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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倩洲光美     基因帅哥txt下载     基因帅哥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五章基因帅哥是侏儒之一

    第十五章·基因帅哥是侏儒之一

    狂八千垂头丧气,回到鲸宇号太空站,给霸宇宙报告了他在地球所遭遇的事情,满以为霸宇宙要借机把他骂的狗血喷头,再罚他去做更复杂的活计。没想到,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霸宇宙非但没有责骂他,反而叫他坐下来,又给他倒了一杯水,端过来,放在他的手上,拍拍他的肩头,动情地说:“你辛苦啦。地球人说的好不错,万事开头难。别泄劲,先休息休息,再想想办法。我就不信,地球村就是铁板一块,总有办法对付他们。”

    狂八千第一次碰到这样的关切和慰问,心中好生感激,脸上挂满了快慰和激奋,茶也没顾上喝,就给上司献计:“站长,多谢你的关怀。属下愿意为你赴汤蹈火。月球村不行啦,千岁伯那个老不死的老跟我们作对,我靠近不了三九小楼,也见不着华宇美智超。下一步,我看,我们可以改在地球上行动。”忽然想起,“嘿嘿”一笑,接着说:“嗳,站长,你可别又笑话我,说我老盯着地球女人的胸脯。这回我想立大功,真想!知恩图报呀。”

    霸宇宙微笑道:“知恩图报,好啊!说下去,怎么在地球上行动?”

    狂八千顿时眉飞色舞,故弄玄虚,说他这段时间也不是一点收获都没有。他发现地球人并不像穆玛德琳夸耀的那样,精诚团结,众志成城,而是各行其是,自私自利,同床异梦。就是联合国里,也不是铁板一块,也有不听话的,唱对台戏的。民间社团组织也乱七八糟,麻布袋装菱角,个个想出头。他在太空站下硫酸雨,竟然有个叫梅行干的不谋而合,跟旁波宁纠缠不休,说穆玛德琳的坏话,硬说华宇美智超是假新闻的制造者。“站长,你有所不知啊。这段时间,梅行干可是十分活跃。他到处煽风点火,拉帮结派,开了个八大会长会议,一心想把基因人扼杀在摇篮里。哦,地球人的说法,叫打回原形。”

    “扼杀?打回原形?”霸宇宙的脸色骤然变了,警觉起来。“那不行!我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想证实基因人已经诞生,找到他,再捉住他,利用他,达到我们的最终目的。怎么可以打回原形?地球人说的好,道不同,不与为谋。梅行干,不行!他不如独磨俄及,你别和他套近乎。我们要凭本事同地球人较量,要找有本事有志气的地球人比个高低,小人算个狗屁!”

    “站长,你误会我啦。”狂八千本想讨好,没讨着,一脸的委屈。“我不是要跟他套近乎,也不想发展他当内应,靠不住嘛。我是说呀,我们可以变个方法,学地球人,将计就计。”

    霸宇宙不动声色,听他说完了计策,顿时叫好,夸赞他越来越像地球人了,没在地球村白混。同狂八千紧紧拥抱过后,再推他一把,他高兴地说:“妙计,实在是妙计。比‘智多毛’强多了。我们就是要用地球人的智慧来制服地球人。这么一做,穆玛德琳就会被牵着牛鼻子,兴冲冲地前来验证。华宇美智超也要粉墨登场,澄清事实呀。地球人一动,我们就可以作壁上观,看好戏啦。去吧!祝你马到成功。我提醒你,你的地球人语言还很差劲,老是结结巴巴的,这不行,还要加劲学习呀。”

    狂八千做作地鞠躬,语带双敲地说:“站长,你说的是。我一定努力提高,今后你要多多指教,我什么都会使你满意。”眯起眼来,谄媚地说:“超级大美女的鼻子太好看了,属下一定给站长牵来!”

    “放你的狗臭屁!”霸宇宙狠地骂了这一句,转身走了。

    狂八千又了个没趣,既难堪又纳闷,兀自愣了一会,气呼呼地展开蓝色大气球,钻进去,隐了形,晃晃悠悠,向地球村飞来。

    傍晚时分,狂八千飞到了麻星汀上空,瞅着贝多尼街要降落下去,想想不妥,又改向长寿中心飞去,要去找福特。她的胸脯他可是抓摸过了,印象最深,记得是大大的,软软的,像攥着一团橡皮泥。

    福特不在办公室,已外出旅行去了。狂八千并不知道她家住何处,只好返回贝多尼街道,想找“灰泥鳅”他们三个报童。时值黄昏,孩子们早就收了摊,也不知哪儿就宿去了。夜色茫茫,街道上行人寥寥无几,见不着花花绿绿的漂亮女人。无聊加无奈,他舍弃此处,飞向别的地方。心中暗想:地球人真麻烦。地球村真复杂。

    在半空中晃晃荡荡,不知不觉,来到了ams国上空。他俯瞰下界,漆黑一团,但见一片波粼。这是啥地方?凭感觉,像是一个湖,他不由心中暗喜,咕噜道:“下去洗个澡!在月球村,千岁伯那个老妖怪盯得实在紧,一点缝隙儿也不给,没功夫安安稳稳洗个澡,身上都有臭味啦,地球人的怪味儿,还是还给地球村。”

    他降落下来,好生喜欢:眼前,一个很大的湖泊,水色碧蓝,蓝的发黑。

    狂八千不知道,这个湖是ams国第一大咸水湖,地处该国西陲苍穹山北麓,奇冷酷寒,却四季无冰,俗称高山不冻湖。

    这个高山不冻湖,可是新世纪地球人的旅游休养胜地。这里是通往地球西边的交通要道,设有国际机场和高速铁路站点。这里历史悠久。古书上早有记载:清池婆裟舞热海,凌山不冻笑开怀。铁砂丰厚健美体,暖湖誉满全世界。

    这首诗饱含了作者当时对这个银白世界独特秀美形象的满怀喜悦,听起来未免有些夸张。然而,因为狂八千的到来,一点也不觉得虚浮了——的确,高山不冻湖,已被外星人看到了,不再仅仅是诗人的想象。

    这个已进入外星人视线的宝湖啊,长两百多公里,宽80公里,平均深度320多米,海拔198米,总面积7100平方公里,湖水透明度高达16米,可谓清澈异常;流入该湖的河流74条,可谓胸怀广阔;温和干燥的湖区气候,清新飘香的高山空气,疗效卓著的泥浴和矿泉,娇艳泼辣的阳光,葱郁欲滴的森林,无不使人心旷神怡,乐不思蜀。新世纪,这儿的休养和疗养区占地,已扩展为5万多平方公里,是天下第三大高山疗养区。

    狂八千虽然武艺高强,却也不敢贸然行事,让气球在空中缓缓飞行,打开存储器,调出地球村地理资料来查对了一会,方才吐口气,自语道:地球村真复杂,就这么一个湖,还叫咸海、暧湖、含铁砂的湖,故弄玄虚。管你叫什么湖,我也要撒泡尿。他四处寻找,想取个适当的地方降落下来歇息。

    在夜幕的掩盖下,看不清迷人的景色。只听见人声鼎沸,笑声,喊声,赞美声,吟咏声,夹杂着惊叫声,此起彼伏——高山不冻湖的夜晚,因为天地静寂,风停云住,格外温馨,游人们无不趋之若鹜,来体验生活,享受新世纪的幸福和快乐。

    国际名胜词典上,旅游指南上,都说的明白:高山不冻湖,经过卫生保健处理,更加美妙,在湖中一小会,皮肤光洁;一小时,不得皮肤病;两小时,舒筋活血,五脏六腑清爽;一天,快活像神仙……

    更使人动情和流连的,还是天鹅的美丽身影,婉约歌喉,展翅翱翔的雄姿——这湖中每年冬季,都有二十多万只天鹅结伴而来,栖息过冬。天长日久,鸟多势众,并不惧怕人类,反而与游人们和平共处,一起散步,一起游泳,一起歌唱……每遇兴奋之时,它们便展翅飞翔,掠过碧蓝的水面,掠过人们的头顶,甚至于大胆地落在人们的肩头。唯有受到惊吓之时,它们才一声呼哨,群起而飞,迅捷地飞到别处,寻觅新的和谐、快乐。

    当初多劳得当政时,曾来此考察,万分感慨:人类与鸟类,本是同根生,应当和睦相处,亲如一家。随后,动物学家,环境保护学家,还有一些文人骚客,纷纷撰文,说天地本混沌一片,没有人,也没有动物,后来都有了,这就是同根同源。

    狂八千寻来觅去,一时找不着一个合适的场所,游人实在太多,好像没有他的插足之地。导游小姐通过小喇叭发出的介绍声,更叫他心烦意乱,不!是心有余悸——

    他害怕人多眼多,发现了他,逮着了他。担心千岁伯和百岁童也来这儿,专门对付他。

    本来嘛,来此游览,都是地球人,都购买了门票。狂八千偷偷摸摸,怎么能让他随心所欲?

    入侵者,杀无赦……文森特的三字经蓦地在他耳边响起,尽管记的不准,还是把他吓得浑身一颤,急忙拔高,飞到别处去了。

    “嘎,刚!”“嘎嘎,刚——”一群天鹅被惊,慌忙起飞,传出凄婉的惊叫声。狂八千的大气球热量太大,美丽的天鹅们受不了啦,赶忙逃走。

    狂八千感到非常好玩,他在蓝星球大概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鸟,瞪大两眼朝下看,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小岛,四面绝壁,高不可攀,岛中也有一汪宽大的水面。他明白了,原来,这是湖中之岛,岛中之湖。

    他欣喜若狂,打开传感器报告:“站长,好消息,我找到一个高山湖泊,一片好风景。只有大鸟,没有人啦。我马上下去,像神仙下凡一样,占领这个地方,先尿一泡,再洗个澡……”

    “祝贺你!但不能说你马到成功,没见到人嘛。别用占领这个词,还没到时候嘛。依计而行,小心从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嗨!站长,你别急嘛。”他得意忘形,“这边没人,那边有哇,多得很呢。保证叫你满意。”

    霸宇宙大概正在睡大觉,没再答理。他便开始下降,准备到岛上之湖快活一番。

    片刻,他降落在一块大石头旁边,收好气球,喘口气,撸起裤子,掏出小玩意儿,就要朝湖中撒尿。

    突然,传来一声断喝,男中音,低沉而有力:“打住!马上打住!”

    紧接着,传来一个清脆的女高音:“不准朝湖中撒尿,这是国际规则,你不懂,还是以身试法?”

    狂八千吃惊不小,怎么这儿也有人?地球村是不是多的像蚂蚁,遍地都是?顾不得多想,本能地转过身来,朝着石头撒尿,怎么都尿不出来,索性不尿了,脱下衣裤,“咕咚”一声,跃入水中,扑嗵,扑嗵,不停地击水,好不痛快。

    一道强光射入湖中,随之响起喝问声,像是先前断喝的那个男人:“什么人,如此大胆?敢在这个时候洗澡啊,不要命啦?”

    他赶忙潜入水中,想躲避强光,不让发觉。可是,手电光一直照着他那一块水面,不一会,他便憋不住了,露出头来,幸好,他着意化了装,岸上的人没有大惊小怪。

    “快快上岸!”那个清脆的女高音,“这是岛中之湖,温度低,晚上不能洗了。你赶紧上来,不然,要伤寒的,会浑身抽筋。”

    他心中好笑:地球女人真会关心他人,话说的多么温柔动听,不知她的胸脯如何?地球女人,美女,我不是地球男人,才不听你的呢。

    岸上的男女又喊了两遍,他还是不听。那男子说:“他肯定尿到湖里了,不敢马上上岸,害怕查出来。”那女子说:“也可能神经有毛病,要么就是耳朵聋了,听不见。我们叫水警吧,别眼睁睁看着人家受罪,出了事,会连累我们的。”

    水警来了,天下皆知,千岁伯百岁间也就来了,那岂不是难缠了?狂八千害怕起来,急忙用e语叫道:“别——叫,别叫!我上——来,还不行——吗?”

    原来,他会说话,耳朵也不聋,怎么是个结巴子呢?岸上男女小声议论,一边用手电照着水中,让他上岸来。待他走出水面,两人不由地大吃一惊,不约而同地叫道:“侏儒,侏儒啊!”

    “不,不不!”狂八千叫道,“我是——基因人!你们别,怕我。别——叫!”

    “胡说八道!”男人怒气冲冲,“侏儒怎么是基因人?你从哪儿冒出来的?快说!为什么要污染环境?”

    那女子也气呼呼地喝道:“侏儒就是侏儒,有啥不好意思的?新世纪了,没人会笑话你嘛。基因人才不会是侏儒呢,基因人是帅哥。”

    狂八千狡赖地说:“你们也,没见过,基——因人,怎么就,说,他不——是侏儒,而,是,帅哥?穆玛——德——琳,人美,可她,的美梦,不一定,能——成真——啦。我,就——是基因人。不信,你们打——电话,问问华,宇美,智——超。”

    那男子喝道:“结结巴巴的,还要胡说,小心烂了舌头根子,说不成话了。打啥电话?基因人要成功了,华先生早就开新闻发布会了,还等别人打电话?就这也说明你不是基因人。快说,你到底从哪冒出来,还敢冒充基因人?”

    狂八千假装生气了,语言顺畅些了:“怎么说,你们都——不信,是不是反——对基因,人啦?哦,哦,你们是,梅行干,想把,基因人,打——回原形。”

    “住口!”那男子怒不可遏,“别血口喷人!梅行干算什么东西?不许你提他。我叫单立淳厚,她叫林莱克丝,都是堂堂正正的人,不怕让你知道。”

    “哦,就是和,梅——行干吵,架的,方——脑门和,一字——眉啊。那天,我,也,在万——和号,太空——站。”狂八千一时疏忽,差点说漏了嘴,连忙吐一下舌头,掩饰过去。“你们,来——这里,做啥?”

    “你无权知道,快说你是谁!不然,揪你去派出所。”单立淳厚威逼道。

    “你不说,莫非是外星人,冒充基因人,想捣乱?”林莱克丝突然想起来,就这样咋呼开了。“你是外星人,蓝星魔鬼!”

    狂八千假装气的哭起来,说:“你们,诬赖——好人。我就,是,基——因人啦!我就是,基因,帅哥嘛!走,我带,你们,到月球村,——去,去见阿超,阿——娜。”

    见单莱二人仍然怒视着他,又装腔作势的说:“你们,怎么还,不信呢?我就是基因,帅哥啊!我到地,球村,好久啦!麻星汀,我去过。约克,逊山庄,也去,去过!”

    “你胡说!”林莱克丝气恼地说。“基因帅哥绝对不会是你这副模样!我们的大主席见过了,他帅的很哩!”

    单立淳厚灵机一动:就坡骑驴,顺藤摸瓜!上前抓住侏儒,假装热情地说:“好啊!我们信你啦!你带我们去找人吧。先不找华先生。他太忙了。先去找梅行干。现在就走,快走!”

    原来,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把旅行恋爱的事情给黛茹等朋友们说了,她们都说应当这样,人生新婚仅有一回,应当潇洒走一回,而不该抠门,憋在家里,待到两鬓斑白时,去买后悔药。黛茹特别交待,一路上,要多多宣传,同梅行干针锋相对,肃杀他的威风,猛击他的傲气。最好边走边寻找到他,当面锣,对面鼓,跟他叫劲,不能让他太轻松。两人就这样一路走,一路找,没想到,在这个高山不冻湖碰见了侏儒。两人对基因人都知之不多,也都没见过阿超阿娜,心想:基因人会不会是侏儒,心中没底呀。梅行干会不会变成侏儒呢?好像也说不清。如果不是基因帅哥,也不是梅行干,那又会是谁呢?会是外星人吗?

    那侏儒一闪身,冲到林莱克丝跟前,拽住她的手,跳跳蹦蹦地说:“走吧!我——带你们,去找,梅——行干。”

    两人不知深浅,不敢贸然行事,正在犹豫不决,夜空中传来一个阴森森的声音:“不劳你们费劲了,我来啦!”

    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虽有心理准备,还是吃了一惊。林定定神,问道:“你是谁?报上名来!”单喝道:“你是梅行干!老公鸭,黄鼠狼!”

    这边话音刚落,那边的人已到他们跟前。单立淳厚举起手电一照,一张阴沉沉而又白潦潦的脸,映现在他们面前。“果真是黄脸狼!”他讥笑道。“真是冤家路窄。”

    林莱克丝也讽刺道:“不是冤家不聚头,梅大会长,你别来无恙啊。”

    梅行干摇摇头,阴阳怪气地说:“两位,别太客气,都是会长,国际性的会长,何必客套嘛。你们也别紧张,我这个人追求真理,可以不要形象。不是冤家路窄,也非冤家不聚头。而是我们有缘。古人云:有缘千里来相会嘛。你们要找我,说明你们心中有我,时刻想着我,真难得。”

    “哈哈,你真会吊死鬼搽粉——死不要脸。”单立淳厚笑骂道。

    “嗳哟喂,”林莱克丝也讥讽他,“见到你,真幸运啦。你活像一个幽灵,到处游荡,一下子从地缝里钻出来了,本事真是盖世无双。可别谦虚过度,小心成了侏儒哦。”

    “哦,你就是,梅,梅行干。”侏儒高兴地一下跳到了他的肩上,拍拍他的头,又竖起星星来,折腾几下,梅行干东倒西歪,脚下一滑,踩进一个泥坑中,“扑哧”一声,摔倒在地。引起一阵大笑。

    梅行干满脸怒气,却没有发作,起身弹弹衣服,对侏儒说:“你说你是基因人,基因帅哥。他们不信,我信。我就是来接你的。”

    侏儒不信,歪起脑袋,问:“你凭啥,带——我走?黄——脸,狼,我不,喜欢。”

    单立淳厚伸手拦住他说:“你无权带走他,是我们先发现的。”

    林莱克丝上前抱住侏儒,果敢地说:“梅行干,你想吃白老大,岂有此理?”

    侏儒趁机钻进她的怀中,伸出两手抓摸她的胸脯,她竟没往坏处想。

    梅行干阴险地笑笑,无赖地说:“我又没说不是你们先看到的。我是说,我后先看到了,就像路上捡钱包,你我都看到了,不管谁先谁后,理所当然都有一份。好比来这旅游。先来的,洗泥浴,后来的也可以洗嘛。”

    侏儒跳下地来,推他一把,说:“你,蛮横——无理,不——老实。”再一使劲,把他推倒在地。

    梅行干气急败坏,爬起来,狠狠地推他一把,却没推动,张嘴骂道:“小小侏儒,竟敢欺侮大会长,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身找到一块石头,狠狠地朝他砸了过去。他轻轻一闪,石头飞过头顶,“扑嗵”,落入湖中。

    梅行干恼羞成怒,冲上前来,大打出手。可是,侏儒十分灵便,加上一对恋人帮着他,梅行干怎么也打不着。气不过,来打林莱克丝。这下被单立淳厚抓着了把柄,一声怒吼:“梅行干,你这个***,敢打我心上人。我砸烂你的黄鼠狼头。”说完,大步上前,揪住他,连摔几摔,打的他鼻青脸肿,一边拼命挣扎,一边嚎叫:“来人啦,救命啦!”

    随着他的嚎叫,一群人冲了过来,一起帮梅行干抢夺侏儒。他们是大岛幸子、渥沦罗棣、西西大巴等七个会长。在qb国海锡港望潮新宫碰头之后,七个会长尝到了甜头,都说梅行干还真有办法,就是不知道他的大把大把银两从何而来,没听说他抢过银行,也没听说过他与独磨俄及合伙,更没有听说他与约克逊、查理斯等世界大富豪有啥亲密关系,哪儿来的那么多钱,不明不白,肯定是不义之财,不花白不花,花了也白花,就一起再纠缠他,要他再上新项目。梅行干其实也跟他们的心理差不多,反正这钱来的极容易,也就极易失去,不抓紧花岂非傻瓜?于是,他答应他们再玩玩风景,条件是必须跟他齐心协力。昨天,他们专程来到这里,住进五星级大酒店——温春楼。今晚上,梅行干花了八万元,买了八张岛上游览票,登上岛来,享受自然风光,商议反对基因再造的大事。他没想到,从水底通道中登上岛来,大家便被眼前的风光和美景所吸引,各奔东西,跑得无影无踪。

    还好,这些会长,还算有些廉耻,有些良心,在他呼救之时,奋勇而来。他见了,顾不得训斥,也顾不得高兴,急忙叫他们抢夺侏儒。他们便七手八脚地,同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争夺起来,满以为,以八对二,稳操胜券。不意,那侏儒帮着单林二人,一面左躲右藏,一面东挡西堵,他们一时难以逞强。

    正在不可开交之际,又有一大群人飞奔过来——福特和道格叶新带着一帮男女老少冲过来了。

    福特和道格叶新也在恋爱,只是不如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这一对真诚和热烈。两人在麻星汀与梅行干见面之后,心存犹豫,没有马上行动。还是黛茹找到福特,跟她说了现代流行的恋爱形式,叫她出门走一走,心情兴许好的多。她就听她的话,约道格叶新一起,带上灰泥鳅他们三个报童,外出旅行观光,躲避梅行干再来纠缠。也在昨天,太阳还没出来时,他们带着三个报童,来到了高山不冻湖,住进了普通旅馆——望湖宛。今天晚饭后,道格叶新提出上岛游玩,福特想讨他欢心,没说二话,刷卡买票,五个人一起登上岛来,泥疗,泡矿泉浴。正在玩的高兴之际,听见了梅行干嘶哑的嗓音,像是在同谁争论,不想多事。可是,梅行干竟然高喊救命,他们觉得事情可能严重,好赖他们之间已经厮混熟了,还吃过人家的高档宴请,出于朋友有难理应帮助的心理,跑过来了。不少人听见了呼救声,也跟着他们跑了过来。新世纪有钱人实在多如牛毛。来这岛中之湖的游客真是不少哇。他们悄没声儿地躺在各自的位置,用泥沙盖住身体,或者钻进情侣包厢,赤条条地,在池中冲撞、戏水,尽情地享受快乐。梅行干的呼救声搅乱了他们的平静和欢乐,好奇心和道德感驱使他们,迅猛地向这边奔跑过来。

    人们越来越多,单立淳厚、梅行干两边的人都被围在了中间。夜晚很静,呼声太急,四面八方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纷纷聚拢过来。

    啊,是单立淳厚会长!哦,还有林莱克丝会长,世界美女协会会长。

    梅行干,是梅行干!大岛幸子、渥沦罗棣、西西大巴,哟,七八个会长都在。

    …………

    人们认出了他们。七嘴八舌地说着,喊着。

    福特想在会长们也想在大众面前表现,还没到跟前就大喊起来:“梅行干会长,你怎么啦?”

    梅行干本不想理她,眼睛一眨,大声回答:“福特女士,快来帮我。我发现了一个侏儒,有人想打‘二梢’,硬抢啊!”

    单立淳厚立即高呼:“各位女士、先生,我叫单立淳厚,是我和林莱克丝发现了侏儒,梅行干带着一伙人来抢夺,岂有此理。”

    人们不辩真假,只想看到侏儒,大喊大叫:侏儒,有一个侏儒,在哪儿,快让我们看看!

    趁着混乱,早已跳到一旁作壁上观的狂八千,真是说不出的高兴。一高兴,便忘乎所以,纵身一跃,跳到了林莱克丝面前,向人群中高叫道:“我,就是——侏儒!让大家,看——个够。”拍拍林莱克丝的胸脯,又说:“这位美——女先,看到我。”指着梅行干,“他——是坏——蛋,想——不劳,而获。”

    原来是个侏儒!人们在电视、手机以及各种媒介中司空见惯,索然无味,纷纭叹息、抱怨,白跑一趟,责怪起梅行干来,说他不该大惊小怪。

    梅行干顿时觉得很窝火,厉声叫道:“你们别乱嚷嚷,再看看,再听听!这侏儒非同寻常啊。他说他是基因人,是基因帅哥!刚刚说华宇美智超重病缠身,壮志难酬,怎么又有了基因人,难道不值得各位深思吗?”

    狂八千听了,正中下怀,立马跳到地上,连蹦几蹦,大声说:“我是,基因人!我是,基——因人,就是基因人!基因——帅哥!”

    侏儒怎么是基因人?

    基因帅哥就这个熊样?穆玛德琳不该做美梦!

    阿超阿娜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整出个侏儒来了?

    嗯,也许华氏基因人配方同样有缺陷吧。

    侏儒真是阿超阿娜的杰作的话,那就太令人失望了。

    哈哈,基因人原来是侏儒,太棒了!

    新新人类原来就是个小矮人,还要华宇美智超多什么事?

    我们不要侏儒,把他打回原形!

    叫华宇美智超去死吧!

    沪莫玛柏莎也该去死!

    嗳,别激动,是真是假,还不明白!小心点,记的前车之鉴哦。

    ………………

    围观的人们越来越多,越来越激愤,大呼小叫,说啥的都有。

    更多的人不假思索,掏出手机,把这事当作新发现,报告给亲朋好友。喜欢猎奇,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喜好报告,显示自己多能,往往不去考究所以然,更不想想其后果当会如何,只管一时痛快——这是地球人的一种传统,也是一种悲哀。

    道格叶新心中不断地翻腾,终于忍不住了,凑到福特耳根下,轻声说:“报仇的时候到了,快,把这个侏儒弄走。”

    福特立即明白,刚要向侏儒跟前挤。侏儒却发现了她,跳到她的面前来,生硬地说:“福特,你——好啊!”

    福特喜出望外,这不是瞌睡来了拣个枕头嘛。举起双手,疾呼道:“大家听着,侏儒是我发现的。看啦!他钻到我的怀里啦!就像我的孩子。”

    乱哄哄的场面因此而稍稍安定下来。福特高兴极了,刚想再喊叫,冷不丁,灰泥鳅、尖嘴猫、憨憨蛋三个一起冲过来,抱住了侏儒,将他摔倒在地,拳打脚踢,一边愤愤地骂道:“打死你!打死你这个大坏蛋。”“叫你造假新闻,再害人。”“大坏蛋,你害得我们好苦,死有余辜。”

    梅行干见状,急忙吩咐会长们阻止,孩子们打红了眼,也不管他们是谁,挥拳踢腿,跟他们推揉起来。侏儒趁机大打出手,把会长们打的东倒西歪,也打伤了不少观众。觉得玩够了,跳到一旁,大叫道:我是,基因人!基因,帅哥,就是我!我到过,贝多尼街!我见过,布朗!

    这下糟了!人群骚动起来,一面大呼小叫,一面愤怒地向福特这和涌过来——

    什么基因人?啥基因帅哥?原来是侏儒!

    假新闻肯定是这侏儒干的,抓胸事侏也肯定是他干的!

    这侏儒说他见过布朗,肯定是他害了约克逊一家!

    蓝色大皮球肯定是这侏儒开的,害人精啦!

    基因人是流氓!是打手!是魔鬼!

    我们不要流氓!我们不要打手!我们不要魔鬼!

    我们要基因帅哥!我们要新新人类!

    别让侏儒猖狂!揍他!扁他!

    不明真相的人们被激怒了,狂呼乱叫,一起涌上前来,踢的踢,打的打,本来还算平静的场面终于乱成一锅粥。

    非常奇怪,那侏儒并不躲藏,任凭三个报童和众多的游人们殴打,在地上滚来滚去,发出“嗡嗡”“啊啊”的怪叫声。

    游人们越来越多,场面越来越乱。

    那侏儒想起了福特,“哧溜”一声,闪出人堆,踩着人头,来到了福特跟前,抓住了她的手,装作可怜地说:“别丢下我!”

    机不可失。道格叶新不待福特做出反应,急叫她把侏儒藏进怀里,帮着她左冲右突,窜出了包围圈,不管东南西北,径直向前狂奔。

    找不见侏儒了,三个报童大叫起来,人们跟着大喊。那些挤不进圈里的人们却仍不甘心,,再次拨动手机,边说话,边呐喊……

    消息像长了翅膀的鸟儿,掠过湖面,乘风破浪,翻山越岭,飞向四面八方。

    岛外的游人终于弄明了怎么回事,激流勇进,涌向地下通道口,都想进入岛内一睹为快。但是,通道口已被封闭。他们只得返身回来,齐声呐喊助威。

    打倒侏儒!我们不要侏儒!我们要新新人类!叫华宇美智超去死!

    …………

    那些见不到侏儒心下不甘的游客,不善罢休,乘上运动气球,飞上半空,急欲满足好奇心,发泄愤满。但是,夜间丝毫风力也没有,不得不骂骂咧咧地降落下来。只听小湖中不断地响起“扑嗵、啪啪”的声音。

    警笛猛烈地震响起来。紧接着,机器人警察从地下或者大石头中窜出来,包围了现场。“都不许动,把手都放到头顶上!”

    派出所长耀武扬威地走到人群前,一边威严地喊着“都不许动,把手都放到头顶上!”一边用手拨开人群,走到梅行干跟前,狠狠地推了一下,厉声喝道:“梅行干,又是你,怎么你总是喜欢聚众闹事?”

    “我是国际小人物协会会长。”梅行干装腔作势地说。“请你说话客气点。”

    “哦哟,好大的口气,好大的官!”所长不屑地说。“告诉你,这是我的地盘,你犯了法,我一样可以抓你。你不安分守己,我也可以驱逐你。”

    “哦哟喂,把我们的尿泡吓破啦。”渥沦罗棣怪腔怪调地说。“谁犯法了,谁不安分守己了?谁都没有哇。是你犯晕了,要么就是睡迷糊了,不分青红皂白,老鼠青蛙一锅煮啊。”

    大岛幸子紧接着嘲弄道:“所长大人,这儿所有的人都动手打侏儒了,你马上全部抓捕归案,旁波宁一定给你记头功,穆玛德琳势必考虑你接任旁波宁。”

    会长们跟着起哄,一起哈哈大笑。观众们也心怀不满,正在憋气,听着会长们嘲笑,心中快活,随即大笑不止。所长说的话被笑声所淹没,一点作用也不起。他怒了,朝天开了一枪,人们这才安静下来。他吼道:“法不责众,快说是谁带头闹事的。”

    西西大巴挺身而出:“你这个所长怎么一点人权观念都没有哇?这么凶巴巴的跟大伙说话,像审犯人似的,小心我们告你侵犯人权。”

    所长被震住了,冷静下来,赔上笑脸说:“西西大巴会长,请你说,到底是谁……”

    梅行干趁机发威,用教训的口气说:“还要问是谁?戴有色眼镜看人,警察都这样。我来跟你说,是我发现了侏儒,他说他就是基因人。”

    所长将西西大巴推开,把梅行干拽到跟前,严厉地说:“梅行干,你真是到哪里都信口开河,大言不惭。告诉你,别想抢人家的果实!我这有电子眼,全部过程都有录相。”他把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拉到身边,非常客气地说:“谢谢你们二位,不仅发现了侏儒,阻止他向湖里撒尿,还教育他讲道德……”

    梅行干很不礼貌地的打断他的话,蛮横地说:“嗳,你有没有搞错?明明是我,你非要说是他们,不是沾亲带故吧!”

    会长们又要跟着起哄,所长义愤填膺,厉声喝道:“谁都不许再无理取闹,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谁再不听劝告,我立即叫他蹲禁闭!各位跟班,准备好!”

    几个警察随即站到了他的两旁,全副武装,威风凛凛,使人想起王朝和马汉。

    会长们不敢再吱声了,场面终于归于安静。所长开始询问,梅行干又说是他发现了侏儒。所长不理他,却叫侏儒自己来说。这才发现,侏儒早已不知去向。当场播放录相,又发现福特和道格叶新还有灰泥鳅他们,都无影无踪,所长这下子真的着急起来,不由自主地“唉,唉——”两声。

    坏人有时候也做好事。小人时不时也行君子之礼。梅行干见所长唉声叹气,心中好笑,替他出个主意,叫他马上清点人数。所长自知刚才自己犯了糊涂,答应了,吩咐警察们四处查找福特她们,又通知各个旅馆马上清点游客回归情况。不一会,各个旅馆回了话,福特他们都没回去。所长便要求属下们扩大搜索范围。又叫大家赶紧散开,最好回去休息。

    大家还没散去,警察们已经在一个污水坑中找到了福特和道格叶新两人。两人又带他们到男厕所找到了灰泥鳅他们三个。

    然而,所长没有丝毫高兴,反而拉长了脸——侏儒不知去向,福特她们五个人,谁也说不清这个奇怪的小矮人是怎么从福特怀中溜走了,又去向何处。所长无奈,吩咐抓紧做好询问笔录,以便向上汇报。“弟兄们,大官们一会接踵而来,快马加鞭吧。”他鼓动说,口气毋庸置疑。

    果然,见证人太多了,警察却没有多少,力量不足,又不敢敷衍了事,询问还没做完,各国各地的官员接二连三地来了。先是ams国总统吉吉马,接着是a国专利司司长周通等人,再接着是联合国的官员,拉波尔、旁波宁、普利、库尔班和大留士。

    官员们几乎众口一词:马上同侏儒谈话。一听说侏儒不知去向,先是不信,待所长和会长们证实之后,一个个大失所望,就是拉波尔和旁波宁,脸也拉的老长。所长提出汇报详细情况,拉波尔说,谁想听谁听吧,我们赶紧回头请罪。

    说起来呀,真是有趣,也叫人好生惭愧。当发现侏儒的消息传到万和号太空站时,常委们一个个别提有多激动了。全都像发现新大陆一样,急切地跑进穆玛德琳办公室,说长论短,都要求马上亲临现场,察看究竟,澄清事实。穆玛德琳不与他们争论,只说应当慎之又慎,劝他们别去赶热闹。大家不能遂意,免不了有所非议。“三会“主席和普利捧出一大堆理由,执意要亲临现场。普利甚至提出自费也要到高山不冻湖。她思考再三,想出个两厢情愿的办法,管科研的可以去,如果是基因人,经费公家出。反之自己掏腰包。三个二级主席和旁波宁、普利都说好,其他人看着自己的钱包,望而却步。

    五个人灰头土脸地回到了万和号太空站,满怀羞愧地走进穆玛德琳的办公室,向她报告。没想到,几位常委都在。穆玛德琳满面笑容,请五位坐下说话,常委们一起听。

    拉波尔向她汇报,没啥可说的,没见着侏儒嘛。只能做出自我批评,请她责罚。其他四个紧跟着自责一番,表示费用全由个人承担。

    超美女大主席笑而不答。

    常委们跟着自责起来。文森特说他只用文化眼光,没用政治眼光,把侏儒看高了。福利达姆说他根本没多想,就想着基因人该诞生了,不会有假。东方雄说自己犯了太相信人的毛病,以为阿超阿娜造出了基因人,不会假,矮不算问题。查布斯说他有些以钱为中心,一听说基因人,脑子里全是票子,就想不到其他了。安东尼西娃说她受了林莱克丝的影响,相信美女协会会长不会说谎。张东方说他是从反面思考问题,犯了先入为主和一厢情愿的毛病。威斯全胜没有自责,他提出到现场,是为了防止暴乱,担心那自称基因人基因帅哥的侏儒是独磨俄及研究出来的怪物。

    穆玛德琳莞尔一笑,说:“大家何必如此自责,谁都不是神仙。其实,我也是得到了一个信息,才固执己见。巧得很,你们一起来请缨,我刚接过司马的电话。他说阿超阿娜一切正常。我就判断,这对基因夫妻没有不正常,假新闻就是真的了。既然如此,基因帅哥来到地球村,还是个侏儒,就很不正常了嘛。我同意你们五个去现场,责任不可推卸,也罚相同的费用。只是旁波宁厅长有点委屈了。”

    旁波宁哈哈一笑,说:“还敢委屈,岂不也成了侏儒?”

    大家没有异议,请示下一步该如何对付,要不要布置下去,搜查捉拿侏儒,证实他的身份,防止他再胡作非为。普利和旁波宁快人快语,说侏儒十有**是外星人,得赶紧捉到他,以免他再在地球人民头上拉屎拉尿。文森特提出再发表文章,统一口径,稳住舆论,免得以讹传讹,惹出事端。安东尼西娃担忧地说:“要是拖下去的话,林莱克丝、福特她们恐怕凶多吉少哇。”

    穆玛德琳认真地听完每个人的意见,诙谐地说:“你们都会打乒乓球吧,要得分就得慢半拍,心急了可吃不了热豆腐。哎呀,半夜三更了,大家别再熬着,都回去睡吧。”

    大家表示明白了,侏儒不是基因帅哥,所以要当跳梁小丑,就是要扰乱视听,混水摸鱼。往深处想一想,假新闻企图投石击水,这个侏儒却是火力侦察,前者属于无中生有之计,后者是以假乱真之策,如出一辙,不能再上当。那么,这个侏儒到底是什么人呢?不能肯定就是独独磨俄及造出来的怪物,也不能肯定就是外星人。反正他不是狂犬军的人,就是外星人。

    走出办公室的时候,安东尼西娃和张东方问普利和旁波宁,侏儒还会到哪里。两人都说,哪儿都有可能,只要是地球人的地盘,他就会恋恋不舍。

    回到自己宿舍,安东尼西娃还是放心不下,就给林莱克丝打手机,问她到底知不知道侏儒跑到哪儿去了,得到的回答是直的不知道。她又给福特打手机,福特叫苦不迭,痛骂梅行干坏了她的大事,还说梅行干唆使几个会长同她和道格叶新大吵一场,硬说他们把侏儒藏匿起来,据为己有,以获大利。安东尼西娃劝慰她几句,叫她小心行事,别和梅行干这样的无赖多来往。福特告诉她,正准备和道格叶新一起,带着三个报童到别处去玩耍,散心。

第十六章基因帅哥是侏儒之二

    第十六章·基因帅哥是侏儒之二

    福特和道格叶新带着三个孩子离开了高山不冻湖。

    梅行干带着几个会长像蚊子一样,悄悄尾随在后。他们认定,福特和道格叶新这对野鸳鸯藏起了侏儒,想独吞本属于会长们的果实。

    单立淳厚陪伴着林莱克丝,怏怏不乐地走出了望海宛。两人特意搭坐雪撬,来到了环球高速铁路高山暖湖站,买了去slk国的车票,来到该国首都卡康提西,再坐该国列车,来到了克莱德世界热带植物园。

    这个植物园可算得上古老了,已有近一千年的历史。面积也很大,三百多英亩啊。slk国最长的河流摩洛达靡河三面围绕,构绘出山水万物共蓝天的美丽风光。园中岗丘绵延,地势起伏,平均海拔五百多米,种有来自各国各地的热带和歪热带的植物8000多种,珍花贵草,奇木异树,四季飘香,种类齐全,品质高贵,蔚为大观。时下,国际上流行一句口头禅叫做:不去克莱德,此生也白活。

    在标明2号完全仿照当地农家风格的**小院住下,林莱克丝觉得有些疲倦,想休息一会再去看风景,单立淳厚依了她——两人已经形成了“男顺女”的基本格局。

    两人刚刚睡下,门就被撞开了。单立淳厚跳起床来,刚想责骂,发现是渥沦罗棣,不便发作,不高兴地说:“渥沦罗棣,你怎么破门而入。”

    渥沦罗棣“嘿嘿”一笑,说:“不好意思,打搅你俩的好梦了,事情紧急,顾不了许多,请原谅。”

    林莱克丝一听,睡意全无,翻身起来,急问是什么紧急事,是否找到了侏儒。

    渥沦罗棣油腔滑调:“没有找到朱儒,但是为了找到侏儒。我们八大会长分析判断,侏儒百分之百会来这个植物园。因为嘛,你们来了呀。福特也来啦。你们嘛,跟他熟了。福特嘛,让那小东西躺在怀里,随心所欲。哦,噢,我差点忘掉啦。她的胸脯,肥肥的大胸脯,可是让人抓过,没准就是侏儒。我们都肯定,那侏儒一定也会风流。”

    “说那么多干什么?”林莱克丝厌烦地说。我明确告诉你们,我们耻于与梅行干为伍。请你告诉他,要我们听他指挥,没门!”

    单立淳厚急忙朝她使眼色,她没反应过来,他就赔上笑脸,叫渥沦罗棣放心,凡事好商量,一定好商量。渥沦罗棣是个粗人,不如梅行干的心眼像老太婆脸上的斑一样多,“哼哼“两声说:“还是男人好商量。走啦!你们继续**!”

    林莱克丝不想再见梅行干和福特,非要搬走。单立淳厚说不能就这样走了,会被他们笑话胆小如鼠,也会助长他们的气焰。倒不如同他再接触,见机行事好些。一句话提醒了她,夸他脑子转的快,挽着他的胳膊,走出屋子,四处游览去了。

    两人刚刚走了,福特就来敲门,见无人答应,自回她的房间去了。她和道格叶新和单立淳厚、林莱克丝同乘一列高速客车,又同乘一列普通客车来到植物园,住在隔壁的三号**小院。

    渥沦罗棣来二号小院的时候,梅行干进了三号小院。同福特谈话,内容一个样,要她碰见侏儒时设法抓住他。福特不肯,道格叶新一口回绝,“灰泥鳅、憨憨蛋和尖嘴猫三个孩子怒目相视。

    他狡黠地一笑,说:“你们啦,都是死脑筋。就不能换个思路?不是基因突变了吧?”见无人答理,尴尬地笑笑,接着说:“我请问你们一个问题,如果有人给这小院里扔过来五十万b元,你们五个人捡还是不捡?”

    三个孩子异口同声:“要是你扔的,我们都不捡!”

    憨憨蛋想想,补了一句:“你的钱肯定不干净,你像黄鼠狼,免了不了偷鸡摸狗。”

    尖嘴猫也补一句:“你心太黑了,卖给布郎露丝一张报纸,要一千块,良心大大的坏透了。”

    灰泥鳅不甘落后,再补一句:“你在联合国民主广场闹事,报上都说你是小人。”

    梅行干狞笑道:“三个小兔崽子,知道的还不少啊。让本会长看看你们的牙齿是铁打的还是铜铸的?”

    伸出手来,就要打三人的嘴巴子,道格叶新急忙把他们藏到身后,假意骂道:“小孩子家嘛,懂什么,胡言乱语,惹大会长生气。”

    福特也假模假式地说:“嘴上无毛,说话不牢,看阿姨怎么收拾你们。”回过身来,将梅行干推到沙发上坐下,赔上笑脸说:“我替三个孩子向你说声对不起,你别生他们的气啦。气大伤身,会乱了思路,对你掌握全局不利呀。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都不是约克逊,也不是查布斯兄弟,有人扔钱来,捡不捡啦,得看什么人,还看多少货?”

    梅行干摇头晃脑,奸笑两声,说:“唔,哦,胃口还真不小哇。好,我喜欢胃口大的人,能吃九牛二虎的人,我拜他做干爹。楠托马……噢,有个总统跟我谈过心,做小人也要大气一点,最好是成为大奸大怼。啊,啊,我成全你们,翻一番,可以了吧。”

    还是没人应声,他狠狠心,又翻了一番,两百万。道格叶新和福特这才笑逐颜开,向他保证,钱到卡上,事就办到他心坎上。

    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乘兴向前,一路观光,不知不觉,来到了明光铮亮的有机玻璃板房前。哦哟,满屋兰花,色彩纷呈,清香四溢,沁人心脾。两人情不自禁,拍手叫好。

    看了一会,单立淳厚说还有很多美景,得抓紧时间。林莱克丝点头称是,两人依依不舍地离开花房,向河边走去,想品尝山水万物共蓝天的景致。

    他们越走越远,离开了植物区,走进了山丘小道。四周树木茂密,随风摇摆,像是在欢迎他们。林莱克丝选准一棵满是皱纹的大树,叫单立淳厚给她来张特写。

    正在树林间穿梭,忽然听见树梢上有异常声音,循声去找,追到了一个低洼处,发现了一个侏儒,正在揪地上的野花。咦,这侏儒可不是那个侏儒,脸上不是白色,而是黄色;身上不是灰色西装,而是蓝色休闲服。看个头,似乎比高山不冻湖的那个侏儒还低一点。

    两人兴奋不已,都说与侏儒有缘,一边叫“哈罗,你好!”一边大步上前,要与他握手。

    那侏儒没有吱声,却伸出手来抓住了林莱克丝的手,跟着她的步子转了一个圈。她高兴极了,一时忘怀,逗他玩儿,教他做了好多小孩子做的动作。侏儒非常卖劲,不厌其烦,不停的要她教新动作。她累了,不愿再教,要单立淳厚代替,侏儒却不肯,要她抱在怀里,在她胸脯上抓摸。她因为太高兴,竟然没有想起上次那侏儒也是如此。

    单立淳厚一旁无聊,便胡思乱想,忽然想起,拽她袖子一下,轻声说:“好事怎么都叫我俩碰上了?”

    她一怔:这叫什么好事?啊!这是反话。连连遇到侏儒,不是好事。再遇到侏儒,要特别小心,尽可能摸清底细。旁波宁的叮嘱在她耳边响起。她清醒了。猛一把将侏儒推到地上,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快说!”那侏儒蹦蹦跳跳,一连翻了几个筋斗,跳到她面前,行个举手礼,嬉皮笑脸地说:“我也——是基,因人!”

    说完,又往她怀里钻,被她一把推了好远。再来钻,被单立淳厚挡住了,喝斥道:“小家伙,别没完没了的。站好,好好说话。告诉我们,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侏儒不说其他,只说自己是基因人,一边做着各种滑稽的动作。两人心中都想着旁波宁的叮咛,未免着急,刚想捉住他细问,山间响起渥沦罗棣的喊叫声——

    林莱克丝,单立淳厚,你们在哪里?

    侏儒听见喊声,纵身一跃,钻进树林,不知去向。

    林莱克丝未免有些慌张,她不想再见那些会长,认为他们都不怀好意。怎么办?她问单立淳厚。他向树林中一指,俏皮地说:向他学习呀。她会意了,笑道:我俩且当回大侏儒。拽着他的手,呼呼啦啦,一起钻进树林去了。

    渥沦罗棣和大岛幸子追了过来,看见地上被踩踏过的痕迹,嬉笑开了。啊哈,这儿好趣味,咱们也来!渥沦罗棣叫着,一把抱住了大大岛幸子。她半推半就地,捶他,打他,踢他,边说:你真骚啊,哪儿都想冲浪。我偏不……可是,她话没说完,身体已经软蹋蹋。他“嘿嘿嘿”直笑,边说:你不能没有我,天下没有能拒绝我的男人,就是基因人恐怕也不能。

    接着,他发疯般脱掉自己的衣裤,再扒下她的裤子,重重地压到她雪白的但明显松驰了的**上,像猪一样大动起来。

    老天不作美,下起了阵雨。

    十几分钟之后,风停雨住。

    两人爬起来,各自穿好衣服。她狠狠地踏他屁股一下,问:“怎么样,没感冒吧?”

    他使劲在她那已像吊葫芦的ru房上揪了一把,说:“我不会感冒。我铁打铜铸。只要你不感冒就行啦!”

    “哼!我不感冒,好叫你昼夜兼程哩。没出息的东西,眼睛光盯着女人尻子。”

    “此言差也!”他浪里浪荡地说。“人生在世,快乐二字,谁都一个球样。你不是吗?华宇美智超不是吗?都是!华宇美智超和沪莫玛柏莎跑到月球村,说是研究基因人,其实还不是图个快活。嘿嘿!呀!在月球上,一座楼里头只有两个人,多么快活哟。我敢说,基因人还是要图快活的。”

    她把裤带紧了紧,说:“那倒不错。你看见没,侏儒也在快活。昨天晚上,我看见那侏儒在福特怀里,抓呀,抠呀,她说不出话来了,就是快活的那样啊。”

    哈哈哈——嘻嘻嘻嘻……

    啊—嚏!啊—嚏!道格叶新禁不住打起了喷嚏。

    “看,感冒了吧,还吹什么铁打铜铸?”

    “嗳——这是没有快活够哇,我们再来一回就好咧。”

    “哼!再来一回,我倒是稳如泰山,怕你小命不保呢。啊,啊——嚏!”

    “哈哈,嘿嘿,你也是要风度不要温度啊!”渥沦罗棣戏笑道。

    大岛幸子不高兴了,把脸一摆:“少跟老娘玩阴的,老娘是妓女协会会长,可不是妓女。你说话小心点。”

    “你想哪去啦?我疼你还来不及哩,还能怎么着你呀。好好,别生气,算我舌头没长好,行了吧。咱俩快回。不然,梅行干那***要多疑了。”

    会长们挤在五号小院里,看着阵雨下过,一个个犯起急来。西西大马埋怨梅行干,不该派渥沦罗棣和大岛幸子一块出去,弄得都没了信儿。久博·布什骂骂咧咧,不知骂谁。乌裤子唠叨个没完,说来这儿什么好处也没有,还是照样受穷。金耶不捡呢,天塌下来也不管,呼呼睡大觉。梅行干被吵得头都大了,恶狠狠地,大骂渥沦罗棣和大岛幸子男盗女娼,坏了大家的好事。

    正在骂着,门前刮过一阵轻风,感觉像是有什么东西飞了过去。梅行干白眼珠连翻几翻,转身就往二号小院跑去。

    二号小院静悄悄的,连喊几遍,也无人应答。跳进院内,从窗户里窥测,根本没有人在。他只好垂头丧气地回头。

    他们哪里知道,那阵风是狂八千飞过五号院留下的。狂八千在树林中欺骗了林莱克丝,沾了她的便宜,快活极了,也就得意洋洋,趁渥沦罗棣他们到来之际,溜之大吉。可他余兴未消,还想作乐,便飞到这边来,要拿福特开心。

    他贼头贼脑地,隐身窥测。

    福特和道格叶新正在卧室里戏嬉。

    三个孩子在他们的房间里玩五连旗。

    “呼”地一声,狂八千钻进了客厅,现了形,晃晃身子,正正衣领,尽可能学做孩子样儿,笃,笃,笃,东倒西歪地,走进了福特的卧室。

    两人吃惊不小,一起跳起来,喝问道:“你是何人,怎么擅自闯进我们的卧室来了?”

    我是,基因人——啦!来看望,你们。侏儒一边说,一边跳来跳去。

    “你是侏儒,不是基因人!”道貌岸然格叶新喝道。“快说,你到底是谁?”

    “活见鬼?怎么又是侏儒是基因人,侏儒怎么会是基因人?”福特纳闷的很。

    “我是侏——儒,就是不,冻湖的,那个。我是,基——因人。你,你,抱过我,我抓……”他不往下说了。

    “胡说!”福特怒斥道。“在高山不冻湖,我的眼睛没有被冻住,那个侏儒是白脸。你却不是。”

    “你,你,天黑,没,没看,清楚。”

    “见你的大头鬼去吧!”道格叶新喝道。“我们没看清楚,电子录相可是看得一清二楚。”

    “你们,哼,爱信,不信。反,反正,我没,没说谎。我,我就是基——因人。”

    此时,外面响起敲门声。侏儒做个滑稽动作,“哧溜”一声,不见了。

    从电子监视器上扑救表楚梅行干他们,道格叶新打开了门,七个会长鱼贯而入。东寻西找,旯旯旮旮找了个遍,一起走进卧室,盘问高低。两人只说什么也没看见,根本没有和谁说话,他们听岔了。

    会长们不甘心,和两人争吵起来。还是梅行干有心机,跟西西大巴耳语几句,带着会长们扬长而去。走出院门,选个僻静地方,转过身来,绕到了三号院后墙,翻过墙头,在楼后的花草中掩藏起来。

    看着会长们走远了,道格叶新回到卧室,同福特商量,去何从是否挪窝。她还没回答,侏儒又钻进屋来了。两人都很生气,扑上去,挥踢腿,想打他。谁知,那侏儒极其灵便,左躲可闪,硬是打不着,反把两人拽倒在地,跌和鼻青脸肿。他乐的拍手大笑。

    正在闹着,只听一声断喝:“别笑了!”八个会长一起涌进屋来,死死地堵住了门,屋里又没有窗户,侏儒逃不了了。

    “这下你飞不了啦。”梅行干得意洋洋。“束手就擒吧。”

    西西大巴对福特吼道:“还想抵赖吗?给脸不要脸,真蠢啦!”

    其他几个会长齐声大笑。侏儒急的抓耳挠腮,一会,不动了,瞪着两眼看着他们。道格叶新和福特无话可说,沉默不语,心想,反正在被你们逮着了,爱怎么就怎么好了。

    灰泥鳅他们三个孩子,虽在戏耍,却因旁波宁事先嘱咐,一直注意这边的动静。前面会长们来了很快又走了,他们就没管。怎么又来了?有些不对头!他们扔下棋子,飞快地跑过来了,卧室门已被锁住。捶呀,踢呀,怎么也弄不开。他们急的大喊。

    喊声惊动了周围的游客。有的出门来张望,有的快步向这边走来。

    梅行干害怕像上回那样,煮熟了的鸭子又飞了,急忙叫道:“侏儒,你不说,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弟兄们,上啊,抓住这个侏儒,重重有赏啊。”

    西西大巴把他拽到一边,压低声音说:“用不着这样吧,不就一个侏儒嘛,有啥用处?”

    梅行干白他一眼,说:“你呀,只懂人权,恐怕也当不好人权会长。我告诉你吧,逮着了这个侏儒,我们都是功臣。第一,他是基因人的话,我们就马上有了新武器打的华宇美智超体无完肤;第二,如果他是基因人的话,那我,噢,我们就帮穆玛德琳做了一桩大好事,抓住了造谣生事者,超级大美女还不请我们也后花赏花?第三,他如果是外星人呢,那我们就更地球人的大功臣啦。他文森特算什么,三字经,凭空捏造,主观臆测断,分文不值。第四……”

    西西大巴打断他的话,讥讽地说:“第五,第六,你都是想入非非。快看,他们逮不着侏儒啊。”

    会长们七手八脚,扑向侏儒,都想夺个头彩,到手的鸭子,现成的饭菜,他们都以为唾手可得。谁知,侏儒动作太快,简直就像闪电,飘忽不定,他们扑向这,他闪向那;他们扑向东,他却闪到了北。抓不着他这个小不点,却把他们碰撞的头昏眼花,鼻青脸肿。

    梅行干大怒,掏出一个麻袋,疯也似地扑上去了,满以为一下套住了侏儒,小心翼翼地抓住袋口,慢慢地用手去摸,却是空空如也。只听侏儒拍手大笑,“我在——这儿!”他扭头一看,侏儒却从床头“哧”的一声,弹到了门跟前。会长们蜂拥而上,只听“嘭咚,嘭嘭咚”连连队作响,一个个头碰门板,痛得大叫,那侏儒却一把拽开门飘然而去。

    梅行干大喊:“追呀,快追!一定要抓住他。他一回就跑不动啦。”

    此时,院内已挤满了人。

    人群中,有奥特奥、马克,两人希图从侏儒身上找到线索,替自己洗清不白之冤;

    有黛茹、路易斯、甘得薇,她们希望从侏儒身上证实自己的判断——他就是抓摸她们胸脯的罪魁祸首,要同他算账,出口恶气,也替全世界妇女扬眉吐气。在高山不冻湖,安东尼西娃特意秘密召见了她们,吩咐她们继续努力,最好抓到凶手。

    有巩南星,她的偶像是穆玛德琳。穆玛德琳支持谁,她就捍卫谁。她认定穆玛德琳不仅代表了美丽,也代表了公正和民主。穆玛德琳的元旦献辞,她心领神会,就为捍卫基因人研究事业而冲锋陷阵。

    人群中,还有一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华宇美智超的父亲、国际有机玻璃大王华继业。他百分之百相信儿子,压根不信儿子的基因人会是侏儒,主动和巩南星联络,认她为干女儿,用自己的微型火箭送她采访,要助她妙笔生花,替儿子打败那些造谣生事者。

    见侏儒窜了出来,灰泥鳅他们一拥而上,却扑了个空。

    院中人们随即冲上前来,都恨不得一下捉住侏儒,问个究竟。同样扑了空。

    侏儒扎实厉害,快步如飞,人们怎么也追不上他。他似乎并不着慌,跑一截,停下来等一等。见人们就要追上来,又跑开去了。

    这些情节,随着时间的流动,一丝一扣地摄入了人们的摄录器具。

    跑啊,追啊!

    一直追到了那片山洼中。

    侏儒似用尽了力气,扑嗵一声,仰八叉倒在地上。人们喜不自胜,蜂拥而上,将他围定在圈中,又一起去捉拿。可是,他像突然间吸取了足够的能量,一个弹跳,踏着人们的头顶,跑出来,健步如飞,一晃眼,不见了。

    人们面面相觑,交头接耳。等待片刻,一个个耷拉着脑袋,没精打彩地往回走。

    狂八千是狡猾的。刚才,他被困在屋中,急得大叫,用蓝星人语言向霸宇宙报告,霸怎么也不让他动手,警告他,如果暴露真面目,马上把他代为灰烬。因此,他只能如此与地球人周旋。突出重围,他隐身飞回了三号小院。

    福特没有参加追赶的行列。她以为侏儒很缠她,特意留下来,等待侏儒再来与她纠缠。正在心神难定之际,侏儒出现了。她喜出望外,一把将他拉进怀中,说:“孩子,别再东奔西跑,躲躲闪闪了。你是什么人,老老实实说,我保证没人敢动你一根毫毛。”

    侏儒张嘴笑笑,不吭声,往她怀中一钻,闭上双眼,假装睡觉。她不让他睡,要同他做游戏。他不肯。她再说时,他抓住她胳膊,一用力,她便昏迷过去。他再次隐身,将她夹到胳肢窝里,飞到那片洼地来了。

    追踪的人们返回来,再到三号小院查看,道格叶新发现福特不见了,惊惶失措地喊叫起来。马克劝他别太着急,福特一定是被侏儒掳走了,赶紧寻找。马克没有明说,他根据旁波宁的指示,在福特身上安装了跟踪器,如果没有意外,很快会发现她在何处。人们四处奔走,一时难以找到线索。马克的跟踪器也没有发挥作用。狂八千身上的热能碱度强,遮蔽了地球人的跟踪器释放源。幸好,福特年过四十,经历不少,加之已与侏儒周旋了发几个回合,虽然单枪匹马,却也并不慌乱。不仅记着道格叶新的话,要独享抓住侏儒的果实;也记着旁波宁的叮咛,设法套住侏儒,为地球人立下大功,重重有赏;还记着安东尼西娃的嘱咐,抓住侏儒,为全世界妇女儿童扬眉吐气,将来好参加国妇女联合会主席的竞选。当然,她心中盘算最紧的,还是梅行干的两百万。捉不住侏儒,到手的鸭子也会飞掉,梅行干那个驴日的,肯定还会叫她和道格叶新不得安宁。

    飞到山洼之中,侏儒把福特放到草地上,轻轻吹口气,将她弄醒了。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四顾之后,问:“这是何地,你为啥把我弄到这儿来?”

    “我是,基——因人!”侏儒费力地说。“我喜——欢你。想,和你,玩玩。”

    “玩你个头啊!”她欲擒故纵,“我没功夫。我还要照顾丈夫和三个孩子。快放我回去。”

    她爬起来就走。他捉住了她,说:“你和我——玩,玩好了,我就让——你回——去。”

    她不吱声。他就往她怀里钻,一边伸手抓她的ru房。她感觉那抓法与在贝多尼街的差不多,心想:上回莫不就是这个侏儒欺侮了我们几个妇女,真该狠狠地打他几个耳光。灵机一动,笑道:“侏儒,你要我和你玩也行。但是,你不准欺负我,要听我的话,放乖乖的,我叫你做啥你就做啥。我就陪你玩个够。”

    侏儒不知是计,“嘻嘻”笑道:“来,来!”

    她从怀中掏出一条手帕,缠住他的手。那手帕伸缩性真大呀,缠了好几圈不有一大截。他叫她再缠,她就缠了个结实。

    她又掏出一个手帕,先缠自己的腿。他不让,叫缠他的腿。她正中下怀,又将他的腿缠了个结实。

    她心中暗暗高兴,以为马上就可以向全世界宣告:福特捉住侏儒啦!一激动,手脚微微发颤,害怕前功尽弃呀。好不容易掏出一个网兜来,先套在自己头上,假装猪叫。他笑了,叫她套他的头。她正求之不得,套住他的头,再往下来,套住了他的上身,又套住了他的全部——那网套原来是特制的,马克悄悄交给她,为有就是将侏儒套牢而活捉。

    侏儒觉得好玩极了,连叫“再套,再套!”她心想:原这侏儒竟如此幼稚。又套上去一个。想想,再套上去一个,自语道:“三层铁网,插翅难飞。”

    此时,梅行干带着会长们追踪而至。马克、奥特奥也追了过来。两人化了装,连华继业和巩南星也没认出他们。

    一见福特捆住了侏儒,会长们哈哈大笑,一起夸赞她心灵手巧,英勇果敢。梅行干想夺头功,叫会长们摆成阵势,要当场审问。福特和道格叶新哪肯听从。黛茹、甘得薇、路易斯、巩南星一起挺身而出,挡住梅行干,不让他得逞。他张嘴就骂,会长们也跟着污言秽语。双方大吵起来。马克趁机上前,叫侏儒说明自己身份,侏儒说他是基因人,刚从月球村下来,没啥身份。马克他们自然不信,又问是不是外星人,给他宣讲文森特的三字经,等于对牛弹琴。再问,侏儒怎么也不开口了。

    见马克他们问话,梅行干火了,冲过来狠狠一把将马克推了一个趔趄。奥特奥想指责,马克摇摇手,叫他别吭气。然后,假装害怕,悄悄地走开去了。

    双方还在争吵。梅行干瞅个空子,来问侏儒是什么人。回答是基因人。他咬咬牙说:“好的很嘛,请君入瓮吧!”掏出一个铁麻袋,要来套那侏儒。不意,嘭嘭嘭,一连几声响过,侏儒挣开了几层网,刚要用力挣断手帕,马克和奥特奥奋勇上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手脚。

    说时迟,那时快。众人一涌而上,拿树条的,抽裤带的,扔绳子的,不一而足,七手八脚,将那侏儒缚住,捆个严实,绑到一棵约有水桶一般粗的大树上,梅行干本没有插上手,想着沽名钓誉,又用一些枝条绑了几道,狡猾地笑笑,对大家说:“感谢大家帮忙,让我逮着了这个侏儒。我会如实向上反映的。”

    说完,他掏出手机,拨通了楠托马利伟,神气活现地说:“总统啊,你好啊。遵照你的指示,我在大家的配合下,终于逮着了小侏儒。他说他是基因人。***,华宇闰智超搞几十年,就弄出这么个宝贝疙瘩来欺世盗名啦。如何对得起全世界人民?叫他出来!叫他回地球村来!”

    会长们也跟着起哄。奥特奥气不过,要去阻止,马克悄声说:“让他表演嘛,越充分越好看。”

    华继业也愤愤不平,若非巩南星抓紧他的手,反复叫他别跟梅这种人生气,静观待变,他准会怒发冲冠,上前打梅几个耳光。

    其他人不明真相,都被楠托马利伟总统的大名唬住了,不敢多言。

    楠托马利伟总统哪里会想到梅行干竟然敢于拿他来糊弄舆论,气得瑟瑟发抖,愤怒地关了手机。

    梅行干这回露足了脸,昂首挺胸,再来审问侏儒。

    侏儒“嘿嘿”笑道:“梅——行干,你,你吹——牛皮。”

    梅大怒,挥拳来打他,一边吼道:“小东西,小蚂蚁,一会就要下油锅了,就要五马分尸了,还敢笑我?”

    “咔嚓,哗啦——”巨大的断裂声,凭空响起,侏儒又挣脱了身,闪过一旁。梅行干朝他眼睛打去的拳头,打在了大树杆上,顿时皮开肉绽,痛得像猪一样直叫唤。

    马克早就防着,急忙大叫一声:“快!灰尼鳅,你们上!”

    好样的!三个报童大展身手,三只垃圾筐一只只准确无误地落在侏儒头上,又向他的下体展开,又将他套牢了。

    原来,马克和旁波宁事先设计了各种方案,特制了这种钢筋丝垃圾筐,没有万吨神力别想挣断。马克想到侏儒也有防备,便叫三个孩子出手,侏儒果然没有特别介意。

    梅行干气极败坏,顾不得包扎伤口,叫渥沦罗棣和西西大巴拿过来几根铁链,加到侏儒身上,吐口气,掏出手机,又要说话,机敏的巩南星操起袖珍话筒,用兴奋的清脆的声音播送道——

    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我是a国科技时报特级记者巩南星,奉命在此作现场报道。在所有在场人们的共同努力,终于捉住了侏儒……小人物协会的梅行干会长刚才说的话是一面之词,一孔之见。侏儒到底是何人,还得费些功夫,才能真相大白……

    梅行干火气冲天,抓住巩南星,骂骂咧咧的,叫她别多管闲事。巩南星不慌不忙,将镜头对准他。这下可好玩了,暗暗跟随的记者们全都将镜头对准了他。紧着,所有游客的镜头也对准了他。马克一步跨到他跟前,低声喝道:“还不识相,马上消失!”他神经质地胡乱挥下手,缩头缩脑,蹲到地上去了。

    狂八千根本没有料到会落得如此下场,任凭他如何折腾,身上的三个垃圾筐都像蛇一样死死地缠着他。他用尽了气力,也无济于事,不能不向霸宇宙求救,被霸宇数落一番。叫他自己搭救自己,又说说他不熟悉地球人语言才落得如此下场,还讥讽他讨了便宜卖乖,玩够了地球女人的**,就是被砍了头也值得。狂八千气得牙痒,威胁他说,如果再袖手旁观,幸灾乐祸的话,他就投降,叫他也落个被宇宙王砍头掉脑袋的下场。霸宇宙被吓住了,认为他真有可能做出来。就向宇宙王报告,要去救狂八千。此次行动,是宇宙王授意的,岂有不允之理。

    霸宇宙暂放下太空站的事情,化装成一个老态龙钟的老汉,乘蓝色大气球飞到了克莱德植物园。

    山洼中早已不见人影,只有依稀可见的践踏痕迹,还有树杆上绑缚的印痕。寒风飕飕,树木作响。霸宇宙不由打了一个冷颤,转身向别处寻觅去了。

    他边找边猜,以为是梅行干把狂八千当战利品藏匿起来了,要慢慢地折磨他。殊不知,恰恰相反,梅行干此次没有擅作主张,因为根本没有他说话的地方——

    巩南星的现场报道,恰到好处地把侏儒被捉的消息传送到了全体地球人的耳目之中,当然也滴水不漏地传给了世界总统穆玛德琳和她的全班人马的办公室里。

    联合国一时群情激愤,几乎所有官员都拍手称快,每个常委都要当面向超美女大主席贺喜。她不允大家轻易离开岗位,指示网上交谈。这下好了,大家都上网来,她的网屏上排满了头像,除常委外,威斯全胜一应人等,全都喜笑颜开,向她表示亲切慰问,就像是她亲手捉住了侏儒似的。

    这是一个小型的网上会议。穆玛德琳总是能顺其自然,恰如其分而又巧妙在抓住并利用各种时机,开展工作,提高效益。

    张东方提出,把侏儒交给会长们处理。安东尼西娃加以阻拦,要求交给黛茹和巩南星她们,让全世界妇女出口恶气。普利和旁波宁坚决反对,说侏儒**不离十,是外星人,不能草率行事,应当羁押起来,审问清楚;东方雄说没有对付外星人的法律,审问什么的,恐难落实的好;文森特坚持友好对待,如果是外星人,就按三字经行事,放回去算了。福利达姆以为决不能放虎归山,管他是不是外星人,先让他到劳动服务公司去改造,以观后效;拉波尔说,侏儒已经说他就是基因人,世界舆论都在吵吵,说侏儒就是假新闻的炮制者,侏儒又自称是基因人,应当趁热打铁,弄个水落石出,给全世界人民一个明确无误而非似是而非真假难辩的说法;威斯全胜通常最后发言,指出侏儒说不定与大冰谷有联系,请主席考虑进一步弄清楚。

    穆玛德琳胸有成竹,不对哪一个说话,而是笼而统之,叫把侏儒先交梅行干看管,看看后面还有什么好戏看。“后面肯定还有好戏,大家都耐心点。”她笑容可掬,“大家都过足球赛。踢球的时候,谁都要先收回脚,再踢出去嘛。”

    由于高山不冻湖的经验,这回谁也没有再争论,全听大主席的,等着再看好戏。唯有张东方,颇有微词,说地球人没有谁先知先觉。有天生基因优秀,也不是神仙,怕就怕,捧不到西瓜却拣了一两颗芝麻。穆玛德琳全当没有听见。

    旁波宁通过楠托马利伟总统,传给梅行干联合国的指示,要梅行干专门负责看守侏儒。梅行干高兴的一跳八丈高,吆吆喝喝的,把其他人赶开,由他带着几个会长,神气十足地把侏儒带回五号小院去了。

    马克接到秘密指示,叫他暗中监视,伺机行事,别打草惊蛇。他随即悄悄给单立淳厚、林落到实处克丝、黛茹、甘得薇、巩南星、华继业等人打了招呼,叮嘱他们冷静沉着。

    霸宇宙很快找到了五号小院。现了身,颤颤巍巍地走到正在打磕睡的梅行干面前,要他放掉侏儒。

    半夜三更,梅行干正在做美梦,冷不丁被叫醒,老大不高兴,骂骂咧咧的,站起身来,打个哈欠,睁眼一看,竟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顿时大发雷霆:“你这个老东西,从哪儿冒出来的?吵醒本会长,你不想活啦?”

    “对不起,对不起!”霸宇宙尽可能装出可怜巴巴的样子,“那个侏儒是我孙子,调皮的很,有神经病。噢,是梦游。前几天半夜跑出来了,就没回家。我们到处找啊,找不到。没想到被你们在这儿抓住了。感谢你们帮了我们全家。现在,你把他交给我带回去。我们都是善良有家,不想给政府添麻烦,求求你了,主抬贵手吧。”

    “求你他奶奶个球啊!”梅行干打心眼儿里恶心,“你们家死光光啦,派你个老杀菜的来打扰本会工睡觉啊?快滚!”

    霸宇宙尽量压住心头的怒火,换上强硬的口气说:“梅行干,你别当中山狼,也别用狗眼看人。要不是有人压着我,我叫你永远睡不成觉。”

    “啊哈,癞蛤蟆打喷涕——你好大的口气。”梅行干趾高气扬,不可一世,“本会长正愁没地方发泄,你倒往太岁头上动土来了。来人啦,把这老东西拖出去,绑起来。”

    渥沦罗棣、大岛幸子、久博·布什几个跑出来了,就要动手来绑霸宇宙,被他住了:“不劳你人阖手,我自己会走。”慢慢地站起身来,朝梅行干冷笑道:“黄脸狼,给脸你不要,你会后悔的。”

    梅行干气得大叫:“怎么还不动手?掌嘴,掌他的嘴呀!”

    渥沦罗棣伸出手来,想打霸宇宙嘴巴,反被他就势一拉,一个前扑,跌倒在地,头撞在椅子上,顿号鼓起一个大包。又羞又恼,边叫“帮忙啊!”边折转身来,再打霸宇宙。霸宇宙正要发作,索性拉开架势,一顿拳脚,将他们全都打倒在地,昂首挺胸,扬长而去。

    走出小院,霸宇余怒未消,给宇宙王报告,添油加醋,说梅行干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一点也不尊重蓝星人,他想把这儿的地球人全都杀了,煞煞地球人的傲气。宇宙王安慰他几句,说地球人也太过分了,敢把我的大将当狗一样栓起来,还羞辱我的大元帅,对蓝星人是莫大侮辱,先记在账上,后面总清算。霸宇宙不明白,问他元帅和大将做何讲。他含糊其词,叫他别再多问,很快就会不问自知的。现在不是时候,穆玛德琳对蓝星人还算理智,她让梅行干看守狂八千,是一箭双雕之计:先射梅行干,看他会不会与狂八千同流合污;如果两人套近乎,狂八千被放跑了,或是狂犬军派人来救他,那第二箭就射向这些人,证明侏儒不是基因人,而是打基因人主意的人。当然,也暗中射向华宇美智超。她们虽然支持基因人,但不敢肯定这侏儒是不是基因人,问华宇美智超是肯定的,可华的话,她们怎敢轻易认定是或不是呢?如果华暗中打听情况,或者派人营救,也就会中箭。这回也算把地球人闹得鸡犬不宁了,见好就收吧。去,把你的理事员救回来,再作区处好啦。

    霸宇宙立即行动。潜进五号小院,隔着窗户,轻轻地打出一个蓝云团,击中了正在打磕睡的渥沦罗棣,“扑哧”一声,像只大邮包滑落在地,不省人事。

    霸宇宙隐身跑进屋里,本想会遭遇抵抗,没想到,几个会长全都呼呼大睡。心想:“算你们走运,命大。”把拳头攥得“咯巴”作响,“要是抵抗,我叫你们全都死不瞑目。”

    他钻进了最里面的房间,发现狂八千躺在福特的怀里,揪住他的耳朵,用蓝星语轻轻说:“别做梦啦,快走!”

    狂八千睁眼来看,见是霸宇宙,赶紧把手从福特怀里抽出来,示意他快解开他的锁链和垃圾筐。

    霸宇宙不敢贸然行事,害怕惊醒众人,惹出麻烦,把狂八千背到身上,腾空而起,飞出屋来,快马加鞭,飞出小院,再飞到那山洼里,将狂八千扔到地上,拉起架势,一声喊:“蓝云团——”

    随着他的双拳舞动,一个蓝色的云团在他面前翻腾起来,急速地滚动一番后,就向狂八千身上射去,只听咔——嘣——哗啦啦——铁链打开了,断成数截。狂八千急不可耐地挥拳踢腿,一边大叫:“快!快快!击碎垃圾筐!”

    蓝云团——霸宇宙再次大叫。一边舞动双拳,又一个蓝色的更大云团在他面前翻滚起来。只听吱吱啦啦一阵响过,那蓝云团击中了垃圾筐,却没有打开。原来,霸也急于求成,蓝云轩打偏了。

    狂八德急了,叫道:“是不是打不开,还是你没用力?哎哟哟,我真倒霉呀!”

    霸宇宙喝道:“你是狂妄,不是倒霉。叫什么叫?没谁冤枉了你。你再忍耐一会。”说完,使足力气,挥动双拳,大吼:蓝云团——蓝分蓝合——蓝云团——蓝分蓝合——

    一个像篮球般大的蓝云团在他面前急剧地翻滚,须臾,分解开来,分成许多个小巧的云块,又聚做一处,再分成小去块,像弹丸般射击队向筐子,噗噗啪啪,吱啦,吱啦啦,一阵响过,三个垃圾筐全被粉碎,变成一截截钢丝条,四面飞溅。

    狂八千激动万发,顾不得甩掉身上的余丝,扑进霸宇宙怀里,颤抖着说:“谢谢你,站长!”

    “用地球人的语言。”霸宇宙有意教训他。

    “是!站长。救命——之恩,没,没齿不——忘!”

    “嗯,知道就好。走,我们杀回马枪!”

    狂八千急忙阻挡,忘了说地球人语言:“我不想报复他们了。如果不是梅行干他们,我哪能和地球美人耳鬓厮磨?两天两夜,好快活啊。”

    霸宇宙摇摇头:“真没见过你这样下贱和糊涂的蓝星人。”搂住他的肩膀,又安慰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听大王的,以后快活时光多的是。”

    第二天七点钟,联合国电视台发布一条新闻,万国春媚那清流一般的声音传入千家万户——

    ……梅行干等会长没能守住侏儒,不知被谁救走,在捉住他的那个山洼里,发捆缚侏儒的垃圾筐碎条……专家评论,侏儒决非基因人……华宇美智超前言后语完全一致,他的基因人是道地的新新男人。

    梅行干气浑身发抖,大叫马上找到那个死老头,把他碎尸万段。西西大巴劝他别再生气发怒,想想后面的事怎么做,出名挂号不是件容易的事。会长们埋怨了他好一阵,听西西大巴这么一说,也觉他有些狼狈,甚至怪可怜的,就一起来劝慰他,说面向全世界的新闻发布会泡汤就泡汤了,该泡汤的就要泡,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他默默无语。大岛幸子和为逗他开心,说说经想出了下步的对策。他终于“哇”地吐出一口鲜血来,吼道:“快说!是何妙计?不死,我就要拼命。”

    大岛幸子哪有妙计,见他认真,只好如实相告。他气的脸色灰白。她吓得急忙替他捶背。西西大巴推开她,表情严肃地说:“各位会长,通过这次斗争,大家应当意识到,明确地意识到,我们八个会长,真成了八只腊蛹,要么奋力抗争,长成飞蛾。要么束手待毙,成为僵尸,或者当人家的下饭菜。我主张奋力一搏。下一步,我们这样走,大家看好不好?”

    他说出了他的想法。全场一片掌声。梅行干狠狠地瞪着大岛幸子,教训道:“听见了吧,这才是锦囊妙计!”

