置。”
“彼得留夫先生说的对。”拉波尔不慌不忙地说。“现在就要澄清两个配方谁真谁假,谁前谁后。”他举起右手攥起拳头,用力一挥。“一定要把剽窃他人成果的科技大骗子揪出来!”
阿超阿娜不知道,本山诺就更不晓得,刚才,三位手操生杀予夺大权的二级主席通过耳语,决定将计就计,通过真假配方的当场对证,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一方面,要去伪存真,另一方面,要揭开华氏基因人配方的神秘面纱。阿超一直守口如瓶,讳莫如深,现场实验两位**官被他蒙了,国际科委也不能明了,还奈何不了。这回一定要抓住。
“华先生!”库尔班以命令的口气说。“请你公布华氏基因人配方。”想了一下,又补了一句:“和本·山诺的配方一起公布。”
阿超面有难色。阿娜一时也犹豫起来。基因汉却鼓动说:“这好啊。阿超,一公布,谁是贼就跑不了啦。”见阿超气呼呼地瞪了他一眼,又说:“你放心,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难道你是外星人!”阿超没好气地说。“能用我们还没有的技术施加干扰不成?”
基因汉调皮地伸了一下脖子,莫测高深地说:“说哪去了。你没有的我哪能有?不过,也许我有点先知先觉呢。”
阿娜听了,觉得话中有话,就劝阿超:“亲爱的,别无选择,就公布吧。分清真假要紧啦。”
“怎么,华先生,你不愿公布吗?”大留士的口气冷峻。“真的不愿意,你可以选择弃权。”
弃权,意味着承认自己是假的,绝对不能!阿超心一横,牙一咬,说:“我公布!”
本·山诺没等征求他的意见,就喊道:“我也公布!”
于是,拉波尔吩咐工作人员进来,操纵全息网,将阿超的配方和本·山诺的配方同时投映到屏幕上,供会员们审查鉴别。
华氏基因人配方共有五个处方组成——
第一方,人体基因定位测量(计算单位q)
整体基因量xxxxx,骨骼基因量xxxx,肌肉基因量xxxx,神经基因量xx,细胞基因量xxxx,血液基因量xxxx,**(阴液)基因量xx。
第二方,人体硬基因定性分析(分主、配二方,健康基因为正,病变基因为副,计算单位为克)
主方:左半脑基因正aa副b;右半脑基因正aa副b,眼基因正aa副b,鼻基因正a副b,耳基因正a副b,双颊基因正aa副b,嘴基因正a副b,齿基因正a副b,口腔基因正a副b,喉管基因正a副b;颈左基因正a副b;颈右基因正a副b;胸总基因正aaa副bb,心脏基因正aa副b,肺腑基因正aaa副b,气管基因正a副b,食道基因正a副b,胆脏基因正aa副b,肝脏基因正aa副bb,胰脏基因正aa副b,胃部基因正aa副bb,脾脏基因正aa副b;腰部基因正aaa副bb,肾脏基因正aaa副b;腹部基因正aaa副bb,大肠基因正aaa副bb,小肠基因正aa副bb,膀胱基因正aa副b;臀部基因正aaa副bb,生殖器基因正aa副b,肛门基因正a副b;大腿部基因正aaa副b;小腿基因正aa副b;脚部基因正aa副b。精子(卵子)基因正a副b。
配方:痣基因正a副b,瘢基因正a副b;肌肉基因正aaa副b;神经基因正aa副b;细胞基因正aaa副bb;血液基因正aaa副bb;皮肤总基因正aaa副bb,头皮基因正a副b,面皮基因正a副b,颈皮基因正a副b,胸皮基因正aa副b,背皮基因正aa副b,腰皮基因正a副b,肚皮基因正aa副b,腹皮基因正aa副b,股皮基因正aa副b,阴皮(含茎皮和睾皮)基因正a副b,**基因正a副b;大腿皮基因正aa副b,小腿皮基因正aa副b,足皮基因正a副b;皮毛总基因正aaa副bb,头毛基因正aa副b,眉毛基因正a副b,睫毛基因正a副b,鼻毛基因正a副b,嘴毛(胡子)基因正a副b,耳毛基因正a副b,掌毛基因正a副b,臂毛基因正a副b,腋毛基因正a副b,胸毛基因正aa副b,脐毛基因正a副b,**基因正a副b,肛毛基因正a副b,大腿毛基因正a副b,小腿毛基因正副b,脚毛基因正a副b,痣毛基因正a副b。
第三方,人体软基因定性定量分析(健康基因为上,病变基因为下,计算单位为克)
要方:软基因总量上rrrr下rrr,生长基因上rrr下rr,衰老基因上rr下ee,死亡基因上r下e,运动基因上rr下ee,运化基因上rr下ee,吐纳基因上rr下ee,呼吸基因上rr下ee,善恶基因上rr下ee,美丑基因上rr下ee,真假基因上rr下ee,勇怯基因上rr下ee,分合基因上rr下ee,动静基因上rr下ee,轻重基因上rr下ee,粗细基因上rr下ee,快慢基因上rr下ee,上下基因上rr下ee,高低基因上rr下ee,荣辱基因上rr下ee,明暗基因上rr下ee,大小基因上rr下ee,黑白基因上rr下ee,前后基因上rr下ee,左右基因上rr下ee,厚薄基因上rr下ee,冷热基因上rr下ee,肥瘦基因上rr下ee,智愚基因上rr下ee;再造基因上rr下ee,激活基因上rr下ee,新发基因上rr下ee,变卦基因上rr下ee,繁殖基因上rr下ee,认识基因上rr下ee,领袖基因上rr下ee,管理基因上rr下ee。
辅方:感觉基因上rrr下ee,感光基因上r下e,感触基因上rrr下ee,感应基因上rrr下ee,忍耐基因上rrr下ee,暴发基因上rr下ee;气、食、血、性、能、味、情、言、色、欲、喜、怒、哀、乐、悲、恐、惊,均按上rr下e列数。
第四方,人体基因优化组合方(分普、秘二方,计量单位克)
普方:遗传病变因子剔除方:甘露ab,夏冰ah,腊雪n,地浆n,炭火m,土蜂巢kk,伏龙肝ab,烟胶n,金银花mm,密陀僧nu,灵砂nn,滑石粉mk,空青nl,玄精石ab,玄明粉ab,甘草n,知母nn,远志mk,防风n,龙胆m,高良姜r,薰衣草l,漏卢ab,决明子nn,病毒唑aab,敌百虫nnn,杀菌精mmk,白敛abc,神曲ru,翻白草pp。共31位,水煎干,提精,温入血浆。
先天不足因子改良方:虎掌ab,凤仙ab,牛膝ab,马鞭草abb,饴糖nn,赤小豆m,龙眼mm,无花果nn,人参nn,荞麦mm,玉米须r,西瓜皮ab,葡萄牙nn,朝天椒kk,巴旦杏pp,熊皮y,花生皮l,当归ab,阿胶ab,青黛nn,金星石mm,露珠oo,冰雹a,针灸灰s,白蚁泥f,铁精h,雄黄j,雌黄j,天麻i,杜仲ii,逍遥丸9粒。共31位,水煎干,提精,稀释,入血浆。
秘方:优化基因重组方:头部基因加减,颈部基因加减,胸部基因加减乘除,臂部基因除乘减加,腰部基因乘除,腹部基因乘除加减,臀部基因减乘加除,腿部基因减乘除加,足部基因乘除;五官、五脏六腑、各筋络、各穴位、各通道基因加减乘除;软基因重新排序、定量(略);
第五方,人体基因整体再造定量定位方(分五方组成,计算单位克)
正秘方:总分定量方:总体重量68千g;分部重量:头部xxx减3加2,颈部xx加2减1,胸部xxxx减6加4,腰部xxx减8加9,腹部xxxx加5减3,腿部xxxx减3加6,足部xx加2。
偏秘方一:总分定位方:总体定位矮二位,分体定位:硬基因正aaaa副bbb上3+1+5+4+7+9+2+6下2—5—1;软基因正rrrr副eee上9—1—3—5—7—2+4+1。
偏秘方二,关节穴位方:总关节基因ppp。分关节基因:颌关节pp,颈关节pp,肩关节pp,肘关节pp,腕关节pp,指关节pp,腰关节pp,膝关节pp,踝关节pp,锥关节ppp……总穴位基因www。分穴位基因,按人体针灸穴位计算,共xxx个,百会穴基因aa……膻中穴基因aa……劳宫穴基因工程nn,丹田穴基因bb……涌泉穴基因ab……
偏秘方三,血浆搭配方:头部a+b+c+d+e+f+h+i+l=99毫升;颈部a+b+c+d=33毫升;胸部a+b+c+d+e+f+g+h+i+l+r+o+p+u+r+s=288毫升;臂部a+b+c+d+e=66毫升;腰部a+b+c+d+f=88毫升;腹部a+b+c+d+e+f+i=177毫升;臀部a+b+c+d+e+f+i=111毫升;腿部a+b+c+d+e+f=196毫升;足部a+b+c+d=43毫升。
末秘方,交合通灵方:一方,骨胳气血交合通灵方。头骨交合颈骨,筋络基因因子n个,气血通灵各x+y毫升。颈骨交合胸背骨,筋络基因因子n2个,气血通灵x+yy毫升。胸背骨交合腰胯骨,筋络基因因子n3,气血通灵yy+zz毫升。腰胯骨交合股骨筋络基因因子n4,气血通灵zz+vv。股骨交合腿骨,筋络基因因子n5,气血通灵vv+kk2。腿骨交合足骨筋络基因因子n6,气血通灵oo+lp;二方,营养元素交合通灵方。毛发向皮肤交合通灵,营养元素(全)abc+xyz;皮肤向肌肉交合通灵,营养元素(全)defo+rspk;肌肉向骨胳交合通灵,qwup+lihnm;骨胳向筋络交合通灵,vghjk+opuf;筋络向精髓交合通灵,mnxg+acok。
另一个屏幕上,显示着电子检索器鉴别的结果。
半个小时之后,鉴别结束——两个人的配方一模一样。
不可思议,实在不可思议。阿超和阿娜还有司马他们只觉得心头如一团乱麻,理不出一点头绪来。全体会员们也都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连三位主席也有点手足无措,他们对华氏基因人配方审查来实验去,最后,竟然弄出这么个局面来,不是尴尬,也是难堪,一时无法解开这个疙瘩。
基因汉不吱声,脑子里急速地转着。忽然,他举起手,报告说:“拉波尔主席,我有个想法,可以说吗?”
拉波尔正骑虎难下,冷不丁听到基因汉喊他,像是遇见了救星,喜出望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应承道:“为什么不可以,快说。”
“模拟实验!”基因汉胸有成竹。“当场模拟实验!”
“怎么个模拟法?”拉波尔疑惑不解。
“就是当场找出一个人来,进行基因人数据测量和演算。”
大家都松了一口气。有办法了。经过当场实验,水落石出,真假辨清,就能维护“三会”的名望和声誉,保持在座各位会员的权威、尊严和脸面。如果没有解救之法,让本·山诺占了上风,即便是形成僵持不下的局面,后果都不堪设想。本·山诺的出现,本身就说明,有人居心叵测,硬是要来抢夺阿超的胜利果实,决不能叫他们得逞。拉波尔重重地“嗯”了一声,大声说:“这个办法不错。基因汉,你说,找谁来呢?”
“王彼得,就找王彼得!”基因汉欢快而又坚决地说。
拉波尔与库尔班、大留士商量了一下,随即吩咐本·山诺和阿超同时对王彼得进行基因数据测算。
王彼得的体貌在屏幕上显现出来,放成原大。
本·山诺坐到一台计算机旁。
阿超也坐到了一台计算机旁。
随着拉波尔一声“开始”,现场模拟实验就开始了。
两人紧张地忙碌起来。看得出,两人的操作都很熟练。
大家屏声静气,紧张地等待着两人打拚的结果。
阿娜和基因汉紧紧盯着显示屏,心中说:阿超,别慌。真金不怕火炼。胜利绝对属于我们!
司马他们一会看屏幕,一会看阿超,心中默默地祷告着:上帝保佑,阿超全胜。
王彼得也盯着屏幕,脸上的表情捉摸不定。小王彼得左顾右盼,不停地做小动作。
时间老人不问真假,只管尽情流淌,匆匆而去。不知不觉,已过了午饭时间。
三个小时以后,正值下午三点,阿超先一步做完,仰靠在椅子上,斜视着本·山诺。
本·山诺慢了二十分钟。但他用挑衅的眼光看着阿超,似乎在说:“先做完又怎么样?”
拉波尔,不,全体旁观者都盯着电子检索器的大屏幕,上面显示结果完全一样。
“这怎么办呢?”拉波尔小声问库尔班。库尔班一时没有办法,只不做声。拉波尔又问大留士,同样束手无策。
基因汉心急,请求道:“拉波尔主席,再作反向测算,就见分晓啦。”见拉波尔犹豫,他催促道:“相信我,快!”
拉波尔忘了同库尔班和大留士商量,命令本·山诺和阿超赶紧反向测算。
阿超听命,有条不紊地操作起来。
本·山诺像是中了邪,愣在计算机前。
阿超熟练地操作着,越操作越熟练。
本·山诺愣了一会,心一横,胡乱操作,越操作越杂乱。终于撑不住,像泄了气的皮球,一下瘫在转椅里。忽然,像被烧着屁股一样跳起来,死不甘心地看着阿超。
阿超正在敲击键盘。看得出来,他神情很是紧张,两手发抖,敲敲这儿,又摸摸那儿,嘴里叽哩咕噜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显然,阿超也像一个蹩脚的新演员,演砸了。怎么了?怎么了?怎么算不了了?他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拷问自己,不住地搔耳抓腮。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他又羞又恼又气又恨,愤愤地挥一下拳头,向拉波尔报告他反向运算失败。
这一下可乐坏了本·山诺,摇头摆尾,狂笑不止。
第四十二章真假基因人配方二
第四十二章·真假基因人配方二
拉波尔非常震惊,面色有些难看。库尔班和大留士同他一样,脸部被惊骇所淹没。他们打心眼里不希望阿发出什么意外,也压没有想到他会一样出现失败这一着,就想着反向演算一结束,就庄严地宣布这场新科技的专利之争以阿超的全胜而告结束。没想到啊,没想到啊!怎么办呢,怎么办啦?三人面面相觑。
会场落入惊骇之中,紧接着,响起叽叽喳喳的议论声。
议论声和狂笑声混合到了一起,就像锥子一样扎着所有希望阿超大获全胜的人们的耳朵,说不出的难受。
库尔班和大留士以眼光示意拉波尔定夺,本·山诺得意忘形,竟用威逼的口气叫拉波尔马上宣布结果,承认他的配方也是真的。拉波尔久经沙场,哪里就能罢休,急中生智,厉声喝住他,威严地说:“反向运算没有结果,需要再做新的审验,休会!”
本·山诺狂妄地大叫:“不能休会!拉波尔,你褊袒姓华的,不配当科技领袖!马上宣布,双方都是真配方。不然,我就叫你们,叫联合国臭名昭著……”
“住口!”库尔班愤怒地喝道,“不许咆哮,否则,我就把你抓起来!”
“你们处事不公,还要压制人权,我要控告你们!”本·山诺蛮横无理地吼叫着。
大留士不由大怒,拍案而起,训斥道:“本·山诺,你刚刚宣过誓,休得出而反尔。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真的是你,跑不了。假的是你也跑不了。‘三委’完全有能力应付所有难题,一切听从我们处理。”
本·山诺的嚣张气焰终于被打下去了,胡乱挥着两手,嘴里叽哩咕噜,极不甘心地回到了座位上。
拉波尔再次宣布休会。人们刚要起身离去,一个清脆舒朗的声音在会场令人既意外又惊喜地响起——
不能休会!用不着休会嘛!
拉波尔以至于所有与会者都迫不及待地转过身来,东张西望,寻找声源,济济一堂,急切里哪能一下看中。
“谁说不能休会?报上尊姓大名。”拉波尔镇静自若,语带威严。
库尔班觉得事有转机,叫道:“请大家各就各位!”
人们回归坐位交头接耳,急不可耐,眼巴巴地等待着。
“报告三位主席!”基因汉松松垮垮地站着,不慌不忙的说。“刚才是我,不能休会,用不着休会!”
原来是第一个基因人,乳臭未干的在小孩。人们议论纷纷,原本沉闷的会场一下子热闹起来。
三位二级主席禁不住相互望望,脸上露出喜悦的表情。这小子可是基因全部优秀,聪明绝顶,你看他刚出襁褓就打匿名电话,给三位二级主席的老婆,嬉笑怒骂,弄得他们措手不及。哎呀,这小子初生牛犊不怕虎,显得冒冒失失,有些玩世不恭的味道。没看刚才嘛,阿超阿娜急得不知如何是好,他却作壁上观,死活不吱声,直到再次宣布休会才挺身而出,这不是玩过分了嘛?
三位主席脸上的喜悦消失了,代之而出的是半信半疑,将信将疑。
“基因汉,你说不能休会,为什么?”大留士警惕地问。
“这个还用问?”基因汉大不咧咧地回答。“因为用不着嘛。嗳,你该请我坐下来。”
库尔班赶紧伸出手来,上下摆动,示意他坐下,一边说:“基因汉,你请坐下。你说用不着,凭什么?”
