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前锋
江龙想着,心中就是升起了一丝好奇。
最终绕着绕着,就是来到了东边的这几个院落。
刚刚走近,就听到小院中传来一阵熙熙攘攘的喧闹声音,而且口音各有不同。
见江龙探头看向小院的大门,玉钗连忙道:“小少爷,这几个小院中的人都粗鄙不堪,您不要过去。”
“是啊,他们都凶的很,小心伤到您。”宝瓶也道。
“你们知道他们是什么人么?”
江龙便是开口问道。
二女还没有来的及回话,就突听小院中传来一阵凶猛的吼叫声,紧接着就见一道黑影如一阵风般冲了出来,扑向了江龙。
江龙想要躲开,但现在的这具身体显然跟不上神经节奏。
一下就被黑影扑倒在地。
躲不开,江龙紧紧抱着脑袋与脖颈要害,尽量避免受到致命的重创。
不过他刚刚做好防护的动作,两只手臂交叉的空缝处,就是伸进去一条沾满口水的舌头,在他的脸上一阵猛舔。
“小少爷!”
二女这时也是反应过来,冲上去要把黑影拉开。
“呜呜……”
黑影体型庞大,以二女的力气根本不能把它拽动分毫,只是一个劲的张大嘴巴伸着舌头,在江龙的脑袋上一阵乱舔。
没有受到伤害,只是感觉脸上传来一阵热呼呼的感觉,江龙松了口气,睁开眼睛后,才晓得了将自己扑到的是什么东西。
居然是一只体型庞大的黑sè藏獒!
随即有关这只藏獒的信息也是在脑海中浮现。
原身父亲战死前一年送给原身的,原身给其起名叫做前锋,希望藏獒长大后能跟着父亲一起上战场,给父亲做冲阵的前锋将军,击溃敌阵,将敌方杀的落花流水。
藏獒小的时候憨态可掬,毛绒绒的,原身颇为喜欢,不过一年一年,随着藏獒的体型越长越高,便是越发粗壮凶猛,原身天xìng胆小,就是有些害怕,直到有一次为了保护原身,前锋突然冲出将一个打算行刺原身的壮年汉子给扑倒咬死,原身便再也不敢和这只藏獒亲近了。
生怕哪天前锋会翻脸咬他这个主人!
江龙此刻的脑海中还浮现出当时那凶残的画面。
足有大半人高,四肢粗壮,体重超过一百斤的前锋,如闪电般扑出,将那个贼眉鼠眼的中年汉子扑倒在地,一口就咬断了那人的咽喉。
鲜血流淌,中年汉子绝望挣扎,还有前锋那呲牙咧嘴的凶猛吼声。
的确是有些吓人。
普通人见了还真是有点受不了……
不过对于手上有人命的江龙来说,却是有些小儿科。
“前锋……”
江龙喜悦,没想到原身居然还养着这么一条凶猛的大狗,藏獒忠心,而且很有灵xìng,嗅觉敏锐,极具攻击力,以后有这条大狗随时跟在身边,安全系数肯定能高上不少。
不过江龙话没说完,就被前锋又是一阵猛舔。
自原身那次被吓到之后,景老夫人便把前锋给赶出了原身的小院,起初前锋还经常溜回去寻找原身,但接连几次,原身都疏远它,不和它玩,甚至开始哄赶它,前锋虽然只是动物,但却也被伤到了。
以后便不再主动去寻找原身了。
今天是隔着墙听到了江龙的声音,才欣喜的冲将了出来。
以为原身终于想起了它,过来看望它。
一时之间太过热情,没有收住力量,就把虚弱的江龙给扑倒在地上。
幸亏江龙不是原身,不然本就胆小害怕前锋的景江龙,怕是会被吓晕过去。
前锋今年六岁,已经成年了,它小的时候就住在原身的院子里,可以说是被玉钗与宝瓶给喂大的,所以二女自然不会怕它,只是她们担心前锋把自家小少爷扑倒,江龙会给摔伤。
这才急着要把前锋拉到一边。
嘴里还大声喝斥着,让前锋滚开。
这时从小院中,走出一群人来,这些人打扮怪异,衣服样式与大齐王朝的服饰不同,都认得原身,见原身被前锋扑在爪下猛舔脸,都是嘻嘻哈哈的大笑了起来。
江龙很是无奈,这具身体真的是太虚弱了,力气非常小,两只手使劲全力甚至都抱不住前锋的大脑袋。
不一会的功夫,就被胡了满脸口水。
就这样,一直被前锋扑在地上好半晌,等前锋热情消减下来,他才在玉钗与宝瓶的掺扶下起身。
“小少爷,前锋不是故意的。”因为知道原身已经不喜欢前锋了,所以玉钗担心江龙会惩罚前锋,所以小声求情。
宝瓶也是一边帮江龙拍打衣衫上的灰尘,一边说道:“它是看到您太兴奋了。”
“我知道。”
江龙接过玉钗拿出的手帕,一边擦拭脸上的口水,一边笑着伸出手,抚摸前锋的大脑袋。
前锋仰头看着江龙,先是怔了一怔,眼睛中甚至还人xìng化的闪过了一抹奇怪,这才又高兴的摇晃着大脑袋,伸出舌头去舔江龙的手。
见江龙没有生气,而且也没有露出害怕前锋的神sè,玉钗与宝瓶都是一阵疑惑。
她们知道前锋那次咬死刺客的场面,在小少爷心中留下了很深的yīn影。
原身甚至还因此做过几次噩梦。
被前锋嘶咬的噩梦!
说起来,这二女倒是非常喜欢前锋的,前锋是她们喂大的,而且那次咬死刺客,等于是救了原身一命,而对于二女来说,没有谁比原身更重要了,所以原身虽然害怕,但二女却是很感激前锋的。
原身疏远了前锋,她们却是没有。
一有空闲,她们就会带上好吃的食物来喂前锋,所以前锋仍和她们很亲近,被她们打骂也是不会反击。
“好长时间没见面,前锋都长这么大了。”
江龙把前锋好一阵打量,越看越喜欢,藏獒本来就是狗中体型最大的,而前锋更是比一般的藏獒还要猛威雄壮上几分,论个头,那大脑袋都达到江龙前胸的位置了。
这就难怪能一嘴就把刺客给咬死。
“小少爷,你今天怎么有空来这里玩?”
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响起,江龙寻声望去就见一个手臂上缠着条青蛇的干瘦老头从小院中缓缓的走了出来。
那条青蛇不停的在吐着信子,显然并不是死物。
“哈代爷爷。”江龙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了老头的身份,恭敬的唤道。
哈代来自大齐王朝南蛮边疆的一个族群不大的少数民族部落,当年和景老侯爷相交莫逆,犹如亲兄弟,后来景老侯爷帮助哈代将那个少数民族的族人们全部迁徙到了大齐王朝的境内,哈代便受景老侯爷的邀请,和家人住进了景府之中。
本来哈代在景府的地位是颇高的,但当年景小侯爷与景老侯爷不和,所以景小侯爷与哈代只是面子上的交情。
直到景老侯爷病亡,景小侯爷又疏远了哈代,所以哈代才和家人低调的在这偏远的小院过活。
再到五年前,景小侯爷战死杀场,唯一还记得哈代的景老夫人又一心向佛不再理事,哈代一家便更像是景府中的隐形人了,除了每月有府上的人送来月例银子,几乎没人会提到他们。
“嗯。”
哈代虽然这些年在景府受到冷遇,但江龙却是好友唯一的孙子,所以他仔仔细细好好的打量了一番江龙,显得很是关心,点头道:“你的身体比以前好多了。”
“多亏了哈代爷爷赠送的千年何首乌。”
江龙连忙客气的说道。
哈代却是摇头,因为是少数民族,所以大齐王朝的话说的有些不标准,“那支何首乌几年前就送给你了,你服下之后病体也没有什么好转,所以不是我的功劳。”
这人还真是直率坦白!
江龙一怔,还觉得有些被呛到,有些不知道该怎么接话。
“前锋很忠心,上次咬死刺客是在救你的命。”这时哈代却是毫不客气的直接开口指责道:“你不感谢它,反而疏远它,它很伤心。”
一边说着,哈代还一边轻轻抚摸缠在手臂上,那只青蛇的脑袋。
青蛇吐着信子,脑袋左右摆动。
“是我不好。”江龙有些尴尬,原身的确是做的不对,有些个胆小怯懦了。
“你以后还是把它带在身边吧,有它在,很难有人可以伤到你。”哈代又是说道。
江龙正有这个打算,连忙点头回道:“是,我听哈代爷爷的话。”
一旁的前锋似乎听明白了二人的谈话,突然跃起,两只前爪搭在江龙的肩膀上,又是伸出舌头在江龙的脸上狠狠的舔了一记。
“哈哈。”
哈代的家人们看到这一幕,又是放声大笑了起来。
玉钗与宝瓶也是忍不住,捂嘴偷乐。
江龙则是一脸无奈,这只藏獒真的是太热情了。
“虽然你身体健康了许多,但还是太单薄,不可能像老侯爷那样当一个威名赫赫的大将军了。”哈代突然来了这么一句,然后摇头叹息着,转身又缓缓走回了小院。
“秦羽呢?”
这时,玉钗忽然扭着小脑袋,四下打量。
平rì里,是由秦羽来喂养前锋的。
第十七章 秦羽
听到玉钗的询问,准备随着哈代一起离开的众人中,一个只有六七岁大的小女孩突然转过了身来,指着另一座紧靠在景府东边外院院墙的小院开口,脆声声的说道:“秦羽哥哥在那里,和人比摔跤。”
刚刚说完,就是急慌慌的连忙捂住了嘴巴。
玉钗与宝瓶见状,都是捂嘴偷笑。
因为小女孩到了换牙的时候,小嘴张开,里边缺了一颗大门牙。
听到笑声,看到玉钗与宝瓶的模样,小女孩脸皮涨的通红。
很显然小女孩脸皮嫩,给羞到了。
不过宝瓶有办法,忍住笑上前几步,变魔术般从袖口里掏出一块紫红sè的糕点,递到了小女孩的面前,“这是玫瑰糕哦,很好吃的,你来尝一尝。”
轻轻抽了抽鼻头,一股香味传来,小女孩忍不住张口就是将糕点给吃到了嘴里,随即便是满脸陶醉了起来。
见自己成功的安抚好了小女孩,宝瓶冲着玉钗与江龙,抛过来一个得意的眼神。
江龙无奈轻笑。
玉钗则是有些个不服气,眼眸一转,就是上前道:“纳新珠,姐姐回头给你做件新裙子好不好?”
正满脸陶醉的小女孩立即瞪大了眼睛,“姐姐是说真的?”因为是生在景府长在景府,所以小女孩的口音和大齐王朝的口音大体相同。
“当然。”玉钗对于小女孩的表现很是满意。
因为经常来这边给前锋喂食,所以玉钗与宝瓶都和这边的人混了个脸熟。
玉钗与宝瓶都喜欢小孩子,所以大都知道他们的名字。
“太好了。”纳新珠吹呼蹦跳。
玉钗立即得意的瞄了一眼宝瓶。
宝瓶气的扭了扭身体。
不过女孩嘴里这时突然冒出来的一句话,却是让二女都是脑袋上掉下来三根竖线,“阿爸阿妈说,纳新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爱的女孩,姐姐,等我穿上新裙子,会比你们两个还要漂亮。”
江龙则是没有同情心的噗哧一下,笑出声来。
于是宝瓶与玉钗都是瞬间偏头,嗔怪的白他一眼。
哈代的家人似乎有刻意疏远江龙,一众人不再说话,就是拉着纳新珠走回了院子里。
纳新珠则是回过头,连声叫着让玉钗早点把新裙子送过来,别给忘记了。
这小女孩还挺臭美的。
“姐姐不会忘记的。”玉钗挥挥手。
“要不你故意把裙子做大一些?”宝瓶这时出了个鬼主意。
江龙立即伸手,在宝瓶的脑袋上轻敲了一记,“德行,你跟个小女孩计较什么?”
“唉哟。”宝瓶捂住小脑袋,假装呼痛。
玉钗也是白了宝瓶一眼,“我才不会听你的,那也太丢我师傅的脸了。”
“是是是,咱们景府上下谁不知道玉钗姐姐你有个好师傅。”宝瓶酸溜溜的。
在景府,有一个针织房,专门替府中的奴婢仆役裁制衣服,景府对于府上的仆役丫环们条件优厚,每年chūn秋两季,都会发下新衣,这些衣服则全都是出自针只房的数位绣娘之手。
针织房中那个女红最高明的妇人,就是玉钗的师傅。
玉钗喜静,心思细腻,手指纤细灵巧,当年被那个妇人看中,现在玉钗不但可以裁剪衣裙,而且还有一手好刺绣功夫,已经可以勉强出师了。
用那位绣娘的话来说,现在的玉钗缺的只是经验,与自己的风格,在技巧方面已经不输于她这个师傅了。
“谁让你总是静不下心来,屁股上像长了钉子一样。”
玉钗先是开口轻责,然后又道:“如果你想学,我可以教你。”
“不不不,还是算了。”宝瓶却是给这话吓了一跳,连连摆手,“我才不要学。”
玉钗气的一跺脚,“哼!有多少人求着我学,我都不答应呢。”
“宝瓶哪里是学女红的料?”
江龙开口打趣,“让她去学厨艺还差不多。”
“小少爷!”宝瓶哪里不知道江龙这是在笑她是个吃货,不依的就是扑了过来。
因为与二女很亲昵,所以原身有时也会和二女打打闹闹。
江龙赶紧绕着体型庞大的前锋转圈,宝瓶虽然跑的快,却是一时之间也追之不上。
玉钗见状,笑的前仰后合。
“你这个大笨蛋,快点闪开。”宝瓶追不上江龙,就把气撒到了前锋的身上。
前锋爬下身子,耷拉着大耳朵,下巴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一幅很是无辜的样子。
这下连江龙也是大笑了起来。
宝瓶矮下身子,揪住前锋肥厚的耳朵,笑骂道:“不是由你挡着,我早就追到小少爷了。”
“汪汪……”前锋回应。
戏闹了片刻,三人一狗朝着纳新珠所指的方向走去。
因为重新得到主人的接纳,前锋显得很是活跃,一会跑到前边,一会又跑到后边,有时热情上来,就是扑上去舔江龙的脸。
江龙遮挡的颇为狼狈,惹的玉钗与宝瓶咯咯直笑。
因此,江龙越发的想要早点锻炼,恢复前世的身手了。
明天就开始吧!
刚刚走近那个小院大门,就听到里边传来一阵呼喝加油声。
宝瓶跑上前推开大门,就见里边站满了人,围成一个大圈子,圈子中间则有两个人赤着上身在那里摔跤。
“唉呀!”
宝瓶羞的赶紧捂住眼睛,玉钗也是羞的俏脸通红,转过了身子。
江龙来自现代,并不觉得女孩看看男人的上半身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记得当年华夏首都有一奇观,就是京城的膀爷。
满大街都是光着膀子的大老爷们。
当然,虽然他不觉得有什么,但却也不会劝说二女别在意,毕竟这是一个礼教严苛的年代,便是开口道:“你们在外边等一会,我一会就出来。”
“嗯。”
宝瓶与玉钗点头,乖乖的退到一边。
前锋已经是快速冲进了小院人群之中,围着正在摔跤的二人不停的转圈子。
小院中外围的人墙中,很多人都看到了宝瓶与玉钗,不过这些人平rì里虽然油嘴滑舌,但见到这二女却是不敢开口调笑。
这二女是景府小少爷的贴身丫环,也就是景府主人将来的女人,他们再油滑也是不敢轻易得罪的。
再见到江龙也在,这些人都是有些诧异。
不过虽然敬畏江龙,但却是没有人主动前来打招呼示好。
人群中正在摔跤的二人都聚jīng会神,想要把对方摞倒,并没有听到宝瓶的惊呼,更没有看到江龙的出现。
江龙看着眼前这一群明显比大齐王朝百姓高大壮实的汉子们,知道这又是一群少数民族。
先前的哈代来自南方,那里的人普通个头矮小。
这些人,应该是来自北方寒冷的边疆了。
江龙心中思索,这些人原身以前并没有见过,不过当年景老侯爷替朝廷驻守南疆,景小侯爷则是在北疆任职,那么这些人应该就是景小侯爷,也就是原身的父亲带进府中的了。
这些人并没有上前主动问好,看来景府待他们和哈代一家一样,并没有多好。
当然,也有可能是和这些人脾xìng桀骜不驯有关。
他把目光重又投向场zhōng yāng,眼睛瞬间大亮,那是一个中年人和一个少年人在摔跤。
中年人体形高大,用现在的计量单位来说的话,应该不低于两米。
腰身肥胖,将一根又粗又长的辫子紧紧围在脖颈间,咬牙切齿,使出了全力想要放倒对手。
这个人如果放在战场上,肯定是一员不可多得的猛将。
尤其是两军摆开阵势时让其冲在最前边开路,一力降十会,能把敌方军阵撕开一个口子,将之砍的人仰马翻。
再看他的对手,则是一个身高不低于其的壮硕少年。
这个少年与中年大汉不同,中年大汉是肥胖,肚子上的肥肉随着中年大汉的移动,像水波一样一晃一晃的,而少年则是肌肉虬结,十分的强壮,用大力下,双臂与小腹处的肌肉块块突起,看上去就像是铁板一般。
也不知道二人已经比试了有多久,此刻都是满头满脸的大汗。
甚至那中年大汉因为汗水太多,顺着身躯流下,把裤腰都浸湿了大片。
又瞄了一眼,江龙认定最终会是少年获胜。
首先少年的摔跤技巧并不输给对方,再有就是少年年盛,而且不像中年大汉那般是肥胖,而是雄壮,那么他体力恢复的速度会远超对手。
中年大汉或许原本的力气要比少年大上不少,但如果在刚开始的时候不能一鼓作气之将摔倒,那么随着时间的流逝,体力的消耗,他便会逐渐的落入下风。
他毕竟已经是中年人了,论体力的恢复速度,远不及少年。
果然不出江龙所料,片刻后,中年人终于抵挡不住少年的进攻,被少年存力已久的双膀子猛然用力掀翻。
“好,好样的!”