第十七章难以咀嚼的三场宴会上

    第十七章·难以咀嚼的三场宴会上

    俗话说:好日子好过。其实,不好的日子,坏日子,一样转眼飞逝而去。成功反被成功恼,阿超阿娜心中烦闷,却照旧日落日出,没觉着就到了第二天下午。他们正在忙着整理资料,拟写新闻发布会发言稿,还讨论了一些可能提出的问题,安黛茹斯打来电话,说有个叫查理斯的人在管理部三楼会议室设宴,专门请阿超阿娜,为他们行犒劳之礼,叫他们一定赴约。盛情难却,这是新世纪地球人也照样奉行的规矩,况且又是安黛茹斯代约,阿超阿娜没有多想,欣然前往,叫基因汉守候他们的“大本营”,叮咛他无论谁来了,都不要开门,就当楼里没人。

    管理部三楼门口没人迎接,阿超阿娜径自走上三楼,推开门,进了会议室一看,禁不住有些吃惊——有机玻璃圈成的会议桌四周,天蓝色的软有机玻璃转椅上已经坐满了人,仅有南端两个座位空着,显然是留给他们的。每个座位前都摆放着三件物品:一束桂花,一盘食品,一份讲话稿。食品盘里装有一杯月球红和几样蔬菜、水果。显然,这是新世纪推行的一种充满芬芳淡雅之气,又简捷凝练的私人性质的宴会。阿超阿娜心里只犯嘀咕,为什么管理部的人一个也没到场。

    见阿超他们进了屋,全场人员不约而同,自动起立,热烈鼓掌。阿超他们还以掌声,走进座位里。这时,桌子另一头的一位长者说了声“请坐”,大家便齐刷刷坐下来。那长者却仍然站着,看上去七十多岁的样子,满头银发,面孔清癯,腰板却挺的直,穿一身毕挺的黑色西装,显得庄重,练达,很有风度。他口齿清爽,朗声说道:“我是b国dna生物技术公司总裁查理斯,今天邀请月球村科研宫一些大有希望的科学家,在这儿举行私人宴会,向为人类进步事业默默奉献的科学家们表示崇高的敬意。”

    待大家鼓了掌,查理斯抬高嗓门接着说:“当然,今天这个宴会,最尊贵的客人是华宇美智超先生和沪莫马柏莎小姐,让我们再次热烈欢迎他们。”

    全场热烈鼓掌。接着,查理斯为阿超阿娜介绍其他客人,一个个上前与两人握手。这些客人都是邻居,科研战线的朋友,平常他们鸡犬之声相闻,有些知道名字,有些连名字也不知道,从未谋过面,连电话都没打过。同他们握手,有一种奇特的感觉,面孔陌生,内心却很近。

    待大家重新坐定,查理斯像宣布重大新闻一样庄重地说:“女士们,先生们,宴会开始前,我想给大家讲个故事。上几个世纪,a国坤京紫罗林天文台有个名叫紫金百花的女子,写了一部科幻小说《外星来的信息》,非常热销,也许大家都看过。小说中预言,在我们这个世纪,基因人诞生。我非常高兴地告诉大家,紫金百花女士还健在,已是320多岁的高龄。这个宴会就是她老人家委托我代办的。她嘱咐我特别要向大家讲一声:她坚信基因人就要诞生了。华先生他们在月球村苦攻人体基因再造技术,已经十一年,劳苦功高,让我们为他们的艰苦奋斗干杯!”

    大家都举起杯子,向阿超阿娜示意后,干了杯。

    “第二杯,让我们热烈祝贺华先生的研究取得突破性进展!”

    阿超的杯子在空中停住了,心想:查理斯这是啥意思,他知道什么了?

    阿娜朝大家伸着杯子,微笑着说:“谢谢各位!”心里却想:瞒天过海,避实击虚,肯定是司马授意的。

    果然,司马常新来了。“各位,各位!”他大声喊道。“让我也来凑个热闹!”

    大家都以自己的方式向司马致意,有的朝他微笑,有的朝他举起杯,有的高声叫他,有的干脆跑到他的跟前向他问好。

    司马彬彬有礼,举起双手向全场致意。然后,从一旁的小柜台上端起一杯酒,朝大家喊道:“第几杯啦?”

    “第三杯了!”大家齐声高呼。

    司马随即喊道:“好!第三杯酒,让我们衷心祝愿华先生大功告成!”

    大家高举起杯,七嘴八舌地喊着,为阿超干了预祝成功的酒。

    接下来,大家相互敬酒。司马给阿超阿娜敬了酒,说还有要事处理,悄悄走了。

    长着满脸胡须的o国哲学家哈巴克来到阿超阿娜面前,恭敬地说:“敬二位一杯!”三人碰了杯,他接着说:“华先生,你的基因人要出世了吧,我有这个预感。世界是发展的,人类也是要不断更新的,地球人的生命科学应当有质的飞跃。不是我当面讨好你们,假新闻事件一露头,我就为你们愤愤不平。什么重病缠身,什么壮志难酬,都是瞎扯蛋,醉翁之意不在酒。我总认为,绝对是绝对不存在的。”

    阿超笑而不答。阿娜说:“哈巴克先生,你是新潮人物。以前,地球人总说死神绝对不可战胜,现在,我们同意你的论断,绝对是绝对不存在的。”她莞尔一笑,“你的语言和你的相貌一样,高大,英俊。”

    三人一起大笑。一位体态丰腴面目姣好的中年女士走了过来,自我介绍说:“我叫冬尼莎,c国人,心理学家。敬你们一杯!”

    三人一起喝了一口。她笑逐颜开地说:“今天的宴会很有意思。两位真是天造地设,我好妒忌哟。嗳,我有一个问题,假如基因人成功,地球人的心理学就要改写,比如,对死亡的恐惧心理没有了,对苦难的抱怨情绪消失了,三六九等的社会心理变化了,等等。所以,我衷心希望你们早日成功。”她凑到阿娜耳根下,压低声音问道:“今天这宴会怪怪的,你们是不是已见分晓?”

    阿娜微笑着,轻轻地摇摇头。阿超模棱两可地说:“我们会成功的,也祝你取得新成果。”

    冬尼莎微微一笑,凑近一些,轻声说:“嗳,两位,今天实际是你俩的专场宴会,我想借机问一个问题,你们答应我,千万别见怪。”

    “别客气,有啥话,直说无妨。”阿超憨厚地说。

    阿娜同她碰了一下杯子,语带双敲的说:“同行是冤家,早成历史垃圾了,你还不放心?”

    冬尼莎朝阿娜抿嘴笑笑,说:“不中意的就当我没说,噢!假新闻到底跟你们有没有牵扯呀?还有蓝色大气球,众说纷纭,我是谁的都不信。平常不便打搅你们,今天一见你们,我就想问个明白。”

    “月球村管理部,联合国不是都澄清了,还问什么?”阿超不无生气地说。

    阿娜微微一笑,说:“冬尼莎,你是大科学家,自然见多识广,应该有你自己的观点的嘛。”

    “哦,我懂了。”冬尼莎真诚地说。“一定跟你们无关,是有人想嫁祸于人。谢谢二位让我明白了。别嫌我难缠,再请告诉我,约克逊和克萝蒂见过你们没有?”

    阿超不会掩饰,嫌她多管闲事,转过身,不理她。阿娜却笑容可掬,显然是做作地替她拢拢额前的几根头发,平静地说:“找着啦,大富豪嘛,起心起意都不坏,又被害的那样惨,谁忍心拒绝他。不过呢,见和不见并无二致。”

    “我是伦理学家柯布蓝,很敬佩二位,来敬你们一杯。”一位身穿绛色四季春休闲服,看上去大约有七八十岁的男子,还没走到跟前就大声说着,“二位的科学研究很艰难啦!”冬尼莎借机说声“谢谢”,告辞了。

    “柯布蓝先生,你好!”阿超阿娜齐声说。“请多指教。”

    “哟,你们先知先觉呀,肯定知道我是d国人了。阿娜,我们是老乡啊。以前,你们闭门谢客,我们就鸡犬之声相闻啦。”他张大嘴巴,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眼角的皱纹堆积起来。“基因人如果发明出来,好是好,但是有悖伦理呀。谁都知道,人都是爹妈生的。可是,基因人没有爹妈,岂不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

    “你怎么这样说?”阿超脱口而出,样子很生气。“这不是横加指责吗?”

    阿娜扯扯他的衣服,示意他冷静,对柯布蓝莫明其妙地笑笑,说:“老先生,此言差矣!我想问你,从原始社会进化到奴隶制社会,是不是离经叛道,大逆不道?”

    柯布蓝摇摇头:“那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过程。”

    阿娜得意地笑了:“这就对啦。基因人也是人类社会发展的必然过程。血缘关系其实是遗传基因的关系,两性繁殖可以约定俗成叫爹叫妈,基因再造的人同样可以约定俗成,确定如何称谓。关键是你们这些专家们要跟上社会发展,拿出相应的对策。如果老是一层不变,人类岂不是要停滞不前?!”

    这番话十分尖锐,有嘲笑还有讥讽,柯布蓝羞得满面通红,吱唔着,借口还要敬酒,悻悻然走了。

    道德学家孔长经走过来了,他是a国人,五十出头,肥头大耳,大腹便便,说话老喘气。喝过酒,客套了几句,他单刀直入地说:“两位,基因人有悖社会道德,你们考虑过了没有?”

    阿超觉得不入耳,把脸扭向一边。阿娜没好气地说:“孔先生,记得你专门在道德学杂志上发表过文章,我拜读过了。但我没有过多思考。那是你们的职责!”

    “我建议你们还是考虑考虑。有好处嘛!”

    “你的意思是不考虑就有坏处?”阿超的样子很激动,话很冲,“对不起,我们没功夫!”想想又追加一句,“告诉你,孔长经先生,我和阿娜认定一条道就要走到黑,任何人都休想叫我们回头。”

    阿娜不想再跟他噜苏,灵机一动,说:“孔先生,其实这个问题刚才已经和柯布蓝先生说过了,你去问问他。我们还要敬酒去。”

    孔长经一脸不高兴的走了。阿娜挽住阿超说:“亲爱的,别生气,不值得。走,我们给查理斯敬酒去。”

    来到查理斯面前,碰见了e国人口学家黑格,四人一起说笑。黑格坦言道:“我很矛盾,基因人是个创举,如果真的成功,肯定是福音。可是福兮祸所伏。我怕呀,一部分人因此不再自己生儿育女,一辈子洒脱痛快,自由自在。另一部分人,很可能是一大部分人,刚好相反,无节制地再造子女。比如说大富豪们。我听说约克逊已经追到这儿来了,还带着一个干女儿,要找你们讨要起死回生之术。他想再造儿女,他有的是钱。他找过你们没有。”

    阿超如实相告,他激动起来:“看看,找过两次了,克萝蒂是他的跟屁虫,一个鼻孔出气。我担心,这个大狗熊啊,以后非搞出点啥名堂不可。”

    查理斯不客气地说:“黑格先生,你多虑啦。九十亿人口中大富豪才几个,你真是杞人忧天。依我看,华氏基因人配方一旦成功,像你这样天天山珍海味也胖不起来,穿几双高跟鞋也还是矮咕咚的男子汉,一定面貌一新。”

    黑格哈哈一笑,说:“但愿如此!但愿如此!”说完,招招手,走了。

    z国航天学家羊万里悄悄走过来,在背后捅捅阿超。阿超转过身来,一看,忙叫道:“嗳呀,是你,老朋友!”赶紧把查理斯和阿娜叫过来,介绍过后,相互敬了酒。

    羊万里快活的说:“阿超,你上月球之前,在麻星汀我就跟你说过,基因人非要发明成功不可,对航天事业好啊。”他笑着看看阿娜,又看看查理斯,“你们可能知道,自然人当中选取一个航天员太难啦,千分之几,万分之几,而且只能上升到两万英尺的高度,再高一点点就不行了。”他拍拍胸脯,“像我这样身高一米七三,体重一百三十斤,眼睛大又亮,头发浓又密,屁股后面总有一大帮美女追着的帅哥,做梦都想当宇航员,就是不能梦想成真,只好改变初衷,当个航天学家算了。”

    几个人一起笑了。阿超把胸脯一拍:“老朋友,就瞅你这番话,我非得把基因人生出来不可!”

    阿娜“咯咯”一笑,说:“为基因人成功干杯!”待干了杯,她紧接着说,“羊先生,我保证,基因人能超越你的绝对高度。”

    查理斯把他们三人带到了几个正在说话的男女面前,介绍说:“这是生命学家金圣寿,g国人。这是经济学家马洛斯,t国人。这是人类学家锡伯克里,q国人。”

    趁查理斯介绍之机,阿娜仔细观察三个新朋友,发现金圣寿的长方脸上长着一对三角眼,马洛斯的马脸上长着一个长下巴,下巴上一道深深的沟;锡伯克里面色晦暗,与他那张英俊的脸庞很不协调。

    “阿超阿娜,应该我们敬你们!”金圣寿弯一弯高大而又壮实的身躯,客气地说。“来,为基因人就要降世干一杯!”

    待大家喝过,他说:“对基因人我一直投赞成票。你们想啊,新世纪的人们,有活200多岁的,刚才查理斯说,紫金百花已是320岁的高龄,我不敢否认,却也不能轻信。就是信了,也还是觉得自然人的寿命太短暂。没法子呀,自然人是死神的奴仆啊。基因人成功了,死神就没那么张狂了,地球人还不活个五百一千岁,像《外星来的信息》当中说的,百岁是童年,千岁是中年,万岁才是老年!”

    查理斯摇摇头,冷冷的说:“活那么久干什么?多累呀!”

    “不然,不然!”金圣寿装腔作势的说。“活的越久做的事越多,对社会的贡献越大嘛。再说罗,谁要活腻歪了,可以申请死亡啊。”

    马洛斯眼睛一亮:“照你这么说,有了基因人,我们不想长寿都不行啦。那样的话,我要研究几百年经济学,建立新的经济理论,就叫基因人经济。”他有意地咳一声,正色道:“说正经的,基因人降世,必定带来基因人经济,那将是一个飞速发展的焕然一新的基因人时代。”

    “经济怎么发达,在你这个麻杆样的身材上也体现不出来。”锡伯克里开玩笑说。“你看我,不胖不瘦,哪个时代都好说话。我看,基因人研究成功,肯定是人类的一次革新,一个划时代的进化!”

    几个人一起举起杯子,齐声说:“为基因人的诞生而干杯!”

    几个人正在说笑,冷不丁响起一声喊:“查理斯,我有话说!”转头来看,是孔长经,举着两只胳膊,嘴张的老大。阿超莫明其妙,迷惑地看着阿娜。阿娜抓住他的手,附到他的耳根下,压低声音说:“亲爱的,宴会可能要变味,沉住气。”

    果然,孔长经没等查理斯表态,接着大声说:“查理斯,刚才我跟你说过,我和阿超同是a国人,可惜他还不知我这个研究生命学的老乡。今天是个好机会,科学家欢聚一堂,正好请华宇美智超给同仁们讲讲假新闻的事,蓝色大气球的事,解开大家心中的迷惑,驱散我们心中的迷雾。”

    查理斯哪能料到这一步,紧张地看看大家,又不好意思地看看阿超阿娜,回答道:“孔长经先生,你的要求,恕不能从。今天是私人宴会,不谈公事。”

    “不,不,不!”黑格喊道。“正因为是私人宴会,才好说话,不会被舆论跟踪嘛!”

    “我办的宴会,我就要说了算。不行,就是不行!”查理斯声色俱厉。转身附在孔长经耳朵下,不高兴地说:“你想做什么?要你老乡难堪怎么的?”孔长经嘿嘿一笑,悄声说:“你误会啦,不是难堪,而是为老乡张扬。”

    “不!”阿娜大声喊道。“查理斯先生,我和阿超愿意和同仁们交流感情,今天真的是大好时机,请你成全大家。”

    查理斯是商场老手,自然精于见机行事,随即回答:“好吧,就看在阿超阿娜的面子上,请大家交流感情好了,只能交流,不能伤了和气。”

    他的话音刚落,孔长经就发问了:“华先生,请你以科学的名义,向同仁们保证,假新闻到底与你们有没有瓜葛?”

    “丝毫也无。”阿超斩钉截铁的说。

    孔长经又不怀好意地问:“你是不是瞒天过海,不是研究基因人,而是以基因人为名,其实是研究并发明了一个能隐形变形的蓝色大气球?”

    “你怎么能这样说话?”阿超生气了,“这些问题管理部早就核查过,结论你们去问司马部长。今天是私人宴会,我跟大家无冤无仇,干嘛要趁火打劫?”

    阿超这句话可没说好,阿娜生气地轻轻拧了他屁股一下,压低声音说:“科学呆子,你惹麻烦啦。”

    果然,人们对阿超的话都很反感,七嘴八舌发问起来——

    “我们注意到,这些日子,管理部的官员到999号楼频繁,还到你们宿舍吃饭喝酒,是不是有什么新名堂?比如说,你们已经成功了?”

    “你们是不是对约克逊有成见,捉弄他一家人?”

    “到底有没有起死回生之术,给约克逊交代了吗?”

    阿娜“咯咯咯”一阵笑,调侃地说:“你们啦,疑神疑鬼,怀疑到管理部头上去了。不瞒你们说,他们是去了好几次,但是没啥名堂,其实也是盘查。”

    “去问管理部吧。”阿超气呼呼地说。“我懒的说。”

    “这是什么话?”孔长经装腔作势,“难道今天是约克逊的私人宴会?”

    黑格随即帮腔:“今天是科学家聚会,平等、礼貌、友好最重要。阿超,你不能对我们意指气使的样子,你不是还没有成功吗?恕我直言,在座的都是大名鼎鼎,你还没资格教训我们呢!”

    阿超又气恼又委屈,心一横,转身要走,被阿娜拽住了,悄悄对他说:“冷静些,不能给查理斯丢脸,也不能忍气吞声。来,看我的!”她举起双手,大声说:“大家误会了,我和阿超相信世界充满了爱,要与各位成为好朋友,不然就不会来了。阿超嘴笨,请大家见谅。如果大家觉得我和阿超不值得相信,就去问约克逊和克萝蒂吧!”

    阿娜的这句话同样也没说好,孔长经和黑格抓住这句话,硬说两人敷衍大家,对人不尊重,不是科学家的态度和德性,缠住两人,不让他们走,非要他们说清楚。柯布蓝挺身而出,责怪黑格和孔长经强人所难,阿超阿娜不想明说自有他们的道理,何必穷追不舍。他把阿娜拽到一边,很客气地说:“阿娜小姐,请借一步说话。你们的研究,我看要扬帆远航了。我想先买上一张票,请你一定成全。”

    阿娜朝他刻意地看了看,点点头说:“老乡帮老乡,我就答应你。不过,票还没开售,等到启航的时候吧。”

    “不,不!”柯布蓝有些着急地说。“我要你现在就把票给我。”凑到她耳根下,悄悄说:“这可不是我个人的意思哟,比我大好几级,他是为了国家和民族的利益。”

    “哦,那是总统了。”阿娜假装非常惊讶,“这我就要严肃些了。请容许我和阿超细细筹划。请你转告特蒙多德总统,请他尽管放心。我是d国人嘛。”她耸耸肩,“柯布蓝先生,票还没印出来呀。你还得跟总统大人说,多给些支持才是。这么多年了,我的祖国还没给过我一分钱赞助呢。当然,我也从来没张过口。我还要和阿超一起应酬,失陪啦。”说完,转身就走。

    柯布蓝被弄了个大红脸,自然不悦,举起杯子叫道:“诸位,我看孔长经和黑格二位的话也不无道理。华先生夫妇必须给同仁们一个满意的答复。”

    他这一煽惑,孔长经和黑格又上了劲,再次纠缠阿超阿娜,威胁说,不给满意答复,同仁们就不投基因人的赞成票。查理斯好说歹说,两人怎么都不让步,惹得他大发脾气,也无济于事。实在气不过,跑出大厅,要去请乌斯佐科夫来弹压,想了想,还是自己劝自己作罢,事情弄得越大,对他的形象和名声就越是不利呀。

    正在不可开交又无计可施之际,约克逊和克萝蒂出现了。阿超不由暗暗叫苦,悄声对阿娜说:“狼群尚未赶走,黄鼠狼又来了。”阿娜也觉情势更为不利,嘴上却安慰道:“亲爱的,别怕,壮起胆来,看他们能唱出啥词来。”

    约克逊老远就喊:“查理斯,查理斯,你这个大肥猫,办宴会也不通知我,嫌我腰不粗,还是怕我晦气吗?”大步流星地跨到查理斯跟前,双手握住他的手,摇着晃着,又说:“没想到吧,我不请自来了。嘿嘿,你忘了,我是联合国国际大富豪俱乐部的会员,这月球村的捐款纪念碑上,我的名字排在华继业的后面,阿吉斯的前面。”

    查理斯不无厌烦地抽出手,不冷不热地说:“你这不是来了嘛,还大呼小叫的做啥?”

    “嘿嘿,你看不起我,可你哥哥查布斯看重我,叫我来给你们捧捧场,助助兴。”他转过身来,对克萝蒂说:“快,给大家说说我们的来意。”

    克萝蒂脆脆的应声“好”,举起双手,大声说:“转基因食品大王约克逊先生带我来这儿,是专门为阿超阿娜打抱不平来了。刚才,你们说他们这,说他们那,我们都听见了,不公平啊,不公正啊!实际上……”

    约克逊按捺不住,举起拐杖,抢过话茬,用愤愤不平的语气说,“实际上,阿超先生和阿娜小姐跟假新闻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是品德高尚的科学大家。穆玛德琳说的那个蓝色大皮球,我和克萝蒂追了好几天,没追上,是厉害,可也没什么了不起。阿超阿娜对我和克萝蒂很好,你们怀疑什么?多管闲事!”

    孔长经和黑格两人听不下去,上前斥问,孔长经说:“约克逊,你说谁管闲事?我们科学家聚会,你来凑啥热闹,快走!”黑格说:“转基因食品大王,你别惺惺作态了好吗?你屁股一抬,我就知道要拉什么屎,还不是想讨好卖乖。别搅和了,识相些,快走!”又抓住克萝蒂的胳膊,“带你的大富豪干爸,快走!”

    约克逊和克萝蒂都不肯。约克逊就坡骑驴,趁机攻击孔长经和黑格欺侮老人,仇视富人,讥笑,嘲骂,孔长经和黑格实在承受不了了,同他争吵起来,接着推搡起来,大家便上前劝解阻止,宴会一时乱成一锅粥。

    眼看就要乱了套,司马常新来了,讥讽地大声喊道:“怎么演开戏了,快喝酒,继续喝酒!”

    司马是月球村之首,一向德高望重,众所周知。随着他的喊声,大家迅捷地各就各位,孔长经和黑格低头哈腰,悄悄溜回到自己的座位,宴会厅一下归于平静。只有约克逊和克萝蒂站在地上,退也不是,坐也不是,没有坐位呀,局促不安,非常尴尬。

    司马有意让平静的态势保持了一分多钟,以不容置疑的口气对约克逊和克萝蒂说:“你们请回吧。”两人也识趣,这是最体面的待遇了,说声“谢谢”,赶紧走了出去。司马这才拽住阿超阿娜再次给大家敬酒,热热闹闹,到报时鸟发出“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十九点正”的时候,宴会才散了。

    走出大门,阿超就问阿娜,宴会到底怎么一回事。阿娜回答说,肯定是司马一手策划的。阿超又问司马为什么要这样做?阿娜说这可能是司马特意敲的锣。阿超心中不快,抱怨司马多此一举,查理斯也是自儿多情,基因人成功与否,与他何干?要想沽名钓誉,就多动些脑子,办的漂漂亮亮,弄的差点不可收拾,真是丢了大家的脸。阿娜劝他别想那么多,查理斯和司马都是好心,这么大的宴会哪能天衣无缝,一点差迟都没有?阿超又说,约克逊和克萝蒂上演的一出戏,真叫人恶心。阿娜又劝他,说人家没有恶意,替亲们追寻起死回生之术,也是天经地义的事。研究华氏基因人配方本来就是为了起死回生。

    两人说着走着,走着说着,不知不觉到了999号小楼前,正要开门,冷不丁地,约克逊从一旁闪了过来,伸出双手,拦住他们,有些蛮横地说:“两位,先别进楼,我有话说!”

    “不说!”阿超一边推他,一边去按密码,“刚才你大出风头,说的够多了。”

    约克逊一把抱住他的胳膊,央求道:“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想出什么风头啊,只想求你开恩,给我起死回生术,给了我就走,不给,我就呆在这儿不走了。”

    阿超急了,使劲,推他,踢他,却怎么也弄不开,气得大叫:“约克逊,你是懒皮狗怎么的?”

    “是什么都无所谓了,就要你的起死回生术。”

    阿娜见他那副模样,又好气又好笑,蹲下去,耐心地说:“你先起来,这样成何体统,让人看到了,会贻笑大方的。”

    “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怕人笑?你们答应我的要求,我就起来。我要起死回生,不要脸皮。”

    看样子,约克逊是铁了心耍赖皮,不达目的决不罢休了。阿超阿娜知道怎么劝说也不会奏效,急的团团转。

    就在这时,克萝蒂赶来了。“对不起,阿超阿娜。”她喘着大气说。“是我疏忽,上厕所的时候,让他溜出来了。让我来!”

    她蹲下身,也不劝说,两手向约克逊腰间一抄,一使劲,就抱了起来,说:“干爸,咱们回家,这儿不是随便呆的地方。”

    但是,约克逊拼命挣扎,蹬腿踢脚,摇头,扭屁股,躬起腰,还不停地捶打她的胳膊,她虽训练有素,可那是对付罪犯的功夫,哪能经得起他如此折腾,不得不把他放到地上,生气地说:“你就赖在这儿好了,阿超阿娜,你们回吧,让管理部的人来为他留下光辉形象。”

    阿超阿娜当然不好意思就这样走了,也不想叫约克逊赖在这儿,这对他们的影响也不好。阿娜说:“克萝蒂,来,我们帮你,把他抬走吧。要么,你去开车来?”

    “开大皮球来我也不走!照相就照相,再搞个假新闻,就说我约克逊找不起死回生,死在月球村了。”他往地上一坐,“对,就在华宇美感智超的楼门前了。”

    三个人都气极了。阿超拿出手机,吓唬说:“约克逊,我给司马部长打电话了!”

    “打吧,打!”约克逊无所畏惧地说。“给旁波宁打,穆玛德琳最好,叫他们来陪陪我。”

    “哎哟——我还没办法对付你了!”克萝蒂不甘心地说,急不可耐地在地上打转儿。阿超阿娜气急败坏,却也一筹莫展。阿娜忽然想起基因汉,不管三七二十一,按响了门铃。通过监视屏,基因汉看的明白,也认出了约克逊,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急匆匆跑进厨房,推出采购用的手推车,打开院门,趁约克逊不备,将他抱起,塞进了手推车里,推起来就跑,一边学着乌斯佐科夫的腔调说:“啥刺头都难不倒我乌斯佐科夫。克萝蒂,快跟上!”克萝蒂反应敏捷,追上去,乐不可支地说:“安全督导员,交给我好了。”约克逊像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被卡在推车里,难以动弹,急得胡乱大叫。克萝蒂不理他,推着车子拼足力气一路狂奔。约克逊左冲右撞,终于把车子弄翻了,像一个大豆腐包,咕噜噜滚到了路边。克萝蒂忍俊不禁,捧腹大笑。

    约克逊骂骂咧咧地从地上挣扎起来,也不叫克萝蒂,自顾自往回跑,来到999号小楼,院门早已关闭,只有楼顶的国旗,在晚风中轻轻飘动,发出均匀柔和的“呼啦”声。“唉!”约克逊无可奈何,捶胸顿足,一屁股摊坐在地上。克萝蒂将手推车靠在院门上,搀起他,一步一挪地走回去了。

    看着他们走了,基因汉像猫一样溜出去,把手推车推回来了。阿超阿娜望着他那兴奋和顽皮的样子,不由都哈哈大笑。基因汉因为显山露水,得意不过,也开怀大笑。笑过了,他抓住阿娜的手,偎到她的怀里,认真地说:“刚才呀,你们刚走一会,约克逊就跑来了,我照你的吩咐,就是没开门,他又喊又叫,最后,嘟嘟囔囔地走了。”超身捧住她的脸,天真地说:“你真英明,先知先觉啊。”阿娜疼爱地摸索着他的脑袋说:“自然人没有先知先觉的,就看你的了。”

    接下来,三人一起议论约克逊。基因汉问阿娜,约克逊堂堂一个大富豪,怎么如此赖?阿娜叫他自己想。阿超却憋不住,没好气地说:“想啥?还不就是自私自利。”阿娜这才说:“你爸说的对极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约克逊就是要起死回生术。”基因汉眨巴几下眼睛,恍然大悟地说:“他就是要买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权,当基因人大王。”阿超阿娜交口称赞他聪明。他表情严肃地说:“这还不算聪明,你们说的也不算,要司马常新他们说才算。他们对穆玛德琳多崇拜,能不能叫她来见见我?”阿超瞪他一眼,教训道:“不知天高地厚,她是世界总统,是平头百姓随便见的?”阿娜把他拉到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和霭地说:“傻孩子,穆玛德琳是地球人最大的官,日理万机,没功夫随便见人。要见的话,也是咱们去见她,叫在她叫召见,在我们,叫进见。”“召见进见世面都行嘛,”基因汉从她怀中挣脱开来,天真地说。“我一定要见她,哼!我还要跟她比比聪明,骑驴看唱本——走着瞧!”阿超听了,啼笑皆非。阿娜鼓励道:“有志者事竟成,好好努力,别光耍嘴皮子。”

第十八章难以咀嚼的三场宴会下

    第十八章·难以咀嚼的三场宴会下

    接着,说起了宴会。阿超觉得与司马有关,阿娜说无关,基因汉就鼓动阿超给司马打电话。司马接了阿超电话,矢口否认,又说如果他的猜测没有错,查理斯冒冒失失办了这场私人大宴,可能是想先搭上基因人研究这条船,以便今后获得利润。又说查理斯是联合国国际大富豪俱乐部主任查布斯的亲弟弟,是月球村的第一批公民,他出面开这个宴会,也许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阿超还是不明底里,不能再说什么,只好作罢。基因汉要把约克逊耍赖皮的事报告管理部,阿娜坚决阻止了。

    七点半,他们照常看晚间新闻,月球村电视台第一条新闻就是查理斯私人宴请科研宫各界著名科学家,特别把阿超阿娜赴宴说了个详细。

    “这算啥新闻?”阿超不悦地说。

    “嗯,有意思。”阿娜盯着屏幕。“我的判断很可能不错。”

    基因汉问过阿娜,举手在空中一劈,说:“错不了。你们看,后面会有连锁反应!”

    连锁反应果然接踵而至。月球村的居民们看了新闻,争先恐后给管理部打电话,打探情况,问基因人取得了什么突破,是不是取得了成功。有些人还单刀直入地问司马常新,祝愿华先生大功告成是啥意思。更有甚者,把查里斯的私人宴请和假新闻事件连在了一起,责问查里斯是否别有用心,抱怨管理部纵容不道德的行为。管理部统一口径,一律以纯属尊重科学、鼓励科学家来搪塞,好说歹说,算是把月球村这一块糊弄住了。

    但是,月球村的公民们不失时机地给地球村的亲朋好友们发回这个最新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遍了整个地球村。于是,地球村各国各地的电话、电报和网上信息紧随而至,络绎不绝,强烈要求管理部说明查里斯宴请阿超阿娜的含意和动机。最可笑的是单立淳厚,代表同性恋协会给司马打电话,非要他承认查里斯的宴会就是为阿超阿娜庆功。最可气的是梅行干,一口咬定查理斯就是假新闻制造者,强烈要求管理部对他严惩。安黛茹斯应接不暇,顾此失彼,正在手忙脚乱之时,网路堵塞了,慌慌地跑去向司马报告。司马一听网路堵塞,哈哈大笑,说:“安黛茹斯,你真是好人,连运气也总帮着你。不用解释啦,休息去。”安黛茹斯叹息一声,说:“部长,休息什么呀?基因汉的事情多着呢,比如说户口,公民身份证,按规定,只要是在月球村出生的人,三天之内就得办户口,发居民身份证啦!”司马听了,不由一怔,皱起眉头说:“嗳哟,你不说我倒忘了。是啊,基因汉得有合法身份啦。他出生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户籍,违规啦!可是,三道禁令……这样吧,迟就迟了,先应付舆论风潮,等有空了我们好好研究一下。”

    联合国也被惊动了。穆玛德琳主席打专线电话要司马说清楚。司马以纯属私人宴请对付过去了。拉波尔却气势汹汹,先责怪司马不讲政治,对假新闻事件麻木不仁,没有吸取教训,难道要重蹈覆辄不成。接着,指责司马企图瞒天过海,掀起舆论风波,支持阿超阿娜与国际科委唱反调,无视“三道禁令”。司马或否认,或沉默,时不时阴阳怪气地说几句风凉话,气得拉波尔发起火来,声色俱厉地说:“司马常新,‘三会’调查组没来之前,要出了漏子,拿你试问!”

    司马毫不示弱:“调查组为什么还不来?你们不会是故意拖延吧。”

    “你说什么胡话,才两天啦。事情何等重大,调查组那么容易组织起来?你把飞船票价定得那么高,我们‘三会’一下子申请不到那么大一笔款子。”

    司马得意地笑了,讥讽地说:“恕我直言,你们‘三会’的‘三禁’有点先入为主,长官意志啦。如果不是这样,可以节省许多哟。”

    拉波尔气得火冒三丈,吼道:“司马,你别仗着……”他想说司马仗着穆玛德琳而小视他,忽然觉得不妥,改口道:“仗着是月球村管理部长就忘乎所以!”

    司马哈哈大笑:“主席大人,司马是月球村管理部长。查理斯私人宴请科学家,注意,是科学家,按月球村管理条例是可以的,请你别生气,别猜疑。对了,查理斯是查布斯的亲弟弟,能有什么不良企图?你怀疑他不是等于对查布斯不信任吗?你知道的,我们这儿对联合国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请你放心,月球村办的事只会有好结果。”

    “但愿如此吧,不跟你磨牙了。”拉波尔气呼呼地压了电话。

    随拉波尔之后,库尔班和大留士又给司马打了专线电话。司马懒得跟他们多噜苏,推说不知情,叫他们找查理斯。他们也无可奈何,只得作罢。

    回到宿舍,躺在床上,回想这次宴会,司马暗自发笑,睡不着了,打电话给阿超,将联合国四位官员的询问告诉了他。阿超担心类似的询问没完没了,会影响联合国调查组成行的时间。司马却叫他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这样做,只会迫使拉波尔他们快些回心转意,因为他非常担心舆论界先知先觉,给他们造成被动。再说,网站堵塞了,无论谁也打不进来了。末了,司马用安抚的口气说:“你留心家乡有什么反应,跟华老先生他们主动联系联系。”

    阿超问阿娜如何与地球村联系。阿娜说,有三道禁令这个紧箍咒套在头上,不可造次,就学查理斯,开个网上宴会,与双方至爱亲朋们聚一聚,告诉他们基因人研究已取得突破性进展,让他们乐一乐,猜一猜。猜什么都不置可否,只是请他们上月球村来看。基因汉认为这个法子很妙,说三道禁令限制他们出去,可没限制别人进来,就要这么给拉波尔他们敲锣。计策既定,夜已很深,三人便各自就寝了。

    一觉醒来,已是月球村时间八点正。随着火凤凰的欢叫,三人爬起床来,匆匆洗漱过,简单吃了些早点,就进了计算机室。像往常一样,基因汉迅捷地打开因特网,准备给华继业发电子邮件,没料想,一封奇形怪状的电子邮件展现在眼前,他不无惊讶地连忙叫阿超阿娜来看。

    尊敬的华宇美智超先生:

    欣闻你的研究已获突破性进展,十分惊喜,出于敬佩,特设网上宴会,恭贺阁下获此大功。

    请阁下及沪莫玛柏莎小姐、基因汉先生举杯!

    后面没有落款,地址和姓名无从知晓。三个人都异常惊愕:网路输入端不是按“三会”要求封锁了吗?这信是人还是“鬼”发来的?是泄密了,还是超级黑客硬“杀”进来了?

    阿超着慌地叫道:“基因汉,还不赶快关机,跟不敢现形的鬼干什么杯?”基因汉此时也失去了镇静,就去关机,却怎么也关不掉。

    屏幕上又现出几行字,是a文——

    我们控制了你们的关闭系统。别紧张,交个朋友嘛。就请举杯吧!别把我们当作坏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屏幕上随即显现出一个桌子,和阿超饭厅里的八仙桌一样,桌上放着像查理斯宴请一样的花和食品。须臾,三个脸面特别粗糙的男人,一个腰肢特别细条的女人出现在屏幕上,似笑非笑地举起杯子。

    屏幕两旁又显现出一行字——

    华先生,别害怕。勇敢些,接受我们的恭贺吧。

    阿超被激怒了,就叫阿娜拿来三只高脚有机玻璃杯,装满月球红,三个人都端起来,由基因汉操作,给那边发出信息——

    接受你们的挑战,干杯!

    屏幕上的四个人真的干了一杯,又斟满了一杯。

    基因汉又发一条信息——

    请你们勇敢些,报上尊姓大名,露出真面目。

    那边四个人“嘻嘻”笑了几声,喝干了酒,回过一句话——

    华先生,请你再勇敢些,让我们看看基因汉的真面目。

    阿超不假思索,吩咐道:“基因汉,打开摄像系统。”

    基因汉没有听从,朝阿娜看着。阿娜急忙说:“不行,小心他们心怀鬼胎。”

    阿超恍然大悟,“啊”了一声,吩咐基因汉:“发信息,问他们为什么不敢露脸,不敢报上姓名。”

    阿娜紧接着说:“再加一条,说我们已对他们进行人体基因的超强电子波测定。”

    基因汉照办了,那边又传过来一句话——

    吹什么牛?我们的信息网络技术你们望尘莫及,休想看清我们的面孔!

    基因汉“嘿嘿”一笑,说:“让我来戏弄他们一下。”他猛敲一阵键盘,发出一条信息——

    我们看见你们啦,面貌真丑陋。那个女的像妖精。你们的基因因子总量都很少,只有八万多啊。

    这下连阿超都被逗笑了,说:“做的好啊!就是要吓唬吓唬他们,看他们如何反应。”

    几个人都盯着屏幕,那边的画面却归于一无所有。

    “啊哈,夹着尾巴逃跑了。”基因汉大叫起来。阿超阿娜忍俊不禁,哈哈大笑。

    笑过了,三人陷入沉默。这个网上“宴会”太奇怪了。阿超心下思虑,一厢情愿地以为是恶作剧。阿娜心下明白,恶作剧者不大可能如此大胆,又具备这么超强的“杀”网水平,尤其是伪装面孔,又引诱阿超给他们露脸,隐约觉得怀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担心这是一个异乎寻常的阴谋。基因汉认定那几个家伙是不速之客,他们搞这个网上“宴会”暗藏杀机,瞧,他们的技巧多高,能控制这边的摄像系统!怎么处理这事呢?三个人商量一番,决定如实报告管理部。

    司马常新和乌斯佐科夫迅速赶到了999号小楼,叫基因汉从头到尾详细说了整个情况,便坐下商定对策。乌斯佐科夫觉得问题严重,提议调查。阿娜说基因汉已经查过了,一无所获。司马说,月球村的网络技术是全世界最先进的,能杀进来的人肯定更先进,既然更先进,又怎么能查得到。阿超说要详细检查有没有“杀”走他们这小楼还有其它科研楼中的科技机密资料。基因汉说他已经测过了,华氏基因人配方和其它研究资料都安然无恙,他在配方资料上悄悄复加了五道锁。他“嘿嘿”一笑,说:“我提议,给普利先生打个电话,会不会是外星人捣蛋。”大家都笑,说他想得太离谱了。司马常新一边听大家说话一边思索,忽然灵机一动,果断地说:“这么办!借题发挥,向拉波尔他们正儿八经报告,就说我们这儿的机密资料已遭袭击,后面可能还有危险发生,看他们如何应答。”

    于是,由乌斯佐科夫执笔,大家凑句子,很快写好了一篇案情报告,当即在专线网页上发给了拉波尔。不一会,安黛茹斯的电话来了,叫司马立即回管理部,拉波尔主席有急事找他。

    司马带着乌斯佐科夫三步并做两步,赶回管理部,老远就听见办公室电话“叮铃铃”响个不停,不由紧张起来,跑步登上楼来,冲进办公室,抓起电话,连气也顾不上喘,叫道:“我是司马常新,请说话!”

    “哦,你是司马常新啊!”拉波尔的声音低沉,带着愠怒。“我还以为你故意不接电话呢。”

    “哪敢啦!”司马的语气也不那么恭敬。“主席大人有何新禁令,我洗耳恭听啦!”

    “二级主席算啥?”拉波尔讥讽地说。“不过,三道禁令可不是个人的决定,最好别软磨硬抗。”

    “你这话是啥意思?我提醒你,可别主观……”

    拉波尔恼怒地打断他的话:“司马常新,我正要说你呢,你办事别老是随心所欲!我正要提醒你,月球村是地球人的掌上明珠,但这颗璀璨的明珠是由联合国直接掌管的。”

    “听话听音,你是指责我没有听你的管束?”

    “我并不想那样说。但我要严肃地指出,查理斯的宴会,尤其是‘网上宴会’,决非理智之举。月球村是清净之地,你可别弄巧成拙,自己把自己搞乱了。”

    司马不无放肆地哈哈大笑,说:“主席大人,你主观臆断的毛病又犯了。我再给你报告一次,查理斯的宴会和我毫无瓜葛,‘网上宴会’更是八竿子打不着我。我建议你认真仔细地看看我们的案情报告。”

    “那好,我也再强调一次,三道禁令必须不折不扣地执行。若有差次,唯你是问!”

    “主席大人尽管放心。月球村一向是高度法制的社会,当然,也是高度民主的社会,办什么事都会符合民主法制的程序和规矩。”

    “嗯,说的好。我相信你堂堂管理部长,决不会靠玩花样度日。穆玛德琳主席领导下的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基本上没有政令不通的问题嘛!”

    “还是主席大人说的好。如今的联合国和国际社会关卡压推诿扯皮拖拉等等官僚作风也不多见了。”

    “哼!哼!”拉波尔冷笑道。“司马常新,我欣赏你敢做敢为的风格。但是,非常遗憾,你还得等待。999号也得等待。”

    话筒里传出“嘟嘟”声,司马“喂喂”两声,“啪”地一下压了电话,自言自语道:“等,等什么?为什么只能是我们等?等你拉波尔的金鸡消息还是第四道五道禁令?不,不能坐以待毙。”抓起电话,拨通了穆玛德琳办公室,不说别的,就说基因人真的货真价实,他拿脑袋担保,请她说说拉波尔这个一层不变的家伙。穆玛德琳假模假式地安慰他一番,又装腔作势地给拉波尔打电话,要他换位思考,为华宇美智超仔细想想,再替月球村管理部多想想。拉波尔喏喏连声,答应尽快组成调查组。

    司马常新虽说聪明能干,但毕竟处于下层,哪能看出联合国的首脑们在唱双簧,对穆玛德琳的政治意图更是毫无所知。因此,接过拉波尔的电话,他的心中稍稍轻松了一点,以为拉波尔真的是害怕穆玛德琳的权威才改变态度,对他和阿超阿娜由阴转晴,相信拉波尔一定会言而有信,尽快派出调查组。眼下,使基因汉的身份合法化成了燃眉之急,必须赶在调查组来之前办妥,否则就有可能成为别有用心者的一个口实,也会成为月球村管理部的一个失误。一不做二不休,他当即把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叫到他的办公室,商量为基因汉办理身份证的事。

    安黛茹斯双手按在《月球村管理规定集》上,严肃地说:“按规定,月球村的新生儿要在三天之内办齐出生证、居民身份证、保健医疗证、义务教育证和娱乐游览证。基因汉出生已经一年多了,还没有任何证件,算不算违犯规定,是不是管理部工作失误,现在办还是不办一应手续,得明确一下。”

    乌斯佐科夫拍拍手中的《安全管理手册》说:“还有一个安全管理证呢,基因汉也没有哇。我觉得这件事很特殊,需要特殊处理。基因汉是基因人,应当享有地球人的合法权益。但是他同时又是科研成果,非得圆满成功才能公诸于世,如果算阿超阿娜违犯了规定,岂不有悖科学也有悖情理,叫他们一辈子遭受冤屈之痛?如果算我们管理部的失误,我们又不知情,就更是冤大头了。我们就是事先知情的话,恐怕也得顾全大局,帮着阿超他们蓄势待发,大获全胜。再说喽,现在形势吃紧,我们和阿超他们都在经受严峻考验,冷不丁暴露管理失误或者违犯规定的事故,恐怕会像假新闻那样掀起轩然大波,可是吃不了兜着走的窝囊事。所以,我主张补办,悄没声儿,以免节外生枝。”

    “我也觉得这样处理最主动。”安黛茹斯一脸愁容。“可我又很犯难。三道禁令像三只拦路虎,谁知道后果如何?万一事与愿违,阿超的配方被打入冷宫,基因汉势必另当别论,如果我们补办了手续,岂不是一错再错。”

    “这个顾虑是多余的。”司马有些不悦地说。“拉波尔他们虽然难缠,却没说出令人恐怖的话来,只说调查嘛。基因汉是活生生的人,后果再坏,也不至于坏到把他扼杀枪毙的程度。”

    “嗳,部长,这可说不定。”乌斯佐科夫不以为然地说。“地球人的历史就是一部科学与反科学的历史。你看哥白尼,伽利略,但丁,多啦,都是堂堂科学家,最后都被活活残杀啦!”

    “新世纪也许文明些,统治集团不像历史上的王朝了。可老百姓怎么样呢?就难说了。”安黛茹斯忧心忡忡。“假新闻事件不就是一则假报道嘛,可是梅行干一伙人硬是闹的鸡犬不宁,还招惹了那么多血腥事件。也许我是女人,天生胆小的缘故吧,昨天我梦到蓝色大气球了……”

    司马哈哈大笑,说:“安黛茹斯小姐,你不会是杯弓蛇影吧?如果事与愿违,基因汉有可能被暴怒的反对者们打死,但我可以断言,这种可能性只有千分之一。请问,我们是干什么的?月球村难道是无法无天的地方?那么多支持者是吃干饭的吗?要说蓝色大气球,就更不必过虑了。穆玛德琳和旁波宁还有克萝蒂都跟我说过,蓝气球上的那个隐形人虽然也像是冲着基因人来的,但不像是害他,而是想夺取利用。”乌斯佐科夫和安黛茹斯朝他看着,都想再说些什么,他将手往上一提,“别再说了,两利当前取其重,两害当前取其轻。这样,补办,补齐了,放下,秘而不宣,叫阿超他们心中有数,不到可以公开的时候别告诉他人。你们抓紧办理,出生时间我看如实写吧。有什么问题我扛着。也许我天生胆大,恐惧基因很少吧,我总觉得结局不会是漆黑一团。”

    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不能再说什么,回到办公室,叫阿娜送来基因汉的彩色照片和基因样本,准备填写时,又遇到文化程度的问题,请示司马,他说先空着,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依言,办好了基因汉的一应证件,拿来请司马签批过了,交给阿娜一份,叫她妥善保管,暂时保密。另两份存入保险柜备案。司马心中老惦记着配方专利的事情,一心想为阿超阿娜扫清障碍,不让乌斯佐科夫午休,叫他把“网上宴会”的事整理成情况通报,在全语言因特网上播发,要各个研究小楼和各家各户严加防范,确保安全。“这一通报,肯定有更大的连锁反应。”他把握十足地对乌斯佐科夫说。

    司马真是料事如神。中午一点半,安全情况通报播出,立马引起月球村全体公民的不平和义愤。地球人的第一个殖民地建立10多年来,还从未出现过一丁点的安全问题呢!怎么这一回竟有如此胆大包天的黑客、杀手?!人们纷纷打电话甚至上门向阿超阿娜表示慰问,并向地球村传递这个消息。不用说,这次通报的全部内容,很快传遍整个地球村,一如司马所言,顿时引起轩然大波。

    阿超他们以至全体月球村居民,都从因特网上看到了,关于两次宴会和安全情况通报,在地球村成了人们的热门话题,有许多人奇怪,有许多人猜测。赞成的人们说可能基因人已经成功,怀疑的人们则说很可能是故弄玄虚。一句话,众说纷纭。阿超他们也管不了那么多,只盼国际科委早些来调查组。得知月球村网站又堵塞了,他们心中似乎有些高兴起来——毕竟是新世纪,毕竟是真理,毕竟是事实,地球村的连锁反应,不是已经搞得拉波尔不那么冷酷了么?后面的反应,但愿能将调查组早些“逼”上月球。

    司马机智果断,临危不惧,把令人不快的事变成了有利的事。阿超阿娜基因汉都从心里对他大加赞赏。司马为他们解急救难,使得他们能保持一个良好的心态,进一步处理事务。怪诞的“网上宴会”风平浪静了,他们就好平心静气地给地球村联系了。他们没有想到,这个怪诞的网上“宴会”后来竟成了他们的一条罪状。

    阿超先给华继业打了电话,华继业执拗地追问是什么样的突破,地球村许多人都猜测司马常新那句祝酒词,是暗示基因人已经取得成功,是不是真的。阿超先是搪塞,后面无言以对,只得沉默。华继业得意地笑起来,说不吭声就是默认了。又责问为何好几天不给老父亲通消息。阿超不便说是受到“三会”的限制,推说管理部有急事找他们商量而没有顾上。华继业到底心疼宝贝儿子,也不多问,安慰了几句,再问啥时结婚,阿超讳莫如深地说:“我们请你老马上到月球村来,来了我们就结婚。”华继业虽老,但脑子仍然机敏,听出了阿超这句话的基调,欣喜地说:“儿子,你真的大功告成啦?老爸等了多少年,望眼欲穿,别瞒老爸了,好不好?”这句恳切的话立即在阿超心海里激起了浪涛,他再也憋不住了,眼中噙着泪,就要以实相告,却被阿娜夺过了话筒,柔声说道:“阿爸,我是阿娜,请原谅,我们只能说,请你老上月球村来,一切就明白了!”华继业是明理之人,听阿娜说过,不再追究,挂了电话。

    阿超心绪难宁,伤感不已。阿娜和基因汉劝慰了一阵,他方平静下来。阿娜连忙跑回她的卧室,拨通了电话,同钟震和玛丽娜唠叨了一阵。二老不像华继业那样查高问低,只关心她的婚事。他们视女儿如掌上明珠,听说请他们上月球村,高兴得连声叫好,满口应承,说同华继业商量一下就动身,圆了嫦娥奔月的梦想。

    华继业虽然依了阿娜,但他悬着那个“成功了”的念头,心总放不下来,巴不得一脚跨上月球,看个究竟。可眼下不是时候,怎么办?他在屋子里不停地走着,走着,忽然想起什么,忙不迭走到电话前,一把抓起话筒,刚要拨号时,门铃却响了起来。

    门铃显示屏上显现出一个女子的俊俏面孔,是巩南星。这真是巧极了,她已经来了,省得他打电话了。他连忙打开门,说:“请,请,请!”

    巩南星轻盈地跨进屋来,一声“华伯”叫过,朝有机玻璃沙发上一坐,撒娇似地说:“伯伯,还不给阿星上茶,把你那月球村的特极桂花红快拿出来。”

    华继业对她投过疼爱的一眼,转身去食品柜取来茶叶,给她沏茶。他格外看重这个才貌特别出众的姑娘,从心里早已把她当女儿看。说真的,巩南星一米七o的个头,身材修长,腰肢柔细,长着一张瓜子脸儿,留着一头染黄了的秀发,配着她那身段,显得特有飘逸感,白皙的脸上总带着甜甜的笑意,而笑脸上的一对汪汪大眼里总闪烁着略带羞涩却又充满渴望的光点,说起话来轻柔如丝,叫人听了十分舒心。她,巨星大学硕士生,自费e、d、o国留学三年,熟悉了这三个国家的语言,回国后立志做一个报人,供职于a国科技日报,常常写出“轰动效应”的报道。舆论界说巩南星在a国算得上是表里合一才貌俱佳的优秀女子。她的身上充满青春活力,也洋溢着果敢、正直、真诚的气度。华继业说她在全世界也算得上是优秀女子,常同她开玩笑,说如果阿超没有阿娜,一定娶她做媳妇。她也凑趣说,要是激动起来,准能把阿娜挤走。说到真切处,华继业就叫她“宝贝女儿”了。她也就动情地称呼他“华老伯伯”。

    三年前,华继业赞助巨星大学和a国科技日报一笔巨款,巩南星采访他,找到了他住的这座豪华住宅楼。当她对照门牌念叨着“乾京海湾区豪门村367栋c单元1385室”时,华继业已打开了门,也不问她姓甚名谁,就请她进了屋,沏上特级桂花红,同她边喝边聊起来,谈得十分投机。回到报社,原以为难以奏效的总编一听她的报告,笑逐颜开,把她大大夸奖了一番。专访见报后,立即在全球引起反响,亲朋好友都给华继业打电话,慰问的慰问,赞扬的赞扬。有机玻璃行业的人们更是把他敬为至尊。从此以后,巩南星与华继业结下了友谊,逐渐发展成不是父女胜似父女的亲密关系。自然,因为她有非凡的才能,加上华继业的帮助,报人当得越来越红火,很快成为国际闻名的大记者,华继业经营有机玻璃的一些新闻报道,总是她当第一报道人。华继业以及国际所有有机玻璃有限公司一些要员的专访也非她莫属。华继业呢,从她这儿获得莫大的精神安慰。他一生奋斗,抛妻弃子,孤身闯荡世界,内心深处免不了总有一些孤苦伶仃的感觉,更深夜静之时,往往**窗下,暗自忧伤,自打巩南星出现之后,他变得快活了。

    往事如烟,从眼前飞过,华继业端着两杯茶,坐到巩南星旁边的沙发上,先端一杯给她,方才坐下来,笑眯眯地问她有何要事。巩南星双手接过茶杯,喝一口,开门见山地说:“为阿超哥而来呀。”

    “为他而来?”华继业迷惑地望着他。

    她甜甜一笑:“伯父,全世界都在议论月球村的两个私人宴会,你是怎么想的?电话里不好问,我就登门拜访啦。”

    华继业这才明白,笑道:“阿星,说实话,我就觉得阿超他们已经成功了。阿超电话上差点说出来,被阿娜这个鬼灵精断回去了,也不知道为啥。”

    “他们肯定有难言之隐,你老别怪他们。”

    “哪能怪呢?心疼还来不及呢。我想啊,他们躲躲闪闪,肯定有啥难处。莫非有人卡他们。为什么要难为他们呢?我总觉得拉波尔穆玛德琳他们好像有难言之隐,或者说是暗藏杀机。”

    “别问为什么,得想想怎么办?我觉得两次宴会都有些蹊跷。司马常新特意向联合国报告,还搞安全通报,有借题发挥的意思。他可是比鬼灵精还鬼灵精。”

    华继业一怔,略忖一会,以试探的口气问:“你的意思是向司马学一学?”

    “伯伯英明。请你和我一起去找一下专利司周通司长。”

    这回华继业全明白了,立马起身说:“咱父女俩走!”

    走进周通的办公室,正好是下午三点钟。周通一边放下话筒,一边招呼华、巩二位坐,又起身给他们倒了水,回到座位上,笑道:“无事不登三宝殿。我猜,一定与阿超有关。”

    “神机妙算。”华继业夸赞道。“不为儿子还能为谁?”

    巩南星快人快语:“司长,我们来找你帮帮阿超。”

    周通点点头:“肯定要帮。我刚才向局长请示了,局长又向总理请示了,要想好办法尽快帮阿超摆脱困境。嗳,对了,林士卓主席还直接给我打了电话,说他已给穆玛德琳说过,要她督促‘三会’尽快给阿超发通行证,要我们想方设法帮阿超。你们来的正好,我们商量商量。”

    三个人心往一起想,三言两语,便商定了办法——

    乾京时间十九时正,古香古色的超级大都市华灯初上,到处富丽辉煌。a国科学院的大礼堂里,座无虚席,笙歌嘹亮。a国专利局在此举行为基因人科学家华宇美智超鼓劲的特别宴会,邀请各界科学家参加。宴会由周通主持。他先宣读了林士卓主席的贺词:衷心祝愿华氏基因人配方大功告成。接着,他发表了三分钟讲话,赞扬阿超是全a国人民和全体地球人民的骄傲。基因人研究是革新人类为人类造福的全新事业,阿超孜孜以求已经40年。功夫不负有心人。相信他已经取得突破性进展,祝愿他就要取得成功。科学家代表也讲了话。华继业也讲了几句,意思同周通的讲话差不多,暗合了月球村的基调。巩南星忙里忙外,又是录音又是拍照,恨不得把每个到场人的表情都记录在案。当晚,a国国家电视台新闻节目特意实况转播了这次宴会。巩南星彻夜未眠,赶写出了独家新闻《祝贺华宇美智超穿破窗户纸》。次日清晨,a国各个城市,不论大小,《a国科技日报》的销售量陡增,人们竞相购买,先睹为快,巩南星的文笔太优美了。不,是这次特别宴会太吸引人。不,是a国的老百姓窥见了他们的杰出代表华宇美智超已经大功告成。

    巩南星和华继业哪里知道,这次宴会并非轻而易举。在他们找周通之前,a国专利司按照a国科委的指令,根据科研的有关法规,通过月球村管理部,不动声色地对阿超的研究成果进行了核查。当然,整个核查不是那么地严密,最有力的证明就是管理部三个官员的保证。但是,有了这个不那么严密的核查,这次声援性的宴会,有准备,又有把握。

    华继业为自己参与策划并亲自参加了这次特别宴会暗自得意,为自己的宝贝儿子,更为自己曾致力过并一直牵肠挂肚的伟大事业助了一臂之力,他当然喜不自胜了。他打电话告诉阿超,阿超说没顾上看a国新闻,还不知道这件事。他就一五一十地给他表述了一番,叮咛阿超专门给周通打个致谢电话。没料到,阿超气呼呼地说:“老爸,你真是没事找事,我吃了三个宴会啦,真是难以下咽!”华继业不明白,叫他说清楚,可他压了电话。华继业立马又打了过来,又是阿娜来转圜,解释了半天,老人家才消了气。

    在阿娜催促下,阿超给周通打了电话,接着向司马报告。司马说他已看了新闻,又含沙射影地说,这事他早有所料,只是没想到a国主席也亲自动了手。“好啊,阿超,我看猴儿快要上树啦。”

    司马没说错。三个特别宴会像是三把三昧真火,把地球村烧开了锅。各国各地支持基因人研究的组织、团体和个人,纷纷联名上书联合国,强烈要求说明真相,形成有利的国际舆论,促进基因人研究事业。反对基因人研究的一些组织、团体和个人也纷纷联名上书联合国,以愤怒的言词斥问为什么要把水搅混,要求必须尽快澄清事实。拉波尔、库尔班、大留士尤如冰上过河,进退两难,请求穆玛德琳指示,挨了一顿训斥。

    但是,司马他们没想到,拉波尔他们在左右为难的情形下,耍起了滑头,干脆置之不理。穆玛德琳私下告诉司马,拉波尔十分执拗,不肯采纳一些国家和地区的建议,委托a国或月球村管理部调查、审验,非要从联合国凑齐人手,由他亲自指挥,才能开展查验工作。司马一时无奈,只好劝阿超他们再等一等。

第十九章999号楼袭击之一

    第十九章·999号楼被袭击之一

    穆玛德琳爬起床,打开台灯,看看表,刚刚六点,便坐在床头,拿起a国科技日报来看,心中说:巩南星这个女子真是妙笔生花,把a国专利局的特别宴会写神了。

    看着,想着,一个小时就过去了。她跳下床,穿上运动服,来到天井,启动粉红色运动气球,放在慢速上,缓缓地升到半空中,俯瞰太空站一周,加快速度,运动起来。

    天空不大明朗,飘流着寒意,渐渐地,下起了毛毛细雨。

    “主席!主席!”拉波尔驾着他的草绿色运动气球,边向她这边飞过来,边大声叫喊。

    她没有回答,转过方向,等他飞到跟前,才说:“早晨好啊!昨晚上做了什么好梦?”

    他挨近她,苦笑一下说:“好梦哪儿有哇,恶梦倒像架上的葡萄,整了个一串串。主席想不想听?”

    “听听也无妨。”她戏谑地说。“反正还没洗漱。”

    他“嘿嘿”一笑:“哎哟,大主席,你想哪儿去了,我的梦虽然恶,却不脏,不会污了你的耳朵。”

    此时,旁波宁驾着黑色运动气球飞过来了,大声说:“两位主席,早上好!”

    穆玛德琳朝他招下手,说:“来的正好,拉波尔有精彩的故事,一块饱耳福吧。”

    拉波尔哈哈两声,说:“昨晚上,我梦见地球村到处都是a国科技日报,大街小巷,还有乡村田野里,都在议论基因人,有的目瞪口呆,有的大惊小怪。忽然,不知从哪儿刮来一阵风,把蓝色大气球吹过来了,里面是道格律加,眼睛鼻子里头全是血,死了!可是,手还不停地动,嘴里不停地喊:“拉波尔,我冤枉啊!我吓得躲到一棵大树后头,大气不敢出一声啊。一会,约克逊跳跳蹦蹦的跑来了,怪声怪气的喊:基因人成功啦!已经大量生产啦!我儿子可以起死回生啦!拉波尔,你没良心,不肯帮我,叫你好看。一拳打到我鼻子上,哦哟,现在还疼喏。”

    两人呵呵直笑。

    旁波宁收住笑,认真地说:“怪了,我昨晚上也做了不少梦,情节模模糊糊的,一会是张东方大吵大闹,骂巩南星胡编乱造,说基因人决不可能成功。一会,华宇美智超来报案,说有人打劫,抢他的配方。后来呀,蓝色大篮球突然飞到我头顶上,独磨俄及在里头,端着枪,向我射击,又放出一条大狗,蹭蹭蹭,朝我扑过来。我吓得大叫一声:妈呀!拔腿就跑!”

    穆玛德琳“咯咯咯”笑个不停。拉波尔“哈哈哈”大笑不止。旁波宁也仰面大笑。笑过了,穆玛德琳风趣地说:“你们俩昨晚上一定患了梦游症,是不是想到大冰谷去观光旅游,还是想当嫦娥?”

    两人都说不是,这几天事务太多太杂,哪有功夫想自己的事,光是巩南星的报道就叫人忙的不可开交了。穆玛德琳这才感动地说:“难为你们啦。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也是责任感强的表现啦。巩南星是个好记者,能顺应历史潮流,追求真理,经得住赞扬,也受得起批评。你们注意到了吧,她在报道末尾特意写了一句话:阿超阿娜司马常新和他的管理部都在热切地盼望着,联合国审查组很快登上月球。这句话很刁,可以理解为基因人很快成功,也可理解为已经成功。拉波尔主席,你认为如何?”

    “这个问题我一直在想,”拉波尔思忖着说。“没想好啊。基因人成功是真是假,巩南星要不要调查?不查也行,省的推波助澜。可是,要等吧,那些怀疑的不满的人,天天吵吵,烦死人。”

    穆玛德琳叫旁波宁说说想法。旁波宁也不客气,果断地说:“查!这样主动,既可以应付反对者,也能安慰支持者,何乐而不为呢?”

    穆玛德琳用力转动一下气球,抬高嗓门说:“拉波尔主席,听见了吧,群众有呼声啦!‘三会’要从快做出回答,不能模棱两可,含糊其词。我知道,你们内部同整个地球村一样,意见分歧。但是,难以统一也得统一,这是政治大局的迫切需要。”

    “我尽力吧!”拉波尔勉强地说。“我得承认,对政治还有些那个,双簧艺术还不精。”

    “我恭候你的佳音!”穆玛德琳说着,调整好方向,急速前进。拉波尔、旁波宁紧紧追随,快捷地驶向生活区。到了生活区上空,相互说声再见,飞回各自的宿舍。

    拉波尔对超美女主席的指示向来不打折扣,连续开了五次专门会议,也未能统一口径。联合国规定,五次会议不能决定的事务,由行业最高领导人行使决定权。他如实报告穆玛德琳,她无可奈何,叫他按规章制度办。拉波尔思虑再三,最后决定,由他亲自指挥,“三会”集体监督,对华氏基因人配方进行审验,时间待定。

    阿超他们,司马他们,以及整个地球村支持基因人研究的人们,又一次失望了。

    几乎所有支持者都以不同方式给阿超他们传递信息,安慰他们,鼓励他们,说面包一定会有的,只须静观待变。有些好事者给“三会”头头写信,发信息,发电子邮件,斥问他们为什么不给基因人发放通行证,指责他们有意拖延,压制新科学。还有一些人说的更尖刻:怀疑“三会”头头居心叵测,暗中助纣为虐,存心与广大地球人民作对。

    不论拉波尔他们是不是故意拖延,反正真正的基因汉不能马上同世人见面了。这给一些别有用心的人们提供了一个滋事生非的机会,也给全体地球人民提供了辨识忠奸的时遇。垂钓者们开始蠢蠢欲动,就要登台表演。穆玛德琳这个超级大美人,世界女总统,正中下怀,把握着钓竿,稳坐钓鱼台。

    并不全因为人们的劝慰,而是真正认识到自己的无奈,阿超不那么气急了,同阿娜和基因汉一起细心准备,迎接“三会”审查组的到来。他们相互鼓励,相信无论怎么结结巴巴,真理之光最终一定会大放异彩,华氏基因人配方国际专利证书终究要揣进他们的怀中,别人怎么也抢不去,抹不掉。

    说是静观待变,到底心中有气,难以平静,就觉得那些资料整理起来很烦。更深人静,月球村的公民们都已进入梦乡。他们这座小楼却灯火通明,真辛苦啊,辛苦得挺窝火。阿超提出到外面散散心,基因汉随即赞成。阿娜知道阿超心里很烦,不愿扫他的兴,就叫基因汉留下值班,由她陪着阿超,走出小楼,又走出小院,在科研宫围墙根下信步走着,让柔顺的夜风轻轻吹拂着,似乎舒坦多了。

    两人没走几步,也没有说几句话,阿超忽然叫道:“打斗声,有人打斗!”

    阿娜惊问道:“在哪?谁打斗?”

    “看不见人,声音走远了。”阿超惊惧地说。

    两人都恐慌起来,左顾右盼,想发现打斗的人。忽见一阵强光直射过来,眼睛一阵剧痛,什么也看不见了。紧接着,觉得头上被扎入一个什么东西,顿时忘乎所以,都乖巧地往回走,径自走到999号小楼前,由阿超顺从地打开院门,再打开楼门,走进客厅,上了三楼,进了实验室。

    没有谁逼迫,完全是自觉自愿地,阿超阿娜都坐到了计算机前,打开了全频网,很快就完成了操作,把华氏基因人配方的资料调了出来。

    两人都不知道,他们先被隐身衣发出的特有的超强光束刺伤了双眼,随后头上被置入了思维干扰器,在三个身穿隐身衣、蒙着面孔的袭击者摆布下,回到了999小楼,自觉自愿地调出了配方的全部资料。

    三个袭击者一见配方被调出来,激动异常,凑上前来看。可那屏幕上的文字和数据乱七八糟,就像一团乱麻,根本看不出头绪,其中一人不得不说话,低声命令:“解密!”

    阿超顺从地操纵着键盘,可那密码怎么也解不开来——昨天,基因汉说过,他加了五道锁,却没来得及告诉他们加了哪五道锁,该如何开锁。那几个蒙面人见状,又命令阿娜解密。阿娜也很顺从,不停地敲击键钮,却照样打不开锁。一个蒙面人气恼地嘟囔了几句,狠狠地砸了键盘一下,喝令道:“叫基因汉来!快!”阿超阿娜顺从地连叫几声基因汉,都听不到他的回声。几个蒙面人吃惊不小,慌忙寻找,楼上楼下跑了个遍,仍然不见基因汉的影子,低声耳语几句,又来叫阿超开锁。阿超乖巧地操作起来,仍然无济于事。三个蒙面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抓耳挠腮,不知所措。

    基因汉怎么突然不见了,他跑到哪儿去了呢?难道他的基因特别,能未卜先知,预感到了危险而逃之夭夭了?还是他机敏过人,临危不乱,躲藏起来,或者跑去报案了?三个隐身人一时捉摸不定,心急火燎,不由惊慌起来,一个说:“糟啦,我们肯定暴露了,赶快逃吧,再不走就迟啦!”另一个说:“逃什么逃?天罗地网,能逃得掉吗?我不走了。我去向司马常新投降!”最后一个愤恨的说:“**他***,都是大魔头害的。弄不到配方,逃回去还不是死路一条。投降也不是活路,迟早会被大魔头知道,还能不派人害死我们!我还记得,相信你们也没忘掉,他杀弟兄们的那股恶毒劲,比阎王爷还凶啊!唉,来前我就想到了,无论如何,我们这一回就是送死来的。两位兄弟,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们三个也算投缘,来世还是兄弟。”先说话的那个操着哭腔说:“我才二十二岁,连女人的嘴都没亲过,这就死了,真冤啦!”中间说话的那个捶胸顿足地说:“我真恨啦!恨那个大魔头,恨我什么都没享受过,死了白死了!”

    三个袭击者正在绝望地唉声叹气,忽然听见开门的声音,都以为是捉拿他们的人来了,不由大吃一惊,惶恐地东躲**起来。脚步声,一个人的脚步声,在客厅里响起,又在楼梯上响起,在二楼停顿下来,响起了开门声。不一会,脚步声又响起来,须臾,基因汉走进了实验室。

    见阿超阿娜端坐在微机旁,基因汉顿时愣住了,张张嘴说:“你们,你们不是散步去了,怎么这么快就回来啦,外面很冷?”

    原来,基因汉并非先知先觉,也非临危不乱,果敢的跑出去报案。他见阿超阿娜外出散心,心生不平,自言自语道:“我也该到外面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干嘛老是我值班。嗳,对了,月球红酒,嘿,真好喝!我去买酒。哼,阿超不让喝,我非要喝!”他躲在楼门后,看阿超阿娜出了院门,随即蹑手蹑脚地跑出楼来,打开院门,鬼鬼祟祟,朝超市跑去。没跑几步,听见了打斗声,心中又有些害怕起来,踟蹰不前。但是,酒的诱惑力太大了,还有网上介绍的那些食品和玩具,他都想一睹为快。待打斗声渐渐远去,他便又向前跑。跑到超市门前,他再次犹豫不决,进去还是不进去呢?按三道禁令,他不能到处乱跑啊!再说喽,他现在还没有得到承认,什么合法手续都没有,是个黑人黑户,万一被人们发现了,如何收场?还有哇,阿超阿娜散步能散多久,如果他们很快回去了,就露馅啦,阿娜也许不会指责多少,阿超肯定大发雷霆,他可是一直都在抓“儿子”的小辫子呀!最要紧的,他口袋里没几个铜板,仅仅乎只有过元旦的时候,阿娜塞给他的两百a币压岁钱,连一瓶月球红也买不起,一瓶月球红要两百八十元哩!哼,不管那么多,反正已经跑出来了,羊儿下麦田,不吃也是吃,到了门跟前还不进去岂非窝囊?他咬咬嘴唇,一扭身子,一抬腿,跨进了超市的大门。

    哦,喝!喔,哇!超市里真是又一个世界,比网上看得清楚明白,全然货真价实,琳琅满目,叫人头晕目眩,心花怒放。在月球村整整呆了一年多了,全憋在999号里,都快呆傻啦!不虚此行,这回冒险非常值得。

    但他到底心虚,不敢昂首挺胸,故意耷拉着脑袋,不敢在五花八门眼花缭乱的商品跟前逗留,快速地绕场而行,楼上楼下,转了一圈,实在忍不住,掏出那两百块钱,买了一个魔方,又买了一盒积木,觉得还不过瘾,把剩下的钱一古脑儿塞给机器人小姐,买了一包巧克力,往怀里一揣,匆匆忙忙地朝门外走去。还没走几步,冷不丁有人拍了他的肩膀一下,惊回首,脱口而出,问道:“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人“嘻嘻”一笑,说:“华先生,你真是贵人健忘啊!我是金圣寿。刚刚在查理斯的宴会上见过面嘛!”

    基因汉脑子转的快,摸摸后脑勺,嘿嘿一笑,说:“哦,不错,不错,是刚见过。别后无恙吧!”

    “谢谢问候,我过的还不错。就是不如你,已经胜利在望了。人逢喜事精神爽,你的脸色真好,白里透红,比宴会哪天精神多了。”

    “你也不错呀!精神矍铄。”基因汉敷衍道,眼睛不由自主地向门外瞟了一下。

    “别夸张了,自家有苦自家知,我的身体处于亚健康状态,老在打你的主意哩,真诚地希望你早日成功。嗳,巩南星的报道我看了,新奇的很,你真的大获全胜了吧?”

    基因汉摸摸后脑勺,不吱声。心想:这老头真噜苏。

    金圣寿见状,连忙知趣地说:“对不起,不该问的不问,我有点唐突了,请原谅。嗳,你想采购什么,我帮你。”

    基因汉连忙摆手,说:“不用,不用!阿超……哦,阿娜说牛奶没有了,叫我来买,顺便散散心。”

    金圣寿不知底里,信以为真,不好意思地说:“哟,耽搁你了,对不起。你快回吧。祝你科学!”

    “祝你科学!再见!”基因汉说完,忙不迭地跑出超市,“吃吃”笑着,掏出巧克力,塞进嘴里,大咀大嚼,一路小跑,回到了999号楼。

    见基因汉回转来了,三个袭击者喜出望外,争先恐后地从旮旯里钻出来,不等他反应过来,一起动手,捂住他的嘴,再捉住他,给他上了思维干扰器,令他继续操作,打开配方的锁。

    基因汉顺从地坐到微机前,认真地操作起来,第一道锁打开了,三个袭击者相视一笑。第二道锁打开了,三个家伙又相视一笑。第三道锁打开了,三个家伙的手握到了一起。基因汉开始打第四道锁,他们急不可耐,催促他快些。可是,不知为什么,突然断了电,屋内一下子落入黑暗之中。紧接着,警报器吼叫起来。三个袭击者惊慌失措,丢下阿超他们,夺门而逃。

    可是,已经迟了。司马常新和乌斯佐科夫带领三个机器人已经守候在999号小楼门前。三个袭击者刚刚破门而出,便被三个机器人一人一个抓住了,摁在地上,剥下隐身衣,捆绑起来,由乌斯佐科夫押回了管理部。他们还不知道,逮捕他们的是机器人,根本不怕隐身衣的强光剌激。

    司马急冲冲登上三楼,见阿超他们仍然坐在计算机前,一个个去叫,却没有反应,一时弄不清中了什么邪,心想可能是那三个袭击者有啥新式武器,左右了他们三个的大脑,一时无法排解,就留下来,看护着他们。

    看着阿超他们的呆傻模样,司马心里怪心疼,不停地自责,自言自语地说,管理部的安全工作没跟上形势发展,有关设施还不是非常先进,没能及时发现敌情,只是在特意设置的自动断电机关发挥作用时,方才赶到现场,让他们所敬爱的已经大获成功的基因人科学家夫妇遭受被袭击的危险和痛苦,也让第一个基因人蒙受羞辱。

    他上前抓住基因汉的手,愧疚地说:“多亏你呀,加了五道锁。要不然,我们的配方就在劫难逃了。”

    基因汉朝他张张口,没吱声。

    他又上前拉住阿超的手,同情地问:“到底怎么回事,啊!你们看见什么没有哇?”阿超木讷的望着他,似乎想说什么,却什么也没说。再上前问阿娜,她毫无表情地望着他,说:“你是谁?”

    “哎哟!”司马一跺脚,搓着两手,自言自语。“好端端的,乍都整成这个样子,是谁干的?怎么才叫他们清醒过来呢?”

    他这里正急着没法儿叫阿超他们恢复神志,乌斯佐科夫却打来电话,说那三个袭击者被押到治安室后,都要水喝。他就去倒水,转过身来时,三个人不知怎么,一下子全都化为灰烬,讯问什么的都弄不成了。三个人都隐身而来,999号小楼的监视器记录的只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汉的情况,没有任何有价值的线索。

    司马一听,吃惊不小。这起袭击事件是月球村建立十年多来第一个重大案件,阿超他们三个不知中了什么魔法,三个袭击者也不知用了什么鬼办法自我焚毁了。一向精明的司马常新一时手足无措,沉思良久,才说:“乌斯佐科夫,赶紧整理案情报告,我在这边看护阿超他们,等他们清醒了,可能告诉我们一些什么。”忽然想起,又说:“把三个歹徒的灰烬保存起来,说不定以后有用。”

    阿超他们迟迟不能恢复神志。乌斯佐科夫送来案情报告,请司马修改好了,要替换他休息。司马却坚持与他一起守护。凌晨三点钟,基因汉恢复神志,给司马说了事情发生时的情形,却说不清发生以后的情景。当然,偷偷跑去超市的事,他讳莫如深。

    凌晨五点,阿超和阿娜同时恢复了神志,也说了一些情况。五个人便一起分析这起袭击事件,觉得肯定是有预谋的,企图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资料,可那三人已化为灰烬,其背景无法查询了,也无法搞清他们使得什么法子左右了阿超他们三个的大脑神经,叫他们俯首贴耳,按袭击者的命令行事。基因汉为何早两小时醒来也是一个谜。司马和乌斯佐科夫无法解释,不停地向他们三人道歉。

    基因汉听得有些烦了,不客气地说:“老道歉顶什么用。凭我的感觉,好像他们在我头上扎了一下,注射了什么干扰大脑神经的药物。这药物的作用能维持几个小时,十几个小时,就看使用者按他们需要怎么设定时间长度了,应该给我们检测一下。三个袭击者成了灰,就把他们的灰烬保存起来,连同隐身衣,一起送给专家检验。”

    他这么一说,一下提醒了司马常新,转忧为喜,一拍脑门,说:“基因汉,真有你的。就按你的办。把坏事变为好事。对,还要检验照片。乌斯佐科夫,你赶紧把全部摄像资料整理出来。我来向拉波尔报告,跟他算算这笔帐。”

    “部长高明,就是要好好算算账,算清楚!”阿娜气愤地说。“a国人有句老古话,化成了灰也认得出来。我们要把这句话用在三个袭击者身上。”

    大家都点头称是。司马笑道:“就这样,大家一条心,啥都查的清。”说完,他转身就走,乌斯科佐夫忙不迭跟了出去。

    上午八点,安黛茹斯按司马吩咐,开车把阿超阿娜基因汉悄悄接到管理部,在医疗室对他们进行了全方位测试,发现三人的头皮内都有一枚极精巧极微小的金属片。她们一起分析,认为就是思维干扰器,那三个袭击者使用它,左右了阿超他们的大脑。大概这干扰器都是定时的,所以,过了一夜,阿超他们都恢复了神志。可惜,月球村眼前还没有对付思维干扰器的办法,只有以后再说罗。好在三位的肌体和神经系统均未被损伤,真是万幸。

    “照此看来,有人已经在打华氏基因人配方的鬼主意啦!”阿超非常懊恼地说。

    “**不离十!”阿娜肯定地说。“是什么人呢?反对者,阴谋者,还是我们的敌人?”