“这个还用问啦?”他还是大不咧咧的样子,“本·山诺根做不了反向这工,华宇美智超以前能做,现在也做不了啦。只有能做啰。”他合拢双手,做出抓东西的样式,嘻嘻一笑,说:“嘿嘿,就像裤裆里头抓小**,手拿把卡。”
阿超阿娜听了,不由相视一笑,心中的千斤巨石终于落了地。前头啊,阿娜可是和阿超一个样,又惊又急,又羞又恼,浑身冒虚汗,内衣内裤都汗湿了。要知道,阿娜与阿超相依为命,帮他突破了一切艰难险阻,终于大功告成。没想到,在就要捧着桂冠之时,却功亏一篑,一点也帮不了心爱的丈夫了,只能干瞪眼,瞎着急,她的心里真个是刀砍爷斫,又似火烧汤煮,说不出的难受。她也想到了基因汉,可他一直不动声色,用眼光暗示,用胳膊肘捅他,干脆直言相逼,他都置若罔闻,脸上挂着莫明其妙的表情。弄得她没有主意,也以为这个大孩儿真的爱莫能助,谁想到,这个玩世不恭的家伙竟然如此沉得住气,原来,他是姜太公钓鱼——稳坐钓鱼台呀!
会场一阵哄笑。拉波尔叫大家肃静,接着,语带双敲地问:“基因汉,你总是别出心裁,相信你不会信口开河,马上向大会说明你的办法,别浪费时间。”
“怎么?你怀疑我。”基因汉不高兴了,“那就算啰,算我多事多嘴!”
嗳嗳嗳……阿超阿娜,三位主席,所有的与会者都急迫地叫着,会场被“嗳嗳”声塞满。
拉波尔急忙笑道:“基因汉,基因帅哥!我相信你,大家都信任你。请出手吧!”
库尔班和大留士紧接着说了“请”,会场里响起一片“请!请!请!”
基因汉高兴地拍拍手,又朝阿超阿娜咧嘴笑笑,快活地说:“好来,看我的!”
会场响起一片热烈的掌声。
基因汉昂首阔步,走到主席台前,朝拉波尔深深地鞠躬,转过身来,面向听众,又深深地鞠了一躬,再走到本·山诺面前,歪着脑袋非常俏皮地盯了他一会,逗得满堂大笑。他回到阿超面前,朝他滑稽地笑笑,然后,取出手机,开始了反向运算,嘴里不停地地嘟囔着,加减乘除,倒回;多少乘以多少,回车……全场鸦雀无声,静得能听见人们心脏的怦怦跳动。
宽大而纯洁的大屏幕上,不断地变幻着他的运算数据。
时间马不停蹄地走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二十分钟……
koca+gxnm,加减乘除,等于营养元素交合通灵方。再加减乘除,等于骨胳气血交合通灵方。这两方合一,等于交合通灵方。由此方加多少,除多少,再乘多少,就到了偏秘方三,偏秘方二……啊,只听基因汉轻轻地一声喊:“第五道题解开!”
大屏幕上显示出——反向运算时间一小时。
会场仍然静悄悄,没有一点儿杂音。
大屏幕一角的计时器不紧不慢地前进着,一小时十分,二十分……
基因汉嘴里还是叽哩咕噜,不停地叨叨着,从第五方进入了第四方,软基因重新排序、定量,加减乘除,加减乘除,等于多少,多少,就是优化基因组合方……就先天不足因子改良方……就是遗传病变因子剔除方……
计时器指向一小时三十分。
哈哈,到了人体基因优化组合方,我过了第四关。基因汉兴奋地旁若无人地喊道。现在,我要回到第三关,下e上rr,惊、恐、悲、乐、哀、怒、喜……感觉基因总量……上下上下,上下再上下……
计时器计时器指向两小时。基因汉快活地喊道:“第三道题解开!哦喝,我要向第二关进军啦!”
痣毛基因正a副b……痣基因正a副b……左半脑基因正aa副b……
计时器指向两小时四十分。
基因汉伸展双臂,向全场报告:“第二道题解开!嗳,嗨,一不小心我打开了第二个处方。最后的冲刺开始啦!”
**或阴液基因量xx到血液基在量xxxx,再到……最后看到了整体基因量,五个x!
计时器指向三小时。基因汉兴奋地跳起来,报喜鸟似的欢叫道:“女士们,先生们,第一道题解开!”接着,三步并做两步,跑到主席台前,先是大弯腰鞠躬,再高高地举起手来,笑嘻嘻地说:“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六时正,特向三位主席报告,基因汉反向测算胜利结束!华代基因人配方货真价实,绝无仅有!”
全体观众不约而同地刷刷站立起来,报以热烈持久的掌声。
三位主席如释重负,笑吟吟地站起来,朝阿超阿娜挥手致意,大留士情不自禁,朝基因汉竖起大拇指。
阿超阿娜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激动地相互拥抱、亲吻。此时此刻,这对基因夫妻才明白,基因汉加的五道锁,全在反向运算之中。华氏基因人配方设计了反向运算程序,既是这门新科技自身的需要,也是防患于未然的客观使然。夫妻俩怎么也没想到,会有真假配方之争。更没有想到,他们的基因儿子竟能在反向运算中再设机关,而且设了五道。起先,两人还抱怨这个儿子调皮捣蛋,把简单事情弄复杂了,无非是想显示自己与众不同,要么就是自高自大,玩世不恭……谁曾想,这孩子似乎先知先觉,能够力挽狂澜,给敌人致命打击,为自家人开辟胜利通道……想着想着,自觉内疚,阿娜在先,阿超紧随,奔向前来,与基因汉紧紧地拥抱。
本·山诺面色如土,茫茫然,不知所措。
电子检索器屏幕上显示着,整个测算结果与正向测算完全一致。
电子检索器屏幕上显示着,本·山诺的反向测算一片空白。
拉波尔、库尔班、大留士笑逐颜开,不停地挥手致意,请大家坐下。他们也稳稳地坐下了。
观众们拭目以待,阿超阿娜双目圆睁,三位主席怒不可遏,本·山诺面如死灰。会场再次落入沉寂之中,死一般地沉寂。
拉波尔“呼”地站起身来,愤怒地喊道:“把科技大骗子本·山诺抓起来!”
随着他的喊声,走进来两名国际警察,将本·山诺像抓小鸡似的提了起来,揪住他的头发,使他面对大家亮相。
“你好大的贼胆!”库尔班怒斥道。“竟敢到联合国来行骗!”
大留士怒吼道:“押起来,送交科技法庭,严惩不殆!”
两名警察就要把科技大骗子押出去,不意,“嘭”的一声,本·山诺化成了灰烬。
拉波尔他们,所有的与会人员都惊呆了。
司马急忙喊道:“拉波尔主席,先别管他,继续开会。”
拉波尔这才恢复镇定,故作轻松地说:“本·山诺给我们上了一课,也让我们开了眼界,聪明多啦。穆玛德琳主席说的好,有人想吃白食,我们只有坚决反击,叫他们枉费心机。现在我再次宣布,华氏基因人配方是唯一的经得起检验的真实科技成果。我们再次祝贺华宇美智超先生荣获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权。”
这回的掌声持久、热烈。真金不怕火炼。沧海横流,方显英雄本色。事实已经确认,阿超是真金,是英雄,与会者无不对他充满了敬慕之情。
待掌声稍息,库尔班兴奋地朝阿超扬起手:“华先生,我将亲自为你办理专利手续。”
此时,会议室门“吱嘎”一声打开来,一个低沉的瓮瓮声传进会议室:“拉波尔,急什么?办不得!真配方在我这儿。”
拉波尔,所有的人,都不由自主地转身扭头,把眼光齐齐地射向那个闯进来的人。呀!怎么是蓝皮肤,声音像是嘴上套着坛子说出来的。直呼拉波尔的名字,有些目中无人。走路的架势怪怪的,步幅大,步速快,个子不高,身体看上去很结实,很轻巧。
“你是什么人?”拉波尔缓过神来,不无惊慌地问。“报上你的姓名来。”
那人并不停步,直向主席台走去,一边说:“我叫霸宇宙。”他指着屏幕上的阿超,又说:“他的配方是真的。本·山诺的也不假。”
“你给我站住!”拉波尔恢复了镇定。“有话站在下面说。”
“听见没有,马上站住!”库尔班喝道。“本·山诺化成了灰,就是假的,畏罪自杀。”
大留士起身指着霸宇宙呵斥道:“休得狂妄,出去,喊了报告,出示你的身份证,获得批准再进来。”
霸宇宙不予理睬,径自走上了主席台。拉波尔急令警察阻挡。两名警察冲上去,想抓住霸宇宙,却被他一手提起一个,扔得老远,不敢再靠近他。拉波尔他们禁不住都站起来,本能地往一边躲。两名警察还算勇敢,拔出枪来,喝令霸宇宙下台。霸宇宙置之不理。两个警察就冲上前来,用枪对准他。他毫无惧色,镇定地说:“拉波尔,报告我在八百里之外就喊了,你没听见,不怪我。我的身份证没有带,找不到啦,不知放在何处,还是丢到啥地方去了,就不出示了。本·山诺记性差,胆子小,忘记了反向测算方法,算不出来,一害怕,就自杀了。我来替他算。算出来了,我要替他报仇。”
两名警察用枪逼着他,喝令道:“下台!不然,我们开枪了。”霸宇宙仍然置之不理。此时,拉波尔他们已躲到了一旁。两名警察见机行事,开了枪。
砰——砰——两声响过,很奇怪,霸宇宙像有金刚不坏之身,一动不动。再仔细看,他将两发子弹轻轻放在了桌子上。哇,不得了。他能用手抓住射来的子弹,真是不可思议。这蓝面人从何而来,怎么如此厉害?拉波尔悄悄吩咐大留士赶紧上网查清他的来历。
大留士刚走,拉波尔和库尔班就被霸宇宙揪回到主席台,以命令的口气叫他们重新审验。拉波尔哪里肯从,横下心来,郑重地说:“霸宇宙,按规则,你必须提供真实的身份证,才有替本·山诺演算的资格。”
霸宇宙鼻子里“哼”了一声,吼道:“什么破规则,我给你们改了。我站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还要什么身份证。要不想跟本·山诺一样,就马上演算。”
他的话中话拉波尔当然听的明白,他不想化为灰烬,也不想这会场里任何人死于这个青面獠牙的家伙手中,灵机一动,先应付着再说。于是,他宣布道:“霸宇宙可以替本·山诺演算。现在开始。”
大屏幕重新开启。霸宇宙拿起本·山诺使用的计算器,非常麻利地演算起来。大屏幕上显现出他反向演算的一个个步骤。不到五分钟,他已算完。叫拉波尔就在大屏幕上把基因汉的演算放出来,与他的演算对比。两人的演算数据一行行从屏幕上推过,完全相同。
霸宇宙得意洋洋地走下台来,对大家说:“都看见了,完全一样。本·山诺同样拥有专利权。”
此时,大家都目瞪口呆。拉波尔和库尔班也张口结舌,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大留士悄悄走上台来,告诉拉波尔查不到霸宇宙的资料,拉波尔一时束手无策。
霸宇宙以命令的口气对拉波尔说:“给本·山诺也颁发专利证书。”
“他已经化成灰烬,发不得了。”拉波尔声音有些发颤。
“死了也得发!”霸宇宙蛮横地说。“你们还要对他的死负责。你们逼死了他。我要你们为他的死付出代价。”
基因汉气愤不过,指着屏幕喊道:“霸宇宙,你胡闹什么?拉波尔,不能同意。”
霸宇宙像是听到了他的喊声,指着屏幕上的他喝道:“住口!基因汉,你乳臭未干,少***张狂。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拉波尔迟疑不决。霸宇宙火了,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咆哮道:“发!马上发!不然,我把你扔到地球上去。”
库尔班见状,心想:好汉不吃眼前亏,急忙说:“发,就发。”一边悄悄拽拉波尔的衣角。拉波尔会意,也说:“可以考虑,可以考虑。”
霸宇宙这才露出满口血红的牙齿,发出奇怪的笑声。笑着,笑着,突然一把抓过拉波尔的皮包,掏出专利证书,往拉波尔面前一摆,命令道:“填吧!我要带走。”
拉波尔不敢不从,颤颤惊惊地拿起笔,就在专利证书上签名,先写了一个“拉”字,心中实在不愿意,又停下了笔。
基因汉急的大叫:“对!拉波尔主席,死也不能签!”阿超阿娜还有司马他们又急又气,不知如何是好,一个个唉声叹气。
拉波尔抬眼看看霸宇宙,见他怒目相视,不敢再拖拉,又提笔划了几下,说:“好啦。你看。”
霸宇宙拿起来晃了一眼,说:“该写的都,都写上。”
拉波尔喏喏连声,提笔飞快地填写过,又要他看。他不耐烦地说:“不看。噜苏。”拿过来往怀里一揣,转身就走。拉波尔“唉哟”一声,瘫在椅子上。
霸宇宙打开了门。大家都眼睁睁看着他大摇大摆地往门外走,如入无人之境。
突然,门外传来一声怒吼:“霸宇宙,哪里走?”紧接着,一个精瘦精瘦的老人堵住了门。嗳呀,真稀奇!老人面若桃花,粉扑扑,红润润,头发是彩色的,光泽发亮,神采飞扬。
看得出,霸宇宙大大吃了一惊,定定神,说:“千岁伯,你请进。我有事,不,不陪你了。”说着,就想夺路而逃。说时迟,那时快,千岁伯“刷”地伸开双拳,朝霸宇宙冲去。霸宇宙急忙应招。“啪”的一声巨响,两双手顶在一起,僵持了一会,霸宇宙渐渐不支,被千岁伯推进了门内,又推到了主席台前,乳白色有机玻璃地板上被推出深深的一条痕。
“把证书还给他们!”千岁伯喝令道。噫!是童子声,尖尖的,细细的,嫩嫩的。怪,实在奇怪。
霸宇宙喘着说:“不,不还!有本事,你就抢回去。”
“不还也行。告诉这些人,你剽窃了华宇美智超和基因汉的反向运算法。”
霸宇宙哪里肯从,又同千岁伯打斗起来。没过几招,千岁伯像旋风一样飞快地旋转几圈,霸宇宙大概有些眼花,又被他扭住了。
千岁伯朝拉波尔喊道:“叫他和阿超一起再演算基因人的**孕育程序。”
此时,所有人都已明白,千岁伯是来帮阿超的。拉波尔心中不由一乐,立即宣布说:“进入基因人**孕育程序现场验对,这是个新题目。华宇美智超,请准备。霸宇宙,也准备。”
大屏幕再次开启。阿超精神陡起,就手拿起面前的计算器,推算起来。
霸宇宙一脸窘态,拿着计算器,愣在那儿。
阿超推演了一会,千岁伯就喊道:“霸宇宙一点也不会。他的专利证书必须交出来,颁给华宇美智超。”
拉波尔也胆壮起来:“对,停止演算,别让这家伙又剽窃了去。霸宇宙,马上交出证书。”
霸宇宙发出一阵怪笑,攒足劲,朝千岁伯狠狠捣来一拳,千岁伯急忙闪身躲过,他趁机跑出了门外。千岁伯赶紧追赶出去。待拉波尔他们跑出来看时,他们已不知去向。
回到会议室,大留士问霸宇宙的那张证书如何收回。拉波尔哈哈大笑,说:“让他去用吧。”
阿超急了,叫道:“主席,不行啦。两个专利证书,后果不堪设想啊。”
拉波尔从容地站起来,庄重地说:“我再宣布一次,今天的专利审查会很成功,华氏基因人配方确是科学成果,只属于华宇美智超。我们‘三会’很快颁发专利证书。”他朝门外看看,风趣地说:“霸宇宙抢走了一张废纸,上面的签发人是‘拉倒了’,就随他的便吧。”
大家这才松了一口气。尤其是阿超他们,心中的石头一下落了地,脸上的愁容一扫而光,都暗暗佩服拉波尔,临危不惧,棉里藏针,被霸宇宙抓在手心里还同他玩了一回捉迷藏。霸宇宙呢,虽然凶恶,却不能识破拉波尔的即兴之作,明明看了专利证书,到底还是被拉波尔骗过了,实在不算聪明,也许他熟悉地球人的语言却不怎么熟悉地球人的文字。啊——他莫不是外星人!那个满面红光能制服霸宇宙的千岁伯,简直像神仙下凡,很可能也是外星人。
今天的专利会实在特别,简直就像是耍魔术,一幕幕变幻莫测,张驰交替,惊喜闪烁,把阿超拨弄得自顾不暇,疲惫不堪,有些迟钝了,明明听见拉波尔宣布会议结束,还有些犯傻似的盯着那大屏幕。阿娜率先,基因汉和司马他们紧跟着,拥上前,把他抓住,抬举起来,在大厅里欢呼雀跃,热闹了好久方才收场。
“今天的会像演戏。”安黛茹斯余兴未消,搂住阿娜的腰。“阿娜姐,这下你们是万事俱备,又不欠东风啦。”
阿娜同她紧紧拥抱,说:“这要感谢月球村大美人的八面玲珑啦。”
阿超也上前说:“安黛茹斯小姐一双玉手,把四面八方的信息全抓到这大厅来了。我们感激不尽啦。”
安黛茹斯作惊恐状,说:“可别这样说。不然,有人要责怪我好大喜功,还要说我狂妄,在划时代的大科学家面前也敢放肆。”
司马听了,笑道:“哟,旁敲侧击。我可要特此声明一下,本人以穆玛德琳主席为榜样,向来争当民主与平等的先锋。”
基因汉听得新鲜,戏问道:“部长大人,那你说,今天这个会讲民主平等吗?”