中年汉子躺在地上,也不起身,大声爽朗的笑着,“不愧是我齐齐德挑选的徒弟,这已经是第三次把我摔倒了,嗯,你可以出师了!”
少年憨憨的挠了挠头,上前掺扶中年大汉,“我和师傅您比起来,还差的远呢。”
齐齐德被掺扶站了起来,闻言一巴掌拍在了少年的肩膀之上,吼道:“谦虚是优点,但你却是不能没有自信,否则就是懦弱了。
我齐齐德亲自挑选出来的徒弟,绝对不能是孬种。”
“秦羽是好样的!”
“男子汉不能当孬种!”
“齐齐德!”
围成一圈的汉子们像狼群一般大声嗷嗷的叫了起来。
齐齐德上前抱起少年转圈,直到这时,他的目光才穿过人群,看到了江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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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神兵
被齐齐德抱起的少年正是秦羽,发现师傅有异样,顺着其目光望去,随后便也看见了站在人群外的江龙。
于是慌忙跳下来,就是朝着江龙跑去。
一道黑sè的影子比他更快,先一步冲到了江龙的近前。
“前锋,停下。”秦羽见状连忙厉声大喝,他知道正是因为江龙不喜欢前锋了,府中的管事才安排他来照顾前锋。
与前锋相处了这么久,他对前锋早就生出了浓厚的感情,生怕前锋会冲撞到江龙,被责罚。
然而平rì里很听话的前锋,这次却是没有听他的话。
不得不说,前锋非常的有灵xìng,它始终记得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
玉钗,宝瓶,还有秦羽虽然对它很好,它也不会攻击三人,但也只有面对江龙与原身的时候,才会显得这般兴奋与热情。
不出意外,前锋再次双爪搭在江龙的肩膀上,赏了一口。
江龙被压的差点弯腰,狼狈的抬起衣袖去擦拭。
秦羽给吓了一跳,加快步伐跑上前,就是把前锋给拉到了一边,用手按在前锋的后背上,不让它乱动,嘴上则是慌急的开口说道:“小少爷,前锋是太久不见您,想您了,您别生它的气。”
前锋这时不满,它还想要继续和主人玩呢,四爪用力扑腾想要逃离,但后背上的那只大手却是非常的有力!
秦羽身体粗壮结实,力气极大,但面对前锋的猛力挣扎,却也是非常吃力。
矮下身体,用双手抱住前锋,才总算将前锋给控制的不能动弹。
前锋气闷的低吼。
江龙这时一阵讶异。
在原身的记忆中,只知道秦羽又高又壮,却不晓得此少年居然有这般大的力气,而且摔跤也很厉害。
前锋先前轻易就把江龙扑倒在了地上,所以江龙有直观的感受。
江龙晓得前锋的力气是非常大的,普通的成年男子来两个也根本不是对手。
见江龙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盯着自己看,秦羽低下头,小声道:“是小的不好,没有看好前锋冲撞了小少爷,要罚,小少爷您就责罚小的吧。”
秦羽的个头也绝对是超过了两米,放在这个年代就是达到了两丈,现在只是蹲着,也只是比江龙矮一个头。
江龙这时才是笑着伸出手,拍了拍秦羽**在外的肩膀,“你哪里有什么错?你帮我把前锋照顾的非常好,我得奖赏你,说吧,你想要什么奖励?”
手掌拍在秦羽的肩膀上,江龙感觉秦羽的身体果然结实的像钢板一般。
心中啧啧赞叹,同时心思也是开始转动,不如把这个秦羽召到身边,做个护卫?
不过当护卫只是会摔跤可不成。
手脚功夫也得过的去,嗯,在这个年代,也必须要使的一手好兵刃。
要不自己传授他形意**枪?
江龙刚刚生起这个想法,就是立即摇头否决,秦羽身高体壮,力气大,但同时也会有相应的缺点,那就是敏捷要差一些。
而使长枪的,对于出手的速度要求却是极高。
以秦羽的体格,还是使用重兵器为好,而且也只有重兵器,才能完全发挥出他的杀伤力。
秦羽和那个中年大汉一样,都属于那种适合冲锋在前的猛将,如果手中拿着一柄开山斧,又或者是狼牙棒,那么冲杀在前的话,几乎无人可挡,轻易就能将对方的阵势杀个对穿,血流成河。
上战阵武将的身上都是要披上重甲的,这类重甲普通刀枪很难伤,而且一般的箭矢也是穿不透的,只要防住有限的几个铁甲无法护到的要害部位就可以了,所以敏捷差一点并不是太大的缺点。
也只有同等级的猛将,拿着重兵器,又或者手中拿着可以割开重甲的神兵利刃的敌方将领,才能给予其致命的创伤。
秦羽是个憨厚的少年,没想到江龙不但不责怪他,反而要奖赏他,一时之间就是愣在了原地,本能的抬手挠头。
这时齐齐德突然大步上前,爽朗的笑道:“我这徒弟太老实,他不好意思问你要什么奖赏,不如我帮他说了吧。
他现在缺一件趁手的兵器,不如小少爷让秦羽去府中的兵器库挑选一件趁手的兵器如何?”
“不行,小少爷,您不能答应!”
江龙还没有说什么,那边背着身子的宝瓶听到后,已经是放声大叫,虽然她与玉钗平rì里都觉得秦羽为人不错,暗中还对其颇为照顾,但府中兵器库的武器却不是随意就可以让人挑的,“那里有老侯爷与小侯爷收集多年的神兵利器,不可以随便送人!”
“是啊,听老夫人说,那些神兵利器随便拿出一件,都是价值连城,这些年不知道有多少在朝任职的将军爵爷想尽办法想要弄到一两件,老夫人都是没有同意!”
玉钗也是着急的接口,如果不是这边有人光着膀子,太过羞人,她早就跑过来阻止了。
原身没有习过武,以往虽然也听说过爷爷与父亲的威名,但还真不清楚自家的兵器库中有什么了不得的神兵利器。
只晓得老侯爷当年使的一口门板大小的长刀。
小侯爷则用的是一杆长枪。
两把武器都有名字,且来历不凡,但原身却是给忘了。
不过经两女提醒,江龙也是不敢轻易许诺。
神兵利器这种东西在特殊时期,对于能用到它的武将来说,绝对的价值连城,武将可以倚仗其将自己的实力提升一个档次,也可以趁对手不晓得厉害突然袭击,将之斩杀。
危机时刻,也许还可以保武将一条xìng命!
这种宝贝的确不能随便送人。
即便江龙很是看好秦羽也不行。
齐齐德见江龙露出不会同意的表情,长长一叹,他当年和景小侯爷称兄道弟,自然知道景府的兵器库中有几件了不得的神兵利刃,当年他也是有眼红过想讨要一件的。
但景小侯爷对于银钱财物很大方,但想要问他索取一件好的兵刃,却是千难万难。
这一点,景小侯爷与景老侯爷非常的像。
“你也看到了,我这个徒弟身高体壮,力气极大,再过几年,我都远远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我还教过他骑术,如果能再有一柄好的兵器,那他绝对能成为一员绝世猛将。”
齐齐德做着最后的努力,“景家被皇帝夺了爵位,难道你就能甘心?
而只要你能好好培养小羽,那么将来一旦有机会,他肯定可以成为你的得力助手,为你冲阵杀敌,打败敌手,帮你再次把侯爵给挣回来。
到时景家,必然可以再次恢复往rì的荣光!”
江龙拥有原身记忆,晓得在这个年代拥有爵位,便代表着高人一等。
文官几乎没有封爵的。
武将中,也只有那些老将军长年积累战功,并大胜过异族,立过大功,才会给封个爵位。
其余剩下的贵族,则全是继承了祖上的功勋。
不过上阵杀敌,重新让皇帝赐下爵位这种野心,江龙现在还真没有想过。
他刚刚穿越过来,就查觉到原身被人下毒,先前才出小院不久就又被人设下陷阱暗害。
他现在的jīng力全部放在了保命和揪出凶手上。
见自己说完,面前的少年有些呆愣,并没有什么表示,齐齐德突然颓废了下来。
早知道眼前的少年像小女娃娃般娇弱,而且根本胸无大志,不是一个有抱负的人,自己怎么还对其怀有奢望?
只是可惜,当年景老侯爷和景小侯爷是何等的英明神武!
还有,他和他的族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上阵杀敌,酗酒喝血,马革裹尸才是他们的宿命,但现在却像是鸟儿一样被紧紧的关在囚笼之中!
周围齐齐德的那些族人这时也都对江龙一阵失望。
其中一个甚至猛然一跺脚,重重的唉了一声!
江龙看着眼前的众人,情绪被感染,但现在的他还真不好开口保证什么。
上战场,杀敌立功?
重铸景府的荣光?
对于来自和平年代的他来说,这些东西太过遥远,不切实际。
“秦羽,你跟我来。”
江龙示意少年把前锋放开,转身朝着大门的方向走去。
秦羽憨憨的应了一声,又跑去给齐齐德鞠躬告辞,这才一边整理衣衫一边追了上去。
前锋则是绕着江龙跑来跑去,欢快异常。
小院中,再次热闹起来,不过却是围在桌前,都是呼喝着喝起了闷酒。
走出这个小院后,江龙没了再去其它地方转转的心思,一群人径直朝着江龙的小院走去。
此时身边不但有秦羽这个大块头,而且还有前锋窜来窜去,江龙不担心那暗中之人还敢对自己下手。
“小羽,你除了会摔跤之外,还会些什么?”踏进自己的小院,江龙开口问道。
秦羽挠着头想了好一会,才憨憨的答道:“师傅只教我摔跤,不过我喜欢拿棍子当武器。”
棍子?
狼牙棒也是棍子。
江龙点了点头,觉得这种武器是比较适合秦羽的。
因为走了半天有些累了,所以江龙径直走进了卧室,想着躺在床上和秦羽聊聊,不过他的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前锋后脚就是也冲了进来。
这个地方前锋是非常熟悉的,它小时候就在这里长大。
许是因为太久没有来过这里了,所以前锋再次变的兴奋了起来。
一阵风的就是窜向床榻,那里它也曾睡过,不过在跑动的时候不小心,把内间与外间相连的门上悬挂的珠帘给扯断好几根,还有,内间卧室zhōng yāng摆放的桌椅也被它给撞的歪三倒四。
跳到床上,一阵翻来滚去,床榻同样变的一团糟。
当玉钗走进卧室的时候,前锋已经在褥子上留下了一排排黑乎乎的爪印。
而且因为爪子太锋利,被它刨开散乱的锦被,也是有好几处被抓开了线。
“啊!”
玉钗这个温柔文静的姑娘见状,眸子一下就给气红了,居然扯着嗓子放声尖叫,“前锋!”
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鸡毛掸子就是一阵风般的冲了进去。
“呜呜……”
四肢粗壮,形象威猛的前锋被追打的左右乱窜,半晌之后,夹着尾巴逃将了出来。
而玉钗,仍是咬着牙,紧追不舍。
等宝瓶也看清楚了卧室内的脏乱样,立即也是开始追杀前锋。
“哈哈哈哈!”
江龙不厚道的一阵畅快大笑。
把先前让前锋扑倒,又接连被乱舔的气给解了。
前锋呜呜哀叫,真是遇主人不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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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私生子
卧室内,前锋耷拉着肥厚的耳朵,浑身黑亮的毛发被蹂躏的一团糟,两只前爪平伸,下巴平放在地板上,爬在床前,一幅无jīng打采的模样。
先前它被宝瓶与玉钗二女追上,好一顿收拾。
二女此时则是气喘吁吁的,接过院内几个小丫环新拿来的被褥,手脚麻利的收拾的房间,每每看到被褥上那黑乎乎的爪印与扯开了的针线,就是会瞪上一眼前锋。
把新被褥送过来的小丫环们此时则是有些战战兢兢。
前锋的身体太庞大了,非常的吓人。
她们尽量躲远一点,生怕前锋突然暴起伤人。
江龙坐在早就被扶起的椅子上,一边喝茶一边和秦羽聊天。
在原身的记忆中,秦羽身份不详,只知道是当年景小侯爷从边疆带回来的。
后来原身还听府中老人说过一些有关于秦羽的事情。
秦羽和江龙一般大,当时还在襁褓中被景小侯爷抱进府中,于是就有人猜测,秦羽会不会是小侯爷在外边的私生子。
连景老夫人都被惊动了。
不过之后景小侯爷虽然没有站出来做正面的解释,但对待秦羽却是不冷不热的,只是给其找了个nǎi娘,而且之后又让逐渐长大的秦羽姓秦,那么谣言就是不攻自破了。
哪个男人能让自己的孩子姓他人的姓?
和秦羽聊天中,他又得知秦羽在府中的生活虽然不错,但一直是平平淡淡的。
或许秦羽身份不明,也被人欺凌过,但秦羽老实憨厚从不计较这些。
直到十岁的时候无意间闯进齐齐德的院落,被齐德德一眼看中,收做了徒弟,才开始每天练摔跤,齐齐德与族人们也都有自己的战马,有时候齐齐德也会教秦羽骑术。
不过齐齐德曾对秦羽说过,说他身高体重,如果上战场再拿上一把趁手的重兵器,那么很少有马儿能驮的动他。
当然不是真的一点也驮不动,而是驮着他跑不了多少时间。
如果是在战场上,甚至连迎面和敌军杀个对穿的时间都达不到。
而如果在战场上突然马失前蹄,将他给甩下来,那就惨了。
所以齐齐德认为他应该多学些马下的功夫,如果有机会,将来最好做一名步军将领。
秦羽从小在景府长大,对景府极为忠心,再加上老实憨厚,江龙问什么他就答什么,一点也没有隐瞒。
把秦羽的底细打问清楚了,江龙更放心将之放在身边当护卫了。
那接下来,应该怎么培养秦羽呢?