    “都有可能!”基因汉思索着说。“我听你说过,查理斯宴请你们,有可能是想搭上配方这条船,以获大利嘛。上回……”

    阿娜打断了他的话:“只是有可能,不能说就是。”

    “查理斯不可能!”司马果决地说。“查理斯一直是个循规蹈矩的商人兼科学工作者,个人历史资料里没有任何不光彩的记载。实话告诉你们吧,他上回宴请,我就是幕后指挥。”

    基因汉把手一挥:“嗨,我也没说肯定嘛。我说的上回,是那个莫名其妙的‘网上宴会’。司马部长,你说了多少次啦,月球村的网络技术,地球村第一流,可就是被那几个不敢显露真身的鬼怪杀进来了。我想啊,他们就是我们的敌人。这回的袭击,很可能是敌人所为。”

    “不错,不错!”安黛茹斯有些激愤地说。“那个鬼里鬼气的‘网上宴会’才过了多久啊,又来了三个袭击者,我也觉得这两件事情之间有某种内在联系。”

    “会不会是约克逊和克萝蒂?”阿超冷不丁冒出一句。

    “不可能。克萝蒂,约克逊,确实奔基因人配方而来,但他们昨晚上哪儿也没去。”司马肯定地说。“华先生,你们请回吧,申请专利比破案更重要,有事我们再请你们。安黛茹斯,马上检验三个袭击者的摄像资料,把他们的照片制成特写镜头,仔细比对,看结果如何。”

    阿超他们走了。安黛茹斯紧张地工作起来。司马一旁不无焦急地观察等待着。一会,乌斯佐科夫破门而入。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吗?”司马劈头问道。

    乌斯佐科夫喘着气,将一份化验报告单展开,递给司马。

    报告单上写着化验项目,化验程序和化验结果。司马只看了化验结果,眉头紧蹙起来,冷冷地说:“就这么简单!”

    乌斯佐科夫又把三个袭击者的身份调查情况说了一遍。从入村登记上查明,这三个袭击者分别叫肯尼托、铁木耳、万花生,身份证显示,三人都是麻星汀的居民,七天前乘b国贝杰飞船港第18号飞船来到了月球村,按安黛茹斯的指令,住进了19878号宿舍楼。直到抓捕他们之前,监视器没有发现他们的任何行动踪迹。对19878宿舍仔细搜索,也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证据。他们在住处除过吃饭上厕所之外,没有留下任何作案的蛛丝马迹。乌斯佐科夫就此断定,三个袭击者一定是受过专门训练的间谍。

    安黛茹斯也仔细地看了报告,神情严肃地问:“乌斯佐科夫,你的安全监测有漏洞了吧?三个袭击者的隐身衣怎么带进来的,你说。”

    “鬼才知道!”乌斯佐科夫有些不服气地说。“我有录相资料为证,整个安全监测一点纰漏都没有。倒是你的工作可能百密一疏……”

    “安全督导员先生!”司马显然有些不高兴地喝断了他的话,“别在内务管理上找岔子。强盗进了菜园子,我们的篱笆就是有漏洞,抓住了贼还是一无所获,也是我们无能,还有什么可辩解的。”

    “部长,我尽力啦。”乌斯佐科夫委屈地说。“什么法子都用了,就是毫无发现。”

    司马定睛看着他,又拍拍他的肩膀,改用信任的语气说:“你总是忠于职守的。但是,三个袭击者顷刻间化为灰烬,绝对不可能毫无原因。”

    他这一说,乌斯佐科夫更委屈了,急切地说:“部长,这个我也知道。可是,我们的化验技术……”

    司马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说:“我知道,你是说月球村的技术不如人,所以才毫无发现。那你有什么好建议呢?”

    “请科学家、专家来帮帮忙,看怎么样?”

    司马冷笑道:“乌斯佐科夫,听话听音,你对自己很自信啦。看怎么样,还帮帮忙?你的意思是专家也只能和你一样?”

    乌斯佐科夫低头不语,司马一语中的,他不知如何回答是好,索性以沉默相对。

    司马哈哈一笑:“我的安全督导员,你的建议很好。但不能由你亲自出面。请查理斯帮帮忙。还有,通知贝杰飞船港协助迅速查明有关情况,不用我说怎么做了吧?”

    乌斯佐科夫一个立正:“属下明白!等我的好消息吧。”

    司马向他挥挥手,转身问安黛茹斯:“你是怎么想的?”

    “我觉得三个袭击者就是没有带隐身衣上船,否则我们不可能查不出来。”

    “那他们的隐身衣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天上掉下来当然不可能。”安黛茹斯用肯定的语气说。“有人从天上送下来却不是没有可能。”

    司马眉毛一扬,说:“嗯,有道理,很有道理。怪不得乌斯佐科夫老叫你半个福尔摩斯,总要向你请教呢。好啊,把我也点化了。旁波宁说过,他上任的那天碰到个梅行干,信口开河,硬说假新闻和狂犬军有关系。穆玛德琳也说过,威斯全胜认为独磨俄及一伙并没有被消灭。这些日子怪事真***多,假新闻,蓝色大气球,网上宴会,克萝蒂和约克逊在飞船上也碰到怪事,现在又出现三个袭击者,化成了我们无法检验的灰烬,非得和狂犬军联系起来看不可。旁波宁这个猴精真厉害,认准狂犬军决不可能造出蓝色大气球……”

    安黛茹斯一时激动,忘乎所以地抢了他的话茬:“阿起阿娜更不可能,我们这个月球上没有任何人有能力造出那个庞大的怪物。拉波尔虽然跟我们老是黑着脸,可他跟普利和旁波宁一样,要我们注意外星人,很对。普利和旁波宁都说假新闻等等怪事,很可能是外星人捣的鬼,我信。刚才,阿超说听到了打斗声,基因汉也说听到了打斗声,只有声音却不见人,很可能就是外星人。阿超有可能耳误,基因汉决不会。”

    司马苦笑一下,说:“我也信啦,也想捉住从天上扔下隐身衣的‘鬼怪’,可是啊,谈何容易?联合国追踪蓝色大气球,至今毫无线索,月球村难道能超出万和号太空站的能耐?骑马看唱本,走着瞧吧。相信时间老人会查明一切的。”

    乌斯佐科夫大步流星地回到办公室,将三个袭击者的灰烬用纯白色专用化验袋装了一些,急急忙忙来到查理斯的宿舍,也不说什么内情,只说请他帮忙找个专家检验一下,这些灰烬是什么物质焚化的。查理斯知道乌斯佐科夫的职位和职责,也不多问,满口应承,当即打电话联系过了,自信地说:“安全督导员,老朋友啦,你回去吧。放心,保准短平快!”

    乌斯佐科夫谢过,就告辞了。查理斯没有送他,怀揣着那只化验袋,只身来到了科研宫853号小楼。

    这小楼里住着p国化验学专家布朗基,五十多岁年纪,中等身材,长着一脸的胡子,脸上有因为化验致伤而留下的斑痕。

    听见门铃声,从显示屏上看清是查理斯,布朗基立即开了门。两人在客厅里坐下来,寒喧几句,查理斯说明来意,请布朗基帮忙化验。布朗基开玩笑说:“老朋友相求,分文不收。你请稍等,我一会就好。”

    查理斯抓过茶几上的一本化验学杂志,胡乱翻看着,等待化验结果。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布朗基出来了,看得出来,他的脸上全是无奈。

    “老朋友,对不起呀!”布朗斯不好意思地说。“化验结果出来了,可是,不能使你满意呀!”

    查理斯从他手中接过化验报告单看了,平静地问:“致烬物质待进一步检验,这怎么说呢?”

    “唉——”布朗基沉重地说。“这是尸体的灰烬,什么物质导致的,不是我吹牛,我化验不出来,地球人中就没有谁能化验出来了。”忽然想起,急问道:“嗳,你是从哪弄来的这把死灰,受谁之托?”

    查理斯记着乌斯佐科夫的叮咛,不能说出实情,又不能以沉默对待,就编个大谎,一本正经地说:“老朋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这是我一个老情人的死灰呀!”他的脸色变得很阴沉,样子非常难过,“她死的不明不白呀。子女们绞尽脑汁也没能查出个所以然,又没钱上月球来,就把她的死灰寄给了我,叮嘱我无论如何也要查出凶手,为他们的妈妈报仇雪恨。可是,可是……”他的眼圈真的红了起来。

    布朗基信以为真,同情地说:“嗯,你没说谎。我不能鉴定骨灰的性别,可我能肯定是地球人的骨灰。你别难过,死者不能复生,基因人不是还没降世嘛,约克逊在月球村守株待兔,一个多月了,也没找到起死回生的妙方,你节哀顺便吧。我真想帮你出这口恶气,可是……”他也难过起来,说不下去了。

    查理斯强忍住笑,假装还是很难过地问道:“你就没有个建设性的意见吗?”

    这一问,布朗基来了精神,急切地说:“怎么没有?刚才,我口出狂言,就是因为我有大胆设想。”

    “快说出来听听!”查理斯也精神陡起。“说不定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我想啊,除了我,再也没有谁能化验这包死灰。”布朗基眉飞色舞。“这是真的。可不全面。地球村月球村都没有人能超过我。可是,我不敢断定某个角落里一定也没人能超出我的才能。”

    查理斯心中一惊,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了一下,不无恐惧地说:“啊,你不是指南极大冰谷那个无法无天的地方吧?”

    “不是才怪呢!”布朗基加重语气说。“那个鬼地方零下一百四十多度,狂犬军能生存下去,就是一个奇迹。为何有这个奇迹,还不是高科技使然。”

    “我懂啦!”查理斯做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说狂犬军的技术比你高超,所以你这个化验学界的顶尖高手也无可奈何。”他假装绝望的样子,“哇呀”大叫一声,“大冰谷简直就是虎穴狼窝,是坚冰砌就的天然坟场,谁能去的了?唉,多劳得、威斯全胜当初怎么不把那帮狗杂种一网打尽呀,这不是养痈遗患吗?我怎么这么倒霉呀。我彻底绝望啦。”他猛然紧紧抓住布朗基的手,“天无绝对人之路。麻烦你再想想办法,我求你啦!”

    “别急,别难过。”布朗基轻轻拍着他的手背,安慰地说。“不能怪威斯全胜,更不能怪多劳得,他们都是地球人民的有功之臣。他们有他们的考虑,也有他们的难处。当时,百分之八十多的地球人都不同意炸平大冰谷,多劳得才把威斯全胜《除恶务尽》的报告锁进了他的保险柜。嗳,你去找阿超,看能不能从基因上找到线索。”

    “我不去!”查理斯坚决地说。“华氏基因人配方还是个未知数啊。巩南星的报道也是报道,不会是干毛巾。”

    “这你就不对了。”布朗基生气了。“基因人一定能成功,这个不容置疑。巩南星的文笔非常好,我相信事出有因。当然喽,现在阿超阿娜不能解除你的痛苦,但起码可以为你保存灰烬,将来做基因再造。”

    “那我也不去。”查理斯故意装作很固执。“将来这个概念太模糊了。”

    “我不勉强你,再给你出个主意。”布朗基恳切地说。“赶紧向司马报告,要他找个适当的理由,请求联合国援助。”

    “那我就试试吧。”查理斯有气无力地说。“唉,联合国对大冰谷漫不经心,我还能有多大指望。”

    “你又错啦!”布朗基严肃地说。“不是漫不经心,而是好事多磨。我对穆玛德琳非常有信心。我敢跟你打赌,荡平大冰谷,迟早的事哦。我们的超美女大主席正在运筹帷幄。你没看她处理假新闻事件多理智,追踪蓝色大气球的决策又是多么机敏。”

    查理斯向布朗基道别,不敢怠慢,随即跑向管理部。没想到,半路上被约克逊和克萝蒂截了道。

    约克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骂道:“你这个缺德鬼,逞什么能,又安的什么心?一个狗屁宴会,把两座星球都搞乱了。实话告诉你,我和克萝蒂来这,就是买基因人配方专利来了,谁也别想阻拦我。不然,我跟他没完!”想了想,又说:“你比我有钱又怎么样?我是转基因食品大王,只有我才配掌握基因人配方专利。”克萝蒂又阴阳怪气的戏弄他几句。他急于见到乌斯佐科夫,无心恋战,装出害怕的样子说:“你随便,基因人配方专利我没兴趣。再见!”然后,倒退着走了好几步,见两人不追,一个急转身,快步跑开了。

    来到管理部,查理斯向乌斯佐拉夫一五一十地说了布朗基化验的情况和他的建议,顺口把约克逊半路上堵他又骂他的事也说了。乌斯佐科夫夸奖他一番,说他会找约克逊与克萝蒂训话,叫他回去休息。查理斯不无沮丧地走了。乌斯佐科夫转身来到司马办公室,向他说了布朗基化验的详情,又报告了贝杰飞船港协查的情况——肯尼托、铁木多和万花生三个人原本都是无业游民,多年没有正式工作,长期在外漂泊流浪,都不符合上月球村旅行的条件。贝杰飞船港开始也拒绝卖给他们船票。可是,有三位乘客临时有事退了票,飞船港不愿损失已经到手的1·5亿元,自欺欺人,说这三个人虽是无业游民,查不到任何劣迹,他们买船票的钱虽然没有任何证明,说不清来源,但也不能证明就是非法收入,不会有什么危害,违犯规定,将票卖给了他们,又隐瞒了这个事实。司马听过,冷冷地说:“我知道了。你辛苦了,回去休息吧。”

    司马向来不主张把矛盾上交,办任何事都要尽最大努力,自力更生地办好。在他的内心中,联合国不可能有月球村还没有的任何先进技术装备。因为,这么多年来,有什么新发明都先给月球村装备。有谁不疼爱自己的掌上明珠?经过再三思虑,他来到乌斯佐科夫办公室,要乌斯佐科夫正式向联合国科委和警察厅报告这起袭击事件。“这样说,”他指示道。“月球村第一次发生外来袭击事件,案情极其复杂,极可能与大冰谷有关联,建议尽快审验通过华氏基因人配方,以免夜长梦多……”

    乌斯佐科夫问能否肯定三个袭击者就是狂犬军的探子,他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不会错的!这三个狗东西都是无业游民,长期漂流在外,极有可能被狂犬军所收买。他们有隐身衣,可以掩人耳目,还有难倒了布朗基的先进焚毁物,不是狂犬军派来的,难道还会是阎王爷特遣返阳的小鬼?”

    “你的意思是把视线转移到大冰谷去?”乌斯佐科夫疑惑地问。

    “有可能!”司马有些悲愤地说。“我们总不能引咎自责,也不能作壁上观,更不能坐以待毙吧!唉,希望这次袭击能为我们带来好运气!”

    “你不觉得有点胡思乱想吗?”乌斯佐科夫讥讽地说。“你怎么也冬瓜抱不了想去抱葫芦哇?”

    司马苦笑一下说:“你干脆就说,我这是与虎谋皮。”诡谲地一笑,又说:“有些时候,人们也会帮敌人的忙,不是吗?比如说,老虎死了,它的皮就任猎手剥夺啦!”

    乌斯佐科夫弄不明白他话中的含义,不再说什么,埋头伏案,处理公务。见司马转身走了,他抓起电话,开始向联合国报案。他没按正常渠道向联合国国际警察厅报案,而是先给拉波尔报告了案情。拉波尔逮着他好一顿训斥,指责他玩忽职守,麻痹大意。又指责他不懂规矩,不向警察厅报案,却向科委报,乱弹琴。还冷嘲热讽地问他,是不是受人指使,要干预科委的正常工作,动摇科委的正确决策。

    乌斯佐科夫觉得一时间成了钻进风箱的老鼠——两头受气,心中好生窝火,却又不敢向拉波尔发火,无奈地来到司马办公室,向他报告情况。司马听了报告,也觉得脸上火辣辣的难受,拉波尔显然是指桑骂槐,太没道理了。他当即给拉波尔打电话,咄咄逼人地说他无视月球村的安全管理,更不关心月球村的稳定和发展,硬是将基因人成功的事情死死压住,造成夜长梦多,给了坏人可趁之机。案件发生了仍然无动于衷,是不是非要让第二批袭击者甚至第三批袭击者出现并得逞之后,才能睁开眼看看999号科研小楼,给阿超他们开亮绿灯。

    尽管觉得司马常新伶牙利齿,语带恫吓,可他的话也颇有道理,如果华氏基因人配方货真价实,却不能被名正言顺地用于为地球人造福,反而叫别有用心的垂钓者偷窃强抢走了,干出危害人类的事情,那就是“三会”的莫大耻辱,也是他拉波尔的极端罪过,无法向全世界的人民交代。拉波尔一时无言以对,沉默了。

    司马常新以为他故意置之不理,气急不过,喊道:“拉波尔,你为何不理我?哑巴了不成?如果你再置之不理,我不会再打穆玛德琳这张王牌,我要向全世界公布这个袭击事件。那样的话,整个地球村众多的基因人支持者们势必义愤填膺,把帐算到‘三会’的头上,作为‘三会’主席之一的你,就难脱干系,三次宴会风波已经使你拉波尔焦虑难安了吧!”抬高嗓门,“看在同在超美女大主席手下供职的份上,我要提醒你,三次宴会本来就够难咀嚼的了,你这个二级主席再不调整胃口的话,一定会拉稀闹肚子。”

    这些话简直是在教训,刺耳极了,拉波尔实在忍不住,训斥道:“司马常新,你胡言乱语什么?看在科学的份上,我也提醒你,地球人第一个殖民地的最高统帅也还在国际科委的领导之下,没有任何根据和理由忘乎所以。脱不了干系,首先是你和你和管理部。你吃不了的,就得由你兜着走,怪不得别人。袭击事件发生在你的鼻子下面,化验不出什么物品也是你和你的管理部无能,你和你的管理部都该好好写检查,闭门思过!”

    “主席大人!”司马得理不饶人。“你太失风范了,该向穆玛德琳主席好好学习学习。你想叫我们管理部关门,没门!看我们不顺眼,你就下命令炒我们的鱿鱼呀。遗憾的很哟,你目前还没那么大的权力。月球村发生袭击事件,我有责任,也敢承担。可是,有责任的不是我一个,你为什么不去追究,难道就会吃柿子——挑个软的捏?”

    “谁说我没有追?”拉波尔吼道。“贝杰飞船港的责任,国际科委一定严惩不殆。我拉波尔一向铁面无私,六亲不认。你最好是小心点,别撞到我的枪口上来。”

    “你的枪口算什么?”司马趁机大加挖苦。“软不拉塌,锈迹斑斑,迟迟疑疑,再加蛮横霸道,我才懒的去撞呢。若不然,撞一下就丢一回脸,撞两次就有两次贻笑大方!”

    拉波尔终于被激怒了,咬牙骂道:“司马常新,你是个疯子,疯透了!”

    司马哈哈大笑,得意地说:“主席大人,你又失风范啦!不是我疯,是你太固执,太死板!就算我是疯子,也是你们逼上梁山。告诉你,你们要再这样逼下去,发疯的就不是我一个了。”

    司马话虽尖端,理却端正,拉波尔终于冷静下来。如果月球村再遭袭击,结果肯定更为严重,弄不好阿超的配方就会不翼而飞。果真那样,“三会”难辞其咎,追究起责任来,他拉波尔首当其冲……想到这些,拉波尔改变了思路,换上和蔼的口气说:“司马部长,赞同你先不报案的做法,我们愿意和月球村一道寻求妥善处理的办法。”

    “这感情好。”司马语带讥讽。“要办就快些,不办就明说。我们做下属的,承受力总有限啦。旁波宁厅长说了,国际警察厅人手太紧,由我们全权处理这起案子。你怎么不向他学学?”

    拉波尔果然不敢怠慢,放下电话,连忙跑到穆玛德琳办公室,向她报告。他不知道,机巧的司马早给穆玛德琳打了“小报告”,狠狠地参了他一本。穆玛德琳佯装不知,一本正经地听完报告,面色铁青,一连问了他好几个问题,指斥他故意拖延,使得联合国在舆论上失去主动,在工作上造成被动,倒给袭击分子们钻了空子,使月球村这块清净之地第一次蒙受了被袭击的羞辱,直说得拉波尔额角冒汗,坐不住了,站起来,委屈地说:“主席批评的是,我难脱责任,不过,我也是为了你呀!”

    “为了我?”穆玛德琳加重语气,冷冷地问。“如此好心,我怎么不知道?”

    拉波尔听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哎哟,超美女主席翻手云,覆手雨,难怪呀!是他自作多情,不!是他主观臆断,一厢情愿地认为她要他唱双簧,她真的啥时候也没给他说过要他悄悄配合,打政治算盘,完全是他自以为是……***,拉波尔,你这个大笨蛋,又钻到这个美女蛇的裤裆里头了,还不赶紧回头?于是,他换上恭敬的语气,笑着说:“大主席,小主席总跟不上你的步伐,请示如何转机。”

    穆玛德琳心中不由冷笑几声。这固执的家伙真是见了棺材才落泪,自己尿湿了裤子还要别人换?“自己拯救自己吧!”她冷冷地说。“按程序办事,我赞成。但是,不能是你的程序,也不能是我的程序,必须是法规的程序。你应当明白的。”

    主席话中有话,暗示他如果再拖延下去,办不好这件事,她就会行使撤换权,换上她喜欢的人来接替他,一起再唱双簧。官大一级压死人嘛。不过,平心而论,这位美艳绝伦的主席向来讲究民主和平等,通常都很礼贤下士。其实,他就是太笨,太固执,相信不相信,检验一下不就全明白了。因为自己不相信,误了事,为渊驱鱼,为丛驱鸟,傻瓜才干的事嘛!想到这些,拉波尔自觉心中有愧,再三保证,一定把后面的事都做好。否则,他就辞职。最后,他温顺地说:“我就行使决定权,马上受理阿超的专利申请。”然后,满面羞惭地走了。穆玛德琳凝思一会,拿起电话,要通了司马常新。她要司马常新沉住气,不要手忙脚乱,把好事办坏了。特别要他赶紧把三个袭击者的灰烬,连同隐身衣和思维干扰器上送联合国,交由科研部门检验和破解,看能否从中找到对付狂犬军的线索。接着,她叫来东方雄,问他对三次宴会有何高见。东方雄的看法和旁波宁相差无几。他觉得三个宴会都是有预谋的,如果说网上宴会暗藏杀机的话,a国的宴会就是趁火打劫,目的是抢占制高点,从心理上和舆论上笼络人心,当然主要是笼络华家父子了,笼络了他们父子,就等于得到了在a国首先使用配方的权益。查理斯呢,恐怕也是心怀小九九,不可能纯粹为了顺从司马常新。

    “主席,你不会觉得我杞人忧天吧。”东方雄认真地问。

    她笑笑,说:“本来没有,这一问却有了。不瞒你说,旁波宁才想得多呢,他说那九大科学家都可能心怀叵测。约克逊现在是自私自利,难说以后会否公私兼顾,因为他们都受本国政权的支配。”

    “嗳,主席,旁波宁不是多虑。”东方雄激动地说。“刚才我没放开讲,怕你批评。其实,我也觉得,比约克逊还赖皮甚至恶毒凶残的人也会不断出现,山雨欲来风满楼,后面的戏呀,会越演越精彩。”

    她呵呵笑道:“那好啊,看戏看文化,我们又要长进了。我的院长大人,希望你多抽时间陪我看戏哟。”

    东方雄后退一步,打个立正,严肃地说:“忠于联合国,忠于穆玛德琳!我回去布置一下。”

    俗话说,没有不透风的墙。999号小楼遭袭击的消息不胫而走,很快家喻户晓,月球村的公民们纷纷表示同情和义愤。

    最先打来电话的是查理斯先生。他没有询问被袭击的经过,因为他并不知道乌斯佐科夫请他帮忙化验的灰烬就是三个袭击者的,只向阿超阿娜表示深深的同情和亲切的慰问,叮咛两人千万要挺住,切勿灰心丧气,也不要从此变得谨小慎微,该做的该争取的事情,要坚忍不拔地进行到底。

    接着,哲学家哈巴克先生登门拜访,说过一些安慰的话,他竟要求观看实验室。阿超阿娜哪里敢从,借口说他看不明白,婉言拒绝了。

    哈巴克刚刚走了,冬尼莎、柯布蓝、孔长经、黑格、金圣寿、羊万里、马洛斯、锡伯克里这八个人结伙而来,寒喧几句,就往楼上跑,阿超阿娜挡也挡不住,只得听之任之。

    八个人跑到二楼,没有发现什么,又跑到三楼,东瞅瞅,西望望,也没发现可疑之处,若有所失地跑下楼来,一起向阿超阿娜道歉,说他们听说999号遭到外来人的袭击,猜想肯定基因人已经问世,袭击者才来了。所以,他们一定要先睹为快,科学界的同仁嘛,应当近水楼台先得月。

    “那真是难为你们了。”阿娜又好气又好笑。“坐一会儿,喝会茶,可是a国的名茶哟。”

    “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阿超装作难为情的样子。“不过,你们放心,我和阿娜会加倍努力的。”

    八个人大概因为瞎折腾了一阵子,不好意思再坐下去,一起告辞了。

    阿娜想了想,打电话给司马说了这件事。司马满不在乎地说:“同仁们闹一闹,有情可原,别管它。我这儿可是火急火燎呢。”

    原来,月球村的公民们涌到了管理部门口,纷纷要求司马解释清楚,999号小楼遭袭击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理直气壮,说月球村建立十年多了,一直平安无事,风调雨顺,为什么管理部和查理斯的宴会一开,就闹出事故来,搅得大家寝食难安,是不是基因人惹的祸?基因人到底出生没有?如果出生了为什么还不公布,躲躲闪闪的,是对老百姓不放心。如果没有成功,开什么倒头子宴会,故弄玄虚,弄巧成拙。还有一些人提出要看看999号小楼,说是看了心里头就安然了。也有一些人要看三个袭击者的尸体,司马他们反复说已成灰烬,他们就是不信,还振振有词的说:人死骨头在,化成灰,鬼才信哩!

    阿超给司马打电话,要替管理部做些解释劝说工作。司马不肯,叫他守好999号就行了,说这样就是对管理部最大的支持。

    司马正苦口婆心地给大家解释,九位科学家又来了。他们一到,不啻火上浇油,大家误以为他们也是兴师问罪来的,声势大振,呼声更高,不少人拼命往管理部大楼里面挤。

    乌斯佐科夫不得不荷枪实弹,出门制止,局面方才稍稍稳住。精明的司马抓住这个时机,将九位科学家请进他的办公室,给他们说明了情况,请他们协助劝退门外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们。九位科学家深明大义,满口答应。

    他们跑出门来,由哈巴克领头,大声宣讲,说999号科研楼遭到袭击,纯粹是意外事件,是管理部无法阻止的事件,没有任何损失。三个袭击者已经查清楚,是b国的无业游民,出于好奇,到月球村来偷袭阿超阿娜,被管理部及时发现制止,有惊无险。管理部正在研究如何向大家澄清事实,还要向联合国做出全面汇报和解释。大家既是月球村公民,理应团结一心,帮助管理部度过难关……

    九位科学家闻名遐尔,说话当然具有号召力。人群中的喊叫声渐渐平静下来。科学家们见状,更加卖劲,满以为再开导开导,管理部门前就会恢复常态。没料想,当哈巴克再次解释三个袭击者已化成灰烬时,人群又激愤起来,许多人举起拳头,呼喊“把灰烬拿来,让大家眼见为实!”月球村的公民谁都知道,月球村建立至今十一年多了,从未死过人,连大伤大病都没有发生过。现在,发生了如此严重的袭击事件,居民们的安全还有保障吗?如果科学家们帮管理部编谎糊弄人,把岌岌可危硬说成是莺歌燕舞,要求拿出证据当是最好的检验。没证据,就会露馅。

    可是,灰烬真的已经送联合国拉委去检验了,即使没送走,也不便公之于众啊,那是犯罪证据嘛。怎么办呢?乌斯佐科夫建议按制度办,驱散了事。司马不肯,众怒难犯,驱散得了人群,驱散不了民心,弄不好会给别有用心的人们口实,扩大事态。解铃还得系铃人。他果断地说。还是请布朗基和查理斯来吧。

    乌斯佐科夫当即打电话,查理斯和布朗基很快赶到,接过哈巴克手中的小扩音器,向人群高喊:“月球村的公民们,大家稍安勿燥。请听我们解释。我们能给各位说清灰烬的事。”

    人群又安静下来,两人便简捷地讲了化验灰烬的经过,查理斯还高高举起化验单,叫大家相信管理部。这一招果然奏效。不一会,人群就散了。科学家们也不逗留,一起回科研宫去了。布朗基追上查理斯,责怪他欺骗老朋友。查理斯委屈地说,管理部不让明说,只能说是情人骨灰了。要怪你就怪乌斯佐科夫。布朗基说,才不跟安全督导员玩儿呢,叫他请客赔不是,两人就进了嫦娥酒楼。

    金圣寿回到他的1277号科研小楼,一时无事,胡思乱想,记起阿超购物的事,觉得很有些奇怪——来月球村十多年,购物从来都是阿娜的专利,超市乃至其他公共场所哪能瞅见阿超的影子?今天是什么风把他吹进了超市,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东游西逛,神情不定,不像是专门买东西去的。说话又躲躲闪闪支支吾吾,对了,声音好像也有点不对劲,会不会有人冒充啊?不可能,月球村管理简直天衣无缝,绝不会出现冒名顶替的事故。那到底是何原因促使这位一向深居简出的遗传学家涉足商场的呢?这几天999号小楼可谓多事之秋哇……啊!他的心中一动:莫非阿超真的大功告成,想来一个家宴,才光顾超市。想来想去,想不明白,索性不想了,拿起电话,要向阿超问个究竟。

    电话上,阿超矢口否认去过超市,说他可能看走了眼。金圣寿就责怪他不诚实,说购物是人人都可以做的正常事情,有什么不敢承认的。阿超生气了,说他这是对同仁缺乏信任感,叫他别胡乱猜疑。金圣寿仍然不信,阿超就叫阿娜来跟他说,他这才十分疑惑地说:“那就邪门了,我明明看的真切,还说了不少话呀,难道有人冒充?你们要防着点。我想想要不要向管理部报告。”

    阿娜急忙说:“你千万别报告,管理部这些天够忙乎的了。又不是什么大事,我们来处理好了。”金圣寿见好就收,随即说了再见。

    放下电话,阿超阿娜一商量,认为肯定是基因汉偷偷跑到超市去了,一起到他的房间来问他。基因汉死活不认账。两人无奈,只得暂时作罢。阿超想再问问金圣寿,看有什么细节。阿娜说用不着再问,由她来暗中注意就行了。第二天上午,趁基因汉工作的空档,阿娜悄悄来到基因汉房间,在床头柜里发现了积木和魔方,先叫阿超来看。阿超看后,怒气冲冲地跑进计算机房,一把拽住基因汉,来到他的房间,指着那一堆积木和魔方,叫他说清为什么。基因汉还是不认账,以沉默相抗。阿超更加恼火,骂道:“混账东西,敢做不敢当,还想当英雄?”看他脸憋红了,又指着他的鼻子说:“怎么啦,不认账还不服气,我没说错。出门不跟大人说一声,真不懂规矩。循规蹈矩可是我们华氏家族的光荣传统,跟你说多少遍了,你没长记性,还是故意捣蛋,说呀!”

    “叫你说你就说!”阿娜一旁帮腔,失去了往常的冷静与和蔼。“有三道禁令在,我们是不能随便出去的,你真的做错啦!错了并不打紧,关键是改正。快,认错!”

    “哎哟,多大的事。”基因汉满不在乎地说。“不就是到超市逛了一下,才几分钟,又没有谁看见,何必大惊小怪?一个拿刀,一个端盆,想把我杀了哇!”

    阿超喝道:“谁说没人看到,金圣寿就看到了。你还要谁看到,你要多少人看到,才满意呀?”

    “你怎么这样和我们说话?”阿娜也生气了。“我们不会杀你。但是别人可能会。你随随便便出去,不仅犯了禁,还会给别有用心的人杀你的机会,比如说像那三个袭击者一样的人,你懂不懂?”

    “我懂!你们也出去了呀!也没向管理部报告。我向你们学的,要说错也是你们错在前头。三道禁令又不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再说喽,我出去回来都安然无恙。你们呢,被人袭击了。要我认错也可以,你们要先向我认错。别人想杀的是你们,又不是想杀我……”

    “一派胡言!”阿超怒不可遏,打断他的话。“我们三个是一家人,都是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明明你也受到袭击,还说什么不想杀你?!你是基因人,第一个基因人,应当更讲理,不能只凭本能行动!”

    俗话说的好,骂起来没有好言。阿超只顾发泄怒气,没有意识到这句话等于骂基因汉是畜生。基因汉的血直往头上涌,两眼瞪圆,回答道:“华宇美智超,你才不是人!培养畜生的是老畜生!”

    这一下阿超受不了啦,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你这个畜生,六亲不认的东西,敢骂老子,看我怎么掌你的嘴!”举起手来,抡圆胳膊,狠狠扇了基因汉一个大嘴巴。

    “啪”的一声暴响,第一个基因人的脸上留下了五道指印。基因汉顿时怒不可遏,咆哮如雷:“你敢当阿娜的面打我嘴巴子,我饶不了你!”举起手来,握紧双拳,就要回击,被阿娜喝住了:“基因汉,你不能还手!你是大孩子,我们是你的抚育者,等于是父母,你必须听从我们的教导。别老自以为是。一句话,你是基因人,不能混同于自然人。不然……”她本想说“不然我们就没必要再造你了”,忽然觉得不妥,赶紧咽了回去。但是,聪慧的基因汉已经明白了她要说什么,这不啻于火上浇油,他心中压抑已久的怒火顿时如井喷般迸发出来。

    “说的好,好极了!”他冷嘲热讽地说。“我是第一个基因人,是应当听从你们指挥,不能凭本能行动,不然,我还算人吗?我不听你们的,你们的心血岂不是付诸东流?不过,我也有权利问问你们,既然知道我是大孩子,为什么不让我享受大孩子的生活?你们凭什么取消我的幼年期童年期少年期?凭什么不让我像自然人一样享受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幼稚生活?自然人的小**被父母抚弄多长时间,而我的小**才被你们抚弄多点点时间?为什么你们一错再错,还要阻止我过天真烂漫的生活,不让我补课,我有这个权利!”他激愤地指着阿超,“最让我不能接受的是,我活蹦乱跳,不呆不傻,你们不但不按时给我报户口,办理合法手续,还不让我自己去办理,偷偷摸摸的,我是黑人黑户,是制造假新闻的魔鬼,还是外星球来的不明飞行物?”他用手猛地推了阿超一下,咬牙切齿地说:“姓华的,看在阿娜的面子上,这回就算了。但是,我警告你,下次再敢打我,决不迁就。”

    阿超气得脸色发青,说不出话来。阿娜急了,厉声呵斥道:“基因汉,你不能只说不想。你是我们的伟大骄傲,怎么会不善待你?把你当黑人黑户我们有何光彩?”

    基因汉不理睬她,继续发泄他心中的愤怒:“春风吹,太阳亮,背着书包上学堂。这歌多好听,可我没有唱过。你们为什么不让我上学,只把我关在笼子里?”

    “谁关你了,这是科研宫,怎么是笼子?”阿超的话显得苍白无力,也显得无奈,“你是科学结晶啊,特别嘛,你不能只讲一面之词嘛。”

    阿娜笑道:“基因汉,怎么是不让你上学呢,是让你早早上学啊。我和阿超都是博士,有几个学位,教你完全够资格呀!再说喽,你是基因人,没基因人学校,我们送你到哪儿去呢?”

    基因汉似乎平静了一点,吐口气,说:“好,就算你们说的有道理,我毕竟与众不同,我就不说这个了。但是,我还要问你们,阿超,你口口声声要我叫你父亲,请你告诉我,你这样对待我,像个父亲吗?阿娜,我也想问问你,你凭什么认为可以当我的母亲?”

    这番话问的很突然,阿超阿娜并没有思索过,一时语塞。憋了一会,阿娜轻声说:“基因汉,我并不一定非要你叫我妈妈不可。但我要你说清楚,我为你抚弄小**时间虽然不长,但你能说没有留下任何心理痕迹么?”加重语气,又说:“我是特指母系情结,初始的母亲依恋感。”

第二十章999号楼被袭击之二

    第二十章·999号楼被袭击之二

    阿超受到启发,跟着结结巴巴地说:“基因汉,你,你的基因都是我的,这,就是遗传。凭这,就该叫我爸爸。还,还有,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你,和我们一起生活,是一家人,父子母子关系可以确定。”

    基因汉哈哈大笑,像放连珠炮似地反驳道:“真会往自己脸上涂脂抹粉啦!可惜,拿错了材料,把染发剂捏手心里了,越抹越黑。我承认抚弄小**的心理痕迹深深地镌刻在我的心坎上了。但就这一点未免太单薄了吧。我从史书上看到,你们也多次说过,父母亲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啊!月球村如此丰富多彩,你们为何不牵着我的手,同看月地同一色?超市那么多玩具,你们为什么一件也不买给我,连看也没让我看过?妈妈的吻多么甜蜜,我得到几个?父亲的肩膀多么宽厚,我又坐过几回?母乳的香甜总是伴随自然人的一生一世,我这个基因人却没品尝过一点一滴,为什么?原因不是别的,而是你们做错了!你们对我虐待、哄骗、欺负,太自私,太残忍!你们只知道家有家规,国有国法,却不知道不折不扣的执行落实家规国法,更不知道国法家规都已今非昔比,民主和法制早就是家规国法的主旋律,谁都得顺应历史潮流,世界总统要这样,再大的科学家也不例外。你们一天又一天的抛弃我的欢乐,一次又一次的侵犯我的合法权益,就是最好的证明。既然你们没有给过我幼年童年和少年的生活和快乐,就没有足够理由和资格做我的父母。我的身上没有阿娜的丝毫精血,连一个小小的细胞都没有,凭啥叫她妈妈,总不能仅凭自然人的传统习俗吧,我是基因人嘛!”他心酸起来,声调变低了,声音有些发抖,像是自言自语,“为什么基因人,我,就没有天真烂漫无忧无虑的权利,只有做学问干事业、循规蹈矩俯首贴耳的份儿?第一个基因人是人还是奴隶?”他说不下去了,眼里满是泪花,转身一头栽倒在床上,蒙上了头。

    阿娜看在眼里,疼在心头,朝阿超使个眼色,拉着他悄然走出房间,又轻轻带上了门。

    不意,基因汉追了出来,对着他们的背后歇斯底里的喊道:“你们知道我最难过的是什么吗?”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过身来,急急地问:“是什么?快说呀。”

    “我就知道你们不知道,你们没有把我当儿子,我就是不叫你们爹妈。”说完,一闪身,“砰”地一声,重重地关上了门,跳到床上,一个劲地翻跟头。

    阿超阿娜望着他的房门,摇摇头,对视一笑,手拉手回到了他们的房间,阿超想说什么,阿娜拦住他说:“亲爱的,什么也别说了,基因人更应得到爱,是我们忽略了。基因汉说的有道理,我要仔细想一想,该如何说服他。新世纪没有子女早就司空见惯,可孩子不叫父母仍属大逆不道,华氏基因人配方再造出来的决不能是一个孽种。否则,我们就成了假新闻制造者的帮凶,更要紧的是,第一个基因人绝对不能成为孙悟空第二。以后,好好爱抚我们的大孩子吧,再也别惹他伤心。成功之前,我们没办法琢磨这些,因为一切都是未知数,现在一切都货真价实,不琢磨恐怕真行不通。”

    阿超点点头,说:“听娘子的。我的脑袋是太古老了,基因人应该有基因人的生活特色。我以后多加小心就是了。嗳,不知道司马部长如何处理袭击事件,要不要问问他。”

    阿娜连忙摇头,说:“别脱裤子放屁了,司马多么精明,他肯定会借题发挥,我们尽管放心好了。”

    阿娜的判断果然没错。科学家们劝退群众之后,司马望着归于平静的院落,左思右想,决定借题发挥,吩咐乌斯佐科夫和安黛茹斯合力将这次事件制成光盘,取名为月球村的第一次危险,开头加编者按,从网上发给穆玛德琳和‘三会’主席。那段编者按很精彩,很是令人深思——

    地球人的第一个殖民地月球村,发生了建村以来的第一次危险,原因何在?

    是999号小楼格外惹眼,阿超阿娜太出众了吗?

    是月球村公**气不佳,管理部玩忽职守了吗?

    不是,也是!

    三个袭击者已成灰烬,不能招认什么了。但是,他们的灰烬却令我们反思,地球人并不具备当场使人化成灰烬的技术,而布朗基肯定三个袭击者的灰烬是地球人的骨灰,莫非他们使用了外星球的什么先进技术?三个袭击者为何奔袭999号小楼,而不去袭击其它科研楼?为何化成灰烬?谁把他们化成灰烬?他们拿什么化成灰烬?还有没有步他们后尘的人?

    调查证明,三个袭击者不是月球村公民,而是地球村的无业游民。他们乘坐月地飞船登上月球,又用我们尚无力破解的技术化为灰烬,是他们自己具有神力,还是有人助纣为虐?他们是恶作剧者,或者原本就是我们的敌人?

    管理部正在反思反省,然而,应该反思和反省的似乎不仅仅是管理部!

    管理部正在准备答案,可是,应该回答这些问题的好像不仅仅是管理部!

    答案在哪儿?在基因人吗?

    如果是,三道禁令的科学性就值得怀疑了。

    如果不是呢,不!不是根本不存在。

    可以肯定,三个袭击者绝对不是我们的朋友。

    敌人已在蠢蠢欲动,我们岂可方马埋轮,作壁上观?!

    月球村的公民心怀不安,千万次的询问,管理部无法回答他们,也无法阻止他们去问别人。

    有一点是共同的:我们都不希望袭击者得逞。地球人的科学发明应当牢牢掌握在地球人民手中。

    为此,不应当允许任何拖拉疲沓和优柔寡断,也不应当允许道貌岸然和刚愎自用。

    应当做的只有一条,实事求是,尊重客观存在!

    光盘通过网络传递,先后寄到了穆玛德琳拉波尔大留士库尔班手中,他们做出的反应各有不同。

    穆玛德琳拿起亚当斯一大早放在她办公桌上的光盘,见是月球村管理部寄来的,连忙打开全语言因特网,插入光盘,坐下来,认真观看。

    光盘的长度只有十五分钟,一会就看完了。月球村,地球人的宠儿,第一次发生如此难堪的事件,司马常新不好过,我穆玛德琳也不好过呀!管理部的疑问一大串子,他们有没有答案,也许有。马上批准阿超的配方,让基因人堂而皇之的站到全体地球人面前,这是他们最急于明确的答案。我十二分地想成人之美。但是,现在,我不能。在他们那儿是顶大的事,在我这儿就不是头等重要了。让他们说吧,不,这是一种发泄!让他们说出来,比不让他们说出来好啊。事实上,基因人已经降生了,我一点也不怀疑。

    她取出光盘,放到一个装满光盘的抽屉里,关闭网屏,坐下去处理文件。刚打开一个文件夹,亚当斯就喊了报告,她叫他进来了。

    亚当斯手中拿着一个文件夹,放到她面前,打开,退后一步站着,说:“主席,这是刚收到的‘九专家劝言书’!”

    “嗯,这新鲜。”她不无好奇地说。“都说了些什么?”

    “说了一大堆,我看有一句话就概括了。让你督促‘三会’大力支持华宇美智超。”

    “哦——”她打开文件夹,一目十行,最后,眼光落在落款上,说:“哈巴克,知道。冬尼莎,见过面。柯布蓝、孔长经、金圣寿也认识,羊万里、马洛斯、黑格、锡伯克里,嗯,都和我有过接触,他们都是大名鼎鼎啦。”她拿起笔在文件上签了名,说:“替我答复他们,嗯,要一个一个的说,感谢他们对基因再造技术的热爱和支持,我们的心情和他们一样。”

    “是!”亚当斯恭敬的说。“主席,还有一封联名信,在网上,你也看一下吧。”

    他上前打开网络,调出了那封信,说:“这是几个协会的联名信,态度刚巧和九位专家的相反。”

    穆玛德琳飞快地扫完了那封足足有万余字的长信,淡然一笑,说:“千言万语,好费心啦。西西大巴又是领头羊。”

    亚当斯笑了,笑的有些拘谨,说:“主席,你是第八次在我面前叫西西大巴领头羊了。你的意思,是不是说他们老像羊一样,‘咩咩’地叫唤?”

    她禁不住“扑哧”笑了,说:“不敢胡猜,会长们参与社会组织管理功不可没,不好惹。捕风捉影是他们的拿手好戏,叫他们知道了,恐怕就不是万言书啦!”

    “万言书又怎么了?”亚当斯忿忿然。“我看他们是给个脖子就蹬脸。你提倡加强民间组织管理,目的在于使全体地球人都井然有序地生活,就像一个大家庭,和平共处,和谐亲密。他们却只知道强调本协会的地位,经念歪啦!”

    “这不要紧。”她自信地说。“不怕念歪经,就怕他们不念经。歪经嘛,可以拨正,不念经我们就没辙了。这样,先置之不理。直到他们第三次再打问时,这样答复他们:主席正在考虑你们的意见,凡事好商量。”

    亚当斯朝她丢下深情的一瞥,拿起文件夹走了。

    电话又响了,她抓起话筒,另一部电话又响了,紧接着,桌子周围的八部电话全部叫唤起来了。她已习惯于这种状况,毫不慌张,也不烦躁,就是几千部电话同时叫唤,也只能一个一个地接呀,何必紧张、烦恼呢!

    “喂,哦,阿弗沃克总统,你好!”她温文而雅。

    “不好意思,又打挠你。”阿弗沃克很客气地说。“我听见电话响成一片,长话短说,我们国家太穷,请你继续支持,如果华宇美智超已经成功,请你考虑把他的配方优先运用到我们这儿来。”

    “我会考虑的。再见!”

    接着,她按照电话留言,一个个回复过了,坐下来,刚想喘口气,拉波尔又来了电话,说是收到了一些群众来信和一些协会的网上信件,主要是对999号科研楼被袭击事件表示不满,指责科委工作拖拉,给别有用心的人们可趁之机,方才导致这些事件的发生,请示她如何答复。她不动声色地问:“还有什么情况?”

    “有啊!”拉波尔说。“一些民间组织的头儿们威胁说,如果这次不让他们满意,下一步他们就到万和号太空站来示威。”

    “拉波尔!”她抬高了嗓门,显然是动了气。“什么都要请示,还要你这个主席做什么?不错,我是孙悟空。可是,我被压在五指山下。你难道充耳不闻吗?”

    “大主席,请你息怒。”拉波尔不卑不亢地说。“我当然知道你忙的连喘气的功夫都没有。我也不想矛盾上交。可是,我们‘三会’给各国‘三会’反复做工作,不能如愿啦。风浪太大,暴雨过猛,实在遮挡不住,不得不来搬你这座大山啦。”

    她听了,没吱声,停了一会,平静地说:“嗯,你也很难为。山雨欲来风满楼,任尔东西南北风。让他们来吧。我相信你拉波尔不是个轻易弯腰的男人。我们的‘三会’不是三不会。”

    现在,穆玛德琳心里非常明白,协会不管有多少,都是人民内部矛盾,自然不难处理。难以对付的是南极大冰谷。

    “打假降魔”会议第二天上午,威斯全胜来她办公室,两人聊了一会。威斯全胜肯定,假新闻事件、约克逊父子被害、袭击999号科研楼,全***狂犬军作祟。普利私下里跟他说过,大冰谷极可能是外星人基地。这样的话,独磨俄及势必早就成为外星人的傀儡,他们狼狈为奸,都盯上了华氏基因人配方。独磨俄及的目的还是老把戏,要当地球之王,外星人的目的现在还捉摸不定。眼下之计,可以利用华氏基因人配方引诱独磨俄及露出狗头,进而探探外星人的虚实。她赞成他的思路,坦率地告诉他,她不急于推出华氏基因人配方就有这种考虑,要他拿出具体计策。当然,她的心中总不相信独磨俄及能取得外星人赞赏,外星人要来和地球人打交道,怎么也得和联合国先交涉。这一点,她不能跟威斯全胜明说,更不能告诉普利。

    希望老将军能尽快考虑成熟。她对自己说。我也不能坐享其成。她打开全频网,调出大冰谷的画面,一切如常,看不出任何可疑迹象。唉!她气恼地叫一声,起身来回走动。

    旁波宁来了。“主席!”他快捷地说,一边打开一个文件夹,放在穆玛德琳的面前。“这是我的新判断,估计**不离十。”

    穆玛德琳没有答理,表情严肃地看着文件——

    ……八大谜团,约克逊和克萝蒂在飞船上遇到的“鬼”,基因汉和阿超听见的打斗声,网上宴会,“三九”小楼被袭击,基本肯定是外星人或在外星人帮助操纵下所为。根据和理由如下:

    1·地球人不会隐身术,过不了众目睽睽这一关,更躲不过飞船港检查关。

    2·月球村的网络技术处于世界领先地位,如果没有外星人帮助,单靠地球人谁也无法“杀”进阿超的网页。

    3·心理分析鉴别,杀进阿超网页的四个人,有三个是地球人,心理承受能力和特征并无特别之处,经不起基因汉吓唬,慌忙缩回了。另一个人没有说话,但行动沉着,普利和心理学家都认为与地球人的心理有某种差异。

    4·……

    穆玛德琳没有看完,放下文件夹,微笑着,请他坐下,挑剔地说:“我想知道,什么样的地球人被外星人操纵,又是哪个外星人在操纵?”

    “狂犬军,**不离十!”旁波宁放胆说道。“我们对网上宴会的录相进行了声音质量鉴别,还做了语言习惯特征鉴定,经过技术处理,倾向于认定是独磨俄及地罕和胡里奥德娃。”

    “还有一个人呢?”她平静地问道。

    旁波宁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专家们鉴别不出来,我敢肯定是外星人。”

    “这就矛盾了。”她作思索状。“有一个外星人在旁边,为何还打不开五道锁,为何还怕阿超基因汉吓唬,外星人的科技不是非常先进吗?”

    “外星人与地球人心理、思维都不一样,配合不默契。先进技术要有高素质人才管控,狂犬军有几个才高八斗身怀绝技?”

    “哦——”她兴奋起来。“看来,我们要打一把两头快的锥子了。”

    “应该说,从对付假新闻开始,我们就在打两头快的锥子了。”

    “可以这么认为。一头化解地球人的内部矛盾,一头揭露敌对势力的阴谋。”忽然想起,咯咯一笑,接着说:“我还记得你报到的那天早晨,跟梅行干过不去,弄的他很狼狈。”

    旁波宁哈哈一笑,说:“主席,是他跟大家过不去,准确地说,是跟你过不去。细节问题我还没跟你说呢,卖给布朗露丝报纸的就是他,绰号‘黄脸狼’。”

    她的眉头紧锁起来,冷冷地问:“‘黄脸狼’最近表现如何?听说他要竞争小人物协会会长,确切吗?”

    旁波宁眉飞色舞:“嗨,哪能不确切呢?主席,说给你听,你准又好气又好笑。那天在民主广场,单立淳厚,方脑门小伙子,还有那位‘一字眉’妇女,好多人,责问、嘲笑梅行干,最后,嘲讽他的名字阴险恐怖,没有心没有肝。你知道他回去后怎么着啦?”

    “能怎么着,感情他还真的改名换姓不成?”

    “被你猜中啦。回去以后,他瞒天过海,又添枝加叶,说联合国主席看重他,叫他改名字,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改喽!”

    “改成什么啦?莫不是没变成有,或者是多心肝,好心肝啦。”

    旁波宁忍住笑:“主席,你猜不到,谁都猜不到。只有他才有那个智慧。史海仁!他解释说,人类历史悠久,一个人也是一部历史,读史可以明智,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嗨,理由还真不少,所以,他要叫史海仁,做史海人。他没想到,单立淳厚他们大牙都笑掉了,变着法儿在媒体上发表文章,指桑骂槐地说,有些人的名字很有意思,有的谐上了音,就笑的肚子疼。比如说,史海仁,一谐音,就成了死害人,屎害人。颠倒一下,就是人害死,害死人,怎么着都叫人恶心、恐惧,敬而远之。”他终于忍不住了,哈,哈哈……捧腹大笑。

    穆玛德琳“咯咯”笑了,不想失态,又掩口而笑,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直笑的深深弯下腰来,喊肚子痛。好不容易收住了笑,说:“人啦,真的不能私心杂念太多太重,否则就是这样的幼稚可笑,还自我感觉良好。嗳,他的竞争有什么笑话没有?”

    旁波宁的脸色变了,气愤地说:“他的竞争一点不可笑,倒是令人焦虑。小人物协会处于青黄不接时期,没人接替会长重任,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也是凑巧,会员们不赞成基因人的暂时居多,‘黄脸狼’借题发挥,连哄带骗,成了敢为天下先,敢为民做主的勇士,老态龙钟又因循守旧的老会长主动让贤,史海仁就如愿以偿啦。当上会长,各方面条件优越了,嫌rpv国落后,移居a国乾京去了。谈了个女朋友,听说跟安黛茹斯有亲戚关系。”

    “哟,月球村大美人可要沾光了。”她若有所思地说。“但愿小人物协会的会员们不变成小绵羊啊。哦,克萝蒂有新消息吗?”

    “报告主席,她做的很好。”他把克萝蒂的情况简练地说了一遍。

    “不要让他们打扰阿超。”她快活地说。“也不要让他们干扰其他人的工作。”冷笑一声,又说:“大富豪也死皮赖脸,还真新鲜,后面还要盯紧些。”

    旁波宁连忙说:“知道,知道。克萝蒂的任务就是保护和监督约克逊,确保配方安全,她的作用还在后头。眼前她还没完全取得约克逊的信任,得顺着转基因食品大王一点,慢慢左右他。”

    “嗯,这样稳妥。左右了约克逊,阿超阿娜就安稳多了。”她朝他投过信任的目光。“好事一定要办好。约克逊现在单枪匹马,今后难说受不受别人差遣。要钱不要脸,要钱不要命,他是出了名的。月球村开始热闹了,你要把眼睛瞪圆,司马他们很称职,但抓狐狸不如你这个老猎手。”

    “多谢主席的器重。其实,我这个猎手是个扒门框子,家门口狠啦,跟外星人斗也没经验。”他真诚地说。“但我不怕,我有信心。因为我有一个基本的判断:外星人远离家门,没有天时地利人和的优势,总有办法对付。”

    “说的好!”她称赞道。“你说,大冰谷那边该如何对付呢?”

    他略忖片段,审慎地说:“很抱歉,我对军事没研究,威斯全胜对付狂犬军有经验,你去问他。对了,主席,你是狂犬军的克星,我岂敢班门弄斧?威斯全胜说张东方和平麻痹,一点不错。我不麻痹,但我瞧不起狂犬军,他们智商太低。你看,搞假新闻,纠缠约克逊父子,多笨拙呀,简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要我为他们想的话,悄没声儿,跑到月球村,见机行事,多便捷,多稳当。”

    “战略上藐视敌人,战术上重视敌人。这是我们的一贯原则。旁波宁,你还是有麻痹思想啊,轻视敌人就是一种麻痹。你以为你想到的敌人想不到哇?三个化为灰烬的人就是悄没声儿上月球的嘛。说不定独磨俄及正在密谋潜入月球村哩。小心为高啊。你去吧。”

    旁波宁有些惭愧地走了。穆玛德琳走到星球模型前,转转地球模型,又转转月球模型,陷入沉思。

    旁波宁瞧不起狂犬军,精神可嘉,情有可原,却不能不说是一种轻敌思想。这种轻敌思想许许多多的人都或多或少存在着,就是超美女大主席自己也在所难免,仅仅是少一点,转的快一些而已。事实上,独磨俄及并非全鲁莽,往往有极其阴险的招数。当然,他领着一帮乌合之众,所处环境等等条件局限着他,不可能看明白穆玛德琳与多劳得究竟有何不同,会怎样钓他这条大鱼。但他毕竟在不停地捣乱,弄得地球村不那么安稳。旁波宁推断八大谜团的谜底都在独磨俄及手中,恐怕就是**不离十。既然如此,我们有什么理由轻视这个不可一世的家伙呢?没有!有的只是忧心忡忡,如何捉住独磨俄及的双手,揭开谜底。

    不过,也用不着太紧张。地球人的历史长河中,野心家阴谋家和一系列的战争狂人们并不全是大笨猪、呆头鸟,不少人也聪明绝顶。有幸的是,他们的野心往往削弱了他们的聪明,他们的贪婪往往击败了他们的睿智,因而最终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上断头台,被钉在耻辱柱上,是他们共同的唯一的归宿。一句话,他们大都因为很聪明而变的极愚蠢,而又因为极傲慢而变得极凄惨。独磨俄及是什么货色?蠢猪与恶狼的复合体!贪吃,贪玩,贪色,贪得无厌:会哄人,会吓人,会杀人,会吃人。他与历史上的大野心家大阴谋家相比,显得少了不少智慧,却多了几分狂妄。他总是头上点灯——自作高明,喜欢从门缝里看别人,因而只能看到别人会下几步棋,而看不清别人实际上能一下子看清一盘棋。

    穆玛德琳善于在继承中创新,从现实中谋取长治久安,时时处处盯着全局投放每一个棋子,这是她比多劳得还精明和厉害的地方。

    独磨俄及显然没有看清这一点。不然,他就不会自作聪明,蠢蠢欲动,不可一世却也是不顾一切地往穆玛德琳预设的鱼塘里接二连三的甩钓竿,还拼命地往她投下的香钩上咬噬。俗话说,阴沟里的鸭子——顾嘴不顾身,这句话送给独磨俄及,再贴切不过了。

    独磨俄及何以如此张狂,也许真的有恃无恐。假如,真害怕不是假如,外星人看中了他,他的疯狂基因自然急剧膨胀。这意味着,打败狂犬军等于打败外星人;而踏平大冰谷等于踏平某个外星球。

    自与威斯全胜私下交谈之后,踏平大冰谷就成为超美女大主席心中一个朝思暮想的“景点”。但是,无论她多么地处心积虑,似乎都以毫无头绪为答案。

    善于一鼓作气,为实现自己的目的打开通道,这是穆玛德琳比多劳得还精明的又一个特点。

    眼下,她非常明白,精明也得用好,最好是适时而作,适可而止。否则,就成了聪明反被聪明误。下一步棋该如何投放呢……

    午饭时间已过,穆玛德琳还在思索,脑子里照旧像一团乱麻,理不出头绪。换个方式吧!她自言自语,眼前浮现出安娜的模样。

    安娜是导弹营营长,比穆玛德琳小一岁,模样赶不上穆玛德琳俊美,却也算得上新世纪的美女。一米七五的个头,细细的腰身,弯如月牙的眉毛,白晰的皮肤,蓝色的像是一潭秋水的眼睛,小巧的嘴巴,性感的嘴唇,一头浓密的棕色头发,走起路来快捷轻盈,说起话来简明扼要,与她相处过的男人们,都说她是实力型美女。

    安娜本是y国人,与穆玛德琳很有缘分,有很多人戏说两人基因相似。因为她也建议过把狂飚军改称狂犬军,只是没有像穆玛德琳一样明确而及时地给多劳得写信。不知她是猜中了,还是想到了穆玛德琳的掏心计,在网上向她请求参加掏心行动。穆玛德琳学多劳得,壮其言而携其行,一起参加了袭击旺犬谷的战斗。她和穆玛德琳一样,十分勇敢,冲锋在前,杀死杀伤不少敌人,立下了赫赫战功,受到多劳得和威斯全胜的奖赏,破格提拔,担任了导弹营长。穆玛德琳对她也格外青睐,总叫她小亲爱的。安娜总喜欢叫她大美姐。

    前贤们说过,最有经验的往往是那些实践者。小亲爱的一直身在前线,八年多来,一直表现不错,把一个有着三百多号人的导弹营治理得井井有条。狂犬军几百号人,一直像老乌龟,缩着脖子。不敢抛头露面。地球村一些居心叵测的人们也不敢造次,向大冰谷靠拢。如何对付大冰谷,小亲爱的最有发言权,应当问问她。

    穆玛德琳抓起话筒,拨通电话,亲切的说:“小亲爱的,辛苦啦!”

    “大美姐呀,你好!”安娜惊喜地说。“还没下班啦,你真辛苦,要注意身体呀!”

    “你也注意身体!彻底消灭狂犬军靠你们啦!这几天有什么新发现?”

    “唔,唉!”安娜心虚起来。“属下无能,没有新情况。不过,一切正常,一切如常。”

    “废话!”穆玛德琳生气了。“正常还如常?没有新情况不等于没有情况,你应当谨记,封控大冰谷的神圣职责!”

    “大美姐,我跟你一样,也想马上消灭狂犬军,好回家与亲人们团聚,结婚生孩子。可是,我无能为力呀!”安娜心中委屈,不卑不亢地说。

    “好了,小亲爱的,别难过了。多想想办法,赶快收集到敌人的最新资料,夜长梦多啊。实话告诉你,月球村被袭击事件,基本肯定是狂犬军捣乱。”

    “不可能吧!”安娜惊讶地说。“登月飞船检查严的很嘛。”

    “天底下没有绝对的事情。你以为我们的一切工作都天衣无缝吗?你以为我们的工作人员都能尽心尽责丝毫不麻痹大意吗?不是那么回事!好了,我没功夫跟你多说,我要军事部出答案。”

    军事部的大办公室里一片忙碌景象,电话不断,人们来回走动,网屏上的画面不停地变换着。

    威斯全胜部长从他的小办公室里走出来,走进大办公室,在每个人的面前停留一会,也不说什么,又回到了他的办公室。这几天来,老将军遇到了难堪。穆玛德琳连续催问大冰谷有没有新线索,他因为没有答案而深感愧疚,烦闷和不安像捣蛋鬼,推着他不断地串行办公室。

    觉得有些累,也觉得有些乏味,想坐下安静一会,可是,电话又响了,他慢腾腾地按下接话键,看见一张绝世无双的俊美脸庞显现在电话屏上,急忙抓起话筒,恭敬地说:“主席,我是威斯全胜,有何指示?”

    “老将军,没有指示,是有请教。”穆玛德琳慢条斯理,听上去令人不舒服。“答案出来了吗?”

    他再次实话实说,答案还没有,但正在解答。没想到,一向对他敬重的超美女大主席竟一反常态,二话没说,也没说再见,就压了电话。他屁股底下一下像着火了,坐不住了,把话筒摁在电话机上,愣了一会,又跑到大办公室来,明明知道没有答案,还是一个个办公桌过了一遍,默不做声的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看看墙上的南极全图,再看看大冰谷敌情动态图,他心神难定,踱了几步,猛一转身,大步流星地来到大办公室,大声喊道:“如何对付狂犬军,大家有新建议了吧!”

    所有人员起身立正,注视着他。可是,没有谁接他的话茬。

    他又一次失望了,只不过脸上没有难过的表情。条件还不成熟,不可能有新发现,难过没用哇。再说了,他叫大家动脑筋想办法,已有五次了,大家承应的很痛快,就是一直没有回音,他也有些淡漠了。

    他又回到办公室,自己对自己说:主席,请放心,很快就能做出答案。

    电话再次响起,他连忙抓起话筒,谨慎地问:“威斯全胜,哪一位?”

    “穆玛德琳!怎么样?有新资料没有?”她的声音有些焦急。“没有答案,资料应当有一些吧。”

    “属下无能!”他羞愧地说。“容我再作努力。”

    “好吧。”她宽容地说。“你先到我办公室来一下。我们聊聊,相互启发,或许有好处。”

    走进穆玛德琳的办公室,威斯全胜反而定下神来,不请自坐,也不要她倒水,诚恳地说:“主席,很惭愧,只能跟你说老情况啦。”

    她苦笑一下,语意双关地说:“以老带新吧。”

    他略略回忆了一下,就说了起来——

    独磨俄及,没国籍,野心家、战争狂,自命不凡,不可一世,自封为地球之王……由于导弹营的封锁,他虽野心万丈,只能龟缩在大冰谷……根据以往情况,狂犬军貌合神离,乌合之众……大冰谷奇寒无比,又有高高的崖壁,喽罗们无法逃走,憋在那儿。奇寒这个天然屏障,阻挡了维和大军……

    “这些情况我都清楚。”她不客气地打断他的话,“我并不在意这些,有你嘛。我关注信息。他们造假、偷袭、宴会,怎么都叫我们干瞪眼呢,你考虑过了没有?”

    “哪能不考虑?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呀。”他非常遗憾。

    “嗳,你想没想过外星人?”她的眼光很敏锐。

    “外星人?”他瞪大了眼睛,“有什么考虑的?根本不可能,小小ufo,老掉牙的东西……”

    她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严肃地说:“威斯全胜,你在打假降魔会议上说过,私下里你也多次讲过,你根本不相信有外星人存在,至多是ufo之类的玩艺儿,这不对,是老掉牙的观念,应当,不,必须改掉。”起身走到他的面前,坐到他的沙发上,拍拍他的肩膀接着说,“不改不行,老将军,事实胜于雄辩啦。你想想,那些稀奇古怪的事件怎么来的,独磨俄及有那么大的本事吗?地球人谁能隐身,谁能飞,谁能举起几吨重的小轿车?谁能躲避天衣无缝的检查,钻进飞船,隐身站在克萝蒂约克逊旁边做鬼?你再想想,蓝色大气球怎么那么厉害,你常胜将军也追踪无果?你手中掌握了地球人类最最先进的武器,都对付不了,不是外星人还会是什么人的?”她有意看着他的眼睛,“我的部长,军事部长,我不想刺激你,但我不得不说,你老啦,思维也老了。”加重语气接着说:“ufo之类还在地球人的头顶飞行,但蓝色大气球已经吃掉了几个地球人,我们不能再盯着ufo了,而必须聚焦于大篮球。”说完,她静静地看着他,等待他的反应。

    他的反应是大惊失色,不由自主地“啊”了一声,低下头沉默了一会,一连咳了几声,抬起头来,惭愧地说:“主席,你批评的对呀!还给我留足了面子。说实话,信息和道理我都能及时掌握,就是死不认账。为啥,自以为是呀,总要像往常一样,把所有军事问题解决在我的军事范围。”转过脸敬佩地看着她,“主席,你这一说,我茅塞顿开啦。地球人的东西地球人怎能没办法,既然没办法,肯定是外星人。普利、旁波宁他们不会信口开河。狂犬军当然都不是外星人,但他们背后可能有啊。”一拍大腿,“没错,准是这样。”他兴奋地站起来,“主席,你指明了方向,陈谷子烂芝麻统统扔掉,下面就交给我啦。”

    她招招手,示意他坐下,说:“别急,你也趁机休息一下,几天几夜没合眼。我有情报哟。”见他不肯坐下,她起身站定,用征询的口气说:“你看这样行不行?我们两个都思考,看谁先想出妙策。喔,记得抽空去和拉波尔、普利、旁波宁聊聊。”

    威斯全胜面带羞愧,迈着沉重步子走了。穆玛德琳打开全频网,锁定了大冰谷,手托香腮,蛾眉紧锁,苦苦思索……

    超美女大主席蹙眉苦思的情景传到了福宇号太空站。

    “嗯,美极了。”千岁伯羡慕地说,“超级大美女心事重重,一筹莫展,样子多动人。”

    “老没正经,心猿意马了吧。”百岁童讥诮地说。

    “别瞎说。”千岁伯正色道,“咱们普天泰大公说了,蓝星人梦想称霸宇宙,极可能发动侵略战争,地球人和花星人只有同仇敌忾。我是在想,得帮帮这位貌若天仙的大主席。”

    “哈哈!”百岁童大笑。“怜香惜玉从来属于年轻人,让我来跟她说说吧。”

    “你敢欺老?”千岁伯假装生气地说。“刚刚做过测试,你我的能量几乎相等,你有何炫耀的?看我怎么教训你这个后生。”说完,丢开宇宙仪,来打百岁童,百岁童轻巧地躲开了,说:“老先生,后生告饶还不行吗?说正经的,她看不清大冰谷的底码,总这样不大好吧。”

    “这不要紧。”千岁伯自信地说。“反正狂犬军还不敢轻易出洞,出不了洞就咬不了人,这也是相安无事。”

    “你忘啦?独磨俄及冒冒失失的跑了一趟麻星汀,差一点没一命呜呼,狂八千救了他。蓝星人和狂犬军已经狼狈为奸。”百岁童忧愤地说。“你说,鲸宇号太空站能跟我们相安无事吗?”

    “嗳哟——”千岁伯两手放在头顶上,装出小兔子的怪模样。“你这回把我难住啦。”

    “又来哄我!”百岁童“嘻嘻”笑着。“你有一千年的生活阅历,积累了一千个春秋的智慧,有什么问题能难住你呀。”

    千岁伯轻轻拍了他的头一下:“嗳,小机灵鬼,你还是上当啦!”他背起手,摇头晃脑,“我是说,眼下狂犬军是小小泥鳅,不可能有大浪花,只能翻小水泡泡,穆玛德琳能对付。霸宇宙和狂八千能不能跟我们相安无事,我看玄乎。”

    “玄什么?我们又不怕他们。蓝星人仗着比地球人先进那么一点点,提前进入了飞行人时代,就想欺负地球人。我敢说,他们不敢轻易惹我们。我们比他们先进多啦。”

    “难说!人类历史上的战争不一定都是先进打落后,穷兵黩武的例子不胜枚举呀。不过,可以肯定,他们真敢惹我们,必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地球人说的好,多行不义必自毙。他们欺负地球人跑不了会自食其果。对了,趁他们还不能窥测我们,我再仔细探测他们一下。”

    千岁伯走到百岁童工身后,一把抱住了他的后腰,用力将他摔倒在地,一边大叫:“小家伙,别忘了我们大公的教导,来,切磋切磋!”

    百岁童一个鹞子翻身,弹跳起来,一边高喊:“谁敢说我忘了?精文精武,支援地球人,保卫宇宙和平!花云团——”

    他扎开架势,大口吸气,猛然向前一推,一个大如笆斗花色云团,在他面前翻滚起来,只听他大叫一声——撞击!那云团便向千岁伯撞过去了。

    千岁伯不慌不忙,用相同的方法,也聚集起一个般大的花云团,发一声喊——“撞击!”那花团便向百岁童撞去。

    好家伙!两个五彩的花云团撞到了一起。“嘭嗵!嘭嗵!嘭嘭嗵嗵……”像是雷声阵阵,天空中气浪滚滚。两只花气球势均力敌。

    花开花落——百岁童一边喊,一边换了一个架势,两个跟斗一翻,他的花云团顿时变成了一朵朵花,像箭一般射向千岁伯。

    千岁伯毫不示弱,又用同样的方法还以颜色,他的花云团也变成了一朵花,射向百岁童。

    “哈哈哈!”百岁童大笑一阵,收起拳脚,“老家伙,你真是老当益壮,后生佩服。观察要紧,后面再练,好不好!”

    “正合吾意!”千岁伯收起架势,乐呵呵的说。“地球人说的好,后生可畏啊!来,我们继续观察地球村!”百岁童调整角度,把宇宙侦测仪对准了鲸宇号太空站,自语道:霸宇宙,狂八千,对不住了,本理事员要透视你们的五脏六腑啦。怎么,不服气?反戈一击好啦。哈哈,找不着啊,瞎折腾呀。可别生气骂人,谁叫你们的隐形技术不如我们花星球呢。

    侦察仪不断发出强烈的光子探测波,穿透了鲸宇号太空站的隐形屏障,站内的情景传到显示屏上,一目了然——

    哇,这太空站的构造和福宇号相差无几,只是非常粗糙,噪音也大。霸宇宙和狂八千没有工作,坐在一张小桌旁,正在说话,一会用地球人语言,一会又用蓝星人语言。百岁童暗暗庆幸,早早学会了蓝星人语言。

    “独磨俄及还行。”霸宇宙眉飞色舞地说。“他开始第三步计划了。我们助他一臂之力。”

    “干嘛要帮他?”狂八千气呼呼地说。“色鬼一个,地球,人叫,叫,下流杯。”

    “你的语言功课还是不过关,不是下流杯,而是不流坯。来,跟着我念,下流坯。”

    “下流杯。”狂八千不情愿地说,他并不知道霸宇宙语带双敲,一边教他,一边骂他。

    “不对,是下流坯!”

    “下流坯!”

    “嗳,这下对了。再来,下流坯!坯!”

    “下流坯,杯。”

    “你怎么搞的?下流坯,不是下流杯!坯,不是杯,杯不是坯!下流杯,念!”

    狂八千哑然失笑,说:“站长大人,你也错啦,还教我?得了吧。”

    “都是你搅乱的。得了就得了,反正你一天两天成不了事。”霸宇宙自圆其说,下了台阶,接着严肃地说:“狂八千,你错了。那个色鬼可是我们的宝贝疙瘩。”

    “什么宝贝疙瘩?”狂八千轻蔑地说。“一见女人两腿走不动路,姓什么都忘记了,能成啥气候,还不如地罕呢!”

    “你懂什么?”霸宇宙教训道。“独磨俄及跟穆玛德琳不共戴天,死心塌地要当地球王。他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能控制住那些亡命之徒,地罕胡里奥德娃怕他怕的要死。还有,他对我们言听计从,像狗一样忠心耿耿。这样的地球人,你还能找出第二个来吗?”

    狂八千无言以对,一时语塞。

    霸宇宙越说越来劲:“你千万别瞧不起他,好好跟他配合。我说好好配合,懂吗?千万别跟他学坏了。还有,把地球人的语言多学着点,别老是像个大舌头似的。”

    “***,地球人的语言也太复杂了,学起来费劲,说起来更费劲。我们不是装了大脑芯片嘛,还学那么多干嘛?”

    “目光短浅!大脑芯片代替不了你的嘴巴。要同地球男人女人说话,不学他们的语言,难道你要教他们学会我们的语言啦?听我的,没错!”霸宇宙骄傲地笑笑,“你必须听我的。”

    “你我都是这个吊地方的事务员,为什么是我听你的?”

    霸宇宙得意地笑了,说:“你真不聪明。听我的就是听我们宇宙王的嘛。”

    狂八千半信半疑:“宇宙王跟你有何交待?”

    “不懂规矩了吧!”霸宇宙故弄玄虚地说。“别问那么多,跟着我做就行啦。”

    “好!我什么都听你的。”狂八千负气地说。“你说吧,怎么帮那个色鬼?”

    “你还是到地球村去,看独磨俄及在干什么,安娜又干什么,随时向我报告。”

    “我刚刚回来,让我休息休息好不好?”

    “不好!你的任务没有完成,我还没惩罚你呢。”

    “谁说没完成任务?假新闻掀起轩然大波,约克逊也被逼上月球村,缠住了华宇美智超。”

    “你真会贪天之功为己有哇,哼!还要瞒我?我问你,999号的实验室你进去了吗?为什么要把我们的气球暴露给地球人?独磨俄及怎么差一点摔死了?你把隐身衣扔给那三个蠢货,却眼睁睁看着他们化为灰烬,为什么不按我的指示跟踪保护他们,跑到克萝蒂哪儿去了?地球女人的胸脯很好玩吧!”

    “你监视我?”狂八千又吃惊又气恼。“告诉你,我不怕。我恨你!”

    “啪!”霸宇宙恼怒地打了他一个耳光,教训道:“放肆!小心你的狗头。”

    “你敢打我?”狂八千恼羞成怒,狂劲上来了。“我跟你拼了!蓝云团——”

    他手舞足蹈地折腾一番,只见气流飞速向他面前聚集,瞬间形成一个大大的蓝云团,再听他连叫两声“轰!轰!”那蓝云团便向霸宇宙撞去。

    “雕虫小技!”霸宇宙讥讽地说。“我还叫你狗吃屎!蓝云团——”

    随着他的吼叫,气流飞快地向他面前聚拢,形成了一个更大的蓝去团,他没有吼叫,只是合起两手用力一推,那只蓝云团便像飞石一样砸向狂八千的团,随即发出剧烈的响声——嘭咚!啪哧——

    狂八千的蓝去团被撞碎了,霸宇宙的蓝云团却耀武扬威,又向狂的身上撞去。他害怕了,急忙闪过身来,告饶道:“站长!我服了!你就饶了我。地球人说的好,大人不记小人过啊!”

    “这还差不多!”霸宇宙骄横地说。“以后要学乖些,地球人的经验多如牛毛,你给本座好好学,什么官大一级压死人,技不如人莫赖人,多了,你最给我都学会了。”

    “遵命!我永远做你的乖小孩就是了。”狂八千此时唯有讨好卖乖。“站长啊,请原谅我耍小孩子脾气。我是窝火呀!我也渴望为咱们蓝星球,为咱们的宇宙王建立功勋嘛。可是,千岁伯死守在月球村,我打不过他,哪能进得了999号楼?好几回刚刚进去,就被他发现,又赶出来了。气球暴露,要怪独磨俄及,是他叫我追着那辆轿车,不追他就大喊大叫,装死,我不敢声张啊,要执行你的指示嘛,隐蔽,头发丝都不能让地球人察觉嘛。抓女人胸部,也是那个色鬼出的主意。”他吮吮嘴唇,“嘿嘿”一笑,“站长,你不知道哇,地球女人的胸脯真有意思,软绵绵,滑溜溜的,感觉好极了。”

    霸宇宙啼笑皆非,无奈地说:“我的理事员,你真是个下流坯,干脆做地球人去算了。”

    狂八千猛地跳了起来,惊恐地说:“站长,站长,千万别折腾我,我就当蓝星人,地球人多丑陋啊!下回不敢啦,行了吧。我再跟你说,全说了。我到克萝蒂哪儿,也算跟踪保护哇,我又没抓她胸脯。要怪就怪你指示不明确。你要这样说:狂八千,你一定要紧紧贴在那三个人的屁股上,寸步不离,我肯定不会走远了。”

    霸宇宙风好就收,点点头,说:“你我患难与共,怎么也舍不得呀。我有我的难处。不是我监视你,而是宇宙王。这回我可以不怪你,下回就不一定了。”

    “那下一回我该如何为你效劳呢?”狂八千讥讽地问。

    “你呀,就知道发狂,一点脑子都没有。难道当初把智慧基因都扔掉了。你刚刚说了,千岁伯在和你作对,他们无时无刻不在侦听,我怎么能说具体呢?你那两下子不行,本座到时候给你出气就是了。这么说吧,你还是继续当神仙,为独磨俄及提供情报。”

    “哎哟,怎么又是当神仙,蓝星人为什么要为地球人提供情报?就不能……”

    “住口!”霸宇宙怒气冲冲,“只许为他们服务,提供情报,我们的大王还没有别的指示,你不懂吗?记住,从我们来这个太空站的时候起,就是地球人了。好好学地球人说话吧。”

    看到这里,百岁童拍手叫好:“开始狗咬狗啦!”