司马禁不住哈哈大笑:“到底是基因人,能把这两个事情‘基因再造’在一起。”他转向大家,舒坦地说:“今天反正是我们胜利,敌人失败了。”
基因汉不解地问:“敌人,谁?”
乌斯佐科夫扫一眼王彼得,说:“化为灰烬的那个本·山诺,还有那天袭击你们的那三个鬼家伙,都是敌人。对了,霸宇宙也是敌人,他想抢阿超的专利权。”
基因汉紧接着问:“上次那三个家伙的灰烬化验结果如何?”
乌斯佐科夫说:“说不清。像是硫酸之类造成的。旁波宁跟我说,三个袭击者的灰烬,万和号太空站的硫酸雨采集标本,虽然都不能鉴别属于何种物质,但能确定都有硫酸味。我要没猜错的话,这个本·山诺的灰烬也一样。”
司马哈哈一笑:“阿超,我们的老祖宗说过,捣乱——失败——再捣乱——再失败,直至灭亡。这就是一切反动派的逻辑。”
阿超若有所思:“我们的敌人到底是些什么人呢?”
这一问,把大家难住了。本·山诺和那三个袭击999号小楼的人,是阿超他们的敌人,也是司马他们的敌人,还是新科技的敌人,这没啥想不到的。他们都为基因人而来,都自食其果,化为乌有。霸宇宙显然也是,要不是千岁伯,他的阴谋就得逞了。阿超和司马他们,拉波尔他们,无不想知晓这几个敌人的姓名住址、职业爱好,等等。然而,即使想得发疯,也只能干瞪眼。
“唉,那几个敌人的死,恐怕永远是个谜了。”安黛茹斯泄气地说。“华氏基因人配方又不能再造干细胞。霸宇宙到底是个什么角色?”
“眼下不能,将来就行了。”阿超鼓着劲说。“霸宇宙呀,我看,反正不是个好角色。”
阿娜说:“我看,这几个敌人会有人去追究他们的底细的。司马部长,你不是说过,已向联合国报案啦。今天,拉波尔他们当场受累,能不了了之?”
基因汉紧接着说:“反正他们没能得逞,自取灭亡而已。我觉得,千岁伯是我们的朋友。谁不感谢都行,他非得感谢不可。”
“这倒提醒我了。”乌斯佐科夫说。“千岁伯和霸宇宙那么神,一个粉红的脸,一个蓝皮肤,怎么回事,我悄悄查了,两个人都没任何资料可查,莫非真是神仙?”
基因汉“嘿嘿”一笑,说:“你们自然人到现在还想着有神仙,真迷信。有个叫紫金百花的女人,上上上个世纪写了一本书,叫《外星来的信息》,我从网上看过了。书上说,宇宙有三个地球,一个是花星球,全是粉红的脸。一个是蓝星球,全是蓝色人种。千岁伯很可能是花星球人,霸宇宙很可能是蓝星球人。”“啊!”他兴奋地大叫一声,“我明白了,我在999号楼听到的打斗声,新闻发布会上的打斗声,还有庆功大会上的打斗声,都是千岁伯和霸宇宙在搏击。哦,准确地说,都是外星人在厮打。嗳,嗳嗨嗨,就是千岁伯,霸宇宙。”
乌斯佐科夫不以为然,哈哈大笑,说:“基因汉,你真是基因人,不迷信,却老轻信。那是科幻小说!你还拿个棒槌就当真(针)了。”
司马认真地说:“那时候是科幻小说,现在就不一定了。查理斯说了,紫金百花要他举办宴会嘛。千岁伯和霸宇宙,我们都亲眼看见了嘛。事实不争,不争事实,不说这个了。基因汉,说说你两次献计献策,特别是今天,四平八稳的,我们都急了个半死,你却成竹在胸,到底是乍回事,是不是有神仙帮着?”
安黛茹斯紧接着问:“基因帅哥,你今天解一道喊一回,一共喊了五次,我琢磨,这五道题莫非就是你说的五道锁吧。要不然,华先生怎么也解不开,做不成反向运算呢?”
乌斯佐科夫也抓住他的胳膊,说:“基因汉,你上的五道锁只有你自己心知肚明,没错吧。上次现场实验,把两个**官都瞒过去了,你真神啦!说说的核心秘密,别把我们老闷在葫芦里。”
基因汉不吱声。大家更觉怀疑,都要他以实相告。违拗不过,基因汉才承认他确实采取了预防性措施,就是五道锁。哪五道锁呢?他欲言又止,心想:不能和盘托出,谁知道还有没有第二个本·山诺啊?还有一个防范措施他也不说了,就是他随时用手机加以干扰。这个谁也不能透露!他下意识地拍拍王彼得肩膀,莫测高深地说:“我是竹筒倒豆子,一个也没保留。你们都别再问三问四的。要问,去问霸宇宙,还有千岁伯,他们那儿秘密多得很呢,缠着基因人,基因人也是自然人嘛,还要向自然人多多学习呢。”大家看看王彼得,心中明白基因汉的话意,便不再多问。一年以后,事实证明,基因汉不该说的没有说,完全是理智之举,要是嘴上没个把门的,像漏斗一样,那就贻害无穷了。
王彼得张张嘴还想问什么,阿超阿娜还有乌斯佐科夫几乎同时伸手指着他,叫他别再多嘴。王彼得自然心中不悦,却也众怒难犯,面带愠色,也不向大家告辞,只给司马打了招呼,领着小王彼得,跟着乌斯佐科夫走了。
把王彼得和小王彼得送回111号科研小楼,乌斯佐科夫发现,王彼得心事重重,满面愁容,拉着小王彼得,老是发愣。再三追问,王彼得方才结结巴巴地说了实话。
原来,小王彼得的生殖器这么多天了一点没见长,任凭他怎么费尽心力,也毫无起色。乌斯佐科夫不信,叫小王彼得脱下裤子来看,果然不假。小王彼得的那根“葱”啊,仍然一棵幼苗,一丁点儿,苍白无力,四周没有青草,空白一片。
“怎么还这般稚嫩?”乌斯佐科夫自言自语,百思不得其解,急忙给司马报告。司马便带着安黛茹斯赶来了。检查过后,三人商量,请阿娜帮忙。司马就给阿娜打电话。
阿娜一听,好生不高兴,也不给司马面子,直截了当地说:“你们怎么一点也不讲究,啊?我帮基因汉生长命根子,因为他是我和阿超的儿子。王彼得算什么鸟,小王彼得又算什么人?仅仅是第二个基因人,没门!”
司马深知阿娜的脾气和为人,不再勉强。他把安黛茹斯扯到一边,请她考虑。她坚决地摇摇头。他想再劝她,王彼得出来了,一脸苦相,对他俩说:“小王彼得可能非得特殊关系的女人抚弄才能成熟。不难为你们了。我想带他回去,叫我妻子帮忙。你们看行不?”司马稍稍迟疑,答应可以考虑。
回到管理部,司马立即向“三会”和穆玛德琳报告,得到了批准。按拉波尔的要求,他叫乌斯佐科夫通知王彼得可以带小王彼得走了。到小王彼得成熟之后,要给月球村管理部和“三会”正式书面报告。
王彼得顿时喜笑颜开,连连说谢。乌斯佐科夫帮王彼得买了第二天早晨的飞船票,要他带小王彼得准时离开月球村。
第二天早晨,乌斯佐科夫早早进了办公室,打开电子监视系统,看着王彼得和小王彼得进了候船大厅,上了小火车,进了飞船,飞上了天空,才放心地笑了。
晚上8时,库尔班亲手把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手续传真到了999号小楼。说来也巧,那专利号竟是2d11年国际特级科技新发明专利001号。好事多磨,如愿以偿。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轮流捧着专利证书,说呀,笑呀,跳呀,不亦乐乎。阿超乐不可支,要阿娜拿出月球红酒来,好好庆祝。阿娜也喜不自胜,干脆把月球红、月球白酒都拿出来了,搂着阿超,无比激动地说:“亲爱的,是该好好庆祝,你生了一个绝无仅有的帅儿子呀!”又搂着基因汉,眼含热泪,兴奋地说:“你是阿超的儿子,也是我的儿子。我们含辛茹苦,望眼欲穿,整整孕育、等待了了四十多年,才把你抱到怀中,放到膝上。儿子,你受苦啦!”她情不自禁不起地哽咽起来。
基因汉不理解,捧起她的头,不乐地问:“阿娜,专利到手,应当高兴,刚刚说庆祝,怎么又流眼泪呢?”想想又加上一句,“还说我受苦了,我有啥苦啊?”
阿超一把扯开他,用教训的口吻说:“傻小子,你不懂啊。我们费了四十年功夫,成功再造了你,世人却不理解,连‘三委’也不肯承认,推三阻四,硬是不让你报上户口啊。”
“噢!”基因汉恍然大悟,“你们是说,我就像一只小鸡儿,啄破了蛋壳,出来了,别人却不承认,又用杂七杂八的蛋壳来包装我,让我再当蛋壳中的小鸡儿。啊哈,我明白啦,怪不得我小**开始不行,原来原因就是有人推三阻四。”
阿娜破涕而笑,嗔怪道:“基因汉,你真是乱弹琴。你明明是划时的基因人,却不能名正言顺地报上户口,堂而皇之地生活生长,这就是你的苦处啊。”
基因汉摸摸头,说:“噢,是这样,那就庆祝好了。嗳,书上说,心诚则灵,再祈祷祈祷,我就不受苦啦。”
阿超朝窗外怅惘地张望一下,说:“但愿菩萨保佑,从此风平浪静。来,喝酒!”
于是,三人开怀畅饮,阿超阿娜因为十几年不沾酒,不善饮,没几杯就脸红脖子粗,不喝了。基因汉却是酒量不小,喝了红的,又喝白的。但他毕竟是个大孩子,也耐不得酒精,多喝了几杯,就语无伦次。阿娜不许他再喝,阿超索性夺下他的酒杯。他也不生气,拿起一个熟鸡蛋,用手指边弹边说:“小也嘛小鸡蛋,真呀嘛真好看,外面壳壳,里面黄黄,还有白馅馅;小也嘛小鸡蛋,真呀嘛真好看,舍不得吃呀舍不得看,只想抱它进摇篮;一二三四五呀,暖过二十天;啄开硬壳子,跳出个小鸡仙。小鸡仙真帅气,两手擎宝剑;不信那个邪呀,刺破万层茧。”
阿超拿筷子敲碗盘,阿娜打拍子,一边跟着哼哼,玩的十分开心。阿超忽然正色道:“老婆儿子,我们高兴的还是早了吧?阿汉刚才说刺破万层茧,把我刺醒了。”
阿娜连忙接住话茬说:“我知道你想说啥,阿汉生出来了,可还没被全世界接受,后面的路还会惊涛骇浪。”
阿超说:“不错,我就这么想。我们的阿汉终于从**里睡到了摇篮里,接生婆到底战胜了催命鬼。但是,催命鬼们决不会善罢甘休,跑不了还要围追堵截。”
阿娜的脸色一下变了,冷冷地说:“是呀,阿汉是新新男人,基因帅哥,打他主意的人多如牛毛啊。嗯,不是破茧,而是要破网。”
基因汉说:“破网破茧一个意思嘛,反正都能破。不管那么多,先玩个痛快再说啰。”
于是,三人又玩乐起来,直到周通司长打来电话,方才安静下来。
周通在电话上向阿超表示热烈祝贺,又把国家领导人的祝贺信传真过来,告诉阿超政府首脑要为他召开庆功大会,要他给个时间。阿超激动异常,不知如何对答。阿娜代他向周通表示了感谢,请周通转达他们对国家领导人的谢意,请求取消庆功会,实在要开就等他们回地球村再作安排。这些话使阿超情绪稳定下来,谦虚地说:“司长,我们才走了第一步,一定再接再厉,为a国繁荣昌盛再创辉煌,请祖国和人民放心。”
周通的电话刚说完,穆玛德琳的专线电话就来了。她向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表示真诚的祝贺,毫不掩饰她的兴奋,说要专门为基因汉写一篇文章。最后,她非常歉疚地说:“阿超,实在对不起,我尽力了。但那个括号还是印在了专利证书上。”
阿超阿娜都不免吃了一惊——得意忘形,他们竟然都没有看到那括号,慌慌地取出专利证书,抢着去瞧,都不免摇头叹气,甚至有点恨恨不已。瞧,那括号里写了些啥——为充分体现全球公众意志,华氏基因人配方须得到整个国际半数以上支持率方可实际运用。
大家有些糊涂了。为啥要括上这个支持率?啥时能得到这样的支持率,又怎么样得到?阿超以为这就是一张奇形怪状的网,不知从哪儿破开。阿娜无言以对。还是基因汉超脱一些,劝慰大家说:“专利权有了,支持率一定会有,好比有了树,不怕没鸟来。鸟来了,就不怕没巢穴,用不着犯愁。”大家这才放松些了。
紧接着,文森特、福利达姆、安东尼西娃、东方雄、旁波宁、查布斯、代理军事部长瓦西里的祝贺电话来过,拉波尔、库尔班、大留士、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的祝贺电话来过,又接二连三地来了世界各个国家和一些团体组织的贺电、贺信,三个人忙得不亦乐乎,基因汉干脆先斩后奏,将所有祝贺的信息统统转入全息网,一一打印出来,他们就在一旁作壁上观。
全频网似乎也有灵性,兴奋地忙个不停,把一个个国家、地区和各界团体组织的电子贺信准确而又清晰地呈现在三个人的眼前,看得他们顾不得眨巴一下眼睛。最后,屏幕上显出一行字来——地球村所有国家都发了贺电,除宗教界以外的各界团体组织也都发出了贺信。
墙上的电子报时器唱出“现在是月球村时间一时正。”
阿超伸一下懒腰,打个哈欠,说:“祝贺是虚荣,看多了不好。说心里话,埋头研究四十多年,我从没觉得累。现在我却浑身疲惫不堪。睡觉吧!”
阿娜说:“睡,都睡。睡觉足了觉养老足了精神,就有力气破网了。唉,还不知道有多少张网要破,也不知能不能破开呢。”
第四十三章月球村大团圆
第四十三章·月球村大团圆
月球天气和地球很有些不同,总出现反常现象,反常的有些奇妙,明明晴空万里,头顶上却大雨倾盆;分明那边大片乌黑乌黑的云彩在飞舞,这月球村上空却阳光明媚……
“亲爱的,今天天气又作怪了。”阿超推开楼门,仰望着天空说。
阿娜也翘首望着天空,说:“一片灰白,无边无际。科技宫上头有祥云笼罩哩。”
阿超又抬头去看,果然,一片片五色云彩罩在科技宫上方,轻轻飘动,像是特意为这块科学宝地着色似的。
“祥云摩天,必有瑞气。”阿娜打趣说。
“我才不信呢。”阿超边朝院门外走边说.“云彩不动,我们不能不动。”
阿娜挽住他的胳膊:“老调重弹。该换换啦。”
“生命在于运动,生病在于不动,规律嘛,怎么换?”
阿娜嘻嘻一笑:“规律已被你打破喽。”
阿超恍然大悟:“对,现在是生命在于基因,命运在于基因,基因决定命运了。”他转过身倒退着,问:“亲爱的,你基因再造吗?”
阿娜调皮地看着他:“你想呢?”
他张开双臂,让她钻进怀抱,真诚地说:“你是我的唯一。”
她感动地朝他肩头一靠:“老一套。前进!”左手拉着他,右手拽着基因汉,跑出了999号小楼。
晨练回来,洗漱了,就吃早餐。基因汉打开电视,三人边吃边看。看过联合国科技频道,阿超要看a国科技新闻,基因汉却要看b国的,理由是b国是华家人的第一故乡。阿超又好气又好笑,说这个基因宝宝天生喜欢引经据典,标新立异,其实是掉书袋,凑热闹,真不好对付,只能让着点,就叫放在b国频道上。
屏幕上出现了马克那张布满皱纹却仍然英俊而威严的面孔,正在答记者问,说的是史海仁带着一帮不明真相的人,到新旗农庄胡闹的事。三个人顿时兴趣大增,睁大眼睛来看。看完了,都吁了口气,庆幸新旗农庄有惊无险,感谢马克防微杜渐,把小人们的阴谋扼杀在萌芽状态。
“史海仁这个狗东西,真是死害人。我看迟早会进监狱。”阿超愤恨地说。“存心跟我们华家过不去,唆使约克逊和克萝蒂来找我们麻烦,以表文章攻击配方,现在又欺侮我爸妈,我恨不得一口咬死他。”
“我也恨这个家伙。”阿娜愤愤不平的说,“马克怎么把他放了呢?应当把他投进监狱,让他劳动改造。”
“这不怪马克。”基因汉思忖着说。“国际法规定,凡是有利于人类和平发展的民间组织,都应给予支持。我在网上看过,小人物协会的宗旨是改造小人,把他们变成君子。”他把梅行干在万和号太空站惹事生非,被扭送警察厅值班室,文森特专门写文章把他的丑陋嘴脸公之于众的经过大致说了一遍。又说了梅行干哗众取宠,竞争上小人物协会会长,挑动七会长兴师问罪,访问月球村,后来又改名换姓,叫史海仁的事说了个大概。“他刚刚接任小人协会会长,还不到三个月,这回又不是犯罪,而是私闯民宅,聚众闹事的罪名很勉强,要是判刑,那就不是严格依法办事喽。”
阿娜心疼地摸摸他脖子上的小台球,赞赏地说:“合情合理,咱们的阿汉快成哲学家了,还是法学家。我给你加一条,放了梅行干,是为了争取大多数,肯定是穆玛德琳的主意。”
阿超也夸他说的在理,皱皱眉头,叹息一声,说:“嗳,你们说,我爸是不是与我妈握手言和啦?”