任由他还是继续去练习摔跤显然是不行的。
不客气的说,摔跤观赏xìng强,但却没什么杀伤力。
别看秦羽长的高大像铁塔一般,真正对上的话,江龙认为前世的自己一瞬间就能要了秦羽的小命。
想了想,他开口说道:“小羽,从明天起,你每天一大早都要来我这里,咱们一起练功。”
“小少爷要教我功夫?”秦羽黝黑的眼眸大亮。
秦羽从府中很多人的嘴里都听说过景老侯爷与景小侯爷的赫赫威名,他一根筋,嘴笨,又很少与人交流,只想着老侯爷与小侯爷那么厉害,那么江龙应该也是有很大本事的。
江龙点头,“你和我一般大,今年只有十五岁,在力量上你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明天我教你一套锻炼力气的法门,嗯,我再尽快想办法给你找一件趁手的兵器。”
十五岁已经不小了,这个时候习练武器已经是有些晚了。
不过好在秦羽天生神力,身高体壮,适合用重兵器,走的是一力降十会的路线,对于功夫的技巧xìng不用太苛刻。
“谢谢小少爷!”秦羽习惯的抬手挠头,嘴角咧开,笑容很憨厚,但也很纯真,很阳光。
又聊了几句,江龙就让秦羽退下了。
秦羽上前不舍的摸了摸前锋的大脑袋,又低低的叮嘱了几句,才一脸兴奋的离开小院。
明天他会天没亮就赶过来。
这时玉钗与宝瓶已经把房间给收拾好了,正坐在床边逗前锋玩。
前锋很是配合,也喜欢和二女玩,一会用头拱拱玉钗的手心,一会又把脑袋放在宝瓶的腿上任由宝瓶挠它的痒痒。
过了一会,到午饭时间。
宝瓶去厨房取食盒。
江龙则让玉钗去找姚妈妈过来,说有些事情和姚妈妈说,玉钗刚刚走出卧房,他便在前锋的注视下,掀起床单,将上午让姚妈妈放在床底下的那碗毒药给端了出来。
毒药放凉之后,呈墨绿sè,散发出一阵阵淡淡的怪异味道。
“这个东西你可不能喝。”江龙见前锋凑过来好奇的看着碗里的毒药,便是拍拍它的大脑袋告诫道。
前锋似是能听懂人话,缩回了脑袋。
江龙把毒药放在桌面上,拿起一把削水果的小刀,将刀刃浸入了碗中。
片刻后,拿出来,走到窗前对着阳光折shè,可以看到整个刀刃都是泛着一层淡淡的绿光。
江龙将之小心翼翼的收进袖中。
这是他目前为止,能想到的最好的护身办法。
现在身体虚弱打不过你,但只要让我用小刀伤到你,你就必死无疑!
在玉钗回屋之前,江龙又把瓷碗放回了床底下,担心前锋好奇会偷喝,他伸长手臂把碗藏的更里边了一些。
前锋块头太大,除非把床拆了,才能触的到。
宝瓶领着几个丫环提来好几个食盒,今天的午饭明显丰盛了许多,江龙开口询问,才知道是景老夫人心疼他,特意让厨房加了菜。
当然,宝瓶也没有忘记给前锋取来午食,以熟肉居多。
江龙看着桌子上的饭菜,想了想,特意挑了几样让丫环端去拿给老夫人。
然后才开始用饭。
玉钗与宝瓶站在一边伺候,江龙不太习惯,让二女也坐下一起吃。
二女和原身很亲昵,以往也时常坐下来陪原身用饭,所以稍作谦让,就坐了下来。
玉钗吃饭很慢,很优雅,江龙没有用过的菜肴她不会主动先吃。
宝瓶则是丝毫不顾及形象,喜欢吃什么就夹什么,一通胡吃海塞,两个腮帮子鼓鼓的。
饭菜很jīng致,但少了肉也缺少新鲜的蔬菜。
江龙已经有些食而无味了。
此时正值初chūn时节,今年的种子都还没有撒进菜田呢,想要吃到新鲜的蔬菜怕是还得等几个月。
至于肉食,也得等这具身体再恢复一些才能食用。
得了大病之人,在身体初愈时,的确是不宜吃太油腻的东西。
不然有可能头晕,胸闷,严重时还会恶心呕吐,厌食,这对于身体的康复是很不好的。
刚刚吃过饭,姚妈妈走了进来。
二女收拾碗筷放进食盒,再送去厨房,让人清洗。
于是屋内剩下了江龙与姚妈妈二人。
“小少爷,您把前锋找回来了?”姚妈妈一进卧室,就看到了刚刚吃饱肚子正懒洋洋爬在床前的黑sè藏獒。
脸上露出笑容,很是欢喜的样子。
前锋虽然不是姚妈妈亲手喂大,但也是她看着长大的。
“嗯。”江龙笑道:“今天天气好,就去外边走走,结果正巧走到了哈代爷爷那边,碰到了前锋,就带回来了。”
听到江龙提起哈代,姚妈妈眉头轻皱。
在姚妈妈眼中,哈代与齐齐德等人都是粗人,脾xìng也很不好,所以对于这些人她是没有好感的。
下意识的也不想让江龙与之多接触,生怕那些人粗手粗脚的,不知轻重,会伤到身子内娇弱的江龙。
不过她还没有来的及规劝,江龙就已经开始说起了正事,把之前在湖中凉亭被人设下陷阱一事说了出来。
姚妈妈的脸sè顿时大变,急声问道:“那你可知道那个丫头在哪个小院当值?”
“不知道,我也问过玉钗与宝瓶,她们也不认识那个丫环。”江龙摇头。
“真,真是胆大包天,这光天化rì的,就敢冲您下手了!”姚妈妈最是关心江龙,有道是关心则乱,便提议道:“要不咱们还是告诉老夫人吧?”
“不用。”
江龙见姚妈妈有些沉不住气,连忙安抚,“我现在已经把前锋找了回来,而且还打算让秦羽当我的护卫,以后那暗中之人再想要害我,可就是没那么容易了。”
前锋凶猛,曾咬死了刺客。
至于秦羽这个少年,姚妈妈自然也是很熟悉的,不但力气大,长的又高又壮,而且摔跤很厉害。
听江龙如此说,她才逐渐又放下心来。
随即眼睛微微一动,说起一件事情来,“今天真是奇怪,我上午的时候遇到了景老头,不知为何,他看上去就些神情恍惚,脸sè也很苍白,像是撞了鬼一样。”
“哦?”江龙一阵好奇。
景老夫人的小院内。
林雅站在桌前,一边熟练的帮景老夫人布菜,一边开口夸赞,“小少爷真是孝顺,连吃午饭都记得您。”
世家豪门规矩多,开饭时,媳妇要饿着肚子伺候婆家中的长辈用过饭才可以坐下来吃,而林雅为了自己与弟弟的rì子过的好一些,不得不讨好继母,时常站在桌前给继母布菜。
所以现在伺候老夫人时很熟练,只要景老夫人稍稍看上一眼某个菜,她就立即能心领神会的夹哪个菜,放进景老夫人的碗中。
夹的多少,也要看景老夫人的喜好,不得不说这也是一门技术活。
而且景老夫人与那挑剔时不时故意找茬的继母相比,真的是好伺候多了!
因为江龙送了几样菜过来,所以林雅凑趣的夸赞。
哪个长辈不喜欢有人夸赞自己的后辈?
更何况江龙还是景老夫人掌中的宝。
所以立即就是开心的笑了起来。
然而饭菜用了一半时,景老夫人却是突然笑眯眯的开口说道:“雅儿,昨晚咱们祖孙俩合计的办法,奏效了。”
第二十章 一环又一环
听到景老夫人的话,林雅捏着筷子,正在布菜的小手一顿。
昨天都到深夜了,不知怎的,景老夫人突然又想要念经,派人把刚刚睡下不久的她给唤了起来作陪。
一开始,林雅以为景老夫人不怀好意,想要对她下手。
就连林家派来监视她,现在当她陪嫁丫环的水蓝与杜娟也是和她同样的看法。
不是她多心,而是景老夫人的心头肉景江龙看到她,差点被她气死,断了景府的传承,只凭这一点,景老夫人就有充足的理由除去她。
而杀人,自然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下手比较好。
别说在豪门中生活了五十多年的景老夫人,就是林雅自己也能在除掉一个人后,轻易的在自己的地盘上布置出一个完美无缺的虚假自杀死亡现场,并让官家找不出半点破绽。
不过正当林雅以为自己小命难保,以后无法再保护弟弟了,却是走进佛堂之后,听景老夫人说起了府中最近遇到的难事,并且有主动和她商量解决办法的意思。
林雅自亲母亡故,继母进府之后,就是受尽了继母的刁难。
对于勾心斗角,抹黑陷害这种事情并不陌生。
应对起这样的事情,自然也颇有几分手段。
便大着胆子,献出一条计谋。
不过与此同时,她也是才从景老夫人嘴里晓得景府表面风光,其实内部危机重重,不但景氏一族的嫡系一脉步步相逼,而且甚至有人能潜入景府暗害景家的主人。
“孙媳只是敲敲边鼓,主意还是nǎinǎi自己想的。”林雅谦虚道。
景老夫人轻轻挥手,“是你的功劳,nǎinǎi都会给你记着,等rì后自然会奖赏你。”
“那么,那个景老头可有离府的打算?”林雅察颜观sè,晓得景老夫人并不只是说的面子话,且不想在这种事情上扯皮,便是直奔主题。
“没有。”
景老夫人赞赏的看了林雅一眼,觉得这个林雅很对自己的脾气,人与人之间的交流,有时太谦虚了不好,有时太直接了也不好,不过当对方把你当成自己人时,你就不能总是说些客套的话,这一点林雅把握的就很好。
接着景老夫人摇头,“我派去监视他的人回来说,那老家伙被吓的不轻,不过却是没有离开府邸回老家的打算。”
刚刚说到这里,突听窗外传来一阵杂乱的声音,似乎窗外有人偷听。
景老夫人便是皱起眉头,若有所思的看了林雅一眼,“你的两个陪嫁丫环是你继母帮你挑的?”
“是的。”林雅心头猛的一跳,低眉顺眼的应声,小手猛然攥紧了筷子。
心中则是暗骂水蓝和杜娟真是大胆,居然敢在窗外偷听她与景老夫人的谈话,这要是引的景老夫人生疑……那可如何是好?
“这两个丫环表面看着挺温顺的,其实颇有几分心机,我不喜欢,你以后也要防着一些。”景老夫人放下筷子,真诚的开口说道。
“孙媳晓得了。”林雅乖巧听话的施了个万福,心下则长长松了口气。
看来景老夫人误会了,以为杜娟与水蓝有心机,是想要和她争宠,早点爬上景江龙的床。
不是怀疑林家对景府有yīn谋。
提点了一句,景老夫人再次说起正事,本想吓一吓景老头,让他早点离开这里,却不想他居然还是要留下来,也不知道那个老太婆那天晚上给他灌了什么**汤。”
“这孙媳也猜不出来。”林雅摇头。
“罢了,既然他自己不要命,那就别怪老身心狠!”景老夫人冷哼一声,双眸中闪过一抹寒光。
此时的景长发的确被吓的不轻,吃过午饭,让几个孩子休息,自己则是偷偷溜出小院。
景府很大,走廊迂回曲折,景长发一路上像是做贼一般,蹑手蹑脚,一会前边瞧瞧一会又后边望望,依着昨天晚上的记忆,来到了那个老妇人邀她见面的小院。
左右看了看,见四周无人,景长发大着胆子推开小院的大门,然后快步走入其中。
赶紧反手把门关上,景长发的目光落在小院之中,脸sè就是有些发白。
只见小院中枯草遍地,树叶铺了厚厚一层,木门与木窗粘的白纸早就泛黄而且很多地方都烂有拳头大小的破洞,根本就是很久没人住的样子。
想起今天上午找来一个小丫环,旁听侧击得到的答案,他的心中就是一阵发慌。
昨天晚上那妇人没有告诉他名字,只说随便找人打听一下,就能晓得她是什么身份,但是那个小丫环却是笑眯眯的告诉他,这个小院的主人早就死去多年了,此时根本就没人住。
并且还笑称,如果谁能碰到这个小院的主人那一样是撞鬼了!
他是大半夜被一个丫环叫来的,晚上不正是恶鬼出没的时候么?
为此,他才被吓的不轻。
这不到中午时分,想要来亲自求证一下么?
结果单是看这个小院,就不像是经常有人住的样子。
不过既然已经来了,他总要探查个清楚明白。
放轻脚步,景长发缓缓来到正厅门前,吱呀一声将之推开。
“咳咳咳……”
突然一阵灰尘迎面扑来,直呛的景长发一阵咳嗽。
好半晌才恢复过来,他抬眼向前边瞧去,就是瞬间瞪圆了一双昏黄的眼睛。
正面的墙上,挂着一张少女的画像,昨天晚上他见过。
但在少女画像的旁边,没有摆放佛像,而是还有一个灵位,墙上则高悬着昨天晚上找他过来商议合作的那个老妇人的遗像!
难道昨天晚上真的撞鬼了不成?
景长发直感到头皮发麻,汗毛一根根的竖了起来。
就在这时,右手边的上方突然传来一声响动,他紧张的本能偏头仰望,随即就见一个黑乎乎的人影被高吊在大梁上,晃来晃去,那黑影的脸庞正对着他的方向。
正是昨天晚上给他开门的那个看门婆子。
此时婆子脸sè惨白,伸着长长的舌头,一双满是恐惧瞪大的眼睛里,布满了血丝。
“啊!”
景长发被吓的嗷的一嗓子,转身就跑!
在这一刻,他似乎是回到了年轻的时候,跑起来就像是一阵风一样。
直到远远跑离这座小院,才是双手扶着膝盖停下,重重喘息,嘴鼻间发出一阵推拉破风箱般的响声。
脸sè是因为跑的太快很是红润,但片刻之后,就是转为一片惨白。
而这时,那高悬在房梁上的婆子,却是轻轻跃下落地。
一个少女从旁边走出,唔嘴轻笑道:“那老家伙怕是被你吓的不轻。”
“活该!”老婆子掏出手帕,在脸上一阵用力揉搓擦拭,惨白的皮肤变的正常起来,“一个山野老头,居然也敢打景府家产的主意,如果不是那个老太婆身后还有神秘人物撑腰,我们也不必假装被其收买,老夫人更不必费心思对付这么一个老家伙。
我一只手就能摆平了他!”
“只是我们跟在那个老太婆身边这么久,还是没有打听清楚她身后的人到底是谁。”少女蹙眉说道。
“那人很神秘,也很狡猾,不会轻易露面的。”老婆子叹气。
不一会的功夫景老夫人就得知了消息,又是和林雅说话了一番。
林雅脸上含着笑,嘴上附和着,但心中却是一阵阵的打鼓。
凭这位景老夫人的手段,自己哪里是对手?
之前林家长辈给他出的主意,是先和景江龙圆房获得一定地位,然后再进一步夺取景府的大权,接着就是把府中财产暗中转移到林家的名义上。
当初听着可行,但现在林雅见识到了景老夫人的厉害,与隐藏在暗中那神秘人物的手段,她才晓得这个计划,是多么的幼稚可笑!
林雅虽然也聪明,但自认不是景老夫人的对手。
脸上不显,但心中却是急躁了起来。
完不成任务的话,弟弟怎么办?
想起那个她一手抱着长大,又瘦又弱的亲弟弟,心中就是一阵发酸。
当年母亲难产临去时,一遍又一遍的叮嘱,让她与父亲一定要照顾好弟弟。
父亲现在已经忘记了当初的誓言,视她与弟弟如无物。
而她,如今也是有心无力。
弟弟的命,好苦!
林雅心中一阵阵的发酸。
不行,不能就这么轻易放弃!
xìng子倔强坚韧的林雅,片刻后又在暗中捏紧了拳头。
江龙的小院内,江龙仍在和姚妈妈商量事情。
“那个丫环的长相我大致就记得这么多,有劳nǎi娘去那边仔细调查一番了。”江龙开口说道。
姚妈妈立即就是起身,“那奴婢这就去。”
“都说多少遍了,nǎi娘在我这里,不必自称奴婢。”江龙无奈,这一点原身早就说过很多次了。
不过姚妈妈却总不改。
这次也是一样,姚妈妈微微一笑,并不应答,就是快步离开去办事了。
姚妈妈直奔后花园的方向,认真询问住在附近的丫环仆役,有没有见到江龙嘴里描述的那个小丫环。
这一查,还真给查出点线索来。
不过等姚妈妈返回江龙的小院,却是脸sè有些个不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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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圆寂
“小少爷,奴婢去那边认真打探了一番,查出点线索,不过顺着线索出府后,好不容易找到了那个小丫环的落脚地,却发现那里围着一大群人,还有官差左右呼喝。”
下午时分,姚妈妈回到了小院,脸sè难看的汇报情况,“我上前一打问,才知道附近死了一个人,我心中暗叫不好,挤上前一看,果然死者和您描述的那个丫环颇为相像。
而且听左右街邻们说,那个丫环才刚刚被人暗害。”
江龙听到这里,眸子就是缓缓眯起,想要暗害自己的人,好狠辣的手段!
一计不成,就立即将丫环灭口。
“nǎi娘,你先前去那边查找线索的时候,是不是闹的动静有点大?”
姚妈妈先是一愣,随即就是懊恼的拍着脑门说道:“是奴婢一时心急,只想着早点抓到那个丫环好逼问她身后的主谋是谁,就没有小心一些!
定是那人在府中还安插有眼线,听我打听那个丫环,便立即送出消息,小丫环才因此被灭口。
都是奴婢的错,请小少爷责罚!”