    千岁伯眯起眼,说:“让他们咬去,越厉害越好。”

    “蓝星人胃口不小啊,要精通地球人的语言呢。”

    “这有啥奇怪?学的越精,越便于统治地球人呗。小家伙,这对我们有启发呀。我们也要抓紧学好地球人语言,越精通越便于帮助地球人嘛。”

    “对极了!像狂八千一样,当结巴子,花星人才羞于做哩。我们还是先关心一下大冰谷,看地球人的女上校在做什么吧。”百岁童把宇宙定位仪轻轻一拨,导弹营的画面呈现在两人眼前。安娜坐在行军桌前,愁眉苦脸。

    “你看,你看,女上校一脸苦相,好可怜呀。”百岁童同情地说。

    “哈哈!”千岁伯大笑。“一营之长,该她愁。看看她的布防有什么漏洞没有?”

    百岁童随即仔细观察起来。导弹营驻扎在一个高高的冰丘后面,地图上标明为罗琼冰丘,距离大冰谷大约三百多公里,四周白茫茫一片。五十多顶帐篷酷似矮胖的云松,栽在冰地上,发出绿色的光。

    “嗳,千岁伯。”百岁童叫道,“你看,没有导弹架,这是怎么回事?”

    “这有啥看的,在地下嘛。”千岁伯自以为是,“暴露在外面多危险。”

    “有道理!”百岁童赞许地说。“我看安娜是个将才,将来肯定能当大任。”

    “但愿你是预言家。”千岁伯风趣地说。“你再预测一下,穆玛德琳将来会和谁结婚,又会到哪儿定居?”

    “这还要预测?”百岁童嬉皮笑脸地说。“基因汉啦!她是天仙,自然人没一个看得上,一心想找新新男人。新新男人在哪儿?第一个基因人嘛。她将来到哪儿定居,也不难测定,最合她意的当然是我们花星球,凑合着呢,就在月球村。反正蓝星球她不会去,地球村她也不想住了,祖祖辈辈住得太久了嘛。”

    千岁伯想了想,说:“还真有些道理。不扯那么远,说说怎么帮超级大美女度过难关。”

第二十一章·;神秘的大冰谷上

    第二十一章·神秘的大冰谷上

    夜幕降临了。

    月球村一片灯火辉煌。

    报时鸟再次欢叫——现在是月球村时间二十一点正。

    管理部开始每天一次的例行检查。在确认安全管理没有任何可疑迹象,开启全自动夜间安全监控系统之后,司马常新命令下班。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走了,连机器人也休息了。管理部的大楼里只剩下司马常新。他特意留在办分室,想再观察一会科研宫。他静静地站在窗下,注视着999号小楼,心里想:阿超他们现在做什么?会不会再有什么不测风云呢?

    999号小楼的灯光一直亮着。阿超他们没有睡,还在整理资料。基因汉一个劲地演算他的数学题,不知搞什么把戏。自从知道他在配方资料上加了五道锁,阿超阿娜非常想弄清是哪五道锁,问了不起好多次,他都讳莫如深,只说还是不知道的好。两人想想也不无道理,就依了他。私下里,阿超抱怨这小子太鬼,阿娜也怀疑,开了这个头,还不知道基因汉以后会添什么锁。阿超劝她尽管放心,第一个基因人没有了丑恶基因,决不会干坏事情。

    夜风呼呼吹起来。这是月球上特有的风,吹来时,凉冰冰的,吹过之后,却有一点温和。度假宫的灯火渐渐稀少。远处传来类似松涛的声音,鸟儿的啾鸣声,虫子的吟咏声,似乎还有人的呼噜声……四处的路灯发出耀眼的光亮。天空中密密麻麻的星星,眨着明亮的眼睛——这就是月球村的夜晚,没有山呼海啸,没有鸡鸣狗叫,没有火车的怒吼,没有歹徒的枪声,没有乱七八糟的的噪音汇合起来的那种轰隆声。

    度假宫的灯光全熄灭了。科研宫里只剩下999号小楼的灯光还在闪亮。夜风停了,鸟鸣停了,虫声也停了,类似松涛的声音不知去向,似乎呼噜声也住了——月球村进入零噪音时段,从夜间十二点到早晨八点,没有一点噪音的干扰。这种地球村任何地方也找不出的清静和安逸,吸引着一批又一批地球人登上月地宇宙飞船。有资料显示,基因人诞生之后,申请来月球村旅居或暂住的人大幅上升,各地月地飞船港的船票,已经预订到下五年。如果没有过那些怪事,阳光会更加明媚……

    司马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原来已经十二点了。报时鸟十二点钟的最后报时他竟没有在意,不知不觉在这窗下立了三个小时。该休息了。999号小楼怎么还亮着灯?赶紧睡觉吧,做个好梦。像是听到了他的劝告,999号小楼的灯光果然熄灭了。“心有灵犀一点通!”他自言自语。转身下楼,大踏步向管理部宿舍走去。

    斑驳陆离的月球之夜,通过卫星网络,传播到地球村,传播到南极大冰谷。这个大冰谷是个彻头彻尾的冰封世界,常年温度都在摄氏零下140多度上下。正因为这儿奇冷无比,狂犬军才占为巢穴。同为地球人,他们为何能在此生存,眼下还是个谜。

    狂犬军的首领独磨俄及,没有国籍,没有文化,中等个头,偏瘦,光头,只有脑门上长着一绺说黄不黄说红不红说黑不黑的头发,一脸横肉,面目阴森,两只鹰眼里全是阴毒和凶狠,说话粗鲁,脾气暴躁,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特别好色,近乎性亢奋患者,如果不是大光头,再加脑门前的一撮头发,很像希特勒。

    独磨俄及原为mv国人,十岁时,因为父母好吃懒做,无力抚养,逼他上街行乞,被一伙贩毒分子看中,带他到qq国的黑五礁地带参与武装贩毒,他算是过上了险恶但比当叫化子要稳定体面得多的生活。也许他的遗传基因中有着大量的犯罪基因,非常喜欢这种泯灭良知暗无天日的生活,极受毒枭的赏识,有心栽培他,使他平步青云,很快成为这个贩毒团伙的副头领。谁也没有料到,十年后,他当众杀死毒枭,取而代之,过上了一手遮天的日子。然而,好景不长。在联合国国际警察厅的统一指挥下,维和部队攻进了黑五礁,一举歼灭了这伙贩毒分子。独磨俄及在几个心腹保护下,侥幸逃脱。躲藏一段时日之后,他旧病复发,变本加厉,网罗各国各地的贩毒分子和地痞流氓,又拉拢了一批恐怖分子,组成一支武装,起名叫狂飚军,意思是横扫全球,自封为总司令,在黑五礁地带继续为非作歹。眼看这个穷凶极恶的家伙死灰复燃,颇有日渐坐大之势,联合国顺应各国各地的请求,迅速调谴维和大军进剿。独磨俄及像是有所准备,且战且退,放弃了黑五礁这个老巢,带着一帮亡命徒,潜入b国麻星汀南部旺犬谷中。旺犬谷属于原始地带,山高沟深,森林茂盛,易守难攻,维和部队一时无法施展,不得不从长计议,暂且撤退。独磨俄及倚仗地理优势,趁维和部队休战之机,一意孤行,用贩卖毒品和抢劫银行得来的钱财,建立技术实验所,克隆了一大批转基因疯狗,比一般的狗高大、凶恶。又将这些疯狗训练成杀人狂,见人就咬,咬必致疯,致死。同时,购买枪支弹药,四处抓人,扩充队伍。人们形容说,独磨俄及活像一块臭不可闻的烂肉,惹得苍蝇害虫拼命扑来。一时间,各国各地那些不三不四心怀叵测的人们闻风而动,趋之若鹜,短短三年,竟达五千人之众。这时候,独磨俄及踌蹰满志,忘乎所以,自封为地球之王,不可一世地叫嚣,很快发动世界大战。

    俗话说的好,失道寡助。独磨俄及倒行逆施,当然地遭到全体地球人的强烈谴责,各国各地各个民族的人们异口同声,痛骂狂飚军是一群疯狗,强烈要求联合国迅速进剿。当时,只有十九岁的穆玛德琳给多劳得写信,坚决要求贬称狂飚军为狂犬军,从速剿灭,以绝后患。多劳得深为感动,也颇觉惭愧,急忙召集和平委员会特别会议,决定把狂飚军贬称为狂犬军,组成了维和特谴军,由他亲自挂帅,任命时任q**队总参谋长的威斯全胜中将担任总指挥,展开强大攻势。独磨俄及自不量力,仗着山高沟深等等地形优势,负隅顽抗,垂死挣扎。狡猾的他先不用兵力直接对垒,而用那些转基因疯狗对付维和大军。威斯全胜早有防备,炮火和化学武器双管齐下,很快就消灭了那些像狂犬军一样令全体地球人痛恨的狗东西。

    然而,接着进行的军事进攻却遭到了顽强的抵抗。一连两个多月,都未能攻入山中。威斯全胜有些火了。多劳得也有些急了。两人商量准备采取特殊手段,用化学武器和核武器,把狂犬军连窝捣毁。可是,遭到了各国各地环保组织和多数科学家的坚决反对。他们谴责说,这样做得不偿失,会毁灭了那座风光秀丽、资源丰厚的原始森林,不符合国际环境保护法规,并且不一定能剿灭狂犬军。一帮乌合之众,犯不着动那么大的干戈,杀鸡焉用牛刀。民意难违,多劳得和威斯全胜一时无法,陷入进退两难之中。正在他们无计可施,愁眉不展之时,穆玛德琳这个爱管大事的小女孩又给多劳得和威斯全胜发了电子邮件,建议实施里应外合之策。穆玛德琳很快被请到了多劳得的办公室。她近乎狂妄地对多劳得说出了她的具体计策——掏心术。威斯全胜看着她那稚嫩而非常秀美的脸,摇摇头,不以为然。可多劳得却叫她说说具体想法。她也不谦逊,信心十足地说了。两位高级官员一听,不约而同地拍手叫好。

    穆玛德琳的掏心术,不是由她一个人单枪匹马去冒险,搞美人计。而是由她带领几十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装扮成转基因疯狗,悄悄潜入山中,伺机发起攻击。几十个美女当然都是从特种部队挑选来的。多劳得当机立断,命威斯全胜依计而行。威斯全胜随即大张旗鼓地展开攻势,一面向山中发起猛烈的炮火轰击,一面指挥维和大军向山中发起冲锋。独磨俄及逼迫喽罗们困兽犹斗,双方僵持不下。正在不可开交时,突然间,不知从哪儿杀出一队身着迷彩服威风凛凛的美女,迅速分为两股,一股冲进了炮兵阵地,一股冲进了指挥所。不一会,狂犬军的炮火哑了,指挥所也丢失了。独磨俄及一看形势不妙,慌忙命令撤退。“敌人垮啦!”威斯全胜喜不自胜。“全体部队听令,穷追猛打,务必干净彻底全部消灭!”狂犬军丢盔弃甲,四散奔逃。突然间,独磨俄及像是得到什么秘诀,带着几百个喽罗夺路而逃,一直逃进了这个大冰谷。威斯全胜穷追不舍,尾随而至。

    说起来,要算多劳得被胜利冲昏了头脑,犯了主观臆断和麻痹大意的毛病,错误地认为大冰谷奇冷,是生命的禁区,独磨俄及一伙晕头转向地冲进去了,还不是死路一条,不是冻死就是饿死,无须再做什么,下令撤军。威斯全胜身处前线,知道独磨俄及的狡猾和奸诈,坚持探清虚实再说。指挥维和部队试图攻打了几次,都因官兵耐不得奇寒,没等走到大冰谷跟前就冻僵了,而直升机侦察得到的全是模糊不清的摄影照片,不得不善罢甘休。多劳得趁机指责他刚愎自用,责令他赶紧鸣锣收兵。各国各地首脑也急于休养生息,以狂犬军只剩下几百人,就算能活着,也像小小泥鳅,翻不起大浪,不足为患为由,劝说威斯全胜撤回维和大军。上命难违,众怒难犯,孤掌难鸣。威斯全胜把心一横,下了撤军命令。但他执意留下一个导弹营,封锁这个大冰谷,以防狂犬军出来为非作歹,也阻止不三不四的人像蚊蝇一样去叮那块臭肉。多劳得也不想叫自己的爱将太难堪,勉强同意了。

    疯狂一时的狂犬军终于被打垮,逃进大冰谷苟延残喘,再也不能为非作歹,地球人民由此获得了安宁。功劳当然首先归于多劳得和威斯全胜指挥有方。但是,地球人民记住了穆玛德琳,为她请功。多劳得和威斯全胜自然顺水推舟,全力举荐。十九岁的穆玛德琳成为地球人最年轻的女英雄。不用说,这个令所有地球人垂青的殊荣,对她后来成为联合国妇女联合会的头面人物,最后坐上联合国主席的宝座,无疑都是一块坚固的基石。后来,独磨俄及得知这些内情,遂把穆玛德琳视为眼中钉,肉中刺,发誓报仇雪恨,取而代之。穆玛德琳上任之后,专心于世界和平发展事业,孜孜以求地球人民的幸福安乐,对大冰谷没有格外在意,维持原状而已。

    起初,独磨俄及面对白茫茫一片,以为只能坐以待毙,不由捶胸顿足,心灰意冷。后来,见威斯全胜不仅不再攻打,还撤走了部队,只留下一个导弹营,遂又举手加额,庆幸自己命大福大,大骂多劳得鼠目寸光,威斯全胜胆小如鼠,不是他的对手。他一心要东山再起,带着一帮残兵败卒龟缩在大冰谷之中,不能外出招兵买马,就繁殖转基因狗,很快又建起一支狗队伍。独磨俄及虽然没有文化,但并非草包。他吸取前头的教训,不再轻举妄动,全然龟缩在冰谷里,苟延残喘。导弹营因为不能靠近冰谷,也不能有所作为。双方相安无事。狂犬军就这样在这个大冰谷躲藏着,一晃八年过去了。

    夜风呼呼作响,冰谷中阴冷无比。独磨俄及隐藏在一个暗道口,窥视着周围的动静。大冰谷并不大,而是一个大约3平方公里的盆地,四面都是高高的冰崖,冰崖上都有防空洞。

    南面冰崖的防空洞是司令部所在地,洞内左右两面各有三个洞窟。从洞口往里,左面的三个洞窟依次为地罕窟,是参谋长地罕的冰窝;地王窟,是独磨俄及的“王府”;地母窟,是副总司令兼情报部长胡里奥德娃的“绣楼”。右面的三个洞窟依次为狂欢窟,是三个魔头练习拳脚,寻欢作乐之处;商讨窟,是他们策划阴谋诡计的冰场所;信息窟,配有最先进的信息网络,可以“杀”进地球村的任何网络,截取信息既快又准。他们臭味相投,躲在这个洞窟中,偷窥世界各地的情景,掌握全球最新信息。

    北面冰崖的防空洞,是技术研究所,左面八孔小洞是宿舍,右面九孔小洞是研究室,被独磨俄及抓来的一些科技人员,呼天天不应,喊地地无门,无可奈何,不得不含垢忍辱,在此为狂犬军研究尖端技术,包括基因人研究。西面冰崖的防空洞,是武器弹药和物资仓库。东面冰崖的防空洞非常宽大,是士兵的宿舍,自然,没有双人床,也没有行军床,全是用蓝色被褥铺就的地铺。三百多名士兵窝在这个洞里,白天除训练之外,通常横七竖八地躺着,晚上十点,便倒地睡觉,一个紧挨一个,像活死人一般。

    四面防空洞都有秘密通道相联,只有独磨俄及一人可以随意来往。他利用这些秘密通道,神出鬼没,常常突然出现在人们面前,搞得一些人措手不及。

    四面冰崖下的小小盆地是天然的训练场,独磨俄及原本借此进行部队训练和狂犬训练。地罕时不时地连唬带吓,维和部队天天都在侦察狂犬军的动静,说不定空中就有间谍侦察卫星或者是隐形侦察机,直到说得独磨俄及心中直发毛,严令几百名士兵不得擅自走出防空洞半步,天天憋在洞中,大眼瞪小眼,虚度时光。盆地东头有一深而宽的冰隧道,是圈养狂犬的地方,左面大大小小30多间洞窟,里面全是转基因狗。右面也有30多间小洞,里头10间是厕所,外头20间是洗漱室。冰谷里的人都穿着蓝色的迷彩服,狗都是蓝色的皮毛。

    防空洞里的桌椅器皿都是深蓝色的,就是武器弹药和装备物资,也都发着蓝蓝的光泽。

    逃进大冰谷不几天,为方便监视,地罕提出将四面防空洞正式命名,南面叫天帝,北面叫天工,西面叫天库,东面叫天卒。

    地罕是狡猾的,他的判断没有错。威斯全胜撤军前,曾想方设法,包括使用卫星技术,都未能发现防空洞,也未能发现他们的网络信息。

    独磨俄及窥测了一会,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忽然,不知何处刮来一股冷风,灌进他的嘴里,他急忙缩回暗道里,骂道:“他娘的,什么倒头风,敢来欺侮我!看我怎么收拾你。”转身从暗道中摸出来,走进南面防空洞,蹑手蹑脚地钻进了信息窟。

    信息窟里,一个妖冶的女人和一个矮胖的男人,正在**嬉戏,听见脚步声,立即剥离开来,女的顺顺衣服和头发,男的擦擦嘴,搓搓脸,装模作样地盯着网屏,观看月球村的动静。女人就是胡里奥德娃,她是p国人,三十岁刚出头,身材高挑,体态丰腴,嘴唇富有性感,胸部非常丰满,给人以疯狂奔突的感觉,高高翘起的屁股,总使男人们产生非分之想,尤其是深蓝如潭的眼睛,直勾勾看人的时候,真有勾魂摄魄的魔力。她最为得意的,是狂犬军唯一的女性。独磨俄及是超级野心家,超级大色魔,如此妖艳的女人,他自然据为己有,当作玩物。当然,她也不是省油的灯,独磨俄及怎么玩她都可以,交换条件有两个:地母窟由她独享;将来他当上地球之王,她必须坐上地球之母的宝座。尽管眼下还是空头支票,而且这空头支票不知猴年马月才能兑现,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只图个心理上的快活。再说喽,当独磨俄及玩弄她的时候,她也千方百计地折腾他,两下扯平了。男人是地罕,ps国人,虽然也算眉清目秀,但身材矮胖,伸直了腰杆再掂起脚尖,也不足球1·60米,是新世纪女人眼中的四等残废。不过,在狂犬军当中,他最有学识,智商算是最高的,特别工于心计,往往能出一些别人根本想不到的鬼点子。因此,颇为独磨俄及赏识,委任他为参谋长。不知啥时候,独磨俄及一时高兴,戏称他为‘智多毛’,喽罗们就传开了。在内心深处,地罕视独磨俄及为大草包。但独磨俄及穷凶极恶,而他性格温和,害怕这个大魔头什么时候翻脸无情,杀他,剐他,或者也拿他喂狗。所以,当着大魔头的面时,他总是逆来顺受,委曲求全。

    见独磨俄及进来,胡里奥德娃赶忙迎上去,娇滴滴地说:“大王,999号小楼的灯光熄灭了。”独磨俄及哈哈大笑,在胡里奥德娃的脸蛋上狠狠地亲了一口,说:“熄灭,叫他们都熄灭!”说完,一屁股坐在一张蓝色椅子上,眼珠骨碌乱转。胡里奥德娃凑上去,往他怀里一倒,给他汇报刚刚得到的情报,说是999号小楼遭到袭击的事件引起轩然大波,联合国受到各国各地严厉斥责,穆玛德琳和拉波尔一干官员,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独磨俄及听过报告,得意洋洋,胡乱但扎实地亲了她几口,狂妄地说:“穆玛德琳到底是女流之辈,能经得起什么大风大浪,小小袭击就搅得她们鸡犬不宁,本王真开心。”

    “大王英明!”胡里奥德娃献媚地说。“大王有神仙撑腰,真是如虎添翼。你看,上回的网上宴会,这回的突然袭击,把穆玛德琳和司马常新他们弄的六神无主啦。”

    独磨俄及一阵狂笑,把手伸进她的上衣里,边搓摸着,边说:“原来我还以为超级大美女有些了不起,能化装成我的疯狗,打败了我。现在我觉得她蠢,对我们的神仙朋友至今毫无察觉,对我们的一连串反击干瞪眼。”

    “大王,我也有同感。”地罕附和说,“假新闻至今也没找到眉目,旁波宁简直是个草包,追蓝色大气球,能追得到吗?嗳,大王,我敢保证,我们的就坡骑驴之计一定大获全胜。”

    这就坡骑驴之计,是地罕智取华氏基因人配方的阴毒计策。那天,胡里奥德娃从网上偷窥到拉波尔发给司马关于现场实验的信息后,惊喜若狂的报告了独磨俄及。独磨俄及也喜出望外,把地罕叫来商量。地罕向来都以‘智多毛’为荣,大言不惭地说,这可是个千载难逢的可趁之机,要独磨俄及立即派“老鹅”去做现场实验。独磨俄及不无恐惧地问他,会不会鸡没偷着,反蚀一把米。他斩钉截铁地说,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只有把王彼得扔到鱼塘里,才能钓到大鱼。胡里奥德娃担心路程太远,抢不到现场实验的机会。他又自吹自擂,联合国已经帮了大冰谷的忙,控制知情面,又有三道禁令,阿超阿娜自筹不到实验的款子,岂能空手套白狼?独磨俄及笑话他狂妄,华继业是全世界首富,活蹦乱跳的,为儿子提供研究资金几十年了,难道他还能在儿子成功的时候当铁公鸡,一毛不拔?地罕反唇相讥,笑话两人脑细胞太少,不懂随机应变,应该叫华宇美智超基因再造,又吹嘘他自有万全之策——在王彼得身上安装蓝星人的传感器,窃取现场实验的全部程序和资料……叫“鸡婆”想办法叫华继业乐极生悲,签不成支票,汇不成款,最好是通不了消息……这样的话,绝对可保万无一失。独磨俄及和胡里奥德娃听完了,都不由地瞪大了眼睛,一起说他这条妙计实在够阴毒的,不依都不行。

    独磨俄及把另一只手摁到了胡里奥德娃的腹部,“嘿嘿”笑道:“我的参谋长,你当时口大气粗,现在还是那个球样,妒忌亚当斯还是旁波宁?他娘的,那两个***可有艳福了,万和号太空站那帮蠢货都有艳福啊,天天有超美女相伴,同她眉来眼去。”他伸出满是黄斑的舌头舔了一下带着白沫的嘴唇,咽下一口唾液,又发狠说:“**他***,啥超级大美女,一个好使的面首都没有,亚当斯对她垂涎三尺,她连个香屁也不给他,孤傲的很可怜。亚当斯那个狗奴才,固执的很可恨。”

    “大王说的是。”胡里奥德娃讨好地说。“也活该那个女人倒霉,让她遇到拉波尔这头既犟又蠢的驴,弄得她像冰上过河,进退两难。大王,对穆玛德琳我真忌妒死啦,地球人的一切好处被她占全了,真不公平。”

    “妒忌有什么用?”他煽动说。“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他猛地低下头,用脸在她脸上狠狠磨了几下,接着说:“好好跟着本王干吧,迟早叫你登上地母的宝座。”

    “谢谢大王!”她用两手勾住他的脖子,用丰满的胸脯在他胸部磨擦几圈,妖里妖气地说,“我跟定大王了。大王有神仙撑腰,将来一定能登上地球之王的宝座。”

    “所以,你要放明白些。”他故弄玄虚地说。“今后注意多讨神仙朋友的欢心。”

    “知道啦。”她装作温情的样子,趁机打问,“大王,神仙朋友在哪?告诉我嘛,我会像对待大王一样对待他们。”

    “蠢货!”他翻脸不认人,猛地抬起双手,狠狠地揉了她几下,“我的神仙朋友,你怎敢探问。和对待我一样,难道你也给他们撅尻子不成?”

    “不敢,不敢!”她装作十分害怕的样子,用嘴唇在他那满是裂痕的嘴唇上磨蹭几下,“阿娃的尻子是专门为大王长的。大王,我亲爱的大王,下一步如何行动?”

    他转怒为喜,叫道:“我的阿娃,说的好,干的好,再部署第三步计划。”说完,他猛地抱起她,狂吻一通,扯掉了她的上衣,将她摁倒在地,刚要动作,忽然想起地罕,扭头怪腔怪调地喝道:“参谋长!怎么,想学性技巧,还是要看性表演?”

    “哪敢,哪敢!我在恭候你的指示!”地罕点头哈腰,“大王,地母,你们继续研究。我走了!”说完,扭头,转身,大步跨出窟来,攥拳,咬牙,小声骂道:“狗男女!”

    窟内,一对狗男女剥个精光,活像两条大白鱼,缠在一起,相互撕咬,须臾,一个呼哧呼哧,一个哼哼叽叽,疯狂地拉扯起来。不知过了多久,鱼饵丢光了,吃尽了,谁也不管谁,自顾自歪到一旁,软塌塌地躺着,极像两头剥了皮的死猪。

    歇了一会,胡里奥德娃语带双敲的调戏道:“大王,不研究月球村啦?”

    “这也是研究,平心静气,深研细究。”他像猪一样哼哼着。

    “我的地球之父。”她嗲声嗲气,“你得感谢拉波尔他们。”

    独磨俄及舒口气,狞笑一声,说:“他是只猪!大留士和库尔班,都是大蠢猪!等我控制了整个地球村,用他们的肉喂狗!”

    “我看呀,你的狗嫌他们的肉骚哩。”她猛地抱住他。“亲爱的,到时候我要吃虎鞭炖狗肉。”

    他勃然大怒,挥拳怒吼道:“你个馋x,就知道吃。我的狗是随便让你吃的?”。

    她骇然,跳起来,立正站着,乖巧地说:“我知错了。大王教导过,我们是狂犬军,全地球的人都喊叫着要吃我们的肉。我们再不能说吃狗肉了。”

    他听了,气得浑身颤抖,翻起身来,抡起胳膊,狠狠地打了她一耳光,骂道:“蠢货!我毙了你。”

    她惊恐地翻起身,“扑嗵”跪倒在地,哀求道:“司令饶命!让我戴罪立功。”

    “叫我地球王!”

    “地球王,求你饶卑职一命。阿娃愿为你肝脑涂地。”

    他走到她的身后,骑到她的背上,用长着长毛的两手按住她的头。她立即高呼:“地球之王万岁!”他冷笑两声,转过身来,用脚轻轻踢她ru房几下,又用脚丫子夹住,说:“我爱你!”说完,**裸地,大步跨到网屏前,调出月球村的实况来看。

    她缓缓地站起来,面朝他毕恭毕敬地站着,举起右手,扯着嗓门喊道:“地球属于我们!”说完,转身向门外走去,没敢穿衣服。

    “回来!”他低声喝住她,并不转身,只把右手放在屁股上,勾起食指招呼她。

    她快步走上前,同他并肩站在一起,看网上画面。

    “地球之母,你给本王说说,我们的第三步计划如何操作?”

    “两个字,出!”

    “这不是一个字吗?”

    “第二个字还是出。”

    “出成果?”

    他头摇得像刚吃饱食的猪。“不行!成果已经用不着我们了。”

    “你相信华宇美智超已经大功告成?”

    “蠢猪才不信。”他狡黠地一笑。“华宇美智超抢先我们一步,搞出了基因人。地罕跟我说,月球村新鲜味越多,越证明基因人成功了。要不是,司马神气个屁。月球村十几年死气沉沉,还不如我们大冰谷热闹。我们这帮吊兵,都***跟我磨洋工。‘老鹅’,这个狗杂种,天天吃我的,喝我的,就是不下蛋,真他妈可恨。要不是为了我的宏伟霸业,我早就枪毙他们了。拉波尔他们那些蠢猪死活不信,非要他娘的审查,弄的我的超级大美女也干瞪眼,这反倒帮了我们的忙。”

    她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大王的意思是抢。华宇美智超抢先发明了基因人,我们制造假新闻,举办网上宴会,又派人袭击他们,都没管用,就抢他的发明成果,抢先使用。抢到手,就用不着那帮吊兵了。”

    独磨俄及高兴起来,拧一下她的腮帮子,再揪她屁股一下,淫笑着说:“嗯,越来越像我的女人了。狂犬军天下无敌,举世无双,决不能容忍别人抢先占领先进科技。”

    “大王总是独具慧眼,神机妙算,我一点都不怀疑,基因人成果首先要用于大王统治地球的计划。瞧拉波尔他们那帮人,机械的像个木鱼,就会死守程序。”

    独磨俄及哈哈大笑:“要的就是这种效果,神仙帮我们,敌人也帮我们。他们死了,我们就活了。哈哈,这就叫得道多助。”突然,他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恶狠狠地说:“胡里奥德娃,你是一条母狗,别光摇尾乞怜,老舔本王尻子。上回你派的三个人呢?他娘的,化成灰啦。幸亏本王的硫酸精,顶尖技术,司马常新化验不出来,穆玛德琳也不可能化验出来。你给本王听着,月球村,万和号太空站都决不会再吃第二回亏了。司马这个人真他娘的厉害。穆玛德琳更***狡猾。他们一定严加防范,再抢,我们就是蠢猪了。要动脑子,智取!要智取,你懂吗?蠢东西。”

    “大王,你说的对极了。”她抖抖的说。“刚才地罕也跟我说,要智取。嗳,对了,大王,他说呀,拉波尔他们有可能故意装蠢蛋,绕来绕去,想拿基因人做文章,引蛇出洞。”

    他猛的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吼道:“你敢听一个四等残废的狗屁话?刚才,你们是不是偷吃我的面包和奶油啦?从实招来!”

    “大王,我们哪敢啦?”她装的非常害怕,故意抖抖瑟瑟地说。“有一百二十个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啦。大王有所不知哟,‘四等残废’说啊,见了你就像小老鼠见了大花猫,心里头怯得呀,两腿打晃荡哩。还说你是他的福星,又是他的克星哩。”

    “他真这么说吗?”他揪住她的两只**,“你可不要吃里扒外,小心本王一不高兴,叫你两个大白碗碎碎平安。”她眯起双眼,吊起嘴角,在他的裤裆里搔了两下,说:“阿娃知道,大王最会怜香惜玉,爱把阿娃的大碗当面包,还喜欢用阿娃的大碗装奶油呢,一点点也舍不得弄破里。‘四等残废’可比不上大王,他小小一条蚯蚓,大王可是大大一条蟒蛇。”他高兴起来,松开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知道就好,叫化子岂可与龙王比宝?本王吃定他了。”

    她搂住他,吻了几下,又在他裤裆里撩拨几下,矫滴滴的说:“我的大王,阿娃早记住啦,大王吃定了他,也日定了我嘛!”他嘿嘿两声,在她**上亲了一口,又捏了她屁股几下,忽然想起,吼道:“你刚才胡说什么,引蛇出洞?谁是蛇?哦,你是,美女蛇!”说完,跟她耳语几句,猛地推开她,穿好衣服,踢开门,冲了出去。

    胡里奥德娃赶忙穿上衣服,坐到网前,捣腾了一阵,拿起电话,阴阳怪气地说:“‘老鹅’!我是地球之母。大王命令你加快步伐,他没耐心啦。”她忽地狂怒起来,吼道:“该死的,这么早就挺尸,猪还是狗?大王限你三天,就三天,知道吗?再拿不出来,要你狗命。蠢猪!”

    她放下电话,又到网上捣腾。不一会,屏幕上显现出一行e文来——鸡婆,老母想念女儿,快回话!

    几分钟后,屏幕上显现出对方的回话——老母放心,已做好准备,与一号大伯去西游。鸡婆。

    胡里奥德娃得意地“嘿嘿”一笑,关闭了网络,扭着腰肢,一步一摇地走出信息窟,下意识地朝地王窟瞄了一眼,心想:大色魔去抱大母狗了?他杀千刀的可是做的出来呢。哼!魔鬼,你就是畜生啦,早晚日翻了事。抻抻衣服,理理头发,昂首挺胸,大步走进了地母窟。

    胡里奥德娃因为心怀醋意,完全想歪了。独磨俄及极度贪色,色瘾比食欲大的多,成为道地的性亢奋患者,私下里常给胡里奥德娃和地罕吹嘘,几天没饭菜还不想死,一天没美色就不想活了。但是,他也有个节度,贩毒不吸毒,好色不好畜。他从信息窟冲出来,并没有去狗窟,而是像一头发疯的狗,冲进了地罕窟,一把将地罕从铺上拽起来,骂道:“蠢驴!你是蠢驴!”

    “大王,又怎么了?”地罕叽哩咕噜地说,“我哪里又惹大王不高兴啦?”

    独磨俄及松开他,狡黠地一笑,说:“你的网上宴会算什么妙计,屁用不顶,还差点让人家砸着了。”

    “大王,那不能怪我。”地罕生硬地说,“你如果不发慌,叫胡里奥德娃关闭了网络,华宇美智超说不定就上钩了。”

    独磨俄及“刷”地抽出手枪,顶到他脑门上,凶狠地说:“你敢顶撞本王,我打穿你的狗头!”

    地罕不由自主的倒退了一步,惊慌地说:“大王,你别乱来。你别冲动。你冷静点!”

    独磨俄及收起枪,哈哈大笑:“地罕啦,地罕,你是智多毛嘛,鬼点子多,可惜呀,贼胆子太小,我吃定你啦!你说,你的敲山震虎之计怎么连‘虎’的尿骚味都没闻到啊?”两眼一翻,又说:“你这个球毛计策,害的本王差点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原来,独磨俄及龟缩在大冰谷,朝思暮想扩充军队,东山再起,对华氏基因人配方垂涎三尺,天天叫胡里奥德娃上网窥探月球村的动静。胡里奥德娃虽然惟命是从,却因阿超关闭了网络输出系统,探不到丁点儿信息,急得独磨俄及抓耳挠腮,非叫地罕想条妙计。地罕揣度他是色瘾大发,像老猫发情一样,急于出去叫春,便投其所好,叫他制造假新闻,假新闻一发表,马上全球沸腾,不知底里的民众会把账算到华宇美智超头上,他就逼上梁山了。独磨俄及正中下怀,但假意推辞,再三犹豫。地罕朝胡里奥德娃使眼色,她心领神会,煽风点火,窜掇再三,大色魔这才假模假式地一挥手,说:“就依你们,为了我们的宏伟霸业,本王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吧。”

    独磨俄及虽然暗自欢喜,却也放心不下,非常害怕他屁股一挪,大冰谷就闹翻了,拍拍脑门,想出个办法,带着胡里奥德娃和地罕,四处察看一番,再三叮嘱两人守好大冰谷,千万别轻举妄动,说的两人诚惶诚恐,赌咒发誓,保证绝无二心,否则,天打五雷轰,上刀山,下油锅。不过,我们也担心大王的安全。可又觉得大王有神仙保护,一定怎么样去了,又能怎么样回来。这番话,直说的他心花怒放,哈哈大笑,拿出两瓶b国白酒,请两人喝了个痛快。吃饱喝足,他便乘着月黑风高之时,鬼鬼祟祟地,乘着飞碟飞上谷岸,伏在地上,学了三声狗叫。二十分钟后,那个瓮瓮声在他耳边响起:“独磨——俄及,我来,帮你!”“你是谁?不是神仙朋友吧?”他心里不踏实,害怕有人冒充,假装惊恐地问。“不用——怕!我是,狂八千,地球,人的,光——明使者。没有,我的,帮助,你们,早就——死光了。”

    这句话戳到了独磨俄及的痛处,随即回想起当初从旺犬谷向大冰谷逃窜的狼狈情景——

    那天夜里,威斯全胜率领维和大军突然袭击,打进山来,一个模样特别漂亮年纪很小的女战士,带着几个也很美丽的女战士,奋不顾身地冲进了独磨俄及的“王府”,差一点活捉了他。正在绝望之时,耳边响起一个瓮瓮声:“跟我,走!跟我——走!”说完,抱住他,穿透屋顶,飞走了。更深夜黑,怎么也看不到是谁。逃命要紧,也管不了那么多,就当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飞出了威斯全胜的包围圈,那个瓮声瓮气的家伙把他放到地上,叫他指挥残兵剩卒,跟着那声音没头没脑地往前跑。大雨滂沱,不停地下。道路泥泞,跌跌爬爬。威斯全胜指挥大军紧追不舍,还不断地调动沿途国家的军队予以拦截,一帮乌合之众恰似漏网之鱼,四散奔逃。地罕不甘心束手待毙,叫独磨俄及干脆下令分散化装突围。往哪儿逃啊?我们走投无路啦!他捶胸顿足,嚎啕大哭。那瓮瓮声又在他耳边响起来。他听了,不由狂笑,随即狂叫:地罕。快,化装,分散,突围!到南极大冰谷会师。

    突然间失去目标,威斯全胜明白敌人已作鸟兽散,下令停止追击,征得多劳得同意,发出通缉令,要求各国各地协助捉拿独磨俄及一伙。

第二十二章·;神秘的大冰谷下

    独磨俄及在狂八千的保护和地罕胡里奥德娃等人的陪同下,狼狈逃窜,昼伏夜行,半个多月后逃到了南极洲马克姆山。当初,这群亡命徒那副模样,用惊弓之鸟、漏网之鱼、兔子是他们的灰孙子等等词藻来形容,已经远远不够,简直就是没了人样,全然是没鼻子没脸皮没血色死不死活不活,只有半口气的大活鬼。

    我还活着吗?独磨俄及,你死了吧?死了!独磨俄及有气无力地说着喊着,一时间心灰意懒。地罕和胡里奥德娃也一样半死不活,只顾躺在地上一边大口喘气,一边胡乱抓着头发。

    到底还是地罕鬼心眼多一些,在地上懒了一会,他想起了威斯全胜的大军必定要猛打穷追,爬到独的面前,叫他马上赶路,不然,就会成为威斯全胜的盘中餐。独却泄气地说:盘中餐就盘中餐,死了多干净!地罕少不了又满脸堆笑,编写瞎话来哄他,什么前面一片光明,一定会找到要什么有什么的风水宝地,等等。独仍然不为所动,地罕叹息一声,扭头向别处看去,发现了几个追随而来的喽罗,灵机一动,装作兴奋的说:“大王,你的神仙来啦!”“啊!神仙来啦,在哪儿?”独一边叫着,一边翻起身来,朝地罕指的方向看去,失望地嘟嚷道:“几个吊兵,成不了气候!”颓丧地坐到地上,忽地,又像神经错乱般地跳起来,喝道:“参谋长,还磨蹭什么,马上集合队伍!”地罕心下明白,这是叫他搜罗残兵败卒,连忙吆喝起来:“起来,起来!当头的都起来!四处找找,把掉队的都给我搜拢过来!快快快!”

    经过乱七八糟的一番折腾,竟然搜罗起三百多喽罗。地罕先把他们集合起来,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又教训了几句,就请独磨俄及训话。独喜出望外地围着队伍转了一圈,狂妄劲像割掉的韭菜一样又冒出了茬,把手一挥,歇斯底里大叫道:本王命令,向大冰谷开进!出发!

    当这三百多个身穿黑衣黑裤的残兵败卒,一个个像屎克螂一样,连滚带爬地向前蹭进,望见那白皑皑的苍茫世界时,无一不觉得冰冷透体,张开大嘴,瞪大双眼,呆若木鸡。

    在绝望的支配下,喽罗们合伙找独磨俄及算账,责问他为什么要把他们带到这个鬼地方来。不少人激愤得举起枪来,要与他同归于尽。独磨俄及胆战心惊,手足无措,只好伸长脖子,准备挨枪子。

    此时,又听到了那个瓮瓮声:“独磨,俄及,快,进大,冰谷。你会,东山再,起!”

    他的狂妄基因因为奇寒而闲萎缩了,并不理睬那个声音,只望着大冰谷长吁短叹,不停地捶胸顿足。

    那瓮瓮声再次响起:“不要——怕,把这包,东西发——给你——的人,快进,冰谷,追兵就——要来了。”

    “扑哧”一声,一个大大的蓝色包袱丢在了他的脚前,他略微一怔,抓起来,打开来,看过说明书,立即仰面朝天,狂笑一阵,吼道:天助我也,独磨俄及必胜!参谋长,马上集合队伍,分发这包东西,叫大家粘在胳肢窝里,就万事大吉啦!

    地罕不知底里,不敢多问,提过那包袱,叫胡里奥德娃和他一起分发给喽罗们。喽罗们一个个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接在手中,疑惑一会,也不敢多问,照着吩咐粘在了胳肢窝里,果然就不冷了。一时间感奋起来,都说是被神仙救了,大王真有神仙朋友,不!大王就是神仙。再也不想其他,按照独的命令,昏头昏脑的逃进了大冰谷。

    第二天,独磨俄及训话,自吹自擂,说他有先见之明,知道维和部队会穷追不舍,早有防备,做好了撤到大冰谷的准备。他有一个秘密研究所,研究出了体温调节器,就是大家粘到胳肢窝里的东西。

    虽然躲过了灭顶之灾,可是,大冰谷里一无所有,除了冰崖还是冰崖,苟延残喘真是难上加难。喽罗们怨声再起,责怪独磨俄及不该把他们引到这个死谷来,想让维和大军活捉也不成了,只有等死。独磨俄及心想:这时候,说什么也不管用,唯有拿出办法让大家活下去。他哪有什么办法,只有一筹莫展,同样挨冻受饿,等待死神来召唤。头几天,还可以吃些干粮什么的,勉强对付过去。没过几天,粮食等一应供给全光了,这帮家伙重新陷入绝望,喽罗们明里暗里吵嚷着要先把葬送他们的魔鬼杀掉,然后,向导弹营投降,或许能免去一死。独磨俄及虽然蛮横,凶悍,却也众怒难犯,不得不曲意安抚,保证不出几天就能想出办法,叫大家过安稳日子。加上胡里奥德娃和地罕一前一后,帮着他说话,料理事务,喽罗们方才罢休。但他们放出话来,说独磨俄及到时候如若不能兑现承诺,就自己把自己头砍下来示众。

    虽然度日如年,几天也一晃就过去了。独磨俄及哪有什么办法,谎言不攻自破,他只有死路一条。其实,他也不想活了,也想着早死晚死反正都是一死,不如痛快一些好。于是,他跪倒在大家面前,拿起喽罗们备好的刺刀,对准自己的喉管,迟迟疑疑,不想下手。只听有人喊道:“刺,快刺呀!”他却一下瘫在地上,昏了过去。

    他像死狗一样躺在地上,喽罗们并无一人表示怜悯,却七嘴八舌地说:“死了没有?死吧。”“别他妈装死吓我们。”只有胡里奥德娃和地罕上前摸脉,试鼻息,压心脏,呼唤着:“大王,快醒,你不能死!你不能就这样死啊!”

    他躺在地上,模模糊糊,隐隐约约,听着有人呼唤他,感觉像是地罕和胡里奥德娃的声音。一会,呼唤的声音停止了。地罕和胡里奥德娃也昏倒了。他的耳边再次响起一个瓮瓮声,似乎在那儿听过。

    他苏醒过来,却仍然装死,躺在地上,静静地听着那瓮瓮的声音:“独磨——俄及,你真,令我失——望。我不,让你,死。我要你,当地球——之王。我来帮,你。这大——冰谷,是我们,的基地。四面——都有——防——空洞,快叫,人把,洞挖——开,看清楚,洼——进去的,大方块,里面,就是,洞——门。”

    他仍然紧闭双眼,装作说胡话,轻轻地问:“何方高人,为何帮我?”

    “我是,蓝——星人,是你——的朋友,要帮——你——统治,地球村。”

    “谢谢!我不会再叫你们失望。”俗话说,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此时此刻,如此狼狈不堪,独磨俄及照样痴心妄想,大言不惭。“我统治了地球,你们还帮我吗?”

    “还帮——你什么?”

    “统治蓝星球嘛。”

    “放肆,你太——狂妄了。地球人,只能——当奴隶。”

    “当奴隶?以后再说吧。这回你送我什么宝贝?”

    “你好——贪婪。思维干——扰器,硫酸——精,隐——身衣,转,基因狗,都给,你了。”

    “恩公,后面的路越来越难走,我能看看你的尊容吗?”

    “放——肆!”

    “对不起!那我怎么和你联系呢?”

    “嗯,联——系是,需要,我——不能,老跟在,你屁股,后——头转。这样,你把,这个,传——感器,和体温,调节器,粘——在—起。再——遇到,危险,你爬——在地上,学——三声,狗叫,我——就来了。”

    一枚极精致的物件落在独磨俄及手中,他喜不自禁,嘿嘿嘿笑着,抬起左胳膊,把传感器粘到了体温调节器上。

    紧接着,“嘭”的一声,一个包袱甩在他的面前。他急忙睁眼来看,一只脑袋很大的蓝毛狗朝他咧着嘴,抽着鼻子。他欣喜若狂,紧紧地抱住那只狗,又抓起那个包袱,刚要歇斯底里大发作,那蓝星人压低声音喝道:“别急!你还,很虚弱,我给你,输——些能量。”顿时,他觉得像触电一般,浑身打颤。一会,他浑身发热,禁不住跳了起来,疯狂地大叫:“天不绝我!天神助我!哈哈!哈哈哈……”

    吼叫过了,他用脚踢了踢地罕和胡里奥德娃,再冲到那些横七竖八地卧在地上的喽罗们跟前,破口大骂:“装什么死,挺什么尸?想整死本王?没门!本王有天神保佑。现在老子要你们都死。”

    没有一个人惊慌,更没有谁向他求饶。他自找台阶下,奸笑道:“本王要成就大业,不跟你们一般见识,先把你们的人头寄下,到时候再跟你们算总账。起来,都给我起来。挖洞,挖洞——挖开洞,我们就长命百岁啦!快!快!快快——”

    这一回,他没有让小卒们先干,独自跑到南面冰崖下,找到洼处,就用那把准备割开喉咙的刺刀拼力挖掘起来。有几个强壮的喽罗,出于活命的本能,跟了上来。过了一会,地罕和胡里奥德娃也醒过来了,见人们在挖什么,立即指挥其他人一齐动手。独磨俄及叫地罕带人去找另外三面冰崖的防空洞。

    几个小时之后,四面冰崖的防空洞都被挖开,东南北三面防空洞还真不小,一帮乌合之众住宿是够了,不用再露宿风餐,卧冰熬夜啦。

    西面防空洞堆满了压缩饼干和各种罐头,还有衣被、飞碟等各式武器。喽罗们争先恐后地冲进去,抓起罐头,抱起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吃起来,喝起来,穿起来,叫起来,闹起来,大冰谷里随即响起一片狂呼声——

    狂飚军天下无敌!

    独磨俄及万岁!

    独磨俄及万万岁!

    独磨俄及欣喜若狂,在狂呼声中接过喽罗们捧给他的罐头和衣服,由地罕给他打开罐头,由胡里奥德娃给他穿上衣服,几个喽罗激动地喂他食物。此时,他也顾不得大王的体面和总司令的淫威,像猪抢食一样,这口没吃下又去吃那一口,还觉得不过瘾,索性叫喽罗们把食物摆在他的面前,由他自己动手,抓着往嘴里揣,一边发出哼叽声。

    吃饱喝足之后,睡意袭来,喽罗们就地倒下,打起了呼噜。独磨俄及大怒,吼道:“蠢猪!吃饱了就睡吗?谁都不许睡,逼司令,参谋长,集合队伍,安排食宿。”

    此时,地罕和胡里奥德娃惟命是从,狐假虎威地吆喝起来,叫喽罗们领取食品衣物,住进东面防空洞;叫技术人员领取食品衣物,住进南面防空洞;请独磨俄及住理北面防空洞。紧接着,启动发电机,安装电话,分配厕所……

    一切就绪之后,地罕特意集合队伍,带到盆地中间,请独磨俄及训话。独磨俄趾高气扬,大吹大擂,说他有神仙朋友保护,要大家对他绝对效忠,等他统治了地球村,一定给每个人封官加爵,云云。

    没过几天,威斯全胜带领维和大军撤离。独磨俄及更加得意忘形,大摆罐头宴,一连狂欢了三天三夜。

    此后不久,独磨俄及恢复了技术研究所,天天逼迫那些被他明里暗里抓来的研究人员干活。又过了一段时间,他给大家训话,得意洋洋的说,他又研究出了思维干扰器,克隆出了狂犬,还研制成功隐身衣和硫酸精。

    思维干扰器,是一个极精致的小金属片,插入或者粘在脑袋上,就会使人立即暂时失去记忆,而按照他人的要求行事。

    隐身衣,是利用激光反射原理制作的激光风衣,穿在身上,各种光线与之接触,都会暂时失灵。人和其它动物的眼光,一旦与这风衣接触,会立即暂时失明。

    克隆的狂犬,是转基因动物,体内添加了疯狗的基因,一旦咬了谁,就会得疯狗病。

    硫酸精,从高强度的硫酸中提炼出来,压缩成药丸状。具有极强的焚毁力,无论何种动物一经入口,立时被焚烧成灰。

    有了这四件新式武器,独磨俄及更加狂妄自大,命令加快训练狂犬,加紧反攻维和部队的准备。渐渐地,狂犬能够站立行走,会操枪射击了。

    为了显示淫威,也为了杀鸡吓猴,他硬是把几个开玩笑说要到大冰谷外面玩玩的喽罗枪毙了。一个上了思维干扰器,叫他往崖壁上撞,直到撞死;一个摘下了体温调节器,冻成冰棍;一个被迫吞下一丸硫酸精,当即化为灰烬;一个被一群转基因狗撕咬,骨肉分离,惨不忍睹。

    这是一次血腥的屠杀,也是一次残暴的镇压。

    摄于他的淫威,也由于眼见为实,独磨俄及就像变戏法似的凭空变来了蓝毛大狗,还有那些救命的食物,还有武器之类,确有几份神秘,喽罗们再也不敢轻举妄动,一个个沉默寡言,小心翼翼,惟命是从,跟着他混日子,就像瓮中之鳖一样,困在这个冰窟中,苟且偷生。那一身蓝衣服虽然比原来的黑衣服干净暖和许多,因为没有替换的,越来越脏,渐渐地发出怪味来,好在寒冷异常,一般病菌难以繁殖,身上没有长出虱子。

    狂犬军就这样实现了内部稳定。独磨俄及大言不惭,吹嘘说,大冰谷已经固若金汤,喊出了憋在心里很久的疯话:我要控制地球!我是地球之王!

    那一天,他跑进信息窟,硬是把胡里奥德娃从蓝色的椅子上拽下来,折腾一番之后,心血来潮,以命令的口气对她说:“我是地球之王,天法无天,这儿的网络就叫无天网!”

    胡里奥德娃趁机煽动他,把大冰谷也命名为旺犬谷。他说,旺犬谷连根球毛都没旺起来,太晦气了,叫地罕想个扬眉吐气、神气活现,`能稳操胜券的好名称。

    地罕也赞成改名,说大冰谷听起来就心寒,应当学卧薪尝胆的故事,就叫寒彻谷。

    他一听,大为光火,骂道:“啥球名字,寒彻骨,你想把我们都冻死嘛!换一个,换一个!”

    地罕脑子一转,还是投其所好,又说改成登峰谷。他又骂他瞎胡闹,这名字极易误听成定疯谷,存心要我们全都疯疯癫癫不成?地罕说再也想不出使他满意的名字了。他大骂地罕无能,逼着胡里奥德娃想。

    她不敢违拗,学着地罕,投其所好,说叫登基谷好听,大王迟早要登上地球之王的宝座嘛。他还是不高兴,说登基谷像是吞鸡骨,难听死了。地罕就劝他暂时别改名称,容他从长计议。

    他一时无法,骂骂咧咧的说:“你们都***饭桶,关键的时候总叫本王扫兴,真是白养了你们。第一回改名字都弄不成,将来改朝换代还能指望你们?”

    胡里奥德娃和地罕觉得他话中有话,一时拿捏不准到底是何寓意,不敢多问,随他便了。后来,独磨俄及别出心裁,为大冰谷取了一个自以为十分气派的名字——独尊谷。

    他把队伍集合起来,就在“天卒洞”跟前训话:……现在,我们有了根据地,就是大家脚下的独尊谷!……独尊谷兵强马壮,弹精粮足……天帝、天卒、天工、天库,四大洞府,养精蓄锐……我们——所向无敌!

    一切似乎都如愿以偿,独磨俄及更加疯狂,越疯狂也就越仇恨。在他那颗不可一世的野心中,念念不忘那个率先冲进他的王府的小姑娘。他命令胡里奥德娃,多方搜集情报,弄清那个叫他身败名裂,无处藏身,差点死无葬身之地的美丽姑娘,越快越好。胡里奥德娃虽不敢怠慢,却不能急于求成,磨蹭了好几年,才告诉他,那个英勇无比的小姑娘,如今成了超级大美女、联合国主席!他听了,差点没气死,眼珠子都快迸裂出来了,把牙齿咬的咯咯作响,歇斯底里吼道:“穆玛德琳,为什么你成王我败寇?凭什么你荣耀我耻辱?我和你不共戴天!”

    独磨俄及生性多疑,对自称蓝星人的那个人感激涕淋,却又害怕他是威斯全胜派来的探子,内心深处总是相互矛盾,惴惴不安,巴望什么时候能见到他的真面目。

    现在,独磨俄及终于知道,原来那瓮瓮声出自狂八千之口,狂八千一直暗中帮他,慌忙跪下,假惺惺地说:“原来是救命恩人,失敬,失敬!”

    “飞——碟不行,你也——不行,会被,抓住。”狂八千费力地说。“我带——你,走!快把——隐身,衣——穿好!”

    独磨俄及急忙穿上隐身衣,狂八千“吱溜”一声,打开一个大气球,蓝蓝的,两人一起钻进去,隐了形,“呼”地升上半空,飞向麻星汀。麻星汀,可是世界的窗口,独磨俄及曾在那儿作威作福……

    飞到麻星汀上空,独磨俄及要挑繁华街道降落,最后选中了贝多尼街,在一个高楼顶上降落下来,狂八千并不收起气球,仍然隐形原样放在楼顶上,当两人的宿舍用。

    独磨俄及在大冰谷憋久了,看着街道上花花绿绿,繁华似锦,按捺不住心中的骚动,到处乱窜。忽然,他的眼睛一亮,新潮服装超市里走出一位体态丰腴的女子,就是麻星汀市长寿中心主任福特,身穿粉红色四季春大开襟连衣裙,富有弹性的胸部特别惹眼。他接连吞下几口唾沫,仗着身穿隐身衣,放胆追上去,从身后伸手魔爪,猛地抓了她的胸脯一把。“嗳哟!”福特“啊哟!”痛喊一声,回头一看,一位中年女子正好奇地看着她,顿时怒不可遏,迅速掉转身来,抡起胳膊,狠狠地打了那女人一个耳光,骂道:“瞎了你的狗眼,敢在太岁头上动土?回去跟你妈同性恋去吧!”那女人克制力极好,两眼冒火,却未发作,丢下一句“法**见!”转身气冲冲地离去了。独磨俄及乐不可支,同狂八千击掌称快。狂八千问他,为何那个女人要喊叫,又打了那个女人。他有意胡诌道:“我摸的是肉团团,大冰谷可没有,你也没见过。”狂八千将信将疑,未置可否。

    尝到了甜头,独磨俄及继续猎取目标,乐不思蜀。倒是狂八千着急,催他赶快行动。他鬼心眼一动,带狂八千来到一个女厕里,窥视女人解手。狂八千不乐意,硬是把他拽出来了。可他**难平,蓄意拖狂八千下水,又骗狂八千,说肉团团抓在手里热乎乎的,比吃什么都舒服。狂八千不信,他就叫他试试。狂八千终于上当了,一人抓了一个妇女的胸部。一个是黛茹,一个是路易斯。两位妇女回头四顾无人,莫明其妙,慌慌地躲开了。这下好了,狂八千感觉蛮好玩的,遂与他狼狈为奸,以此为乐。但街道办事处和派出所已有网上警报,叫妇女们穿着整齐,严防色鬼抓摸胸脯。两人在贝多尼街逗留了三天,再未碰到袒胸露肚的妇女,直到克萝蒂带着警察前来巡逻,两人才收起色胆,去办制造假新闻的事。

    独磨俄及不知给谁打了一个电话,神秘兮兮的,对狂八千说:“《地球人快报》社明天午间新闻要登基因人研究的新闻,我们就改这条新闻。”

    狂八千当然依允,等到拂晓之时,挟着他飞到《地球人快报》印刷车间,独磨俄及在外把风,狂八千潜入车间,盗出光盘,两人一起篡改。开始,狂八千没说什么,到最后一句,独磨俄及要用“世界末日”,他非要改成“灭顶之灾”。独磨俄及执拗不过,只得乖乖写上。改定后,狂八千又潜入车间,印刷了1500份,装成三箱,独磨俄及抱一箱,狂八千抱两箱,像鬼一样遁去。

    两人虽做成了假新闻,却未找到具体销售地点和卖报人,正四处观望子成龙,左右犯难时,看见一辆灰色面包车慢悠悠开到了《地球人快报》批发部,一会又开了出来,不由喜上眉梢,紧紧尾随。当三个孩子去上厕所时,他们乘机打开车门,将报纸掉了包。

    本来,地罕的计策到此已经结束,可独磨俄及欲火难灭,不肯返回,叫狂八千再去贝多尼街转转。狂八千明里说气球还在贝多尼街的楼顶上,必须回去取,暗里却想着抓女人胸脯的滋味,毫不犹豫,把他往胳肢窝里一夹,飞到贝多尼街来。在气球内胡乱吃了些东西,就混进人群伺机动手。可是,整整转悠了一上午,也没有发现一个目标——消息传开,妇女们吓得不敢来了。狂八千要走,独磨俄及不肯,借口要看看三个报童销售结果,仍然到处乱窜,企图发现猎物。

    终于,一辆飚风牌豪华轿车开过来,停了。车上下来一对男女,相依相偎,边走边找,要买报纸。独磨狐及看在眼里,喜上眉梢——那女子比胡里奥德娃年轻、漂亮,心中奇痒,恨不得一下扑过去,将她摁倒。顾不得狂八千如何,急忙跑过去,不便挤进人堆,就潜入车内等着。他并不知道这对男女就是布朗和露丝。

    布朗和露丝很快回到车内,布朗驾起车,飞快地开出了贝多尼街。独磨俄及哪里想到这一步,来不及下车,又不敢叫喊,更不敢跳车,又惊又怕,束手无策。所幸狂八千发现他没来得及下车,急忙驾驶气球追赶上来,在轿车头顶慢慢飞行。独磨俄及并不知情,仍然心惊胆颤地坐在后座上。

    轿车在飞奔,一对恋人不断缠绵着。眼睁睁看着布朗一手伸进露丝上衣里,又看见露丝两座山峰秀丽挺拔,独磨俄及万分妒忌,垂涎三尺,实在憋不住了,放胆去抓露丝胸脯,连续抓了两次。露丝因为惊恐和疼痛,尖着嗓子连叫两声,惊的布朗一脚刹住了车,问她怎么了。她就如实说了。他大不以为然。两人都回头去瞅后座,眼睛都猛然刺痛起来,看不清什么了。布朗说什么也没有哇,用手抓摸一会,又说,真的没有什么,是你神经太紧张吧。其实,是独磨俄及左躲右闪,没让他抓着。露丝责问他为何不信自己的爱人,负气地再次伸手抓摸后座,因为急迫和恐惧,竟没感觉到眼睛暂时失明,伸着双手,在后座上来回扒拉着。独磨俄及不得不拧开车门,跳下车来。这下布朗也觉奇怪,跳下车,跑过来关门,被独磨俄及顺手推了一个趔趄,气呼呼地骂了一句:见鬼!转向露丝说:“真的什么也没有,不信,你再来过一遍。”“那门乍自己打开了?”她心有余悸地问。他漫不经心地说:可能没关好吧。哦,刚才刹车太了,震开了嘛。露丝还是疑虑,下车来检查了一遍,自然一无所获,抓住门把手纳闷了一会,说:“亲爱的,走吧,但愿是我神经过敏。”关上车门,回到座位上,叫布朗赶紧开走。独磨俄及自思不能独自留在半路上,在露丝关门之前,又钻进了车里。但他再不敢伸出魔爪去抓露丝胸脯,害怕车再停下来,发生意外。

    狂八千看见独磨俄及又钻进了车,害怕他出意外,连累他受霸宇宙责罚,心下着急,不管三七二十一,关闭了气球的隐形装置,打开灯光,在布朗的车顶盘旋,想逼他们停车,没想到,布朗和露丝从未见过这样的蓝色发光球体,惊惶失措,车翻人亡。

    眼看着轿车栽到了路基下,狂八千叫苦不迭,害怕独磨俄及也被轧死,霸宇宙又要训他,还会告阴状,叫宇宙王收拾他,急忙按下自动飘浮键钮,让气球在半空原地打转,他飞下地来,打开车门,把独磨俄及拽出来,试一试还有鼻息,急忙把他背进气球,仓皇逃走。

    飞到了大冰谷,降落在谷岸边,狂八千才放下心来,舞动双手,很奇怪,须臾间就有一个狗头那么大的蓝色云团在他面前晃悠,他推动那个云团,在独磨俄及身上上下左右滚动,不一会,独磨俄及就醒过来了。因他在后座,遭受的撞击并不十分厉害。狂八千少不了连骂带操地奚落他一顿,把他丢在谷岸上,操纵蓝气球飞走了。

    “幸亏本王命大,有神仙朋友保护。要不然,早就被车碾死啦!”独磨俄及咆哮着。

    “什么,被车轧死了?”地罕很纳闷,“我的计策当中没有乘车的步骤啊!”

    独磨俄及自知说走了嘴,“嘿嘿”一笑,岔开话题,不怀好意地问:“刚才,你和胡里奥德娃在信息窟干什么了?”

    “报告大王,执行你的命令,观察研究月球村的动静!”地罕挺直腰杆,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

    独磨俄及阴险地笑笑:“你这个胆小鬼,不错嘛!好好干,本王不会亏待你。”说完,屁股一拐,昂首挺胸地跨了出去。地罕舒口气,一脚把地上一个罐头盒踩扁了。

    独磨俄及回到地王窟,发了一会呆,转身打开一个暗门,又钻进了暗道。

    五分钟后,他突然出现在北面冰崖的防空洞里,来到一个中等身材的男子面前,瞪了一会眼睛,破口大骂:“老鹅,你是只猪,光吃不拉的蠢猪!本王请你来,养了你这么久,**的一点出息都没有,不想活了吗?你的脑袋是泥捏的还是面做的?啊!”

    骂声突如其来,“老鹅”被吓的像顶掉帽的弹簧一样猛地弹跳起来,甩开手中的仪器,浑身哆嗦着,不敢回嘴,垂头丧气地站着。

    独磨俄及骂了一会,累了,坐到椅子上喘气。“老鹅”趁机转身去拾掇仪器。独磨俄及悄悄走上前去,看着他把那些稀奇古怪的东西一件件地放回原处,用安抚的口气说:“‘老鹅’,大王我也知道,你也算拼命,想赶上华宇美智超。所以,我不惩罚你,要你戴罪立功。刚才,‘地母’不是告诉你了嘛,她也一样,干不好,本王也饶不了她。”他拍拍他的肩膀,干笑一声,又说:“刚才她骂你,我都听见了,别跟她一般见识。女人嘛,刀子嘴,豆腐心。”

    “老鹅”停下手中的活,打个立正,说:“感谢大王不杀之恩。‘地母’照大王旨意行事,属下不敢不听。大王放心,卑职一定鞠躬尽瘁,不成功就成仁。”把他拉到一个大盆前,又讨好地说:“大王,曙光就要出现,我不会让华宇美智超得意多久。”

    独磨俄及变了脸:“你狂什么?要不是拉波尔这头蠢驴,不!要不是我们有先进的网络技术和思维干扰器,还有硫酸精,把月球村搞得鸡犬不宁,华宇美智超已经占领全世界了,你懂吗?”他把右手放到他的头顶上,讽刺道:“你尖嘴猴腮,想问题也疙疙瘩瘩。执行命令,不得有误!”

    “是,大王。”“老鹅”温顺地答应过,“扑通”跪下,双手撑在地上,叫道:“恭请大王上马!”

    独磨俄及跳到他的背上,弹了两下,跳了下来,举起右手说:“地球属于我们!”

    “老鹅”赶忙从地上爬起来,举起右手道:“地球之王万岁!”

    独磨俄及昂首挺胸地走了。“老鹅”随即打开呼叫器,命令道:“继续工作!”他的话音刚落,十几个青年男子,身穿白大褂,从宿舍里走出来,走进各自的研究室,坐到操作台前,天工洞中又响起了各种仪器的声音。

    独磨俄及,杀千刀的,又到哪儿大放厥词大发淫威去了?“老鹅”在心中狠狠地骂道。觉得非常苦闷,丢下活计,走到洞门口,呆呆地望着洞外那一片冰封的大地,心中越来越冷。曙光就要出现,那是权宜之计,哄独磨俄及玩的,天知道什么时候地平线上会出现鱼白色?在他心中,大冰谷就是囚笼。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独磨俄及这个天下最会痴心妄想、最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的疯子在内,都是这个坚冰铸成的囚笼中的死囚。这个大冰谷也是一个天然的大坟场。四个冰崖上的防空洞根本就不是什么防身之所,什么天帝、天工、天库、天卒,都***自欺欺人。倒不如说,活像笼罩着死亡阴云的墓窟,说不定哪一天山崩地裂,这个被地球人骂不绝口的狂飚军就统统被埋葬在永冻层之中。他在心里暗暗断定,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没有正经想过地平线在什么地方,仅仅乎为了一个疯狂的梦想而忘乎所以地同全世界人民为敌。疯狗!他在心里骂道。

    “老鹅”本是移居b国的a国人,居住在麻星汀,有一个很大气也很好听的名字。但在这里,独磨俄及不准任何人使用自己的真名实姓。他也只能隐姓埋名。可他不能忘记过去的安乐生活。他从小就热心于基因人研究,取得了不少研究数据。他有一个温暖的家。他还有很多很多的美好梦想。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天降厄运,他成了狂犬军的囚徒,受尽屈辱和折磨……

    独磨俄及那令人肉麻的狗嗓子又在他耳旁喊起来——

    我是地球之王!

    我要建立基因人军队!

    执行我的命令,不得有误!

    “老鹅”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下意识地朝四处张望一下,缩起脖子,转身往洞里走,心中讥笑道:“什么狂飚军,连乌合之众也算不上,就是一批狗崽子和一批养狗仔而已。什么地球之父、地球之母?只不过两个疯子、魔鬼、色情狂、害人精罢了。地球之王?地球王后?见他妈大头鬼去吧!”他还没走几步,独磨俄及的电话打过来了。接过电话,他慌忙跑出洞去,走进了天帝洞。

    独磨俄及从天工洞回到地王窟,神不守舍,一会跳起,一会坐下,一会拍桌子,一会狂吼。突然,他冲出门来,冲到地母窟,一脚把门踢开,冲进窟里,将胡里奥德娃一把从椅子上拽起来,叽里咕噜,不知说了几句什么,又在地上来回踱着。胡里奥德娃一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诚惶诚恐地站在旁边,一动不动。

    忽然,独磨俄及歇斯底里大发作,恶狠狠骂道:“***,放啥臭屁?基因人技术为全人类服务,滚他娘的蛋,老子非叫它先为战争服务,为我的战争。老子要用基因人技术称王称霸。***们,老子告诉你们,谁是王霸,谁才有资格和力量垄断科学技术,新世纪也是这个逻辑。”他跳起来,在地上发疯似地走着,咕噜着:“王霸,掠夺,威胁,战争,基因人战争。”

    忽然,他一把抓住胡里奥德娃,急速地冲进了信息窟,冲到大投影屏前,吼道:“胜王败寇,人类就这吊样!废物,都是废物!华氏基因人配方弄不来,都给我死!”

    胡里奥德娃禁不住浑身发抖起来。

    他上前捧住她的脸,阴险地说:“娘的,你抖什么?本王又没操你!”

    她镇定下来,说:“大王,你别老是烦躁不安,这样对你的龙体不好啊。你可要养好身体,将来当个硬棒棒的地球之王!”

    “嗯,这话我爱听啦。不过……”他神经质地猛转了几圈,“不过,穆玛德琳这女人真难对付,比多劳得厉害。”

    “怎么?她哪里就比多劳得厉害了?大王你有点怕她?”胡里奥德娃冒冒失失的说。

    “屁话!她又不比你多两个**,本王干嘛要怕她。”接着,他使劲推她一把,凶狠地命令道:“你就是死,也要为本王弄到配方,本王死活都要建起基因人军队。穆玛德琳把配方当宝贝,本王把配方当宝藏,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快,立即执行第三个计划。”

    “是!”她机械地应了一声,转身要走。他又叫住了她:“嗯,宝贝,操练操练!”

    她立即笑逐颜开,边解衣扣,边向他靠拢。他暴怒地甩给她一个大耳光,吼道:“**,就贪我的,老子现在没情绪。”

    她两眼汪汪,不知所措,十分委屈地站立着。

    他摸摸她的脸,改用温和的口气说:“把刚才的盘子再放一遍。”又用嘴朝“无天网”呶了呶,再比划几下。

    她这才明白,破涕为笑,上前在网上摆弄几下,月球村的全景显现出来,999号小楼遭袭击的场面出现了,阿超阿娜和基因汉的镜头出来了……

    他搂着她看着,笑着,在她身上乱摸着,猛然间大吼一声:“**,还不快脱!”

    她忙不迭地解开了上衣的扣子。

    她不住地“唉哟”、“哼哈”,不知是**的呻吟还是难熬的哀鸣,或许是做作的迎合。

    他无所顾忌,又将她摆到茶几上、桌子上、花盆上、地毯上,折腾了一阵子,再将她倒提着两腿,来到了地母窟……

    独磨俄及发泄够了,心满意足,舔着嘴唇,哼着小曲,回到地王窟,发现“老鹅”在等他,方才想起要给“老鹅”布置任务。前面,他叫“老鹅”到天帝洞来,给他布置新任务,没说几句,欲火大炽,想和胡里奥德娃快活一阵,丢下一句“本王有急事,过一个小时再来”,急不可耐地跑了。“老鹅”惟命是从,跑回天工洞,惶惶不安地等了一个小时,又跑过来了。不见独磨俄及,不敢喊叫,更不敢寻找,只得坐下,忐忑不安地等他回来。

    独磨俄及先坐下,见“老鹅”还笔直地站着,假心假意地说:“请坐,不必拘谨。科学家嘛,本王向来尊敬。”见他坐下了,又取出“狂犬牌”香烟叫他抽,这烟是他强占旺犬谷的时候制造的。“老鹅”说不会抽烟,他也不勉强,眼睛一瞪,说:“‘老鹅’,为本王效劳的时候到了。”接着,他指手画脚地说了要“老鹅”做的事情。“老鹅”诺诺连声。他高兴地站起来,搂住老鹅的肩膀,阴阳怪气地说:“兄弟,一路上多加小心。本王虽然神通广大,可也没有千里眼,万里手,你自己好好应付,只许成功,不许砸锅。记住,不成功便成仁!”

    “老鹅”深深地弯下腰,用坚决的口气说:“大王,我记住了。实在不行,上回那三个兄弟就是我的榜样。”心里却骂道:狗魔,但愿我一走你就被狗吃了,被你的姘头杀了,被硫酸精烧成灰!

    “嗯!”他用狡黠的目光盯着他。“本王提醒你,千万别犯傻。硫酸精虽然灵,却还是活着好啊。活着,你就能破镜重圆,回麻星汀搂着老婆睡个几天几夜。嗳,你的老婆美吗?对你忠不忠?嘿嘿,忠,就是你厉害,整得她要死要活,成了你球头子上的沟沟,填不平,抹不掉,赶不走。不忠呢,你就是个废物,阳萎,性冷淡,疲软,没艺术。嘿嘿——要不要本王帮帮你?啥时候把你老婆带来让本王看看?”想了想,又说:“总之,你要多动脑子。司马常新很厉害,穆玛德琳更厉害,比多劳得还厉害几分。嗳,这些,你应当知道啊。就说这些,我很忙,你准备动身吧。”

    “老鹅”刚要转身,他猛然叫道:“等等!有件东西还给你。”他打开墙角的一个蓝色小保险柜,取出一个紫色的小本子,皮笑肉不笑地说:“在旺犬谷召见你的时候我为你保存的,到还给你的时候了。你原来的名字真大气!”

    “老鹅”接过身份证,双手捧着,浑身颤抖,半天说不出来,直到独磨俄及喝令他快走,才昂首挺胸,打个立正,大声说:“大王,‘老鹅’走了!”这一次,独磨俄及格外开恩,没有要他行“骑背礼”,他也假装忘了。

第二十三章专利审查咏叹调之一

    第二十三章·专利审查咏叹调之一

    太阳悄悄爬上了月球村那一排排洁白的屋顶,执着地向上攀升,渐渐挂上了半空。

    报时鸟火凤凰清脆地唱着——现在是月球村时间九时正。

    阿超他们还没起床。他们太辛苦了,用阿娜的话说,这些日子心里更苦。基因人没有成功之前,一门心思攻关,夜以继日,苦思冥想,反不觉得辛苦。基因汉诞生之后,事情一波三折,困难重重,折腾得他们天天不安,夜夜不宁,心中的滋味,不仅苦,还很涩。

    昨晚,司马告诉他们,拉波尔挨了超美女大主席的训,事情有转机了。他们心中有了一些高兴,说说道道,快到黎明,方才和衣而眠,都睡过了头。直到十点钟,急促的电话铃声先将基因汉叫醒,从值班室跑上来敲了门,他们方才起床。

    阿超睡眼惺忪,不紧不慢地下了楼,走进值班室,拿起话筒:“周司长,你好。非常感谢你的支持,这么快就把专利批了。”

    周通爽朗地说:“不用客套,自己人,要说应当谢你。你为祖国争了光啊。”接着,告诉他专利号是2e11a国特级科技专利001号。关于这项专利的证书及其它手续随后寄到。他要阿超打开传真,把复印件和副本传了过来,特意叮咛先别高兴,这个专利a国政府批准了,还得继续办理好国际的手续才能合法使用。提醒阿超小心行事,多加防备,也许有不怀好意的人再刁难他们。末了,他“嗳嗳”几声,说:“华先生,不好意思,我有个请求,憋了好久都没敢说出来,现在我不得不说了,请你一定给个面子。”

    阿超爽快地回答说:“没问题,你是我们的领导,尽管指示。”

    “不是指示,是请求哇。我的老父亲得了胃癌,恐怕不久于人世,我恳求你先为他老人家基因再造。”

    “这……”阿超为难了,想了想,坚决地说:“司长,我深表同情。巩南星,哦,还有我老爸,多次说过你父亲,他叫周玉德,是农村干部,乡长,a国农业生产战线能手。可惜,老人家积劳成疾,得了胃癌。我没记错吧。非常抱歉,我不能答应。不说现在八字还没一撇,就是国际专利到手了,恐怕也得看情况去定。阿娜跟我说,很可能会有新法规。”

    周通“哦,哦,哦”一阵叫,说:“对对对,不勉强,不勉强,我开个玩笑而己,别当真!”

    周通的电话丝毫未能给999号小楼注入喜气,反而增添了几分忧虑。阿超担心拉波尔责怪a国政府有意“逼宫”,从而拖延审查时间。阿娜顾虑周通对配方可能会不再那么热情。基因汉呢,一脸阴沉,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三个人把专利复印件和副本的传真件看过一遍又一遍,谁也不说话,屋子里一片沉闷。最后,基因汉终于憋不住,嚷嚷起来:“别这么干耗着呀,你们怎么总是经不起吗?”他上前抓住阿娜的手,“现在有了a国的专利,毕竟进了一步,还愁啥?愁有啥用?我饿了,走,弄饭吃去。吃了饭好继续干活。”

    阿超阿娜还是站着不动。基因汉生气了,说:“怎么如此脆弱吗?是不是你们自然人都这副模样,真叫人受不了。走走!”说完,强拉硬拽,把两人推进了餐厅。

    捧着咖啡杯,阿超还是没精打彩。基因汉想逗弄他,一本正经的说:“昨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拉波尔在我们的报告上签了字。”说完,朝阿娜挤挤眼。

    阿娜会意,也说:“怎么这么巧?我也做了一个梦。梦见关云长过五关斩六将了。”

    基因汉连忙接口道:“这可是好兆头,我们肯定比关公还会耍大刀。”

    阿超心里明白两人是在逗弄他,就想戏弄一下他们,故意冷冷地说:“我怎么跟你们梦的不一样呢?”

    阿娜和基因汉不知是计,不约而同地问:“你梦到了什么?”

    “唉——”阿超重重地叹口气,“我梦见啦,我们三个人被包围在一个菜园子里头,怎么也出不去,四面都是暗道机关。”

    基因汉信以为真:“这个梦真糟糕。后来呢?”

    阿娜也落入他的圈套之中:“这梦没有完,后头还有吧,快说。”

    阿超看他俩一副当真的样子,强忍住笑说:“后头的梦似乎好一些。我记得是有人给我们通风报信,还有人为我们打开了菜园子的后门。后来,菜园子突然变成了戏台,不,是大礼堂,很多人在开会,哦,是庆功大会。”

    “这就对了嘛。”阿娜和基因汉异口同声地说。“接着说,后面的肯定更精彩。”

    阿超心里得意极了,故意摸着脑袋,装出使劲回想的样子说:“哦,想起来了。后面啦,我梦见又回到菜园子了,饿得慌,吃了青菜,生吃的呀。三个人都吃了呀!”

    基因汉听了很扫兴,一脸沮丧。阿娜终于反应过来,讥讽道:“嗯,我们的科学家会开火锅店了,涮人的本事不小啊。”她上前用指头点一下他的脑门,“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阿超这才开怀大笑,直笑得前仰后合。好容易收住了笑,喘着气说:“谁叫你们给我唱双簧的?许你们捉弄我,就不许我‘涮’你们?”