阿娜给他夹了一片腌生姜,表情严肃地说:“我敢说绝对和好如初了。自然人嘛,越老越重感情。阿汉,你说对不?”
基因汉给她夹一片面包,“嘻嘻”一笑:“千真万确。一日夫妻百日恩。华继业和南希四五十年夫妻啦,珊瑚婚、红宝石、青玉婚都过了,快过金婚了,没理由不破镜重圆。我专门研究过华继业的个人资料,他过去是穷光蛋,现在是大富蛋,有资格也有脸面还有心情,向自己的妻子低头认罪。所以嘛,阿超,你别再揪心了,史海仁偷鸡不成蚀把米,无意中帮了你爹妈的忙啊。”
这番话说的天真却不无道理,阿超先是生气,接着觉得可笑,又不便笑,实在忍不住,笑道:“你这小子,脑子嘴巴就是特别,叫我气不得笑不得。什么大富蛋,什么帮了我爹妈的忙?哦,还有,低头认罪,这是什么话?”
“嗳哟喂,这个你都不明白,真笨!”基因汉没大没小地说。“梅行干,哦,史海仁这么一闹,两个老人的感情更近更好了嘛。”
阿超恍然大悟,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有道理,但愿如此!我要我爸妈,你的爷爷奶奶,健健康康,过金婚,过绿宝石婚,过金刚钻婚,还要过白金婚。”
阿娜也兴致勃勃地说:“亲爱,我衷心祝愿你心想事成。并且祝愿我的爹妈也过上白金婚,还要过上基因新婚。”
基因汉哈哈大笑,说:“沪莫玛柏莎,你真会生造词,还基因新婚呢?真逗!”
阿超轻轻拍他后脑勺一下,嗔怪道:“你这个基因宝宝啊,不是掉书袋就是巷子里关木头,直筒筒,尖细细,叫人受不了。”
基因汉假装生气地说:“你就知道教训基因宝宝,不知道自教自律。放心吧,谁也不会埋没你的功劳。有了你的配方,地球人过基因新婚,还不是裤裆里头抓**——手拿把卡嘛。”
阿超阿娜情不自禁,吃吃直笑。阿超用手指弹他额头一下,笑嗔道:“你这小了,知道的还真多,裤裆,**,手拿把卡?磨上卸驴——快下道了。老实交代,从哪儿偷来的?”
基因汉调皮地捂住两眼,从手把缝里偷偷看着两人,一边说:“羞煞人,羞煞人啦。不过,说我偷,冤枉啦。”放下两手,瞪大两眼,认真地说:“我没有偷。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阿娜扑哧一笑,说:“还是偷,偷书,从书中偷。”三人一起开心地大笑。阿超接着说:“今天你爷儿两个还算文雅,也算是梅行干,哦,史活仁帮的忙吧。快吃,吃完了,我们投入新一天的工作。乌云越来越少,得抓紧时间嘞。”
丢下饭碗,端起器皿,三人心情舒畅地工作起来。这么多天来,说话做事总要顾忌些什么,这下终于回归到了原有的宽大和明快。三个人有说有笑,不断地哼着,唱着。然而,他们仍然忙得不亦乐乎。华氏基因人配方得到验证,他们似乎用不着再谨小慎微,打开了所有信息通道,地球村一些民间团体的贺电贺信还有咨询电话电报和信息不时传来。各国各地的基因人预约名单和基因人技术报告邀请电、信越来越多地出现在网络中。
按照商定的计划,他们分头行动,要在一个月里完成任务。基因汉已经整理好了基因人研究技术的全部数据和资料,写好了《关于基因人技术报告(演讲稿)》。还把新闻发布会以来世界各国关于基因人的报道和评论收集汇编起来了。这件事做得颇有意思,它使三个人心中都有了底——直到目前,舆论仍然保持着正面的面孔,表示疑问的一些说法都比较审慎,口气都很和缓。只有史海仁和福特的文章抨击基因人会扰乱世界,干扰地球人民的正常生活,还会干涉地球人冷冻长寿的权力和进程,算是过激的言辞和反面的意见。他们可以安然地回到地球上,做后面的事情了。
三个人马不停蹄,密切配合,处理网上的预约单和邀请函,发出邀请函的国家一共160个,a、b、c等十个国家排在前十位。预约单共有18700人,急切地要求签约做基因再造。经过再三商量,他们决定对所有预约和邀请暂不答理,集中精力和时间,筹划开办基因人技术开发公司的一应事务。先办a国的一应手续,紧随其后办妥国际科学委员会和国际基因人技术协会联合签发,又经联合国特批的国际经营特许证,最后同华继业一起开办公司,经营基因人。基因人单价暂定6亿a币或b元。
欢娱嫌夜短,愁苦恨更长。阿超阿娜眼下有喜也有愁。前头的事情终于过去,后面的事情筹划妥当,心中滋味真有点像吃甘蔗,一节甜过一节,还有什么愁?有啊,人怕出名猪怕壮,大有大的难处,小有小的难处。眼看许诺两家父母回地球的时间只有10天了,虽然业务上的事情基本就绪,可开办公司的地址以及建筑等等事宜还没理清思路,尤其是婚姻大事还没有顾得上仔细商量,怎能不着急?想着结婚的事不大好当着基因汉的面讲,晚饭后,阿超叫基因汉在科研小楼守着,叫阿娜跟他回到3986号小楼,商量如何办婚事和兴建公司的事。
两人在一楼餐厅里边看电视边说着话。阿娜主张重新潮轻传统,坚持要在报刊杂志和电视上发布结婚消息,再办一个邀请各国记者参加的结婚典礼,免去传统的大摆宴席、进教堂等做法。阿超却对新闻舆论这些东西厌烦的很,说不搞传统的形式也行,但要请双方亲朋好友欢聚一下,然后比翼双飞,到各国去,一边旅游一边作学术报告。
“亲爱的,听我的吧。”他搂住她的腰,把下巴压在她的肩上。“我们都具有反叛性格,但骨肉亲情还得讲啊。”
她掰开他的手,灵巧地转到他的身后,抱住他的胸部,把头顶在他的背上,说:“亲爱的,听我的吧。新世纪该树新风。新世纪最大最快最受人们关注的风是什么呀?信息。信息就是财富。从个人说呢,信息就是名利。你要重亲情,可以给亲朋好友发出结婚告示,寄上一些喜钱什么的,多新潮。”
他转过身,搂住她,说:“反正亲朋好友也不多,都要请,倒不如干脆叫他们来聚一聚,热闹一下。”
她搂住他的脖子,说:“你才固执呢。你现在是世界头号新闻人物啦,各国各地的首脑啊,各行各业的知名人士啊,还有众多的支持者,包括反对者,特别是那些对你顶礼膜拜、情有独钟的男女老少,都可能成为你的朋友。像约克逊、克萝蒂,我看迟早会是我们的朋友。无论如何,各种新闻媒体都要抓你的新闻。你现在呀,可比大熊猫还可爱嘛。我敢跟你打赌,你走到哪儿,都会引起交通阻塞。倒不如啊,顺水推舟,先让记者们吃些喜糖,叫他们妙笔生花,扩大你的知名度。”
他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可又有些不服气,搂紧她说:“你这张铁嘴,我向来说不过。可这一回是大事,你得理解我才是。”
他搂得太紧,她有些气喘了,举拳砸他胸脯,无济于事,心中一动,伸出双手挠他的胳肢窝。他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她趁机挣脱了,跑开,说:“你要我顺从,还企图通过**压迫达到你的目的。我才不钻套子哩。我就要你听我的。不听也得听。不然,就叫你打光棍。”
阿超啼笑皆非,就去捉她。她如燕一般闪来闪去。他左堵右拦,怎么也逮不着。
两人正在戏嬉,门铃响了。一看电子监控器,是乌斯佐科夫。阿娜连忙开门,不无惊讶地说:“督导员大人,稀客,稀客。欢迎,欢迎。”
乌斯佐科夫一脚门外,一脚门里,飞快地扫视了屋里一眼,拿腔做调的说:“算不上稀客。无事不登三宝殿,也不算是最受欢迎的人。”他一闪身进了屋子,大声说:“最受欢迎的人来啦——”
刹那间,就像变戏法似的,华继业笑容满面地跨进屋来。紧接着,南希、华业洋和钟震、玛丽娜还有玛甘捷琳鱼贯而入。
阿超惊呆了,阿娜也愣了,站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屋子里虽然挤满了人,却落入了沉静之中。
须臾,阿超欣喜若狂地大叫一声“爸爸”,张开双臂扑入华继业怀中。父子俩紧紧拥抱,激动地大哭起来。
几乎是同时,阿娜也喜不自胜地高喊一声“爸”,扑过去抱住钟震的脖子,狠狠地吻了他的双颊。随即又急慌慌地抱住玛丽娜,吻过之后,抱起她转了两圈。
华继业轻轻地呼唤着阿超的名字,替他拭去眼角的泪水,自己也擦干了泪,说:“阿超,爸爸今天给你一个天大的惊喜,还要给你圆了几十年的梦。”他把阿超拉到南希面前,说:“好儿子,快叫妈妈!”
阿超没有叫,也没有动,只是怔怔地看着南希的脸。6岁的时候,他离开了母亲。
四十一个春秋过去了,岁月的风霜雨雪,如刀枪,似硫酸,却丝毫不能削减腐蚀和淡化掉他那稚嫩的记忆。
记忆中的母亲年轻美丽,冰清玉洁,梅骨兰风,充满活力。眼前这位妇人,虽然风韵犹存,却已略显苍老,怎么也不能与记忆中母亲的高雅形象相吻合。所以,他一下子难以叫出口。
他要好好的看一看,细细地找一找,找出他幼年时刻在脑海中的母亲那俊美模样的痕迹。
南希看着阿超,默默不语,眼里满是泪花,浑身颤栗。6岁的儿子因为父亲的固执而离开了母亲,一去就是四十一年。虽然她恨丈夫和儿子几十年不通音讯,却也为自己没有尽到母亲的责任而内疚。现在,儿子四十七岁了,从一个活泼可爱爱说爱笑总是问这问那的小男孩,变成了身材高大满脸风霜的中年男子,看上去疲惫不堪,有些苍老。
就是这个离开母亲怀抱太久太久的男孩儿,如今已是全世界声名赫赫的基因人科学家。
然而,作为伟大科学家的儿子就在眼前,却不能马上投进她的怀抱,欢快的叫她妈妈。
她满怀的喜悦有些冷缩,在心里说:儿子,亲爱的儿子,别,别怪妈妈呀!不是妈妈心狠。她盯着儿子的脸,眼里分明在说:儿子,难为你啦。叫不出口就别叫了吧。可怜你……妈妈要哭啦,真的要哭了。不哭,对不起你呀。可是,哭了,还是对不起你……
忽然,阿超眼睛一亮,嘴角微微一动。啊,找到啦——她的眼睛里有一种光,那是展示母亲对孩子百般怜爱的光!6岁时,母亲对他微笑或是默默地看着他时,美丽的眼睛里就充满了这种光。啊——母亲,亲爱的母亲!伟大的母亲!不能又不容替代的母亲!儿子竟然四十七岁了都没有为你做过一件事。母亲,儿子;儿子,母亲……他的情绪开始激昂起来。
全屋子的人都在看着他们母子,激动不安地等待着。
“妈妈!”阿超终于克制不住,痛心疾首地喊了一声,“扑嗵”,跪在南希脚下,抱住她的双腿,失声痛哭起来。
南希甩开手中的小提包,那是上月球村前华继业特间为她订制的高级软有机玻璃贵妇人用名,紧紧地搂住他的头,放声大哭。
业洋实在控制不住了,凄厉地大喊一声“阿超哥——”,扑上来抱住阿超和南希,三个人哭成一团。
华继业此时百感交集,泪如雨下,也扑上去抱住他们哭起来。钟震一家陪着他们,抱成一团哭泣着。十多年来一直冷冷清清的3986号小楼,猛然间被哭声淹没了。
一家人,不!两家人,抱成一团,瘫在地上,哭泣了好久好久。
玛甘捷琳没有哭,两眼汪汪,站在一旁。
乌斯佐科夫从未见过如此激动人心的场面,眼泪直往外流,静静地立在一旁,似乎在聆听他们泪水“扑答”落地的声音。这声音,是那样地扣人心弦,那样地摄人魂魄,比任何阳春白雪都要动听几分。他知道,此情此景之下,说什么都是多余的,最佳的办法就是让他们哭个够。他怕再呆下去自己也要变成泪人儿,就不辞而别了。
墙上的电子报时器发出了欢快的音乐声。“现在是月球村时间22点正!”
报时声像是一道指令,立竿见影,屋子里的人们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哭泣。阿娜趁机说:“今天大家欢聚一堂,该笑才是啊!”说完,朝钟震招下手,几个人同时上前,钟震扶起华继业,玛丽娜扶起南希,阿娜拉起阿超,玛甘捷琳牵起了业洋。阿娜主动见过公婆和小姑子。阿超见过岳父母。两人又同玛甘捷琳叙了礼,大家就分头坐下来说话。阿娜忙着给大家沏茶。
人间事,大悲必有大喜。一场大哭,把心中多年的苦怨洗涤尽净,剩下的便全是快乐了。阿超拉住南希和业洋的手,对华继业说:“爸,你是活神仙。老早说要给我们一个惊喜,我怎么也没想到是你们突然光临,更没想到母亲和妹妹像仙女下凡一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他朝钟震和玛丽娜哈哈笑着,又说:“岳父岳母大人,这个天大的喜事连阿娜也没有想到呢!”
钟震也哈哈一笑,说:“你爸真不愧是基因人专家的爹,老谋深算,妙不可言。”
玛丽娜笑着轻轻打他一下,说:“用词不当。”转向阿超,又说:“你爸呀,可是用心良苦,活脱脱一个高级谍报人员,悄悄地到麻星汀,又悄悄地把我们接到乾京,还叫我们守口如瓶,不得走漏风声。下了飞船请乌斯佐科夫带路,也叫他别声张,还叫他先来开门,不要让监视器发现了我们。”
华继业放声大笑。大家也开怀大笑。阿娜过来拉着业洋到自己的沙发上坐下,对阿超说:“今天喜从天降。有四喜:一喜,两家人大团圆;二喜,你圆了盼望见到母亲和妹妹的梦;三喜,我见到了这么高雅的婆婆;四喜,我竟然有了如此美貌的小姑子。此外,还有一件愉快的事,我们认识了美丽的玛甘捷琳小姐。”
屋里又响起一片笑声。业洋搂住阿娜的脖子,亲昵地说:“嫂子,我见了你比见了我的哥哥还高兴哩!”
玛甘捷琳也走上前来,蹲下,握住阿娜的手,说:“你才是世界大美人呢。又博学多才,帮助完成了基因人,我可相形见绌啦。”
“玛甘捷琳说得是啊。”南希笑眯眯地说,走过来抓住阿娜的手,待业洋和玛甘捷琳走开了,才说:“我今天更是喜不自胜。来之前,老华说你多好多好。我心里还嘀咕呢。现在眼见为实,比老华说得还要好。”
大概是第一次受婆婆的夸奖,又是还没过门的儿媳妇,阿娜竟难为情起来,说:“嗳呀,你们别夸我,我害羞啦。”
南希笑着,摸摸她的手,说:“不说啦,好就是好,用不着多说。”她转过身走到钟震和玛丽娜跟前,拉着他们的手,说:“我要感谢你们,生了这么一位聪明美丽多才多艺的女儿。”
钟震和玛丽娜齐声说:“哪里来?我们要好好地感谢你。你生了一个伟大的科学家,了不起!”
华继业仰面大笑,说:“嗨,你们相互夸奖又相互感谢,真像开表扬会、答谢晚会。”
业洋随即附和:“爹说的是,换个话题吧。阿超哥,怎么没有看见基因汉呀?”