说着,姚妈妈就要跪下认罚。
江龙连忙上前掺扶,“nǎi娘,您总是这么见外,叫您不要自称奴婢,您不改也就罢了,现在居然还要向我下跪认错!
我是叫您的nǎi长大的,您的跪我怎么能受的起,那不是折我的寿么?”硬生生将姚妈妈扶起来,江龙才又道:“这件事情其实也怪我,没有提前给您安顿一下,不过这次咱们虽然失手了,却也不是没有收获。”
被江龙大力扶起来,又听着江龙嘴里那些贴心的话,姚妈妈觉得这些年对江龙的贴心照顾,以及付出浓厚的感情真是没有白费。
又闻听江龙说事情办砸了,还有收获,便是疑惑的问道:“有什么收获?”
“那暗中之人虽然杀人灭口,断了小丫环这一条线索,却也明确的告诉我们,在府中,他还安排有其他眼线,甚至,还不止一个!”江龙冷静的推理分析道。
姚妈妈闻言点头,的确,如果没有人及时把消息送出去,那个小丫环就不会被提前灭口。
不过这么一想,她又是有些紧张,“没想到一向平安无事的府中,居然这么不安全,小少爷,要不咱们还是把事情向老夫人坦白吧。”
“不行。”江龙立即否决,“那暗中之人对府中很是熟悉,一但发现老夫人大力搜查,就会深深的隐匿起来,到时若是真能找出对方还好,但若是没的查出来,身边就会一直留有暗钉。
那时怕是连老夫人都要时刻提心吊胆,睡不好觉了。”
景老夫人虽然身体健朗,但到底是上了年纪,姚妈妈细想了一会,也就点头了。
老人可是经不起折腾,尤其是晚上连觉都睡不好,
也许只是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就能将景老夫人的身体给熬垮了。
“要不我再去刚才询问过的那几个小院查一查,看哪个先前出府了,又或者是有什么异常?”姚妈妈提议。
“查是要查,不过要在暗中摸查,现在去估计是没用的。”
江龙走到床前坐下,矮下身子伸手抚摸前锋的大脑袋,想了想开口道。
又聊了一会,姚妈妈才退下了。
而江龙则是继续沉思,过了半晌,取出藏在袖间的匕首,轻轻把玩。
姚妈妈走出小院,便朝着景老夫人的居所走去,此时景老夫人和林雅都在佛堂里念经。
来到佛堂近前,姚妈妈就见林雅的两个陪嫁丫环鬼头鬼脑的凑在一起,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眉头微微的一皱,姚妈妈轻哼了一声。
听到声响,杜娟与水蓝连忙站好,见是姚妈妈过来了,虽然她们是林雅的陪嫁,身份特殊,也是连忙施礼主动问好,“姚妈妈。”
“嗯。”
姚妈妈有心说教几句,但毕竟对方是少夫人的陪嫁,又不好开口。
再则,这二女将来也是有可能成为自家小少爷的侍妾的,所以姚妈妈最终什么也没说,径直走进了佛堂。
景老夫人听到脚步声,耳尖轻颤,停下了念经,“小雅,你不是说你常在家里给你继母做吃食么,正好府中的饭菜我吃腻了,你晚上给我做几样尝尝你们那边的特sè菜肴如何?”
“是。”林雅放下木鱼,恭敬的应声。
站起来,又客气的对着姚妈妈点了点头,这才走出佛堂。
“有事?”
景老夫人这时才缓缓睁开了眼睑,如果不是有事情要禀报,姚妈妈肯定是落地无声,不会特意走出脚步声。
姚妈妈笑着上前,拿起林雅放下的木鱼,一边敲打,一边开口说道:“先前奴婢有点事情出去一趟,结果在街上听人议论,说是伽蓝寺的主持大师前天晚上已经圆寂了。”
“哦?”景老夫人掐指默算,半晌后,才道:“说起来,归尘大师今年已经有八十三岁了吧?”
“老夫人好记xìng。”
“可惜我没有归尘大师当年的那般洒脱,不然也去找一处宁静的庵堂出家修行。”景老夫人突然长叹。
姚妈妈则赶忙道:“老夫人可不敢这么想,咱们景府还指望着您坐镇拿主意呢。”
“我知道。”景老夫人摇头道:“我是不能和归尘大师比的,归尘大师出身豪门,却能毅然放弃荣华富贵,投到佛祖座下,而我只不过是个假修士,嘴上念着佛,但时常手下,却会害人xìng命。
真正的是口是心非,想要佛祖他老人家,也是不会收我这样的弟子吧。”
“老夫人……”
见姚妈妈露出担心的神sè,景老夫人摆手,“我虽然能看穿功名利实禄,但却着实放心不下江龙这冤家,而且也不敢让景府从我这里断了香火传承,所以你放心,我短期内不会去寻找庵堂出家的。”
短期?
姚妈妈心头猛然一跳!
但是想要劝,又不知该怎么劝说。
并且她也知道,景老夫人是个极有主见的人,她如果拿定了主意,谁劝也没用。
“当年江龙出生时,我曾抱着他去让归尘大师算过命,说起来,咱们得去悼念一番才是。”景老夫人想起一事,开口道。
姚妈妈接口,“奴婢也正是这么想的,顺便还要问一下这个月要不要给伽蓝定例送的香油钱加厚几分?”
“要,加厚三分吧。”景老夫人自信佛后,每月都会给宁远县附近的几个寺庙庵堂布施香油钱,“至于悼念,江龙的身体才刚刚有所好转,而山上风大,我怕他吃不消。”
“到时给小少爷加厚点衣衫便是,归尘大师圆寂可是大事,最好能让小少爷去悼念瞻仰,顺便沾点佛气。”
“也好,那你说咱们什么时候去悼念呢?”
“太迟了不好,不如后天去吧?”
“行。”
二人又聊了几句后,姚妈妈放下木鱼退出佛堂,然后又再次走向后花园的方向,这次是去暗中查探了。
到了晚饭的时候,林雅提着两个食盒来到了景老夫人的小院中。
“nǎinǎi,孙媳给您送晚饭来了。”
来到卧房门前,杜娟踏前下一步帮着掀起门帘,林雅矮了矮子径直走了进来。
几个丫环正在给景老夫人按摩肩膀,闻言都是停手退到一旁。
此时张姜氏也在,上前扶着景老夫人起身,瞄了林雅一眼,用刻意压低但又让屋内众人听到的声音道:“真是没规矩,进门前都不知道先通唤上一声。”
林雅的脚步一顿,笑容也是僵在了脸上。
跟进来的杜娟与水蓝在暗中狠狠的瞪了张姜氏一眼。
景老夫人则是摆手笑道:“雅儿是老身的孙媳妇,来这里,不用先行让人通唤。”
“您就是心慈。”张姜氏无奈。
轻轻拍了拍张姜氏的手背,景老夫人示意站在一边的丫环帮自己穿鞋,“这是雅儿第一次进厨房亲手给老身做饭菜,我一定要多吃一些才是。”
林雅见景老夫人给自己打圆场,这才重新又把笑容挂在了美艳的脸庞上。
只在心中暗自疑惑,这个张姜氏为什么总是看自己不顺眼?
自己又没有得罪过她。
景老夫人在丫环端来的水盆中净手,又有丫环帮着擦拭干净,扶着张姜氏走到桌前坐下,见林雅提来两个食盒,这时却只是打开一个,便是疑惑的询问道:“怎么,这个食盒里的饭菜不拿出来给老身吃?”
林雅白晰的脸庞就是有些泛红,小声道:“孙媳曾学过煮药膳,知道相公身体不好,所以特意做了几样,准备派人送去给相公尝一尝。”
“哼!如果你真为小少爷好,就离他远点!”
景老夫人闻言一怔,没想到林雅会在这个时候主动给自己孙子做饭食,而张姜氏则是立即双手插腰,毫不客气的开口道:“昨天晚上是你把小少爷气的吐血……”
“够了!”景老夫人猛然拉下脸来,“我早就说过,昨天晚上江龙吐血昏迷的事情不准再提!”
“是。”
见景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张姜氏只得低头。
“雅儿陪我在这里用饭,你去把药膳送给江龙吧。”景老夫人不想张姜氏继续留在这里找林雅的茬,索xìng给她派个差使。
张姜氏不敢反驳,只能亲自提了食盒走出小院。
不过前脚刚刚踏出院门,张姜氏转身就把食盒递给了身旁的一个丫环,气呼呼的吩咐道:“你去把食盒送给小少爷!”
“是。”小丫环提过食盒,就是径直去了。
“哼,一个不受宠的少夫人做的饭菜,也想要让我亲自去送,想的美!”张姜氏恨恨的跺脚,转身回自己的小院了。
接过食盒的小丫环走到江龙小院附近的时候,旁边猛然窜出来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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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误会
“唉哟!”
此时天sè渐黑,那个人影冲出来的太快,小丫环一个不防,就是被撞的摔倒在地,右手手指本能的松开,食盒甩到了半空,小丫环左手撑在地上,立即就被磨破了皮,掌心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灼痛感。
“对不起,对不起。”
撞人的是一个作青衣小帽打扮的小厮,手脚很是灵活,一伸手,就把半空中的食盒接在手中。
“你眼睛瞎……”小丫环莫名被撞倒摔在地上,手掌还痛得不行,心中一股邪火就是窜将了上来,正要开口喝骂,却抬眼看见撞他的小厮居然长的眉清目秀,非常的好看。
不知怎的,接下来的话就是骂不出来了。
“是我眼瞎,姐姐有气直管往我身上撒便是。”小厮连连作揖赔礼道歉。
小丫环收回盯在小厮脸上的目光,又忍不住还想要去看,一张小脸不知何时已经是有些个发热,泛起了红云,小声嗔怪道:“哪个要骂你了。”
“是,是,姐姐大人大量,怎么会和我这么个小厮计较。”年轻小厮见小丫环收了脾气,眼珠微转,就是换上一幅嬉皮笑脸,嘴里夸赞个不停。
小丫环被夸的晕了头,含羞带怯,心肝扑扑直跳,也就没有看到小厮暗中在食盒上动了手脚。
“不知姐姐要把食盒送到哪个小院?”眼见任务完成,小厮便要离开。
“幸亏你及时接住,这里边的饭菜可是少夫人做给小少爷吃的,要真的摔在地上,那你我二人都怕是少不了得吃些皮肉之苦。”小丫环在小厮的掺扶下起身,接过了食盒。
小厮做出一幅后怕的模样,把小丫环给逗乐了,“你也不太害怕,左右这不是食盒里的饭菜都没事么。”
“是,是。”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在哪个小院当差?”
小丫环假装低下头整理衣裙,嘴里则是开品询问。
“我叫墨安,在……”小厮回答了一半,却是突然叫道:“不好,我师傅交代我要办的事情还没有完成呢,咱们改天再聊!”
说罢,小厮一溜烟的就是跑了。
“都没告诉人家在哪个小院当差,还说什么改天再聊。”小丫环气哼哼的跺了跺小脚,不过随即小嘴掀起一抹笑容,“墨安,哼,只要知道你的名字,我就一定能把你找出来。
我可不是能白撞的!”
站在原地偷笑了一阵,小丫环才收起小心思,走向了江龙的小院。
此时江龙已经在吃玉钗与宝瓶刚刚取来的晚饭了,前锋也是爬在床前,啃着厨房专门给它留下的骨头,说是骨头,其实上边的熟肉还有很多,这很显然,肯是在厨房当差的人知道前锋又重新得到了江龙的宠爱,特意这么做的。
正在啃骨头的前锋忽然抬头,此时同时,在江龙小院中当差的一个三等丫环这时开口通唤,说是少夫人送来的吃食。
江龙闻言露出微笑,眼前,也是瞬间浮现出一张让他怦然心动的俏脸。
“进来吧。”
玉钗看到了江龙的表情,心中酸酸的,开口道。
小丫环进屋,就是施了个万福,“少夫人今天特意做了些药膳,说是请小少爷品尝。”
“嗯,留下吧。”江龙收敛了笑容,淡淡的说道。
小丫环搞不清楚江龙是否高兴,上前把食盒放下,没敢说什么,就是退了出去。
如果是换做以往,遇到主人开心的时候,小丫环肯定是要开口凑趣的说上几句的,说不定就能讨到赏。
但林雅昨天夜里把小少爷气的吐血昏倒一事,闹的府中皆知,小少爷也是直到现在都没有和少夫人圆房的意思,所以这个时候替林雅送饭菜过来,实在不是什么好差使。
小丫环不求讨赏,只要不被臭骂几句就好。
“让奴婢来看看少夫人都给小少爷做了什么好吃的。”玉钗吃味,上前揭开了食盒的盖子。
随即一阵淡淡的中药味,就是在桌前散发了开来。
“怎么一股子药味?”玉钗以袖掩鼻。
江龙轻笑,“先前那小丫头不是说过了么,这是少夫人做的药膳,很补身体的。”
“药膳我是听到了,但却没听到很补身体。”
玉钗撇嘴。
宝瓶就是一吃货,在饭桌上很少会开口说话。
这时还是第一次听到有药膳这么个说法,就是伸着筷子夹去,“让我先来尝尝味道怎么样。”
“等等!”
然而这时江龙却是突然出手,将宝瓶的筷子打到了一边。
玉钗与宝瓶都是一愣。
随即宝瓶就是慌忙从椅子上站出来,“是奴婢不好,不应该抢先吃少夫人送过来的饭菜。”
嘴里道着歉,小姑娘心中却是觉得很委屈,低下头,眼泪顺着圆呼呼的脸庞就是流淌了下来。
玉钗与宝瓶情同姐妹,此时见宝瓶受了委屈,就是心中不愤,不就是想要尝尝少夫人的手艺么,有什么大不了的!
跺了跺脚,就是拉着宝瓶,一句话也不说的走出了房间。
江龙抬起手,张了张嘴,最终只是露出一丝苦笑。
不是他不让宝瓶吃林雅做的药膳,而是他在一盘由甘草与蘑菇为主食材做的菜肴的碟子边缘处,发现了几点淡白sè的粉末。
如果换成他人肯定不会理会,但江龙现在时刻提防着暗中之人再对自己下手,自然会小心谨慎。
伸出手指,在白sè粉末上沾了沾,放到鼻前轻嗅。
江龙瞬间就是得出答案,这是一种无sè无味的蒙汗药。
幸亏对方不注意,在小碟边缘散漏一些,不然这些药膳本来就是带有浓重的药味,真和菜肴混合在一起,即便是江龙也无法查探出来。
先前丫环说,这菜是林雅叫人送过来的,难道是林雅动的手脚?
江龙开始沉思。
想了想,摇头否定。
如果真是林雅做的那也太明目张胆了!
林雅应该不会这么笨。
那会不会是林雅身边的人暗中动的手脚呢?
江龙思索了一会,又是否定。
这只是蒙汗药,不是吃到肚子就能死人xìng命的毒药。
林雅身边的人没事把自己迷晕过去干嘛?
排除掉这些,那么就能肯定,又是那暗中之人出手了。
只是他是怎么把药下到饭菜中的呢?
看来得问下先前那个送饭的丫环才行。
不过江龙并没有立即让人去传小丫环过来,而是眉头一动。
把自己放翻,然后再偷偷潜入进来,杀了我?
江龙恍然明了了对方的计谋。
那不如自己将计就计?
恰在这时,姚妈妈回到了小院,走进房间,见玉钗与宝瓶都没有在一旁伺候,就是脸sè有些个不好,这两个丫头真是被小少爷给惯的不成样子了,得找个机会敲打敲打。
“nǎi娘这次去暗中摸查,可有收获?”江龙见姚妈妈净手后,想要过来给自己布菜,摆手制止,开口问道。
姚妈妈郁闷的摇头,“没有,那个往府外传消息的钉子藏的很深。”
“那这样,nǎi娘你领着前锋去后花院,让它在四周嗅一嗅,看能不能查出点什么线索来。”江龙提议,“狗的鼻子是很灵敏的,它能闻到咱们人类闻不到的东西。”
“当真?”