    阿娜指着阿超对基因汉说:“你不生他的气吗?”

    基因汉鼓起两腮,摇摇头,认真的说:“干嘛要生气?本来就是要寻开心嘛。”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阿超仍然捧着肚子。“你们是我的知音。说真的,我没有做梦,也不相信梦兆,阿娜你也不信,基因汉也不会信。”见基因汉点头,他接着说:“几十年了,我习惯了。这几天,我想了很多,想通了。科学道路上永不平坦。这个经典结论太精深了。我理角啊,大自然道路崎岖,是大自然本身千造万化的结果。人生道路崎岖,是大自然和人类千差万别又千变万化的结果。科学道路崎岖,却是自然造化、人类差别和各种傲慢与偏见复加在科学躯体上,颠簸流离,跌跌爬爬的结果。这三种崎岖总会搅和在一起,搅啊,搅啊,搅到最后,搅不下去了,也就好啦。”

    “深刻,深刻。”阿娜不无惊讶地说。“我跟你十几年,头一回听你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话,这么深刻,这么精到。看来,你这几天一点也没有虚度光荫。”

    基因汉也叫了几声好,说:“搅不下去了有两种情况吧。一个,搅开来,通了,书上说,通则不痛。另一个,搅碎了,没辙了,一紧,二松,三垮台,四重来。我们肯定是第一种。”

    三个人正在苦中作乐,电话响了。阿娜跑过去接了,捂住话筒对阿超说:“找你的,听口气,像当官的,大官。”

    阿超接过话筒,用恭敬的语气问:“哪一位?”

    “华先生,你好啊!”对方非常热情,“我是c国科委主席马雅可夫!”

    阿超的脸上顿时浮现出鄙夷之色,讥讽地说:“哦,主席大人,失敬,失敬!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初你坚决反对人体基因再造,还对我上月球非难过,说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真没想到还会给我打电话,你做了基因再造?有何指教,是不是又要历数种种危害,要是,恕我不能洗耳恭听了。”

    “华先生,此一时彼一时,别再生我的气了。看到假新闻,我国总统普士泰夫还有全体人民都为你愤愤不平。”他干笑两声,“嗳,华先生,咱们说个悄悄话,你已大功告成了,对吧。”

    “你说哪去了?”阿超讳莫如深,“大功告成,我还不放鞭炮啊。你别跟着假新闻跑。有什么事,快说。我忙得很。”

    “华先生,你别急嘛,无事不登三宝殿。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见你成功了,有很多人围着你,审查来,审查去,你硬是领不到专利证书。”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阿超没好气地说。“主席大人思虑基因问题太多了,小心伤了身骨哦。祝你科学!”

    “嗳,华先生,你说的对极了。科学家身子骨更要小心。你不能犯急,急了,对身体不好嘛,容易老嘛。”马雅可夫阴阳怪气,“你不想听听下文吗?很精彩哟。审查你的内容,听不听?”

    “不听!留给你慢慢享用吧。”阿超说完,就要压电话,基因汉抓走了话筒,他刚要说话,被阿娜捂住了话筒,说:“基因汉,你一个字都不能说,否则,一唱雄鸡天下白,就难收拾了。由我来对付吧。”

    她将话筒贴到耳朵上,轻轻地说:“马雅可夫主席,我是沪莫玛柏莎,我愿意听,你就跟我说吧。”

    “还是哲学博士聪明。”马雅可夫不无恭维地说。“我愿意说给你听,但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

    “让c国成为最早的华氏基因人配方经营合作者。”

    原来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阿娜暗暗骂道,冷冷地说:“八字还没一撇,恕难从命。”“啪”,重重地压了电话。

    马雅可夫的这个电话,将三个人原有的高兴劲一扫而光,闷闷地收拾过餐厅,就上三楼继续工作。刚进得计算机房,乌斯佐科夫打来电话,说有个c国的遗传学专家特意赶到月球村来,要拜会阿超阿娜,问阿超同不同意。阿超想拒绝,阿娜和基因汉却说见见也无妨。

    五分钟过后,那位遗传学专家来了,自我介绍说他叫库尔辛斯基,把阿娜叫到一边,掏出一个光盘,说上面审查的内容全有,要她先看看,以便对付审查。阿娜一听,立即正色道:“库尔辛斯基,道不同不相为谋,你请回去吧。”

    库尔辛斯基满脸赔笑,说:“都是同行,我为你们好,没别的意思。”

    “跟你这样的同行是冤家。”阿超满脸怒气,“我夫人说了,请你出去。要不然,我就报警了。”

    “报警我看就不必了。”库尔辛斯基凶相毕露,“实话对你们说,我是奉国家之命来的,想与你们合作,这个光盘的确对你们有利,劝你们还是与我合作。要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刷——他将光盘扔向衣架。嚓——光盘嵌入衣架的柱子里。“看见了吧,”他威胁说。“我并不想看到流血,但是,我也不怕逼上梁山。”

    这一下阿超怒发冲冠,猛然站起,厉声喝道:“库尔辛斯基,收起你的手段吧。我研究基因人四十年了,早就把生死置之度外,还怕你这小儿科?滚!快滚!”

    阿娜讥俏地说:“库尔辛斯基,亏你还是遗传学家,真笨啦,也不想想,我们是干什么的,告诉你,流血算什么?砍掉一个头,我们能长出一串来。当然喽,你也不会傻的连自己的头都不要。走吧,这儿不欢迎你。”

    库尔辛斯基凶狠地叫道:“不见棺材不落泪,好啊,我就叫你们见识见识。”说完,冲出会客室,冲上了三楼,瞅准实验室门,抬腿就踢,神奇的一幕出现了——

    滋滋——嚓嚓——门上响起激光枪的射击声,一道道激光准确无误地射中库尔辛苦斯基的身体,他惨叫几声,掉头就跑。原来,乌斯佐科夫从确保安全考虑,悄悄给实验室门上装备了电子防范设备,只要识别出陌生人,便猛烈射击,逃的慢了,会死,逃的快,也会受伤。

    回到会客室,库尔辛斯基恼羞成怒,继续纠缠,竟然以私藏激光武器为名,要报案。阿超阿娜当然置之不理。可这一回惹恼了基因汉,从值班室冲出来,声色俱厉地吼道:“听着,魔鬼,我就是警察局的,专门保卫这儿的安全,你快滚出去!”晃晃手中的冲锋枪,“快滚!不然,我就要开枪了!”

    库尔辛斯基不知真假,未免有些惊慌失措,盯着他的枪口,一边说,“别乱来,我走就是”,一边往门口挪,撞到了茶几上,又撞到了门框上,出门时再一脚踩空,“扑嗵”一个跟头,摔在地上。基因汉想笑不敢笑,用枪逼着他,叫他快滚。他爬起来,丢下一句“你们会后悔的”,慌张地打开院门,一跛一拐地走了。

    院门自动关闭了,基因汉回过身来,得意洋洋。阿娜异常高兴,搂着他,亲了几口。阿超也激动万分,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把抱起基因汉,转了两圈,放到地上,嘿嘿笑着说:“你这小子,真捣蛋。枪从哪儿弄来的,又到超市去啦?去了就去了,今天老爸高兴,不怪你。”

    基因汉忽然变了脸,猛地用枪顶住他的肚子,命令道:“举起手来,不然,我就打死你!”

    阿超一时吓得面色如土,本能地举起双手,急叫道:“基因汉,你别胡来!别,别胡来。”

    阿娜也惊恐地大叫:“基因汉,放下枪,快放下枪!他是爸,不是库尔辛苦斯基。”

    基因汉得意地哈哈大笑,收起枪,满不在乎地说:“慌啥?又不是真枪,你们参加查理斯的宴会去了,乌斯佐科夫送来给我玩的,说可以吓唬人,因为他们不知道真假。嘿,真灵,今儿个连连得胜。”

    “哦,是这样。”阿超长长舒了一口气。“你就好好玩吧。”

    阿娜关爱地说:“以后,我给你再买飞机、航母、飞船模型。”

    “太好了,你可要说话算数。你还要教我击剑。”

    “击剑嘛,就免啦。”阿娜用母亲的口吻说,“你要当个文化人,将来文化人的地位会越来越高,舞枪弄棒的人啦,会越来越少,和平啦,永久和平。”

    “我听你的话。”基因汉乖巧地说,指着阿超,“你的话比他的好听。你说,管理部现在忙啥呢,怎么没消息来呀?”

    阿娜刚要回答,电话就响了,她接了,是司马部长打来的,叫阿超一个人去他那里,有要事相商。三个人分析来分析去,也猜不准究竟有什么要事,只好让阿超先去了再说。

    阿超说,我去见司马部长,你们马上报案。阿娜就打电话。向乌斯佐科夫报告库尔辛斯基企图窃取配方的事。乌斯佐科说,管理部已掌握了库尔辛斯基的资料,要马上把他逐出月球村。他劝慰她,别把库尔辛斯基的事放在心上,将来后悔的,只能是多行不义的人。

    阿超准时到了司马的办公室。司马把他领到计算机大厅,同早已等候在此的安黛茹斯打了招呼,表情严肃但口气显然有些不满地对他说:“阿超,‘三会’今天联合审查你的专利申请报告,说有几个问题,由你一个人当面解答,不肯告诉我们是什么问题,你就好好对付吧。”

    阿超眉头锁了起来,说:“只叫我一个人?我舌拙口讷,这真糟糕。”

    司马拍拍他肩膀,鼓励道:“什么都货真价实,还怕人家讨价还价?关键的时候我们会帮你。”接着,他吩咐道:“安黛如斯,接驳过来吧。”

    安黛茹斯朝阿超投过同情的一瞥,就将电视画面一个个地调了过来。阿超一个个地细看了,方才明白,这是一场网上审查会——国际科委、国际专利协会、国际基因人技术协会这三个组织的成员,在各个国家的全频网上开展审查工作。长方形的网络大厅东西两面墙上排列着几排电视,屏幕上都显现着审查成员的画面;南面是被审查者的位置;北面是一个大屏幕,上面可以清晰地看出:国际科委主席拉波尔背北面南坐着,成员们分坐两旁,阿超背南面北,正面对着拉波尔,也让每一个成员对他有着最佳的审视角度。

    “唉哟,司马部长!”阿超有些紧张地说。“这么多人,要问多少问题呀?”他指着大屏幕,“搞网络审查,不是让全世界都知道了么?”

    司马摇摇头,笑着说:“这个你倒用不着担心。审查会比你考虑的还要多。拉波尔特别跟我说,一定要用卫星专线再加上全息保密。他还要我告诉你,国际科委研究决定,在你的专利申请批准前,不准接受采访,不准开新闻发布会,不准走漏消息。你猜为什么?”

    “为什么?”阿超眨巴着两眼,非常疑惑。

    “哼,说起来可笑。”司马以不屑的口吻说。“他们不大相信啊。害怕万一是弄虚作假,损害他们一贯正确的光辉形象。”

    阿超苦笑一下,说:“哦,是这样,做得对呀。不然,会乱套。”

    司马叹了一口气,不无遗憾地说:“阿超,你太憨厚了。嗳,这些我本不该现在告诉你,你可别受影响,坏了情绪呀。”

    阿超使劲点点头,刚想说什么,开会的铃声响了。

    “现在开会!”拉波尔威严地宣布。“今天的会议,是根据联合国主席穆玛德琳的要求召开的。把三个组织集中在一起又是上网会议,可以节省时间和经费,提高办事效率。这次会议的议题,是审查a国遗传学专家华宇美智超的华氏基因人配方专利申请报告。他的申请报告已获得a国专利局的批准,获取了a国的专利。a国专利局很谨慎,事先委托月球村管理部作过调查,a国科委和专利局也作了必要的核查工作。所有核查材料已经发给大家看过了,就请大家听专利申请人华宇美智超回答问题。”

    他抬眼看着阿超,说:“华宇美智超,请你回答第一个问题,你的基因人发明根据是什么呢?”

    “根据我的华氏基因人配方。”阿超自豪地说。

    “华氏基因人配方又是什么呢?”拉波尔的口气冷了。

    阿超略作思索,说:“配方嘛,简单说,就是人体基因组排列顺序的数据和每个基因密码的破译答案,加上所有基因优化组合后再造的程序、方法和数据。”

    拉波尔用命令的口气说:“你把那些数据和破译答案给大家说清楚。”

    “不行!”阿超果敢地回答。“请主席原谅,为了技术保密,在取得专利之前,我决不能公开那些数据和破译答案。这一条《国际科学技术发明保护法》早有规定。”

    “法规我们知道!”拉波尔严厉地说。“我们也尊重你保守技术秘密的权利。但是,这么多年来,人体基因研究出的乱子太多了,你要大家相信,最好说清楚你的基因人到底是什么?”

    拉波尔这几句话虽刻薄但也算坦率。阿超最清楚不过,几个世纪以来,整个地球村先后有100多个国家和地区的克隆人实验都出了事,当然,最后还是取得成功。可是,公众们造成了克隆人不保险的印象,也便没了热情。后来,基因人兴起,许多国家的科委争先恐后,五花八门的技术研究机构应运而生,急于求成,弄出了许多笑话。那些笑话就像一瓢瓢凉水,从头浇到脚,把人们的热情泼了个透心凉,支持的人越来越少。现在,阿超说基因人成功了,是个啥样子,当然也得说得清清楚楚。不然,真不好理解,谁能给予支持?要知道,假新的阴影还没清除干净呢!

    “尊敬的主席及各位委员!”阿超温和地说。“我可以向大家说明,华氏基因人配方的梗概,但请允许我保留保密的权利。”

    华氏基因人配方倾注了华氏家族六七代人的心血和汗水,溶入了阿超40年的苦思冥想和无数次的查验、演算。它的精巧奇妙之处,就是彻底摆脱了两性繁殖方式,完全剥离了有孕繁殖方式,确立起全新的无孕繁殖方式,不要两性**,也不要母体孕育,只要人体基因优化组合——把人体全部基因计算出来,再计算清楚所有遗传基因所必须的营养成分,最后把各部器官所有的基因及所需营养成分分别精确计算出来,进行定位局部编程组合,制成基因生长液,置入可以呼吸的恒温箱——人造**中,让其发育生长,49天便再造出完全一样的人来。“简单地说,我的基因人与以前的克隆人有质的区别,不是有孕繁殖,而是无孕繁殖。不像人们传说的和复制文件一样,而是人体基因整体再造。复制完全是机械的,再造却是能动的。选准任何一个人,都可以在华氏基因人配方的作用下,再造出一个或若干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来。”阿超的脸上满是得意和自豪。

    从屏幕上可以看到,所有的委员们都愣了——不像复制文件一样,而是人体基因整体再造!等于说人类的繁衍方式发生了革命性转变,由人体十月怀胎刷新为人体基因再造,且只有49天。这不是天方夜谭么?不是。华宇美智超明明胸有成竹,理直气壮,毫无畏缩地面对大家,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

    拉波尔缓过神来,口气温和了:“华宇美智超,请你继续回答提问。”

    后面的问题由委员们提出,每个提问者都在屏幕上显示出真面目,并有文字说明其身份。但阿超顾不得看清他们的面孔,那些文字说明也清清楚楚地从眼睛里溜掉了。不管是谁,只要答题,千万千万别被问住了。他暗暗给自己打气。

    拉波尔又要求阿超回答第二个问题,他发明基因人有什么动机和目的。

    说实话,阿超从来没有认真思索过这个问题。他只牢记着华继业给他的教训,并且身体力行,鞠躬尽瘁。40多年前,阿超七岁,华继业把他领进一个窄小的办公室,拿出几本资料册,稳稳地放在桌子上,郑重其事地对他说:太爷说了,地球人类太传统,需要拯救。爷爷也说了,地球人类不能真正主宰自己的命运,只能算自然人,不能算是自由人,必须在进化上予以革新,研究出基因人。祖宗的遗愿遗训一定要实现,在谨记。爸爸不行了,全靠你啦。你一定要做人类的大救星。说完,又拿出纸笔,叫他立下誓言,将来一定攻破基因人这个科学的堡垒。父亲的话,那份誓言,都像滚滚的钢水,灌注在幼年阿超的心坎上,铸成一个永久的信念——在人类的旗帜上画出基因人的全新模样。起初,阿超不懂得为什么要拯救又怎样拯救人类,后来的生活实践,尤其是与阿娜朝夕相处,他渐渐悟得,地球人类的确有许多方面都很古老陈旧,苦难太多,劣根性太多,缺陷和不足太多,遗憾、无奈甚至绝望也太多太多,似乎人类已经筋疲力尽,已经消极颓废,现成的一切东西都显得苍白无力,只能循规蹈矩一层不变地代代相传而已。两**配、有性繁殖,简直就是一个十分古老的模型,明明老朽不堪,却不得不视为唯一。该有个全新的东西了!不然,人类极可能步履维艰,甚至寸步难行。有性繁殖已成羁绊,无性繁殖也多灾多难,真正的希望只能在于无孕繁殖——用基因重组的技术再造人类。“我知道,从克隆羊多莉诞生那时候起,就有了克隆人动机的争论。我的成功说明,多少争论都是无谓的。再造人类,刷新人类,开创人类进化的崭新局面,动机很纯,目的很高尚。”

    阿超不知道这样回答是否恰当,忐忑不安地看着大屏幕。他并没有想到,参与审查的人们,并没有谁对人体基因整体再造有多少真切的研究,也无正确而丰实的感知,所以,大多像听天书一般,想不出有什么疑问。

    “请你回答第三个问题,华氏基因人配方是如何考虑社会伦理关系的?”

    “嗳呀!”阿超摸摸后脑勺。“这个我没想过。”40年来,阿超夜以继日,经常头昏脑胀,基因人技术上的一个个难题熬得他常常疲惫不堪,阿娜常常心疼地说他:“亲爱的,你又是神思恍惚的样儿了。”不恍惚怎么行?摊子铺下了,海口夸出去了,心爱的人儿也厮守在了身旁,稍不留神,半途而废,或者钻进死胡同,那他有何面目去见一切爱他、支持他、理解他的人们?好在阿娜在身旁,简直是他的主心骨,什么难题同她一商量,就会迎刃而解。科研这事儿,非得专心致志,来不得丁点儿的心猿意马,也没有齐头并进那回事。也不知有多少回,一些专家学者还有亲朋好友,包括司马常新他们,都同他们说起过克隆人的伦理道德。20世纪末,克隆羊多莉诞生那个时候,这个问题就搞得整个地球村风风雨雨啦。后来,基因人试验开始直到基因汉诞生前,基因人的社会伦理问题时起时伏,多次整得阿超心神难安,一肚子气。阿娜总是劝慰他:有啥可气的?我们走自己的路,让他们说去吧……“嗳,对了。基因人与克隆人有质的区别,其涉及的伦理道德问题,也应与克隆人有质的区别。阿娜说得好,伦理道德问题是伦理、道德学家的事。你们该请专家来。”

    阿超这句话虽不那么顺耳,道理却顺当,谁的饭碗就该由谁去端,谁能两只手都端着碗吃饭,谁能做抢人家饭碗的事情?科学和伦理道德不是风马牛不相及,却也不能算成一样炉灶。科学可以走在前头,伦理道德在后面慢慢跟着也无妨。拉波尔朝他点头,大家也没有吱声,就转到了第四个问题上——

    华氏基因人配方就是基因整体再造人,而且可以多次再造。这样,尽管配方的发明者主观上没什么邪恶念头,但客观上会不会发生人类的进程、人类的多寡,特别是国家、民族的兴衰,由某些掌握基因人技术的专家和组织来控制。

    阿超猛地吃了一惊。这个问题对他太陌生,阿娜从来没有提起过。他们只是想刷新人类,让所有的地球人在基因再造技术的促进下,从苦难的旋涡中跳出来,由自然人进化为基因人,更自由、更安全、更幸福,更健康地享受生活,更好地为人类社会的发展进步多做事情。可这个提问等于指责他这第一个基因人的再造者,害怕今后他会做出用这种技术左右国际社会,替谁兴风作浪,或者叫谁归于毁灭。真没想到,真没想到,发明就是发明,基因人就是基因人,我哪想到那么多?阿超又气又急又恐慌,不由地颤抖起来,叫道:“我拒绝回答这个提问。”

    拉波尔笑了:“不出所料。华先生,我们给你时间思考。休会。”

    所有影像消失了,网络大厅一下子归于沉静。阿超坐在那儿,一动不动,简直就是僵了。第一次答辩就这样结束,实在委屈。成功就是成功,看事实不就得了,事实胜于雄辩,干嘛还要东拉西扯,提一些他根本用不着去思索的怪题目。休会?下一次也许还有更怪的提问呢,恐怕就不是休会,而是罢休……

    司马常新和安黛茹斯上前把他扶起来,劝他别在这儿犯呆,赶紧回去与阿娜和基因汉商量商量,想好下一步棋怎么下,管理部怎么都会尽力相助。事情有些磕碰,不一定就坏了事。相信碰了一回头,就少了一个钉子。

    阿超有气无力地走出管理部大门。乌斯佐科夫追过来,紧紧抓住他的手,真切地说:“阿超,挺住!我们坚决支持你。我的姨侄儿还盼着你去呢。”阿超说声“谢谢”,低着头,步履蹒跚地走了。

    司马常新又给穆玛德琳打专线电话,请她给“三会”做工作,不要提一些跟基因汉有关系却根本不是阿超他们所要考虑、解决的问题。穆玛德琳有些犹豫,她虽有不少想法,却也有不少难处。怎么她也打起了退堂鼓?什么想法、难处的,别卖关子嘛。你们有你们的千般计,我有我的老主意。司马在屋子踱着,忽然一拍桌子:“有啦,给她也敲敲锣。”

    他拿起话筒,拨了999号小楼的代码,大声叫道:“请阿超接话。”

    司马常新的电话犹如及时雨,把999号小楼里的“战火”浇灭了。

    从管理部回到实验室,阿超的脸上仍然阴云密布。基因汉见了,知道情况不妙,叫阿超说说。阿超不肯。阿娜叫他说,叫了几遍,他才没精打彩地说了一遍。

    基因汉一听,说:“你怎么能拒绝回答呢?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使绊子嘛。”

    阿娜也说:“你可以请求我们去,还可以请求暂停啦。”

    阿超不耐烦了,大叫道:“刚开了审查会,又要开个批判会吗?审查会我败下阵来,批判会我不怕。来吧!”

    “你这是什么话?”基因汉毫不示弱。“我们都是为了你。”

    “我为了谁?”阿超的声音变了,眼睛里湿润了。“你以为华氏基因人配方只是我华宇美智超一个人的奶酪?还是我们华氏家族能够独吞了的面包?我把你再造出来,难道是要得到一个儿子,还是一个佣人……”

    “把我再造出来是你心甘情愿,你没有理由抱怨谁?我并不要你把我当儿子,也不要你把我当成一个发明成果。佣人?哼!门都没。”

    阿娜赶紧劝解,可阿超和基因汉仍然唇枪舌剑,互不相让,阿娜不由光火起来:“你们两个大男人怎么啦,在困难面前不是和解,反而斗气,看你们能把专利权吵到手不!”

    “吵不到手拉倒。”阿超负气地说。“我宁肯不要了,也不受你们的批斗。”

    基因汉用讥诮的口吻说:“拉倒就拉倒。专利拿不到手,与我和阿娜有多大关系。配方是你华宇美智超的,是华氏家族的,不是我的。哼,打鱼的不急,我背篓子的何必操那份闲心。”

    正吵得不可开交,司马电话来了,阿超和基因汉方才休战。

    司马常新简直就是发布命令,叫阿超立即把平常极少使用的特密网线与管理部的接通。没等阿超问为什么,司马就挂了电话。阿超不敢稍有差迟,忙不迭协助基因汉操作起来,须臾,就办妥了。

    司马常新站在安黛茹斯背后,看着她娴熟地拨弄着全频网,接通了穆玛德琳的特密专线。然后,一旁观看穆玛德琳的举动,脸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样子。

    穆玛德琳正在批阅文件,新世纪的文风虽好,什么文件都极简明扼要,可联合国的头绪实在多如牛毛,量变引起质变,一个简单是简单,10个到100个简单还算是简单,成千上万个简单弄在一起还简单么?她批阅能力极强,每天那如潮般的文件也累得她常常捶背搓腰,揉脸磨腮。这不,她觉得有些疲倦,刚要搁下笔,特意放在一角的月球村特备全频网上的特急呼叫声响了。她随即起立,边伸展着胳膊边走到网前,禁不住吃了一惊,俯下身去看那画面——啊,怎么是999号科研小楼?

    等不得她疑虑,画面开始转换,进了院门,又进了楼门,上了二楼,到了三楼,进了实验室,一个非常漂亮的年轻女子,两个一模一样很有气质的男人,正在专心致志地工作。

    这是领着我参观哩。穆玛德琳心里好笑,肯定是司马常新搞鬼。这楼是华宇美智超的科研楼。啊,楼里的三个人一定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汉。这三个人,她这个大主席从未谋过面,阿超阿娜志同道合,醉心基因人研究,从不抛头露面,就是尊姓大名也仅仅是几天前因为假新闻风波才为她和拉波尔等人所熟记。基因汉就更不必说,当真的话,才降生月球村几天,因为“三会”按常规秘密审查,地球村的人谁都没见过他。她轻轻地砸一下掌心,说:“基因帅哥诞生了!”

    说心里话,穆玛德琳对基因人成功深信不疑,内心不知多么地渴望一睹为快。只是碍于主席的身份和职责,不得不按部就班,让拉波尔他们依程序行事。司马真鬼灵精,能看出我穆玛德琳的心思。难怪乎他能把偌大一个月球村领导、管理得那么井井有条。这个家伙算得上新世纪最优秀的男人,若不是……她暗自笑了,心里说:瞎想什么,老主意可不能变。

    穆玛德琳的老主意,其实就是找一个各方面都比她强的男子汉作为终身伴侣,亚当斯,还有众多的男人,都算得上优秀,但不够她的尺码,也就打动不了她那颗天生坚忍不拔的心。

    眼前的事情突如其来,她来不及多虑,索性先睹为快吧。没想到,阿娜这女子如此国色天香,令她这位国际超级大美女也叹羡几分。新世纪的美人,才能要占三分。阿娜的才能可是无可匹敌,全人类90亿人中,能研究基因人,并且已研究成功的女人,唯她傲然**。还有,她这么年轻,就有了一个极有意志极有才华极有成就的爱人。华宇美智超,实实在在,是新世纪最优秀的男子汉。哪一个是阿超呢?她难以分辨,正在犯愁,阿超说话了:阿娜,啥时候了?阿娜还没回答,基因汉却已开了腔:网上有哇,还问?网上的时间是24点正。基因帅哥的声音极富磁性,音域极宽厚,动听极了。

    原来,夜已深了。月球村的夜很美,虽然只是听说,只是屏幕上的视觉和感观,还没有机会脚踏实地耳闻目睹一回,但她毫不怀疑。她下意识地朝窗外看去。万和号太空站的夜晚却多少有此沉寂、难熬。知道了,司马常新选这个时候做这件事,与其说叫我先睹为快,倒不如说叫我深信不疑,为阿超他们,也为月球村撑腰打气,扫平道路。也许还有提示她督促“三会”干脆看人的意思,老按部就班地审查实在太机械,太拖拉。他们也是万般无奈,良苦用心。想到此,穆玛德琳下意识地朝屏幕点了点头,转身回到办公桌前,沉思片刻,坐了下去。心中的一个念头在不断闪动:新科技也得服从政治大局,双簧还得唱啊,力度小些,温度低些好了。

    月球村管理部的两个网屏前,一个个睁大眼睛正看得起劲。不意,主席大人走了开去,都觉得意犹未尽。安黛茹斯扭头望一眼司马,司马不理会,转身走开。她明白了,就关闭了全频网。司马朝她招招手:“走,到‘三九’去。”

    两人驾车来到999号小楼,阿超他们还在热烈地讨论着。司马和安黛茹斯也不说别的,就与他们三个议论穆玛德琳会有何反应,该采取啥举措。说来道去,也没个准头。只好依司马的意思,静观待变,反正锣已经敲了,她该如何唱词就由她去吧。

    清晨,天空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落个不停。穆玛德琳身着“四季春”红色运动装,同身着黄色“四季春”运动装的亚当斯一起乘小气球进行晨练。回来的时候,她吩咐亚当斯通知“三会”主席,上班就到她办公室开会。然后,她像往常那样回宿舍梳洗打扮。

    联合国总部大楼顶上那座巨型石英钟敲响八点的时候,拉波尔、库尔班和大留士脚下跟脚下地走进了穆玛德琳的小会议室。这位超级大美女没有像往常那样,起身朝他们微笑,挥手示意他们坐下,而是自顾自坐在她的席位上,表情严肃地看着他们。他们稍稍有些不自然,在她的对面座位上坐下,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约摸等了两分钟,穆玛德琳打开了放映机,小银幕上立即放映出999号科研小楼的景象——原来,她叫三位二等主席来,是要他们观看她昨晚深夜看过的特级机密。

    仅仅五分钟,放映结束。三位二等主席面面相觑,不知穆玛德琳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穆玛德琳扫他们一眼,严肃地问:“各位主席,有什么观后感?”

    “这是什么影片啦?”拉波尔大着胆子问。

    “不是影片,是实况,网上实况。”

    “什么实况,请主席明示好吗?”库尔班轻声说。

    “是你们三位都熟悉的实况啊。”

    “是关于华宇美智超的事情?”大留士试探地问。

    “对呀。”她的语气放松了一些,又打开放映机,说:“请各位再看一遍。”

    三个人又看了一遍,这才摸到了眉目。拉波尔说:“这是华宇美智超和基因汉还有沪莫玛柏莎的实况,主席,您是召集我们研究阿超申请专利的事情。”

    穆玛德琳加重语气:“应当好好研究一下。”她将阿超和基因汉的画面定格在银幕上,“你们看这两个人,难道没有眼见为实的感觉吗?”

    “这个实况真实吗?”大留士不无冒失的问。

    “你说不真实?”穆玛德琳压住心中的火气,冷冷地说。“你们需要怀疑,但不能怀疑一切,也不能一直怀疑下去。”接着,她把实况的来历告诉了他们,要他们严守秘密。心里说:严守与否不打紧,很快就不成其为秘密了。

    原来这样,三位二级主席恍然大悟。但他们都面有难色。还是拉波尔胆大,说:“不是我们犯多疑的病啦,事关人类繁衍方式的变革,关系到人类发展的方向,不得不慎重。”

    “慎重决不是悬而不决。正因为事关重大,才必须用事实来说话。”

    “可是,可是……”拉波尔嗫嚅着。“华先生他回答不出提问啦。”

    “他拒绝回答。”库尔班显然是帮腔。

    穆玛德琳冷笑一声:“三位,我这儿有一道题,需要你们回答,请别拒绝。”

    三个人莫明其妙,瞪大眼睛看着她。她不紧不慢地打开放映机,小银幕上立即显示出一段a文——

    基因人对人类的进程、多寡有什么影响?

    在三个人瞪眼看题的当儿,穆玛德琳将一叠纸分发给他们,挖苦地说:“请三位发表高见,给我指教。”

    三个人硬着头皮,掏出笔来,思来想去,写写停停,涂涂改改,十分钟过去了,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没有一个人完成作业。穆玛德琳一声命令:“交卷!”三个人相互看了看,十分难堪地站起来,将纸原样还给她——三份白卷。只有拉波尔写了几句话,又抹掉了,仍算白卷。

    穆玛德琳稳稳地坐着,盯了三份白卷一会,又盯了他们一会,威严地说:“你们都是何等身份,怎么可以交白卷?”

    三个人都不吱声,埋着头。又问一遍,他们仍不吱声。她就叫拉波尔回答。拉波尔站起来,尴尬地说:“主席,我们明白了。华先生和我们都是科学家,我们答不出的题,非叫他回答,有刁难之嫌了。”

    穆玛德琳这才露出带有几分得意的微笑,和气地说:“那各位知道该怎么做啦?”

    三个都说知道了。她就起身,叫他们走了。看着他们走出门去,她抓起话筒,给司马常新打了电话,并不说她导演的这出戏,只叫司马多关照阿超他们,说天气会越来越暖和。

    下午,月球村天空湛蓝湛蓝,白云一阵阵从空中飘过,时而投下几块薄薄的影子。阿超和阿娜站在院内,看着天空的白云,说着话。基因汉推开楼门,叫阿超接电话。接了电话,阿超说司马叫他去,阿娜就开车送他到了管理部。

    司马告诉他们,“三会”的休会时间完了,要进行第二次审查。阿超要第二次答辩,仍然要单枪匹马。阿娜要留下,司马说留下也没有用处。她只得回了“三九”小楼,与基因汉一起耐心等待着。

    计算机大厅里,一切都和上次一样。这真是继续开会,恐怕要接着上回,要我回答那个我拒绝回答的怪题目。这回呀,我胸有成竹,就说去问那些专家吧,或者叫阿娜来回答——这是他和阿娜、基因汉、司马还有安黛茹斯商量好的对策。

    阿超正想着,拉波尔宣布会议开始,提问陡然转了向,要他回答华氏基因人配方有什么优点。经过穆玛德琳的训导和责难,准确地说主要是亲眼见了基因汉这个第一个基因人的实况,拉波尔、库尔班和大留士的脑瓜开窍了,商定将基因人会否控制人类进程、影响国家和民族兴衰的问题搁置一旁,待机交由有关部门的专家去研究、证明。“三会”只管基因人的技术问题。这些阿超当然不得而知。虽觉纳闷,却暗自庆幸,这样更好啊。心里一高兴,情绪也好了,语言也畅快了。“华氏基因人配方优点很多呀。”他愉快地说,“阿娜说有八大好处。”

    阿娜来月球之初,跟阿超讨论过华氏基因人配方的标准。阿超洗耳恭听,他从来没有想过什么标准,配方就是配方,有啥标准呢?阿娜坚持说,目的越明确,行动越自觉,效果越好。对有生以来第一个钟爱的女人,他没有理由不对她言听计从。她对他至真至诚,尽心尽力,从报刊上、书籍中、网页里,从一切可以发现线索的地方,寻找相关资料,尤其注意把一些基因人试验的经验教训搜集起来,编成条目,与他细心研究,给他定出一个总体目标——华氏基因人配方扬弃了前人的一切缺陷和不足,到了至真至美的境界。两人又捉摸来琢磨去,列出了8个具体条件。基因汉诞生时,只差那么一丁点儿,就十全十美啦。一年后,那一丁点儿也合格了,全部实现了他们的具体标准了。可以说了,可以说了。阿超心里想着,禁不住骄傲的朗声答道:“我的基因人有8大优点——

    首先,没有遗传疾病。我们祖宗几代都有高血压和痔疮,他没有;

    二个,体格强壮健美。我的肌肉松不拉几,他的却是很发达;

    再一个,精神和意志健康健全。我和阿娜,哦,可以说所有地球人,都是一天有三迷糊,我的基因人没有;

    第四,智力高强。过目不忘,出口成章,眼疾手快,变迁思维极强;

    第五个优点,相貌端庄俊美,是真正的帅哥。身体的各个局部各个器官,都非常标准;

    六大优点是,**素质高超,一辈子都不会出现**上的难堪问题,终身保持性能力;

    第七大优点嘛,最令人振奋啦,能抗拒衰老和死亡,生命周期是自然人的三、四倍;

    最后一个大优点,综合素质高强,很少有自然人的种种劣根性。比如,不会害人,不会撒谎,不会犯罪,不会好吃懒做,等等。”

    会员们陷入沉默。显然,他们都惊呆了。以前的克隆人研究,只给不育症患者消除断子绝孙之痛苦,再就是为那些不想亲生子女的人们免去一些麻缠。因此,乐意接受的人不那么多。谁也没想到,阿超的基因人真与克隆人迥然不同,竟然有八个优点,果然近乎十全十美,是真是假?他们将信将疑。

    拉波尔着意地看了看每一个会员的样子,看看坐在左面的库尔班,又看看坐在右面的大留士,继续问道:“华先生,基因人会否丧失人性,你如何回答这一点呢?”

    阿超暗自佩服阿娜神机妙算,事先为他准备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那天,因他拒绝回答第三个问题,阿娜怕他重蹈覆辙,仔细给他设想了这次答辩的题目,“压”准了题。事实上,这么些年来,他们曾反复讨论过这个问题,只是阿超没有往心里去,加上那天很紧张,以致于乱了阵脚。阿娜曾多次风趣地说,最早,克隆羊多莉没有丧失羊性,反而更活泼、温情。后来,相继出现的克隆人也没有发现丧失人性。华氏基因人配方是无孕繁殖,运用完全健康的基因再造人,可以绝对保证不会丧失人性。从阿超、阿娜开始,已经有司马、穆玛德琳、拉波尔他们十来个人见到了基因汉,基因汉一丁点儿也没有凶残、暴戾、歇斯底里的样子……“我的基因人绝对优秀!”阿超理直气壮地说。“在华氏基因人配方的作用下,可以选择并强化优质和有利基因,削弱或剔除劣质、有害基因,把暴徒再造成圣徒,把战争狂再造成和平卫士。不信的话,可以实验,可以叫我的基因人来验证。他叫基因汉。”

    “不急不急。”库尔班微笑着说。“华先生,你的基因人可以剔除哪些遗传性疾病呢?”

    “所有的遗传性疾病以及遗传上的缺陷和不足,都可以剔除。”

    “能不能对抗不是遗传性的疾病?”

    “能!”

    “会不会生病呢?”

    “根据我的研究,茫茫宇宙之中,所有人类都会受大自然的左右,吃五谷杂粮,生病得疾,我的基因人也不能例外。但他可以例外地保准不被疾病所击垮击倒。目前,我已经知道,我的基因人决不会染上地球村和月球村的不治之症。”

    “这么说,你的基因人有可能染上外星球的绝症了?”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预计能够剔除。”

    库尔班满意地点点头。

    大留士接着问:“华先生,你说的抗拒死亡是啥意思?”

    阿超得意地的举起手:“战胜死亡,叫死神滚到一边去。”

    “这么说,你的基因人可以长生不老,并且能生而不灭罗。”

    “长生不老没错。”阿超思索着说。“生而不灭嘛,要看人的志愿行事。想活的就多搞几次基因再造,一直活下去。不想活了,活够了,想死了,就别再造基因了,或者请求在基因中增加衰老基因,促使快速衰老而死,或者直接采取安乐死的办法。”

    大留士笑道:“这不就是生而不灭嘛。”

    阿超也笑道:“不!要是生而不灭的话,就不能消灭那些该死的人了。根据我的研究,传统的有性繁殖,二十世纪的克隆羊,二十一世纪的克隆人,直到我的华氏基因人配方,都根源于基因,没有了基因也就没有了繁殖。所以,尽管有了我的基因整体再造技术,死灭仍然可以人为地控制,办法就是毁掉基因,用不着像以往的世纪那样,叫人上绞刑架,受刀斧之苦,或者吃子弹、注射死亡药物。不管什么人,基因一旦被毁,就彻底从宇宙中消失了。”

    “哦,我明白了。你是说,基因是人的命根子。根深才能叶茂,而根深叶茂才能经久不衰。”拉波尔有些自鸣得意,朝阿超欠起身子,以请教的口气问道:“死了以后能再活过来吗?死而复生,妙手回春?”

    “你说的怎么和阿娜一样啊,她总说基因是命根是她的科学论断。”阿超认真地说。“死了的人只要基因样本保留完好,就可以再造基因而复活。前头我说过了,基因人生命周期要长的多,不是长生不老的意思,更非生而不灭的意思,而是说,一个人,有几条命,按我的配方,有三条命,能活四百岁。嗳,我给大家打个比方吧。大家都会开电灯吧,开了,关上。又开,又关上。再开了,再关上。开关一次,照明一次,开关三次,照明三次。相加起来,就是照明的总长度。如果没有基因样本,就只能交给死神啦。”

    “这么说,你的配方还不高级?”拉波尔遗憾得很。

    阿超也很遗憾:“华氏基因人配方是地球人体基因整体再造配方,也可以说是一种新的繁殖方式,叫基因繁殖,比无性繁殖先进得多,生长出来的是初级基因人,是自然人的进化,比自然人要高级得多。”

    “你已经几次说到自然人,请解释清楚,自然人和基因人的概念。”库尔班饶有兴味地说。

    “不好意思,准确的概念恐惧还得由人类学专家们来定。不过,我可以简单地给大家说明一下。自然人是专门针对传统人来说的,紫金百花的书《外星人来的信息》中有,就是不能主宰大自然而只能受大自然支配的人类。基因人不同了,他们由于全部解开了自己的遗传基因密码,自由地设计生命,不能再叫自然人,就叫基因人,比自然人高级,但是初给基因人。”

    “你是说还有中级、高级基因人?”拉波尔紧迫地问。

    阿超犹豫了一下:“请原谅,关系技术秘密,我不能明说。反正我们已有打算,非创造出高级基因人不可。那时候,人类就可以完全主宰自己的生命旅程。”

    大留士接着问:“华先生,你说基因人的**素质高超作何解释?”

    阿超笑道:“超越所有自然人的**水平,妙不可言。”

    阿超注意到,所有会员都开心地笑了。库尔班冷不丁问:“华先生,你的华氏基因人配方有何缺陷呢?”

    “问得好啊!”阿超诚恳地说。“我的配方只能整体基因再造,不能局部基因再造。比如说,缺胳膊少腿的,我的配方就不能使他们重新复合,只能提取基因样本进行整体再造。”

    三位主席的脸上一片晴朗。拉波尔笑容可掬地说:“这算不得啥缺陷嘛。有了整体的还能没有局部的。后面再发明啰。”他宣布休会,告诉阿超,晚上8点,进行第三次答辩。

    晚上八时正,阿超再次单刀赴会。有了前两次的经历,尤其是第二回的转机,他的心境已基本平稳,准时到场,镇定地盯着大屏幕,等候提问。

    拉波尔宣布继续开会。成员们开始提问。阿超不免又紧张起来。他听得明白,拉波尔要求每个成员尽可能提出新的问题,不要重复。从屏幕上看,成员们一个个板着面孔,眼睛里全是审视的光芒,显得很高傲,跟他这个被审查的发明者距离感很大,不知又要问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

    经拉波尔准许,o国的会员波得留夫首先发言,他完全谢了顶,声音粗糙:“华先生,我要问你三个问题,请你一定如实回答。假新闻不是你为何不站出来辟谣呢?”

    拉波尔立即警告说:“波得留夫先生,这个问题目不属于审查范围。请你注意按审查规则提问。”

    “那就请华先生回答第二个问题,约克逊带着克萝蒂打你讨要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你和他是不是有私下协议?”

    “没有啊!”阿超有些动气,抬高了嗓门。“我们严守三道禁令。”

    拉波尔担心扯远了,泄露了秘密,又提出警告:“波得留夫,这个问题也不在审查范围。你若再不遵守规则,就取消你的审查资格。”

    “是!我听主席的。”波得留夫假装有些害怕的样子,“请华先生回答延缓三个问题,昨晚上有人给我打电话,揭发你窃取了别人的成果,你作何解释?”

    这简直是无中生有。分明是三个袭击者企图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怎么成了华先生窃取他人成果?阿超十分惊谔,不由地怒火中烧,愤怒地站起来:“这纯粹是诬陷!敢问是谁这么缺德?”

    “别问是谁,只管回答我的提问。”波得留夫脸上布满了得意。

    “我有足够的证明,在获得专利之前不能拿出来。”

    波得留夫“嘿嘿”一笑:“能拿出证明却又不能拿出来,你很会拿自己的矛戳自己的盾。”

    阿超听了,心中不免生气,说:“请你别话中带刺好不好。我的要求完全有根据,你们干嘛要逼我?”

    拉波尔不高兴了,说:“华宇美智超,我们又没要你提供相应的研究成果数据,你这样说合适吗?”

    “对不起,主席先生。”阿超不卑不亢地说。“我有一个大胆的怀疑。”

    “什么怀疑?尽管说出来,在科学的面前没有什么可以畏惧的。”

    “我怀疑有人想逼我也逼你们拿出我的数据来,他就可以不劳而获了。”

    库尔班像是有意帮着阿超,紧接着说:“这有可能,上次袭击你们的那些人很可能混水摸鱼。”

    经库尔班这么一说,会员们七嘴八舌议论起来。“有道理。”“很有可能。”“不能这样做嘛。”“科研从来都是支持保守技术秘密的嘛。”……

    “请肃静!”拉波尔有点愠怒地喊道。“既然大家觉得华宇美智超说的有理,那就对这个问题表决吧!”

    “还不能表决!”波得留夫急忙喊道。“拿不出证明来,根据什么来通过呢?”

    “大家说,怎么办?”拉波尔喊道。

    大家一时不知如何是好,沉默了。拉波尔以决定的口气说:“既然大家不表态,我就来行使决定权了。我看这个问题可以先搁到一边,等华先生什么时候拿来了证明再说。”

    “这,这怎么行啦?”阿超又气又急,大声喊着。

    拉波尔不理睬他,提高嗓门说道:“华宇美智超,你的研究经费从何而来?”

    阿超脱口而出:“我父亲,一直都是我父亲资助我。”

    “好!”拉波尔威严地说。“你再想一想,还有没有其他人给过你资助。如果有,你有没有说过,跟他们同享专利权的话?”

    阿超懵了,吱唔道:“其他人?资助?有,没有,有人……”

    波得留夫这下来了劲头,厉声说道:“别支支吾吾,快说。有人资助,对吧!”

    阿超语无伦次:“不,有人,是我……”

    一些成员议论起来。司马看得急了,上前拿过话筒说:“这个问题我们清楚,他汇到月球村的款子都是他父亲华继业的名字,没有其他人汇过。”

    波得留夫恼了,一挥手,厉声喝道:“司马先生,你没有资格,出去!”

    司马毫不示弱:“波得留夫先生,你这么光火干什么?事实胜于雄辩,有理不在声高。你何必这么气势汹汹。”

    拉波尔担心两人争吵起来,连忙阻止:“司马部长,你到一边听着。”

    司马愤愤地走开了。阿超似乎清醒了许多,说:“我有人资助。”

    波得留夫一听,吼道:“是谁?快给大家说清楚。”

    阿超又支吾起来:“有人,但我,我不知是否说过同他一起共享专利权的话了。”

    一位白发苍苍的成员温和地说:“那你好好想想,可不能轻率。”

    阿超稍稍镇定,看清了他面前的姓名牌,他叫阿姆托亚,hib国人,想了想,说:“就是我的父亲。我从6岁开始接触基因技术,12岁正式进行基因研究工作,到今天40年,所有费用都由我亲爱的父亲提供。但是,我确实想不起跟我父亲说没说过共享专利权的事了。”他对两旁的屏幕看了看,又说:“各位成员大人,这个问题我想不那么重要吧。”

    波得留夫又吓唬道:“华宇美智超,你别想鬼混过关。你怎么能以这种态度对待我们呢?”

    “是啊,华先生,请注意你的身份。”拉波尔板着面孔说。“你说不清跟你父亲说没说过共享专利权的事,那你记不记得你父亲向你提过也要享受专利的事呢?”

    “我父亲从来没有向我提过要基因人研究的专利权。”阿超十分肯定地说。

    “有什么证明吗?”波得留夫叫道。

    “没有,没有。”阿超怯怯地说。

    会员们又议论起来。

    “大家听见了,这个问题华宇美智超没有证明,就不能通过了。”拉波尔喧宾夺主地说。“华宇美智超,请你回答第三个问题。华氏基因人配方的华氏都包含些什么人呢?”

    “当然是指的我了。”阿超没好气地说。

    “你能肯定吗?”拉波尔循循善诱。“就是说,你能不能肯定地说,华氏只指你而不包括其他的人?”

    阿超想了想,说:“要说包括的话,那就包括我的父亲、祖父了。他们是基因人的先驱者,是我的导师和领路人,我愿意,不,他们本该包含在华氏之中!”

    “可是,你在专利申请和成果报告中都没有写明这一点,这是不行的。”波德留夫幸灾乐祸地说。

    “是不是要写明这一点?”拉波夫征询大家的意见。大家都说需要。他对阿超说:“你听见了,第三个问题也不能通过。请你再回答第四个问题。就基因人研究来说,你与沪莫马柏莎是什么关系?”

    “我的得力助手啊。”阿超不假思索地说。“没有她就没有基因人。”

    “那你的几份报告中为什么没有说明她的作用呢?”波得留夫的口气咄咄逼人。“尤其是你的专利申请报告应当写明你与她的关系,而你就是没有写,为什么?”

    “这,这……”阿超又支吾起来。“当时,我们,根本没有想到这个问题。”

    波得留夫得意极了:“连这个问题都没有想到,还写什么报告?怎么对得起你的得力助手?哼,这第四个问题也不能通过!”

    阿超又气又惊,一时没了主意。他想不通,为什么波得留夫死缠住这个问题不放。司马一旁看着,心里明白,波得留夫这是企图借题发挥,想逼迫阿超承认有合伙人。只要阿超一松口,后面的麻缠就会接踵而至,会有形形色色的人来揩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什么时候在啥地方给过阿超支持,应当同享专利,得到报酬。可惜阿超还意识不到这些,真怕他顶不住说走了嘴。可是,他只能干着急,丝毫没有法子。

    正在这个当口,阿娜和基因汉闯进了网络大厅。

    “我替阿超回答!“阿娜大声喊道。

    波得留夫跳了起来,吼道:“你是什么人?敢来这神圣的会议上乱说话?你没有资格,出去,出去!”

第二十四章专利审查咏叹调之二

    第二十四章·专利审查咏叹调之二

    阿娜不理睬他,理直气壮地说:“我和阿超一起奋斗了十一年,怎么没有资格?我没有资格还有谁有资格?难道你没有看到那些报告和调查资料吗?那些材料上对我的资格问题早已经明确无误地作了陈述。刚才阿超也说啦,我是他的得力助手,资格过硬得很呢!”

    “那也不行!”波得留夫蛮横地说。“会议没有要求你参加,你闯进来就是犯规!”

    阿娜刚要回话,拉波尔朝她摆摆手,说:“沪莫马柏莎,你可以坐下。但是,你不能回答问题。几份报告中都没有写明你的作用,你连提名权都没有。今天的审查对象只有华宇美智超一人。别人都无权回答问题。我得提醒你们,如果不听劝告的话,就请你们现在出去!”他接着问各位成员,还有什么要问,抓紧进行。

    波得留夫不甘罢休:“华宇美智超,有人在网上给我写信,说还有别人资助过你,到底有没有?你要老实说。”

    拉波尔听了,喊道:“波得留夫,请你注意语气和用词,这是科学研究成果审查会。”他转向阿超,又说:“请你说明这个问题。”

    阿超说声“好”,便以坚定的声调说道:“主席先生和各位成员先生,我搞基因人研究的多一半资助都是父亲给的,其余的由a国科委筹集赞助。此外再没有别人资助过我。”

    “你这是真话吗?没有丝毫保留吗?”波得留夫叫道。“你可要知道,在这儿说的话全部都要记录在案,全部都要调查核实。你对你说的这些话一定要负责任。”

    阿超气不过,心一横,讥讽地说:“波得留夫先生,非常感谢你的关注。你说的这些都是常识。我早已滚瓜烂熟啦!请你不要生气,我要说你说错了。我的话都很真实,都有充分的理由和根据。”

    有几个成员说:“赶快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阿娜把一些汇款凭据和月球村信用卡拿出来,让安黛茹斯置入因特网的特写镜头,让大家细细地看了,她说:“安黛茹斯小姐可以作证,阿超购买度假小楼、租用科研小楼的资金和基因人研究的资金,华老先生给了多少?a国科委给了多少?管理部有一个明细的账目。”

    拉波尔举起黄牌,呵斥道:“沪莫玛柏莎,请你遵守规定,不要说话。这个问题请安黛茹斯小姐回答!”

    安黛茹斯十分熟练地敲了一阵键盘,将阿超接受外来汇款的账单调了出来,置入了因特网,制成特写镜头。成员们见了大多点头表示无可非议。

    “这能说明什么?”波得留夫有些强词夺理。“这只能说明华宇美智超的父亲跟他没有口头上的协议。”

    阿娜没有开口,附在安黛茹斯耳边叽咕了几句。安黛茹斯随即说:“波得留夫先生,你别心急。”她在全频网上打出几封信件的特写镜头,不容置疑的说:“大家请看,这是华老先生的亲笔信。华老先生反复说过,他无偿地资助儿子的基因人研究。他说这是对国际科学技术发展最实际的最高级的贡献,也是对他祖先最忠心最忠实的敬仰!”

    波得留夫显然有些尴尬,却又不甘心,强词夺理地说:“华继业的信又能说明什么呢?信上可以这样说,私下里还可以那样说嘛!”

    “哼!”阿超冷笑一下说。“波得留夫先生,你这样说是不是想要我们把华老先生请来?可以呀,你有这个旨意我就照办啦!”他转向安黛茹斯,“安黛茹斯小姐,就麻烦你按波得留夫先生的意思,接驳一下华老先生的因特网。”

    “没有必要了。”拉波尔阻止道。“这个问题没有多大意思。”

    “怎么没有必要?”波得留夫争执说。“就叫华继业出来做个证有什么不可以呢?”

    阿娜刚要开口,却见拉波尔满面愠怒地指着波得留夫厉声喝道:“请注意你的身份,懂吗?”

    “我懂,主席大人!”波得留夫卖乖似地说。他转向阿超,说:“这个问题算你们混过去了。但是,基因汉未必不是假的!”

    基因汉听了,呼地站起来,就要开口反驳,拉波尔朝他摇摇手,阻止了他。拉波尔又朝大家笑笑,问道:“大家看,波得留夫提的这第五个问题是否可以通过?”见大家举了手,他说:“好,大多数赞成,就通过了。下面,请华先生回答第六个问题,华氏基因人配方是不是有假?”

    基因汉不等阿超开口,呼地站了起来,掷地有声地说:“我就是基因人,叫基因汉,我以科学的名义作证,我这个基因帅哥完全是真的。所以,华氏基因人配方千真万确!”

    电视会场一时热闹起来,成员们争相观看基因汉的风采。机灵的安黛茹斯赶紧将网络镜头对准阿超和基因汉。只听成员们异口同声地赞叹道:“真是一模一样!”就是波得留夫也一时惊得目瞪口呆。拉波尔愣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轻声喝道:“基因汉,你也不能回答问题。否则,我就把你们赶出去。”

    基因汉还要说什么,阿娜拉他坐下了。只听波得留夫又叫道:“华宇美智超,你有什么证明这个基因人真的是你的研究成果,而不是你的同胞兄弟或相貌相同的其他什么人?还有,是不是克隆出来的也难说!”

    不少成员表示赞同这个提问。阿超辩解道:“我根本就没有同胞兄弟,司马他们知道,许多人都知道。我和阿娜志同道合,相敬相爱,天天唱《爱河》,但我们都守身如玉!”

    “证明呢,证明呢!”成员们七嘴八舌地说。

    “我就是没有同胞兄弟呀?在这月球上到哪儿去找相貌相同的人呢?”阿超的声音有些发抖,样子委屈极了。“克隆,我找谁配合呀?”他改成愤懑的口气,又说:“波得留夫先生,看来你不懂克隆技术,不知道单细胞核要在女人**里头孕育的基本常识。”

    “我怎么不知道?”波得留夫骄横地说。“你和阿娜天天唱《爱河》,配合非常亲密,家喻户晓啊。”

    这句话很刻毒草,影射阿超用阿娜的**克隆了基因汉。阿娜被激怒了,呼地站起来,刚要反诘,却见拉波尔一拍桌子,呵斥道:“波得留夫,请你注意形象,不得人身攻击!”

    波得留夫大为恼火,手一指,吼道:“拉波尔主席,你为何老不让我说话,该不会私心作怪,有意偏着谁吧?”

    拉波尔哪里想到他会如此张狂,如此表演,一下被噎住了。波得留夫趁机煽动说:“审查会,首先要民主平等,才能畅所欲言。有没有证明,是关键词,必须准确无误地弄清楚,当堂展示!”

    成员们又七嘴八舌地说起来:“证明!”“要有证明啦!”“光说有什么用呢!”

    hlb国那位年老成员像是有意为阿超排解,提议说:“可以当场做一个血型鉴定和基因检测。”

    全体成员都说这个提议很妙。于是,安黛茹斯给阿超和基因汉当场抽了血,分别置入全频网,作了化验。整个化验程序全部在全体成员的监视下进行。

    计算机化验血型和基因分子的结果很快出来了——两个人的血型和基因分子完全一致。

    波得留夫傲慢地站起来:“这个检验能说明什么呢?要能说明,刚好说明是同胞兄弟。”彼得留夫这回真的钻到了一个空子。科学早已证明血型相同的人太多了。到目前为止,科学既没有证明存在基因分子完全相同的人,也没有证明不存在基因分子完全相同的人。

    拉波尔说:“华宇美智超,你还有其他办法吗?”

    阿超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没有。”

    波得留夫得意洋洋,叫道:“没有就不能通过!下面,要证明是不是克隆人。”

    这是一个难堪的问题,意味着,阿娜要接受妊娠检查。“这是对我人身的污辱,也是对科学本身的怀疑和戏弄。我抗议!”她羞怒地喊道。

    基因汉满腔愤慨,想说什么,看司马使劲摇手摇头,只好作罢了。

    “既然拿不出证明,这第六个问题就不能通过了。”拉波尔冷冷的说。“请大家继续提问。”

    **国的会员是一位中年妇女,网上显示她叫卡迪福美,表情严肃地问道:“华宇美智超先生,你的专利报告和成果报告中都没有基因人的概念,请你给基因人下一个定义好吗?”

    阿超没有料及这个问题,有点着慌地说:“基因人,就是,就是用我的全部基因分子排列组合之后,再造出来的人嘛。”

    “这个解释太笼统了,很不准确。”e国女会员吉布爱琴面带微笑,语气中却明显流露出不满。“请你给一个准确的定义,这是起码的嘛。”

    “这个,这……”阿超结结巴巴,心中一气,干脆说:“我下不了这个定义,干嘛非要下什么定义!”

    吉布爱琴摇摇头。成员们七嘴八舌,表示遗憾。阿娜和基因汉还有司马他们,都急得叹气,摇头,搓手,跺脚。阿娜自言自语道:“干着急没办法,干着急没办法。”

    “阿超!”拉波尔用惋惜的口气说。“这个问题你不应当答不好的。虽然这个问题不是要害,可答不好总是有些遗憾。你是不是有些紧张?放松些,后面你可以思考思考再回答。”

    阿超瞪大眼睛望着拉波尔,竟然忘了说谢。他的心中不但紧张,更多的是不理解,还有生气。

    b国女会员金高斯娃粗声粗气地问:“华宇美智超,请问,你的基因人有些什么社会价值?你搞基因人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你又准备叫基因人和基因人技术怎样为人类服务呢?”

    阿超轻轻骂了一句“瞎扯”,赌气说道:“对不起,我没有办法回答。”

    拉波尔立即说:“是没有办法回答还是不想回答?最好是回答。否则就算不能通过啦。”

    “那就算不能通过好啦!”阿超气呼呼地说。“我决定撤回申请!”

    “好,今天的审查会到此!”拉波尔刻板地宣布道。“全会提出的八个问题,华宇美智超先生有六个都没有回答好,按照科技审查的规定,他的专利申请和成果报告都不能通过。请华宇美智超先生回去好好补充,下次再审查。休会!”

    阿娜还有司马常新都注意到了,波得留夫幸灾乐祸,高举双手使劲鼓掌。

    安黛茹斯按下了关闭键,所有电视屏幕上的影像一下子全都消失了,大厅里顿时落入沉静之中。

    阿超像是突然间失去了知觉,两眼直直地盯着正前方的大屏幕,双手托着下巴,一动也不动地坐着。

    司马常新站直了身子,两拳紧握,一副愤愤不平的样子。

    阿娜一手握拳放在桌子上,端坐在椅子上,两眼盯紧大屏幕,狠狠地看着,像是要把那屏幕看穿,好从中发现什么似的。

    基因汉张着嘴,看看阿超又看看阿娜,再看看司马和安黛茹斯,坐立不安,脸上的表情说不清是不满还是不理解或者是不在乎。

    这五个人怀着共同的愿望,巴不得心想事成。可是,偏偏事与愿违,事情一波三折,全然出乎所料,心中一点也弄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就像一个兴高采烈地在摘苹果的人,明明已经爬到了树上,双手已经抓住了那红彤彤的果子,却被一群人吆喝着,硬是扯了下来,委屈极了。

    沉静是短暂的。基因汉首先憋不住了,吼道:“什么审查会?不让人讲话,太不民主了!”他转向阿超,埋怨道:“你是怎么啦?为什么那么多问题回答不出来?后面的三个问题你完全可以回答的嘛!”

    阿超伏到桌子上,深深地埋下头。阿娜上前拍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一边对基因汉说:“你怎么能这样说阿超呢?我们有不少问题是没有准备充分嘛。”

    “什么不充分?a国科委托月球管理部调查过了嘛。他们不相信我们,也该相信a国科委和专利局。不相信a国专利局,也该相信司马部长他们啦。再说,我们明明是最有力的证明人,为什么不让我们说话呢?”

    阿娜笑笑说:“人家不是有规定有程序嘛。”

    “什么规定?”基因汉不屑地说。“机械,刻板,死教条!怕我们什么?我们作伪证的话,由我们去吃官司嘛。”

    阿娜苦笑一下,说:“人家办事要稳妥呀,我们就不要在他们身上找原因啦。找了多少也没有用。还是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对付吧。”

    安黛茹斯说:“阿娜说得对,无论如何都不能气馁,也不要慌了手脚。这次不行,下次一定要行!冷静下来好好想想,拿个好办法。”

    司马“嗯”了一声,说:“你们说的对!就像写文章,有点波折才有气势有味道嘛。来,来,我们想办法,这样,我来走上层路线,再给穆玛德琳打电话,讲讲情况,要她再给拉波尔施加压力。”

    “对!”阿娜说。“我给a国科委和专利局打电话,要他们给国际科委和专利委员会再做些工作看怎么样。”

    阿超抬起头,没精打彩地说:“你们别闹啦,不管用的。他们是要看我的配方!尤其是那个波得留夫,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安黛茹斯说:“华先生,先别说没用,可以试一试呀。说不定哪根线能接的通。”

    “给他们打电话也许有用。”基因汉冷冷地说。“不过,我看最有用的还是证据,你们不是说过,新世纪不兴走关系那一套了嘛。”

    他这一说,大家又沉默了。一会,阿娜问:“基因汉,你有什么办法呢?”

    基因汉沉思着说:“我在想啊,好像马上就有了。”

    “那你快想,快想。”大家异口同声地说。

    一会,基因汉挥挥拳头,大喊道:“哈,有啦!”

    “有啦?是什么办法?快说!”大家异口同声。

    “这样!”基因汉胸有成竹地说。“我们再造出一个基因人来。”

    “啊——那怎么成?”阿超首先表示反对。“你的意思是要我们在国际科委审查会议的监视下再造基因人,那不是把我的配方暴露了吗?你也知道,再造一个人要49天时间,我们要等多久啊?还有,再造一个人要一大把钱,谁来承担啦?”

    “对呀,这些问题不好解决呀。”阿娜附和着说。“国际科委能采纳这个办法吗?”

    司马也说:“就你一个他们都不相信,再造一个,岂不是脱裤子放屁——自找麻烦?选谁来再造,也不大好办啦。”

    “还有,万一要是出了什么差错那就不得了啦。”安黛茹斯担心地说。

    基因汉哈哈大笑:“你们啦,也死板的很,胆子也太小。其实呀,根本不要想得这么复杂。”

    “怎么讲呢?”大家都莫名其妙。

    “你们听我讲啊。我都想好啦。”基因汉眉飞色舞地说。“审查会要证据,当他们的面再造出一个人来,是最有力的证据了,可以叫他们哑口无言。我隐隐乎觉着,拉波尔他们有意拖延,想借题发挥。我们就大胆地向他们提出这个要求。对象嘛,就从大富翁当中找好了,华继业也可以考虑。我想他们当中一定有人愿意。钱呢,就由那个愿意再造的人出啦。至于时间,根本就不是问题。”

    大家都不得其解,忙问:“怎么不是问题呢?”

    基因汉摇头晃脑,样子很得意地说:“你们看,有人愿意出钱再造了,审查会也同意了,那我们不是还没有取得专利就在经营获利了,还考虑什么时间?”

    大家恍然大悟,频频点头。基因汉继续说:“什么都由我们来做,一点也不给他们添麻烦,反而省了他们调查,国际科委肯定乐意得很,不同意那才怪呢?基因人是要在他们的监视下。但是,整个工作都是我们做的,配方的秘密安全得很。至于出差错,也可能,可我们不应该怕。万一出了,那是好事。早出早弥补呀!不是比等到正式经营的时候再出错要好多了吗?”他看看大家,又说:“我敢跟你们打赌,绝对不会出差错的。”

    一番话说得大家高兴起来,都夸基因汉聪明智慧,基因汉叫大家赶紧做事。司马拍一下桌子,说:“就按基因汉说的办。阿娜,你给a国有关方面打电话,要他们敦促国际科委同意我们的要求。阿超,你把今天没有回答出来的问题再好好想想,写出来,复印出来寄给拉波尔。我来给联合国联络,要穆玛德琳主席帮助我们促成这件事。安黛茹斯,你把今天的审查会制成光盘,送给阿超一套!”他拍着基因汉的肩膀,兴奋地说:“感谢你呀。”他又紧紧握住阿超的手,激动地说:“更要感谢你呀。你的基因汉真了不起。看来,人类历史要翻开全新的一页了。”

    阿超不好意思地笑笑,说:“我们要好好感谢你才是啊。不怕你们笑话,刚才我呀,一肚子气,一肚子恨,还有一肚子委屈,真有点心灰意冷,想跟他们赌气,干脆不申请专利了。经大家这么一说,特别是基因汉一番话,我肚子一下子瘪了。一点也不想怪他们啦。倒是觉得阿娜说的对极了,是我们急于求成,把一些问题没有想好,有些干脆没有想到。现在我认识到了,申请专利等等,包括以后的经营,都是基因人研究的组成部分,都要周密筹划。凡事预则立,好事多磨。我要感谢拉波尔他们,一棍子把我打醒了。”

    “嗳哟!”阿娜惊炸炸地说。“你这番话真是精彩。看来,你的老祖宗就是英明伟大。”

    基因汉“嘻嘻”笑着,问:“你是说错误和挫折使我们比较地聪明起来了吧?”

    阿娜耸了耸肩:“哼哼。”

    阿超哈哈大笑。大家也大笑起来。司马说:“事不宜迟,分头行动。”

    刚要忙活,门铃响了。屏幕上显示出约克逊和克萝蒂的身影。基因汉问见不见。阿超不耐烦地说:“没功夫跟他们噜苏,置之不理!”

    但是,两人不走,一遍遍按响门铃。阿娜说可以说几句话。阿超高低不依。

    约克逊终于忍耐不住,大发脾气,扯起嗓子吼道:“华宇美智超,沪莫玛柏莎,有你们这样对待客人的吗?科学家是不是都这样傲慢无礼?怕什么?我们又不是狂犬军,也不是外星人!”

    无论他怎么叫骂,阿超就是不让开门。乌斯佐科夫赶来了,指责约克逊干扰公民的生活,影响了月球村的安静,责令他马上回去。约克逊不服气,还想磨蹭。克萝蒂好说歹说,才把他劝走了。

    第二天下午,阿超他们正在猜测着国际科委会有什么反应的时候,拉波尔打来了电话。

    “华宇美智超,你们办事很机巧嘛!”拉波尔有点阴阳怪气地说。

    “主席先生,您有什么吩咐吗?”阿超平心静气地说。

    “不敢,不敢!”拉波尔的语调听起来依然不顺耳。“你们的专利申请补充报告收到啦。看来,你们没有泄气,动了脑子啦,提的要求真是绝妙啊。穆玛德琳主席和你们a国主席林士卓,还有a国科委、专利局都给我上发条,为你的基因人成果打保票,还要为你们作证啦。”

    拉波尔为何如此生气?昨天开过审查会,直到现在,他一刻也没安宁啦。全世界各国各地表扬和批评的电话、短信息和电子邮件,真如雪片般飞到他的办公室和宿舍里。对他来说,批评不好受,表扬嘛,更揪心。一般人的也就罢了,首脑们的却不敢马虎。

    看看林士卓,怎么个语气,怎样的措词:“主席大人,基因人已经当场亮相,你该眼见为实啦,我代表a国人民向你致敬啦!为了全体地球人的利益,你就改改你那个死板的面孔!你的学识比我渊博得多,郑人买履和刻舟求剑的典故,你一定知道,不会写续篇吧?”这番话里头,什么味道都有啊!他真想反唇相讥,但到底还是把想好了的讽刺话连同委屈和火气一起咽进了肚子,装作虚心的样子,请林主席放心,他会全力支持阿超。说完,他拿话筒撒气,狠狠地又是恨恨地将话筒压在电话机上。

    他这里正气难平,那边穆玛德琳又来了电话,要面谈要事。他不敢怠慢,整整衣领,摸摸头发,搓搓脸,三步并作两步,赶到了她的办公室。

    “坐吧!”穆玛德琳的语气很平,表情呆板。“告诉我,你准备什么时候给阿超放行?”

    “怎么,主席你也看了审查会,到现在也没安宁?”

    “我的安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全体地球人的安宁。”

    “主席总是高瞻远瞩,高屋建瓴。你有什么指示呢?”

    她勉强一笑,按了桌上的一个按钮,背面墙上垂下一个小银幕,上面显现出月球村的画面。“我们轻松一回吧。”她淡淡地说。

    999号小楼的画面出现了,接下去,是“网上宴会”的镜头。

    999号小楼的画面再次出现,接下去,是三个袭击者袭击阿超他们的镜头。

    “主席,这是第三次看啦。”

    “请你耐心地往下看。”

    月球村画面出现了。999号小楼的画面出现了,院门开了,楼门开了,一楼,二楼,三楼,实验室门了,啊,里面有三个人,一个是阿娜,另两个男人一模一样。

    “两个男人,应当有阿超一个吧?”他不由自主地说。

    “哪一个是阿超呢?”她不冷不热,将两个男人的头部制成特写,交替显现着。

    他看来看去,不敢肯定,无可奈何地说:“眼睛都看花啦,分不清。”

    “那你该擦擦眼睛了。”她语带双敲。

    他连忙把眼睛揉了揉,又看了一会,试探着问:“主席,难道真有一个是基因人?”

    “嗯,我们的科委主席终于开窍了,我早说过,那些批评你的人全搞错啦。”

    “这么说,主席叫我来,要我马上开绿灯喽。”

    “不是我要你开,你请再往下看。”

    南极大冰谷出现了。独磨俄及、胡里奥德娃、地罕正在看一样东西。那样东西被慢慢放大……

    “啊,他们怎么在看《华氏基因人配方》?”拉波尔禁不住喊了出来。

    穆玛德琳侧过身来瞅他一眼,没吭声。

    独磨俄及、胡里奥德娃和地罕来到了“天卒洞”,打开了左面的一孔小洞,里面两男一女,被蒙着面,捂着嘴,躺在洞的一角。

    画面转换,两男一女的蒙面布被揭开了……

    “啊!”拉波尔惊恐地跳了起来。“阿超阿娜,他们被狂犬军抓走啦?”

    穆玛德琳按了电钮,画面消失了。“拉波尔,”她抬高嗓门。“别紧张。这是军事部的一个假想。”

    拉波尔坐下去,摸摸胸口,舒口气,说:“原来这样,吓坏我了。我懂了,主席是警示我,敌人在打配方的主意,如果我们再拖延,他们就连人带配方一起抢去啦。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穆玛德琳朝他点点头,面带微笑,目送他走出了办公室。

    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拉波尔坐立不安,正在犯愁,穆玛德琳又来电话,叫他再去她的办公室。

    这一回不同了。她火气冲天,又是批评,又是讥讽和挖苦,弄得他满面羞惭而又十分窝火,竟然没打招呼就走了。跑回自己办公室,他翻来覆去的想啊,想了好久,心中的那股火气怎么也难扑灭,决定找阿超阿娜发泄发泄,就拨了999号小楼的电话。

    基因汉接过电话,听说要找阿超,捂住话筒对阿超说:“拉波尔要找你,接不接?”阿超有些犹豫,阿娜抢过电话说:“主席先生,我们就想早些获得专利,才要求做现场实验,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别多心,生我们的气呀。”

    拉波尔冷笑几声:“沪莫玛柏莎,别得了便宜唱雅调了。我问你,查理斯那份三百多名科学家的联名信又是怎么回事?你如果有点胆量的话,不妨明白无误地告诉本主席。”

    阿娜不知底里,不由纳闷地问:“你说什么?什么联名信?我们一点也不明白,请你先明白无误地给我们说了吧。”

    “欲要好,大做小。”拉波尔冷冷地说。“我就叫你出出洋相。”接着,他气呼呼地说了查理斯递交联名信的事情——

    上午,穆玛德琳再次把拉波尔叫到她的办公室,满脸愠怒,将联名信扔到他的面前,用挖苦的口气说:“我的大主席,你的表扬信来啦。这些科学家们也瞎胡闹,递到我这儿来了,我能替他们说些什么呢?你来了,一切就好办啦。”

    阿娜心里一震,急忙问道:“怎么,有什么麻烦吗?”

    “麻烦什么?超级大美人站在你们的阵地上,两次折腾我是一个目的。官大一级压死人啦。”拉波尔冷冷地说。“好啦,我们考虑多方面的因素,同意你们的要求,不再做什么调查了,就做现场实验。不过,我们也要按规章办事,不管是谁也不能越过规章!”

    “能不能不做现场实验?”阿娜试探着问。“我们提这个要求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呀。”

    “你说什么?”拉波尔显然大怒。“你多大啦,在玩泥巴吗?还是看我拉波尔好戏弄?”忽然觉得不妥,改用和气的语调说:“我们都得听穆玛德琳的,她说现场实验意义重大,会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基因汉凑近话筒不客气地说:“主席大人,有什么你就快说,别绕来绕去噜里噜苏的,真急人。”

    “基因汉,请你耐心一点。”拉波尔不无生气地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听着,你们必须通过了答辩才能做现场实验。”

    阿超一听,夺过话筒大声问道:“现场实验把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还瞎折腾什么呢?”

    阿娜也有些沉不住气,对着话筒喊:“还要我们答辩什么问题?”

    “无可奉告!”拉波尔火了。“答辩会必须开,时间定在后天上午,2月20日,请你们抓紧准备,希望再不要糊里糊涂。”

    阿超放下电话,心中那股怨气又往外冒,来回踱着,想发火。基因汉见状,赶紧劝说道:“这次是我们胜利了,同意了我们的要求就是我们的成功。都别生气,快来商量商量,如何应付答辩会。”

    阿娜胸有成竹地说:“我早就想过了,这回的答辩会我们都要参加,不让我们参加,阿超你就拒绝答辩。”

    阿超舒口气说:“对,就这么办。”他不好意思地笑笑。“刚才我又犯病了,你们别笑话我哟。”

    阿娜轻轻点一下他的额头,说:“你还在犯病。来,我们三个都当当臭皮匠吧。”

    阿超憨憨地一笑:“这次答辩会,我想有这么些问题。基因人的定义,配方的所有人也就是华氏究竟有哪些人,专利权归属,基因人研究资金问题……”

    “你等一下。”阿娜打断他的话,“基因汉,你记一下,我们想周到些,一次性弄好。”

    三个人热烈地讨论着,不时地发出笑声。时间不知不觉就过去了。

    2月20日上午八时,阿超阿娜基因汉和司马常新安黛茹斯准时走进了计算机大厅。一个个都是信心百倍的样子。俗话说,事不过三。第四回答辩,怎么也不能再泡汤。

    道斯·拉波尔咳嗽一声,宣布说:“现在开会。今天的会议规格、议题和到会成员和前三次审查会议一样,所不同的是,把审查为主的形式改为答辩为主的形式了。根据穆玛德琳主席的指示,国际科委、国际专利委员会和国际基因人研究会专门讨论了一次,提出了十个问题,都由我提问。这次其他知情者也可以解答问题。听着,第一个问题,请给华氏基因人下一个比较科学的定义。”

    阿超不假思索:“华氏基因人,是从一个人的身上提取遗传基因分子,按人体生长的基本顺序进行排列组合,再按人体生长所需要的营养成分进行培育,再造出一个完全相同的人。一句话,基因人是自然人的进化。”

    拉波尔又问了第二个问题,华氏基因人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脸部和语气一样没有热气。阿超振振有词,说他研究华氏基因人配方,就是为了继承先辈们的遗愿,为了发展科学技术,为了对人类的传统生长方法进行革命,将人类从种种苦难中彻底解放出来,创造出一个能够真正主宰大自然的全新人类,推动地球人由自然人进化到基因人。

    拉波尔将信将疑,歪着脑袋问:“华氏基因人真是全新的吗?新在哪儿呢?”

    阿超得意洋洋,把他上次答辩说的那八个优点重复了一遍。阿娜一旁补充,说华氏基因人还会有一些新的优点不断地表现出来。

    第四个问题,要阿超解释华氏基因人对人类生长方法革命的含义。

    华氏基因人的含义丰富得很。有了华氏基因人,人类便从此免去了十月怀胎一朝分娩的痛苦;便能够彻底战胜病魔,摆脱死神的威胁,还有一些好处,以后会逐步地显现出来。阿超眉飞色舞地说着,说完了,有意看了一下屏幕,只见会员们都为他鼓掌。

    拉波尔等掌声稍停,又问:“华氏基因人配方的发明人到底包括哪些人?”

    “我的祖父华盛明,我的父亲华继业,我华宇美智超。”

    “还有沪莫马柏莎。”基因汉补充道。

    阿超一挥手:“对,对!”

    “你把经营基因人的收费定为6亿a币,根据什么呢?”

    阿超看看阿娜。阿娜随即说:“华氏家族研究基因人,从华英成到华宇美智超,经历了近一百年时间,花费了一万多亿a币。代价十分巨大。所以收费要定6亿。请成员大人们注意,这个价格只是开始的,经营到一定时候自然会降低。”

    拉波尔“嗯”了一声,问:“你的华氏基因人配方为什么不敢公布?”