“在那边‘三九’小楼。”阿超和颜悦色地说。“你别急,明天带你去看。”
业洋上前抓住他的胳膊,轻轻摇两下,说:“那你先给我们说说他吧。”
玛甘捷琳也上前学着业洋的样子,说:“阿超哥,大科学家,就说说吧。让我们先饱耳福。”
“嘿!”华继业轻轻喝一声。“你们两个鬼丫头,麻缠什么。明天见就等不得?时候不早了,先饱口福吧。”
阿娜听了,连忙说:“哎呀,真对不起。我光顾了高兴,忘了安排啦。请稍等,我去弄饭。”
钟震和玛丽娜都朝她耸耸肩。华继业说:“在飞船上吃过点心啦,不太饿。”
南希说:“这叫乐不思食。阿娜,就别弄饭啦。”
阿娜连连摆手:“今天可不比平常。你们来月球的第一个夜晚,怎么可以饿着肚子呢?阿超,你去伙房准备开水,我去买食品。”
“快11点了还有食品卖?”玛丽娜疑惑地问。
阿超说:“有!这儿的商店都是全天候全自动售货。阿娜,司马的谜解了,是庆功会。老爸的谜也解了,是月球村大团圆。快,庆祝谜底揭晓,买东西去,多买些,快去。”
业洋、玛甘捷琳要跟阿娜一起,阿娜就带着她们跑出去了。
不过十来分钟,她们就回来了。阿娜对大家说声“一会儿就好!”跑到伙房去了。业洋走到南希跟前,兴奋地说:“妈,月球上走路真轻,有点飞的感觉。”
“特别轻快。”玛甘捷琳也兴奋得很。“走就像跑,不,比地球上跑还要快呢。”
“真的吗?”南希将信将疑。
“真的。”业洋神气活现地说,“妈,不信,你去试一试。”
“现在还试什么?”华继业说。“月球上跟地球上肯定不一样啦。好奇的地方还多呢,明天再好好体会吧。”
钟震说:“亲家公,明天叫阿超带我们四处走走,看看。”
玛丽娜也说:“把摄像机准备好,我来全程拍摄。”
“这个主意好极啦。”玛甘捷琳说。“我负责剪辑、制片,就叫《华钟两家月球村观光实录》。”
业洋拍手叫好:“我要给基因汉多拍几张照片,还要他讲诞生的故事。”
玛甘捷琳说:“你对基因人这么有兴趣。明天可别把我挤掉。”
客厅里正说着,只听伙房里阿娜一声喊“好啦!”阿超就端出一盘汤圆来,放在大茶几上。阿娜捧出一摞有机玻璃碗,将汤圆分定了,叫阿超和她一起给大家端去,边说:“今天是大团圆的日子,吃汤圆名符其实。”
大家吃了汤圆,都说味道好,比地球上的汤圆香甜。玛甘捷琳说一定要带些回地球去吃。阿超禁不住笑道:“原本就是从地球上运来的。”引得大家哄堂大笑。
趁大家吃饭的当儿,阿娜在二楼收拾好了三个房间。饭后,她先给大家解释说,必须早些睡。不然,管理部的人要来拜会,还有其他人等也要来晤面,想睡也睡不成了。然后,把大家领上楼,叫两对老夫妻各住一间,业洋和玛甘捷琳合住一间,又告诉了洗漱室和卫生间的位置,相互道了晚安,就各自安歇了。
这一夜,3986号小楼所有的人,不分宾主,都没有睡踏实。翻来覆去地想心思,越想就越兴奋,越兴奋就越想,瞌睡虫被他们前所未有的兴奋感动了,丝毫也没有来打扰和袭击。
天终于亮了。
“今天是公元月2e11年5月28日!”火凤凰轻快地唱起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六时正。”
火凤凰的声音刚落,业洋便跑到走道里喊起来:“月球村的公民们,起床啰,崭新的一天开始啦!”
紧接着,大家都出现在过道里,相互道了早安,下楼来看早间新闻。
月球村电视台播发的最新消息,便是基因人科学家华宇美智超合家大团圆,在月球村3986号度假小楼欢聚一堂的报道,对阿超母子兄妹41年的离合悲欢和阿超阿娜两个家庭的欢聚,给以了热情洋溢的赞扬。
阿娜请大家到餐厅吃早点,说:“吃了早点,我和阿超先领你们去科研小楼。昨晚你们都没睡,不晓得今天精神能不能行?”
业洋伏到阿娜肩上,说:“先去见基因汉,这太好啦。我保准精神抖擞。”
华继业笑笑说:“阿洋,你是怕我们几个老家伙不行?”
业洋乖巧得很,连忙过去搀住他的胳膊,边走边说:“爸,你可别疑神疑鬼。”她挥挥右拳,又说,“我爸老当益壮,身体比智能有机玻璃还结实,全世界都知道。”
华继业听了,故意瞪起眼说:“就老爸一个?”
业洋赶紧说:“我是说我们来到月球,见了伟大的基因人科学家阿超哥,大家都神清气爽,神采飞扬了嘛。”
“真啰嗦。”华继业嗔怪道。
“就是。”南希说。“精练一点嘛。就说你阿超哥叫所有的人都长生不老了,多简便。”
业洋跳到南希背后,搂着她的脖子,说:“言简意赅,女儿听妈眯的。咱们快走吧。”
南希抬起手,摸摸她的头,扭头亲亲她的脸,对华继业说:“亲爱的,咱们步行。体验体验月球特色。”
“行。”华继业一招手。“走,都体验体验。”
大家说着笑着,走出3986号小楼,又走出度假村大院大门,向科研宫方向走去。阿娜看看表,笑容可掬地对大家说:“现在是七点钟。大家看,月球村的早晨多么宁静,多么清爽。”
钟震仰起头,看看天空,又朝四处瞅瞅,若有所思地说:“原以为月球的早晨比地球的早晨相差无几,现在知道错了。仔细体会,月球上有一种在地球上感觉不到的清凉。”
阿超听了,上前对他说:“这清凉当然很特别啦。地球上的空气完全是自然的,人口特别稠密,免不了各种污染。月球上的空气完全没有污染,可并不完全来自自然。因为在月球一周的三百公里外等距离飞行着专门调节空气的卫星,月球村的人们把它叫做月球空调器,共有30颗。这些卫星可以把太阳射到月球上的光热吸收并储存起来,到夜间又慢慢地释放出来。这样,就把整个月球的气温调节控制在摄氏二十度上下。所以,月球原来那种温差,白天高达一百二十七度,夜里低达零下一百八十三度,就完全改变,四季如春啦。加上没有污染,空气特别清爽,早晨就有些清凉的味道。”
“哦,是这样。”玛丽娜恍然大悟。“科学界宣布征服了月球的那会儿,我看报道,总觉得不大明白,也不大相信。阿超这么一说,我明白啦。嗳,阿超,这脚底下很轻,怎么回事呢?”
“对,阿超。”南希叫道。“月球上走路这么轻快,就像突然间有了深厚的轻功,身轻如燕,健步如飞了。你快讲讲,是什么科学道理?”
“嗨,这个还要阿超哥讲。”业洋逞能地说。“妈,我告诉你。这有两个原因。一个是月球村的磁场小,磁性弱,吸引力要比地球小了许多。另一个是月球的太空大气压低。”见玛甘捷琳在偷笑,她凑到南希耳朵根下轻声说:“妈,昨晚从阿超哥那儿学来的,现炒现卖罗。”
“鬼灵精。”南希疼爱地说。“咱们到了月球村,就是要跟你哥好好学。”
玛甘捷琳上前拉住阿超的手,摇晃着说:“阿超哥,你是我的偶像。你发明了基因人,我才有机会结识阿伯阿姨,荣幸地上了月球村。要不是你……”
“别说啦。”阿超不耐烦地打断了她的话。“月球村几年前就有两万多公民了。”
“不,我要说。”玛甘捷琳执拗起来。“我现在高兴得不得了。我要歌唱。我要呼喊。”她跳跃起来,声嘶力竭地喊道:“月球啊,月球!我把你踩在脚下啦。”
没等阿超说话,华继业瞪起了眼睛:“乱吼什么?你想制造污染不成。”
阿超也帮腔,说:“还是老爸见多识广。月球村可不比地球村,大喊大叫超过了分贝,就要受到制裁。吐痰什么的,更不能乱来。月球村十分清洁,公民们的肺部都很清爽,也没什么痰。”
玛甘捷琳被震住了,嗫嚅着,用e语说了两声对不起。华继业依然瞪着她。南希连忙说:“人家已经道歉啦,原谅她吧。”
玛丽娜也上前劝道:“亲家公,你生啥气吗?玛甘捷琳小姐也是得意不过,才有点忘形嘛。”
华继业这才撤去一脸怒色,教训道:“2e世纪了,尊重大自然是国际公德。我们的财富说到底是大自然恩赐的嘛。人类尊重大自然,大自然才尊重人类,赐于我们财富啊!”
阿娜上前搀住玛甘捷琳,笑着劝说道:“老爸他是善意的。他说的对,新世纪的人类要自觉地尊重大自然。尊重大自然的最好办法,就是对大自然进行科学技术改造……”
没让阿娜说完,玛甘捷琳就笑了起来,说:“嗳哟,你们真的把我当个小姑娘小女孩子吗?我懂。我谢谢华老伯的教导。科学技术美化了大自然,大自然又给人类赐予了更加美妙的享受。”
“说得好,说得好。”阿超连声称赞。大家随着鼓起掌来。业洋没鼓掌,一直专注地看着远方。突然,她惊喜地叫起来:“快看啦,那边多红哦!”
大家闻声,都停了步,一齐向东方看去。哦喝——就在那似乎很近很近的月平线那边,火红,火红,一大片,恰似一把巨大的扇子在迅速地展开。那扇面的投影放射到月球上,映照出又一个红透了的扇子,叫人觉得格外热烈、壮观。
大家看得出神,各自在心里感叹着。忽然,又见一轮浑圆透明的火球一下子跳了出来,鲜红、清亮、艳丽。
“哈,月球上的太阳比地球上的大了许多也。”业洋连蹦带跳的说。
“听你这说法,我倒是开了眼界。这宇宙间有了两个太阳啦。”阿超挖苦她。
大家跟着笑起来。业洋轻轻的打一下他说:“去你的,我这也是喜不择词嘛。”
“哎,大家看!”玛甘捷琳嚷道。“这太阳像是透明的也,不像地球上的太阳,感觉很浑厚。”
“嗯,是的。”华继业说。“我觉得这太阳特别大,特别圆,还特别的火热。是不?阿超。”
阿超赶到他的跟前,说:“一点也不错。现在月球离太阳比较近,而地球上看朝阳时,距离就比较远一些。所以,视觉上就有大、圆、热的差异啦。”
钟震说:“我感觉好像太阳那儿特别热,而我们这边不那么热,中间什么地方有道屏障似的,是不是月球气温调控卫星的原因啦?”
“没错,爸!”阿娜回答。“如果没有调控卫星,恐怕这朝阳也要把我们烤得七窍生烟呢。”
“这真要感谢高新科技罗。”玛丽娜感慨地说。“你瞧这月球上的早晨,月球上的朝阳,多美妙!在地球上,可是怎么也想象不到的。”
阿娜一听,不失时机地挖苦道:“不对,妈妈。有位伟大的母亲说过,月球再好,也不如地球丰富多彩……”
“嗳哟——”不等阿娜说完,玛丽娜就喊叫起来。“好你个小淘气精,就会铲妈的脚后根。快别说了。”
南希不知究里,说:“瞧你们母女俩,多和睦。亲家母说得好啊!这朝阳旭日算是一大奇观吧。”把业洋拽到跟前,又说:“乖女儿,把这些都好好地摄下来。”
阿娜靠拢过来,说:“未来婆婆,你老当益壮,感知能力依然很强。月球村一共有九大奇观。这朝阳旭日就是第一景观。”
“有九大景观啦?”业洋两眼闪着光,“那另外的八大景观都是什么?”
阿娜正要回答,却见司马常新的月球牌小轿车开了过来,忙转身叫阿超一起上前迎接。在南通道与度假宫相接处,司马停了车,走下车来,先向阿超他们微笑致意,接着走到华继业跟前,满脸堆笑,热情地伸出手,恭敬地说:“华老先生,热烈欢迎!热烈欢迎!”
“嗳哟,司马部长,怎能劳你大驾?你是月球村大管家呀。我受宠若惊啦。”华继业很客气地说。
司马连忙摆手:“嗳,嗳,华老,不敢这样说。你是月球村建设的主要投资者之一,大功臣啦!我岂敢怠慢?穆玛德琳主席专门给我打电话,要我把你老一行照顾好,不然就要拿我试问。”
“哎哟哟,这真要折煞老生了。”华继业既感激又不安地说。
“华老,你不必客气。”司马说。“其实,也不纯粹为了你一个,而是为了月球村的整体利益。再说大些,是为了整个科学界的利益。”
“哦,这样的话,我就心安啦。”华继业说。“我给部长大人介绍一下。”
在华继业的介绍下,司马同大家一一握了手,对华继业说:“还有什么需要我们服务的吗?”
“谢谢,没有什么啦。”华继业坦诚地说。
“好,有啥就吩咐。”司马高兴地说。“阿超阿娜,你们带着亲人们好好玩。我就失陪啦!”说完,朝大家拱拱手,开车走了。
大家走上南通道,加快了步伐,说说笑笑,指指点点,往前行进。忽然,一大群孩子从路路两旁跳出来,一边吆喝着;“华家大团圆,我们要看看!华继业,阿超阿娜,基因汉!”一边冲上来,把华继业他们围了起来,嘻嘻哈哈,笑着,叫着。
华继业见是一群孩子,没往别处想,轻声对业洋说:“赏钱,快!一人一千!”“干嘛要这样?”业洋很纳闷。“叫你做你就做。”华继业生气了。“把他们打发了,我们好走路啊。”业洋这才恍然大悟,急忙掏钱包,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月球村的居民们成群结队飞跑过来了,呼喊声响成一片——
华继业!有机玻璃大王!阿超阿娜!基因人科学家!基因汉!基因帅哥!南希!业洋!钟震教授!玛丽娜!玛甘捷琳侧耳细听,就是没有喊她名字的。
情况突如其来,阿超阿娜未免有些慌张,问华继业是走还是不走。华继业果断地说:“走,不好。人家会说我们架子大,不讲礼节礼貌。反正我们没急事,就拿出几分钟,跟他们谈谈,也是顺应民心民意。”
于是,一家人站成一排,朝飞跑过来的人们频频招手致意,不断地喊:“大家好!见到你们真高兴!”
人群越来越密集,围成一个大大的圈儿,华家人并排站在中间,像是圈中的一条杠,又像是洞中的一根桩。南通道被堵塞了——这是月球村建立以来的第一次。
司马常新急忙吩咐乌斯佐科夫立即进行现场疏导,乌斯佐科夫二话没说,带着几个机器人,飞奔现场而来,一边用扩音器呼喊:“不得私自集会,不得堵塞交通,不得擅自演讲!马上散开!哪里来哪里去!”
人们似乎都没有听见他的警告,只顾和华家人交谈。原来,与他们同船而来的旅客“出卖”了他们,昨晚上华家人大团圆的消息就家喻户晓了。一些好奇的居民,觉得这个大团圆一定非同一般,想看稀奇,再饱眼福,相互联络,窥测3986号小楼的动静,待华家人集体行动时,拦住了,问长问短,合影留念。因为后天就是六·一儿童节,大人们为教育孩子,便窜掇儿女们伺机接触华家人,尤其要同阿超阿娜和基因汉接触。如果他们难以碰见,同华继业南希业洋还有阿娜父母见个面,说几句,也是莫大的激励。
孩子们天真烂漫,活泼可爱,没有那么多想法,一个个张开小嘴巴,朝华继业他们喊道:“我们要见基因汉!”“基因汉是大小孩,要带我们过儿童节!”
华继业老于世故,一向慈悲为怀,见机行事,叫阿超阿娜给人们介绍亲人。介绍过了,他客气地说了几句,又叫阿超阿娜说了几句,请大伙回去。但大伙不肯,也不管乌斯佐科夫如何吆喝喊叫,要华家人给大家唱支歌听听。乌斯佐科夫请示司马,他略忖片刻,同意了。
阿超心中不痛快,不想唱。阿娜跟他咬耳朵,说唱了好走啊,老拼在这不是个办法。你看,乌斯佐科夫不吭气了,肯定司马部长没反对。
唱什么呢?“这样吧,大家都有事,我们也很忙,安全督导员还等在这儿,我们就唱《爱河》,唱第一段。我指挥,阿超领唱。大家说好不好?”
大家只能说好。阿娜便掉转身来,起个头,举起手,叫道:“唱——”
阿超便领唱第一句,大家跟着唱了。四句唱完,竟然博得了喝彩和掌声。乌斯佐科夫又催促人群散开。可孩子们嚷嚷起来,要华继业说话算数,叫基因汉出来跟他们过六·一儿童节。
乌斯佐科夫灵机一动,说:“孩子们,基因汉忙的很,你们要想跟他玩,得想好玩什么。这样,你们赶快回去,好好想想,写出来,交给我,我来综合,替你们安排好。怎么样?”
孩子们一听,欢呼雀跃,蹦蹦跳跳地跑走了。大人们随之散去。乌斯佐科夫同阿超他们打过招呼,叮嘱他们小心,带着几个机器人到别处察看去了。
阿超阿娜不敢怠慢,领着亲人们继续赶路。由于月球行走十分轻快,加之心情迫切,又怕再遇麻缠,脚下一如生风,倍加快捷,不知不觉便走完了二十公里通道的大路,来到了科研宫的大门外,先观赏议论一番,便急切地来到了999号科研小楼前。
乌斯佐科夫已迎候在院门前,表情严肃地对大家说:“请各位接受电子检测。”
大家一个个地接受了检测,进了院子,来到小楼门前,又按乌斯佐科夫的要求,再次接受电子检测之后,才进了楼。阿超阿娜领着大家观看一楼各个房间布局的时候,业洋和玛甘捷琳悄悄爬上了二楼,想先看看基因汉。不意,乌斯佐科夫堵在了楼梯口。他彬彬有礼地说:“两位小姐,别着急,等会儿随华老先生一块上来不迟。”
两人只好返回一楼,随大家一起参观。其实,大家对参观房间里的布局没有兴趣,都想早点见到基因汉,走马观花,不一会儿,就上了二楼来。乌斯佐科夫领着基因汉已等候在过道里。见众人上来了,他立即说:“我来介绍。”
但是,阿超挤上前来,毫不客气地说:“不,我当介绍人更合适。”
乌斯佐科夫让到了一边。阿超就对基因汉说:“这是华继业,我父亲,叫……”他欲言又止,心里觉得怪别扭,叫父亲,还是叫爷爷,以前没有与基因汉谈妥,现在急切里还真不好说,害怕遭到拒绝,给大家难堪。
华继业迫不及待,也不等阿超介绍完,握住基因汉的手,说:“基因汉,我的好孙子!”