姚妈妈疑惑。
江龙肯定的点头,“绝对当真。”
姚妈妈立即就是带上前锋匆匆离去。
虽然江龙一直在劝姚妈妈不要太过紧张,要冷静沉着一些,但是有关于江龙安危的事情在姚妈妈眼中那可是比天塌下来还要大的事情,虽然她也知道不能着急,着急没用,还有可能会坏事。
但却总是忍不住就想要尽快揪出那暗中凶手。
只有早点把人找出来,自家小少爷才能摆脱危险。
听着姚妈妈的脚步声逐渐远去,江龙的神sè也是慎重了起来。
他拿起筷子,把几盘药膳搅乱像是吃过的样子,再推倒茶壶任由温热的茶水在桌面流淌开来,半晌后,又是忽然整个人爬在了桌子上。
脑袋与桌前相撞,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左手臂垂下,拿着筷子的右手则是直接摊在桌面上,衣袖都掉进菜碟中沾染了菜汤。
玉钗与宝瓶回到自己的小屋,这里和江龙的卧室还隔着好几间房,而且此时宝瓶眼眶红肿,哭的很伤心,所以玉钗不停的在出言安慰,并用衣袖帮其擦拭泪水,自然发现不了江龙所在的小屋内,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
“不就是一盘破菜么,不让吃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玉钗气哼哼的说道。
宝瓶猛点脑袋,声音还带着哭腔,“下次请我吃,我也不吃了。”
“我也是。”
玉钗点头附和,不过随即就是不信任的问道:“你真能忍得住对药膳的诱惑?”
“当然!”宝瓶肯定点头。
“当然忍不住。”玉钗哪里不了解宝瓶?
只要是没吃过的东西,她一准在心里惦记着。
“你真当我是个吃货啊。”宝瓶不满。
玉钗却直接点头。
“你!”宝瓶不依,上前就去挠玉钗的痒痒,于是不大功夫后,这里就是传来一阵笑声。
二女的心情由yīn转晴。
江龙的卧室内间,此时非常的安静,只有火苗拔尖的蜡烛会不时的响起一阵轻微的劈啪声。
片刻后,一个黑影悄然出现在卧室外间的门口。
探头探脑的望里边张望。
目光穿过珠帘,看到景府的小少爷静静的爬在桌面上,长发散乱,茶壶被打翻,衣袖掉落在菜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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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惊夜
黑影是一个个头不高的男子,穿着一身紧致的夜行衣,小腿上绑着一圈又一圈的布带,步伐轻巧,脸上蒙着块黑sè面巾,看不清楚相貌,只露出一双寒光闪烁的眸子。
站在卧室门口静静倾听,四周并没有异动,蒙面人才轻轻朝着江龙的方向摸去。
轻轻拨开珠帘,只是发出叮叮几声轻响。
走进了卧室内间,蒙面人jǐng觉的四下打量,见空无一人,稍稍松了口气。
随即一双眸子里便是浮起了狰狞!
本以为你小子把那只大狗重新养到身边,不好下手,却不想刚才那个姓姚的婆娘却把大狗给带了出去。
命当如此,活该你今rì受死!
景贤啊景贤,当年我斗不过你,但今天却能让你断子绝孙!
蒙面人想起当年害自己家破人亡的仇人,双眼圆睁,眸子里中shè出无尽的仇恨。
右手轻翻,一抹亮光在掌间浮现。
这是一把长度只有半尺长的金柄弯刀,把柄处纹路jīng致奇特,带着浓浓的异域风味。
刀刃锋利,在烛光的映照下,反shè着刺目的寒光。
紧紧的握着弯刀,蒙面人来到江龙近前,嘴里念道:“景贤已死,我就杀了这个小兔崽子给我家人报仇!”
说罢,右手高高扬起就要挥下。
江龙爬在桌子上,看似昏迷不醒,实则集中jīng神,时刻倾听有无异动,蒙面人虽然步履轻缓,但却逃不过他的耳朵,等蒙面人来到近前时,鞋尖已经是映入了他的眼睑。
知道蒙面人就要对自己下手,江龙垂下的左手袖内轻轻滑落一物,正是他下午时特意沾染了毒药的匕首。
此毒见血封喉,短短的几个呼吸间,就能取人xìng命。
几乎无解!
制住这个人,顺藤摸瓜,揪出隐在暗中的真凶。
这正是江龙想到的,将计就计的办法。
不过就在他想要暴起发难的时候,窗户纸却是突然传来一声啵的声音,紧接着,一道金sè流光瞬间插入蒙面人的咽喉!
这一幕发生的太快,眨眼之间完成,以至于等蒙面人感觉到咽喉间蓦然传来一阵痛楚,才意识到自己中了暗器,蒙面人双眼瞬间瞪的好大,双手本能的抓向脖颈。
身体踉跄着后退,直到背后抵在了墙上。
双手指缝间,则是流出一汩汩刺目的鲜血。
此时的江龙寒毛瞬间乍起,差点就要跳起来躲到一个安全的角落。
那暗器来的太突然,根本不给人躲避的机会。
而且jīng确度极高,直接shè穿蒙面人的喉管。
别说是现在体弱无力的江龙,就是没有穿越过来之前全盛时期,江龙也没有把握躲开这种歹毒的暗器。
当然,江龙也擅长隐在暗处偷袭,如果换成是他主动,那么他也自信能将对方成功shè杀。
“黑,黑衣……卫……”这时蒙面人一脸惊恐,喉头艰难滚动,吐出几个大字后,就是已然断气。
尸体则是顺着墙壁缓缓瘫软在地。
卧房外间的门口再次出现一个蒙面人,手脚轻快,进屋后,就是直奔先前蒙面人的方向。
来到尸体前也不伸手查看对方是死是活,就是将之扛在肩膀上,又离开了小屋。
显然,他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
觉得目标已然是必死无疑!
不过却是没有注意到,爬在桌面上的江龙此刻全身紧绷,随时准备应对他的发难。
直到这一位蒙面人飞速离开,江龙才是长长松了口气。
本想要活捉一个顺藤摸瓜,却不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因为不知道暗中是否还隐藏着人观察自己,所以江龙没有起身仍是这么爬着在心中思考。
第一个蒙面人显然对自己不利,很可能是下毒暗害自己的那一方。
而后来的那个蒙面人,则应该是在暗中保护着原身。
隐隐约约间,他听到第一个蒙面人濒死之际,断断续续说出一个黑衣卫的名称。
单从这个称呼上看,就知道是一个组织的名字。
只是这个组织,为什么会保护原身呢?
它的首领是谁的呢?
江龙深深皱起了眉头。
原本原身只是被人暗中下毒,之后他走出小院又被人设计要他落水,他还自觉能够应付,觉得一切都在掌控之间。
但现在,他却是一团乱麻。
就算是锻炼好身体,恢复以前的身手,但面对黑衣卫的暗杀,他也没有能保住xìng命的把握,毕竟他在明,对方隐在暗中。
而他的身份是景府的小少爷,现实也不允许他突然消失。
像前生一样,做一个永远不见光的独狼。
不过片刻的心烦意乱之后,江龙重又打起了jīng神,毕竟他xìng子倔强,不是那种遇到困难便吓的退缩认输的人。
玉钗与宝瓶收拾好心情,重又回到小屋,就发现自家小少爷爬在桌子上。
二女先是一愣,随即就是异口同声的放声惊呼!
“小少爷!”
放开彼此牵着的手,一起扑向了江龙。
江龙佯装昏迷,任由二女一个抱起他的脑袋,一个用力摇晃他的肩膀。
直到脸庞被上空落下的水珠打湿,他的右眼才稍稍撑开一条细缝。
随即便是心中蓦然一揪!
只是在短短的时间内,玉钗与宝瓶居然就已经是哭的眼眶红肿,泪流满面,声音更是痛彻心扉!
这绝对不含虚假,是真情流露。
虽然江龙知道这是二女关心原身,与原身感情深厚,但这一刻,他的心底仍然是涌起一阵暖流。
于是一瞬间就是下定决心。
他替代了原身,将来决不辜负二女的一片真心!
二女的哭声很大,不一会,就将在小院中当值的其她几个小丫环给惊动,全部跑了过来。
见江龙处于昏迷状态,这些小丫环直吓的俏脸惨白。
一时之间全没了往rì的机灵,呆呆的站在原地。
有几个已经在抹眼泪。
一滴一滴的泪水打湿脸庞,江龙觉得自己可以醒转了。
用水湿面,本来就是解蒙汗药的最好办法。
于是他眼中带着迷茫,缓缓睁开了眼睛,见玉钗把自己的脑袋紧紧搂在怀中,便是出声问道:“怎么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们哭什么?”
听到怀中传来熟悉的声音,玉钗猛然低头,随即就是欢喜的大叫,“小少爷没事,小少爷还活着!”
宝瓶也是紧紧凑到近前,看着江龙,红肿中的眼睛里,有欢喜闪动。
周围的丫环们则先是高兴,但没一会后,就是个个面面相觑。
大部分人很迷茫,刚才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少爷明明没什么事情,那为什何刚刚进门时,玉钗与宝瓶哭的肝肠寸断?
也正是因为二女的误导才让她们以为江龙不是昏迷,而是死了。
“小少爷,您活着,真好!”
玉钗此时刚刚经历大悲大喜,激动不已,已经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江龙刚刚站起身,她就是纵身扑进了江龙的怀里。
本能的伸手抱住身姿窈窕的女孩,江龙才嘴角微挑,抬起手,一边轻抚少女柔若无骨的后背抚慰,一边则是偷偷闻着那少女身上散发出的特有的体香。
“宝瓶。”
过了一会,见宝瓶呆呆的站在原地,江龙牵住了她的小手。
宝瓶立即就是笑了。
笑容阳光灿烂。
这起事件江龙将之控制在了自己的小院内,没有传出,蒙面人的尸体被扛走了,也没有留下血迹什么的,江龙编个谎言只是自己说着饭,结果就给睡着了。
因为他醒转后并无异常,所以小院中的丫环们都相信了。
玉钗与宝瓶二女在缓过劲来后,终于知道羞涩了,让另外两个小丫环在房里伺候着,各自则是躲回了自己的卧房。
姚妈妈带着前锋在后花园仔细寻找了一番,前锋还真不出所望,嗅过那个小丫环留在浮桥上的气味后,就是一直围着一个小院打转。
很显然,那个小丫环没被害死之前,应该来过这里。
不过这个小院中住着十几个府中仆役,一时之间无法辩认是哪个那个小丫环有勾结。
这回姚妈妈没有冲动,而是拿的很稳当。
并没有立刻行动,带着前锋重又回到了小院。
把查到的线索向江龙汇报。
江龙听完后,点头夸赞,“nǎi娘这次做的很好,那小院人多,不好分辩哪个和那天那个小丫环是同伙,而且想要害我的人手段狠辣,如果发现又有人有可能暴露,说不定又会立即下手除掉,咱们这边就又断了线索。
所以咱们现在应该派人在暗中紧紧盯着那个小院,看都有谁行踪异常,总是出府,又或者和府外人的接触较多。”
“嗯,奴婢一切都听小少爷的安排。”姚妈妈听到江龙的夸赞,很是兴奋。
已然忘了不久之前,眼前的这个少年还稚嫩的像个孩童。
景府一间亮着烛火的宽大房间,床上躺着一个发丝散乱身姿xìng感的妇人。
突然,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
妇人立即起身,整理好衣衫,开口道:“进来吧。”
“吱呀。”
表面涂有紫漆的木门被人推开,走进来一个手提灯笼的小丫环。
小丫环径直走到卧房中间,这才停下脚步,头也不抬的说道:“今晚行动失败,上边又再次催促,让你尽量多的获得景老夫人的信任,上边有下一步行动的时候你才能更好的配合。”
“你是几号?”妇人却是不答反问。
小丫环蓦然抬起,居然露出一张男人的脸庞,“你坏了规矩!”
第二十四章 父亲的教导
“规矩?”
妇人嘴角微挑,露出一抹略带讥讽的微笑,“规矩难道不是人订的?既然是人订的,自然就该由人来打破!”
“大胆!”身穿丫环襦裙的男子徒然一声大喝!
然而妇人却是不怕,探出小手,缓缓撩开盖在下半身上的锦被,只穿着薄薄一条浅粉sè单裤的双腿浑圆而修长,异常xìng感,一双玉足**在空气中,更是又白又嫩,似是能掐出水来,让人忍不住想要捧在手心把玩。
小巧可爱的腿趾上,则涂着紫sè的指甲油,
作丫环打扮的男子看着眼前只穿了薄薄一层衣衫的美艳少妇,与那双美丽可爱的玉足,眼睛有点发直,喉头则是艰难的滚动,吞咽了口口水。
美妇人眼角余光看到男子眼底涌出yù望,心下颇为满意,她还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子,能抵抗的住自己的诱惑。
小时候父亲yīn沉着脸,教导的话语在耳边浮现,“男人没有不好sè的,见到漂亮的女人就会控制不住下半身,你要记得,漂亮的脸蛋,xìng感的身体就是你最大的本钱!
如果你再妩媚风sāo一些,稍稍耍点心机手段,就可以让身边所有的男人都成为你手中的玩物与棋子!”
抬起嫩滑的双手,美妇人取下固定长发的金簪,一头金sè如波浪般的长发披散下来。
而在这个过程中,她则又是在暗中故意挺了挺胸前饱满的峰峦,那薄薄的一层单衣根本无法束缚住那弹xìng十足的高峰,撑起两个圆圆的诱人弧度。
不得不说,这个美妇人很是善于利用自身的优点,一举一动,不刻意不做作,很自然的就能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无边的妩媚与风情,勾的身边的男人血脉喷张。
美妇人见勾引男子的火候差不多了,陡然直视男子的眼睛,冷冰冰的开口道:“你说我大胆?既然你奉上边的命令前来与我配合合作,就应该知道我是什么出身!
就算你身后的主人,当年也不过是我身边的一条狗而已!”
“你!”男子瞬间涨红了脸,却无法反驳。
半晌后才憋出一句,“虽然你出身高贵,但现在不比以往,如果不按规矩办事,你就不怕我汇报给上边,上边会派人来取了你的xìng命?”
“上边眼馋景府的诺大家产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早在多年前就开始周密的策划,现在我好不容易成功入住景府,你认为上边会舍得轻易放弃我这颗棋子?”
美妇人听到男子的威胁,却是一点也不害怕,捂嘴轻笑,“反而如果我颠倒黑白的往上边告你一状,你怕是反倒要吃不了兜着走。”
男子闻言,脸sè当场就是变了。
相比较而言,他的地位的确是远不及美妇人,如果非要舍弃一个,那么上边肯定会选择他而不是美妇人。
“我的身份想必你也能猜的到,上边绝对相信我的忠心,不会因为你的几句挑拨之言,就把我怎么样的。”男子说起这话来,的确有那么点自信,不过话锋一转,又是开口道:“不过我们都是在为上边做事,实在没必要闹出什么不愉快。”
“嗯。”
美妇人手指卷起一缕金sè的头发,嘴里淡淡的应了一声。
她向男子发难,不是真想要与其翻脸,而是第一次见面要打压一下对方身上的傲气。
不然,就目前而言,她的确是比较重要一点。
但单论信任,上边是绝对相信男子,而防备她的。
不打压一下男子,她担心和男子相处的rì子里,男子会利用身份各种刁难。
而现在,男子就算想要大声喝斥她,也的要先掂量掂量。
“我会尽快取得景老夫人的信任,以便协助上边下一步行动,不过我希望你能向上边汇报一下,景老夫人很不简单,不是那种只懂得在后宅里勾心斗角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
在景老夫人面前,我必须小心翼翼,不然很可能会被其看出破绽!”美妇人又道。
男子此次前来是要催促美妇人加紧步伐的,却没想到对方先一步开口,说景老夫人不简单,不能草率行事。
虽然他很不满,但刚刚被美妇人在气势上压了一头,他只能闷闷的点头。
“我走了。”
男子不想继续留在这里,转身便走。
美妇人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挑起一抹得意的弧度,淡淡的吩咐,“以后没事不要随便来我这里,虽然你是做丫环打扮,但那张脸实在让人不敢恭维,万一被人撞见,泄露了身份,哼!
上边不会因为你的忠心就轻饶了你。”
男子一下捏紧了拳头,但直到踏出门槛也终是没有说什么。
此次任务,上边很重视,而完成这次任务的最关键人物便是这个美妇人。
“想要杀掉景江龙?”
男子离开后,美妇人轻抚自己满头的金发,不屑的嘲笑,“如果景江龙真那么好杀,早死一百遍了!