    “主席大人,你说错啦。”阿超毫不客气地说。“不是不敢公布,而是现在不能公布。专利拿到手后,我们就可以考虑传授这项技术了。”

    拉波尔的表情严肃起来,用严肃的口气问道:“第一次审查的时候,我们注意到,基因汉的肤色和整个体相都不是刚刚培育出来的样子,这是为什么?”

    阿超听了,不知如何回答才对,愣住了。阿娜赶紧接替道:“主席大人,你们看得很准呀。人体基因再造到底不是克隆羊克隆牛,也不同于克隆人,刚再造出来时,是一个大婴儿,培育了一年才和阿超一模一样。”

    成员们听了立时议论纷纷:已经一年啦,他们保密搞得真好啊。这基因汉诞生的时间该如何计算呢?一年了才申明,不可能吧。如果……

    拉波尔似乎对那些小问题不感兴趣,追问道:“阿娜,照你说的,是否可以说,你们的基因人也和有性繁殖的人一样有哺育期?”

    阿娜想了一会儿,问答说:“不,我们的基因人刚生产出来是一个大婴儿,不是说要抱在怀里用母乳喂养的意思,而是说他一生出来就是一个大人,具有大人的一切特征,但是,他的精神方面却和婴儿差不多,脑子里是一片空白,需要人一点点地教导。”

    “你前面说培育了一年,只有一年,就能把一个像婴儿一样的空白大脑教导得像成年人一样吗?”拉波尔冷峻地问。

    “一点也不错!”阿娜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司马部长他们可以作证。他们上次查验了我们的全部记录。对了,他们的调查材料已经上报给你们了嘛。”

    “这倒不错。”拉波尔勉强笑了一笑。“材料我们是看到了。但是,你们没有说明基因汉现在的精神方面达到了一个什么程度。比如,他的文化是个什么水平?”

    “这个由我来回答不大合适吧!”阿娜幽默地说。

    “嗯,有道理。请基因汉来回答。”拉波尔的口气温和多了。

    基因汉扬起头来,诙谐地说:“这个问题还是由你们来写答案比较好啊。”

    “好,基因汉,我问你,你是一个什么角色呢?”

    “基因人的角色。”

    “什么是基因人呢?”

    “我站在你的面前,阿超也站在你们面前,你难道还要再找答案吗?”

    “不错,你的思辨能力很强。我再问你,你有最喜欢的事情吗?”

    “我最喜欢读书学习!”

    “那你最喜欢读什么书呢?”

    “什么书都喜欢。”基因汉洋洋自得地说。“所以,我的知识很丰富。”

    “你有大脑芯片!”拉波尔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是记忆,超常记忆!”基因汉镇定自若。

    “人类为什么会存在?”拉波尔绕的远远地问。

    “因为人类会劳动啊。”基因汉笑嘻嘻地说。那笑中明显带有轻蔑之意——想出这么个问题考我,真浅薄。

    “基因汉,你有缺点吗?”

    “有啊!”基因汉漫不经心地说。“比如,我刚生出来时,小**就没有长成大人那样。”

    阿超一听,气得直跺脚。阿娜则忍不住骂了一句:“瞎扯蛋。”

    “小**是什么?”拉波尔追问道。

    “就是生……”基因汉看见阿娜朝他狠狠地摇头,把话又吞回去了。

    “阿娜,你来回答这个问题。”拉波尔用命令的口气说。

    阿娜迟疑不决。阿超没有想她迟疑的原因,有些发急,代答道:“小**就是生殖器呀。”

    阿娜听了,心里“唉哟”一声,又骂了一句:这只呆鸟!

    众成员们听得稀奇,瞪起两眼看着阿超,等待着他往下说。拉波尔叫道:“华宇美智超,请你把这个问题解释清楚。”

    阿超看看阿娜又看看基因汉。阿娜脑子一转,对他说:“亲爱的,你就解释清楚好啦。”

    阿超就像得到指令,立即说:“基因汉刚生出来时,身体各个部位都发育得同成人一样,只有生殖器像小孩子的。所以,我们把这一点作为配方的一个不足。”

    “为什么会有这个不足呢?”

    “我们还没有来得及找原因。不过我们已经有考虑了。”

    “这样回答不行,必须有一个说法。”

    “这,这……”阿超不知如何回答是好了。

    “我来回答。”阿娜说。“我们分析,很可能是生殖器部分的基因因子不能再造出成人的,只能再造成小孩子的。”

    “是不是还可以说,你们的配方有问题?”

    阿超急忙答道:“不!不能说配方有问题。因为已经再造出人来了,有问题是再造不出来的。”

    “那你们说到底是为什么呢?总不能没有原因吧。”

    阿超想了想,说:“原因我们正在找,目前考虑到的主要是这部分的再造强度不够。”

    “好,希望你们早些找出全部的答案。”拉波尔以轻快的口气说。“下面请你回答,你的基因人研究中有什么失误吗?”

    阿超刚要回答,阿娜朝他摆摆手,问拉波尔:“主席大人,你问话也不要太‘艺术’了,可以直截了当嘛。你是想说,我们的基因人研究也像克隆羊克隆牛一样,也像以前克隆人研究一样,出过怪胎畸胎是吧。我可以向你和全体成员大人们保证,阿超的基因人研究从来没有什么恶果。”她把脸转向司马常新,坚决地说:“部长大人可以作证。”

    “司马常新,是这样吗?”拉波尔的口气还是冷的,但表情已经放松了。

    “对极啦!”司马大声说道。“华先生他们一向很严明,没有什么不好的研究后果。”司马常新心里清楚,自打10年前阿超阿娜来到月球,获准在999号小楼进行基因人研究的时候起,管理部就按联合国指示,对他们这座小楼进行了全天候全日制的电子监控——实际上,月球村的任何建筑任何人都在电子监控之下,从事科研的人们受到更严格的监视,只要有一点点不合规矩的事情,绝不可能逃过那一刻也不眨巴的电子眼睛。这些,当然不会告诉阿超他们,也不能向大会宣扬。拉波尔他们心里再明白不过了。

    “这很好!”拉波尔高兴起来了。“华宇美智超,你们以后的研究也能保证不出现不好的后果吗?”

    “能!”阿超果敢地说。

    拉波尔笑笑,问:“假如出了什么问题呢?”

    阿超略作思索,说:“假如将来有什么问题,该用科学办法解决的就用科学办法解决,该用法律办法解决的就用法律办法解决。”

    阿娜和基因汉朝他竖起大拇指。

    拉波尔笑道:“阿超,你这番话真有哲学味,说的好啊,就照你说的办。”他按按桌上的铃,大声说道:“今天的答辩会开得很好。大家看,可以让华宇美智超通过大门了吧!”

    全体成员都表示同意,波得留夫也没有反对。拉波尔又按了一个铃,宣布道:“今天华宇美智超的答辩成功。对他的基因人技术和专利申请的审查进入下一轮:现场实验!由华宇美智超再造出一个基因人,实验对象必须是没有子女或者身患绝症的人,由华宇美智超本人找,整个实验过程国际科委监督,具体监督人员全部由国际科技法庭人员担任,实验的地点由华宇美智超自行挑选,费用包括现场监督的开支,也由他自行解决。”他转过脸微笑着问阿超:“华先生,你们还有什么说的吗?”

    阿超摇摇头,表示没有什么了。阿娜赶紧说:“还有啊,实验的地点我们就选在999号小楼啦,请你们现在审定一下。”

    拉波尔看看阿超,见他使劲点头,才问大家有无意见,然后就宣布道:“实验地点就定在999号小楼。我再重申一遍,实验全部经费由你们自怀筹措,实验成功之前绝对不允许报道基因人研究的消息。如果谁违犯了这条纪律,一切后果由他负责,国际科委和国际科技法庭一定严查严办。散会!”

    答辩会好不容易通过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只有阿超双眉紧锁,心思重重,不愿同大家说话。大家也就顺着他的心情,散伙了。

    回到999号小楼,阿超依然是愁眉苦脸,兀自坐着想心思。阿娜和基因汉也不愿妨碍他,就各自忙着什么,直到吃晚饭几个人才说起话来。

    阿娜说:“今天的答辩能够通过是我们的一大胜利呀。你们注意了吧,拉波尔的表情就像天气,阴转多云,多云转少云,少云转晴。”

    “对呀。”基因汉说。“我看成员们的脸色也不像上次那样刻板,他们一个也没有提问题,为什么呀?”

    阿娜讥讽地说:“那些成员们的脸色都是跟着上头跑的,这叫顺者昌嘛。尽管现在是23世纪,人类的权威意识比较正确了,但趋炎附势的染缸还没有完全打破呀。”

    “我怎么听不明白呀?”基因汉搔着头说。

    阿娜淡淡一笑:“这么说吧,联合国主席穆玛德琳发了话,拉波尔那一群人就都明白啦。拉波尔一开始就把穆玛德琳抬出来了嘛。”

    “我明白啦!”基因汉恍然大悟。“不过,我觉得他们真没有多大名堂,都问了一些什么问题,鸡毛蒜皮,杂七杂八,还不如不开这个会呢。”

    阿娜看看阿超,若有所思地说:“你是说他们不该机械地执行程序,应该去掉这个会,直接进入现场实验。”

    “没错。”基因汉得意地说。“现场实验最省事,实验结果一出来,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阿超站了起来,冷笑一声说:“基因汉,你说得真轻巧。迎刃而解?钱也能迎刃而解吗?”

    一句话就像一盆冷水,浇得人心里都凉了。现场实验到底要多少钱,现在虽然说不准,但可以肯定是一个大数目,简单算算,起码要十亿a币,拿出这么多钱,若是世界级大富翁,自然张飞吃豆芽——小菜一碟了。可对阿超他们来说却是一个大难题,再不好意思向老爷子华继业开口了,怪不得阿超一直开不起心来呢。

    三个人憋了一会,阿娜咬咬嘴唇说:“光是犯愁无济于事。我看,还是按老主意办。”

    “我知道你的老主意是什么。可是我的老父亲……”阿超难过起来,说不下去了。

    阿娜也有些难过。她十分清楚,阿超是一个细心的男人,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他热爱科学,以基因人研究为第二生命,也深爱着父亲,不仅在心里而且是从骨子里头依恋着父亲,所以在通过答辩时,他想到了实验的经费,自然想到了年老体迈的华继业。老人家还蒙在鼓里,是他们有意蒙蔽老人家的,怎好意思向老人家张口借钱?说不定阿超在心里头生她这个还未过门的儿媳的气,是她不让告诉老人家基因人成功的消息的呀。该如何劝他呢,她一时也想不出好主意来,就想冷处理,让大家静一静,说:“今天大家都累了,早些睡吧。也许睡一觉起来就有办法啦。”

    第二天早晨,他们没有按时起床。没有想出好办法来,起床也没有用啊。懒洋洋地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尽管一时无计可施,却可以省了坐立不安之苦。

    俗话说,愁苦恨更长。其实,忧愁也嫌白日难熬。难以忍耐却又不得不忍耐,直到报时器再一次发出呼喊声: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十三点正。

    阿娜推推阿超,阿超没有反应,阿娜也懒得再推他,翻过身去照旧睁眼晴睡大觉。

    叮铃铃……电话响了。阿娜拿起话筒,是基因汉。“你们怎么还不起床呀?”基因汉显然很不高兴。“a币恐怕是睡不出来的吧。”

    阿超夺过电话,吼道:“好好睡你的觉!”说完,狠狠地压了电话。

    可是,基因汉立即又打过来了。阿娜故意拿起话筒放到阿超的耳朵上。“你们这是干什么?这又算什么?”基因汉简直火冒三丈。“悬崖陡壁都攀登上去了,遇到一个小棱坎反而一筹莫展,畏缩不前,犯什么病?”“啪”的一声,他压了电话。

    阿超坐了起来。阿娜也坐了起来。电话铃又响了,又是基因汉打来的。阿娜拿起话筒,却被阿超抓了过去。基因汉的声音就如炸雷:“你们这样令我失望,我瞧不起你们!”

    阿超愣了,拿着话筒不知如何是好。阿娜抓过话筒来,放到电话机上,说:“亲爱的,咱们起床吧,基因汉说得有理呀。天上掉不下馅饼来。”

    “嗯。”阿超点着头。“大江大海都闯过了,还跨不过一条小水沟么?起来——”

    起了床,也不吃饭,就赶到999号小楼,用因特网联络亲戚朋友。这一联络,他们才吃惊地发现,多少年来,他们醉心于基因人研究,没有花时间和精力交朋友。阿超没有上过正规学校,没有同学,基因人研究中遇到的一些同事和熟人,自他上月球之后,就失去了联系,已找不到来龙去脉。所有研究的费用一直是老父亲资助,也就没有其它的支持者了。阿娜呢,虽然有同学,同样也是早已断了来往,保持了联系的几个朋友呢,虽有助人之心,却是囊中羞涩,毫无资助之力。父母亲倒是有些铜板,但距离10亿这个大数目简直是飞机上钩鱼——悬殊太大,还是一个爱莫能助。

    真是急死人。怎么不着急呢?现场实验已火烧眉毛,经费却无从出处,一筹莫展,他们一个个急得团团转。

    司马常新同样急不可耐。基因汉诞生是月球村管理部的巨大政绩,只有尽快现场实验才能名正言顺,如果弄不到钱,就会流产,他怎么给穆玛德琳交代?实在急得没法,他闪出了动有公款搞现场实验的念头,随即又骂自己糊涂和愚蠢——无论如何,也不能做出有损法律有损科学有损人格尊严的事情嘛。最后,他下定决心,跑到999号小楼,当面劝阿超阿娜向华继业借钱,说华继业是基因人的坚定支持者,10亿a币对他来说,不在话下,手指缝里漏一些就足够了。至于向他隐瞒消息的事,向他老人家做个解释再道个歉,他老人家肯定会谅解。盼了几十年的基因人终于成功了,他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还会动什么气。再说,父子之间关系一直很好,有啥不好张口的。这番话说得入情入理,阿超阿娜连连称是,就当着司马的面给北京打宇宙长途。拨通了号码,只听的“嘟——嘟”一串长音,没有人接电话。再打手机,仍然没人接听。“老爸怎么了?”阿超焦急地说。

    一种不祥的预感在阿娜心中升起,连忙从阿超手中拽过话筒,拨了一阵,又拿手机打了一回,同样无济于事。大家这下都着慌了。华继业是棵摇钱树,可不敢有个三长两短。不然,现场实验就真的没戏唱了。还是基因汉镇定,提醒赶紧给亲朋们联系。阿娜忙不迭给a国、b国和d国打了电话。可是,没有一个亲朋好友知道华继业去了哪儿。几个人,都愣了,基因汉也手足无措。

    沉闷了一阵,阿超突然大哭起来。大家又忙着劝他。他不听劝,越哭越伤心,还要把配方毁掉,说父亲没有了,他要这鬼东西还有什么意思。

    司马一听,不高兴了,说:“你这不是在诅咒老人家吗?”

    基因汉也火了:“眼看着就要现场实验了,你哭什么?赶紧想办法筹钱才是!”

    阿娜也有点生气,上前搂着阿超说:“基因汉和司马部长说的没错。老爸只是一时找不着,不会出什么大事的。如果有什么事,他那么大名望的大富豪,还不被舆论炒得沸沸扬扬?你就放心吧。”

    阿超这才勉强收住泪,不好意思地说:“我听你们的。筹钱最要紧。我就是想不出老人家为啥一点消息也没有了,他究竟做什么去了呢?”

    是啊,华继业这位国际全智能有机玻璃大王上哪儿去了呢?司马、基因汉和阿娜也在心里犯嘀咕,想不出个所以然。

    阿超他们怎会知道,此时,华继业正在a国乾京红十字会特级急救中心治疗。他在那张特级的护理床上已经躺了好几天。

    眼下,只有把对老人家的担心压在心底,想方设法筹钱。有了钱才有现场实验。有了现场实验才有一切。

    黑夜来临了。阿超他们的心中更加暗淡无光,茫茫长夜煎熬得他们有些害怕起来——假如那心中的暗淡长此下去……他们都不敢想下去了。不敢想也得想!司马叫每个人人出一条办法。

    基因汉煞费苦心地想了一阵,叫道:“有了!找约克逊和克萝蒂。他们渴望起死回生,很可能一拍即合。”

    “你可以一拍即合,可没用。我坚决不向一心想自己发财的人张口。”

    可是,约克逊就像先知先觉一样,先打电话,接着,不请自来,阿超不让事实说话开门,他就对着门铃喊:“华先生,你有什么困难,我来帮你。”

    基因汉不管三七二十一,对着门铃说:“大富豪,你的钱袋鼓鼓的……”

    “基因汉,住口!”阿超喝住他,“决不向他开口,他的鬼心眼太大,我们陪不起的。”

    阿娜也觉得不妥,华家也是大富豪,钱比约克逊多的多,向约克逊借钱会被人笑话。基因汉想了想,又说找阿吉斯借钱。阿娜说,这不是一个意思嘛,不能向约克逊张口,也不能向阿吉斯张口。基因汉又说找查理斯试试。阿超笑话他幼稚,查理斯腰缠万贯不假,又是基因人的支持者,还专门为基因人办过宴会,只要给他一个暗示,就会把支票送来。可是,那样的话,把阿吉斯约克逊都得罪了,华老先生也会责怪。司马说,谁的都不妥当,只有华老先生是合适。可他老人家没有消息,这真叫人闹心啦。

    “照你们这么说,还束手待毙不成?”基因汉不服气地说。“找查布斯,弟弟不行,哥哥总不会有问题。”司马也说,拼死吃河豚——不管怎样试一试。说完,也不管阿超阿娜同不同意,拿起电话拨通了查布斯,查布斯婉转地拒绝了,说官员不能参与经商,要保持清正廉洁的良好形象。

    司马碰了个大红脸,心中也叫起劲来,说:“我倒不信那个邪了,找九大科学家,请他们协办解决。”一个个打过电话,不无得意地叫阿超阿娜静候佳音,说科学家们答应凑一凑。一会,哈巴克回过话来,九个人怎么也凑不齐十亿,问六亿行不行。司马说那就算了,想想,对阿超阿娜说,请至亲们援助。一连说了几遍,阿超不高兴地说:“部长,不是不照你的意思办,是不能办啦。我妈四十年没孝敬过她老人家了,突然跟她老人家说话,张口就是借钱,我不要脸皮啦?我老泰山是挣了点钱,可杯水车薪,借和不借一个样。”

    司马搔搔头,不好意思地笑笑,说:“那就动用公款,完了再补上……”

    “馊主意!”阿娜毫不留情地打断他,“我们宁肯实验泡汤,也不能影响管理部的形象。”

    “唉!”司马一跺脚,“打靶就怕卡壳,我们怎么偏偏就卡了壳呢?”

    三个人无计可施,跟着他唉声叹气。

    害怕归害怕,白天黑夜照旧还要一秒秒地往前走。好比一个骑上老虎背的人,唯有英勇奋斗才可以战胜危难,谁也不想束手待毙。当然,人的运气不同,结果也就不同。屋漏偏遭连夜雨的事情总是不断发生。

    正当阿超他们又急又怕又无奈的时候,拉波尔偏偏又传来指令,限定现场实验的准备在25日前做完。

    这一下,阿超他们完全像热锅上的蚂蚁了。在火烧火燎中度过了一天,又度过了一天。25日到了,没有一点好消息。他们完全失望了。不,是心灰意冷了。

    拉波尔又来电话催促,话说得很难听,还说超过期限就不再办理。他们苦苦哀求,拉波尔怎么也不肯延期。

    到了晚上十一点钟,还剩一个小时就到最后的期限了。阿超咬牙切齿地说:“放弃吧,等待东山再起!”

    基因汉也气不打一处来,愤愤地说:“给拉波尔打电话,责问他为什么不给我们延期。肯定是故意刁难我们,嫌我们找了穆玛德琳,出了他的丑!”

    阿娜拍拍基因汉的肩膀,说:“责问他又有什么用呢?我们现在是要票子呀。就算延期了,也不一定就有10亿呀。”

    屋里又陷入沉默之中,沉默得叫人窒息。时间无情地消逝,眼看就要到十二点了,三个人仍然一筹莫展。

    只剩下最后五分钟了!阿超自嘲地笑笑,边走向电话机,边对阿娜和基因汉说:“不会出现奇迹啦,我给拉波尔回电话。”

    阿娜和基因汉无奈地看着阿超,不置可否。阿超就去抓话筒。正当他抓住话筒的时候,电话铃震响起来,把他吓了一跳,本能地摘下话筒来听。

    “阿超,阿超!”司马常新的声音就像喜鹊在唱。“好消息呀,好消息!你们有救啦!我们有钱啦!”

    阿超立即惊呼起来:“什么?什么?有钱啦,你再说一遍!”

    “我告诉你们啦!”司马喊道。“有一个叫王彼得的人给你们汇来了10亿b元,要求给他基因再造。”

    “王彼得是个什么人啦?”阿超急切地问道。

    “他说反正是地球人,详情不要多问。他问你们同意不同意。如果同意,明天他就上登月飞船,如果不同意,钱也留给你们,啥时候同意了他再来。”

    “他的底细不清楚,你看,能不能同意呀?”阿超犹豫不决。

    阿娜在一旁急忙喊道:“同意!这是唯一的机会。”

    基因汉干脆一把夺过话筒:“部长大人,我们同意,叫他赶紧来吧。”说完,就把电话压了。

    阿超有点火了,推了基因汉一把,说:“你好大的胆子,怎么可以压我的电话,又怎么能贸然地答应司马先生,弄出了问题如何收拾?”

    基因汉反唇相讥:“你的胆子也太小,机械呆板。还有五分钟,容得你再犹豫么?依我看,只要有钱搞现场实验,弄出了问题也值得。”

    阿超又气又恼,还要争辩什么。阿娜劝道:“亲爱的,基因汉说得有理。管他是什么人,先操作起来再说。眼下我们硬不起呀。抓到专利权是当务之急。”

    “好,我就依你们。不过,我要把丑话说在前头,有什么问题你们两个担着。”

    阿娜和基因汉相视一笑。阿娜说:“行,行,行!依着你。还剩十几秒啦,快给拉波尔回话。”

    基因汉说:“你怕啥?天塌下来有大个子顶着哩!”

    阿超没奈何地笑了一下:“阿娜,你得跟司马部长说一下,叫他跟穆玛德琳先打个招呼。几次审查,那森严的阵势,我都有些恐惧症了。”

    阿娜“咯咯”笑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至于吗?司马是何等精明的人,这样的事情还用得着我们去噜苏?”

    旁波宁走进穆玛德琳办公室,笑逐颜开,向她报告了技术鉴定情况,说她要求检验和鉴别的录音带,结果出来了,对她说话的那个瓮瓮声,不是地球人的音质,把磁带从网上传给克萝蒂,她和约克逊反复听了,肯定与她们在飞船上听过的那个瓮瓮声毫无二致,马克和乔其可也这样认定。“是外星人毋庸置疑啦,普利真是先知先觉。”他掏出录音带,轻轻放到好办公桌上,“物归原主。主席可以大张旗鼓了。”见她笑而不答,又向她汇报了现场实验的安全工作准备情况。她才跟他说了一些阿超阿娜的事情,说基因汉真不简单,和她想到一起了。旁波宁担心独磨俄及有可能半途而废,因为他没那么多钱。她胸有成竹地说:独磨俄及想配方都发疯了,一定会不放过这个机会,他会千方百计弄钱。波得留夫为何不再刁难阿超了?没准就是为现场实验做准备去了。朝旁波宁微笑一下,又意味深长地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普利的嘴真灵啦,大冰谷恐惧就是外星人的基地了。文森特也独居慧眼,你旁波宁更有先知先觉,我得向你们靠拢啊。

第二十五章兴师问罪

    第二十五章·兴师问罪

    回到nt国杜云姆市,已是凌晨四点多钟。林莱克丝觉得浑身酸痛,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什么也不想做,给单立淳厚打了一个平安到达的电话,也不洗漱,倒头就睡。单身女人就这点好处,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想怎么就怎么,谁也不打搅。当然,单身美女与单身女人还是大不相同——骚扰电话总是难以避免。今天不会有电话,悄没声儿地回来,谁也不知道啊。昨天,她和单立淳厚看到梅行干一行领走了侏儒,以为联合国一切调整妥当,再不用她们做什么了,便打道回府。从植物园来到slk国首都卡康提西,乘坐环球高速铁路特快列车,单立淳厚因为协会有事,没有陪她回家,就在火车上告别,回他的祖国p国首都卡努雅了。

    事与愿违。刚刚睡下,电话就响了。她以为是骚扰电话,不想接。可那电话响个不停,真烦人,想想有可能是单立淳厚打来的,还是接了。一听,是渥沦罗棣的声音,不由生气,说:“你有病呀,深更半夜的打什么电话?”

    渥沦罗棣阴阳怪气:“美人啦,你说对啦,你一走我就病啦,相思病!你怎么悄悄溜了?美是风景线,你该让大家赏心悦目嘛。”

    她刚要骂他,话筒里传出西西大巴的声音,口气严肃:“林莱克丝会长,你和单立淳厚会长怎么连招呼也不打就走了?捉拿侏儒是联合国协调下的统一行动,你们应当服从统一指挥,自觉统一行动步伐嘛。”

    “哦,弄了半天,没想到啊,原来是兴师问罪来了。通宵达旦,你们真是好精神。”林莱克丝讥俏地说。“对不起,本姑娘没兴趣也没必要跟你们噜苏。”

    “那我也长话短说。”西西大巴咄咄逼人。“你说,你和单立淳厚为什么要放跑侏儒?不知道联合国有指令吗?想反对穆玛德琳主席吗?”

    “你就说,想反对梅行干吗?想反对西西大巴吗?想反对我们八大会长吗?岂不痛快多了。”

    “也可以这么说。你不尊重我,就是不尊重人权,不尊重人权就是反对人权,反对人权就是反对联合国……”

    她厌恶地打断他:“西西大巴,别喋喋不休了。本姑娘问心无愧,无所畏惧。古人云:被敌人反对的是好事。被人民反对的才是坏事。本姑娘说,该反对的就反对,不该反对党的就不反对。你们弄丢了在押犯,玩忽职守,才是犯罪。”“啪”,她压了电话。

    五号小院里还是灯火通明。西西大巴握着话筒,气恼地对梅行干说:“这个疯婆子,简直是泼妇,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梅行干冷笑道:“你别生气,气大伤身,要学会软刀子杀人。好啦,你们的任务完成啦。她越硬,越说明问题。不是她们做的,当然不承认。换下一个吧。你的锦囊妙计一定要实现。”

    大岛幸子自告奋勇,给单立淳厚打电话,遭他一顿奚落,放下电话说:“各位,本姑娘任务完了,单立淳厚不是关云长,没有捉放曹打可能。”

    梅行干笑话她害怕单立淳厚,话很难听:驴球你也害怕?真没劲,还当妓女协会会长呢?她气得眼冒金花,责问他为何嘴总是这么臭,说话总是非常损人。他大笑不止。她气极了,上前就是一个嘴巴子。他怒不可遏,揪住她就要打,被渥沦罗棣一把抱住,动弹不得。西西大巴两头讨好,劝他说:好男不跟女斗。劝她说:君子不动手嘛。其他会长也来劝阻,方才勉强了事。

    梅行干叫金布捡耶给黛茹打了电话。她冷嘲热讽:兴师问罪?嗯,应该!你们怎么搞的,那么多人连个小小侏儒也看守不住,弄了个不知去向,该当何罪?你告诉梅行干,别这么没心肝了,想转嫁危机,嫁祸于人?门都没有。

    梅又叫金给华继业打电话。他伸出大懒腰,懒懒的说:“世界超级大富豪,谁敢碰呀。我更不敢啦,怕把人家打成穷光蛋了。”

    梅行干又请西西大巴打,西西大巴反说他打才最合适。他把眼睛一瞪,说:“我打我就打。我倒要看看,有机玻璃大王是虎王,还是狼王?”

    “华老先生吗?”他尽量拿出恭敬的口气,“我是梅行干会长。”

    “哦,久仰大名啊。”华继业的语气中满是讥讽,“有何贵干?让老夫猜猜。嗯,你是兴师问罪来了。”

    “不敢,不敢!你老是世界的栋梁啊。我的宿舍装的全是你的玻璃。华宇美智超是你的宝贝儿子,我们想问问你老,侏儒……”

    华继业的口气严厉了:“梅会长,华宇美智超是我儿子,侏儒可跟我儿子八竿子打不着,休得东扯葫芦西扯瓢。有心眼还是多想想怎么向联合国交待吧。”

    梅行干假装得意地笑笑:“诸位,有啥嘛。华老很客气呀,很给面子。”转而愤愤然说:“有啥了不起?有几个铜子就耍横,也是属螃蟹的,没名堂。哼!你儿子弄个侏儒出来欺世盗名,被我们逮着了,又抢走了,就可以高枕无忧啦。哼!哼!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等到把你儿子送进监狱,看你还横着走路不?哼,走着瞧。”

    会长们少不了又是一阵笑。时间长了,次数多了,他也无法判断清楚,他们到底是好意坏意,还是恶意,也就不管那么多了,指着久博·布什说:“别老愣着,打电话,将革命进行到底呀!”

    久博·布什没精打彩地,给甘得薇打了电话,甘得薇是急性子人,也很有些血性,以为这是对她人格的污辱,她家祖宗八代也没受过这样的怀疑,要他转话给梅行干,她也不是好欺负的,就此罢手也就算了,如果再叫她不高兴,她就叫他们好好喝上一壶。

    梅行干并不生气,说新世纪漂亮点的女人都这副德性,将来若是基因人推行开了,女人都美了,比现在还美几分,还不知道她们怎么个跳腾法呢?恐怕连路也不会走了,话也不会说了。

    汤姆青田在他的催促下,又给巩南星打手机。巩南星说话到是很斯文,但也是冷嘲热讽,说她连夜回到a国首都了,没有多少闲功夫说废话。她的现场报道可以说明一切,别没事找事,快些把侏儒找到才是他们的正经事情。

    接下来,梅行干和西西大巴分别给马克、奥特奥还有福特道格叶新打电话,打不通,梅行干火了,说:“收拾行李,去麻星汀!”

    大家正好不想在此久留,自然乐意听从,收拾了行李,爬上火车,来到slk国首都,换乘高速列车,傍晚时分来到了麻星汀。会长们都要求享受同福特一样的待遇,梅行干拗过,便将他们带进了五星级酒店,住进豪华房间。又在豪华餐厅用过晚餐,便的听马克和向特奥的住处,好半天打听不到,西西大巴说别勉强了,说不定打到他们还不如不打到的好,他们可都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梅行干两眼一翻,轻薄地说:“他们是赫赫有名,什么名啦,罪名,恶名,起码也是臭名昭著。放心吧,我的会长们,这两个人现在是戴罪之身,要不是我火眼金睛,谁还知道他们也去了现场?不敢露出真面目,可怜虫啦。你们还怕啥嘛?”

    渥沦罗棣和在岛幸子几个都说,怕不存在。但是,总不能像没头苍蝇光是乱嗡嗡,麻星汀那么大,人口几百万,大海捞针,瞎子点灯——白费蜡嘛。

    西西大巴忽然叫道:“我有办法啦。上网!”

    会长们也跟着高兴起来,你一言,他一语,凑好一篇文字,就在房间电脑上发到人民网上去了。

    马克正在办公室批阅案件报告,看到秘书发过来的邮件,连忙打开来看,笑道:“雕虫小技小技,一帮糊涂蛋,还想当大侦探,天下奇文啦!置之不理。”

    奥特奥正在家中看电视,儿子在网上玩游戏,互不干扰。忽然,儿子跑出来叫道:“老爸,你又惹谁啦?网上有你的消息,说你可能正大光明和侏儒谈天说地,快来看!”

    他并不意外,当官从政多年,意外的事情经历的太多太多,司空见惯啦。但他还是急促地走进了儿子的房间,和儿子一起看过那则消息——

    奥特奥被解职,在家无所事事,也无所用心,外出散心,偶遇侏儒,情投意合,遂将其当新生儿一般抱回家中,饭后无事,和它谈天说地,也许还有其他说道。民间如此此说,难定真伪,仅供有意者分析判断。

    哈哈哈——奥特奥一阵笑,直笑的眼水横溢,见儿子茫然相视,心疼地说:“对不起,乖儿子,吓着你了吧。别害怕!炮制这篇文章的人啦,不是好人,和假新闻的意思差不多,雕虫小技。”

    “是谁?什么目的?”儿子疑惑地问。

    “趁火打劫呗。落井下石,也有可能。反正要羞辱老爸这个‘倒霉蛋’。”

    儿子若有所思地说:“no!我不许他们欺负你。因为天下最优秀的爸爸。侏儒!他们是侏儒。侏儒不是基因人。不见了,他们想嫁祸于你。”

    奥特奥恍然大悟,一把抱住儿子,激动地说:“你真是个天才,新世纪的新新男人。”

    儿子调皮地笑笑,说:“爸,我是基因帅哥!”

    “那我就是基因帅哥的老爸。好啊。现在让我来给马克伯伯打电话。他也是下台干部。”

    奥特奥拨通了马克的手机,马克随即叫道:“老冤家,你别说,我来说。网上游戏,兴师问罪,全当是毛毛雨,湿不了我俩的鞋。”

    “那我们如何对付呀?不能老是忍气吞声嘛。我的基因可没那么优秀哦。”

    “这个嘛,问你儿子吧。他的基因比你我优秀。”马克风趣地说。

    儿子替老爸写了一个回信——

    老鼠溜之大吉,猫肯定有责任。但不是所有的猫。猫鼠可能一窝,只能是病猫,懒猫,决非好猫。好猫不是侏儒,不爱侏儒,在哪儿都会抓老鼠。

    请您猜猜,放走老鼠的,是猫,是鼠,耶或是侏儒?

    奥特奥激动地说:“好儿子,发出去!看他们再敢到处兴蚰问罪。”

    会长们无事生非,急不可耐地撞在梅行干的房间里,等候回贴。一听回贴信号,一起凑上来看过,不由嚷嚷起来,啥狗屁贴子,什么猫啊,鼠啊?真***费脑子,吃吃了撑的,恶作剧吧。马克和奥德奥真他娘的有闲情逸致……

    梅行干假模假式地踱了几步,装腔作势地说:“冷嘲热讽,旁敲侧击,泰然自若,嗯,不是两个罪臣。他们没那个胆。好啦,投石击水,只激起一道浪,就算成功。”

    西西大巴也借机下台阶:“老梅没说错,有回贴就好办,量他们也没吃过豹子胆。我就说嘛,前头这些人,都是小毛毛虫,跟他们玩几把,热热身罢了。大家说,下一步,我们的进攻方向是哪儿?”

    联合国,纽卡顿,乾京,莫高哥……月球村,外星球……

    梅行干脸色苍白,心中骂道:这帮老鼠,尽想白吃!

    西西大巴叫大家把持着点,别想一口吃个大胖子。于是,一起商量对策。

    梅行干本想先到万和号太空站,大岛幸子坚决反对,渥沦罗棣汤姆青田和久博·布什也不许他再去,侏儒不知去向,联合国正想追究责任,我们现在都是猫,不能做舔老虎比的傻事!西西大巴几个也说,做事不能不计后果,也不能像狗熊掰包谷,掰一个丢一个,“你刚刚在那儿下过硫酸雨点,再去兴师问罪,莫非不要命了,想蹲大狱?”

    最后,还是以西西大巴的意见行事:上月球村,找华宇美智超,沪莫玛柏莎!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其他人找多少也是隔靴搔痒嘛。侏儒是不是基因人,只有华宇美智超能说清楚。到了999号小楼,还不是一如庖丁解牛,一切迎刃而解了。华宇美智超开了金口,穆玛德琳也就会给他们也给全体地球人一个合适的说法了。

    做梦娶媳妇——想的美妙,许多许多地球人往往这样。

    其实会长们内心都非常清楚,说什么找华宇美智超,庖丁解牛,一切迎刃而解,那只不过是个幌子,月球村是地球人的第一个殖民地,他们都想当嫦娥,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好不容易闹出一个侏儒事件来,机会难得,机不可失,先去了再说。月光林啦,伟人宫啊,植物园啦,等等,逛逛再说,费用反正有人出了,不是梅行干的积蓄,不花白不花,花了也白花。八个人八张票,才64万元,就是住上一个星期,八个人包一栋小楼不过80万,加上吃饭喝酒逛公园,索性玩个够,天天唱歌跳舞,总共500多万也就打住了。这离一个亿还远着哩!追踪侏儒,查清侏儒究竟是不是基因人,华宇美智超究竟造没造出基因人,是不是造出一个侏儒,这真是名正言顺,冠冕堂皇。别说坐飞船,就是坐那个蓝色大气球去,穆玛德琳也无话可说。这完全是为联合国出力做事嘛。

    主意既定,便立即行动。他们连夜跑到贝杰月地飞船港,买了票,登上了第18号月地飞船。

    他们都是第一次享受太空生活,自然欢天喜地,欢声笑语,自不必多说。所不同的是,他们没有约克逊和克萝蒂乘坐飞船那样充满惊骇。

    狂八千假扮侏儒,冒充基因人,差点丢了性命,被霸宇宙救走,悄悄然,又灰溜溜地逃回鲸宇号太空站去了。

    经过五天航行,八个会长终于脚踏实地,站在了月球鲜活的躯体上。走出飞船港,望着月球上一片异样风光,他们情不自禁,振臂高呼——

    月球村万岁!地球人万岁!会长们万岁!

    不得喧嚣!不得喧嚣!警告一次!警告一次!机器人的声音震耳发聩,“梅行干、西西大巴、大岛幸子……”

    大岛幸子不由伸了一下舌头,说:“嗳哟,月球村果然比地球村严格,连话也不让大声说。”

    渥沦罗棣不懂装懂,解释说:“月球村是零噪音,大喊大叫的还行?”

    西西大巴笑道:“你呀,半桶水晃荡。哪能这样说呢。应当说,到了晚上十二点,月球村进入零噪音时段。不是说全天候的没有噪音。”

    渥沦罗棣,不好意思地笑笑,狡辩道:“现在不是,将来一定是了。我是瞅着未来说的。基因人诞生以后,过上多少年,也许要不了多久,就全天候无噪音了。”

    梅行干朝他瞪了一眼,说:“狱友协会会长大人,可别沉迷景色,忘了使命啰。”

    哈哈哈——一阵大笑。金布捡耶把手指放嘴上一按,叫道:嘘……大家都不吭声了。

    会长们被月球村的景色所陶醉。他们没有认识到,这次集体访月球村的行动,为后来形成反对基因人的统一阵线,拉开了序幕,在月球村和联合国编年史上,都落下了重重一笔。

    这一笔,使包括穆玛德琳在内的几十亿地球人喟然长叹,伤透脑筋,费尽周折,但无论如何,它属于地球人民内部的矛盾运动。

    当旁波宁向穆玛德琳报告会长们准备集体访问月球村的情况时,她诙谐的说:“我的厅长,不是访问,而是兴师问罪。不要紧的,天塌不下来。你要阻止,也有能力阻止。可是,有必要吗?没有。”双手合拢,做出挤压的动作,“就像一个大脓包,打针,吃药,挂水,或者做手术,都可以把它除掉。可那样太费事了,也会令人不快。不如让它自行扩张,出了头,自然消除,省事,而且心甘情愿,无话可说。啊,我好像没有表达清楚。”

    “哪里,哪里。”旁波宁一副大彻大悟的样子,“属下明白啦,你说的是政治脓包,不到时候,不可强求。瓜熟蒂落,水到渠成,方为上策。再说了,有人为我们出钱解题,岂不是求之不得?”

    “嗯,”她耸耸肩,“猴精,名不虚传!”

    会长们说说笑笑,一起走进了管理部大院,又走进了乌斯佐科夫办以室,接受过安全检测,乌斯佐科夫便叫他们如实填写在月球村的活动安排表。

    梅行干瞅着表格没有动笔,说:“可以不填吧,说清楚不就行了嘛。我们要见司马部长。”

    “月球村是什么地方,谁都得要填表,外星人也不例外。”乌斯佐科夫半真半假地说。“司马部长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他可是国家领导人的级别,副总统待遇。”

    梅行干把脖子一硬,讥笑道:“副总统啊,那就让我们见见吧。楠托马利伟总统,旁波宁厅长,我都见过,说过话。”

    乌斯佐科夫趁机戏弄他:“楠托马利伟,旁波宁允许见你,我不管。我的部长你要见,对不起,得先有我批准。”

    梅行干还想争辩,西西大马和大岛幸子赶忙上前来劝,叫他听安全督导员的,他又说:“那我们就先见华宇美智超,总不要……”

    乌斯佐科夫毫不留情地打断他的话:“也得先经过我。华先生是何等重要人物?你连个先生都不叫,真是不懂礼貌,不尊重科学,也不尊重科学家。”

    梅行干没有想到初来乍到就挨如此教训,觉得在众会长面前太丢份了,脸都憋红了,声音抬高了,叫道:“乌斯佐科夫,少耍你的安全员权威,再怎么,月球村还是地球的殖民地。我们八个人来访问月球,不是来受你教训的,是来澄清事实的,侏儒逃跑了,很有可能逃到这儿来。你是安全督导员,理应支持我们的行动,而不是阻止我们。”

    乌斯佐拉夫“啪”地拍了一下桌子,吼道:“梅行干,,你给我看清楚,这儿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不是我要教训你,是旁……”他打住了,旁波宁事先交待,会长们来了,一定要严阵以待,严加防范,决不给他们丝毫可趁之隙,干扰阿超阿娜。干扰别的科学家也不行。除非他们改头换面,给阿超阿娜,给基因人送鲜花,送橄榄枝。差点把机密泄露了,旁波宁厅长岂可出?他兀自高了笑,接着说:“是你旁若无人,而我责无旁代。”

    西西大巴等人又来劝解、调和,请安全督导员见谅,别和梅行干一般见识,梅行干狡猾的很,给乌斯佐科夫赔了不是,乌斯佐科夫顺水推舟,说:“瞧在大家的面子上,按月球村管理通则,我来协调,尽查能使我们满意。希望你们严格遵守月球村的规章制度,别惹事生非。去安黛茹斯哪儿办手续吧。”

    会长们一起拥进了安黛茹斯办公室。她不高兴了,厉声说:“怎么一拥而入啊?不知道这是机密重地?出去,一个一个的来。”

    其他人出去了,梅行干说:“请先给我办手续。”

    她着意地看着他,眼前浮现出他在万和号太空站,同旁波宁和单立淳厚他们胡搅蛮缠的一系列镜头,又闪现出他在高山不冻湖和世界植物园的一系列表演,心想:这上黄脸狼啊,原来真的名不虚传,看他一脸的阴沉,满目的狡猾,纯毛的紫色西服这几天天大概磨损的厉害,全是毛头,看上去浑身像布满了刺,对!活像只刺猥。咦呀,声音这么嘶哑,刺耳极了。怪不得司马部长讨厌他,吩咐格外关照呢。集体访问,真是冠冕堂皇啊,黄鼠狼给鸡拜年,根本没安好心。哦,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梅行干见她这样,心中不高兴,朝自己身上看了两遍,假意笑道:“大美人,我哪儿惹眼吗?你不舒服还是不顺眼?”

    “说话注意点,别油腔滑调,油嘴滑舌的。”她暗暗高兴,正想找个茬教训他,他自己倒送上门来了,“叫西西大巴进来,你先等一等。”

    梅行干不知何因,急问道:“你怎么……”

    “你怎么这么多话?”她喝住他,“没什么怎么不怎么,按我说的做吧。”

    他无可奈何,叫进来西西大巴,安黛茹斯很严肃地给他讲了有关规定我要求,叫他好了住宿营登记,叫他出去再叫谁来办理。

    一个个都办完了,最后才是梅行干。他真想发怒,可见安黛茹斯面带愠色,害她盛怒之下,拒绝他入住,使他前功尽弃,还落个贻笑大方,咬咬牙,含忍了,以后瞅机会报复。

    他们住进了19974栋宿舍楼。

    梅行干急着要见华宇美智超,其他几个却不慌不忙,说管理部的指示不可违背,万一被驱逐出村就无颜见江东父老了,提出先饱览大好风光,然后再作区处。梅行干执拗不过,其实也是欲擒故纵,将计就计,随着他们先游览村内风景,一起约定,明天一早出去观看月球村的风景区。

    八个人大摇大摆,东张西望,来到了超市,转了一遍,大岛幸子要买东西,渥沦罗棣就叫梅行干给大家送纪念品,他不肯。但经不起七个人一起纠缠不休,叫各自挑选一件,他付了款。他们当然不听,挑了好几样,月球村金表,月球白和月球红酒,手机,还有桂花精,等等。大岛幸子自然还要多些,桂花洗发精,月球片乳罩和内裤也揣了购物袋。没想到,上柜台交钱时,全被打了下来——梅行干只给每人付了5000元钱。找他讨要,却不见人影,早就溜之大吉了。渥沦罗棣几个少不了骂梅行干缺带冒烟,以后生孩子不管从哪儿出来,都会没有屁眼门。还是西西大巴肚量大一点,叫大家别太难为梅行干,有一件纪念品也就行了,别太计较。这才熄了几个人的火气,走出了超市。

    火凤凰欢叫起来:现在是月球村时间十二点正。

    在哪儿吃月球村的第一顿饭呢?梅行干说大岛幸子能帮一手好菜,叫回宿去帮着吃。其他人一个也不赞成。西西大巴语带双敲地说:“梅会长,该省的就省,别什么都节约。啥都抠门,那叫铁公鸡。”

    梅行干并非遇钝之辈,当然听的明白,一咬牙,一拍胸脯,再把手一挥,叫道:“跟我走,嫦娥酒楼。”

    他们心想着马上就可以饱餐月球盛宴,精神抖擞地往前走。谁也没有注意,后面跟来三个孩子,正是灰泥鳅、尖嘴猫和憨憨蛋。

    三上孩子是昨天晚上到达月球村的,住在约克逊的楼里。福特和道格叶新几次被梅行干欺弄,尤其是福特,想着那晚上被梅行干沾了便宜,心中像吃了一大把苍蝇一样,老是想呕吐。,回到麻星汀,越想越窝火,决意伺机报复,出口恶气。马克和奥特奥先后打电话,告诉他俩,几上会长很可能结伙上月球村,叫她留神。两人便合计,借刀杀人,由福特开口求助于约克逊,救救三个孩子。她经历了几次打击,身心疲惫不堪,已经力不从心。

    约克逊感到有些奇怪,与克萝商量。克萝蒂想不出[福特有何阴险用心,就请教旁波宁。旁波宁一听,大声叫好,教她如何如何。

    福特出乎意料地接到了约克逊的回话,说他非常疼爱孩子,因为三个报童遭受假新闻事件的影响,很可怜,当然,他主要是想着自己的儿子媳妇,对假新闻深恶痛绝,也感谢福特收留了他的亲人,让他们平安地住在长寿中心,等待基因人成功,所以他愿意为她帮些,为她做这年事,其实为地球人民做事嘛。说的福特简直心花怒放,谢字也忘了说,就把三个孩子送到了月球村。

    三上孩子天真烂漫,只管满好奇心,到月球村来见世面,那里能想到其他。他们和约克逊在一起,客观上为这个老头儿带来了天伦之乐,因为有假新事件这上工同话题,加上克萝蒂大姐姐的调节,没过几个小时,便厮混熟了,就像一家三代,欢聚一堂。

    今天早晨,月球村早间新闻播送了八会长集体登月的消息,克萝蒂带三个孩子看了。他们都义愤填膺,指指戳戳。约克逊问他们为何恨梅行干还有渥沦罗棣他们,孩子们实话实说,这几个人都不是好东西,老是跟阿姨福特作对,抢她的东西。阿姨次提起他们,都是眼泪汪汪。约克逊对梅行干早有成见,恨他幸灾乐祸,趁火打劫,早想教训他。只是要求起死回生之术,顾不了太多,暂且搁下。现在,他要配合福特,为受黄脸狼欺弄的孩子出气。于是,他叫孩子们想想,如何欢迎梅行干。孩子们说早就想好妙计。他问能否让爷爷先知道。他们回答,等着瞧好了。

    会长们在嫦娥酒楼的大厅坐下来了。七嘴八舌地点菜。梅行干尿急,起身去卫生间。躲窗帘后的灰泥鳅急忙伸出一支桂花,发出了暗号。

    梅行干刚刚跨进男厕所,只听“哗啦”一声,一桶尿水兜头泼下来,直浇得他内外都是尿水和尿臊,气得大发雷霆:“小姐!服务员,***,活见鬼了?什么嫦娥酒楼?尿水专卖店吧?”

    服务小姐赶紧跑来,笑吟吟地说:“先生,我中机器人,请你别对我说粗话。人意见去找经理,安全问题找保安,保安解决不了,请去找督导员。”

    “把他们都给我叫来!”梅行干怒气冲天。

    保安来了,经理来了,他们都是机器人,同样打过招呼之后,把梅行干带到保安室,取出一套工作服替他换上,叫服务小姐为他洗衣服,一面劝解。他怎么也不听劝告,非要搞清是谁侵犯了他的人身权利。会长们闻声,也赶了过来,都帮他说话,要讨个说法,月球村是高度文明的社会,出此怪事,叫天下人笑话,必须说清楚。

    保安报告乌斯佐科夫,得到的指示是看录相。录相上,没有见到任何人,只见到一个矮胖矮胖的小人,从女厕所里呼地跳出来,跑得无影无踪。梅行干在前,其他会长紧跟着叫道:“侏儒,侏儒!侏儒干的,我们来对了。侏儒在月球村。”

    乌斯佐科地在办公室看的清楚,哪里是侏儒,尖嘴猫嘛,不由哈哈大笑,自语道:“也好,就是侏儒。你们就是来追踪侏儒的,这下心想事成啦。”

    保安接到指示,随即叫大家散开,各就各位,会长们忐忑不安地走开了。经过几次事情,他们对侏儒已产生恐惧心理,如果不是想着游山玩水,早就作鸟兽散啦。

    服务小姐拿来了烘干的衣服,给梅行干换了,叫他赶紧去吃饭。看见了侏儒,他的心里也直发毛。要知道,他可是断定侏儒不会在月球,方才拍胸脯要来这儿的。

    保安把他送回座位上,对大家说,一定查清侏儒跑到哪儿去了,请各位配合,耐心等待。

    菜肴上齐了,全是月球村的食品,桂花炒鸡蛋,星星湖大鱼头,月光林地皮菜,蒸汽谷飞鸽,这些算是中档的。高档的有嫦娥伴月,由一只半斤左右的鸽子和一个足球般大的桂花丸子组成,装在一只白瓷盆中;月儿弯弯,其实是桂花油炸香蕉,加涂上白色奶酪;广寒凤鸣,肥瘦适中的老母鸡,昂首挺胸,朝天长鸣;蟾蜍求爱,用熟萝卜制成青蛙模样,配上一只差不多大小的蟾蜍,旁边撒上青菜叶……这些菜是司马常新、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逐步研制成功,又逐步推广开来的,都是色香味俱全。

    看着满桌子的美味佳肴,会长们满心欢喜,金布捡耶、乌裤子垂涎三尺,差点没把口水滴到菜里头。只有西西大巴还算斯文,没有交头接耳,也没有急不可耐的样子。

    梅行干换了衣服,身上因为没有洗涤,还是满身臊气。憨憨蛋泼到他头上的尿,虽然是他们三个的尿水,俗称童子尿,可他们都有十多岁了,到底不是婴幼儿,难免还是臊哄哄的。渥沦罗棣故意气他:“梅会长,幸亏听我们的,来月球村这块风水宝地,得到仙水啦,不喝了童子尿,可以把你的老伤治好啊。说不定说话噪子就不哑了。”

    可是,大岛幸子却一点不掩饰,捂着鼻子说:“梅行干,快走开!薰死人了,还叫我们吃不吃啦!”

    梅行干呼地起来,想发火,可是西西大巴几句话就把他的肝火扑灭了:“老梅,女士总是爱干净,也好,去整干净,大家都舒坦,好喝个痛快。去,我们再说会话。”

    有理不在声高。梅行干不得不听从。酒楼正好有洗澡间,在服务小姐的引导下,他去洗澡,叫小姐再为他洗衣服。大约十几分钟,他重新落座,身上散发出浓烈的香水味。大岛幸子又笑话他是夜总会工作人员。他又好气又好笑,不理睬她,请大家就餐。

    大家早已等得发慌,也着实饿了,一个个狼吞虎咽,连酒也忘了喝。待吃的要饱了,方才想起喝酒。梅行干是东道主,西西大巴请他玛祝酒词,他也不推辞,举起杯子,站起来,面有德色,说:“请各位开怀畅饮!”

    “开怀畅饮!”大家一起举起杯,一饮而尽。这酒,可是特级月球白,3000元一瓶,不喝岂不亏了,喝了也白喝嘛。

    喝了酒,干警梅行干叫大家都坐下再喝。大家便坐了。他也坐下去。只听,“扑嗵”一声,他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向后倒下去,头又碰到了凳子上,起了一个包。爬起来,一边怒吼:“是谁把我凳子挪开了,是谁?”一边摸后脑勺。

    众人愕然。乌裤子问服务小姐,小姐说,没有看见谁挪他凳子,说不定是他自己起身时,不经意地推开了。一时难以证实,大家无话可说,继续喝酒。

    没有喝几杯,一个蓝色的云团飞了过来,一下打在桌子上,“嗵——”的一声,桌子化成碎片,酒菜汤水溅了大家一身。

    这下子乱套了。会长们一个个抱头鼠窜,一直跑出酒楼好远,才回过头来,看看后面没有谁追来,这才停下来,直喘大气。

    喘息稍定,他们心中气愤难忍,回转来,打酒楼经理算账。经理却叫他们付账。双方争执起来。保安叫来了乌斯佐科夫。

    乌斯佐科夫也很奇怪。对会长们,月球村建村直到现在,十多年了,还是有关当局一回遇到这等怪事。在座的都说见到一个蓝色云团,打碎了饭桌。可这云团从何而来,谁也没看见。况且,云团能打翻一桌子饭菜,这也近乎荒诞,从来没听说过呀。

    蓝团从何而来?霸宇宙动用武艺,打出来的,专门整治八个会长的。梅行干跌倒在地,也是他挪开了他的凳子。梅行干不听他的哀求,拒不放开侏儒,也就是狂八千,他怀恨在心,先给他氽一点颜色瞧瞧。看会长们面面面相觑,再看着他们抱头鼠窜,他乐的大笑。当然,他隐身一旁,地球人谁也看不见罢了。

    梅行干也想到了可是那个向了哀求的老态龙钟的男人,但他怀鬼胎,想借题发挥,一口咬定,就是酒楼服务出了问题,月球村安全管理有漏洞,非要乌斯佐科夫弄个水落石出不可。这回,鲺斯佐科夫不敢耀武扬威了,毕竟饭菜全都打翻在地,吃饭的人,谁会自己砸自己的饭碗呢?绝对不可能。怎么办呢?他决定当场观看录相资料。

    然而录相资料上没有任何线索,录下的镜头中,没有其他人进入或出手挥拳的记录,只有一个蓝云团飞到桌子上空的记录,却不知从何处飞来。

    会长们不依不饶,乌斯佐科无只好搬出司马常新。司马常新指示他,先叫会长们回去,然后再和计议。

    会长们都不想回去,要去观看风景区。梅行干也不想耽搁时间,就同意了。他丢下一句话:督导员大人,你最好给我们一个无可挑剔的说法。

    乌斯佐科夫一下火了,心想:老子在此十几年了,还第一交遭到别人的威胁,把脸一摆,厉声说道:“梅行干,会长们,你们都听好了,听清楚了。管理部的调查结论是:蓝色云团打碎梅行干等八位会长的丰盛酒宴,纯属自然事故,不作追究。如有不服,请上诉国际警察厅或国际法制委员会。”说完,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会长们窃窃私语,觉得不能上诉,他们来这儿并非光明正大,吃这样的高饭菜亦有铺张浪费之嫌,说出去可是要遭舆论谴责的,小不忍则乱大谋,还是含混过去比较稳妥。梅行干原本也是想拿乌斯佐科夫出口气,不再多说,同旅行社联系,租了一辆豪结面包车,开向伟人宫去了。

    为何要先到伟人宫?这是顺从梅行干的心思。依大家的话,先去月光林或者植物园了。梅行干非要说先看伟人才是真正的英雄本色,伟人推动历史前进,不先拜他们,岂不是不尊重历史,不尊重历史也就是不尊重现实,不尊重现实,就是不尊重自己,连自己都不知道尊重,还算什么人嘛。梅行干做梦都想当伟人,也把自己当伟人,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会长们之所以跟着他跑,能叫他大把大把掏银子,也正是投其所好。先看哪儿能有多大利害,难道先看伟人宫就成了伟人,后看植物园就成了植物不成?

    全自动面包车,一路欢唱,两个小时之后,电子导游小姐报告,距伟人宫还有五百米。

    梅行干把头伸出窗外,远远望见伟人宫雄伟壮观,一半是酒精发作,一半是心血来潮,竟然大叫:“司机,开快些,再开快些!”

    大家一阵哄笑——这是全自动面包车,哪里有司机嘛,真是老土,还想当伟人呢?

    非常奇怪,面包车没有往前开快些,却哧溜一声,原地掉了头,往回开动起来。大家大惊失色,不停地惊叫:怎么了?怎么了?

    惊叫了一阵,车子,“嘎吱”一声停下来。大家拍拍胸部,舒一口气。梅行干嘀咕道:“别停啦,往前开,掉过头呀。”

    车子像听懂了的话,哧溜一声,原地掉头,往前开。没走几米远,嘎吱一声,又停了。这回,大家都不敢吱声了。梅行干又叫往前。可是大家接二连三地叫唤,要拉屎拉尿,中午贪嘴,吃的过多,喝的太饱,屎尿一起跑出来作乱。

    大岛幸子先跳下车来,紧接着,一个接一个,跳下车,各自选项了方向,跑步前去了。只有梅行干留在车上。他因为心中气恼,情绪不佳,胃口不好,吃得少多了,肚肠还算争气。伟人宫真气派!我一定要当伟人。哈哈,我已经是伟人啦。他自作多情地想着,脸上浮现出胜利者的笑容。

    突然,耳边响起一个老人的声音:“梅行干,你好啊!”紧接着,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走进车来,走向他。

    “啊,你是那个植物园的老家伙!”他惊叫起来,定定神,喝问道:“你来做什么?我们正要找你。侏儒,侏儒是你放——走的吧,快快老实交待。”

    “找我,不行。你们没有翅膀。”老人冷冰冰地说。“交待?免了吧。我是你们的主人。侏儒,我要侏儒,他是我亲兄弟,快还给我。”

    “他不见啦!”梅行干抖抖地说,他想起了那天这老汉击碎垃圾筐的情景,心中十分害怕,暗暗叫苦不迭。

    老人愤怒极了,抓住他的头发,使劲一揪,他大叫“妈呀,痛死我啦!”老人喝道:“把我兄弟弄丢了,还是杀害了,快老实招来。”狞笑一声,又说:“小人物,黄脸狼,兴师问罪,嫁祸于人,瞒得了穆玛德琳,瞒不了我。”

    会长们回来了,一个接一个走进车来。梅行干急忙大叫:“快救我!救我呀!”

    不叫兴许还好一些,一叫,大家急忙抬头来看,一个个吓得面色如土——这不是那天把垃圾筐粉碎了的那个老人嘛,谁能奈何得了他?好汉不吃眼前亏,快跑!一个个扭过屁股,朝车外冲去。

    梅行干气急败坏,咬齿咬的咯咯作响,恶狠狠地骂道:“一帮狗娘养的,没心没肝,没良心的东西。吃我的,喝我的,屎尿撑坏了肚子,翻脸不认账,不知羞耻,不得好死。”

    可是,会长们跑远了,没有能听见他的叫骂声。

    老人哈哈大笑,拍拍他的有说:“你也知道生命宝贵?别怕,你这条狗我不感兴趣。叫他们都回来,我铙你不死。”

    他把梅行干拖下车来,他便大叫“快回来,都回来。不然,这老东西就杀了我啦。”

    西西大马带头,其他人跟着,慢慢地走了回来。

    看清面前不过是一个老态龙钟的男人,渥沦罗棣和久博·布什欺老心理陡然升起,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怎敢到月球村逞凶?不怕我们拧下你的脑袋。”

    老人冷笑两声,轻蔑地说:“小子,别口出狂言,小小云团你们都对付不了,吓得屁滚尿流,还是小心自己的脑袋为好。”

    “啊,原来是你打翻了们的饭桌,那叫梅会长淋尿跌跟头的也是恶和剧了。”大岛幸子惊谔地说。

    金布捡耶大概中午吃的开心,心存感激,要帮梅行干壮胆,喝道:“老家伙,你这么一大把年纪,管不好你的兄弟,叫他成为侏儒,不嫌丢人,也不怕在打五雷轰吗?”

    “你说什么?”老花眼没听明白,“雷轰,轰什么?”

    “老糊涂了吧?”久博·布什讥笑道,“说你老眼昏花,缺德,霹雳盖顶,叫你粉身碎骨。”

    “好啊!粉身碎骨,好!”老人叫道,将梅行干推出几米远,吼道:“蓝云团——”

    梅行干急忙大叫:“老人家,手下留情,我不想粉身碎骨。算你狠了,行不行。”

    西西大巴换上客气的语气问:“老人家,请问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你产这帮蠢孩子无权知道,记住我是你们的主人就行了。”

    “主人?”乌裤子不屑地说,“你有没有搞错?我协会的兄弟经常跟我说,他们穷开心的时候,就对着猪啊,狗啊,虫子啊,亲切地呼唤:主人,我的乖乖!”

    “什么意思?”老人迷惑不解,“地球人语言大全上没有这句话嘛。”

    汤姆青田哈哈笑道:“老人家,听你的口气,好像不是地球上长大的,怪你兄弟是侏儒。我来教教你好了,地球人语言就像天上星星,数不清,学不完。”

    梅行干受到鼓舞,胆子真的大了起来,正色道:“老家伙,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侏儒就是你放走的,抢走的,没错,对了吧!”

    会长们一起吆喝,叫他快说,没功夫跟他噜苏,还要参观呢。不老实交待,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这儿是月球村,捉拿你这死老头,就像逮死耗子,也叫裤裆里头抓**——手拿把卡,十拿九稳。

    “毛孩子们,爷爷我就让你们高兴一下。”老人叫道。“我也是基因人。侏儒的哥哥嘛,当然是基因人了。”

    “你糊弄谁呀?”西西大巴气愤地说,“把我们真的当三岁小毛孩,还是也当侏儒了?”

    老人嘿嘿笑道:“信不信由你们了。我们兄弟俩都是华宇美智超基因再造出来的,你们兴师问罪,就该找他嘛。”

    梅行干喝道:“我们找谁关你屁事。你放跑了侏儒,就是罪大恶极,我们就要问你的罪,定你的罪。他***,你从本会长手中把本会长的猎物——能出奇制胜成就伟业的猎物抢走了,我恨不得砍你的头!”

    “哼!地球人就会吹牛,说大话。”老人不屑讥讽地说。“就算我抢走了的兄弟,头在我的项上,你有本事,尽管来砍吧。”

    梅行干一声喊:“弟兄们,一起上啊。”一把抱住了老人,大家一起扑上来,围住了,压倒在地,齐齐地叫道:“跑不了啦!”

    揪起来一看,不由面面相觑——被他们扭胳膊抱腰卡脖子抱腿,死死揪住的,是梅行干,那老人像是会土遁之术,不知何处去了。

    梅行干疼得大叫,他们赶紧放开,四处张望,那老人却闪到他们眼前,挑衅地叫道:“毛孩子们,来,来!和基因人斗几个回合。”

    斗就斗,还怕你一个老糊涂不成?会长们不知高低,把老人真当成了基因人,一起冲上来,心想着,这回一定要把扭住,再不让他逃掉。

    老人见他们冲过来,不慌不忙,跑开了,和他们兜起圈儿,一连跑了几圈,会长们哪里经得起,一个个累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得不停下来,大口大口喘着。

    那老人哈哈大笑,骂道:“无能的地球人,还想捉我,真是妄自尊大。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瞧瞧,尾巴还不翘到天上去?”

    铁砂掌——他一边拉开架势,一边喊道,声音低沉有力,像是闷雷。铁砂掌——铁砂掌——

    渥沦罗棣会几手拳脚,见他如此,犯了轻敌的毛病,笑道:“雕虫小技,看爷爷我怎么收收拢拾你。”挥拳迎了上去。

    久博·布什曾经练过武术,见状也笑道:“侏儒他哥,基因人,你这地球人功夫,三角猫也会玩。”大喝一声“马踏飞燕!”一路飞跑,冲向老人。

    西西大巴把手一挥:“大家一起上,抓住老贼!”

    梅行干大叫:“抓住基因人!”

    十六个拳头与两只拳头的对敌,很快见了分晓,多者全被铁砂掌击中,倒在地上。寡者,一只脚踏住梅行干的脖子,一只手抓住他的脚,狂笑一阵,戏谑地问:“梅行干,忆叫我三声爷爷,我饶我不死。不叫的话,我叫你身首分离。”

    梅行干不叫,会长们一起叫起来:“你快叫啊,别连累大家。”

    梅行干眼珠一转,“嘿嘿”一笑:“我叫,我叫!老人你爷爷!老人你爷爷!老人你爷爷!”

    这句话很机巧:他是老人的爷爷。老人未能反应过来,放开梅行干,嘻嘻笑道:“嗯,按地球人的规矩,再磕三个响头。”

    这回没等会长们催促,梅行干就势跪到地上,一边磕头一边说:“老人你爷爷,一磕头,二磕,三磕头。”

    会长们有的拍手,有的朝梅竖起拇指,有的朝他吹口哨。

    老人没听懂梅的话,得意洋洋,叫道:“老人你爷爷磕了三个头,再让我骑大马,跑三圈,就三圈。”

    这又是污辱,梅行干当然不肯。会长们又一起叫起来:“两次都依了,别功亏一篑。”

    他灵机一动:不等你跨上脖子,把你两条老腿一掀,还不仰八叉,等着束手就擒吧。

    老人叫了做成马样,四肢着地,腰躬背驮,才骑上他的脖子。梅行干倒是适时地抓住了他的两条老腿,可是,怎也举不起来。老人的两条腿,并不比他的僵硬一点点,反倒是铁板一样坚硬,连皮也别想捏着,只在心里叫苦,任由老人骑着,在地上爬了三圈。

    老人把他们玩弄一番,觉得好快活,好得意,哈哈大笑,说:“我是基因人。记住,以后最好别得罪我们兄弟俩。”把手按在渥沦罗棣头上,恶狠狠地说:“如果不听话,必遭灭顶之灾。”

    “哧溜”一声,老人不见了。

    经历这么一场戏弄和污辱,会长们游兴全无,一个个垂头丧气,你搀我扶,回到车上,心惊胆颤地往回跑。

    回到19974号宿舍楼,洗漱一番,说是驱除了鬼气,便向管理部报案。乌斯佐科夫安慰他们几句,说已从电子监控中看到这场事故,接着,乌斯佐科夫来到宿舍,一个个谈了话,做了笔录,告诉他们,案情已上报国际警察厅,请他们等候消息。

    旁波宁召集厅务会讨论了一阵,认为那个老人就是世界植物园的那个老家伙,从他的非常能力和语言特征分析判断,不是地球人,极可能是外星人。也不是基因人,因为旁波宁已从管理部得知,华宇美智超发明了基因人,那可是真正的基因帅哥。

    旁波宁及时向穆玛德琳汇报案情,请示要不要阻止八会长的行动,侏儒兄弟是否张网抓捕。比如,发出全球通缉令之类。

    她稍加思索,果决地说:“我赞同你和普利会长的看法,侏儒兄弟是外星人,妖魔鬼怪。战略上,按兵不动,以静制动。战术上呢,你看着办。怎么有利就怎么办吧。”

    旁波宁一走,穆玛德琳便叫来亚当斯,叫他马上给各个部委领导打电话,要他们抓紧修改完善“打假降魔”行动具体方案。

    乌斯佐科夫把旁波宁的指示报告给司马,司马叫他盯紧19974号宿舍楼。他说,保证没问题。司马提醒他,不可掉以轻心。

第二十六章送橄榄枝与扔香蕉皮

    第二十六章·送橄榄枝与扔香蕉皮

    会长们遭受一次不明不白的戏弄和污辱,原有的兴师问罪再趁机游玩的**和兴趣打了个三七折,大岛幸子和金布捡耶很伤心,说本来要问人家的罪,结果屁毛也没问着,反被人家戏弄污辱一番,差点丢了命,真是划不来。渥沦罗棣和汤姆青田后悔不迭,埋怨不该上月球村,联合国都不管的事,小小会长们充什么大头,兴什么师,问什么罪?在地球村活的好好的,是吃饱的撑的,还是被鬼迷住了心窍,非要跑到月球村来?久博·布什和乌裤子良心有余悸,说刚才差点没吓死。死倒并不十分可怕,因为听说华宇美智超的基因人就要成功,以后人死可以复生。可是,亲朋好友全在地球村,谁来收尸,谁来安葬?抛尸浪骨,多么可悲,可叹!

    西西大巴似乎沉着一些,劝大家往好处想想,什么见世面了,享受了,感情更深了……还没说完,梅行干叫起来了:“别提感情,我肚子胀。看你们刚才的样子,口气,要知现在,何必当初?当初,当初,你们可都是异口同声,众口一词,众志成城,现在,倒把我当成众矢之的了。我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会长,为了你们的声名利益。要讲讲情,那怕是一点点,你们都应该感谢我一辈子。不是我笑话你们,没有我,你们一辈子也许都别想见到月球村的一片树叶,一朵桂花。”

    大岛幸子和渥沦罗棣当然不能听他如此说道,同他争吵起来。西西大巴大发雷霆:“你们都是堂堂会长,怎么总是窝里斗啊?就不能和气生财吗?别吵了,大家都坐同一条船,谁也别看谁的笑话,要精诚团结,团结就是力量,就是胜利。不想看风景也没啥嘛,留点遗憾也好,下次有机会再来就是了。不能一条道走到黑,也不能一棵树上吊死。来,还是想想后面的棋怎么下,怎么下好吧。”

    西西大巴年纪稍长,是片大学毕业的高材生,又有博士头衔,人权协会的工作做得扎实有效,颇有名望,言行举止总是很得体,与梅行干的张狂形成鲜明对照,因而颇受会长们欢迎,无心插柳柳成林,成了八人的头儿,梅行干反倒是有心栽花花不开,心中未免老是犯妒忌。

    听了西西大巴的一番话,梅行干的妒忌病再次发作,近乎吼叫地说:“还要想什么呀,既定方针,找基因人嘛。大家既然不往一个壶里尿,马上散伙得了。算我姓梅的看错了人,算错了账。”说完,跑进他的房间。

    西西大巴赶紧给大伙使眼色,轻声轻气地说:“看,惹毛了吧,回不了地球啦。你们就准备办月球村居身份证好啰。”

    大家都小声说,没票子,有的打手势。西西大巴说,还不赶紧求和呀。得罪不起哟,吃人家的嘴软嘛。

    于是,七个人一起来向梅行干道歉,请他原谅,实在是被吓坏了,下次再把胆子放大。梅行干心想:事已至此,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决不能半途而废,弄得一无是处,假惺惺的说:“我不是小鸡肚肠,追踪侏儒,又是月球村和联合国都无法对付的侏儒,怎没一点曲折呢?我们的前人早就说了,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有苦才有甜嘛。”

    大岛幸听的不顺耳,心里一动,喊道:“梅会长,你越来越像领袖了,我觉得低档不了多久,一定会进伟人宫。说,后面做啥,我们听你的,跟你走。”

    “跟我走有甜头!”梅行干大言不惭,“去找华宇美超!”

    西西大巴要他先打个电话约一下,不打招呼就上门,太不礼貌,会惹人家生气。大家也如是说。他便叫大岛幸子打,大岛幸子叫金布捡耶打,金不捡耶不听,叫乌裤子打。久博·布什一生气,抓起话筒要打,却不知号码,问梅行干,也不知道,叫他通过总机要,总机却说华的电话没有登记。梅行干说,打什么打,直接去得了,姓华的还没造出基因人呢,不是什么大人物。就是成了风云人物,直接登门拜访有什么不可以。瞅着得起他才去,睡衣不起的话,鬼才上他的门呢。

    八个会长大摇大摆,走上了环村公路,走上了中心大道,走到了999号小楼院门前,刚要摁门铃,乌斯佐科夫却拦住了,厉声说:“你们怎么不懂规矩,还是明知故犯?不是跟你们讲明白了,我联系好了通知你们,为什么还来硬闯两位大科学家的门?回去,马上回去,该干嘛干嘛。”

    会长们站着不动。梅行干辩白道:“我们拜会两位大科学家,有啥不行的。科学家见不得人吗?月球村的管理通则中又没有规定不准私访,你凭啥阻拦我们啦?”

    “好一张利嘴呀!”乌斯佐科夫耐着性子,尖刻地说,“可惜用错了地方。我实话告你们,你们结伙来月球村,想找华美智超麻烦,问他要侏儒,要他证明基因人是不是侏儒,基因人到底成功没有,还要威逼他最好别造出基因人来,因为,你们会把基因人扼杀在摇篮里。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猪八戒的艺术——倒打一耙,兴师问罪,先该问你们,把侏儒弄哪儿去啦?为什么不向全世界人民道歉,谢罪?为什么嫁祸于人?为什么逃之夭夭?为什么摆阔,铺张浪费?梅行干,你说,说清楚了,本督导员就让华先生接见你们。”

    梅行干哪里敢回答,回答也说不清楚,未免有些狼狈,不敢吱声。西西大巴扯扯他的衣角,他会意了,点头哈腰,对乌斯科夫说:“我们回,您别生气,下回不敢了。不过,有一点我还是申明一下。我们八个会长来这,决不是兴师问罪。我们没资格嘛。我们也弄不明白,为什么媒体上一开始就说我们是兴师问罪来了。你……”

    乌斯佐科夫打断他的话,不客气地说:“别噜苏了。科学家们最好别轻易打扰,搞科研比登天都难啦。华先生就是冲着安静才上月球村来的。假新闻造谣诬蔑,伤害了他,全世界人民都为他抱不平。约克逊和克萝蒂来找他,一样照规矩办。你们别再给他添乱了。”

    会长们被乌斯佐科夫这一顿教训,心中怏怏不乐,回到宿舍,都心气难平,***,啥时候被人这样教训过啊,这口气实在咽不下,各找个地方发泄发泄。刚才,乌斯佐科夫提到约克逊,对,去找这个腰缠万贯,一向以钱压人的国际大富豪,弄清楚他是否心想事成,我们也就称心如意了,这叫迂回战术。

    刚要起身,约克逊却找上门来了,身后跟着克萝蒂。两人自我介绍后,说明来意,要和他们谈谈起死回生术的问题。会长们一个个端着架子,傲慢无礼,都说这没啥好谈的,要谈就谈谈你们见着于美智超和沪莫玛柏莎没有,找到起死回生的灵丹妙药没有。渥沦罗棣用嘲弄的口吻说:“大富豪,你老老实实告诉我们,梅行干会长请你吃晚饭。”大岛幸子附和道:“对,就在嫦娥酒楼,月球红可好喝啦。”

    约克逊老于世故,当然能听出他们的话中话,并不生气,用调侃的口气问梅行干:“会长大人,你要是请客,我可一点不敢怠慢。不过,我得先提醒一下你,千万别再发生安全方面的问题。”说完,朝克萝蒂笑笑。她马上说:“是啊。梅会长,我干爹可不比你呀。”指其他会长,接着说:“也不比你们几个,他年纪大啦,经不起折腾啦。他一心要为亲人找到起死回生之术,也压根不想瞎折腾。”

    这下可把会长们惹毛了,一起来围攻她:你这个黄毛丫头,跟屁虫,不知天高地厚。你别指桑骂槐。瞎折腾是你,连个小小警察都当不好,被开除了,还有脸说人家。破不了案,你该和马克一样被唾弃,该去跳楼。妹妹当媳妇,姐姐也来当媳妇,真是心连心,筋连筋……

    克萝蒂哪里想到他们的修养如此低劣,简直就是小**的行为,气的脸都红了,想反唇相讥,约克逊把她拉过一边,拍拍她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冷笑两声,说:“会长们,你们也太失风范了,这么多张嘴,对付一个小黄毛丫头,不觉得害臊吗?我们好心好,来和你们谈事,你们却不可理喻,岂有此理?拜拜啦!”

    西西大巴拦住他,赔上笑脸说:“转基因食品大王,别生气,都是误会。来,我们好好聊聊。”把约克逊拉到椅子上坐了,接着说:“你到底讨到起死回生的妙方没有啊?”

    会长们跟着问他,见没见过阿超阿娜。他不想跟他产噜苏,叫克萝蒂代答。克萝蒂虚虚实实,说她和约克逊求见过几回,阿超阿娜也没接见,两位大科学家实在太忙了,一点空闲也没有。不过呢,世界级大富豪还是运气好,在999号小楼院门前碰到了两位大科学家,说过话。两位科学家非常友善,答应基因人一旦成功,会给所有热爱基因人的地球人造福。

    梅行干把桌子一拍:“你产运气好,我产也不会差。会长们,别多说了,我们还是上门去堵。我就不信,两位大科学家成了庞然大物,出不了门了。他们总得到3986号去吧,堵是上策。”

    “你这是馊主意。”渥沦罗棣尖刻地说。“刚刚撞到他的南墙上,怎么转眼就忘了?”