基因汉歪着脑袋,眨巴着两眼,看着华继业,有些莫名其妙的样子,欲笑又止,问:“孙子,什么孙子?”
南希不等阿超介绍,上前握住基因汉的手,审视一会,兴奋地说:“一模一样,一模一样!”
阿超赶紧对基因汉说:“这是我母亲,快叫奶奶。”
基因汉微笑着,文不对题的对南希说:“一模一样!”
业洋没等阿超介绍,上前双手抓住基因汉的手,摇晃着叫道:“基因汉大哥,你好帅,好伟大。”
阿超紧接着说:“基因汉,这是我妹妹业洋。”
基因汉哈哈一笑:“谢谢你,业洋小姐。”他用手指着站在后面的阿超,又说:“他才是你大哥。”
“嗯,基因汉,你还算懂礼貌。”阿超趁机夸他,其实是给自己找台阶下。“我是她大哥,她是我亲妹妹,你该叫她姑姑。快,叫姑姑!”
基因汉哪能习惯自然人的繁礼褥节,咧着大嘴,就是不叫。阿超又是挤眼睛又是瞪眼睛,还打手势,都无济于事。玛甘捷琳挤上前来,要与基因汉握手,乌斯佐科夫拦住了她。可是,基因汉已伸出手来,抓住她的手,说:“玛甘捷琳小姐,你真漂亮。”
玛甘捷琳高兴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基因汉,我喜欢你。”
乌斯佐科夫把钟震拉过来。钟震伸手与基因汉握了握,感慨地说:“科学真是神奇无比!基因汉,祝福你。”
基因汉说声谢谢,热情地伸出手与玛丽娜相握,一边说:“原来你这么漂亮。感谢你生了一位伟大美丽的女儿。”
玛丽娜没有料到基因汉会这样说,不知如何对答才算合适,想了想,才说:“谢谢你夸奖,你才是全人类最值得自豪和骄傲的呢。阿超没说怎么称呼我,你就别叫了。”
基因汉伸出两个指头缓慢地摇摇,做出深沉的样子说:“不,阿娜说过,人类的发展无限,人的认识无限。虚心使人进步,骄傲使人落后。我不能骄傲。你们也不能为我骄傲。”
大家一齐笑了起来。阿超不好意思地说:“爸妈,岳父岳母,基因汉没有称呼你们,没大没小的,失礼了,对不起。”
基因汉做个鬼脸,调侃地说:“阿超,你该自责,因为你事先没说该叫他们什么呀。”说完,跑到一旁去了。
华继业乐得大笑,诙谐地说:“基因汉还小,还不懂事,长大了就好啦。”
乌斯佐科夫趁机叫道:“别说个没完,快去看景点。”
玛甘捷琳听了,请求道:“再让我们看看实验室嘛。”
“实验室不能看。”乌斯佐科夫严厉地说。
“为什么呀?”业洋不满的问。
“现在不是时候。”乌斯佐科夫的脸上铁板一块。
阿娜上来亲亲业洋,撒谎说:“现在实验室被国际科委征用了,过些日子再看吧。”
“哎哟!”业洋遗憾的不得了。“过多少日子才能看吗?我们过几天就走啦!”
阿超见状,过来劝道:“以后有的是机会,我们专门请你来看,好不好?”
业洋噘噘嘴:“尽哄我!不到猴年马月才怪呢。”
阿超瞧着妹妹那张失望的漂亮面孔,有点不忍心,就说:“好吧,依了你。要不然,我的耳朵一辈子都会发烧哇。”
业洋听了,立即跳了起来,在阿超脸上重重地吻了一下,拽起南希就往楼上跑。乌斯佐科夫连忙叫大家跟上。大家上得楼来,在阿超的介绍下,把各个房间都看了一遍,不时地称赞、询问。阿超阿娜能说明的说明了。不能说明的,胡乱对付过去。基因汉见大家对也点头,不对也点头,不停地偷着笑。玛甘捷琳问得最多,受骗也最多。基因汉在心里说:活该。问长问短的,还不是囫囵吞枣,小心噎着。很快,里里外外都参观完了。大家心满意足,在阿娜的招呼下,回客厅休息,闲话。业洋余兴未消,不停地说这说那。说到她们是999号小楼的第一拨客人时,基因汉就笑话她不懂装懂,瞎说一气。华继业忙问为什么。阿超告诉他,现场实验在这小楼做了,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还有王彼得才是第一拨客人。
华继业一听,惊喜参半,对大家说,王彼得很可能是他干女儿王秀磊的爱人。大家问是怎么回事?南希告诉大家,王秀磊的丈夫也叫王彼得,原来也是遗传学专家,受聘于一家生物研究所。十年前,他同王秀磊闹翻,离家出走,失踪了,不知去向。乌斯佐科夫问华继业还有什么情况。华继业再说不出什么,反问他现场实验时王彼得都带了什么证件。乌斯佐科夫回答,证件都齐全,也有效。华继业想把这个情况告诉王秀磊,问可不可以。乌斯佐科夫说可以,王彼得早已回到麻星汀了。南希不肯,说既然这样,再给秀磊说,纯属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如果王彼得良心发现,真的出污泥而不染,他会给秀磊和盘托出的。大家都说很有道理。乌斯佐科夫语意双关地说:“王彼得多少年没有回家,可能学坏了,也可能没有。他回去了,带回去一个基因人儿子,恐怕王秀磊少不了折腾呢。”华继业想了想,忧伤地说:“罢啦!只是秀磊又要受苦了。”
报时鸟叫了起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九时正。阿娜随即招呼道:“不早啦,我们抓紧时间,走吧。基因汉,你还是看家好了。”
业洋又不高兴了,噘着嘴,对阿超说:“这不是存心不让我们好好玩吗?我不去啦!”
大家也七嘴八舌,要求基因汉一起去。阿超执拗不过,只好惟命是从。基因汉一听他可以跟大家一起去玩,高兴的跳了起来。
乌斯佐科夫看看阿超,勉强地笑了笑,对大家说:“基因汉去也行,不过,大家要听我的安排和指挥。”拍拍基因汉的屁股,“刚才,月球村的孩子们要同你一起过六一国际儿童节,我要他们想想怎么个过法,写出来交给我来安排。你想不想跟他们玩?”基因汉说,不想才怪呢。他嘻嘻笑道:“我就知道你做梦都想。好嘛,你也想想怎么过,写出来交给我。”基因汉大不咧咧地说:“这么个小事还用得着想,告诉你,我玩猜谜语,写诗,趣味逻辑!”乌斯佐科夫高兴地拧他耳朵一下,“真有你的,到底是基因人,不是玩高雅,就是玩智慧。”转向大家,大声叮嘱道:“月球村和地球村可是大不一样,要高度文明才行。现在我们到大门外乘车,先去看嫦娥宫。”
第四十四章月球村大观光A
第四十四章·月球村大观光a
大家来到科学宫大门口,一辆飚风牌无人驾驶轻型旅游车已经等候在大门旁。大家在乌斯佐科夫的指挥下上了车,直奔嫦娥宫。
月球上的车辆行驶起来,同走路一样,也十分轻快。驶过南通道,又驶过度假宫,再向南行驶,约摸过了40分钟,轻型旅游车在一座四合大院的门前停了下来。大家走下车来,满怀新奇的心情,开始观看。
首先看到的是三个遒劲有力的汉字——嫦娥宫,用深蓝色涂了,透空竖立在门楼之上。乌斯佐科夫告诉大家,这座嫦娥宫是一位澳大利亚的华人资助修建的。他指着门楼上面又对大家说:“你们看,这个华人的名字写在那三个大字的下面,叫卫华根深!怎么样,他的书法是一等的吧。嫦娥宫三个字是行草,飘逸奔放,又很秀丽,很符合嫦娥奔月的实际和意义呀。卫华根深四个字是正楷,方方正正,清清楚楚地表现出他是中国人的品格和精神。”
“这个人了不起。”业洋钦佩的说。“有机会我一定要去看看他。”
阿娜走到她的身后,轻轻拽一下她的秀发说:“很遗憾,洋洋,他不会让你去看了。”
“他已经不在人世了!”业洋惋惜地说。“这么有价值的人怎么就死了呢?”
“唉,没办法呀!”乌斯佐科夫不无痛心地说。“他死于败血症。”
华继业咳嗽一声,说:“卫华老先生死得太可惜,才60多岁。”他转身抓住阿超的胳膊。“阿超,要是你的发明早上三年,那就好啦。”
“早上三年的话,我一定叫卫华老先生青春永驻。”阿超认真地说。
南希上前问阿超:“基因再造真能把身上的病菌除掉?”
“妈!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万能的。”阿超自豪地说。
基因汉却说:“这个恐怕要等后面再造基因人才能证实罗。”
玛甘捷琳从身后挽住阿超的胳膊,问:“华氏基因人配方真是万能的?”
阿超听了,心中不高兴,没好气地说:“你凭什么要怀疑呢?是不是说我身上没有什么病症,就不能说能把病菌剔除掉?”
乌斯佐科夫赶紧上前劝阿超:“别生气,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进去参观吧。”
接受过电子监控器的检查,大家走进了宫内。第一眼就看见一座铜像,看过旁边标示牌上的说明,才知道是卫华根深的塑像。为了纪念这位给月球村做出杰出贡献的世界巨富,在建嫦娥宫之初,月球村建设委员会就决定塑立了这座铜像。大家看了铜像,七嘴八舌地赞美了几句,就在乌斯佐科夫的导引下,来到了一座大厅前。大厅有四米多高,三十多米长,画栋雕梁,完全是a国的古典建筑风格。门楣上一块大匾,写着“故乡馆”三个大字。乌斯佐科夫指指点点地对大家说:“这嫦娥宫里一共有四个馆组成,故乡馆,新月馆,桂花馆,生命酒馆。所有的馆名都是卫华根深题写。”
走进大厅里,看见的是一派古代生活景象:几座茅草尖顶房屋,屋后一片树林,屋前一条弯曲的小河,河里有女人在浣衣取水,有男子和小孩在叉鱼……乌斯佐科夫张嘴刚要解释什么,被华继业摆手止住了。“你先等等,让我来为他们当当解说员,我毕竟是a国人嘛。”他洋洋自得地说。“看了馆名,再看了这馆内的陈列,我想这里面就是嫦娥当年在她的故乡,也就是她在地球上的生活过程。a国的典故我还是略知一二。”
乌斯佐科夫朝他伸了伸大拇指。业洋指着一间茅屋门前的一个女子说:“看那个女子,长得很美丽,她在翘首看天,我肯定她就是嫦娥。”
阿娜笑笑说:“你的眼力真不赖。和现代人相比,嫦娥那个时候生活虽然自由自在,可实在太苦。她一定向往美好生活,希望生活跟她的相貌一样美丽,所以她总是满怀希望地眺望天空。后来她的梦想成真了,她成了第一个飞上月亮的探险家。”
玛丽娜凑趣道:“女儿,照你这么说,加加林和b国的那个宇航员要让位给嫦娥啦。”
阿娜嘻嘻一笑:“妈,你想啊,嫦娥在几千年以前就飞上了月亮,她还不是第一个星球探险家呀。”
“是啊,是啊。”玛甘捷琳说。“我看嫦娥还是第一个科学幻想小说家呢。没有她带头奔月,后人说不定就想不到登上月亮了呢。”
阿超笑了,说:“要说科学幻想,不是嫦娥,而是编嫦娥奔月故事的那个人啦。”
南希看着阿超,乐哈哈地说:“阿超说的对!嫦娥首先要感谢为她编故事的人才是。”
业洋“嘿嘿”一笑,说:“妈,嫦娥小姐可能压根没有想到要感谢其他什么人,她想要感谢的是吴刚啊。”
华继业和钟震都禁不住哈哈大笑。钟震说:“嫦娥现在肯定在想,怎么搞的,又有这么多的女人奔到月亮上,怎么还有跟我肤色不一样的?”
玛丽娜笑弯了腰,说:“你这个糟老头,真能想得出。你说我们都是嫦娥,现代的嫦娥。那你们就是现代的吴刚啦。”
乌斯佐科夫乐得仰面大笑,猛一挥手,说:“嫦娥该去看吴刚啦!”
大家说笑着来到了新月馆。馆内的陈列完全不同了。偌大一个厅堂里,全是机器人,分别摆列在一个个的展室里。乌斯佐科夫告诉大家,这新月馆是按照卫华根深续编的故事制作的。2190年,联合国宣布征服了月球又宣布建造月球村之后,卫华根深联想到嫦娥在月球上的生活,自以为嫦娥飞上月球之后,和吴刚两个人生活得很好,他们生了许多子女,子女又生了许多子女,一代又一代繁衍。本来他们生活得很快活,可是,他们到了年老之时,思乡心切,总想落叶归根,回到地球上生活。但是,他们的子孙们不愿离开月球,老俩口怎么劝说也无济于事。盛怒之下,老俩口使用仙术把子孙都送到地球上,又使用仙术使子孙们忘记了月球上的一切。老俩口没有想到,子孙们离去之后,他们十分孤独,日子变得越来越难熬,渴望子孙们回来却又无颜提起,只好郁郁闷度日。最后,他们实在熬不过了,就到其它星球上去旅游了。所以,月球上就没有人了。一直到地球人的宇航员登上月球,一直到月球村建立。“你们看,这头的两个人就是嫦娥和吴刚,接着他们的一间,是他们的儿女,再接下去是他们的孙辈们,这样一代代地往下延续,卫华根深先生按二十年一代计算,设想他们有一百多代子孙,这馆里就列出了一百个展室。”
阿超“嘘”了一声,不无惊讶地说:“卫老先生这么编了一通,不是把地球上的人全都编进去了?”
“对呀!”华继业说。“嫦娥和吴刚把他们的子孙都送回到地球上去了,这些子孙在地球上肯定也要生儿育女,肯定是一代代的繁衍到今天啦。这样的话,今天的a国人,不,今天全世界的华人,都有可能是嫦娥和吴刚的后代啦。”他看看业洋和阿超,有点滑稽地笑笑,又说:“说不定我们三个就是他们的后人呢。”
“这好啊。”业洋欢快地说。“第一个开发月球的是我们的老祖宗,我们多么光荣多么荣耀啊!现在我们来到月球之上,算是寻根问祖,也算是祭拜祖先来了。”她调皮地看着阿超,又说:“阿超哥,你在月球上发明了基因人。”她又调皮地看着华继业。“阿爸,你资助有机玻璃建立了月球村。”她“哈”一声,挥了挥拳头,拿腔作调地喊道:“嫦娥和吴刚后继有人,啊呀呀——”
南希走过来,扯一下业洋的衣服,轻声说:“别犯怪。”
基因汉皱皱眉头,说:“这全是空想出来的,没意思。”说完,他转身就往外走。玛甘捷琳赶紧跟上他,挽住他的胳膊,走了出去。乌斯佐科夫趁机叫大家去看桂花馆。出门的时候,业洋问阿超,嫦娥和吴刚现在在什么地方旅游,他们会不会再找一个什么地方定居下来,会不会再来月球观光。阿超揪揪她的头发,随便应付她几句,说是她的设想都有可能,嫦娥和吴刚可能到了木星,也可能到了水星,也可能回到了地球上,也可能还在月球上,也可能他们现在像孙悟空一样,用什么法术把自己变成了许许多多个,分配到好多个星球上去居住。业洋一本正经的纠正他,说不是像孙悟空,而是像华宇美智超,用华氏基因人配方把嫦娥和吴刚变成了一大群。阿超听了也一本正经地说,要是嫦娥和吴刚来找他的话,他完全可以把他们再造成一支庞大的队伍。
来到桂花馆,大家都惊奇地“喔”“啊”“噫”地喊叫起来。桂花馆原来是桂花园,好大好大一片,四周是智能有机玻璃围墙。乌斯佐科夫告诉大家,这一大片桂花完全是天然生成。月球村建成之初,要建旅游景点时,发现了这一大片植物。可是谁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植物学家们说,跟地球上的桂花很相似,建议就命名为月球桂花,月球村管理部采纳了这个建议。联合国讨论月球村旅游景点建设计划时,中国的委员把月球桂花和地球桂花联系起来,又联系到嫦娥奔月的故事,提议建一座嫦娥宫作为月球村的第一个景点。这个建议古典的现实的和将来的三重意义都有了,联合国就完全采纳了。卫华根深得到这个信息,就申请自己出资建嫦娥宫,条件是建筑图纸和馆内的陈列都由他来设计和构思。这个请求真是天大的好事,联合国自然没有不允之理。“大家快看!”乌斯佐科夫指着园中说。“这月球桂花和地球桂花有些什么不同之处?”