不过这个景府还真是有趣,仇家遍地,个个都想要杀掉景江龙,让景府断了香火传承,然后再趁机夺取景府的诺大家产。
而景府自身则很神秘,暗中有一股很庞大的势力。
今晚的行动由你们来策划,我只是旁观,但早就猜到你们会失败。
不失败一次,你们怕是也不会如此轻易的就在我面前低头。”
这时被美妇人支使去做事的贴身丫环回到小院,走进屋内禀报事宜,美妇人一边听着,一边宽衣解带,衣衫滑落,白晰如雪一般的完美**暴露在空气之中,连那丫环看到都是眼中闪过一抹惊艳。
第二天一大早,江龙就醒转过来,虽然这具虚弱的身体本能的贪睡,但他仍然让守在一旁的玉钗帮自己穿衣洗漱。
到不是不想自己动手穿衣,而是玉钗与宝瓶伺候习惯了,而且二女也喜欢给他穿衣,近身伺候,如果他自己来做,反而让二女误会是哪里做的不好,以为他生气了。
昨晚下半夜宝瓶守夜,江龙让玉钗小声些,别惊醒了宝瓶。
之后吃过早饭,江龙就是带上玉钗,还有昨晚跟着姚妈妈回来的前锋,走向了景府的练武场。
前锋只要和江龙待在一起,就会很兴奋。
不停的跑来跑去,找到机会便扑到江龙身上,一顿猛舔。
好在江龙已经有了应对办法,就是不要去阻挡,因为根本挡不住,只是用衣袖将自己的脸全部遮盖住,进行近乎无赖般的防守,这样一来就不会被前锋的舌头舔到脸了。
不一会,二人一狗来到了练武场。
练武场的面积极大,足有五亩方圆,zhōng yāng摆放着兵器架,上边插满了各种各样的兵器,在兵器架旁边,则摆放着很多练身的器械。
江龙一眼就看到了自己所需要的东西,石锁。
前世老院长曾教他形意三式站桩法,形意**枪,还有就是石锁功。
石锁功则需要石锁来配合习练。
练武场的四周则是很空荡,可以用来跑步锻炼身体。
如果人多,还可以习练排兵布阵,与各种阵法在行进攻击中的繁复演变。
“小少爷,那不是秦羽么?”
玉钗对于练武没兴趣,所以并没有认真打量练武场,只是四下乱看,就见秦羽此刻正站在练武场的边缘一角,蹲着马步。
江龙顺着玉钗指向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秦羽。
等走到秦羽身旁,江龙才发现秦羽的衣衫有被早上寒气打湿,很显然,秦羽怕是天没有亮就已经来到了这里。
真是个练武的好料子!
江龙很是满意的点了头,身体素质好,这是先天优势,但还能这般的苦练,xìng格坚韧,秦羽这个护卫他要定了!
直到江龙走近,秦羽才后知后觉的听到脚步声,见是江龙,连忙收了马步开口道:“小少爷您来了。”
“嗯,不错,你以后也要像今天这样,不可以偷懒,知道么?”
江龙轻咳一声,背起手,摆出一幅师傅教训徒弟的模样。
秦羽憨笑,猛点头。
一旁的玉钗则是抬起衣袖,捂嘴抿唇,一双妩媚的大眼中,满是笑意,觉得小少爷这般稚嫩装老成的模样,很是滑稽。
第一次当师傅,就被玉钗取笑,江龙不满的白她一眼。
前锋这时扑到秦羽的怀中,要舔他的脸,不过秦羽身高力大,轻易的就把前锋的大脑袋推到了一边。
江龙这时把目光投向了前锋,要不,也给它安排一些训练吧。
现在的前锋虽然凶猛,但依靠的只是自身的野兽本能,但如果能像现代的军犬那般系统的训练,想来战力能提高不止一个档次。
看着站在一边偷笑的玉钗,江龙决定把训练前锋的任务交她。
“什么?让我训练前锋?”
闻听到江龙的吩咐,玉钗诧异,自己除了刺绣外,什么都不懂,而且前锋这么凶猛了,还需要再特意训练?
江龙不好细说,毕竟他顶的是原身的躯体,说的太多太深奥,只会让人惊诧他是从哪里学来的。
“左右我和小羽要在这里锻炼身体,它闲着无事。”
这句话出口后,玉钗恍然露出一个我明白了的模样,同时对前锋默哀。
江龙起初不懂玉钗为什么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直到后来,才晓得玉钗误会了,以为自己让前锋也加入训练,是在借机报复前锋总是舔他的脸。
听到江龙让准备的东西与各种用途,玉钗更认为自己想的没错了。
装了土的小布袋,根据前锋的负重能力,绑一定数量在前锋的背上。
架起梯子,让前锋往上爬。
立起高度不一的障碍物,让前锋在跑动间一个一个的跳跃。
挖一定深度的壕沟,让前锋跳下去再跳上来。
前锋这时歪着大脑袋,搞不懂此刻的玉钗看向它的目光,为什么满是同情。
第二十五章 石锁站桩
交代完训练前锋的办法,江龙领着秦羽来到练武场zhōng yāng。
“我今天传你一套石锁功,这门功法属硬功外壮,在练jīng化气,易筋,易骨之道效果极佳。”
秦羽虽然在景府长大,但因为不受重视,所以没有读过书,不过他虽然听不懂江龙在说什么,却认真的将之默背在心中。
“你和我一般大,力气还有极大的增长空间,这套法门功成之后,能让你两臂间再增长几百斤的力气。”
“不过你也要切忌急躁yù速则不达,一次习练不可超过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就是一个小时。
江龙一边说着,一边从脚下众多石锁中挑出一个最轻的,来给秦羽做示范。
而给秦羽用的那个应该在三十斤左右。
一般情况下初学者最好选用二十斤的石锁,不过秦羽天生力大,而且还学过摔跤,所以起点高一些无妨。
老院长传给江龙的石锁功有十八法,六十个动作,主要以身肩肘腕四部为功,付稳弹随四种劲路为主,并杂以技击手法、步法。以劲力、柔韧、平衡、速度、为锻炼标准,进而达到内外兼修之效果,整套练来需六分钟左右。
平素尚须佐以手法运气辅助,二十斤开始,六十斤功满。
当然,老院长教导江龙以养气壮身为主要目的,六十斤功满只是对普通人来说。
前世江龙成年后,不曾舍弃锻炼这套石锁功,一只手就能熟练将一百五十斤的石锁运用自如,单臂一挥差不多有八百斤的力道。
除了增加臂力之外,这门功法也可以练习拳肘指的力量。
运用诺大的石锁,是要用五指紧握的,等功法大成,指力与掌间的握力自然会大大增加,这对于习练擒拿手的技击之术也有莫大好处。
挥动石锁做出挥拳,肘击的动作,自然也可以增加拳法与肘法的威力。
不过现在江龙身体虚弱,还没办法将十八法六十个动作一一教受给秦羽。
于是便教他挺举法与悬停法。
挺举法简单,一是练者两脚自然站立,将石锁放在身体前面,用一只手抓着锁簧提起,肘部紧贴胁下,将石锁举至胸前,然后挺胸将石锁高举过头,手臂伸直后即算成功。
如此一手将石锁频频高举,待力竭时再换另一手练习。
二是练习者马步站立,一手抓着石锁猛一下举起。握紧锁簧,靠两腿用力蹬伸的力量将石锁举至肩前,再将石锁从肩前向上高高举起,手臂伸直后即算成功。
悬停法是指一手抓着石锁,手臂保持伸直状态,缓缓向前提举石锁至与胸同高,然后停止不动,直到力尽,即可放下,然后再提起、再停止不动,此为前悬停法。
侧悬停法,则为单手握提石锁,手臂伸直将石锁从侧面缓缓提举而起,至高与肩平,悬停至力尽为止。可左右交替练习,练时可双腿直立或马步站立。
秦羽按照江龙的教导认真练习,虽然他在其它事情上头脑并不灵光,但对于练武一道,却有着惊人的天赋,江龙只是做了一次详细解说与示范功作,秦羽就掌握了其中技巧。
只从表面看,这两个练法的确简单,但对于用力的技巧,在习练的过程中怎样更好的锻炼已身,却是没那么容易学会的,模仿易,弄懂难。
见秦羽已经有模有样的在练习石锁功,江龙便是开始了形意拳三体式站桩练法。
这门功法对于祛病强身有着极佳的功效,正适合现在的江龙。
前世老院长也是见他先天不足,体弱多病,一幅早夭的模样才早早传授于他。
江龙面部表情自然,jīng神集中,身体直立如枪,双臂自然在身侧下垂,头端正,两脚跟靠拢,脚尖向外展九十度,口合闭舌尖抵住上腭,全身的肌肉放松。
接着右脚不动左脚以脚跟为轴向右旋转四十五度,同时身体半面向右转,两臂仍垂在两侧,眼睛仍看原来的方向……
形意三体式站桩法对于动作jīng确度的要求极高,不然三五分钟就筋酸体麻气息憋闷,所以初学者要不断调整动作然后再考虑能站多长时间,一般情况下十分钟是一个大的关口。
如果能站十分钟,就会越站越舒服,气息会深沉,身体的酸麻也会成为享受。
对于江龙来说,动作姿势的规范xìng自然不是什么问题。
唯有身体虚弱无力给他带来很大困难。
好在这套形意三体式站桩并不像石锁功那样,需要很大的力量才能练习。
凭借自身的毅力与坚韧,他第一次就站满了十分钟。
全身上下传来一阵暖洋洋的舒泰。
之后休息,待缓过劲来,江龙又继续习练。
身边蕴藏着无尽危机,尤其是那黑衣卫,让江龙不敢稍有松懈。
直想着能早rì恢复前世的实力。
旁边的秦羽也是一样,练满半个时辰就停下来休息,有什么不懂的也会在这个时候跑来询问江龙,之后休息上半个时辰,又跑去习练。
看这模样,秦羽像个武痴。
直到中午时分,姚妈妈端着中药来到练武场,江龙才终于停了下来。
“小少爷,您累不累?”
见江龙满头大汗,姚妈妈很是心疼,让跟来的宝瓶给江龙擦拭脑门上的汗珠。
如果不是看江龙累归累,但jīng神头明显好多了,姚妈妈肯定要阻止。
富贵人家的子弟,哪个不是天天享福?
何必要这般自己作贱自己?
现在景府又不像以前是大齐王朝的侯爵府邸,有义务有责任,必须要去守边关御外敌。
这是姚妈妈,也是大部分景府中的女子们的想法。
而且上战场那得有多危险呐,景府还只有这么一根独苗苗。
江龙依着顺序,喝完两种药汤,许是因为刚刚出过汗,体力消耗,那碗补身体的汤药一下肚子,肠胃中就是传来一阵狂涌的火热气息,暖洋洋的直让江龙差点哼哼出来。
这古药方果然不简单!
浑身舒泰的江龙忍不住又打了一遍,这才和众人离开练武场,走向自己的小院。
此时的前锋已经没有了来之前的活力。
之前玉钗按照江龙的吩咐给前锋身上挂满装有沙土的布袋,还找来府中仆役挖沟,架梯,设立障碍物,然后按照江龙教的方法,训练前锋。
前锋起先玩的开心,以玉钗和它做游戏呢。
不过没多长时间,前锋就给累坏了。
偏偏江龙看到它不配合,开始偷懒就会大声喝斥。
它只能继续训练下去。
现在前锋走路都是晃晃悠悠的,红sè的舌头伸出老长,大口大口的喘息。
回到小院,前锋走进卧室就是扑通一声爬在床前,然后就是懒懒的一动不动了。
连江龙上前逗弄,都是不再搭理。
直到丫环送来午食,前锋才重又打起jīng神,大口吞咽。
江龙与玉钗,还有宝瓶三人一起坐在桌前用饭。
因为知道二女的深情厚意,所以江龙很是体贴温柔,主动给二女夹菜,把玉钗与宝瓶感动的稀里哗啦。
在这个年代尊卑有别,别说二女现在只是贴身丫环,就算将来有了江龙的骨肉升为侍妾,也只是府上半个主人。
而且还男尊女卑,就算林雅是正室夫人,也得视江龙为天。
现在天给她们夹菜,玉钗与宝瓶只觉得这么多年的付出,总算有了回报。
幸福的感觉,填满了二女的心扉。
吃过午饭,去向景老夫人汇报江龙身体健康状况的姚妈妈回来,和江龙提及昨天晚上与景老夫人商量过,让江龙明天一起去伽蓝寺,悼念归尘大师的事情。
原身也听闻过归尘大师的名号与一些事迹,不过却没有见过。
景老夫人信佛,这些年倒是时不时的会出府,去听归尘大师颂经讲坛。
只是最近府中事情太多,景老夫人才慢一步得到归尘大师已经圆寂的消息。
说起这个归尘大师,倒也是位奇人,明明出身豪门,却年纪轻轻的就出家为僧,成为僧侣后,又踏遍千山万水,甚至还走出大齐王朝去寻找佛教兴起的根源祖地。
也正是因为这位奇人名声很大,jīng研佛理,乃真正得道高僧,所以才使得伽蓝寺在京城四周山峰所耸立的众多庙宇道观之中,首屈一指。
就连一些皇族中人,有时也会亲自莅临,去伽蓝寺上香求签,并请归尘大师亲自解签文。
江龙也想要出去走走,看看这个年代到底是个什么模样,欣然同意。
到了下午,江龙与秦羽又来到练武场,照着初chūn时节暖洋洋的阳光锻炼身体。
前锋今年六岁,正值一生中体力最jīng旺之际,缓了一中午,这时又有了jīng神,在玉钗与宝瓶的指挥,再次跑来跑去,兴奋不已。
不过其它的项目还好说,只有爬梯子前锋很是不喜欢,它身体雄壮,四肢粗大,跑起来一阵风,冲劲十足,爬梯子时总是会时不时的踩空,实在不擅长灵巧的训练项目。
直到傍晚,江龙与秦羽才结束了一天的训练。
因为白天太累,江龙早早休息。
第二十六章 路上小心
朝阳初升,红霞将天边映成一片绯sè。
今天早晨江龙仍然是早早起床,带着宝瓶与前锋来到练武场,秦羽则像昨天一般,已经是早早的到了。
秦羽衣衫带着湿意,却不是早上的寒气重,而是他已经习练很长时间石锁功了,汗水流淌。
交代宝瓶去训练前锋,江龙自己继续练习形意三体式站桩。
许是因为有老院长传授的古药方,江龙觉得练习形意三体式站桩的效果极佳,这具身体的恢复速度非常快。
直到姚妈妈送来今天的药汤江龙已经觉得身体有一些力量了。
不像之前刚穿越过来,就算想要紧紧握起拳头,都是有些有心无力。
这两天给江龙熬药,都是姚妈妈亲自动手,自从知道府中有人想要暗害自家少爷之后,姚妈妈更加小心谨慎,生怕有人在药汤上动手脚。
吃过两碗药,江龙等人走回小院。
今天姚妈妈把药送来的早一些,因为江龙要出府去伽蓝寺上香并悼念归尘大师。
玉钗与宝瓶作为江龙的贴身丫环,自然要跟着去。
江龙想了想,也让秦羽带上前锋跟着车队。
景府曾经是侯爵府邸,而贵族凡事都要讲究个体面,出门要乘坐马车,等江龙在二女的服侍下换上衣衫,来到府门前,就见一支由十几辆马车组成的车队,长长排在门口。
这些马车上都打有景府的印记,辆辆装饰华丽,直把江龙看的乍舌。
再加上景府还安排了二十余个带刀护卫跟随,果然是极气派!
“nǎinǎi,孙儿来了。”
江龙没有立即登上自己的车,而是来到景老夫人的车前,隔着车帘恭敬的开口问候。
“上车吧,外边风大,咱们早去早回。”
景老夫人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江龙的身体,不打算在外边久留,“记得上马车时,要小心一些。”
“是。”
江龙恭敬的应声,这才走向自己的马车。
景家现在景老夫人地位最高,接下来就是江龙了。
所以景老夫人的车排在第一位,第二位就是江龙的,江龙一边走着一边看向第三辆马车,结果发现那辆马车的车帘被人掀起了一角,露出半张国sè天香的脸庞。
是林雅。
此刻林雅低着头,没有看向窗外,从那只掀窗帘的手的角度看来,也不是林雅自己掀的。
江龙神sè虽然平淡,但眸中却是闪过一抹惊艳。
玉钗挑起了车帘,江龙踩着仆役送过来的上马凳,钻入了车厢。
“都说没用,不要这般冒失,你们偏不听。”
林雅虽然垂着眸子,但余光仍然在注意着江龙,见江龙看到自己后一点表示都没有,面无表情,心下松了口气的同时,也是莫名的有些难受。
说起话来,就是有些个怨气。
挑起车帘让江龙看到自己,不是林雅的主意,而是水蓝与杜娟非要这般做。
这两个丫环急功近利,总想着让林雅依仗美sè主动引诱江龙。
也早些和江龙圆房,再进一步夺取景府大权。
林雅是美丽的,但之前景江龙却是被这张漂亮到极致的脸气到吐血的,所以聪敏的林雅觉得在短时间内,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躲着些景江龙为好,不然再气到景江龙一次,她的下场可就惨了。
即便景老夫人再怜惜她,满意她,她最好的下场,也不过是在佛堂内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
而景老夫人再狠一些,她就将是小命难保!