    西西大马说:“不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乌斯佐科夫已经警告过了,我们不能再惹他生气,不然的话,有可能被撵走,那样的话,名声就臭了,啥都难为了。”

    大岛幸子有意套近乎,一直坐在克萝蒂跟前,不时与她说几句,尽是奉承献媚之词。此时有些做作地抓住她的手,亲昵地叫道:“克萝蒂姐姐,你真像我的姐姐,端正漂亮。你在这儿呆的比我们,就发发慈悲,教我们一招,让我们见见基因夫妻,我们一辈子都感谢你呀。”

    这下点醒了会长们,一起求助,梅行干也装做可怜巴巴的样子,讨好卖乖地说:“克萝蒂小姐,大侦探,我们算是有缘分,在贝多尼街我见过你,威风凛凛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我们现在可是走投无路,你就救救我们几个吧。”求情。

    约克逊见状,未免得意,笑呵呵地说:“女儿,盛情难却,就给他们支个招吧。”

    克萝蒂正中下怀——她陪约克逊来这,本来就是听从旁波宁之命,当说客,不,是做狙击手来的。她咯咯一笑,说:“我听干爸的,也非常尊重会长们,恭敬不如从命嘛。就出个主意,希望能帮上你们。你们财不要上门去找了,找也找不到,吃闭门羹真不是滋味。这段时间,我和干爸同不少科学家接触过,人个基本的体会,也算是经验——他们啦,都一个脾气,想见的,叫化子都见;不想见的,总统也不行。下回呀,我们这样。”

    她绘声绘色地说出了她的妙招,就告辞了,会长们也不挽留,也不送行,任他们自来自去了。

    两人一走,屋里忙活起来。会长们争先恐后,打开月球村全息网,再打开科学家俱乐部网页,查询科学家的名单和住处,最后,锁定了阿超阿娜的对外信箱,留下了梅行干的手机号码,又以八会长联名的方式留了言——

    尊敬的基因人科学家华宇美智超先生和沪莫玛柏莎小姐:

    你们好!

    我们都是民间协会会长,专门到月球村来,拜望两位大科学家,目的非常明确——看看华氏基因人配方实验馆,看看你们的科研成果。如果你们成功了,我们竭尽全力为你们歌功颂德,并对假新闻和冒充基因人的侏儒大加挞伐。如果没有成功,我们要与你们共商进一步的对策。务请于百忙之中抽出些许时间,与我们晤面,切勿借口推辞,不胜感激,恭候佳音。

    致以科学的敬礼!

    下面是八个人的签名,最后是日期。

    密切注意八会长动静的乌斯佐科夫最先看到这则留言,因为事先得到旁波宁的指示,作壁上观。

    克萝蒂见到这则留言,高兴的说:“干爸,牛鼻子被我们牵着啦!”

    约克逊却摇摇头,说:“女儿,爸爸不要牛鼻子,只要华先生的仙方。”

    阿超阿娜没有看到这则留言,他们根本没有闲功夫,也没有闲情逸致,上网来凑热闹。他们要集中精力,对付拉波尔的三道禁令,争取趁早把划时代的科学成果公诸于世,造福全体地球人。

    基因汉本来也非常忙,顾不得网上游戏。可是,他接到了一封电子邮件——

    基因人,如果你还没有出世,这封信就算我们白费心了。如果你已经生出来了,那就请你仔细看看,八会长的留言,猜猜他们想干什么。我们和你打赌,你猜不出来,因为你还是个小娃娃,只会吃奶、尿裤子。

    三个比基因娃娃高明的男人

    哈哈!三个比基因娃娃高明的男人?我还是个小娃娃?基因汉自言自语。嗯,蛮好玩的。这符合形式逻辑的矛盾对当关系,不是此,就是彼。也符合辩证逻辑,不是反就是正。不算高明,也不算笨。我回复了,就证明基因人人已经出世。我不回复,基因式分解就没降世,这也特简单了点。我这个基因娃娃就应战好了,叫你们当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管你们是何居心,只看谁笑在最后。

    说到做到。他“啪啪啪”一阵猛敲,很快地打出一段文字来——

    三个(还不一定)比基因娃娃高明的男人:

    恭喜你们如愿以偿,基因娃娃就在月球村,不在娘胎里,也不在襁褓中,你们猜猜在哪儿?

    基因娃娃

    即日

    他“嘿嘿”笑着,发出了回信。一会,那边又回过来了短信——

    你在天堂,要么就在地穴里头。你回了信,证明你已经降生。我们赢了,你输啦,该接受惩罚。到超市来吧,敢不敢?

    他有些生气,立马回信——

    头上点灯——自作高明。谁说我输了?我是基因娃娃的父亲啊,这个都猜不到,笨蛋!八个会长和你们一样,想找我的麻烦,阻止基因娃娃降世,谁不知道啊。超市有啥不敢去?说,有什么好玩的。

    点一下发送键,发出去了,一会,那边回过信来——

    华叔叔,你别生气,对不起,下次再也不敢了。叔叔,八个会长给你一封电子邮件,没安好心,梅行干是个大坏蛋,你要小心啊。

    基因汉先是哈哈大笑,原来直是三个毛孩子,还跟我这第一个基因人玩智慧呢?接着,就瞪大了眼睛,急忙调出邮件来看了,气得大骂:“梅行干,你就是大坏蛋,卖报纸给布朗,到联合国闹事,欺负三个报童,抢单立淳厚和林莱克丝的功劳,又把侏儒放跑了,找黛茹、福特兴师问罪,还来月球村找我们的麻烦,是可忍,孰不可忍。”超身转了两圈,又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不还以颜色,你们还以为我们好欺负呢。”

    他又是一阵猛敲,写了一封短信,发给了三个比基因娃娃高明的男人。

    须臾,回信就来了:华叔叔,我们听你的。

    基因汉呵呵呵笑个不停,原来真是三个娃娃呀,真纯真,好吧,我替华叔叔谢谢你们,再替他回个邮件。他趁热打铁,飞快地写好一封电子邮件,发给了八个会长。

    八个会长发出邮件之后,一起等待阿超阿娜回音,一个个眼巴巴的样子,等了老半天,却没见一个字回复过来,不耐烦了,打电话责问克萝蒂,是否哄骗他们,拿他们穷开心。她捂住话筒,和约克逊相视一笑,回答说:“哦,我想起来了,这些日子因为假新闻事件,还有侏儒事件,华先生夫妇不便出来见客,也不便与外界联系,害怕惹事生非。这样吧,你们找其他科学家,听说查理斯办个一个私人宴会,请一大帮科学家,与华先生夫妇见面了。他们可能知道情况,你们就去找他们,兴许能问到一些情况。”

    梅行干眼珠子滴溜一转,说:“怎么找啊,你给介绍一点小窍门也好啊。帮人帮到底嘛。”

    克萝蒂是国际刑警,当然能听明白他的话意,毫不犹豫地说:“我们找过几次,科学家们笑话我们,说我们不着边际,一点也不懂基因再造技术,仅仅是自私自利,想找起死回生之术,都不肯透半点口风。你们就大不相同啦,都是大会长,身份高贵,名闻遐尔,可以和他们平等对话。”

    这些话说的梅和干乐不可支,哈哈大笑,激动地说:“谢谢!谢谢大侦探。我们不会让你失望的。”

    放下话筒,梅行干从通过总机要通了查理斯宿舍的电话,问清了参与宴会的八个科学家,叫大家分别打电话沟通。科学家们几乎众口一词,回答说见面未尝不可,但需报告管理部同意。

    西西大巴给乌斯佐科夫报告,乌斯佐科夫请示司马部长。司马幽默地说:“克萝蒂牵着了牛鼻子,牛觉得很舒服,要上套子,我们理应成全嘛。”乌斯佐科夫不再多言,答复西西大巴,同意他们会见科学家,重申了有关规定。然后,给八个科学家一一打电话,叮嘱他们好好教育引导会长们,力争使他们的观点有所改变,朝有利的方向转变。科学家们提出一对一地谈话,看双方谁能说服谁。时间就约定在当晚八点开始。司马完全赞成。

    出于相互配合的需要,乌斯佐科夫随即把这个约定告诉了克萝蒂。她说,梅行干已经抢在了他的前面,请他一起看晚上的精彩演出。约克逊眉开眼笑,一连唱了几首歌,接着对克萝蒂大加赞赏,说她兰心慧质,简直就是新世纪最优秀的女性,最称职的女警官,最懂情义的地球人。直夸得她不好意思起来,脸也红了,像秋收时节的苹果,掏出一块月球牌桂花口香糖,硬是塞进他的嘴里,才算了事。他一边嚼糖,一边说香。忽然想起,恍然道:“女儿,我想起来啦,梅行干很可能就是那天半夜三更打电话欺弄我的那个男人,声音,对,声音特别像,老鸭子,哑哑的叫。”

    “不错啊!”她也恍然大悟。“我怎么没想到呢,还是干爸聪明过人。有办法鉴别,稍等片刻。”

    她跑进卧室,取来录音带和录音机,放出梅行干的电话录音,两人一起听。听着,听着,两人一起兴奋地叫道:“就是他,黄脸狼!”

    约克逊握紧双拳,愤愤地叫道:“黄脸狼,终于找到你啦。恶有恶报,你就等着吧。”

    梅行干因为系好了八位科学家,特别兴奋,又向几位会长夸口,他会进一步控制整个局面,把侏儒的事情处理的天衣无缝,把基因人打回原形。会长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都清楚了他的为人和脾气,免不了奉承他几句,弄得他神魂颠倒,飘飘然起来。

    正在自鸣得意之时,网上传出收到邮件的声音。“哈哈!一定是哪会大科学家的宴会请柬来啦!”跳起来,像老鼠见到大米一样,窜进计算机房,打开邮件一看,气得七窍生烟,破口大骂:“***,一派胡语!”

    会长们听见了,一起围拢来看,那出件是这样写的——

    梅行干等会长们:

    月球村新闻报道了你们来这儿的消息,公民们都议论纷纷,觉得此举纯属脱裤子放屁。不说别的,就看你们的名字,就叫人作呕了。无裤子精尻子,细细一大把,大倒胃口,囫囵吞枣,旧钵钵也不是,烫了老娘才晴天,尽剥茧也,我的乖乖,没心没肝,简直不是人,也不是动物,就是个泥巴捏的,稻草人儿。再看你们的所作所为,抢别人的果实,像强盗;放走侏儒,是大坏蛋;兴师问罪,等于制造假新闻;想嫁祸于人,和独魔俄及穿一条裤子,属妖魔鬼怪之类。还有哇,你们找华先生的麻烦,没心没肝没良心,只有缺德带冒烟,一肚子坏水,满脑子害虫。还有,你们到月球村,不守规矩,大吃二喝,铺张浪费,不怕污染了月球村的清新空气吗?瞧瞧,瞧瞧,你们像什么?……

    会长们一个个气得眉毛竖起来了,脸也拧歪了,眼睛瞪大了,喘气的喘气,发恨的发恨,骂的骂,叫的叫,拍桌子的拍桌子,最后,一起涌上来,要查查是哪个狗胆包天的人发来的邮件,查出来了,非把他碎尸万段不可。可是,折腾了大半,也没有个结果——基因汉何等聪明,他早已防着这一点,三个孩子也就是灰泥鳅、憨憨蛋和尖嘴猫,专门跑到游艺厅发出的,给基因汉发的邮件,也是在游戏厅。

    会长们只有自己跟自己吹胡子瞪眼睛了,一个个正气得够呛,偏偏又来了一封邮件,专门给梅行干写的,同时发到了他的手机上——

    梅行干并抄送各位“跟屁虫”会长:

    你们几个举手金,复手银,花钱如流水,我们代表地球人民审问你们,哪儿来的这么多钱?是抢银行弄来的,或者是杀人越货得到的,还是收受贿赂?新世纪国际刑法、刑事诉讼法规定,财产来路不明,该当何罪?你们好好想想吧!不义之财花起来好痛快,可最后清单的时候,总统也得连坐。提醒你们都小心点。

    旁波宁、寇正宝清、东方雄的代言人

    年月日

    这回会长们的表情可不同了,一个个面色惨白,倒吸凉气,接着,面面相觑,再接着,相互埋怨起来。

    乌裤子良一把抓住梅行干的胳膊,不无惊恐地说:“老梅呀,你告诉大家,你的钱是不是不义之财?我是穷人,可穷人协会会长我当的还称职也称心,你千万别把我连坐了,受穷有受穷的好处,可以安稳地打呼噜啊。受罪可惨啰。我宁肯受穷也不受罪!”

    这下提醒了大伙,七嘴八舌地打问,斥责。

    金布捡耶说:“梅行干,你回答嘛,是就是,我们马上作鸟兽散。不是呢,我们还是兄弟,跟着你走。我懒的出奇,油瓶倒了也不扶的角色。比乌裤子良还讨厌受罪。你要是连累我去坐牢的话,我就跟你没完。”

    渥沦罗棣紧跟着说:“乌裤子良,谢谢你提醒了我。***,老子刚从监狱出来两年,好不容易混上个会长的差,你梅行干要是再把我送进那个比火炕还煎熬的鬼地方,我就先砍下你的头。”他举起手掌,朝梅的脖子上做了一个砍杀的动作。

    大岛幸子的声音尖厉:“梅行干,你这回真是阔佬,请我们做事,招待的不错。我们先要谢谢你。但是,话要说清楚,是非要分明。如果你沾上了抢劫、受贿、杀人越货的边,早说,快说!我们不好蒙也不好惹。哼!当妓女起码收入丰厚,当囚徒那就一点快乐也没有了。”

    久博·布什声色俱厉:“我以前赌博蹲过几回号子,真***不是人呆的地方。你老梅要让我坐班房,我就叫先进停尸房。”

    汤姆青田语气柔和但语意凶狠:“老梅呀,你也不容易。希望连坐也不容易。不然,一切都会变得十分容易了。”

    西西大巴一直在思考,大大岛幸子催促两次,他才开口,言简意骇:“身不正焉能正人?我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决不能堕落犯罪。梅会长,纸包不住火。你必须说清楚。”

    梅行干面如死灰,一言不发,不停地满屋子转悠。忽然,他站定了,指着大家咆哮起来:“都是你们,趁火打劫,把我拉下水,不,是推进火炕……”

    哈!这下子渥沦罗棣、大岛幸子、久博·布什、西西大巴几个可逮着了,一古脑儿把所有怨气全发泄到他的头上:无赖,流氓,小人,想把脏水往我们头上泼呀,没门!是你想出风头,兴师问罪,嫁祸于人;是你心怀鬼胎,一心想把基因人打回原形;是你放着太平庵不住,要上芭蕉树;是你要学独磨俄及,反对基因人,还是想当地球之王……告诉你,梅行干,我们不是单立淳厚,也不是福特,更不是三个报童,休想欺负我们。吃了你的吐不出来了,也不吐了,我们为你做的,早就超过你所付出的价值了……

    这些咒骂简直就像一根根针,也像一发发炮弹,刺得梅行干心痛万分,炸得他头嗡嗡作响,实在受不了,扑嗵一声跪下,磕头如捣蒜,一边嚎叫道:“求求你们,别再说啦,别再说啦!求求你们啦!”

    乌裤子良和金布捡耶原本一旁幸灾乐祸,看着双方争吵不休,好不快活。他们虽然同为国际协会会长,却因实际地位不同,一向不被重视,因而寡言少语,只在心中暗自发怒或作态。此时,实在看不过去了,跳起来,一起吼道:“好啦!都别吵啦!”

    接着,乌裤子良指着西西大巴,说:“你们几个也差不多些好吧,看你们的凶样子,恨不得把梅行长吃了。”

    金布捡耶上前扶起梅行干,替他拍拍躺在的灰尘,假装心疼地说:“梅行长,别生气了,小心弄坏了身子骨。基因再造可是天价,我们做不起呀!”

    这一说,把大家都逗乐了,大笑起来。梅行干气不得笑不得,一把推开金布捡耶,跑进浴室,擦干净脸,跑出来,坐到沙发上生闷气。会长们意识到刚才太过分,都上前跟他说对不起,劝他,安慰他,直到他也笑了,才一起分析邮件的来历。梅行干嘲笑会长们太心虚,也太自私,只想着自己的安危,说穿了,不是怕坐牢,而是怕掉了头上的乌纱。其实,哪有那么玄乎呀。没看落款吗?旁波宁、寇正宝清、东方雄,三个联合国的大人物,怎么可能直接给小小会长们发邮件?没看他们平常对协会的眼光和口气呀,那简直是不屑一顾。

    他这样一分析,会长们觉得很有道理,不免难为情起来,连忙把话岔开,叫他赶紧商量如何同科学家们对阵。至于谁写的邮件,老虎吃天,无处下手,查不到,不了了之罢了。

    这件事,乌斯佐科夫从电子录相中看得清楚,也弄不清楚怎么回事,说给司马和安黛茹斯听,他们乐的大笑,都是梅行干得罪的人太多,自食其果,才不管他呢。后来,直到基因汉第一次见穆玛德琳,才揭开谜底。

    晚上八点钟,月球村新闻报道了八位科学家在各自的宿舍接见八位会长并同他们对话,着重讨论基因人问题的消息。八个现场排列在电视屏幕上,可以同时知道八个方面的消息,却也有些顾此失彼。

    冬尼莎与大岛幸子面对面坐在她的书房写字台旁。她问她对基因人如何看法。她直言不讳地说,她对基因人并不了解多少,只是听信了渥沦罗棣所谓“基因人可能会消灭妓女这个职业”的猜测,才跟着他瞎起哄。冬尼莎问她干嘛要听渥沦罗棣的。她如实相告,当妓女协会会长,男人们看她就想跟她上床,没有人对她有情有义。渥沦罗棣喜欢她,她认为很难得,就离不开他了。要不是这样,她才懒得上月球村来呢。冬尼莎见她直率,也就快人快语,说自己也不知道基因人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同行同仁的角度想,科学总不是坏事,不能随便指责,更不能轻易的反对。两人越说越近乎,最后,互称姐妹,钻进了浴室。

    哈巴克和西西大巴在客厅里正襟危坐,话不投机,一个总说哲学,一个老说人权,始终找不到共同点,不欢而散。告别时,西西大巴阴阳怪气地说:“大哲学家,人权似乎不在你的研究范畴啊,建议你今后拓宽研究面。”哈巴克毫不留情地回答:“多谢指教。哲学永远都是高于一切的。科学家包括基因人科学,没有攻不破的堡垒。”

    柯布蓝满面笑容,请金布捡耶和他同坐在客厅的一张沙发上,问长问短,一心想教给他一些知识,尤其是落实管理部的指示,引导他认清基因人的好处。可是,金布捡耶似懂非懂,不住地咳嗽,借以遮掩。他无可奈何,摇摇头说:“会长,恕我直言,你不该跟他们搅和在一起。你是个好人,很单纯。基因再造技术很神奇,能够治愈懒病,你们的协会大有希望啊。祝你科学!祝你成功!”

    乌裤子良坐在黑格的面前,捧着雕花白瓷碗茶,双肘拄在茶几上,盯着穷困的问题,叫他解释基因再造对穷人有何好处。黑格对基因人并不赞赏,冷言冷语,叫别做梦想媳妇,穷是自己不努力,要么就是生了一窝娃娃,要么就是吃喝嫖赌……乌裤子气得大叫:“懒汉遇到个瞎子,找不到出路啦!”说完,拂袖而去。

    金圣寿和渥沦罗棣坐在计算机房里,谈笑风生。先谈生命的价值,金圣寿说人的生命都很可贵。渥沦罗棣说,狱友协会的会员都吃过亏,这一点感受都比较深,都想提升自己的生命价值,重新做人。金圣寿话锋一转,问他找到放跑侏儒的罪魁祸首没有。他说哪里能找到,第一个侏儒被抢走了,第一个侏儒又把他们全打伤了。失火的板子,双晦气。可恨的是,梅行干执迷不悟。金尖锐地指出,他的看法不准确。梅并非执迷不悟,而是一意孤行。他要树立新会长的威信,还要在基因人上头捞稻草。渥沦罗棣告诉他,这些会长们都晓得,他一开始就把梅的五脏六腑看穿了。他有点像独磨俄及,老是突出个人,应当接受基因再造。金圣寿顺水推舟,叫他赶紧离开危险人物,免得惹火烧身。渥却满不在乎地说:“没啥大不了的,不就是吃了几顿好饭嘛,还能进监狱。”最后,说到对基因人的态度上,渥说他没有认真想过,也不愿多费脑筋。但有一点他坚信不移,就是没有有谁能改变人的犯罪基因,改变了还得再长出来。金圣寿也说不出所以然,见好就收,送他出门。

    马洛斯和汤姆·青田对话,进行的非常艰难,因为艰难而变的非常容易。马洛斯强调基因人的经济价值,肯定基因人很快就会降世,而基因人经济很快就会形成。汤姆却咬住情爱不放,非说基因人肯定会伤害地球人的情情感甚至是恩爱。马洛斯看他生性固执,便绕个弯儿,问他有何理由如此肯定。他哪里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又急又羞,起来回踱步,竟然不辞而别。

    久博·布什和锡伯克里谈的还算投机,但很浮浅,停留在基因人能否成功,侏儒是否基因人,华宇美智超在不在月球村,说到基因人中能是地球人类发展的必经阶段,布什就像听天书,目瞪口呆。锡伯克里一贯不怎么讲情面,特别瞧不起不学无术的人,起身进书房去了。布什傻傻地等了一会,又叫了两声,不见人应声,这才反应过来,灰溜溜地走出了门。

    羊万里与梅行干的对话简直就是场唇舌之战——

    梅会长,你们来找华先生,很不明智啊。

    羊大科学家,你这话我可不爱听。侏儒被抢走了,难道听之任之吗?你不该如此轻率,显得没有社会责任感。

    社会责任感最关键的就是不能给社会添麻烦,不能对公众事业袖手旁观。你们不识好歹,干扰月球村管理,我好言相劝,有何不该?

    我不是来听你教训的,而是要你引见华宇美智超的,你多管什么闲事?

    ………………

    华先生日理万机,与侏儒八竿子打不着,不会见你们,你们也没必要见他。

    你说没必要就没必要啦?侏儒不见了,侏儒都说他们是基因人,地球上说了,月球上也说了,九十亿地球人,只有他一个研究基因人,怎么可以说与他无关?我们不找他找你呀?你再说出一个研究基因人的来,我们马上去找他。

    你这是强词夺理!

    你没有助人之心,也关心地球人民的幸福和快乐,有愧于科学家的称号。

    ……

    不管怎么说,阿超阿娜不会造出侏儒,基因人绝对不是侏儒!你非要说是,空口无凭,拿出凭据来。

    你非要说不是,你该先拿出证据来。哦,哦哦!你是有证据不肯拿出来,因为侏儒是你造出来的。

    胡说什么?我又不是基因人科学家。你这是对科学家的污蔑,会遭舆论谴责的。

    舆论谴责算个屁!本会长当着旁波宁的面,就在联合国民主广场上,向全世界人民宣传,假新闻是华宇美智超制造的,怎么了?毫发无损!连穆玛德琳也没敢放个屁,你羊万里还想吓唬我?

    多行不义必自毙。我奉劝你还是悬崖勒马为好。不然,吃不了兜着走。

    你懂个屁,那是嫌了。告诉你,我就在这等着吃基因人,生吞活剥,连骨头也不留下。

    哼!够疯狂的,可以给独磨俄及跟班了。基因人是新新人类,将来航天、巡天,开发外星球,全靠基因人了,你吃不掉,独磨俄及也吃不掉,任何人都休想,外星人也一样,别想动基因人一根毫毛。狗一一泡屎,人狂没好死。梅会长,我劝你多看看自己的脚下,小心啥时候摔下悬崖,或者被石头绊倒了,被魔鬼吃掉了。

    谢谢你的指教。但是我告诉你,死我也要反对基因人。

    道不同不与为谋。给你一条阳光大道你不走,那我也不勉强,就走你的独木桥去罢了。

    回到19984号宿舍楼,会长们都坐不住了,吵嚷着要回地球村。本来,到月球村来,是要游山玩水,充分享受外星球和殖民地风光的,没想到处处遭白眼,还几次遇险,差点丢了命,一点兴趣也没有了,还赖在这儿做什么,难道要等管理部下驱逐令?

    梅行干死不甘心,但是孤掌难鸣,不得不掏钱买票,第二天一大早,一起登船回返了。

    八会长月球之行的情况及时而准确地报到了国际警察厅,旁波宁马上当面报告穆玛德琳。她认真地听完,冷静地说:“山雨欲来风满楼,继续努力,不可丝毫懈怠。”

第二十七章现场实验交响曲之一

    第二十七章·现场实验交响曲之一

    暮色茫茫。

    月球村落入清凉爽快之中。

    宇宙飞船港上空响起女播音员清脆甜润的声音——

    工作人员请注意!工作人员请注意!b国麻星汀贝杰飞船港第16号飞船马上就要进港了,请做好准备,请做好准备。

    接港的朋友们请注意!接船的朋友们请注意!b国麻星汀贝杰飞船港第16号飞船马上就要进港了,请做好准备,请做好准备。

    二十分钟之后,16号飞船进了港。站在迎客大厅的门口,可以清晰地听见飞船飞行时的巨大轰鸣声,进港停泊的强烈震动声。

    旅客们开始从运载舱中走出来,井然有序地走向地铁,再走向迎客大厅。

    人流中有一男一女,都提着黑色旅行包,不慌不忙,走进地铁,登上豪华客列,一直驶出港口,进入密封廊桥,不大一会儿,走进了迎客大厅。

    走出迎客大厅,这一男一女没有随同人流去饭馆,而是登上公共汽车,直奔月球村管理部。

    这一男一女不是一般游客,而是新世纪国际高级法官,受联合国国际科技法庭指派,专门到月球村监督基因人现场实验。

    男的叫哈德迈迪,身材高大但不算魁梧,留着小平头,走路的步幅很大,脸上的表情庄重,严肃。一身深蓝色西服,挺括,漂亮。

    女的叫桑切诺娃,重案调查组组长,中等身材,显得瘦小,淡红色西装熨烫的平展舒畅。她走路的样子很精神,哈德迈迪虽然大步流星,却一点也不能拉开距离。她的步速很快,不时地东张西望,觉得月球一切十分新鲜,脸上的表情活泼,热烈。

    这两个法官肩负着重大使命,用他们自己的话说,他们的天平上决定了人类的未来。当然,也决定着华氏家族的兴衰。东方雄事先通知了司马常新,并将两位法官的有关资料传给了管理部。

    桑切诺娃,y国人,年方二十六岁,皮肤白晰,面貌姣好,线形嘴唇,突出了她的快捷和麻利。她在e国啸森大学法律系毕业,获得博士学位。又到a国乾京大学攻读a语,获得博士学位。由于她自修国际法,对国际科技法律很精通,加上自修学习计算机,获得了高级工程师资格,在几个国际司法案件中崭露头角,颇有口碑,受到东方雄赏识,多次给穆玛德琳举荐,把她调到了科技法庭。这次来前,东方雄给她的指示只有两句话:估计华氏基因人配方使用计算机的地方不会少,涉及所有的问题就由你这个全语言因特网专家负责。穆玛德琳主席专门把她召到办公室,面授机宜,临走时送她一句话:发扬科学精神。

    哈德迈迪,n国籍,黑人,棕色头发稀少但坚硬,现年四十三岁,中等个头,显得壮实,狭窄的额头,使人觉得他有些固执,而稍厚的嘴唇又给人以宽厚踏实的印象。年轻时,他曾就读于a国复兴大学生物系,获得博士学位,30岁时改行,做了一名律师。算是他运气好,接连打赢了好几起大官司。声誉雀起之时,却因为配合警察局跟踪并抓获了一名珠宝盗窃犯,被“抓”进了y国警察总局。警察总局局长看中他的侦查才能,死磨硬缠,抓住不放,硬是要他改行,做了警察。没想到,他很快就爱上了这一行,常常有些大言不惭地给人们说,抓罪犯捉歹徒他很有天分,后悔改行迟了。多起国际科技大案告捷之后,三年前,他被调入了联合国科技法庭。来时,东方雄也给他两句话:你懂生物学,人就交给你了!他举手行礼:“明白。”庭长说话有艺术,人是生物,基因人还是人。他不同于桑切诺娃。他要负责基因人技术和基因汉的审验。他没有被穆玛德琳这个联合国最高长官、全地球大美人召见的荣幸,但受到拉波尔的秘密召见。拉波尔在他的宿舍里,送给他一本《基因技术词典》,和蔼可亲地告诉他,现场实验中的生物科学问题由他负责,可能不会很难,只要严格细心就是了。旁波宁也秘密召见了他,告诫他对王彼得的来历不必在意。

    不管怎么说,作为基因人现场实验的监管者,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都是大姑娘坐轿子——头一回,心中有喜亦有忧。喜,自然是他们都是基因人的支持者,心里想着这是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以与阿超、阿娜、基因汉他们朝夕相处,学习阿超阿娜的才华,目睹基因汉的风采,可能的话,心甘情愿地为这三位使全人类耳目一新的奇人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情。他们哪里知道,选派他俩,正好是穆玛德琳授意,东方雄一手操办的。东方雄是很有城府的人,心里早就站在支持基因人的阵线上,嘴上却从未丝毫表露。两人的忧虑,就是害怕弄不好,保不住乌纱帽倒不怎么打紧,新世纪的人多才多艺,他俩更是多面手,不怕没饭碗。可名声丢不起呀!如果真的做不好,对不起信任和重用他们的上司,也愧对法律战线上的同仁们,更对不起全体地球人。无论他俩本事多大,不懂基因再造技术是个弱点嘛。倘若把事情弄砸了,真的真不了,快的却弄慢了,或者没有定论,那有何面目返回地球村……哈德迈迪到底老道一些,叫桑切诺娃莫愁,说司马常新、阿超、阿娜都是品格高尚的人,一定会竭诚相助,现场实验决不会失败。桑切诺娃听了,胆子壮起来,说:“华先生的基因人绝对假不了,我们肯定马到成功。”

    奇怪得很,当他们双脚踏在月球地面上时,浑身轻快,心中的阴影竟然不拂自去,留下的尽是愉悦了。

    他们接受过电子检查,走进了司马常新的办公室。递过介绍信和身份证,刚要自我介绍,司马笑道:“不用了。我们早已接到通知,正恭候两位大驾光临。说吧,怎么行动?”

    “王彼得到了吧?”哈德迈迪问。

    “他和你们一个船舱。”司马轻快地说,“叭哒”一声打开了监视器。“呶,就要到了。”

    监视器屏幕上,一个穿着高档蓝色四季春西服,三七分开的黑色头发,梳理的闪光发亮,面色沉着,眼窝里装满忧郁的男子,手提一个鳄鱼皮小皮箱,东张西望,步履蹒跚地向管理部走过来。

    桑切诺娃朝司马微笑一下,说:“部长,月球村的设施听说是天衣无缝啊。看,多清楚,连眼角的鱼尾纹都历历在目。嗳,我怎么觉得这个人的穿着和神情不协调,让人看的不舒服啊。部长,你怎么看?”

    司马笑一笑,说:“报告**官,设施嘛,是联合国的大力支持啰,你们两位也有贡献啦。王彼得嘛,不协调就对了,他是赶鸭子上架,心里没底,自然就是这个样儿了。”

    “惭愧,惭愧。很想为月球村的建设出点力,就是没有机会。”哈德迈迪不知是故意还是无意,有些文不对题地说。

    桑切诺娃接过话茬:“这次是一个机会。现场实验期间,我们要严格执行月球村管理条例,要在管理部的大力协助下,圆满完成现场实验的任务。”

    司马呵呵一笑:“组长就是组长,说话也能统筹兼顾。没错,完成了任务,执行了条例,就是为月球村的建设做了贡献。这段日子可是多事之秋啊!”他扫一眼屏幕,接着说:“嗳,王彼得到了。”随即关掉监视器,喊一声“请进”,王彼得就进了屋。

    王彼得是现场实验的主体人物。三个人都用审视的目光观察起他来——

    50开外的年纪,身材中等,大约一米七左右,体型偏瘦,忧郁的表情,使人联想到他的经历可能不那么简单,满面倦容,又使人想到他的生活一定不愉快。特级蓝色丝棉“四季春”西服显现他是个富有的人。一对不怎么明亮的眼睛,却有着飘移不定的眼神,说明他是个工于心计但意志又不十分坚定的男人。他为什么要基因再造?是热爱基因人技术,是因为钱太多了没地方花,是不能生儿育女的“老公鸡”,或是身患遗传基因疾病……阿超基因人成功的消息一直封锁着,只有为数很少的有权审查的人知情,他又是如何得知要搞现场实验这个消息的呢?两个高级法官都在心里暗暗思索。“嗳,王彼得,你从哪儿来?说说你的简历吧。”桑切诺娃突然问道。司马暗暗一惊,刚想说什么,哈德迈迪却抢先说道:“组长,这个由司马部长管,我们就别细问了。”桑切诺娃扫他一眼,又看看司马,用力抿一抿嘴,不做声了。

    王彼得见三个人都表情严肃,仔细打量着他,不自然地咧了咧嘴,问,“哪位是司马部长?”

    “我就是。”司马起身同他握了手。“王彼得先生,我们在等你。你的汇款10亿a币已如数收到,划进华先生的账上。你可以去他哪儿报道,实现你的理想了。”

    哈德迈迪和桑切诺娃出于礼貌,也起身同他握了手。“他的手不是那么柔软、润滑,反而有些干涩,更像是常常干活的粗手。当然,绝不是老农夫的手。”哈德迈迪在心里做出判断。

    司马叫王彼得坐下,认真查验了他的身份证,才把两位法官介绍给他。几个人闲扯几句,司马就叫乌斯佐科夫对三个人进行安全检查。然后,电话通知了阿超,跟桑切诺娃说:“你们好走了。我不送了,也不给你们配车了。”

    桑切诺娃谅解地一笑:“月球村不迎送、不陪同、不保障的规矩,早有所闻。我们也用不着嘛。真的拉不开拴的时候,我们再麻烦你们吧。”

    两位法官领着一个自愿基因再造的男子,走进999号科研小楼的时候,刚巧火凤凰唱出“现在是月球村时间二十点正。”

    在一楼客厅里,桑切诺娃、哈德迈迪、王彼得与阿超、阿娜、基因汉见了面。

    自我介绍并说明来意之后,两位法官着意地审视基因汉,心中未免非常惊讶:和阿超简直是一个模子铸出来的,就是略高一点点,面色鲜嫩一些,神气年轻一些,样子活泼一些。既然一模一样,说明华氏基因人配方货真价实,那为什么还要现场实验,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两人想不出所以然,索性不想。来时,领导们有交待,不该问的别问,上级做出决定,自然不会随心所欲,必定有其理由和目的。

    基因汉对两位法官并不在意,表情自然。可是,他对王彼得似乎不大欢迎,眼里充满疑惑,不时地朝他皱眉头。

    王彼得看基因汉的目光有些不自然,似笑非笑,欲言又止,心想:华宇美智超,你果然名不虚传,这个基因人和你真是一模一样,难分彼此。哼!别得意,再过四十九天,我王彼得也和你平起平坐了。

    阿超阿娜对两位法官没有多想,他们是来监管现场实验的,一切听他们指挥好了。可是,王彼得这个家伙是怎么回事?他怎么知道现场实验的,又是怎么知道我们没有钱的?其中必有奥妙。唉,不想了。司马部长事先交待,不管那么多,只把实验弄好就成。

    初来乍到,相互陌生,不便闲扯,唯有公事公办。桑切诺娃叫哈德迈迪向大家宣布了现场实验的纪律: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禁止一切礼仪性活动,实验人员不得与监管人员交谈;实验情况和实验结果须在整个实验活动结束后,经“三会”批准,才可以向外界报道。

    真噜苏,就说除了实验别的什么也不许做,不就完啦。基因汉在心里说,脸上不免露出不悦的表情。

    阿超一副虔诚的样子,心想:只要快,别的什么都好说,搞实验从来都是越专心越安静越好。

    阿娜面带微笑,心里盘算,这几条清规戒律可把这999号小楼整个儿与世隔绝了,6个大活人要在一起生活49天,不交谈能行得通吗?

    两位法官看着他们三个,说不清是出于敬佩还是心存同情,脸上都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王彼得把他们五个人都静静地看了一会,脸上那忧郁的表情似乎更浓了。

    桑切诺娜以命令的口气叫基因汉在一楼值班室当值班员,就睡在值班室,不许任何人进入999号小楼。基因汉的房间腾出来,由哈德迈迪和王彼得同住,桑切诺娃住客厅。又叫阿娜关闭了所有通信线路,再叫每个人都交出了手机,由她一人保管。然后,她和哈德迈迪对楼内设施进行检测,检测的真细,整整折腾了一天。本以为这就结束了,可以实验了,没料到,两个铁面无私的**官,又跑到3986号小楼去了,也检测了一天,同样什么问题也没发现,这才允许阿超开始实验。

    阿超惟命是从。

    公元2e11年3月8日8时30分,并非多此一举的基因人现场实验在两个法官的严密监视下,紧张而有秩序地开始了。

    从表情上看,除王彼得忧郁满面外,其他人无一不是满怀信心。两个高级法官因为立场相同,似乎比阿超阿娜还要激动。由于职责所在,他们的激动表情中又带着紧张。

    不可否认,参与这次现场实验的人,各有各的目的,也各有各的利益。

    阿超阿娜通过了这次实验,就迈进了合法经营配方的理想殿堂。

    基因汉通过了这次实验,就可以在月球村安家落户,成为真正的地球人,换言之,只有通过实验,第一个基因人才能合法降世,合法存在。

    两位法官通过这次现场实验,就完成了神圣使命,也满足了个人的热切希望。

    王彼得呢,心情复杂得多,不停地在心里说: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我能奈何,我能奈何?

    其实,现场的几个人目的如何,似乎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谁也不知道,这次现场实验,揪心的并不只是他们,图谋不轨的大有人在。两位高级法官虽然见多识广,也算是身经百战,但他们丝毫也没预见到,实验过程中充满了臭鱼烂虾的味道,甚至还有火药味,发生了七次意外。

    阿超领着众人走进了计算机室,先给王彼得编写《接受基因再造人员履历表》。阿娜叫王彼得站到她跟前,边问他,边将有关数据输入计算机——

    姓名:王彼得;

    性别:男性;

    民族:汉族;

    国籍:b国;

    出生地:a国哈尔顿市;

    出生日期:2d61年5月16日;

    出生方式:有性生殖;

    健康状态:患有高血压症、神经衰弱症和严重呼噜症。

    婚否:已婚;

    子女:无子女;

    学历:博士;

    专业:解剖学、基因学;

    爱好:登山;

    性格:内向,寡言少语;

    父亲:已死亡;

    母亲:已死亡;

    兄弟姐妹:无;

    信仰:基督教;

    资产:310亿b元;

    对基因人的态度:一贯支持。

    阿娜停止提问,朝对面的桑切诺娃说:“履历表编好了。”

    桑切诺娃一直与阿娜同时操作,整个实验过程她都要这样盯着,以能全程跟踪监督。她朝阿娜点点头,悄悄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光盘,插入仪器中。光盘上储存着王彼得的资料,她要进行认同处理,看阿娜编的履历表有什么不同。屏幕上显示出“全部相同”四个字,她又朝阿娜点了点头。

    接下来,为王彼得进行整体基因测量。哈德迈迪跟着阿超和王彼得来到基因测验室,叫阿超亲自操作。阿娜和桑切诺娃留在计算机室,继续作业,记录阿超操作的程序和数据,防止仪器测算失误。

    阿超此时仿佛回到了几年前,一副专心致志的样子,只想着攻克基因人的最后难关,迎来久久盼望的曙光,忘却了哈德迈迪的存在,有板有眼地启动了机器,验证了各个部件的正常,就叫王彼得躺到了全智能基因检测仪上,随着“丝”的一声,将他推进了检测舱。三分钟后,旁边墙上的大显示屏上,显示出了检测的数据——

    男性一人,

    身高:1·70米,

    体重:62公斤,

    基因分子总量:136853。

    “啊呀!哎哟!”王彼得突然惊叫起来。“我头痛啊,肚子疼死啦!”

    几个人不约而同地跑上前来。阿超以为是操作不当,急急地查看仪器。

    阿娜以为他是害怕,笑着劝道:“王彼得,别怕,别紧张,啊,这还是测试,用不着害怕嘛。”

    哈德迈迪误以为王彼得是故意捣蛋,厉声喝道:“王彼得,你吼什么?有鬼掐你吗?”

    桑切诺娃也指责道:“王彼得,规矩早就跟你说清楚了,别自讨苦吃噢。”

    可是,王彼得不管谁怎么说,还是痛苦地大喊大叫,并且使劲挣扎着,想从检测舱中逃出来。两位法官又要厉声喝斥,被阿娜制止了。她上前仔细地看过王彼得的脸色,表情严肃地说:“两位法官,阿超,他很可能是中毒了,赶紧抢救!”

    这一说,大家都紧张起来,阿超阿娜要送医院,两位法官不允,说那样会走漏风声,影响到大局,要安黛茹斯来处理。阿超阿娜一想,这样比较妥当,点点头。桑切诺娃随即给司马打了电话。

    十分钟后,安黛茹斯来了,带来了一位机器人医生,名叫权义浩。

    权义浩要王彼得从检测仪器挪到桌子上,为他诊治。结果令人吃惊,他真的中了毒,是一种全新的毒品,可以延时发作,因用量较小,不至于送命。

    两位法官同阿超阿娜商量过了,又请示了司马部长,决定抓紧工作,边排毒,边检测,就给王彼得注射了解毒灵,待他平静下来,再挪到检测舱中,继续检测。

    大家都抢着上前与权义浩握手致谢,竟一时忽略了安黛茹斯。

    权义浩谦逊地说:“都是安黛茹斯小姐安排的好。”

    安黛茹斯连忙说:“是司马部长领导有方啊,什么新药都能及时弄到月球村来。”转而对两位法官笑道:“到底还是联合国领导的好啊,一切先进科技都优先用于地球人的第一个殖民地。”

    两位法官一心想着实验,不想跟她多说,只对她点点头,就叫抓紧检测。

    阿超阿娜就忙活起来,检测仪又发出了那种有条不紊的柔和的“咝——咝——”声,一串新记录打印出来了——

    头围:53厘米;

    颈围:31厘米;

    胸围:85厘米;

    腰围:68厘米;

    臀围:90厘米;

    大腿围:43厘米;

    小腿围:24厘米;

    大胳膊粗:23厘米;

    小胳膊粗:16厘米;

    脸长:23厘米;

    脖子长:16厘米;

    躯干长:61厘米;

    大腿长:45厘米;

    小腿长:35厘米;

    脚掌长:21厘米;

    脚掌宽:10厘米;

    大胳膊长:20厘米;

    小胳膊长:18厘米;

    手掌长:18厘米;

    手掌宽:8厘米

    …………

    仪器发出轻微的“咯噔”声,停顿下来。

    哈德迈迪不无紧张的叫道:“又出什么麻缠啦!”

    阿超只顾看着检测数据,轻巧地说:“测完了,自然停顿。”

    哈德迈迪“哦”了一声,心里说:“就这些,没啥特别的嘛,这能做基因人?”转头来看,检测仪又发出“咝咝”声,显示屏上显出的新数据,直叫他目瞪口呆。

    这些新数据,是头、躯干、腿、手、五官和五脏六腑及其他身体部位的重量、形状、基因因子数量等等。这可是开天辟地第一回。原来,阿超竟然拥有,不,是发明了这样的基因检测仪,真是了不得。哈德迈迪心中喜滋滋的,觉得现场实验很上劲。

    桑切诺娃也一样地惊奇,看着那些从未见过的数字,禁不住脱口而出:“这也能测出来,这……”忽然觉得有些不妥,朝阿娜笑一笑,算是掩饰过去。

    王彼得从基因检测仪上下来,有些惊诧地看着阿超。见哈德迈迪瞪他,害怕地低下了头。阿超关掉仪器,领着他来到了血清检验室。

    阿超十分熟练地从王彼得胳膊上抽取了一管10毫升血液,再打开血清检验仪,将血液注入一个透明的小盒内,启动仪器,不一会,检验结果便显示在墙上的显示屏上。同时,仪器也打印出报告单来——

    酶联免疫分析:

    乙肝表面抗原:阴性;

    乙肝表面抗体:阳性;

    乙肝e抗原:阴性;

    乙肝e抗体:阴性;

    甲肝病毒抗体—igm:阴性;

    丙肝病毒抗体—igm:阴性;

    戊肝病毒抗体—igm:阴性。

    甲状腺指标检验分析:

    三碘甲腺原氨酸(t3):1.73nm01l;

    甲状腺素(t4):170.2nm01l;

    促甲状腺素(tsh):0.6mul;

    游离三碘甲腺原氨酸(ft3):9.2pm01l;

    游离甲状腺素(ft4):15.8pm01l;

    3

    5’—三碘甲腺原氨酸(rt3):0.694nm10l;

    甲状腺球蛋白(**):8.8ugl;

    甲状腺球蛋白抗体(**a):1%;

    甲状腺秘粒体抗体(tma):1%。

    肿瘤指标检验分析:

    甲胎蛋白(afp):10ugl;

    癌胚抗原(cea):6.1ugl;

    前列腺特异抗原(psa):1.2ugl;

    绒毛膜促性腺激素:血0.18nm01l,尿0.37nm01l;

    b2—微球蛋白(b2—mg):血1.87mgl,尿0.37nm01l;

    a1—微球蛋白(a1--mg):尿6.33mgl;

    铁蛋白(sf):正常。

    生化检验分析:

    …………

    遗传基因缺陷分析:

    大脑遗传基因较弱;

    心脏功能遗传基因较弱;

    牙齿遗传基因较弱;

    性功能有早衰基因;

    血压有增高基因;

    血脂有增高基因;

    犯罪基因较少;

    运动基因较弱;

    智能基因强;

    感情基因较弱;

    情爱基因无紊乱现象;

    王彼得凝视着血清检验仪,张张嘴,想说什么,被哈德迈迪喝住了。“什么都不准问。”哈德迈迪声色俱厉。“你只管接受检测就够了。”见阿超看他,他似乎有些敬畏地把眼光从显示屏上挪开,心里说:华先生,又不是训你,难道你乐意王彼得七问八问?基因缺陷有6条,你怎么弥补呢?

    阿超似乎有意给哈德迈迪难看,和气地告诉王彼得,基因缺陷在再造过程中自然就剔除了,叫他尽管放宽心。忽然想起,问道:“你愿不愿意剔除啊?若不愿意,也可以不剔除。不过,你最好是愿意。”

    王彼得急忙使劲点点头,说:“剔除,全都剔除!”

    计算机室里,桑切诺娃也在想,这遗传基因缺陷华氏基因人配方该如何填补,后面就一清二楚了。

    阿娜见她作思索状,故意瞅着她,心里说:西洋景好看得很,可你们看不到,法官也不行。

    基因汉在值班室,不停地起立,坐下,坐下,起立,几次走出值班室,踩上二楼的台阶,却又折回来。他也是被审验者,不能参与这严酷的实验,就像是一名士兵,手里拿着枪,硬是被阻挡在战场之外,实在憋得慌。要知道,他多么想知道自己诞生的过程和情景啊!现场实验近在咫尺,他却可望不可及,好奇心活像一个毛毛虫,在他浑身上下抓不停地抓挠,痒痒的呀,不知如何是好。

    完了没有?快完啦,快结束……他不停地念叨着。忽然,他急转身走到电脑前,果断地打开全频网,悄悄跟踪阿超的实验进展。

    阿超结束了血清样本的化验,带王彼得到了化验室,拿出一个很大的针管,要抽王彼得的血,进行人体细胞分析。这时候,第二件怪事发生了。

    机器人权义浩又来了,说是要给王彼得检查,还要换药。两个法官满心狐疑,可阿超阿娜说检查和换药都有必要,便于继续实验啦。他们就没阻拦。

    权义浩镇静自若,有条不紊地工作,很快检查完了,从精致的闪闪发光的小药箱里取出一些药来,就要给王彼得喂。哈德迈德一声断喝“且慢!”猛然伸出手,一把捉住了权义浩的手,把他手中的药片药丸一古脑儿抓到自己手里,讥俏地说:“机器人,了不起,可还是抵不过自然人喽!”紧接着,他挑出一粒略微有点发黄的药丸,声色俱厉地问:“这是什么?权大夫,你给我们说清楚。”

    权义浩瞪着两眼,死不认账。哈德迈迪二话不说,扭住他的双手,就要打开他身上的控制程序,桑切诺娃赶过来了,叫他别慌,请安黛茹斯处理。哈德迈迪依言,掏出手机,刚要打电话,乌斯佐科夫破门而入,大着嗓门说:“对不起,两位**官,我们安全防范有漏洞,叫你们受累了。”

    桑切诺娃也不客气,讥讽地说:“累倒没啥,我们本来就不是来享受的。别叫实验流产就好。还有,两位大科学家可比恐龙宝贵一万倍,丝毫也不能出麻缠。”

    乌斯佐科夫连声说“是是是”,从哈德迈迪手中抓过药丸,反复看过,断言道:“是窃听装置,最新产品,交给我来处理吧。”

    哈德迈德没好气地说:“你以为我想留着当传家宝啊,这玩意儿,我见的多啦。”指着权义浩又说,“安全督导员大人,快说啊,怎么回事?”

    乌斯佐科夫打开权义浩的控制程序,命令道:“说吧,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他们都有权知道你的罪过。”

    得到指令,权义浩随即全部招认——

    权义浩治好了王彼得的肚子痛和头痛,回到医院,继续坐诊。一位蓄着小胡子的中年男子从候诊的长椅上站起来,坐到他的面前,满面堆笑地说:“权大夫,我恭候好久啦,请你为我看看病。我突然间浑身不舒服。”

    “请出示你的居民身份证。”权义浩表情刻板地说。

    那男子马上掏出证件双手递给了他。“哟,朗斯茅俏夫,c国人,前天刚来的,旅游观光,临时居住。哦,请允许我核对一下,这是例行公事。”他熟练地打开电脑,“嚓嚓嚓”几声响过,就听他叫道:“朗斯茅俏夫,情况属实,你有什么病,先说说。”

    “我浑身都不舒服,请你仔细检查。”朗斯茅俏夫两只眼珠滴溜溜转,也不等他应允,就躺到了床上。权义浩为他做过听诊和基因检查,告诉他并无大碍。他不信,非说他的控制程序有了毛病,要他自己检查一下。

    权义浩是机器人,程序中没有防备上当受骗的系统,自然不辨真伪,走进内间,打开了身上的控制系统。

    说时迟,那时快,朗斯茅俏夫就像一条泥鳅溜进里间,抓住了他身上的控制板,滴滴哒哒,输入几个数字,阴险地笑笑,说:“权义浩大夫,现在听我吩咐吧。”他从鞋底的夹层中取出一片金属,命令道:“马上回头,把这小玩意儿和着药片,喂进王彼得肚子里,不得有误,很简单的。”

    新世纪的机器人虽然已非常逼真,却仍然不能和人一样随时进行分析判断,只能照程序和指令说话办事。现在,权义浩的控制程序变了,一心要去完成安装窃听装置的任务,背起药箱,头也不回地走了。来到999号楼,基因汉也未多想,热情地为他打开了楼门。

    阿超只惊得目瞪口呆,他压根没有想到会有如此险恶的事情发生。忽然想起,生硬地问道:“乌斯佐科夫,朗斯茅俏夫是你的姨侄呀,他不是患了糖尿病,卧床不起吗?怎么还……”

    “唉,罪孽呀!”乌斯佐科地痛心地说。“说起来,都是我好心没好报。我告诉姨侄,说他很快就有第二条命,他就逼问是不是基因人成功了,我当然不能犯纪律,不说,他就想出了这个馊主意,请跟他同名的朗斯茅俏夫代替他来探听虚实。唉呀,给人家当枪使啦!”

    “这怪不得你呀。”阿娜谅解地说。“谁晓得有人趁火打劫嘛。”

    “不!”哈德迈迪严厉地说。“乌斯佐科夫,你难辞其咎啊。”

    桑切诺娃也尖刻地说:“我也这么看,乌斯佐科夫,你本就不该给你姨侄通告什么,联合国有……”

    乌斯佐科夫不等她说完,咬着嘴唇说:“我认了,都是我的错。我清楚的,已经跟部长报告了,请求处分。关键是没检查出那个该杀千刀的身上带着窃听装置。”

    哈德迈迪微笑道:“嗳——这一点倒难怪你。根据我的办案经验,作案的工具不一定都带在身上。”

    乌斯佐科夫眼睛一亮:“我也这么想,他的身上检查的很细嘛,要在身上还能查不出来,除非超出了我们的技术水准。”他换上得意的表情,又说:“不过,我也有聪明之处,事先防着冒名顶替这一招,仔细调阅了这个朗斯茅俏夫的全部资料。他的国家名字叫茅俏夫,而我外甥的国家名字叫朗斯茅俏夫。他的乳名叫‘猫鼻子’,说是他小时候鼻子的嗅觉特别灵光。我外甥的乳名叫茅峰儿,因为他生下来体质弱,基因因子弱。我姐和姐夫就在取名上动心思,希冀他像家门前的钢茅草一样茁壮,如门后的山峰一样挺拔。”

    “督导员大人!”桑切诺娃不无厌烦地说,“谁也不否认的聪明才智,可你到底还是百密一疏。”

    见乌斯佐科夫面有尴尬之色,阿娜连忙打圆场,说:“智者千虑,必有一失,难怪呀。”

    这下乌斯佐科夫有了下台阶的机会,自我掩饰地笑笑,说:“错误和挫折教训了我,使我更加聪明。”他拍一下脑门子,“嗨,我们自然人啦,总是要从错误中生长智慧,真没办法。阿超阿娜,你们要是早几十年,嗳,就早个三十多年,我乌斯佐科夫不就可以不犯错误啦。”

    大家都被逗笑了。可是,阿超表情严肃,冷不丁说:“诸位,能否不说这些了,还是实验更重要啊。”

    乌斯佐科夫不好意思地笑笑,转身和桑树切诺娃耳语几句,急匆匆地走了。桑切诺娃笑着告诉阿娜,说乌斯佐科夫故弄玄虚,跟她咬耳朵,马上宣布郎斯茅俏夫是月球村不欢迎的人,把他驱赶回c国了事。月球村管理部怀疑这个猫鼻子是c国派来的科技间谍,企图通过权义浩把窃听装置装到王彼得身上,窃取阿超的配方资料。因为他死不认账,没法核实。其实这算不上什么秘密,大家都能猜得着。大家都说活该。阿娜啼笑皆非地说:“这是怎么了,疯啦,还是狗急跳墙?配方是好偷的吗?袭击三九小楼,网上宴会,都没能得到半点便宜,装个窃听器就想逞凶,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哈德迈迪笑道:“可不是嘛,对他们来说,正因为一无所知,才偷鸡摸狗,偷到了手才一清二楚嘛。”说完,他有意看着王彼得,王彼得连忙把头转向一边。

    阿超愤愤然:“吃**想脆骨,真***臆想天开,冒天下之大不韪。”

    “哎哟!”阿娜一脸惊愕。“我的妈呀,跟你十几年了,没想到你也能说出如此粗俗的话。”

    咯咯咯……桑切诺娃好一阵笑,不轻不重地拍一下阿超的肩膀,说:“大科学家,你这是气不择词呀。好,好极了。该骂他们,对基因人心怀鬼胎的人都该骂,以牙还牙喽。”

    屋里第一次充满了开心的笑声。王彼得“嘿嘿”“呵呵”“嗯嗯”,笑的不那么自然。

    实验接着进行。阿超从王彼得身上抽满一针管血,叫他一旁歇息。他不肯,要看血液细胞分析报告。阿超坚决地摇摇头。想了想,叫他到隔壁的休息室休息。他又不肯,说有权知道细胞分析数据。哈德迈迪板起脸,命令他立即去休息。他才悻悻然走了。

    阿超将1000毫升血液注入一个粗大的玻璃管中,稀释,使玻璃管饱满了,再倒入一架十分精密的全自动血浆细胞分析仪的漏斗里。仪器立即启动,慢慢悠悠地转动着。哈德迈迪看得新鲜,一时竟忘了自己的身份,问:“这又是干啥?”阿超仍不说话,伸出一个指头指着仪器上的一个小小标识片,那牌子上仅写着两句a文:血浆细胞分析仪,基因人体营养监测器。哈德迈迪看了,似懂非懂,有点不知所措,一会到前,一会到后,在阿超身边挪动着。阿超此时根本顾不上别的什么,只集中精力测定数据。一个小时后,测验完毕,但各项数据却不显示出来,也不向哈德迈迪口头报告——这是核心机密,不能轻易让旁人看。国际科技**典中有明文规定,任何发明者的科学技术发明,都有权向任何人保密。哈德迈迪实在想知道,但阿超连脖子也不朝他转一下,把经过分析、监测的血浆倒入一个过滤器皿里,摆弄了一会,才以请示的口气说:“检测都完了,怎么办?”哈德迈迪抬腕看下表,说:“已经一点半了,休息吧。”

    两位法官真个尽心尽责,也实在严格,临时改变原来安排,哈德迈迪与王彼得睡在一个屋子,桑切诺娃与阿娜睡一屋,叫阿超单独睡在基因汉的卧室,基因汉仍然睡在值班室,担任值班员。

    工作是最大的快乐。现场实验开始了,心儿也安定了。一连操作了五个小时,虽然不知不觉,可那劳累实在得很。大家一挨床铺便睡着了,睡得很沉,很香。

    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醒来时,阿娜已经做好了大家的早餐。阿超把楼上卫生打扫过了。基因汉挥舞着扫把,将院内院外打扫的干净利落。王彼得楼上楼下来回走着,说是锻炼身体,爬楼有助心脏健康。

    哈德迈迪对王彼得似乎有些看不顺眼,不让他上下乱跑,叫他回房间去。王彼得嘟囔一句什么,刚要向房间走,阿娜已上楼来,请他们吃早饭。

    早饭和平常一样,奶酪、面包、咖啡、稀饭、咸菜之类。阿娜和阿超都不想给两位法官造成优待的感觉,以避拉拢之嫌。

    看着这平常的饭菜,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都很高兴,心里都说:这对夫妻真是志同道合,浑身上下很干净,腰杆挺得直,没有什么怪味、邪味。钦佩,钦佩。两人没等邀请,坐下来就吃,活像是一家人,在这儿住得年长日久了似的。

    见他俩不落俗套,阿超阿娜基因汉满心欢喜,吃得蛮香。王彼得总是那副忧郁的表情,不知是不是嫌弃饭菜不好,吃得不那么痛快。

    用罢早餐,又投入工作。基因汉还是回到值班室。其他的都上了楼。测试工作昨晚突击做完了,今天开始做计算,把检测的所有数据都按华氏基因人配方演算出来。阿娜提醒例行核查。阿超便打开实验室,又打开血浆培养皿,一看,不由大吃一惊:昨晚上抽取的1000毫升血浆不翼而飞!

    这是第三件怪事。谁干的呢?大家面面相觑,互相猜疑起来,最后一起把眼光射向王彼得,看得他浑身发毛,惊慌失措,大叫道:“你们看什么,我又不是贼。”

    两位法官面带羞愧之色,血浆在他们眼皮底下不见了,他们当然非常难为情,把每个人都反复观察了好几遍,也不能确定是谁干了这件坏事,三九小楼里所有的人都有条件作案,却都没有证据来证明,怎么办呢?

    乌斯佐科夫又被请来了,问了半天情况,查看了楼内楼外,毫无头绪,无可奈何地走了。

    后来,在宇宙大审判中,狂八千交待,这件事是他干的,地球人没有办法发现他的作案痕迹。

    两位法官急于完成实验任务,阿超也说实验不能拖延,大家商量,决定先不管那么多,再从王彼得身上抽取1000毫升血浆,继续进行实验。

    抽完血浆,置入培养皿内,锁好实验室,阿超便领着众人来到计算机室,站在门前,他犹豫了。这下要运用配方技术,得小心保密才是。能不能向两位法官提出要求呢?哈德迈迪见状面孔一板:“开门啦,快!”桑切诺娃轻轻拉一下他的袖子,说:“阿超想说什么,让他说吧。”阿超眨巴几下眼睛,等哈德迈迪发话。阿娜担心哈德迈迪固执己见,抢着说:“两位法官,今天要用配方了,我们请求技术保密。”

    可是,哈德迈迪既不理会桑切诺娃,也不给阿娜面子,他要忠于职守,也想对拉波尔的器重给予回报,毫不留情地说:“不行,我和桑切诺娃不需要保密。”

    阿超瞅着王彼得:“那他呢?一连抽了两千毫升血,他支持不住,一会要晕倒的。需要喝些红糖水,再吃些东西,卧床休息。”

    哈德迈迪想了想:“该喝的让他喝,该吃的让他吃,一切在计算机室进行。他又不是专家,有啥妨碍?”

    阿娜刚想辩解,被哈德迈迪一伸手止住了:“都别说了,按我的办,快开门!”桑切诺娃朝他看着,欲言又止。她虽然是这次实验的总负责人,但技术上却以哈德迈迪为主。她也不能再说什么。

    真个铁面无情。吃饭是吃饭,工作是工作。法官就得铁石心肠,一是一,二是二。阿娜心里想着,给一脸窘相的阿超使个眼色,说:“亲爱的,开门。”

    阿超不乐意却又无奈地打开门,也不管别人,自顾自坐到一架超高速运算机前,把王彼得的基因数据光盘和华氏基因人配方光盘插入运算机内,闪动十个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敲击,屋内响起“的的的”的声音,屏幕上显示着不停变换的演算数字和符号。两位**官和一个基因再造者,屏声静气,睁大眼睛,盯着屏幕,生怕漏掉什么,却偏偏看不清,只能一目十行,十行里没有一行是明白了的。王彼得喝过红糖水,吃了牛奶面包,不肯休息,就硬撑着,一旁看得特别卖力,但速度太快,各种文字和数字都比星星眨眼还快,急得他不由自主地“唉,唉”起来。惹得哈德迈迪发起火来:“看就行了,唉什么?”王彼得装作害怕的样子,弯下腰,朝屏幕前拢一拢,目不转睛地盯着。可是,没看几眼,就晕倒在地。哈德迈德和桑切诺娃将他扶到椅子上,坐好了,盖上毯子,由他睡着。

    楼上的人们因为操作和监视,都全神贯注而无暇顾及其他什么。基因汉在值班室里也一样专心致志,随着阿超操作,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眼前的屏幕上每显现一行字或者一个新的公式时,他就要从中附加上一些数字和字母。当然,精明而又细致的他,巧妙地把附加的东西输入了阿超的运算器里,却不让其从屏幕上显现出来。

    运算实在太复杂。哈德迈迪和桑切诺娃尽管紧张得连大气也不敢出,还是丢东拉西,不得不在心里笑话自己:嗨,到底是外行,只能是跑步追汽车。阿超,你还不放心哩,其实,我们全是两眼一模糊。王彼得很快醒来了,挣扎着挤上前来看,两眼瞪得溜圆,一眨不眨。

    复杂的运算使人紧张异常,忘记了疲劳,忘记了忧愁,忘记了日月。不知不觉,三天就过去了。

    叫王彼得大失所望,也令两位法官有些生气的是,阿超不肯将运算结果显示出来,告诉他们。他们好说歹说,阿超死活不肯。阿娜干脆把话说绝——宁肯实验泡汤也不展示运算结果。哈德迈迪和桑切诺娃自知这对基因夫妻心如磐石,不可强逼,依了他俩,把个王彼得气得两眼直翻,一个劲跺脚。哈德迈迪再次叫阿超报出演算结果时,阿娜毫不客气地说:“**官,我想请教你现场实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个提问暗藏杀机,等于是责问哈德迈迪动机不纯。本来嘛,现场实验只要证明华氏基因人配方是真不是假就行了,根本用不着在技术上花力气。哈德迈迪意识到自己有些过分,不好意思地笑一笑,说:“请继续。”

    第四个晚上来到,夜深了。999号小楼的灯光相继熄灭。十二点钟,值班室的灯光也熄灭了。基因汉连打几个哈欠,和衣躺到了床上。

    王彼得很快睡着了。他因为连续抽了两次血,疲惫不堪,打起了呼噜。哈德迈迪爬起来,穿好衣服,蒙上脸,轻手轻脚地,打开房门,迅捷地登上了三楼,掏出特制的钥匙,打开了计算机房门,一闪身钻进了屋,掩上门,亮起小手电,在电脑上照了照,坐下来,急急地敲起了键盘,打开了网页。华氏基因人配方七个大字跳到网屏上,他从内衣里掏出一个极袖珍的光盘,插进了电脑,按下了复制按钮。

    几分钟后,哈德迈迪从计算机房出来了。抬头一看,乌斯佐科夫正用手枪指着的脑袋。他下意识地摸摸胸口。说时迟那时快,乌斯佐科夫飞快地收起枪,左手卡住他的脖子,右手迅捷地伸进他的上衣里,抠出了那个极袖珍的光盘,低沉而威严地命令道:“站着别动!”紧接着走上前,左手拽下他的蒙面布,右手叉进他头发里,很麻利地抠出了一枚思维干扰器,冷笑道:“故伎重演,果然让我逮着了。”

    哈迪迈迪恢复了神志,茫茫然看着乌斯佐科夫,不知发生了什么,也不明白为什么深更半夜还和安全督导员一起站在楼道里,想问什么,乌斯佐科夫却不让他说,以命令的口气叫他回房休息。他也不再噜苏,顺从地回到了房间。

    这是第四件怪事。乌斯佐科夫向司马报告,两人断定和上次的袭击事件一样,不是地球人所为,秘而不宣。

第二十八章现场实验交响曲之二

    第二十八章·现场实验交响曲之二

    祸不单行。次日中午,发生了第五件怪事。

    午休的时候,桑切诺娃主动请缨,留在计算机室担任值班和防护。当阿娜最后一个离开之后,桑切诺娃偷偷打开了阿超的电脑,调出了华氏基因人配方网页,将右胸对准屏幕,十分钟后,又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极精巧的光盘,插进电脑配置器中,随即进行复制。一会,她回到转椅上,刚要坐下,听见敲门声,便打开了门,乌斯佐科夫威风凛凛地出现她的面前。没等她说什么,乌斯佐科夫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右手迅捷地伸进她的上衣口袋,想掏出光盘来。她迅猛地转开身,挥拳踢腿,同乌斯佐科夫打了起来。但是,乌斯佐科夫到底训练有素,她虽然也懂得几种格斗术,却不是对手,没有多一会,被乌斯佐科夫反扭住双手,疼的直叫唤。乌斯佐科夫毫无顾忌地从她右胸罩里取出了一个小小的结晶体,那是超微型摄录机,刚才,摄录了配方的全部资料。接着,乌斯佐科夫又从她上衣口袋中夺回了光盘,像对待哈德迈迪一样,取出了她头发里的思维干扰器,自言自语:“老弄这等下脚料,真讨厌!”说完,就走了。

    桑切诺娃恢复神志,坐到转椅上,茫然若有所失。由于乌斯佐科夫守口如瓶,她和哈德迈迪一样,对怪事的过程一无所知。直到后来,宇宙大审判时,方才大白于天下。

    实验的第五天上午,阿超打开了基因人孕育室——基因汉诞生的那间充满新奇的屋子。他从阿娜手中接过那只装着王彼得血浆的玻璃管,将管内的那些稀释了的血浆倒入那个**一样的恒温箱。接着,阿娜递给他维生素a、b、c等人体营养液,一种接一种地倒入箱中。完后,他按了一下按钮,恒温箱便开始转动,并轻轻地颤抖。一个小时过后,箱子静了下来,回归原状原位。阿超舒口气,扬起脸,对哈德迈迪说:“这是把人体需要的营养格式化,这可是关键中的关键。”

    哈德迈迪不懂装懂,以攻为守,问:“这就行了吗?”

    “妥啦。”阿超长舒一口气,伸了一个懒腰,又说:“后面就是观察啦。”

    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望着阿超那张布满倦容的脸,不便再说什么。王彼得的表情捉摸不定,也没说什么。阿娜舒一口气,说:“从现在开始,请各位一起进入观察程序。”她转脸看着王彼得,接着说:“直到另一个一模一样的王彼得横空出世。”

    观察生活十分单调,枯燥乏味,每天就是重复观察那个偌大的恒温箱,看这个玻璃“**”中的血红色液体有些什么细微变化。每天的观察又都看不到什么变化。所以,以前阿超一向称观察是“熬汤”,用心里头的火来熬——心里头要耐得火,火候要恰到好处,不能太大,也不能太小,否则,就把心烧坏了,也就把“汤”熬干了,或是熬过分了。阿娜呢,把这观察命名为“沐浴”,每天进实验室就像是洗澡,怀抱一叠新衣服,进了浴室,心中想着马上脱得精光,洗个痛快。可是,等呀等,一直没有水来,最后不得不把热切的愿望扔到八丈远,大失所望地走出来,把一叠衣服放回原处,默默地对自己说:明天再洗!到了明天,又说:明天再洗!

    当然,现在这对基因夫妻心情踏实了,看那恒温箱不再像“黑洞”,而是万花园。

    基因汉觉得实验很有滋味,把它比作玩魔方,说是重复的观察就是把魔方来来回回反复拨弄,最后肯定能玩出一个新花样来。他就是阿超阿娜玩出来的新花样。以后,他要玩出别的新花样。比如说,把梅行干那个大坏蛋“玩”成一只猫,不!一只老鼠。哈哈,干脆把他变成一只小蚂蚁。

    王彼得天天蹲在“**”旁,巴望着“儿子”快快长出来。大家都看得出来,他看得特别用心,生怕漏掉什么。这也难怪,自己的遗传复本,用传统的话说,自己的后代嘛,谁能不望眼欲穿?

    哈德迈迪和桑切诺娃天天看着那只恒温箱,不时地从椅子上起来,在屋子里转几下,或者轮换着到楼下院内走一走。他们看不懂“**”中的微妙变化,只在大脑里装着一个“盼头”——“**”里要长出一个王彼得来,就靠那大半箱暗红色的水。

    不管六个人如何心情,墙上的报时器还有月球村上空的火凤凰,像屋里的人们一样忠于职守,丝毫不差地报告钟点。

    斗转星移。一天又一天,转眼就过去了一个星期,又过去了三天,第十天到了。就在这第十天,发生了第六件怪事——

    夜间十一点半钟,所有人员都脱了衣服,倒头睡觉了,习惯地关闭了电灯。谁也没有想到,就在闭灯之后,楼内的电源被切断了。

    不用说,这十分危险。因为一切工作都用电来保障,特别是恒温箱,没有了电就会停止工作。一旦停止工作,箱内的温度就会降低。降低了温度,就会导致营养变质,腐烂。阿超事先有过意外防护测算,其中恒温箱不工作持续三个小时就会改变营养性质,生产出病态的基因人。现在是十一点半,如果发现不了,直到第二天吃过早饭例行检查才发现的话,就是十个小时过去了,恒温箱变成了凉水池,一切都完蛋,神仙也没办法补救。

    说起来,又要感谢基因汉。本来,他成天跟着操劳,也很累,倒在床上就睡着了。没睡一会,一股热呼呼的风儿吹到他的脸上,把他弄醒了。因为太困倦,翻过身又睡着了。那热呼呼的风又吹到脸上,他像赶蚊子一样胡乱赶了几下,赶不走,索性用床单蒙住头,继续睡着。那风也怪,竟然能透过床单在他脸上吹来吹去,终于,他烦躁起来,掀开床单,跳到地上,去开灯,想看看到底是啥东西在欺负他。“叭哒”一声,开关按下去了,灯却没亮。奇怪,灯怎么不亮了?再按,还是不亮。急忙去打门旁的开关,也不见灯亮。啊——他不由地紧张起来,灯坏了,不,是断电了!这时候可不能断电啦!急中生智,他拿起手机,拨通了阿娜的手机,紧张地说:“断电啦,赶紧抢修。”开始,阿娜还不相信,急得基因汉穿着裤衩背心跑上楼来,敲她的房门,叫她开灯试试就相信了。他的行动早被两位法官发觉,悄悄跟着他,趁他还跟阿娜说话之机,去开楼道的灯,不见亮,急忙喊叫大家都起床。

    大家都起了床,都打电灯开关,都不见灯亮,急得阿超大叫:“***,怎么这么节奏啊,出鬼啦!”

    两位法官叫他别急,叫阿超给管理部报告,请求帮助。十分钟后,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都赶来了,检查了一会,发现是楼内的总闸不知啥时候被揭掉了。安黛茹斯不慌不忙,用手机指令机器人送来一个新的,替换了,楼内重见光明。

    有惊无险,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睡意早被惊险赶走了,便坐到客厅说话。两位法官赞扬基因汉机敏,又立了大功。乌斯佐科夫问他怎么发现断电了,是不是要撒尿,还是想上超市去玩。他憨厚的笑笑,说是热呼呼的风燎的他睡不着。大家觉得奇怪,这风怎么就偏偏找基因汉,像是有意识地告诉他一样。安黛茹斯不大相信,说值班室哪儿来的风呢?基因汉觉得无端受到怀疑,心下生气,就叫大家到值班室看看。大家依了他,到值班室一看,窗户没有关。大家都笑了,说是风从窗户里吹进来的,算是圆了场。可是,乌斯佐科夫又说,风从窗户里吹进来,无能如何也吹不到基因汉的脸上,事情很蹊跷,难道是外星球刮来的会七弯八拐的风?大家都说不清楚,桑切诺娃说就把它当成一个谜团算了,还是睡觉,保证明天精力充沛。

    观察进行到了第十五天,第七件怪事发生了。这件怪事中套着怪事。先是例行检查时发现人造**漏水,把阿超阿娜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人造**造价十分昂贵,都是一次性的,上月球村时,只买了一个,这次实验也只买了一个,从哪儿弄第三个去呢?即便去弄,从地球上运到月球村,也得七八十来天,营养液早成洗澡水了。

    看着阿超急不可耐的样子,大家未免跟着着急。只有基因汉一旁若无其事地说着笑着。两位法官眼尖手快,发现他表情反常,一边一个抓住他的肩膀,以命令的口气说:“第一个基因人,快把高招使出来,别作壁上观啦!”

    基因汉哈哈大笑,洋洋得意地说:“乌斯佐科夫料事如神,我也不差。多事之秋,哪能不多加防备呢。”说完,从怀中掏出一个瓶子,塞给阿娜,说:“快试试。”

    阿超阿娜此时也顾不得许多,连忙去补,果然有效,漏水被制住了。

    哈德迈迪拿过那瓶子,看见上面写着稀奇古怪的东西,弄不懂,问基因汉。基因汉说也看不明白,说就当补漏膏,专门补人造**。桑切诺娃又问他从哪儿弄到的,他说是在值班室床上发现的,也不知道是谁放在哪儿的。大家不信,都说他撒谎。他急的面红耳赤,赌咒发誓。大家方才不与他计较,又当一个迷储藏起来了。

    **补好了,又开始观察。没想到,下午上班,又发现恒温器坏了,箱内出现高温。

    “如果持续,就会早产。”阿超惊慌失措。“***,又出鬼了,怎么老是有鬼缠着?”