于是,大家走的走着,蹲的蹲着,自言自语的自言自语,大声说话的大声说话,一齐对月球桂花评头论足。结果大家都认为月球桂花比地球桂花粗壮高大,花杆赤红,花叶发紫,花的香味中带有酒味。为什么会带有酒味呢?大家七嘴八舌,莫衷一是。乌斯佐科夫忍不住了,说:“都别猜啦,跟我来!”大家就跟着他一直走到了出口处,才看见一块几米高的有机玻璃牌子。乌斯佐科夫指着牌子说:“大家请看这牌子,就知道原因啦。”牌子上用中英两国文字写道:
关于月球桂花的科学猜想
月球上为何有桂花?这要感谢吴刚先生。月球桂花为什么能散发出酒的香味?还是要感谢吴刚先生。当年,嫦娥奔上月球之后,方知月球白天酷热难当,夜间严寒难耐,无衣无食,无馆无舍,日子实在难熬,更有相思之苦,促使她急忙地给地球发出信息,叫她亲爱的吴刚也上月球与她终身相伴。爱情的力量宏大无边。吴刚毅然抛弃一切,只带着一坛桂花酒,使用嫦娥教给他的法术,于(a国农历)8月15飞上了月亮。从此,这对情侣恩爱日深,誓不再回地球。热了,他们喝酒。冷了,他们喝酒。饿了,他们喝酒。累了,他们喝酒。他们惊奇地发现,那只酒坛是个宝坛,坛中之酒饮之不尽,取之不竭。那酒也是神酒,可以祛寒,可以解暑,可以充饥,可以解乏,可以消除烦恼和忧愁……他们一无所有却又什么都有。有一天,他们特别开心,双双喝醉,打翻了酒坛。他们的喜事又一次出现:洒酒之处神奇地长出了桂花!这对夫妻聪明绝顶,明白是酒坛中的桂花种子随酒水流入土下,在酒的滋润下生长出来。他们就把坛中酒洒了一大片,很快就有了一大片桂花,就是今天的这片桂花园!桂花开花结果,春秋一度。勾起了他们生儿育女的**。于是,他们取消了节制生育的念头……
植物学家们说,月球桂花是月球的自然植物。可是,为什么会有这自然植物,他们当然终会找出答案但目前还没有找出。先生们女士们暂且依着这个猜想吧!
“这叫什么科学猜想?”阿超不无嘲笑地说。“叫神话故事还差不多。”
华继业笑笑说:“嫦娥本来就是一个神话故事嘛。我看卫华根深先生的思虑挺周到。植物学家没有做出科学的解释,如果再没有一个其它的说法,怎么向旅客们交代呢?”
“如果老用这么个解释也不好啊。”基因汉若有所思地说。“我看,我看我要……”
“你是想说,你要来解答月球桂花是怎么来的这个科学命题?”阿娜问道。“我看你一定能行。”
基因汉朝阿娜笑笑:“你说行,我就也说行啦。”
阿超拍拍基因汉的肩膀,说:“我看你还是别夸口的好。我们没有必要去做这道难题。”
“我看也是。”乌斯佐科夫凑上来说道。“这道科学命题还是留给植物学家们去做好啦。”
业洋叫道:“卫华老先生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嘛。暂且相信这个科学猜想吧。也没说非要相信。走,还是去看酒馆吧。”
基因汉嘟囔着,站在原处不肯走。玛甘捷琳过去拉他,阿娜也叫他,他才勉强地走了。钟震追上他,扶住他的肩头说:“你还在想解题的事?你的想法没有错。不过,阿超的话也没有错。你们以后要集中精力发展基因人事业。这道题植物学家们肯定会做出来。”
南希和玛丽娜也上前劝说道:“基因汉,好好玩吧。我们都想好好地看风景哩。”
基因汉朝她们笑笑,点点头,说:“我听你们的,好好玩。我跟阿娜一样,早就盼望你们来了。你们来一趟可是不容易!”
出了桂花园,就看见了桂花酒馆,没走多一会就到了跟前。业洋没等乌斯佐科夫打开门就说:“这酒馆真简单。只有一圈有机玻璃杆围成的栅栏墙,中间孤零零地竖着一个大酒坛子。看上去哪像酒馆吗?黑紫黑紫的,倒像一个大香炉。这门上的牌子还弄得这么醒目。”
乌斯佐科夫用不悦的目光看着业洋,慢慢地打开了门。
基因汉说:“业洋小姐,你看仔细,那个大酒坛可不那么简单,四周有一圈小酒壶呢。”
乌斯佐科夫用赞许的目光看了基因汉一眼,叫大家走到酒坛跟前,才说:“请大家仔细地看一看,这酒坛子有什么花样?”他又故意对业洋说:“业洋小姐,你可要耐心一些。卫华根深老先生可不那么简单。”
业洋朝他行了一个举手礼,说:“遵命!”然后,她弯下腰,去摆弄小酒壶。乌斯佐科夫叫大家散开,每人都抓住一个小酒壶摆弄起来。看大家弄来弄去也弄不开那小酒壶,乌斯佐科夫笑了。他说:“卫华根深先生当初设想吴刚和嫦娥喝酒的时候,不是抓着酒壶的把手,而是双手抱着酒壶。”大家立即双手抱壶,立马见效——小酒壶慢慢倾斜过来。乌斯佐科夫就叫大家张嘴去喝。大家照着做了,可是没有喝上什么。乌斯佐科夫又叫用力挤压。大家这才感觉有水流进了嘴里,一起叫道:“哟,这酒真有桂花香味。”
乌斯佐科夫笑道:“其实呀,这酒里根本没有桂花味。因为它本来就不是酒。”
业洋两眼睁得老大,说:“不是酒?不可能吧。”
“你不信,就多喝些看会不会醉?”乌斯佐科夫俏皮地说。
南希说:“我来喝。平常我不会喝酒,一两杯就行了。”说完,她就抱住小酒壶咕嘟了一会,惊喜地说:“真不是酒。大家喝,真不是酒。”
每个人都喝了一些,都说不是酒。乌斯佐科夫才笑着告诉大家,大酒坛子里装的是自来水,是经过净化的,喝多少都不会闹肚子。
“喝的时候有桂花香味是怎么回事?”基因汉问。
乌斯佐科夫轻轻一笑,说:“怎么回事?桂花的事。大家刚刚从桂花园看了大半天,把桂花的香味吸了好多呀。”
“哦,我知道啦。”阿娜说。“桂花香味原本就带着酒味,又很浓很浓,吸了许多在口腔里头,一下子散不掉,喝这坛子里的水把香气冲进了喉咙,增强了味觉,感觉不到水的味道,只感到桂花香味,以为是在喝酒。”
“不错。”乌斯佐科夫赞成道。“卫华根深先生是个十分机巧的大商人,很巧妙地利用了自然条件,节省了许多建筑经费。”
“这酒坛子里的酒,哦,不,是水,真的喝不完吗?”玛甘捷琳问。
“真的喝不完啦。”乌斯佐科夫得意地说。“要是喝完了,那不是要出大洋相,怎么对得起旅客们啦?”他指着酒坛的根部对大家说:“这坛子底下有一根自来水管,是电子控制的,水出水进永远都是平衡的。”
“那这酒坛子为什么要弄成这样的色调呢?”业洋又问。
“两个原因。”乌斯佐科夫回答说。“卫华根深设想,古代的陶器颜色本来就比较深,到了月球上,白天温度很高很高,把刚从地球上带来的酒坛烤得成了黑紫色啦。再一个就是卫华根深先生生前十分喜欢佛事,经常拜佛,他大概想在月球也修一个祭坛,好满足他祭拜嫦娥和吴刚的心愿吧。”
业洋朝乌斯佐科夫调皮地笑笑,说:“这么说我刚才的话没说错罗。”
华继业哈哈一笑,说:“阿洋,我敢打赌,你上当受骗了。”
业洋歪起头,大惑不解地问:“我上当受骗?”
乌斯佐科夫禁不住哈哈大笑:“姜还是老的辣。卫老先生拜佛这一条是我瞎编的。”
业洋噘起嘴,说:“嗳呀,到这儿才知道,月球人很会欺负地球人。”
乌斯佐科夫连忙摆手,说:“业洋小姐,不敢这么说。不然,司马部长要克我。我一高兴就开了个玩笑,你可别介意。”
业洋得意地一笑,说:“这还差不多。”
南希上前对乌斯佐科夫说:“你放心吧,我这女儿也喜欢开玩笑。她才不介意呢。我想问你,这桂花酒馆空着那么大的一片空地做什么呢?太浪费啦。”
乌斯佐科夫搀住她,把她领到空地中的一块标有酒坛的有机玻璃砖上,说:“老人家,你请站到这块砖上。”
南希就站到了那砖上。啊,奇迹出现了——地上一下子冒出一张有机玻璃圆桌,桌下一圈有四张小凳,也是有机玻璃的,桌子上也有一只同大酒坛上一样的小酒壶。大家惊喜地跑过来看。乌斯佐科夫叫大家都去找一块有标图的砖踩了,空地上便有了九张桌子。乌斯佐科夫快步跑到靠近大酒坛的一块条状玻璃砖上站定,空地上便摆满了桌子凳子。这一回大家都聪明了,坐下来,双手捧住小酒壶,争着抢着喝起来。乌斯佐科夫又哈哈大笑,说:“到底是一下子不到一下子不知晓啊。别着急,把小酒壶转一下。”大家把小酒壶转了,桌子上一下冒出四只玻璃杯来。乌斯佐科夫大声叫道:“这下好啦。知道嘛,这些桌椅是给旅客们品酒用的。现在大家喝吧。”
大家就将小酒壶捧住往杯子中倒了一些,品尝起来。刚喝了一口,便一齐叫了起来:“这不是水,是酒啊。”
乌斯佐科夫笑得捧住了肚子,好不容易忍住了,大声说:“就是酒,而且是桂花香型。大家再品品。”
大家又尝了一口,齐声说:“是啊。”
“肯定是罗。不是就证明不了卫华根深无比精明啦。”他指着大酒坛又说:“呶,大酒坛子下面接了一根水管通向这边的桌子,而每张桌子下面都有一部全自动酿酒仪。游客们看到这酒馆,就想喝些酒啊。而且要喝桂花酒。卫华根深先生早就料着了,就作了这些设计。可以赚钱啦。一杯酒一百元人民币。大家可要多喝几杯。”
玛丽娜“啊哟”一声,对阿娜说:“我们已经喝了九百元啦。”
阿娜嘻嘻一笑说:“你就放心地喝吧,能喝多少就喝多少。”她指指华继业的背后,又说:“你的亲家公人民币有如泉涌哩。”
玛丽娜白了她一眼:“你说什么呢?亲家公毕竟是亲家公嘛。再说,钱再多也要看花得值不值呀。”
阿娜搂住玛丽娜的肩膀,说:“妈,亲爱的,别着急。”她把嘴凑到玛丽娜的耳根下压低声音说:“我们很快就成为世界大富豪啦。”
玛丽娜转过身,悄声说:“女儿,可别忘乎所以哟。”
“妈妈教训的是。女儿记住啦。”阿娜乖巧地说。
阿超走过来,轻声问:“阿娜你带钱了吗?”
阿娜站起来,也悄声回答说:“没带那么多呀。”
华继业和钟震走过来问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吱吱唔唔。华继业说:“明白了。”接着就走到乌斯佐科夫跟前,说:“我来付钱。结了账,我们走。”
乌斯佐科夫没有答理他,只是对他笑了一下,转而对大家说:“怎么样,品出味了吧。我们走。酒钱司马部长已经付过啦。”他转脸对阿娜和阿超说:“开新闻发布会结余的,等于还是你们的罗。”
“请稍等一下。”华继业喊道。“我们大家到月球来一趟不容易,我想给大家买些酒带回去。”
“嗳,老华,不用啦。”钟震阻拦道。“地球上早就有这酒卖啦。叫月球桂。”
“那可不一样。”华继业以不容置辩的口吻说。“地球上的月球桂从哪儿去的?从月球上嘛。怎么从地球上去的呢?一个是登月飞船运回去。一个就是来月球的人带回去嘛。我们来月球上一趟,回去也要带些月球上的特产。”
大家都说带些月球上的东西回地球,加强月地之间商品的宣传和流通,也好跟亲戚朋友们行个礼数。
华继业对乌斯佐科夫说:“你就满足我们的要求,为新世纪的商品发展作点贡献吧。”
乌斯佐科夫说:“这可是对月球村发展的大好事。我们求之不得。不过,这酒馆里可不行。要买的话,回度假村到商品供应中心去,那儿多得很。刚才你们都在说话,我插不上嘴,没马上告诉你们,抱歉。”
华继业略作思忖,说:“听你的。下一站去看什么?”
乌斯佐科夫把手一挥:“看第二大景点——伟人宫。跟我走。”
飚风牌小型旅游车以260码的速度奔驰着,绕过两座小山,到了伟人宫大门前。大家走下来,一下子都被吸引住了——伟人宫门面宏大,都由印花智能有机玻璃构筑,斑驳陆离,光彩夺目。四面围墙是智能有机玻璃栅栏和世界各**人的镀金雕像连结起来的,一看就知道寓意全世界都要纪念和保卫伟人。接受过电子监控器的检查,大家进了大门,方才看清这座宫殿共有八层楼,楼体是清一色的智能有机玻璃外壳,明晃晃酷似一块巨大的经过精雕细琢的玻璃石。
乌斯佐科夫指着楼门前的高大玻璃牌说:“大家看,这是伟人宫大楼的简介。这座楼一共有八层,一层有一种类型的伟人,也就是有八类伟人,从古到今全世界的伟人。第一层是科技伟人;第二层是经济伟人;第三层是文化伟人;第四层是文艺伟人;第五层是理论伟人;第六层是军事伟人;第七层是政治伟人;第八层是超级伟人。第一至第七层的伟人都是三百三十位,第八层的伟人是三十三位。”
“干嘛要分出个超级伟人来呢?”业洋纳闷地问。
“这有啥奇怪,伟人也有三六九等嘛。”玛甘捷琳冒冒失失地说。
“不能这么说。”乌斯佐科夫显然不高兴。“伟人就是伟人,哪有三六九等。所以要分个超级伟人,是按特别贡献来确定的。三十三位超级伟人对人类社会的发展都做过划时代的贡献。”
“哦,是这样。”基因汉若有所思。“看来做一般的伟人也还不行,要做就要做超级伟人。”
阿娜朝基因汉笑笑,说:“听话听音,你要做第三十四个超级伟人啦。”她换成严肃的口气说:“你已经学过哲学,凡事皆有规律可循。伟人出现可不是想想就成,要时代造就。超级伟人就更是如此,一定要有一个超级的社会背景才行。”
基因汉朝阿娜伸一下舌头,压低声音说:“我懂啦。一时想入非非,哪里就算得数呢。”他拉着阿娜又说:“快进楼,他们都进去啦。”
进了一层楼里,就听乌斯科夫在说:“这儿的科技伟人排在第一位的是a国的神农氏。他发明了耕种术,人类才有了食物,得以生活。”他指着塑像又说:“这塑像都是花岗石,待遇都一样罗。每个塑像旁边都有一个有机玻璃牌子,上面记载着伟人的生平和事迹。”
大家听着他的介绍,不时地发出“哦”、“嗯”、“啊”的声音,不知不觉地往里走去。乌斯佐科夫叫道:“我看就别往里面走了吧。三百三十尊,要一个一个都看,时间来不及。”
钟震看看表,说:“现在十点半,还有八个景点,仔细看恐怕不行。”
华继业嚷嚷道:“亲家公,你别制造紧张空气好不好?根据我的旅游经验,一细,二粗,三懒,四免,有啥来不及的。”
南希附和道:“这就是旅游心理学,先细后粗,先安后燥,旅游的人通常都这个心理。”
玛丽娜说:“亲家母,书上归书上,实际是实际。”
南希“ok”一声,拉住她的手,说:“亲家母,你不喜欢看伟人?”
玛丽娜微微一笑,说:“多了嚼不透嘛。”
阿娜凑上来说:“反正有说明书,回家慢慢看吧。”
阿超听了,对乌斯佐科夫说:“那好,我们上二楼。”
“等一等!”业洋喊道。“我要再说一句话,就一句。这儿应该马上立起第三百三十一个伟人来。”
玛甘捷琳拍手叫好:“第三百三十一个伟人就是华宇美智超先生。”
阿超听得十分刺耳,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尽说些不沾边的费话。”
玛甘捷琳一缩脖子,不吭气了。基因汉瞪一眼玛甘捷琳,说:“阿超的像应该在第八层。”
阿超有些火了:“基因汉,怎么,要咒我早死啊?”
基因汉满脸堆笑地说:“哪敢,哪敢?你的发明具有划时代意义,你的配方可以使人长生不老,八层才能放得下。”
“你还说!”阿超发火了。“看今天有人宠你是吧?一边稍息去!”
乌斯佐科夫跨过来拽住他俩个,说:“你们两个还吵,都跟我上二楼去。”
大家上了二楼,见三百三十个经济伟人的陈设和一楼一样,塑像的质地也一样。乌斯佐科夫告诉大家,八层楼的伟人塑像用料都一样,只有超级伟人的要大一些。
阿超和华继业站在第一座塑像前,看了好一会,阿超说:“爸,这一层的第一位也是我们a国人。”
华继业说:“范蠡是东周列国时期的越国人,是个谋臣,帮助勾践卧薪尝胆打败了吴国之后,取了美女西施隐居太湖,再后来他又贩马,跑山东跑河南,确实是个大经济家,排在世界第一名符其实。”
阿超点点头,问:“这三百三十个经济伟人中不知道有多少个a国人?”
华继业说:“这要看了之后才晓得罗。”
乌斯佐科夫走过来,说:“两位对范圣人很感兴趣嘛。是不是看他取了个绝代佳人啦?”