毕竟景江龙是景府唯一男丁,在景老夫人眼中,没有谁的地位能比的景江龙。
但杜娟与水蓝偏偏就是不听她的,总以为她在故意拖延时间。
杜娟与水蓝见林雅脸sè不好,而且自己二人的办法的确是没有用,所以只是嘴里小声嘀咕几句,没有多说什么。
不一会,府中又走出一人,正是代理全府事宜的黛丽丝。
今天黛丽丝也要跟去伽蓝寺上香。
先是走到景老夫人的车前,一番问候,然后又来到了江龙的马车旁。
“江龙,今天嫂子也跟去凑凑热闹,不过嫂子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寺庙,不懂得如何求签上午,你待会可要好好教教我,别扔下嫂子不管。”
黛丽丝和江龙说话一向大大咧咧,不知道是她天生xìng格如此,还是以前见景江龙像个小孩,比较好欺负。
江龙还没有开口,坐一车内的宝瓶已经帮着打起了车帘。
抬眼望去,江龙先是一怔。
不光因为黛丽丝的xìng感与美貌。
而是今天黛丽丝是极为盛妆的打扮,一身玫瑰红的紧致长裙,将其妖娆的身姿衬托的曲线玲珑,xìng感不失高贵,金sè的长发高盘,头顶端插有一个纯金打造的步摇。
步摇随着黛丽丝的低头,发出一阵悦耳的响声。
两只白嫩的耳朵上,则是挂着两只镶有羊脂玉的金耳环。
和先前看到的妆扮素雅的林雅相比,此时的黛丽丝反而更像是景府的正牌夫人。
见江龙看着自己有些呆愣,黛丽丝大胆的抛过来一个媚眼。
江龙这时回过神来,倒也没有什么不好意思,不过如果是换作原身,此时怕就要羞的脸红耳赤。
他只是淡淡的点头答应下来。
黛丽丝看到江龙平静的反应到是有些意外,她给江龙抛媚眼并不是真的对原身有意思,原身在她眼中,根本就是一个没长大的孩子,而以她的经历与成熟的心智又怎么可能会喜欢一个小屁孩?
每次见到原身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逗一逗原身罢了。
“今天也是嫂嫂第一次给你安排车仗出行,在路上,你可要小心!别到时路不平磕到碰到哪,你再怪嫂嫂不细心。”
黛丽丝别有用意的瞄了江龙一眼后就是抬步离开。
江龙望了一眼黛丽丝的背影,若有所思。
上午巳时初,马车缓缓起行驶向伽蓝寺的方向,直到巳时末,才来到了山脚下。
伽蓝寺建在天平山的一座峰峦上,到了山脚下就得步行。
因为伽蓝寺长年香火鼎盛,所以山脚下摆满了小摊,以卖香烛,吃食,与宰生的动物为主。
偶尔也有卖些小玩具的。
江龙还没有下车,隔着窗帘,就听到一阵阵卖力的吆喝声。
玉钗已经开始小声抱怨,“这里怎么这么吵啊?”
“人多才好玩嘛。”xìng格活泼的宝瓶却一脸兴奋,像是屁股上长了钉子有些个坐不住了,如果不是江龙在此,怕是早就猴急的跳下去了。
声音落地,就是换来玉钗一个大大的白眼,“咱们跟来是伺候小少爷的,你可别光顾着自己玩!”
“知道啦。”宝瓶掀起窗帘一角,朝着外边偷看。
这个年代奴仆丫环是没有人权的,平rì里只能在府中当差,也没个什么好的娱乐项目,所以江龙见宝瓶一副像是被关在牢笼里久了,终于可以放风出来的模样,便是心中一头。
等回去后,自己得弄点娱乐游戏才是。
林雅,玉钗,还有宝瓶都只是没长大的少女罢了,连个像样的娱乐活动都没有。
不得不说,真的是很悲催。
山脚下人多,道路窄,马车不能径直穿过,在偏僻处有专门停放车辆的位置,众人便在这里一一下车。
江龙抢先一步下车后就是跑到前边,这时有仆从拿来下马凳,江龙便伸出手掺扶着景老夫人下车。
“nǎinǎi小心一些。”
“嗯。”景老夫人下来后,欣慰的看着江龙,一副自家孙子长大了的模样。
要知道放在以前,都是景老夫人无微不致的照顾江龙,像这样上马车下马车的小事情,也都是要吩咐丫环仆人要小心照应好的。
而今天则是江龙,主动跑过来扶着她下马车。
虽然只是小事,但景老夫人心底却是暖洋洋的。
林雅也是快步下车,本想要来掺扶老夫人的,这时见江龙抢了先,就是故意放缓了脚步。
“小姐,这是接近小少爷的好机会。”
“咱们快点过去。”
杜娟与水蓝则是压低声音催促。
“咦,那边的车马上,怎么插着金黄sè的小旗,难道今天有皇族子弟前来上香?”
突然,黛丽丝的声音骤然响起。
众人顺着黛丽丝的目光望去,果然见远方有一队停放的车马。
那队车辆装饰的极其奢华,都插着金黄sè的小旗,小旗此刻迎风飘展,马匹则身姿键美,四蹄粗壮,更难得的是所有良驹都几乎是一般高。
“这是皇上的仪仗。”景老夫人见多识广,想了想后,又接着道:“归尘大师jīng研佛理,在僧道界得高望众,以前常有皇族子弟前来上午求签,当年就连皇上也曾下旨召见过。
所以很有可能是皇上闻听归尘大师圆寂,特派使者下旨赐下挽联,又或者是米粮与香油钱。”
“这归尘大师好大的体面。”玉钗乍舌。
江龙附和着点头,做和尚能做到归尘大师这个份上,也的确是难得。
“雅儿。”
这时景老夫人看了江龙一眼,然后招手轻唤,“你来扶老身上山。”
林雅此时虽然不想往江龙身边凑,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走近。
“小少爷。”
来到近前后,林雅施个万福。
江龙很想亲手扶她起身,但又怕被林家派来监视林雅的人看到,只能故作冷漠的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虽然他的态度非常的冷淡,但林雅却是长长松了口气。
只要江龙不对她发火,她就谢天谢地了。
另外,站在一边的景老夫人则是眼眸一亮。
只要江龙不恼林雅,冷淡点有什么关系?
只要处的久了,景老夫人相信凭借林雅的美貌,聪敏,还有温婉,尽早可以打动江龙的心。
林雅是正牌的景府少夫人,除非休掉,不然只有林雅生下的孩子才是景老夫人的嫡系子孙。
景老夫人对这一点,显然看的极重。
“玉钗,宝瓶,你们两个扶着些江龙,千万不可大意,知道么?”景老夫人仍像往常一样,对江龙身边的每一件小事都记挂在心。
二女连忙矮身,“是。”
这时的江龙已经把目光投向了别处,看到自家车队后边的一个人的干瘦身影后,就是瞬间愣了一愣。
第二十七章 老管事老妇人
那个干瘦的身影不是别人,正是前天晚上闯进小院,表面上说是探望原身实则是想要看一看原身是否被气死了的景长发。
和上次见到的红光满面得意嚣张不同,此时的景长发脸sè苍白,神情有些恍惚,原本就又干又瘦,现在好似是又轻减了一圈,显得原本合身的衣衫有些个肥大。
在稍稍带有寒意的轻风吹拂下,瑟瑟发抖。
在景长发的身旁,则站着一个胖乎乎的小男孩。
小男孩嘟着嘴,一副很不高兴的模样。
今天景府的主人们都来上香,府中的事宜暂时交给姚妈妈的母亲与张姜氏打理,姚妈妈也是跟了出来,查觉到江龙有些诧异的目光,便是无声走上前来小声道:
“听派去这老东西小院当差的几个小丫环说,这个老东西好像撞鬼了。”
“在咱们府上撞的鬼?”江龙一阵好奇。
姚妈妈撇嘴,不屑的瞄了一眼景长发,“说是这样说的,但咱们府中哪里有什么鬼?要奴婢说,应该是某些人的心中有鬼才对。”
“nǎi娘说的极是,有道是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
江龙嘴里附和,心中则是暗自笑道,我的灵魂是从另一个繁华的世界穿越而来,应该也算是鬼吧。
姚妈妈,您大白天的就已经见到鬼了。
除却皇家车队,另外不远处,还停靠着一排排气派不输于景府车辆的马车队伍。
景老夫人随口又介绍了几句后,就扶着林雅的手臂缓缓朝着山上行去。
一众丫环跟在后边。
本来是可以坐软轿上山的,但景老夫人说归尘大师圆寂是大事,咱们必须要一步步走上山进庙悼念,方才显得诚意十足。
玉钗与宝瓶也想要掺扶江龙,不过却被江龙给拒绝了。
只是紧走在江龙身侧。
以防江龙脚下打滑,这要是爬的高了再从石阶上滚下来,怕是不死也要重残。
江龙对此是相当的无奈,自己一个大老爷们,却要两个小姑娘保护着。
应该换过来好吧。
没走几步,自下车后就安排府中仆役注意各项事宜的黛丽丝,扶着一个满头白发老妪的手,快步追了上来。
“江龙,你可别忘了临行前答应嫂嫂的事情。”
“忘不了。”
江龙原本紧跟在景老夫人的身后,目光可以正大光明的打量林雅纤弱窈窕的背影,看一看林雅白晰的脖颈,又或者是瞄一眼那相隔不远的挺翘臀部,正暗道林雅的身材也是不错,这时黛丽丝凑上来并肩而行,他只得无奈的收回目光。
见江龙只是懒懒的回应,黛丽丝就是觉得眼前的景府小少爷和以前有些个不一样。
以前她但凡凑过来和景江龙说话,景江龙便会面红耳赤,神情局促。
现在为何却是能很平静的面对自己呢?
是因为娶了妻子,有了自己的女人,还是被林雅给伤到从此开始憎恨起女人来了呢?
和景老夫人与姚妈妈等人非常关心景江龙不同,黛丽丝只是很关注景江龙罢了。
因为只是关注不是关心,所以看起一些事情来就能冷静分析,不被主观的情绪所影响。
景江龙得知景老夫人要提前把林雅娶进府中时,黛丽丝能清晰的感觉到景江龙是非常开心的。
甚至可以说是极度开心,很兴奋。
直到林雅即将要嫁进府中的三天前,景江龙才陡然变的暴躁,对婚事极度排斥起来。
黛丽丝猜不出是什么原因让景江龙脾xìng与态度大变,但却可以肯定这其中必然另有隐情。
而且也可以肯定景江龙很喜欢林雅。
只有很喜欢,很在乎,才会生气,甚至是被气到吐血。
不然对于一个陌生不相关的人,情绪根本就不会有这么大的波动。
是有了自己的女人,不会再在面对其她女人时害羞还好,不然真要是被林雅伤到,从此开始讨厌女人,那景府怕还是要断了香火传承。
黛丽丝看了一眼江龙的侧脸,心中暗忖。
不过没多大功夫,她就不再想这件事情了。
她进景府是来完成任务的,不是来关心并和景江龙谈情说爱的。
景府如果真的会断了香火传承,对她来说要更好一些。
景家的产业,如果自己能掌控这笔巨大的财富……黛丽丝深蓝sè如大海般的眼睛里,有光芒闪烁。
不过她虽然想要让景府断了香火,却并不想景江龙现在就丢掉小命。
如今她虽然很得景老夫人的信任暂时代为打理景府,但却名不正言不顺。
别说林雅前些rì子嫁进府中,景府已经有了正牌的少夫人,就是以前她这个客居的寡妇被景老夫人亲自任命,暂代府中所有事宜,府中的一些老人也是不听她号令的。
尤其是景老夫人当年的两个陪嫁丫环,也就是张姜氏与姚陈氏,这二女别说听她的指派,就是哪天不跟她闹上一场别扭就算是很给面子了。
再有就是掌管府中财务大权的那个老管事,和景老夫人关系非同一般。
就连一向在府中嚣张傲气的张姜氏与姚陈氏在其面前,也是赔着笑脸不敢摆半点架子。
不然对方一个不高兴,半个子也不会给她们。
很显然,这个老管事很得景老夫人的信任,甚至在景老夫人的眼中,这个老管事比张姜氏与姚陈氏还要重要几分。
也许正是因为府中多有掣肘,所以景老夫人才会放心的把暂代府中所有事宜的大权交给自己吧!
黛丽丝在心中暗叹。
也正是因为掌握景府大权困难重重,所以黛丽丝不想景江龙早死。
她现在需要时间,需要一步步将景府大权真正掌控到自己手中的时间!
等她真正拥有了景府的财富与声望,上边,哼!
在黛丽丝想着心事之际,江龙突然瞄了黛丽丝身旁的那个老妪一眼。
面sè不变,但心中却是一凛!
这个老妇人不简单!
已经是满头白发,古稀之龄了,爬起石阶来却仍然是脸不红,气不喘,而且还掺扶着一个人。
从原身的记忆中搜索,得知这个老妪是黛丽丝带进府中的。
据说是黛丽丝嫁进贾府时的陪嫁嬷嬷。
这个年代女子出嫁,如果家境富贵,可以带两个陪嫁丫环以及一个陪嫁嬷嬷,一般情况下这个陪嫁嬷嬷会是女子的nǎi娘,这样会比较忠心,不会被夫家的人收卖暗害女子。
除此之外女子娘家会给些嫁妆铺子,庄子,这些产业需要人打理,也是由女子娘家陪嫁过来的人打理的。
老妪似是查觉到了江龙的目光,偏头望过来一眼。
昏黄的眸子里一片木然,不带丝毫感情。
江龙收回目光,暗中则对老妪小心的提防。
景府的人跟着上山的众多百姓,一步步向山上爬去。
前锋本想要追上来,和江龙一起走的,但却被秦羽抱住,由几个人围在中间走在后边。
它的体形太过雄壮庞大,形象也很是凶恶,怕吓到旁人。
就算如此,一些从人缝中看到了前锋的百姓,也是吓的脸庞变sè,躲的远远的。
还对着前锋指指点点。
此时是初chūn季节,树枝刚刚发芽,绿草还未长出,山间光秃秃的一片,随着越爬越高,风也是渐渐大了起来。
还好在临行之际,玉钗与宝瓶给江龙换了件厚实的衣衫。
片刻后,众人爬上山巅,不过就在景老夫人扶着林雅的手臂,想要踏进伽蓝寺大门的时候,突然被几个身披铁甲的军士拦住。
“你们是哪家府上的?今天有特使与别国使节在伽蓝寺上香并悼念归尘大师,非贵族与官员家眷,不得入内!”
军士头领一身铁甲在阳光的反shè下亮光闪闪,身高体壮,右手按在腰间的大刀上,大声喝道。
景老夫人闻言脸sè就是一变。
如果是在五年前,景家乃是侯爷府邸,自然可以报上姓名,大大方方的走进去。
但现在景家的侯爵已经被夺了!
“我们是宁远县,景府的。”黛丽丝反应最快,上前一步报上自家姓名,她八面玲珑,也很有手段,不然不会得了景老夫人的眼缘与信任。
现在景府虽然失了侯爷爵位,但当年毕竟风光过,就是现在也仍然有很多人对景府颇为敬畏,若真的因为身份而被赶走,那景府的体面就丢尽了。
宁远县景府?
带头的军士在嘴里默念一遍,虽然他先前喊的很大声,却并不鲁莽。
不然真要是冲撞了哪家豪门亲眷,怕是事后被人家怀恨报复,小命难保。
宁远县景府的名声在五年之前京城都是无人不知,但自从小侯爷战死杀场景府又被夺了爵位之后,景府的名望就是渐渐衰败了下来。
不过就算如此,这位军士稍作回想,就是想了起来,先是心中一凛,毕竟景府曾经是威名赫赫,尤其在军队之中景家的几位侯爷更是大名鼎鼎,但之后这位军士便是脸sè变幻有些个拿不定主意。
“伍长,这景家可是不好惹。”
站在旁边的一个军士见带队的伍长半晌不说话,就是凑上前,小声提醒。
这位伍长闻言眉头就是一皱。
他当然知道景家有些名声,但问题自己等人并不是普通的军兵。
他们是宫中禁军!
也就是皇帝的私兵。
难道还能怕了已经失去侯爵爵位与军权的景家?