    阿娜掏出纸巾为他拭去额头的汗珠,心疼地说:“亲爱的,这个倒不必惊慌,咱们有防备啊。”

    阿超猛然记起,一拍脑门子,叫道:“哎哟,你看我这脑子,都叫怪事弄糊涂了。当初备了两个,快去拿来。”

    阿娜“蹬蹬蹬”一溜小跑,到一楼库房取来了恒温器,帮着阿超换好了,对大家说:“接着观察吧。”

    她的话音刚落,院门外响起了嚎啕声。

    基因汉脚快,跑到值班室打开监视器一看,是约克逊,跑到楼上来,告诉大家说:“是约克逊,七十多岁的人了,还要基因再造,跑这来鬼哭狼嚎的,也不嫌丢人。”

    “又是他!”桑切诺娃恼怒地说。“不能让他干扰实验,哈德迈迪,叫乌斯佐科夫马上把他赶走。”

    哈德迈迪随即给管理部打了电话,不一会,两名机器人警察出现在约克逊面前,把他强行带走了。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乌斯佐科夫打来电话,向大家道歉,说约克逊根本不知道现场实验的事,也没不良企图,就是想找阿超求取起死回生术,趁克萝蒂上卫生间之际,偷偷跑出来了。他已批评了克萝蒂,要她对这个醉心于基因再造的老富翁严加看护。

    大家听了,都觉的可笑,说些指责的话,也说些同情的话,便继续观察。

    观察进行到第三十天,出现了第八件怪事,王彼得和阿超同时不知去向。

    这可不得了。阿超可是配方的创造者,没有他在,实验还做什么呢?王彼得也不能不在呀。他是现场实验的承接者,他不在,再造出来的基因人归谁呢?总不能叫第二个基因人当孤儿吧。

    两名法官觉得自己有些失职,慌慌地四处查找,楼内楼外找了不知多少遍,都是一无所获。管理部也急于求成,四处查找,只是不敢声张。太阳落山的时候,仍然毫无头绪,大家的心都冷了。阿娜更是泪流满面。基因汉不停地挠头。

    正当众人坐在客厅里一筹莫展的时候,王彼得和阿超恰似从天而降,一起出现在院子里。阿娜首先冲出去,紧跟着是基因汉,最后大家都冲了出去,把两人拥进屋里,问长问短。两人却什么也说不清楚,只说好像是从床上刚起来。大家不信。两人反唇相讥,你们不信就自己去核实,别问来问去,烦死人了。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无法说下去,也无法弄清楚,只好听之任之,火烧眉毛,且顾眼前好了。于是,各就各位,观察恢复正常。

    时间似乎加快了步伐,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再一眨眼,又过去了一个星期,进入了第四十五个观察日。

    这个观察日最惊险也最刺激,因为发生了最恐怖的怪事。

    早饭的时候,大家吃着早餐,说说笑笑。突然间,阿超和基因汉猛地一下跳了起来,像是突然会飞了,又像是被人拽着,腾空而行,出了餐厅,又出了客厅,来到了院子里。阿娜惊恐万状,不顾一切地追赶,想夺回自己心爱的两个人,却怎么也追不上,急的大哭。两位法官奋起直追,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王彼得一时间也坐不住了,紧跟着他们追到了院子里。已经迟了。阿超和基因汉已升到了楼顶。四个人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一时手足无措。还是王彼得冒出一句:快报告啊!桑树切诺娃方才回屋给司马打了电话。

    须臾,司马和乌斯佐科夫驾着直升机飞到了999号小楼上空。因为只看见阿超和基因汉,根本看不见劫持者的影子,他们不能喊话,只能降低高度,想把两人拽进飞机。不意,一股巨大的气流冲撞过来,直升机摇晃不定,司马急令乌斯佐科夫爬高。

    本以为阿超和基因汉会继续飞行。奇怪的是,两人竟毫无牵挂地吊在了半空中。忽地,空中响起了怒吼声。接着,传来搏斗声,夹杂着似是而非的说话、辩驳声。

    飞机的轰鸣声,桑切诺娃她们的呼唤声,阿娜的求救声,空中的怒吼声、搏斗声、辩驳声,掺和在一起,像是一首交响曲,传遍了月球村的各个角落,居民们视为奇观,纷纷跑出楼来一睹为快。

    怒吼声和搏斗声持续着,一道道蓝色光柱和一道道彩色光柱不断地在空中闪现、撞击,楼房受到强烈震撼,微微颤动,像是在发抖。

    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谁也说不清楚怎么回事。多数人以为,是两个兄弟在练武艺。“快看,他们在空中盘旋,没用梯子撑着,没有绳子吊着,肯定不是拍电影。”“啊哟,功夫真高,莫不是基因人吧。”“基因人不是侏儒吗?”“瞎说啥呢?没看新闻吗?侏儒哪里是基因人啦。超美女大主席早就说了,基因人是帅哥。”“我的天也,蓝光和彩光闪来闪去的,天兵天将在演习吧。”“不会是八大会长在作怪吧?”“哼!量他们也没那个本事,只能心比天高。再说喽,他们早被撵走啦。”……

    渐渐地,蓝色光柱变弱了,彩色光柱却越来越强烈。忽然,搏斗声停止了,“扑嗵”、“扑嗵”,阿超和基因汉先后跌落在999号楼顶上。司马急命降落,乌斯佐科夫就把直升机停在了楼顶上,要接阿超和基因汉下楼。两人不肯,跑到院门这边来,基因汉不管三七二十一,一缩身子,一抬脚,跳到了院子里。叫阿超往下跳,阿超不敢,他就说他是胆小鬼,又吓唬说,再不跳魔鬼又来了。阿超果然害怕,一纵身跳了下来,基因汉一把接住了,毫发无损。大伙把阿超和基因汉搀进屋里,阿娜破涕为笑,问两人能否说清是怎么回事。两人都说不清,只说感觉被什么东西提着,被动地跟着那东西跑。几个人未免感叹奇怪。阿超一心想着实验,不愿闲扯,祈祷似地说:“但愿遭此一劫,再无坎坷,上帝保佑,从此一帆风顺。”大家顺他心意,继续工作。

    司马和乌斯佐科夫回到办公室,立即在网上发布一条消息,说管理部为确保月球村安全,特意练习楼顶营救,居民们不便多问,信以为真。

    俗话说,心诚则灵。阿超的祈祷果然灵验了。后面的实验一直顺水推舟。

    第49个观察日来到了——4月27日,这是小王彼得出生的好日子。

    一大早,999号小楼里就充满了紧张气氛。人人都紧张,虽各有各的由头,惧怕失败却是共同的。因此,天一亮,大家都匆匆起床,匆匆吃过早饭,匆匆走进了孕育室,各就各位,围观那只决定实验命运的恒温箱。

    不管围观的人们多么心焦,那箱子却是一不动,从8点直到12点,也没有出现大家所热切期望的那种令人心儿怦怦直跳的翻泡泡。阿超焦急地看着阿娜。阿娜虽也心焦,也害怕,但为了安慰心爱的人,朝他点头微笑,又握紧拳头挥动几下,意思是说:别急,亲爱的,肯定会成功。

    盼望心切,忘乎所以,没有一个人想起吃午饭。

    不是心诚则灵,这回可以说完全是科学使然。又熬过了一个小时,一点十分,恒温箱开始了翻泡泡的序幕。

    阿超情不自禁地跳了起来。

    阿娜激动得同基因汉紧紧握手。

    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兴奋异常,连声叫好。

    王彼得惊呆了,愣愣地看着箱子。

    基因汉不管三七二十一,跑上楼来,悄悄地站在一旁观看。两位法官都看见了他,却装作没看见。

    接下去的情形就像基因汉诞生时那样,血红色液体起着泡,起着泡,隐约可以听见一种特殊的难以用什么词语来形容的声音。

    液体呈现出涨落感,像是人的肚子在鼓气。

    箱子底部的液体开始变稠,变稠了的液体开始凝聚,慢慢地,慢慢地,长出了什么。

    哦哟,头,长出来了。

    啊,手,长出来了。

    腿长出来了,脚长出来了,鼻子、嘴巴、耳朵都长出来了。

    哈哈,一个胎儿长成啦。

    屋子里的空气凝固了。

    箱子里的胎儿开始伸展,脑袋、五官、手脚直到整个躯体齐头并进,一点点地长大。

    此时,阿超和阿娜又有了上回那种害怕停止的感觉,开始暗暗呼喊:别停,快长!

    基因汉木讷地站在地上,像是犯了傻。自己生长时没有觉得什么,现在看人家生长,觉得不可思议,被新奇刺激得浑身麻酥酥地,快要融化了。

    箱子里的小人儿忽然静了下来。

    这一下非同小可,惊得哈德迈迪、桑切诺娃和王彼得不约而同叫道:“嗳,不要停!”

    箱里的小人儿像是听到呼唤,从口中吐出一口液体,发出一个“呼”的声音,又长大起来。长得先后有序。头颅长圆了,头上的胎毛长黑了,成了乌黑浓密的头发;接着,眼、耳、鼻、嘴、脖子、肩膀、躯干直到脚趾头,一一长大定型。恒温箱中的液体就要耗尽,又一个惊心动魄的场景出现了——

    小人儿长成了大人,和王彼得一模一样。

    此时,王彼得不由自主地长长舒了一口气,又向阿超瞟了一眼,脸上的表情非常得意。

    接下来,同基因汉降生时一样,箱中的人儿闭上两眼,呈现半死不活的状态,一会,开始第一次语言反应——

    哩哩哩,哦哦哦,嗵哉,人嘞,方啁,中,生呵!噌精,哆,噪,哭,喃,哆,烧,险哦!千万年,的啊,挣扎啊。呜——梳子,的啊,砰——啵!种,白面,背痛啊,的的的,诉说啊!”

    桑切诺娃疑惑地叫起来:“华先生,这是怎么了,不会是疯了吧?”

    “你才疯了呢!”基因汉气呼呼地说。

    哈德迈迪觉得基因汉这样说话是不尊重法官,用教训的口吻说:“基因汉,你不能这么跟法官说话。桑切诺娃没说错,是跟疯话差不多,怎么也听不明白。我们的担心也许不多余。”

    “两位法官,别生气。”阿超笑道。“基因汉也没坏心眼,。先前不是打过招呼了嘛。基因汉诞生时就是这样。三个小时一次语言反应。这是第一次。很正常。别大惊小怪。”

    阿娜补充道:“什么事情都有自身的特点。三小次一次语言反应,是基因再造人的特点。非得出现不可。耐心瞧着啦。”

    哈德迈迪不好意思地笑笑,说:“哦,我想起来了,你们说过,基因汉降生的时候,三笑三唱,非常奇特,也十分有趣。”桑切诺娃轻轻捅他一下,他反应过来,不吱声了。

    不知不觉又过去了三小时。第二次语言反应开始了——

    你你你,我我我,嘟,响,开辟,历史,仙鹤!推,翻,千万千万!苦啊,叨叨叨。呜——梳子,荒坡哟。当——砰——陈腐,呵呵,丑恶!叭!窗户,滋儿——丝,破!奏响了,金,哗!的的的——k,哥哥!

    这一回,两位法官没有吭声,眼睛中闪着惊奇的光。

    墙壁上的电子表终于指向了七点半。基因汉一声喊:“奇迹就要出现,眼睛,眼睛,快睁大。”

    箱中的基因人开始了第三次语言反应——

    你你你,我我我,共,剑啊。人类,的的的,滋——油,汪汪汪,国!冲刺,断绝了,嗵!苦的,梳子,说呀。命运,滋——叽,掌握,吁——走!嗵,唱唱唱,嗳,喝!站滋,蓝天,飞飞飞,叨叨,花心,座!

    紧接着,啊——一声长啸,箱中的基因人坐了起来。

    王彼得基因再造成功了。

    现场实验彻底胜利了。

    999小楼里顿时欢腾一片。大家相互拥抱,互相祝贺,不时发出欢快的笑声。

    如果说上回阿超阿娜的笑声是宣告基因人诞生的话,这回的笑声就宣告了基因人会名正言顺地亮相于人类这个大舞台。

    恒温箱里传出笑声。大家连忙来看,只见再造的王彼得张着大嘴,向他们笑。哈德迈迪和桑切诺娃还有王彼得争先恐后,上前说话:“欢迎,欢迎!”王彼得忽然想起,走过来问阿超该叫什么名字,阿超略作思忖,说:“就叫小王彼得吧。”

    同基因汉出生时一样,小王彼得也不会说话,呆呆地看着箱外。阿娜连忙叫道:“阿超,赶紧做后面的事情。”

    于是,在大家的配合下,给小王彼得在箱里洗澡,阿娜拿来一套蓝色运动衣给他穿了,带他去餐厅吃饭,再上楼来进行全面测验,结果五种基因缺陷都剔除了,其他指标都和王彼得一样,唯有生殖器只有3厘米。王彼得不信,要眼见为实,哈德迈迪就叫阿超给小王彼得脱了裤子。大家都看了个清清楚楚,小王彼得的阴部光光的,小**一丁点儿,没有一点成年男子的迹象。

    阿娜当即解释,说这要加工才行,又教王彼得如何加工。众人都兴味盎然,毫不怀疑。她又给两位法官说了精神面貌无法再造的事。哈德迈迪说这两个不足都不会影响实验成功这个总结论,他们领受的任务原本就没有监督再造智能这个内容。

    到此为止,基因人现场实验全部结束。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圆满完成任务,喜不自胜,乐滋滋地通过特密专线向穆玛德琳、东方雄和拉波尔、旁波宁报告,得到的指示是将所有实验资料整理成书面报告带回联合国,供“三会”备用。“三会”将尽快给阿超答复,明确新闻发布会、专利申请等问题。专利批准之前,仍属保密期限,不得公开发布任何基因人的消息。至于小王彼得,必须由王彼得负责进行精神培育和缺陷弥补,具体事宜由月球村管理部协调。

    “这下好了。”桑切诺娃热情地说。“阿超,我们以法律的名义向你们表示热诚祝贺,华氏基因人配方完全科学。你们可以向国际科委申请专利啦。以后我们将会更好地发扬科学精神。”

    哈德迈迪也激动不已,声音颤抖:“华先生,实验的全部情况和结果,我们明天就给国际科委、国际专利协会和国际基因人研究会,还有联合国写出详细报告。请你们相信,我们绝对忠于法律。”

    阿超异样激动,先后同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紧紧握了手,说:“非常感谢你们。也请你们放心,后面的事情我们会竭尽全力。”

    阿娜、基因汉、王彼得同两位法官分别握手致谢之后,两位法官回屋休息去了。这么多天来,他们恪尽职守,没有丝毫松懈,扎实疲倦得很。基因汉兴奋不已,要阿超给司马常新打电话报告,阿超高兴地答应了。没想到司马接了电话就跑过来了。他看了小王彼得,又叫来王彼得比较了一番,兴致勃勃地跟阿超说了不少赞扬的话,当场给穆玛德琳打电话:“主席呀,司马常新给你报告特大喜讯,现场实验圆满成功。怎么样?我没有信口开河吧。”

    穆玛德琳当即叫阿超听电话,代表联合国向他表示热烈祝贺,叮咛他赶紧办理专利申请等事情,以便早日为地球人民造福。阿超连声说谢,请她放心,他们一定把后面的事情办好。她又跟阿娜说话,要她赶紧办婚事,她要参加她们的婚礼。阿娜说,十分感谢她的美意,结婚一定请她吃喜糖喜果,但不敢惊动她的大驾,要她飞到月球上来。基因汉听电话时,她格外激动,说她要亲手写一篇文章,为基因人歌功颂德。基因汉没有说感谢,却提出要见见她的美貌。她咯咯一笑,说:“好说,好说呀。”

    大概是得到穆玛德琳的称赞,司马的情绪很高涨,也不跟阿超他们商量,把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从床上拽了起来。最后干脆把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也叫了过来。

    999号小楼彻底沸腾了。除小王彼得外,大家都坐在小娱乐厅里,就着基因人的话题,说着,笑着,唱着,跳着,直到朝霞从窗户里钻了进来,方才作罢。

    司马走到院子里,抬头看看满天的霞光,风趣地说:“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我们该分道扬镳了。两位**官,两位大科学家,第一个基因人,你们太辛苦了,抓紧时间好好休息。我们赶紧走!”

    王彼得上前一步,不无畏惧地说:“部长,我和小王彼得怎么办?我想带他回去了,可以吗?”

    司马“嗯”了一声,语带双敲:“你不走还得了哇?不过呢,今天不能走,我们还没好好谈谈嘛。安黛茹斯,照原计划工作。”

    安黛茹斯和乌斯佐科夫不由分说,把王彼得和小王彼得二人带到了111号科研小楼。这座小楼原来由一位天文学家租用,前些日子,他回地球向联合国国际科委申报科研成果去了。按照月球村管理规则,小楼尽可能都别空着,司马特意安排王彼得来住。安顿好了之后,乌斯佐科夫对王彼得严肃地说:“不得擅自外出,不得打扰阿超,不得私自进入999号小楼……”阿超他们也得到司马的指示,除非特许,不再与王彼得他们发生联系。

    当天夜里,天空飘起了绵绵细雨,渐渐地,越下越大,还刮起了大风。王彼得心烦意乱,在屋中不停地走动,不时地看看窗外的风雨,嘴里嘟囔着,不知说些什么。忽然,小王彼得哼哼叽叽的,不知要做啥,王彼得一连问了几遍,他也说不出什么,气得他索性不管了。

    门铃响起,从监视器中看清是安黛茹斯,王彼得连忙开了门,热情地招呼她坐。小王彼得还在不停地叫唤,安黛茹斯便走进里间去看,发现小王彼得尿裤子了,叫王彼得为他换了衣服。可小王彼得还是叫唤,王彼得“乖乖长乖乖短”哄了一阵,哄不好,火了,举手打了他一耳光,骂道:“不争气的东西,怎么能尿到裤子里呢?”小王彼得随即哇哇哭起来。安黛茹斯责怪王彼得没耐心,干嘛要再造这个大孩子,既然有了他,就应该好生教养。王彼得顺水推舟,请她来哄小王彼得。她哪能哄好,打电话请教阿娜。阿娜说可能要解大便。两人急忙把小王彼得领到卫生间。解过大手,小王彼得舒坦了,憨憨地笑,显得很好玩。王彼得又高兴起来,要逗他玩,安黛茹斯不准,叫他哄小王彼得赶快睡觉,后面还有事情办。王彼得问什么事,她说等乌斯佐科夫来了才知道。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下个不停。小王彼得睡着了,脸上带着稚气。时针指向十二点,乌斯佐科夫来了。

    在客厅里坐下来,喝了几口茶,扯了几句题外话,乌斯佐科夫把脸一摆,严肃地问:“王彼得,你从哪儿来?”

    王彼得不由自主地抽了一下,自我掩饰地笑笑,说:“从麻星汀啊,给你们汇报过多次啦,怎么还问?”

    “王彼得,你只管回答问题就行,别拖泥带水?”安黛茹斯一边记录,一边录音。

    乌斯佐科夫冷笑一声,说:“王彼得,你从哪儿来,我们彼此都很清楚。我不妨告诉你,尽管你精心修饰过,从里到外,换了个彻头彻尾。可是,你无法替换掉冰风冰水在你皮肤上刻下的痕迹,更没办法换掉浸入骨髓的冰气。还有,你肚子里的食物也为你作了见证。你血液里的营养成分都是些什么?根本不是城市居民所应该食用的东西。怎么样?王彼得,你还要我继续举例吗?”

    王彼得当然不知道,安黛茹斯心里却非常明白:管理部遵照旁波宁和拉波尔的指示,专门请来了冰川研究和冰川生物学研究专家热合曼,在乌斯佐科夫给王彼得安全检测的时候,他也在安黛茹斯办公室通过联网细致地观看并测算了各种数据,最后测定王彼得来自南极大冰谷,并且在冰谷里呆了许久,肚子里尚未消化完的食物都带着只有冰川一带才有的氧化物,血液中的营养成分也带有冰川的氧气。热合曼可是绝对权威,穆玛德琳深谋远虑,为他在南极东方湖建立了一个冰川研究所,距离大冰谷不到五百公里。

    他乐哈哈地对安黛茹斯说:“月球大美人,这个王彼得告诉我,我再告诉你,大冰谷的那些狗杂种,喝的是固体水,很可能是冰块和雪团,不洗澡,不洗脚,不洗脸。”

    安黛茹斯凑趣说:“不要脸啦!这样倒符合他们的特性。”

    热合曼指着网屏,呵呵笑道:“你再看,这是王彼得的胃,这一圈像蛇一样盘绕着的是大肠。呶,乌漆抹黑,喝固体水造成的。你再看,他的牙齿很黑。估计来之前修葺过,不然就像肠子里头一样黑呼呼。我敢肯定,他有口臭,很严重,不刷牙嘛。我敢肯定,要不是处于绝对零度以下,这帮狗杂种绝对浑身长蛆,牙齿上都长。”

    回想起这些,安黛茹斯未免再生厌恶之意,呵斥道:“王彼得,说呀,快说!别磨蹭。”

    “你们既然什么都知道了,还问什么?”王彼得耍赖了。

    “你真是被冰风冰雨冻傻了,让你自己说出来,是想挽救你呀,别给脸不要脸!”

    “挽救我?”王彼得抬起头来,眼里满是疑惑,“我还能……”

    乌斯佐科夫笑了:“漏馅了吧,继续下去。我们不想逼你。逼你的人太可恨,不是吗?想你的人很可爱,他们对你望眼欲穿啦。你也研究基因人,如果不是逼上梁山,很可能也像华先生……”

    王彼得浑身发抖,打断他的话,懊恼地说:“别说了,我跟华宇美智超不是一个道上的,他是幸运儿,我是流浪汉,倒霉蛋。”

    乌斯佐科夫和安黛茹斯对视一眼。安黛茹斯连忙递上一杯水,说:“王彼得,说吧,说出来了,心里就舒坦了,来日方长嘛。”

    王彼得耷拉下脑袋,捧住脸,一副万念俱焚的样子。突然,抬起头来,冷笑几声,说:“我相信我的血液里没有犯罪基因,操他八代祖宗,不知前辈子作了什么孽,命运之神偏偏捉弄我。”

    王彼得本是移居b国的a国人,居住在麻星汀,有一个很温馨的家。妻子叫王秀磊,漂亮贤慧。儿子叫王刚,聪明好学。街坊邻居都说他们是一个和睦家庭。

    王彼得从小就热心于基因人研究,取得了不少研究数据。家庭给他源源不断的温暖,儿子给他美好的希望,他也有很多很多的美好梦想,决心勇于探索,攀登科学高峰。但他万万没有想到,天降厄运,他成了狂犬军的囚徒,受尽屈辱和折磨。

    十年前,一个风雨交加的夜晚,他与秀磊为了基因人研究经费的事吵架,赌气跑了出来,在大街上步履蹒跚茫无目标地走着。

    夜越来越深了,寒风嗖嗖,细雨飘淋,冰冷刺骨。他只穿了一身睡衣,冻得直打哆嗦,左顾右盼,找不见一个可以避风的地方,就想回家。正在踌躇之时,迎面驶来一辆高级轿车,“吱”的一声,停在了他的面前。车门开处,一个面目粗糙的中年男子探出脑袋,朝他招手。上不上他的车呢?他有些犹豫。那男子“嘭”地一声,拉上了车门。他以为车要开走了。没料到,车上又下来两个年轻男子,一身黑衣,戴着墨镜,不容分说,将他架住了,强行塞进车内。他惊恐万状,大呼小叫,责问他们干什么,要把他带到哪儿去?哀求他们放了他。他们先是置之不理,接着就是怒骂训斥。最后,塞住他的嘴。

    风声越来越紧,雨声越来越大,车开得越来越快。开呀,开呀,也不知开了多久,终于在一个杂草丛生的地方停了,他被推进了一架直升飞机,在空中飞了好久好久,最后在一栋别墅前停了下来。他被那帮人架着,走进了一个豪华的套房。不等他镇定下来,他们原形毕露,张牙舞爪地同他谈起条件来。

    真是怕鬼有鬼。他们就是狂犬军,住在旺犬谷,那面孔粗糙的男人就是独磨俄及。他皮笑肉不笑的说:王先生,请你参加狂飚军,还干你的老本行,研究基因人。你答应了,一切好说。胆敢说个不是,满门抄斩,一个不留。

    此时,王彼得非常明白,落入魔窟,身不由己,别无选择,连死都不可能。如果可以选择死亡,他会毫不吝惜自己这条小命,换得家小安全。

    他苦笑一声,在心中对自己说:暂且从了他们吧,慢慢想法子吧。

    “啊,有胆识!”独磨俄及油腔滑调,令人肉麻。“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将来一定会出人头地。你放一百二十个心,本王一定好好栽培你。”

    接着,他吩咐喽罗们找来一身黑呼呼的军装,让他穿上。再摆上酒菜,给他压惊,一直喝到天亮,又带他去看营地。他这才知道,这栋别墅是军部,坐落在一个大山沟里,非常隐蔽。从浓密的灌木丛中穿过,可以看到临时搭起来的小木屋。独磨俄及告诉他,小木屋是战士们的宿舍。

    他在心中暗暗发笑:这不是狗窝么?原先听新闻报道,狂犬军全穿黑衣,士兵们猪狗不如,独磨俄及纯粹是个大魔头,疯狂、奢侈、残暴……他还不十分相信,以为新世纪不大可能有如此丑恶的人,现在眼见为实了。哼!一帮黑狗,也想翻天?痴心妄想罢了。他在心中讥笑、怒骂他们。

    他意识到,落入他们的魔掌,也会受到非人的待遇。果然,独磨俄及迫不及待地给他下了命令,要他在五年内搞出基因人来。他刚说不大可能,他就劈头盖脸地抽了他一顿皮鞭。最使他不堪忍受的是骑背礼——跪在地上,叫独磨俄及骑在背上,还要高呼地球之王万岁。但是,他无力回天,只得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暂且忍着,期望有朝一日能够逃脱虎口。

    寄生于虎口之中,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只能装作老实巴交的样子,天天混日子。忽然有一天,风声吃紧,一向平静的旺犬谷中,响起了枪炮声。他从独磨俄及的卫兵口中得知,联合国维和部队包围了这座山,开始进剿。

    狂犬军本是乌合之众,哪里经得起猛攻。没撑到第三天,独磨俄及就下令撤退。什么撤退,简直一个全体大溃逃,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不知独磨俄及从哪儿弄到的体温调节器,才使他和他的几百个追随者摆脱维和部队的追捕,逃进了南极大冰谷,苟延残喘。

    独磨俄及虽然疯狂至极,却也懂得威恩兼施,对他特别青睐,专门空出几间洞穴,建了一个基因人研究所,叫他老老实实执行计划,五年内必须大功告成。

    凭心而论,王彼得虽然痛恨独魔俄及,也痛恨大冰谷,度日如年。但对研究基因人却心甘情愿,自己安慰自己:科学技术没有界限,再哪儿也属于地球人民,关键看成果。有了研究所,他可以先把仇恨和思念抛到一边,聊以自慰,勉强生活。

    然而,无论他怎么用功,却始终找不到感觉,把握不到基因人的脉搏,心中惶惶不已,总想着哪一天独磨俄及发了疯,把他剁成肉酱喂狗,常常从噩梦中惊醒。

    慢慢地他发现,没有成果反而保住了他的命。独磨俄及总对他说:有了成果,你就有了彻底自由。每次说完这句话,脸上总露出阴险的笑。他断定,这句话中暗藏杀机,“狗魔头”一定怀有“狡兔死走狗烹”的毒辣心肠。索性得过且过,不慌不忙,只在表面上俯首贴耳,言听计从,弄些他根本看不明白的乱七八糟的假数据,蒙混过关罢了。

    王彼得心中的仇恨,就像地上的冰,越积越厚,越厚越坚硬。在独磨俄及胁迫下,随波逐流,逃入大冰谷,从此不见天日,他的心被坚冰般的仇恨划伤刺破,一直在滴血。想着他的事业,想着他的妻小,想着自由和幸福,他同其他被掳者一样委曲求全,对独磨俄及唯唯诺诺。有所不同的是,每次问话,他都“哦哦哦”,装出俯首贴耳的样子,喽罗们讥笑他没骨头,胡里奥得娃就给他取了个“老鹅”的外号,供众人取笑。他不敢开罪她。她可坐着狂犬军的第二把交椅,又是独磨俄及的姘头。谁得罪了她,她可以像独磨俄及一样叫谁像狗一样死于非命。

    他无法弄清这个母夜叉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凶狠,只有在心里对她恨之入骨。他几次萌生弄清魔头们是何来历的念头,都因为被独磨俄及和胡里奥德娃还有地罕的凶恶而吓退。他做梦都想发明基因人。但是,他压根不想为独磨俄及这帮狗东西卖命。他也热爱和平,害怕基因再造技术被这个大战争狂用于发动战争。

    可叹呀!可恨啦!他被这个醉心于当地球之王的魔头控制着,无法逃出他的魔掌。

    王彼得浑身不由自主地哆嗦起来,惊恐地说:“独磨俄及那令人肉麻的狗嗓子又在我耳边喊起来了:我是地球之王!我要建立基因人军队!

    “别怕!”乌斯佐科夫适时地劝慰道。“这儿是月球村,独魔俄及他们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越雷池一步,绝对安全。”

    安黛茹斯叫他喝水,他喝了一口,定定神,接着说出了独磨俄及要他执行现场实验任务的全部过程。“大魔头就是要我来窃取华氏基因人配方资料,他做梦都想建立基因人军队,当地球之王,取代穆玛德琳。”

    乌斯佐科夫急忙追问:“你窃取到了吗?”

    “我知道了配方的整个程序,每天晚上,还有白天,趁阿超他们不注意的时候,我就反复演算。唉,怎么也算不清楚,好像资料当中设计了暗锁,有好几道。”

    乌斯佐科夫和安黛茹斯相视一笑。乌斯佐科夫接着问:“大冰谷里头到底有些什么?你说清楚,一点也不要保留。”

    王彼得说他不敢保留什么,也不想再为魔鬼们保留什么,只要他知道的全部倒出来。

    安黛茹斯那双纤纤玉手迅捷地把大冰谷一应情况记录在纸上,储存到光盘中。

    但是,王彼得不知道网上宴会,对大冰谷信息网络一无所知。假新闻、抓胸事件和蓝色发光球体是怎么回事,也一问三不知。

    “下一步你怎么办?”乌斯佐科夫刨根究底。

    “独磨俄及要我回麻星汀,具体地方再通知我,不知道为什么?”

    “你窃取的资料传回冰谷了吗?”

    “你们监视严密,我没有机会传,独磨俄及也不让传,害怕你们顺藤摸瓜,说他有办法截取配方资料,不知道是何办法。”

    乌斯佐科夫叫他仔细想想,别遗漏什么。他眨巴着两眼,想来想去,再也想不出什么了。乌斯佐科夫随即说:“好,就不要你说了。在这老实呆着,好好抚养你的基因儿子。记住,可别给我们找麻烦。现在,你的命运不仅仅掌握在你的手中。”

    王彼得顿时瞪圆两眼,惊恐地说:“你们要马上逮捕我?”

    安黛茹斯说:“别怕,你还有很多事要做呢。阴差阳错,你因祸得福了。想想看,哪个地球人能像你这样,拥有两个儿子,一个是自然人,一个是基因人。可要十分珍惜哟。”

    王彼得自然喏喏连声,乌斯佐拉夫又叮咛几句,就和安黛茹斯一起走了。

    第二天上午,哈德迈德和桑切诺娃接到了迅速返回联合国的指令,订了当晚的飞船票。为了表示感谢,司马常新自个掏腰包,专门在管理部小餐厅举行午宴,阿超、阿娜、基因汉都参加,为两位公正廉明的**官送行。大家都不客气,开怀畅饮,喝干了一瓶月球红。说不清为什么,两位法官泪眼汪汪,情不自禁地同每个人紧紧拥抱。

    午宴完毕,阿娜和阿超执意要送两位法官到飞船港,两人恭敬不如从命,一起坐进飚风牌小轿车,阿娜亲自驾驶,向飞船港疾驶而去。

    路上,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才坦言相告,他们在宴会上所以那样动情,也可以说是伤感,因为想起了失去的亲人。桑切诺娃8岁时,双亲均在飞机失事中遇难。哈德迈迪几年前失去了爱妻,癌魔夺走了她年仅40岁的生命。如果阿超早早研究成功基因人,他们就能和约克逊一样,享受起死回生的自豪和快乐。阿超和阿娜这才明白他俩对基因人赞成的原委,问他们死去的亲人有无基因血浆保存,他们遗憾地摇头叹息。阿超和阿娜只能还以叹惜。“唉,基因人终于横空出世,将要改变整个人类的命运,芸芸众生再也不会遭受我们曾遭受过的痛苦啦。”桑切诺娃痛快的说。“哈德迈迪,我们没什么好遗憾啦。”这一说,车内的气氛不再沉默,你一言我一语,都要通力协作,尽快办好基因人专利,使这个全新技术早些为地球人救苦求难。

    在迎客大厅里,四个人抱成一团,难舍难分。直到最后一声笛响,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才站定了,举手给两位大科学家行了礼,一步一回头地走进了小火车。

    阿超和阿娜目送他们走进车厢,驶出港外,直到看不到车影。

第二十九章第一次讨伐狂犬军上

    第二十九章·第一次讨伐狂犬军上

    接连得到司马和拉波尔还有东方雄的报捷电话,穆玛德琳心花怒放,高兴得在办公室跳起了芭蕾舞。她一向支持的基因人研究大功告成,这对她的声威可是大有好处,对她的连选连任也是一把强烈的热火。这些当然还不是她高兴的主要原因。只有利用华氏基因人配方,不动声色地唱好双簧,才能做新世纪的姜太公,稳坐钓鱼台,叫那些情愿者一个个上钩——事实证明了她的智慧。要知道,她的愿望就是整个地球人的心愿啊。通过一系列巧妙设计,尤其是现场实验,让各方面充分表演,引蛇出洞的计谋成功了,抓住了梅行干一伙的小辫子,牵着了独磨俄及的牛鼻子,进而她就可以大展宏图,了却夙愿,彻底荡平那个令全世界恐慌的大冰谷,推动地球人的和平发展,把全体地球人民带进更新更大更高的福乐大厦,怎不叫她喜不自胜。

    下一步棋该如何走呢?她又陷入了沉思。自打坐上主席这把宝椅,她就觉得高兴和快乐对自己来说,总是非常难得,非常短暂。

    司马打来电话,问候过了,请求她赶紧督促“三会”批准华氏基因人配方的专利,召开新闻发布会,向全世界宣布这个史无前例的特大新消息,好叫一些心怀叵测的人死心丧胆。最要紧的,要叫独磨俄及明白,华氏基因人配方这个地球人第一次拥有的尖端技术,已经掌握在联合国手中,也就是掌握在了全体地球人民的手中,再也不可能被战争狂和恐怖分子们窃取利用。新闻一发布,不啻一枚原子弹在南极大冰谷爆炸,狂犬军那帮乌合之众,纵然不被吓破了胆,也会心灰意冷,一蹶不振。司马的话很有道理。他是月球村最高管理者,应当为月球村耀武扬威,让地球人的第一个殖民地更加安稳,更加辉煌。月球和地球心连着心、筋连着筋啦。

    旁波宁来了,带来了乌斯佐科夫传来的王彼得的供诉状,一摞子,看上去有几十页之多。他拍着供诉状胸有成竹地说:王彼得的交代证明了威斯全胜将军的远见卓识,狂犬军真在大冰谷苟延残喘并且兴风作浪。网上宴会,袭击999号小楼,都是他们为非作歹。我根据种种情况推断,威斯全胜老将军也赞同,假新闻,抓妇女胸部,都是狂犬军捣鬼。我进一步大胆推测,蓝色大气球也与狂犬军有瓜葛……

    旁波宁还没说完,普利发来了电子邮件,穆玛德琳边看边念:……基本可以肯定,大冰谷就是外星人的基地,几个被抓ru房的妇女身上的特别气味,约克逊车上留下的特别气味,已经鉴定,不是地球人的,只有一个可能,外星人来到了地球,而且活动频繁。我们协会研究,基本认定两次侏儒事件,极有可能是外星人故意所为,动机和目的,一时不能确定,有可能是尝试,也有可能是侦察,还有可能是别的什么原因。阿超飞上楼顶,八个会长遭遇侏儒袭击,999号楼顶的两色争斗和搏击声,都和外星人有关。

    “厅长阁下,感觉如何?”她含笑不露。

    “普利这个人德才兼备,总是独辟蹊径,往往是对的。”他由衷地说。

    “嗯。他不问政治,也有好处,可以静心安神嘛。”她若有所思地说。“两个侏儒如果是外星人的话,也和大冰谷有染了。梅行干到底是什么角色,有什么政治主张呢?”

    “主席怀疑他也和大冰谷有关?”旁波宁试探着问。

    她摇摇头,冷笑道:“他不是地罕,和独磨俄及才闹不到一起呢,两头叫驴,你说能拴一个槽上?”

    “那我明白了。”他恍然大悟。“主席想把握会长们的政治脉搏,看过缓还是过速。我想啊,他们眼下还没有明确的思路,我们特意安排八位科学家与会长们对话,只发现行干固执己见,有可能一条道走到黑。主席,这样好不好?照文森特说的办,把前景设置的严酷一些,梅行干可能越走越远,而他有可能代表一种势力,也就是反基因人的势力。”

    “完全正确。”她肯定地说。“猴精,你总有政治远见。加强舆论导向,打开窗户,装好窗纱,拦路虎嘛,不能不让它们跳,铁笼子是它们的好去处。”

    旁波宁刚要接着说,亚当斯又进来了,捧着一摞文件,轻轻放在她的面前,站到一旁,报告说:“三会”刚送来的联合报告。经过专家反复鉴别,思维干扰器、隐身衣肯定不是地球人所制造,三个袭击者的灰烬是一种硫酸类物质所致,地球人目前还没有。鉴于此,王彼得说独磨俄及有四件宝,应当信其有,而不可信其无。狂犬军盘踞在大冰谷,拥有了随时“杀”进地球村任何一个网站的先进网络技术,说不定啥时候歇斯底里大发作,叫地球村所有网络一夜间全部瘫痪,那该如何得了……

    正说着,拉波尔、库尔班、大留士进来了。亚当斯朝他们微笑一下退了出去。三个向旁波宁招下手,一起走到穆玛德琳的办公桌前,说基因人研究已是货真价实,不容置疑,完全可以批准专利权,让这个地球人类有史以来头一回发明的神奇技术,尽早为全体地球人造福。超美女大主席面带微笑,不时点头,心里想:这几个犟牛,都有些机械呆板,但循规蹈矩,认真落实联合国的法规,也无可指责。科学就是科学,来不得半点麻痹大意,也来不得丝毫轻信和盲从。严格地反复地审查没有错。现在他们如此急切地要求,也符合法规和科学精神。再没有什么理由为难阿超他们了。该让真实的全新的科学宠儿登上神圣而又高贵的殿堂了。“好啊!”她快活地说,“你们都来了,我们就一起策划策划。”说完,她伸手去拿话筒,要给司马通话,号码还没拨完,特密专线电话响了。她放下话筒,接了电话。

    电话上,威斯全胜部长要求进见主席,说有要事相商。她问有何要事,他说非面议不可。她就叫他马上过来。拉波尔他们四个起身要走,她笑吟吟地说:“祝你们有发明!”“祝主席有发明!”四个人回过这句话,一起走了。

    三分钟之后,威斯全胜来了。他身穿“四季春”迷彩军服,头戴红色贝雷帽,肩戴上将军衔,腰杆儿挺直,显得非常精干。他打个立正,行了举手礼,缓口气,说:“主席,我有要事报告。”

    穆玛德琳随即站起身,用敬重的眼光看着他,和蔼地说:“请坐。”

    威斯全胜一个后转身,就势坐到了沙发上,两手放在膝盖上,挺着胸脯,表情严肃地说:“按你的指示,我终于琢磨出一条妙计。”

    “等等!”她笑容可掬。“让我们玩个古典游戏,把答案写在手心里,比一比。”

    他写好了,走到办公桌前,朝她伸出手。她也伸出手来,一对,两人都哈哈大笑。原来,两人手心里都写着引蛇出洞!

    “这真是英雄所见略同。”她感叹道。“第一个引蛇出洞成功了,第二个未知效果如何?”

    “效果不会差,主席尽管放心。封锁了多少年,地球人民指责声越来越高,作为军事部长,我如坐针毡。老办法也不怎么灵了,那帮家伙不是出来捣乱了?敌人已经坐不住了,我们如果还按部就班,就太被动了。不怕他们出来,而是怕他们不出来。脱离了大冰谷这个天然屏障,他们就成了小小狗崽,还有什么难对付的?如果我们再四平八稳,没有新招,我都不好意思坐那把交椅了,就像张东方说的,应该辞职。”

    “跟你说实话,我的感觉并不比你轻松。多劳得多么出色,而我一点鲜艳都没有。”

    威斯全胜以为她多心了,连忙解释说:“主席,我丝毫没有指责你的意思,完全是想到哪说到哪。你别……”

    她朝他摆摆手,慢慢地站起来,踱到他的跟前,谦虚地问:“独磨俄及那帮疯子有何法术,能在零下140多度的冰谷中苛延残喘,难道就靠体温调节器和隐身衣么?我百思不得其解,请你教教我。”

    他淡然一笑,不好意思地说:“主席,在为人处事上,我是个不畏权势的人,也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人。对独磨俄及的认识,我是不断碰壁才清醒啦。八年前,这帮疯子曾被你我打得屁滚尿流,差点全军覆没。没想到,眼看就要遭受灭顶之灾的时候,他们溜进了大冰谷,一个个都像神仙,耐得奇寒,活蹦乱跳。我千万次地想,为什么会这样?怎么也想不通。看到查理斯私人宴请阿超阿娜的消息,我受到启发。查理斯说,他是受紫金百花托付宴请阿超的,这个已是320岁高龄的老人家,写了一本科幻小说《外星来的信息》。我就到图书馆借来看了,觉得写的非常夸张,现实恐怕不大可能,就没上心。直到主席那天开导之后我才有所感悟,专程去访问了这位老人家。哈哈,她的一番话,使我胜读十年书。”他兴奋地站起来,“老寿星说啊,她的小说中,大冰谷是外星人基地。既然是外星人的基地,当然就会样样齐备,肯定是外星人助纣为虐,独磨俄及正好**。”

    穆玛德琳饶有兴味的听着,见他停下来,忙说:“你的意思是说,几百年前是科幻,几个世纪之后就成为现实了。”

    “是啊。”威斯全胜兴奋地说。“主席你肯定注意到了,上两个世纪末地球人就发现了宇宙中还有两个人类生活的星球。本世纪初,科学家们发现了两个外星球太空站,只是还无法破译这两个太空站的信息。由此,我进一步大胆设想,大冰谷就是外星人控制的基地。”

    “嗯,很有道理。”她夸赞道。“我也读过《外星人的信息》,紫金百花是个外星迷。我还专门向普利请教过,外星研究会的人大多相信大冰谷就是外星人基地,能够在地球人的土地上建基地,让地球人干瞪眼看着,说明外星人比地球人先进。我的军事部长,现在我们有了确凿的证据,应当确信独磨俄及有奶便是娘,正是仗着外星人才有恃无恐,兴风作浪。”她朝他莞尔一笑,风趣地说:“我的老将军,祝贺你峰回路转,洞察秋毫啊。嗳,没把小丫头的严厉记在心上吧。”

    “不记才怪呢?”他诙谐地说,“不然,哪儿来的茅塞顿开,峰回路转?”呼地站起身来,严肃地说:“请主席放心,威斯全胜绝对不是梅行干之流,保证对你忠心耿耿,对地球人民鞠躬尽瘁。”

    她有些惶恐地站起来,疾步走到他面前,把他按到沙发上感动地说:“岂敢这样,岂敢这样?叫人家瞅着了,还不责怪我对人民的大功臣太傲慢?”把手按在他的肩章上,俯下身,又说:“老将军,你刚才提到梅行干,告诉你吧,他改名啦,叫史海仁,旁波宁说,全世界的人都责骂八大会长拜访月球村是惹事生非,胡作非为,包藏祸心。网上的梅行干啦,简直就成了跳梁小丑,没心肝,霉心肝,黄脸狼,黄鼠狼……哈哈,骂什么的都有,骂的他狗血淋头,七窍生烟,结果痛下决心,改名换姓啰。”

    威斯全胜笑了,说:“梅行干自从元旦那天在太空站下了一番硫酸雨之后,遐尔闻名了,演了不少精彩节目,我还能不看?开始,我觉得他有可能是那个给道格律加打秘密电话的大官。后来,我又担心他就是制造假新闻的人。再后来呀,看到他和单立淳厚争侏儒的发现权,我就断定他不过是个小人。嗳,我老伴费里雯说的好,梅行干心比天高,又不知天高地厚。名字改的更呕心,死害人,害死人,人害死。颠来侄骈,都叫人反胃。”换上真诚的口气,又说:“主席,说正经的,不是当面讨好你,没必要嘛。的确是你循循善诱,才使我扭亏为盈。嗳,这脑筋一转,海阔天空,四通八达。”

    两人一起笑了。她回到座位上,给他详细说了王彼得现场实验的事情。

    他侧耳细听后,高兴的说:“主席,王彼得的供词证明了我们的判断。我认为,大冰谷,可笑,独磨俄及叫‘独尊谷’,那里面有光子信息系统,所以才能随时杀入我们任何一个网络。我们只有在他们开启网路时,才能同他们进行网上较量。”

    穆玛德琳听了,美艳的脸庞更加冷酷,轻声问:“狂犬军真能叫我们的网络全部瘫痪?”

    “如果我们还按兵不动的话,极可能会这样。我推断,独磨俄及的神仙朋友就是外星人,大千世界哪有神仙嘛。他的四件宝,也是外星人的。他虽然有科研所,但王彼得说了,没有哪一个人心甘情愿为他搞发明。伟大的科学发明岂是在那种恶劣的自然和人事环境中产生得了的?”

    “没错!阿超阿娜能够研究成功基因人,多亏我们有了第一个殖民地,月球村才是产生大发明的清静之地。”

    “千真万确。宁静致远啊。在旺犬谷的时候,独磨俄及只弄出了转基因狗,是偷窃b国科学院的研究成果。打扫战场时,我们没找到任何新发明的痕迹,逃进大冰谷更不能有所作为。王彼得交代了,独磨俄及孤家寡人一个,弄不出啥名堂。目前,独磨俄及还不能破坏我们的信息系统,因为他们出不了那个死亡之谷,如果破坏我们的网络,他们首先会成为睁眼瞎,想得到情报必须全靠派人外出侦察,那样就会慢慢地暴露,把安娜小姐惹火了,还会叫他们吃‘大鸡蛋’,一阵导弹飞过去,大冰谷就变成他们的大坟墓,独磨俄及是大蠢猪,可地罕并不蠢,会尽可能阻止他做蠢事。王彼得也交代,独磨俄及戏称地罕‘智多毛’呢。”

    “这几天我反复思考,独磨俄及凭什么就和外星人勾搭上了呢?”穆玛德琳的脸色越来越忧郁。

    “这个我也没想明白,也许是阴差阳错吧。反正他们臭味相投,穿上一条裤子了。”

    “所以,你就拿定主意,叫他们自己爬出来。爬出来了,就脱掉了乌龟壳,露出了真面目,正好揍他们。”

    “这是全体地球人托付给我的责任。跟主席说实话,我也害怕呀。万一这帮疯子真的被外星人训练成一支庞大的军队,尾大不掉,就难收拾啦。”

    “有胆识。”穆玛德琳再次称赞他。“你不愧是智多星。我非常欣赏你的强烈责任感。但是,‘蛇’能听我们吩咐吗?”

    “我向你保证,只要按我们的计策行事,那帮‘蛇’一定会纷纷跑出‘洞’来。”他朝她投过敬佩的眼光,“其实,我是你的学生啦。”

    “这话怎么讲?”她故意装糊涂。“常胜将军可别玩恭维那一套哦。”

    他爽朗地笑了,说:“主席,从我接到亚当斯送来的王彼得的口供材料开始,我就断定,主席大人在设计新方案了。如果我没猜错,阿超的现场实验那么多苛刻的条件,是按你的意思设计的,目的就是要引蛇出洞。既然独磨俄及朝思暮想,就放个套子,让他自觉自愿地钻进来,这不是请君入瓮又是什么?我学会啦!”

    她不置可否,着意地看了看他肩膀上金黄色的肩章,加重语气说:“什么锦襄妙计,灵验吗?”

    他有些自鸣得意地笑了笑,说:“请‘三会’延缓批准基因人配方专利,就说还要军事部进行军事性现场实验,故意把这个‘机密’泄露给狂犬军。而我就真的率领大军,号称‘平狂军团’,到导弹营驻地军事演习。独磨俄及跑不了会信以为真,出洞是毫无疑问了。”

    她高兴地笑笑,刚要说话,亚当斯进来了,把一个文件夹打开放在她面前,解释说,是科委的专题研究报告,由于体温调节器、思维干扰器、隐身衣一时不能仿造出来,正在加紧研究,急需拨发一笔经费。她拿起笔,嚓,嚓,嚓,作了批示,请福利达姆副主席尽快解决。亚当斯朝威斯全胜招下手,出去了。她苦笑一下,说:“老将军,我们谈的很投机,可是老被打断……”还没说完,拉波尔和普利破门而入,神情严肃,一看就是有急事相商。威斯全胜起身告辞,她叫他坐下一起听。拉波尔和普利不约而同地朝威斯全胜斜了一眼。她轻轻一笑,说:“两位坐下慢慢说,老将军不是外人,听听无妨。”

    两人坐下来,拉波尔让普利先说,普利也不谦让,说:“主席,你太忙,我长话短说。刚刚查到资料,一千多年之前大冰谷可是一马平川,为何变成冰谷,原因不详,怀疑与外星人有关。独磨俄及的四件宝……”

    穆玛德琳摆摆手,打断他的话,说:“这个省略,我批了,找福利达姆副主席去吧。”

    “谢谢主席!”普利高兴地说。“有了钱就好办事啦。对火星、木星、水星的深入探测,遇到了麻烦,找不到适合的宇航员。汇报完毕,请主席指示。”

    她微笑着,叫威斯全胜谈谈看法。威斯全胜说不敢妄言。她就叫拉波尔和普利拿出进一步意见,专门安排一个时间商量,马上回去落实。两人走了。她刚要继续谈大冰谷,福利达姆又来了,见威斯全胜在,他想退出去,穆玛德琳叫住了他,要他坐下说话。他就挨着威斯全胜坐下来,直截了当地说:“主席批示看过了,坚决执行。但要科委提供一个可行性方案,才便于拨款。看主席有何吩咐。”她当即同意,叫他多加支持,技术仿造和外星球开发都是为了地球人民的长治久安、和平幸福,花多少钱都值得。他说明白,一定满足科委和外星球开发研究会的需要。

    她把福利达姆送出门外,又坐下说话。没说几句,电话铃再次响起。她拎起话筒,听对方说过,吩咐道:“我等着!”放下话筒,转过身来,笑吟吟地说:“老将军,我看你这个计策还不错,独磨俄及一定会犯将心比心的毛病,以为我们也要建立基因人军队,急欲阻止,结果中计。不过,按规则,得开和平委员会审定。”

    威斯全胜得意地笑了:“主席,我断定会全体通过。”

    “原来你已经个别酝酿过了。好啊。马上召开和平委员会紧急会议。”

    威斯全胜满面春风地站起来,举手行礼,刚说要走,穆玛德琳却说:“等等,还有一个问题请教。你在哪儿见到紫金百花老人的?”

    威斯全胜在联合国供职多年,又与穆玛德琳并肩战斗过,当然知道她的来历和传说,听她这么一问,心里一动:她很在意这个问题,莫非她真与紫金百花老人有关联?他启齿一笑,说:“报告主席,我是通过查理斯,把老人请到了赫德巴特岛上会谈的。”

    “怎么,你没她的联络方式,也没问她的住址等情况吗?”她满脸都是遗憾。

    他也很遗憾,说:“问了,但老人有些古怪,很不高兴地说:后生,你请本姑娘,不是要查户口吧?还是怀疑我是妖魔鬼怪?我虽然年过三百,却决不是黑人黑户,也不是假冒伪劣……我忙不迭道歉,请她息怒。她说:我没发怒,都活这大把年纪了,不会发怒了,天天心平气和,我说的是实话。说完,她就起身走了,步态轻盈快捷。”

    “听你这么说,她一定特别健美。她还称自己姑娘,真的很年轻吗?”

    “面若桃花,身轻如燕。对了,她的思维十分敏捷……”

    她伸出一个食指,轻轻摇了摇,示意他别说下去了。略忖片刻,她抬起头,笑吟吟地说:“我的好部长,非常感谢你。去吧,我等候你的金鸡消息。”

    威斯全胜刚刚走到门前,被文森特堵住了,拉着他的手,走到穆玛德琳面前,笑嘻嘻地说:“主席呀,我也要为消灭狂犬军做贡献啦。”从西装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来,“主席,你看,这是我的传单,也是三字经,自我感觉良好。”

    穆玛德琳接过去,一连看了两遍,莞尔一笑,说:“很好!比上次对付外星人的还动听,够威够力。”递给威斯全胜,又说:“带上吧,传给独磨俄及,他一定很欢喜。”

    威斯全胜接过来看了,哈哈大笑,说:“这真是妙笔生花,往大冰谷一丢,张良吹箫的故事就要重演了。”

    文森特自然高兴,拽着他向主席告辞,一边走一边说:“别夸我,还要跟你细细说呢。”

    果如威斯全胜所言,和平委员会特别会议上,没有人提出不同意见,都说对大冰谷应该有所行动了,新世纪还让一帮战争狂和恐怖分子长期存在,和平委员会有些声誉扫地……威斯全胜喜形于色,飞快地递上讨伐大冰谷的报告。穆玛德琳也不犹豫,大笔一挥,签署过了,拿在手中掂了一会,双手交给他,严厉地说:“丑话说在前头,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否则,军法处置。祝你旗开得胜!”

    他“蹭”地打个立正,举手行礼:“遵命!请主席静候我的佳音。”见她含笑点头,他一个向后转,又转回来,笑着说:“主席,倘若失败,提头来见。”

    他挺直胸膛,大步流星地走出去了。看着他的背影,她的心中不知怎么隐隐有一种失落感。

    威斯全胜大步流星地回到军事部,几位副主席正在等他,为他送行。

    安东尼西娃送他一张漫画,由国际儿童教育协作中心赠送,上面画着一大群男孩子,把独磨俄及围在中间,一起朝他头上尿尿。威斯全胜看了,忍俊不禁,仰面大笑。

    福利达姆把一套新世纪太空保暧内衣送给了威斯全胜,叮嘱道:“老将军,那边奇寒,别忘了,多多注意保暧。”威斯全胜与他热情拥抱。

    东方雄送上一篇文字报告,是现场实验的重要情况,主要是桑切诺娃和哈德迈迪回地球之后,揣摩出来的心得,与狂犬军有紧密联系。威斯全胜揣进怀中,激动地说:“无价之宝,笑纳了。”

    张东方也来了,双手捧着一个医疗盒,深情地说:“老将军,带上这些特制的冻疮膏吧,那边太冷了,肯定能派上用场。”威斯全胜接过盒子,交给身旁的参谋,同他紧紧握手,请求道:“副主席,如果可能,给维和部队再配发一些冻疮膏吧”。张东方当即保证,马上就落实。

    旁波宁执行新任务没能赶来,派了一名警察送来一个光盘,附上一张便条,上面写了几句话:尊敬的老将军,这是根据真实情报归纳的冰谷实况,带上吧,随时看,会有用处的。祝你马到成功!威斯全胜掂掂光盘,脸上掠过一丝阴沉,瞬间逝去,将光盘交给了身旁的参谋。

    亚当斯最后一个赶到,给威斯全胜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送给他一句话:“希望你活着回来。”

    这话似乎不那么动听,威斯全胜脸上掠过一丝不快,急忙掩去,哈哈一笑,说:“我不活着回来,那才怪呢。”用拳头在亚当斯胸部轻轻砸了一下,叮嘱道:“把主席服务好啊。”

    穆玛德琳和拉波尔没来送行,和库尔班、大留士还有普利一起紧张地研究如何召开华氏基因人新闻发布会的事情。

    威斯全胜带着大家的良好祝愿和全体地球人民的重托走了。他雷厉风行,七天后,组成了“平狂军团”,亲自率领,开到了罗琼冰丘,与长期防守在此的导弹营会合,随即开始了军事演习。

    威斯全胜率大军突然到来,号称“平狂军团”,独磨俄及很是着慌,急忙叫胡里奥德娃和地罕商量对策。地罕却说,威斯全胜不像来攻打大冰谷,叫他不要慌乱,沉住气。胡里奥德娃也以为威斯全胜不会进攻,顶多做做样子。独磨俄及听不顺耳,骂道:“地罕,你放什么狗屁?上回我要王彼得回来,你说不能回,否则,就会把警察和维和部队引来,我听了你的,怎么样?不准啊!老对头来啦!”

    地罕辩驳道:来了又怎么了?来了白来,他根本不知道我们的内幕。

    大魔头两眼瞪圆了:怎么不知道?王彼得可不是硬骨头,你能保证他是我们的铁杆吗?

    胡里奥德娃挤了进来,说:大王说的对,“老鹅”是条狗,谁喂他就跟谁摇尾乞怜,谁不喂他就咬谁。他不把知道的倒个一干二净才怪哩。

    地罕“嘿嘿”笑道:这就是我的高明之处。他能知道几条蓝毛狗,几只冰蚂蚁,几个冰螳螂?他只能把明里的东西说出去,暗里头,他狗屁毛不晓得。无天网,武器库,神仙朋友,他都一无所知。

    独磨俄及怒道:他不回来,我抢得到配方吗?就这样把他送回去了,倒美了他***啦,这不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吗?

    地罕不服气:这怪不得我呀。你不听劝告,一意孤行,要知现在,何必当初?

    胡里奥德娃和稀泥:大王,你别急,也别气,参谋长不是有计中计吗?王彼得身上有先进传感器,司马查不出来,一直在正常工作啊。

    地罕对她挤挤眼,附和道:大王,你老是出尔反尔,喜怒无常,谁能老是逆来顺受,叫我怎么发挥聪明才智嘛。就让王彼得自生自灭好了,我们到时候摘他的果子就行。

    “啪!”独魔俄及狠狠捶了一下桌子,咆哮道:“你竟敢教训本王,活的不耐烦啦!摘什么果子,你会,还是我会?胡里奥德娃,你会吗?

    嗳哟,大王,地罕跟我说啦,他早就想到这一点了。所以才叫王彼得捣腾,到时候,连人带技术一起抢来,不就万事大吉了。你有吃有喝有玩,还能去外面兜风,逛大街,抓花姑娘的‘大碗’,我能做什么?我早就在这儿呆腻烦了。

    独磨俄及被他撕掉了遮羞布,免不了尴尬,搔搔裤裆,换个姿势,低声说:嗯,我想也是。我有神仙朋友,天不怕,地不怕,什么人间奇迹创造不出来?参谋长,你说,怎么对付那个老冤家?

    地罕懒懒的说:按兵不动嘛,观察观察再说喽。

    独磨俄及假惺惺的说:依你,依你。劳驾参谋长和副司令多操点心,盯着点。

    胡里奥德娃像墙头草两边摇晃:大王,你放心。参谋长,你可要好好教我学智谋啊。

    几天后,威斯全胜仍然专心致志忙于军事演习,并无攻打大冰谷的迹象,独磨俄及方才有点放心,叫地罕和胡里奥德娃严密监视。

    已是深夜,胡里奥德娃还在地母窟中焦急地等待着,不停地踱来踱去,一会解开怀,一会捂住胸。忽然,“无天网”上响起母鸡下蛋时才有的那种“咯咯咯”的叫声。她一摇屁股,跨到网屏前一看,禁不住“哇”了一声——她的“鸡婆”来了消息。她欣喜若狂,急忙抓起笔来,一边看着屏幕,一边翻译起来——

    老母:

    奉你命令,即行侦察,证实你的判断十分准确。数日前,穆命拉继续配方实验,由威全权监督,组建平狂军团,以攻打大冰谷为名,进行军事性现场实验。华沪基何时向威斯全胜报到,一时难以查明,容再努力。以上情报,十分可靠。

    鸡婆

    年月日

    胡里奥德娃沾沾自喜,就把那翻译出来的情报拿到地王窟,叫独磨俄及看。

    独磨俄及一连看了两遍,连声说:“他***,好啊,真他娘的来劲。”忽然,脸一变,指着胡里奥德娃的鼻子骂道:“你好大狗胆。你的判断十分准确?想干什么,要本王给你行‘骑背礼’?”

    胡里奥德娃吓得面色如土,心中叫苦不迭,慌慌地解释道:“属下不敢,有一千个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地母’永远属于‘地王’。”她钻到他的怀里,矫揉造作地说:“大王,小女子的五脏六腑都被你看透无数次了,忠心耿耿啦!‘鸡婆’的意思,我十分准确地执行了你的旨意。再说,大王难道还希望我有失误不成?”

    独磨俄及干笑一声,在她身上胡乱摸了一会,推开她,说:“且饶你这一回,下不为例。小心侍候着!本王不会亏待你。”

    她又扑到他的怀里:“嗳哟,记住了,说了多少回喽。有皇帝才有皇后,有‘地王’才有‘地母’,我一万年都不会忘。”

    他厌烦地用力推开她,吼道:“还噜苏什么?给个脖子就要上脸啦。你又不是基因人,还想打‘万年桩’,放狗屁。去,叫参谋长来。”

    她乖巧地应声“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大声叫道:“喂,喂——参谋长,地罕,到大王这儿来!”

    地罕不慌不忙的跨进门来,揉着惺忪的眼睛,问:“什么事?正做好梦呢。”

    独磨俄及火冒三丈:“喂,**就知道睡倒头觉,小心永远睡着了。什么好梦?你爹妈死啦,你哭丧哭的不省人事了吧。看你个肥猪样,立——正!”

    地罕假装浑身发抖,两脚并拢,挺胸突肚,乖乖地站在他面前。他才有些得意地说:“一根绳上的蚂蚱,多蹦达蹦达嘛。我们要主宰地球,光睡大觉不成。我的参谋长啊!‘地母’弄来了情报,形势吃紧。来,我们研究一下,如何对付威斯全胜这***老冤家。”

    地罕从“地母”手中接过情报看了,打个哈欠,不以为然的说:“他们想借现场实验吓唬我们,有什么好怕的。好几天了,威斯全胜一点动静都没有,我的判断不会有错。反正啦,他们进不了大冰谷。”

    胡里奥德娃白他一眼:“你倒有胆量,就这么简单?我看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肯定有什么名堂。”

    “能有啥名堂,他们进得来吗?”地罕漫不经心的说。

    独磨俄及在他的头上摸了一把,阴阳怪气地说:“地罕,哦,我的‘智多毛’啊,你怎么一时聪明一时糊涂,憨了哇?憨得叫本王受不了啦。难道我们的‘智多毛’被华宇美智超基因再造过了?还是基因突变,成了‘猪毛多’?哼!他们是进不来。可我们呢,不能老窝在这个鬼地方。”

    “对。我们迟早要打出去,占领整个地球村。”胡里奥德娃讨好地说。

    “还是我的‘地母’懂本王的心。我们一定要统治全人类。这个小小的地方不过是暂且栖身之所。最终,我们狂飚军,要到万和号太空站去快活,噢,发号施令。”他使劲揪住地罕的耳朵,又说:“威斯全胜,老对头,要搞军事性基因人现场实验,肯定***要建基因人军队。让这老东西得逞了,我们吃屎、喝尿啊,还是上吊自杀?”

    胡里奥德娃也拍拍地罕的头,用上司的口吻说:“参谋长,你要知道,冤家路窄,威斯全胜一贯老奸巨滑,黄鼠狼给鸡拜年来啦,没安什么好心。他搞军事演习是假,建基因人军队是真。基因人军队建成了,他们到大冰谷,就如入无人之境。”

    “我知道。我知道。”地罕觉得跟这两个狗男女说不到一起,便敷衍他们。“威斯全胜这回恐怕志在必得,决不能让他得意。大王多次教导过,基因人军队首先属于地球之王。大王也再三训导过,迟早要把穆玛德琳踏在脚下。不过,我要提醒你们,凡事小心为高。威斯全胜可是诡计多端啦。”

    “参谋长,你说,担心什么,有啥理由?”胡里奥德娃双手叉腰,一副上司派头。

    “喂喂喂,有话快说,有屁快放。”独磨俄及粗暴地说。“狗多毛,你他娘的总是这个吊样,卖关子,故弄玄虚。”

    “嗳,嗳嗳,大王,地母,你俩别太着急嘛。我担心他们在用引蛇出洞之计。”地罕拿腔作调的说。“你们想啊,‘老鹅’复命了嘛,我们第一步计划成功啦。这就是说,拉波尔他们已经接受了华氏基因人配方。既然如此,何必再搞现场实验,兴师动众的,多费劲。还不如直接地悄悄地运用到军事上,可以打我们一个措手不及,那多好啊。”

    独磨俄及不以为然:“就你地罕想的多,穆玛德琳女流之辈,能想多深?”

    “我的大王,千万别小看了穆玛德琳,她的智慧和她的模样一样漂亮啊。”

    “哎哟,地罕啦,你胡说什么呢?”胡里奥德娃用教训的口吻说。“长别人志气。”

    “我实话实说呀。你们再想想,军事性现场实验,多么机密的事,他们却开和平委员会,又在媒体上披露,这不是很反常吗?”

    “别说那么多,清谈误国啊。”独磨俄及蛮横地说,“老冤家又打上门来了,我们总不能无动于衷。你就说怎么对付吧。”

    地罕眉飞色舞,大言不惭:“大王,别急,别急。好对付,好对付呀。到嘴边的肥肉,不吃白不吃。我给大王献上一计,请大王依计而行。”

    地罕指手划脚的说出了他的计策,一对狗男女连声叫好。独磨俄及一时兴奋,搂着两个属下走进狂欢窟,操练起来。先是拼刺刀,接着是击剑、拳击、格斗,最后是射击。如果他们不是地球人民公敌的话,他们的个人军事技能应当被评为甲等。两个小时以后,三个人鼻青脸肿,歪歪倒倒地走出了狂欢窟。

    威斯全胜率“平狂军团”号称五万人,其实只有五千人,驻扎在罗琼冰丘,一连三天过去了,还不见独磨俄及有啥动静。导弹营长、上校安娜很是纳闷,到威斯全胜的帐篷来向他请教。

    威斯全胜和颜悦色地同她聊天,叫她耐心等待,如果他的判断没有错的话,大冰谷里应该有动静了。

    她问该会有什么动静。他讳莫如深地说:“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中午你就陪我吃午饭,也许有大开胃口的节目让你看。”

    安娜假装生气地说:“连我也保密,干嘛叫我当副总指挥?总听人说上将阁下高深莫测,今日算是眼见为实啦。”

    威斯全胜并不答理,耸耸肩,叫卫兵摆上酒菜,请她入座,边吃边聊。

    帐篷外,阳光灿烂,风声阵阵,不时地刮进帐内来,使人觉得有些冷清。喝过几杯之后,威斯全胜拿起传呼器,命令道:“请三位科学家到我这儿来。”

    须臾,三位科学家在卫兵的护送下走进了帐篷。威斯全胜起身相迎,请他们入座同饮。

    安娜仔细一瞧,禁不住喜出望外,脱口而出:“阿超,阿娜,基因汉!”

    三个人一一应声,机械地笑笑,热情地同她握手。威斯全胜一旁介绍她的身份,她很客气地说:“就叫我安娜好了。”

    接下来,继续喝酒。五个人你来我去,频频举杯,看上去蛮热闹。威斯全胜心中有事,不时地看看帐外。忽然,他不由自主地捂了一下眼睛,压低声音对安娜说:“来了。”

    安娜不知底里,转脸朝帐外看去,只觉双眼一阵灼热,也禁不住抬手捂了一下。阿超他们三个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威斯全胜显得更加兴奋,连连举杯,给大家敬酒,不停地说:“三位大科学家,现场实验就靠你们啦。消灭狂犬军需要华氏基因人配方来建立基因人军队。独魔俄及那个人渣也想要这个技术,做梦!”

    安娜隐隐觉得他是在演戏,心想是否这就是大开胃口的节目,索性逢场作戏,一个劲地凑热闹,又一个劲地帮腔,说基因人就是要先用于消灭狂犬军,绝对不能落入独磨俄及这个与全人类为敌的大魔头手中。阿超他们三个也你一言我一语地附和着。

    大约一个小时之后,威斯全胜也不打招呼,就叫撤席,吩咐卫兵将阿超他们送走,对安娜说:“大开胃口的节目演完了,你感觉如何?”

    安娜想了想,试探着问:“是不是大家都捂住眼睛,不由自主地捂?”

    他高兴地笑了:“真机敏,选你当副总指挥是对了。捂眼睛这个节目,真是大开胃口。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摇摇头:“长官,事实上,我什么也没看着。”

    “这才叫节目。”他严肃起来。“不怕你笑话,我一直担心上演不了这节目。你知道吗?我们都禁不住捂了眼睛,那是因为来了演员——狂犬军的探子。他们身穿隐身衣,将我们的眼睛灼伤,暂时失明。他们来演的节目,无非是摸底,要证实阿超他们是不是在我们这儿。我等待的就是这个节目。”

    “那你是怎么想到这一出的呢?”安娜还是纳闷得很。“导弹营守在这儿几年了,并没有发生眼睛被灼伤的事情,你说他们探子多,不大可能啊。”

    “为什么你这儿平安无事,有两个原因。其一,没有吸引他们的东西,犯不着冒险;其二,距离太近,一旦失手,很难逃脱。所以,兔子不吃窝边草。”他舒口气,接着说:“我能想到这一出,叫功夫不负有心人。我是军事部长,当然天天想着尽职尽责,把狂犬军早早剿灭,留心一切与此有关的事情。穆玛德琳主席给我讲了999号小楼被袭击的事件,又开导我多从外星人的角度思考问题,我的思维定势打破了,思如泉涌,断定是狂犬军干的。那三个化成灰的人,怎么进入月球村又怎么进入999号小楼的呢?想来想去,我就猜想到可能有什么隐身术。虽然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出这个先进技术的,但我知道,不能破解可以利用啊。我就给阿超打电话,当然是特密电话,仔细地询问了他们当时的感觉。他们告诉我,那三个袭击者他们根本没看着,只是意识上觉着有人来时,两眼就什么也看不见了。我认定这就是隐身术的反应特征,私下问过乌斯佐科夫,他说机器人剥掉了那三个袭击者的隐身衣,发现他们穿的都是蓝衣服。我琢磨了好久,心里头有了谱,才主动请缨,率军攻打大冰谷。所幸,第一步棋已如我所愿。”

    安娜两眼瞪得老大:“这么说,刚才我们都捂眼时,就是暂时失明了。”见他点头,又说:“你所说的利用肯定是以假乱真,你的第二步棋怎么下,马后炮,巡河车,还是铁门闩?”

    他摇摇头:“别猜了。我只能说,不仅仅是以假乱真。你只管密切配合我演好这场戏。”

    “是,总指挥!”安娜行了礼,转身要走,他叫住了她。“等等。”他以命令的口气说。“你马上去调人,把我这个帐篷改造成电子控制的,里面挖成深坑。外面照旧装着帐篷。当然,要比原来的大一倍。快去!”

    机敏的安娜明白总指挥这是要引狼入室而后瓮中捉鳖,心中未免激动起来。她在此地驻防已经五个春秋,天天巴望着能够踏平那藏污纳垢的大冰谷,尝够了望眼欲穿的滋味。现在,她觉得快要熬出头啦!她从他手中接过一张图纸,立正,敬礼,一转身,风也似地跑了。他望着她的背影,赞赏地点点头。心里又想:独磨俄及派来的探子已经……

    独磨俄及派了三个探子,穿着隐身衣,趁午饭之机,直奔威斯全胜的帐篷。在帐篷内的五个人暂时失明的短促时间里,他们仔细地审视了三位科学家,并同照片核对过,相互点头,确认不会错误,掉过屁股就往大冰谷跑回去了。

    跑回大冰谷,进了地罕窟,三个探子上气不接下气地报告了侦察结果,交上微型摄像机拍摄的照片,地罕在微型录放像机上看过,如获至宝,把他们夸奖一番,叫他们回去休息。

    地罕钻进了地王窟,向独磨俄及邀功请赏,说获得了重要情报。独磨俄及听他说了几句,又把照片看了几遍,也得意洋洋,把胡里奥德娃叫过来,三人一起到了商讨窟,就着一张地球村全图,叽哩咕噜,说了一阵。独磨俄及摸摸秃脑壳,说:“就这么定了。”

    天空渐渐阴沉下来。黄昏来临。风儿开始肆虐,直往脖子里穿,冷得人直打哆嗦。“平狂军团”的官兵停止了一天的训练,接二连三回到了帐篷里。

    大地白茫茫一片,特别苍凉。

    天黑了下来。“平狂军团”的营地一片寂静。只见由干电池点亮的电灯在一个个帐篷里闪耀着。

    大冰谷东面冰崖上,冒出三个人头来,四处张望一下,翻身上来,向“平狂军团”营地奔去。紧接着,又翻上三个人来,不远不近地追随着前面的三个人,快速向前奔走。

    不多久,他们来到了“平狂军团”营地。前面的三个人,径直向威斯全胜的帐篷去了。后面的三个人紧随其后,窥测前面三人的行动。

    前面的三个人到了威斯全胜帐篷跟前,帐篷内传出说笑声。他们躲在一旁听了一会,其中一人一挥手,三个人便都钻进了帐篷。

    紧接着,帐篷内传出三个人的尖叫声——啊呀!我的妈也!嗳哟——

    那声音凄厉得令人毛骨悚然。后面的三个人听得真切,慌忙往回跑。

    跑了一会,其中一个像是领头的挡住了另两个,轻声说:“不行。我们不能空手而归。那个魔头会杀了我们喂狗。”另两个害怕起来,问该怎么办。那领头的心一横:“走,顺便抓一两个活口,也好交差。”三个人便鬼鬼祟祟地窜到了近处一个灯光明亮的帐篷前,躲在帐外,偷听一会,悄悄上前,击昏了两个卫兵,冲进帐内。

    帐内是阿超阿娜和基因汉,正在谈论白天的事情。突然间,三个黑衣人破门而入,他们还没看清是谁,眼睛就看不见东西了。三个黑衣人得意极了,“嘿嘿”笑着,一人抓住一个,迅即地将思维干扰器插入他们的头皮内,低声喝道:“跟我们走!”他们也就俯首贴耳,不吭不哈,跟着走了。

    此时,威斯全胜的大帐内可热闹了。三个狂犬军探子闯进大帐,像熊瞎子一样,一个接着一个栽进三米多深的大坑里,没等他们的惊叫声停息,一张铁网已将他们捆做一团。威斯全胜哈哈大笑,亲自指挥几个士兵把他们吊了上来,先剥去隐身衣,用厚厚的白帆布包了,交给安娜,再缴了械,就在帐内审问。三个人争先恐后,抢着交待罪过。

    安娜叫他们先报上姓名。高个子叫莫华班,胖些的叫叔本星,面色发紫的叫卡捷列夫。安娜叫莫华班先说。

    莫华班战战惊惊的说:“中午,我们三个来侦察。晚上又受命来劫持三位科学家。独磨俄及说抓住了华宇美智超就可以建立基因人军队,统治全人类。那个时候,所有狂飚军官兵都可以享受荣华富贵,做人上人,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没想到你们这么厉害,隐身衣一点也没用了。”

    安娜调侃道:“错了,错了,隐身衣很有用,我们还要利用这衣服呢,是你们没用啊,光想着叫我们眼睛失明,怎么忘了失明时间只有三分钟呢?还有,这大坑怎么也没想到哇。”

    威斯全胜吩咐左右给他们松了绑,倒上茶,叫他们把大冰谷的详情说清楚。

    莫华班有些贪婪地一连喝了几口茶,咂咂嘴说:“好茶,好茶,好多年没喝过了,谢谢将军。我什么都说。狂飚军,哦,你们叫狂犬军,其实啊,只有三百多人,由独磨俄及、胡里奥德娃和地罕三个人统领着。他们本来没啥厉害,就是有体温调控器、思维干扰器、隐身术、硫酸精,还有转基因疯狗,才有恃无恐,我们都很怕他们。”

    “把这几样东西和狗都说清楚!”安娜命令道。

    莫华班诺诺连声,接着说:“体温调节器是逃到大冰谷跟前才配发的,粘在胳肢窝里头,就不冷了。”他抬起胳膊,从腋窝里取出体温调节器,双手捧给安娜。安娜看了,递给了威斯全胜。威斯全胜扫了一眼,叫身边的战士收了起来。叔本星和卡捷列夫赶紧跟上,交出了体温调节器。威斯全胜也叫战士收了起来。

    莫华班继续说:“转基因狗不是原来的狗,原来的狗都是黑色,现在的全是蓝色的了。思维干扰器、隐身衣和硫酸精是逃进大冰谷以后,独磨俄及叫大家从四面冰崖上的防空洞里挖出来的。大冰谷里头有一座天然的军用物资仓库,吃的用的全都有。”

    威斯全胜问:“为什么会有那么多物资,是不是外星人的,你们见过外星人吗?”

    三个俘虏都说没有见过外星人,只听三个魔头时不时一句半句地吹嘘过,他们有神仙朋友什么的。安娜又问他们狂犬军的技术研究情况,他们说知道有个外号叫“老鹅”的人领着几个人在研究,不清楚做什么。

    “‘老鹅’是什么人,研究出什么名堂来没有,老实说,说详细!”安娜声色俱厉。

    三人都说不知道,真的不知道。莫华班忽然想起,急忙说:“对了,最近几天没有看见‘老鹅’,好像不在了。”

    安娜赶紧追问:“去哪儿了?好好想一想,都想想,是不是去月球了?”

    三个人都说实在说不清楚。安娜又问网络技术,叔本星说:“只知道网络在信息窟,好像有那么几回,胡里奥德娃和独磨俄及吹嘘过,有无天网什么的,到底是啥玩意儿,我们这些跑腿的根本摸不着。”说完,三人分别交出了思维干扰器。安娜叫三人分别把知道的情况写成详细的交待材料。

    两个小时之后,三人交上了交待材料,威斯全胜又叫他们画出了大冰谷的平面图和立体图,就叫安娜发还体温调节器,放他们回去。他们急忙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说早就不想跟着独磨俄及了,只是被他控制得紧,冰崖太高,没有飞碟无法脱身。不然,早就逃之夭夭了。今天被平狂军团抓住了,真是莫大幸运,是他们获取新生的一次机会。如果放他们回去,肯定要被喂狗,还不如在这里被枪毙得好。

    威斯全胜正在犹豫,报话器响了——两名巡逻兵报告,三位科学家被人劫持走了。他的心中不由大吃一惊,只是不动声色,厉声喝问三个俘虏还有没有其他袭击者,三个人赌咒发誓,说实在不知道有没有。他略作思忖,果断地命令道:“安娜上校,把他们三个先关押起来,连夜派微型火箭将隐身衣和思维干扰器送联合国检验。传令下去,叫大家枕戈待旦。”

    安娜很快安排完毕,回来复命,建议道:“总指挥,三位科学家需要尽快设法营救。”

    威斯全胜笑了:“哪有什么科学家?兵不厌诈,以假乱真嘛,你也信了?想一想,阿超他们三个现在是什么人物,全人类的活宝啊,你的大美姐,还有安东尼西娃,都叫阿超阿娜和基因汉大活宝,我岂敢把他们搬来?他们在月球村,穆玛德琳和‘三会’盯得比什么都紧,我能搬来吗?”

    安娜也笑了:“我就说呢,那个基因汉怎么看都没啥灵巧劲,和自然人没两样。还是部长高明,狂犬军该欺骗,这叫正义的欺骗。不过,我有些担心那三位呀。”

    “我请他们来,当然要对他们负全责。为能乱真,我可是花了不少功夫,也花了不少钱啦。选择对象,给他们整容,教给他们基因人技术知识,等等。你放心,他们不会有生命之虞。独磨俄及虽然笨的像头猪,可他有‘智多毛’嘛。”

    “我明白了。”安娜恍然大悟。“独磨俄及很快会发现他们三个是冒充的,盛怒之下,他真想拿他们去喂狗。但是,他很快又知道,有三个士兵成了我们的俘虏,在地罕的劝导下,就会考虑交换。”

    “对极了。想一想,将会如何交换呢?”

    两人展开莫华班他们画的大冰谷立体图,指指划划,商量对策。说着,想着,安娜突然叫道:“部长,什么大冰谷?你看四面冰崖都一样高,三十米高,四面的洞口也一样大,总面积只有三万平方米,人工雕凿的痕迹很明显,应当叫大冰窟才是。”

    威斯全胜点点头,说:“四面的洞里头配置不同,更说明了人为的特征,你的见解不错。不过,普利他们的研究没有否定大冰谷这个称谓,我们就顺其自然好了。”

    安娜说:“部长说的对。反正就屁股大一块地方,叫啥还不是一样。我们心中有数就行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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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是一位基因再造的帅哥大英雄,大名华宇基因汉,在月球村横空出世,“搅”的大宇宙风驰电掣,日新月异。花星人对他格外呵护,9o亿地球人对他有爱有恨有赞有毁,蓝星人、狂犬军、邪恶者狼狈为奸,妄图把他扼杀在摇篮里……
他义无反顾,别无选择,唯有拿起书和剑,维护自己的生存与生活、爱情与婚姻、财富与权力、声名与威望,创造地球人的新时代新生活新幸福,保卫并推进整个宇宙的和平展,穿越星空,斗智拼勇,耀武扬威,捉妖降魔,开疆拓土,不断死而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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