华继业被逗得哈哈大笑,说:“督导员大人,你小心范圣人要给司马打电话,告你侵犯他爱妻的名誉权哟。”
“没事。”乌斯佐科夫满不在乎地说。“范圣人,a国东周的老古董,可能很介意我开的这个玩笑,会给司马打电话告状。可是,我是23世纪的现代派,肯定要说:嗨,乌斯佐科夫是崇尚美呀。范圣人,你的妻子是绝代佳人,如果不让大家欣赏,那还有什么价值,还有什么意思呢?”他猛地拍了一下脑袋,看着范蠡的塑像又说:“我差点忘记啦,你的妻子在美人宫里也坐第一把交椅,有哪一个男人见了她不崇敬得五体投地,说什么的都有啊,你能管得了那么多呀?管不了!”
业洋和玛甘捷琳听了,立即叫起来:“还有美女宫呀,督导员,你怎么不早说呀。”
乌斯佐科夫“嘿嘿”一笑,不好意思地说:“我一时忙碌,没有记起来嘛。”
阿娜朝业洋和玛甘捷琳甩了一个响指,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美人总是喜欢看美人,真是没有办法。”
业洋歪起脑袋,调皮地看着阿娜,问:“嫂子,你难道不喜欢吗?”
玛甘捷琳咧着嘴说:“阿娜小姐,你才是新世纪的大美人呢。”
玛丽娜替阿娜整整衣领,疼爱地说:“我们的女儿有三美哩,貌美,心美,才美。”
南希看看业洋和阿娜,又看看阿超和华继业,感伤地说:“可惜花无百日红,好花不常在。什么时候要是科学技术能叫花儿永不凋谢就好了。”
基因汉立即嚷嚷道:“可以的,可以的。克隆技术就可以。”
钟震听了,觉得很有意思,问:“怎么个可以法呢?”
基因汉低下头,搓着手,自言自语地说:“基因再造啊,在人长得最美丽的时候把她的遗传基因保存起来,在适当的时候基因再造不就得了。”他高兴起来,叫道:“对,对!就这样基因再造,可以叫美人青春永驻。”
这句话说得模模糊糊,大家一时听不明白。华继业对乌斯佐科夫说:“你看,你的一番话引出了这么多美的憧憬。”
钟震也笑着对乌斯佐科夫说:“你有所忽视,我们这有五个美女哩。”
乌斯佐科夫摸着脑袋,嘿嘿笑着说:“我总是巷子里头抬木头——直来直去,不注意顾虑其它。”他瞟一眼几个女人,又说:“嗳哟,也许我的第六感觉里就是冲着几位美女才说的。”
大家一起笑了。乌斯佐科夫有些难为情,说:“别笑话嘛。我还没有恋爱,有情可原嘛。”
大家听了,笑得更厉害。乌斯佐科夫方知此一句更不如彼一句,急忙“噫”了一声,转身朝三楼上走,一只手在身后朝大家招着。
三楼的文化伟人排在第一位的是a国的孔子。阿娜向来对儒家文化很反感,毫不掩饰地说:“孔子的价值只能在a国的封建社会,早已成为过去啦。儒文化就知道束缚人的手脚,尤其是压迫妇女,可以继承的东西实在太少。我不看啦。”说完,转身上四楼去了。大家也觉得兴趣不大,跟随阿娜上到了四楼。
四楼的文艺伟人排在首位的是t国人。乌斯佐科夫叫大家抓紧看。其实,大家的心理都一样,开始按旅游心理的规律走——有点不耐烦了。把三百三十个文艺伟人大概地转了一圈,就上了五楼。
五楼的理论伟人,排在第一位的是q国的亚里士多德。大家围着他的塑像,你一言我一语,说他是一个真正的理论家,学识十分渊博。尤其是形式逻辑理论,对世界的发展起到了巨大的推动作用。玛甘捷琳忽然冒出一句:“太深奥,太枯燥啦,还是走吧。”大家被她这么一说,本来就不那么高的兴致顿时一扫而光,顺水推舟,到六楼上去了。
六楼的军事伟人都是披挂上阵,威风凛凛。排在第一位的是a国的孙子。基因汉对孙子的像行了个军礼,对大家说:“我刚刚看了《孙子兵法》。孙子真是了不起,在两千多年前就能写出那样精彩的兵书,神啊。”
华继业凑趣道:“基因汉,你也蛮神的嘛。这么快就读过了《孙子兵法》。我在b国的时候,b国人都很推崇孙子。b国的军事理论把孙子的军事理论摆在第一位,军事学院也要求学员们首先要学会《孙子兵法》!”
玛丽娜说:“亲家公,在我们d国也很敬重孙子的。”
“对对!”钟震接着说。“地球西方都尊重这位兵圣。o国的拿破仑就研究过《孙子兵法》。”
阿娜听了,就去找到了拿破仑的塑像,叫道:“爸妈,你们快来看!”
玛丽娜和钟震走了过去。大家不知道原由,也跟了过去。业洋摇着头,说:“噫,这么个小个子,一点也不威猛。”
阿娜争辨道:“个子是小,可他照样很有魅力呀。他的那个爱人爱他爱得发狂哩。”
业洋一噘嘴,说:“嫂子,你先别肯定嘛。谁知道那个女人是爱他的魅力还是爱他的权力呀。”
阿娜轻轻点一下业洋的脑门,笑嗔道:“哎呀,你这脑子呀,尽想一些无法弄明白的理。”
业洋亲昵地说:“嫂子,秀才遇到兵啦。你看,这儿全都是兵。”
阿娜没好气地笑笑,挖苦道:“我明白啦,我们的业洋小姐喜欢兵。”
业洋举起拳头假装要打阿娜,阿娜赶紧躲到阿超身后。
业洋得意地笑了,说:“嫂子,我哥也不是兵,你躲到他的屁股后头干嘛?”
阿超说:“妹妹,你说,这儿该不该增加一座塑像?”
业洋说:“我才不管那么多呢。”
阿娜笑了:“你现在尽情地疯吧。你哥的意思是,威斯全胜的塑像应当在这儿竖起来。”
业洋略作思忖:“嗯,应该。威斯全胜被冻成冰棍,死得怪可怜的。”
阿超严肃地说:“不是死得惨就能在这儿塑像,是他第一次讨伐狂犬军有功。”
此时,几个年长的人没有看塑像,而是一旁乐呵呵地看着他们逗乐。乌斯佐科夫一声喊:“上七楼啦!”
大家来到七楼展厅,只见门旁竖了一个小牌子,上有告示说:不问政治的人请勿入内。
业洋气不平了,问乌斯佐科夫:“为何要竖这个牌子?不是与新世纪民主平等的政治大相径庭么?”
乌斯佐科夫不无嘲笑地说:“大小姐,怎么啦?人家是好心。发什么脾气?”
基因汉不屑地说:“谁不问政治,这牌子哪里知道。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玛甘捷琳也风趣地说:“我们进去。进去了,就是问政治的人啦。”
阿超打个哈欠,懒懒地说:“我可是从来都不问政治。”
乌斯佐科夫哈哈一笑,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一样的死心眼儿。现在你就过问一下政治好不好?”
阿娜听了,乐了,说:“亲爱的,你一进去,政治家们一定会列队欢迎,说你来迟了。”
听阿娜这一说,华继业也乐了,风趣地说:“政治家们要说:基因人科学家,你终于来啦。我们真是望眼欲穿啦。你要是早几千年出现,我们也可以长生不老了。”
大家都哈哈大笑,阿超忍俊不禁,也笑得肚子疼了起来。乌斯佐科夫引导大家走进室内,指着第一尊塑像说:“排在第一位的还是a国人。秦始皇这个人啦,我也十分佩服。”
钟震说:“到了现在这个世纪,秦始皇的日子可是好过多啦,没什么人骂他了,都公认他是世界级大政治家。人类社会总是希望统一,大统一才能大稳定。在两百多年以前可不行,这个世界第一政治伟人被骂的狗血淋头。最大的罪名是大暴君,还编了孟姜女哭倒长城的故事来传给后人,要他落个万世骂名。”
“这个我知道。”华继业接过话岔。“骂他秦始皇的主要是a国人,主要是a国十九世纪以前的人。到了二十世纪初,骂的人少多了,不少人赞美他了。**就很喜欢秦始皇,为他说了不少好话。**之后,改革开放了,秦始皇的作用大起来啦。他当年兴建的万里长城,他的秦佣坑,成了世界旅游胜地,成了当地人民的摇钱树,给a国创造了许多许多的财富。新世纪里头,a国是世界头号旅游大国,‘秦始皇’给a国人带来更多的旅游收入,也会给全世界的旅游业,给全世界人民的生活带来更大的好处。”
基因汉上前给华继业鞠个躬,说:“华老先生,我听懂你的意思了。评价伟人的是非功过,要看他给社会以至给全世界所创造的福利的大小,对吧?”
“没错!”阿娜抢着说。“福利大的功就大,福利小的功就小。如果福利大而祸害小,也算有功。如果福利小而祸害大,那就有过或者有罪。如果既无福利也无祸害,那就是既无功,也无过。有功就要歌功,有德就要颂德,有罪错就要讨罪伐错。大功大歌颂,小功小歌颂。大过大讨伐,小过小讨伐。无功无过呢,就歌颂和讨伐都没有啦。”
“说得好,说得好!”大家一齐喝彩。乌斯佐科夫没等喝彩声落下,就说:“阿娜小姐说出了大家的心得体会,完全用不着再到里面去了。上八层,超级伟人们已经等得着急啦。”
一上八楼,大家立即觉得很不一样——楼中楼,外边一圈走廊,围绕着超级伟人大厅。大厅里的伟人们各占一室,都是金身塑像。乌斯佐科夫同安黛茹斯通话,要她打开了大厅和每个伟人的室门,叫大家进了大厅,对大家说:“因为这些伟人的塑像都是金子的,特别贵重,也因为超级伟人们对人类社会的贡献特别大,特别尊贵,所以待遇要高得多啦。这一层所有的门都由管理部直接控制,每一个室内都有电子监控器,全都由安黛茹斯负责管理。”他见室门没有打开,笑道:“你们看,对我也不放心。”“对不起,督导员先生,这是规则,不敢放松啊。”安黛茹斯的声音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听上去很严肃。“好啦,你叫大家进第一个展室吧。”
靠近大厅门的一个室门打开了。室内是爱因斯坦的塑像。大家都有些疑惑地看看乌斯佐科夫。他会意地笑笑说:“我正要给各位介绍。这些超级伟人,没有排序列,没有第一第二的区分。据说,当初设计这个展室的工程师叫亨利·大卫,他特别推崇爱因斯坦,恰巧联合国也不要求按照什么顺序来排座次,他就把爱因斯坦排在这个正对大厅门的位置,叫大家留一个爱因斯坦是排位第一的错觉。大家就把他当作第一,一个个看过去吧。三十三个,一会就看完。”
大家便一个一个往下参观:爱因斯坦,神农氏,成吉思罕,华盛顿,牛顿,亚历山大,秦始皇,爱迪生,达尔文,鲁迅,达·芬奇,亚里士多德,高斯,林肯,雨果,武则天,叶卡特琳娜,**,诺贝尔,巴尔扎克,列宁,贝多芬,珍妮,马克思,伊莉莎白,莱特兄弟,南丁格尔,卢梭,莎士比亚,托尔斯泰,毕升,比尔·盖茨。
三十三位超级伟人都有一本传记陈列在一旁,他们对人类社会划时代的贡献用a、e、d、c、s文字写在有机玻璃牌上,大大方方地竖立在塑像一角。比尔·盖茨的展室刚刚看完,安黛茹斯就催促大家离开。大家便识趣地乘坐电梯,下了楼,走出伟人宫来,登上小旅游车,向第三个风景点奔去。
车子刚开动,业洋就发起感慨来,说:“还是伟人们特殊,超级伟人们更是高高在上。”
阿超说:“伟人们就该有特殊的待遇嘛。尤其是那些科技伟人,对人类社会的贡献多大呀。”
华继业说:“也不能光看伟人们有特殊待遇,他们在成为伟人的过程中吃苦受累流血流汗也特别多嘛。人人都想成为伟人,为什么只有极少数人圆了伟人梦,就因为大多数人都是平凡度日啊。”
钟震说:“亲家公,你说的不错。成为伟人也还有机遇和天才这两个因素。我记得卢梭也说过,人的成就需要机缘。时势造英雄,这句老古话,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玛丽娜说:“亲爱的,你真是巷子里抬本头——直来直去。”她拍一下华继业的肩头,“亲家公,我们这口子从来都缺心眼儿,你可别生气。”
南希听了,笑道:“亲家母呀,要生气的话,该生你的气。本来没什么,你这一关照,反倒有事了。”
华继业扭过头来,一本正经地对玛丽娜说:“亲家母,我可不是小男人啦。”他朝南希瞅了一眼,笑着说:“亲爱的,你说话才真是直率得很呢。”
“哎呀呀!”阿娜叫道。“你关照我,我关照你,哪像亲家嘛,哪像23世纪的风格嘛。”
阿超听得不顺耳,讥讽道:“哦哟,有人反叛的毛病又犯了。把四位长辈都批评了。伟人们也是这样的呀?”
阿娜觉得阿超的话有道理,没有吱声。基因汉却说:“阿娜说的对,说伟人就说伟人,东拉西扯的干什么呢?”
“基因汉说的对,就说伟人,说伟人。”玛甘捷琳嗲声嗲气地说。她转向华继业,恭维道:“华老先生,你们父子俩都是伟人。”
“你又来了。”阿超很不高兴。“我听得耳朵疼啦。”
华继业瞪了阿超一眼:“说什么呢?人家也不是溜须拍马。”
玛甘捷琳很乖巧,随即转弯说:“阿超不高兴,就算我没说好啦。还是说伟人吧。”
阿超为了表示已经不生气了,笑笑说:“人都有伟人欲,可惜不能人人都成为伟人。”他叹口气,“人类社会多少年啦,社会有文明史多少年啦,全世界才2243位伟人,太少。我刚才注意到,a国的伟人占的比例不算小,三十三位超级伟人中有七位是a国人,占了将近五分之一的比例,看上去不少,可是,现在a国有18亿人口,占世界人口的五分之一了。”
阿娜朝阿超妩媚地一笑,说:“老脾气又上来了。我说,伟人无所谓多少,都受人类社会发展规律决定。从历史规律看,总体上都是由零到整,由分到合,由小到大。总有一天,地球会成为一个统一的大社会,大国家,与其它星球上的人类大社会大国家进行交往和竞争。再过多少多少年,各个星球上的社会大国家又统一成整个宇宙的统一大社会大国家,与其它宇宙的大社会大国家进行交往、竞争……”
“嗳,你等等。”业洋烦躁起来。“别往下说了,太遥远,太遥远啦!”
“只不过是不久的将来罗。”阿娜面带神往的表情,以肯定的口气说。
基因汉一直蹦蹦跳跳,忽然叫道:“未来真美好!伟人之所以伟大,最重要的就是他们都会为人类社会的未来设计蓝图,不懈奋斗。”
玛甘捷琳不以为然:“设计未来有什么用?都说地球要爆炸,人类要毁灭了。还是把自己设计好,比较现实。”
阿娜立即义正辞严地说:“那是邪教徒和奸商们为了他们的政治或经济目的而信口开河,信口雌黄!诱骗恫吓人们倾家荡产,把所有的钱财都赶紧糟蹋掉,好叫他们抛售倾销,囤积居奇,达到他们的政治、经济目的。地球可能被人类无节制地开发而最终荒芜,但决不会毁灭。当地球最终荒芜的时候,人类已经征服了一些其它星球,可以同地球上一样生活得悠然自得。纵然有朝一日整个宇宙中的所有星球都和地球一样荒芜得不能住人了,还有其它宇宙可以供人类开发、生活。”
玛甘捷琳冷笑两声,讽刺道:“你看的真远,万里眼啦。我衷心祝愿你长生不老,能看到你说的那种荒芜。请你指教,地球究竟什么时候荒芜?”
阿娜心下明白,不愿跟她斗嘴,影响大家的情绪,只当没有听见。华继业不知底里,笑道:“傻姑娘,只要人类注意同地球平等相处,要它一份贡献就给它一份报酬,根本不会荒芜的。”
钟震看女儿被外人讽刺,心下不平,就想教训玛甘捷琳几句,笑道:“我给阿娜补几句。有了基因人技术,人类毁灭的威胁已不复存在。长生不老已经不是美梦,而是鲜花,只要愿意,人人都可采摘。玛甘捷琳小姐,你显得有些无知,也有点幼稚啦。”
玛甘捷琳顿时弄了个大脸红,自知理亏,不敢造次,赶紧自找台阶下,装作难过地说:“多谢钟老指教。幼稚、无知都是我的毛病,现在我知道了,就好改了。我懂啦,基因人技术会促使人类素质更加提高,人类社会发展更加科学合理。”她走过去,请阿娜原谅,然后说:“刚才,我的理解没错吧。”
阿娜懒得理她,“嗯”一声了事。钟震却笑话道:“看来,我没白说。你变聪明了。”
基因汉怪声怪气地补了一句:“聪明的像只小狐狸。”
玛甘捷琳没听懂,叫他再说一遍。他嘿嘿一笑,说:“好话不说二遍。”
这时,乌斯佐科夫“唉哟”一声喊,把大家惊了一跳。他说:“对不起,听你们高谈阔论入了谜,差点跑过了头。科技宫到了,请大家下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