当然,不怕归不怕,他也不想就这么凭白得罪人,于是上前拱手道:“老夫人,下官奉命行事,不得让非贵族与官员的家眷在午时前踏进伽蓝寺半步,您虽然身份特殊,但下官还是要派人进去,向上官请示。”
这位伍长没有固执的厉喝赶走景府众人,就已经算是软了态度,不然军令如山,是绝对不讲情面的,景老夫人正犹豫着要不要站在寺门外等一等,然而就在这时,一个尖锐的声音却是突然自寺中传来,
“请示什么?有什么好请示的?景家已经被皇上夺了侯爷爵位,就不能踏进寺门半步!”
第二十八章 刀下留人
那尖利的声音异常刺耳,让得景府众人都是眉头一皱。
站在四周的军士与百姓们,目光也都被吸引了过来。
只听这话,就知道对方和景府不对付,江龙眯起眼睛朝来人望去,随即就见一个手中拿着白sè拂尘,脸上擦着厚厚的粉底,穿着蓝sè锦衫的身影快步走来。
看到这个身影,江龙本能的一怔。
因为从原身的记忆中得知,此人居然是个太监。
作为一个现代人,江龙自然是第一次见到被阉了小鸟的太监,所以本来因为对方和景府不对付而生起的怒气,就是转化为好奇。
目光在对方身上来来回回,仔细打量。
“孙公公。”
几个军士等来人走近,就是齐声躬身问好。
孙公公今年还不满二十岁,在东宫当差,是从小跟在当今太子身边伺候的太监,虽然现在此人的手中没什么太大的权力,地位也并不彰显,但老皇上如今年老多病,早就传出怕是再活不了几年了。
而且太子又很得老皇上的赏识与宠爱,所以只等太子上位之后,这个孙公公就会身价倍增。
也因此,现在即便是在老皇上面前得宠的太监总管,见到孙公公也要给几分薄面。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皇宫大内中也是一样,或许没什么权力的普通太监宫女不会受皇朝更替的影响,现在做什么,以后还是做什么,但那些忠心于老皇上的太监总管与宫女中的管事,在新皇登基后肯定是要被一批批逐年给换下来的。
等太子登基,这位孙公公最少也能在十二监中的其中一监弄个掌印总管当当。
皇宫中的十二监分别为司礼监,内官监,御用监,司设监,御马监,神宫监,尚膳监,尚宝监,印绶监,直殿监,尚衣监以及都知监。
至于哪一监权力最大,以后再详细介绍。
“这位公公看着有些个眼生,不知在哪里当差?”景老夫人本来是犹豫不决的,在这里等,就算待会被放进去,但景府的声望仍然会有影响,而如果不等,直接硬闯,那么自然又会惹些麻烦。
景老夫人自然是不会有直接退却的想法的。
但等听到孙公公丝毫不给景府颜面的尖酸声音后,她的心中就是瞬间拿定主意,原本有些微皱的眉头,也是舒展了开来。
“本公公在东宫当差,今天特奉太子的旨意前来惦念归尘大师。”孙公公扬着下巴,一脸不屑的看着景老夫人。
江龙这时脸sè又是不好看,敢用这种态度对待自己的nǎinǎi!
不过不等他发火,景老夫人已经是挺直腰杆,冷哼了一声道:“那下令今天不准普通百姓入伽蓝寺上香惦念归尘大师的旨意也是太子亲口下的喽?”
“这……”
孙公公顿时给噎住。
伽蓝寺不比其它的寺庙,因为有归尘大师的原因,这里香火极盛,声誉威隆,十几年前,老皇上更是亲封伽蓝寺为护国宝寺,而护国寺在皇家手中的作用则是用来束缚和捆绑百姓们的信仰的。
利用信仰,让百姓更加忠心于大齐王朝。
更确切点说,就是让百姓更忠心于当今的皇上!
京城乃是重地,这个地方皇上要把各种权力都牢牢的把握在手心,包括这个护国寺。
而东宫太子虽然是未来的皇上,但现在却是不能插手护国寺相关事宜的。
或者说东宫太子现在如果就敢来护国寺发号施令,那就是犯了大忌,有可能引起老皇上的猜疑与不满。
我还没死,你就想要拉拢民心,趁机夺权了么?
当然,这些东西孙公公一个小太监自然不会很明白,不过东宫太子身边有很多能力出众的臣子,这些臣子在孙公公来护国寺之前有过交代。
不可以在护国寺这个地方器张跋扈。
老皇上是很中意太子,但人老了,就快要驾崩了,难免会多疑。
很少有人会不怕死,更何况是拥有整个江山与无数后宫佳丽的皇上?
哪怕能多活一天,老皇上也不会甘心早死的。
“既然是太子下的命令,老身自然是不敢违抗的。”景老夫人假装长长叹息了一声,转身便要离开。
“不是!”孙公公咬牙。
“嗯?”
景老夫人侧耳,假装没有听见。
孙公公一张被粉底擦的惨白脸就是瞬间涨的通红,“咱家说不准普通百姓入寺上香的命令,不是太子下的!”
“哦。”景老夫人停下转身的动作,刻意把声调拉长,目光也是有些玩味的在孙公公脸上打量,“那既然不是太子下的旨意,为什么孙公公不准老身进寺上香呢?”
“这,这……”孙公公毕竟年龄不大,而且还没有真正的掌控过实权,自然远不及那些在皇宫中混了数十年的老太监,先头被景老夫人一句话难住,压了气势,此刻就是乱了阵脚,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回老夫人,是萧大人下的命令。”这时伍长见孙公公吃瘪,上前开口。
孙公公立即又有了底气,跳脚嚷嚷,“对,是萧大人下的命令!”
“哪个萧大人?”景老夫人不紧不慢的笑问。
“礼部左侍郎萧径萧大人。”
孙公公马上回答,同时面庞上又是露出了傲慢的嘴脸。
礼部乃朝廷六部之一,考吉、嘉、军、宾、凶五礼之用;管理全国院校事务及科举考试及藩属和外国之往来事。
礼部下设四司,仪制清吏司,掌嘉礼、军礼及管理学务、科举考试事;祠祭清吏司,掌吉礼、凶礼事务;主客清吏司,掌宾礼及接待外宾事务;jīng膳清吏司,掌筵飨廪饩牲牢事务。
礼部设尚书一名,从一品。
左右侍郎各一名,正二品。
这位萧径乃是礼部的左侍郎,平常主管祠祭清吏司与主客清吏司,今天皇上赐旨伽蓝等,惦念归尘大师,并且还有异国使节同来,都和萧径主管的事务有联系,所以便由萧径亲来陪同。
“原来是萧大人下的命令。”
景老夫人嘴里轻声重复了一遍。
围在四周的百姓们也是都听到了孙公公的话,尽皆大吃一惊,礼部左侍郎那可是堂堂正二品的大员!
而且古人以左为尊,所以和右侍郎相比,虽然左侍郎品级与之相同,但实际上的地位却要高出对方半级。
也就是说,萧径是礼部的第二把手。
黛丽丝这时已经皱起一双柳眉,她本想报出景府的名号,吓一吓军士,军士也就放行了。
却不想突然冒出个孙公公。
虽然孙公公是在东宫里边当差,但现在老皇上熬不了几年了,谁又敢得罪太子身边亲近的人?
自己有些冲动了。
黛丽丝轻叹,如果景老夫人选择退却,害景府失了体面,那么她也是责无旁贷。
毕竟如果她不说出景府的名头,又有谁知道他们的身份呢?
江龙虽然穿越来不久,但受原身思想的影响,也是知道礼部左侍郎这样的二品大员位高权重,此人下了命令,现在没有爵位的景府,按理说还真要无条件的听话服从。
只是这口气却是有些个咽不下去!
江龙知道这时凑上前会很难堪,很丢脸,但他现在却是景府唯一的男丁。
作为一个男人,什么品质最重要?
毫无疑问,是责任心!
男人要有担当!
不管是表扬,夸赞,奚落,嘲笑,丢脸,又或者是被唾骂,江龙这个时候都必须出面站出来。
他不出头,难道要让五十多岁的景老夫人顶在最前边,被一个太监嘲弄讥讽?
那不是顶天地立的大男子汉也为。
今天吃了亏,rì后有机会找来回场子便是。
所以江龙深吸了口气,就是要上前开口,劝景老夫人暂且忍让,先回府邸。
不过他还没有行动,林雅已经开了口,低着头,小声道:“山上风大,老夫人上了年龄,小少爷又身体病弱,小心在这里待的久了会生病,不如我们改rì再来上香?”
景老夫人闻言,就是笑眯眯的看了林雅一眼。
她知道,这是林雅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不过她堂堂景府的老夫人,有必要害怕一个区区礼部的左侍郎么!
而且今天若真的在孙公公这么个小阉人小太监面前胆弱退却,那还不得要把她已经死去十年的相公气的给棺材板里跳出来,骂她怯懦不争气,丢了景家的脸?
弄不好,那个疯侯爷会跳脚大喊休了她。
想起已逝的相公,景老夫人稍稍迷茫,不过瞬间,就又是收回了心思。
“你们滚!”
见景老夫人半天没有再开口,孙公公认为对方是不是敢反抗,更加的得意洋洋。
“找死!”
然而就在这时,一声低吼响起,随即就见一抹jīng亮的刀光在半空袭来。
那抹刀光快如闪电,只在一瞬间就是贴近孙公公的咽喉。
所有人这时都是惊呆了。
因为任谁也想不到,有人会突然出手。
那位禁军伍长颇有几分身手,但这时也是救之不及。
就在众人都以为孙公公要人头落地的时候,景老夫人突然微闭双眼,轻声道:
“刀下留人!”
第二十九章 砍头
景老夫人声音不大,但那把已经接触到孙公公咽喉的刀,却是在声音响起的时候便骤然停下。
“侮蔑景家,当死!”
出手的是景府的一名护卫,在那军士拦住景老夫人不让进寺之时,就在众人不注意间慢慢靠近,他身高体壮,一头黑发迎着山间的微风轻舞,此刻身上杀意十足。
闻听景老夫人要他刀下留人,虽然停下动作,却没有收回那把寒光闪闪的腰刀,冷声说道。
“大胆!”禁军伍长这时铿锵一声,将腰间大刀抽了出来,厉声喝道:“这位孙公公在太子身边当差,你居然敢对他动手?
还不快快把刀放下,跪地请罪!”
景府护卫闻言没有答话,只是不屑的瞥了禁军伍长一眼。
“你!”禁军乃是皇帝私兵,比之一般军士的身份要高上三分,平rì里也是耀武扬威,非常傲气的,何曾被一家豪门的护卫轻视过?
禁军伍长顿时大怒!
不过此时孙公公的小命在对方手中捏着,他就是再愤怒也不敢上前动手。
孙公公此时吓的脸sè苍白,没有半点血sè,高高踮起双脚,想要尽可能避开那把带着丝丝寒意的刀刃,颤声道:“你,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在光天化rì之下对咱家动手,你信不信咱家在太子面前告你一状,不但你人头落地,到时整个景家也要受你牵累!”
景府护卫仍然没有开口答话,只是将刀刃又逼近一分,那锋利的刀刃就是贴在了孙公公脖间的细肉上,顿时那个地方就是出现了一道红sè的细线。
“啊!”孙公公感觉到自己受伤流血了,吓的惊声尖叫!
“放了他。”
景老夫人缓缓睁开眼睑,轻声道。
然而景府护卫却是没有收手,只是固执的紧紧盯着景老夫人的面孔。
“一个跳梁小丑,不值得你为他丢掉xìng命。”景老夫人叹气。
江龙一开始也是被景府护卫突然出手给搞懵了,不过他前世见过无数次的大场面,在很短的时间内,就是冷静了下来。
并快速思考,这个护卫如果真的杀了孙公公,景府会受到多大的连累?
不说皇上,单是太子就不会放过景家吧?
毕竟孙公公是太子身边的红人,再则,就算孙公公并不得太子重用,但他总算是太子东宫的人,出门便代表的是太子的颜面,任谁敢欺凌,那就是不把太子放在眼里。
就算有东宫的人出门胡作非为,那也是将之控制住,然后送交东宫由太子发落。
除了皇上,没有谁敢不经太子同意,擅自处理东宫的人。
难道这个景府护卫也是景家仇敌埋在景府的暗钉?
江龙一瞬间又有了想法,杀了孙公公,然后利用太子的权势打压并灭掉景府满门?
不过他心中还没有个结果,就是听到了景老夫人后边的话语。
先是刀下留人,景府护卫停下了动作。
这说明此人不是景家仇敌埋在景府的暗钉,不然不会听景老夫人的话。
此人又说侮蔑景家,当死!则说明此人对景家忠心耿耿。
之后又出现了出乎意料的事情,那就是景老夫人让护卫放人,但那护卫却是没有服从听话。
这是怎么一回事?
江龙即便是很聪明,也是给搞糊涂了。
再到最后一句,景老夫人居然说孙公公只是个跳梁小丑,不值的为了杀他而害的护卫抵命!
于是不光是江龙,周围的所有人都是给惊到了。
景府一个护士的命,居然比太子身边的红人孙公公的命还要高贵?
那高大的景府护卫皱了皱眉,思索半晌,才缓缓放下手中的刀。
那刀刃刚刚离开孙公公的脖颈,孙公公就是仓惶的转身便跑,刚刚跑出几步远便瞪着仍然惊恐未定的眼睛,用颤抖的拂尘指着景府护卫,尖声厉喝道:“杀了他,来人,给咱家杀了他!还有景府的其他人,全部给咱家抓起来!”
“是!”
禁军伍长立即领命。
拔出腰刀,就是向景府护卫砍来。
此时禁军伍长恨透了突然动手的景府护卫,孙公公可是太子身边的大红人,要是真的在他面前被杀死,那他轻了丢掉仕途前程,回家种田,重了则是小命难保!
然而他的刀才刚刚挥出一半,那名景府护卫就已经舞刀反挡。
一抹刀光乍亮,便听得当的一声。
与此同时,禁军伍长直觉得一股大力从掌间的大刀上传来,五指根本无法再抓紧大刀。
那把大刀便是直接从他手中被震飞了出去。
刀光不停,一瞬间切下伍长的头颅。
噗,头颅飞上半空,脖颈间则是蓦然喷出一道血雾!
寂静!
一瞬间这里便是寂静无声!
景府的那名护士真敢动手杀人,而且是在一眨眼间,就砍掉了禁军伍长的脑袋。
四周众人的脸上,包括江龙,也同样是一脸的不敢相信。
“啊!杀人啦!”
片刻后,孙公公第一个反应过来,惊恐大叫,“造反,景府这是想要造反啊!”
一边如杀猪般大叫着,孙公公一边转身,朝着寺内跑去。
看着伍长那无头尸体轰然倒下,剩余的几个禁军都是面现惊恐,头皮一阵发麻。
胆小些的,甚至手脚发软。
哪敢再上前与景府那名护卫拼杀?
他们是禁军不假,论身份也比一般的军士要高上一筹。
但禁军虽然是皇帝的私兵,可是却从未上过战场,只是在京城这边扎营长年驻守,禁军数量庞大,足足有数十万之众,但它所起到的作用更多的只是威慑力!
真要是上战场,禁军的战斗力远不及边疆军士。
甚至一大半的禁军军士连死人都没有见过。
一刀砍下禁军伍长的头颅后,那名景府护卫见了血,眼中瞬间布满了通红的血丝,身上的气势也是瞬间大变,单手紧握腰刀,盯着那几名吓的呆掉的军士,一身杀气向四周漫延了开来。
而跟在不远处的其余景府护卫们,这时也都是个个手按刀柄慢慢的围将上来,蠢蠢yù动!
“你们全部退下!”景老夫人在禁军伍长人头落地之时,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无奈,不过随后就是板正脸sè,沉声道:“关世豪杀人是自卫,不会有事,你们别再添乱子了。”
此语一出,其余禁军都是瞪大眼睛。
自卫?
杀了禁军中的一名伍长,还能不会有事?
江龙同样诧异景老夫人居然会说出这番话来,愣了一愣,才暗中忖道,看来这景府比自己想的还要深的多。
林雅见过死人,但那些人都是被人暗中设陷阱害死的,不是落水,就是中毒身亡。
死后短时间内除了不呼吸,与睡着了的常人无异。
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般吓人的场面。
人的脑袋一下被砍掉,血液像是喷泉一般冲上半空,直有一尺多高!
吓的她脸sè苍白,双腿一阵发软。
不过她的表面,已经是比围在四周的普通百姓要强的多,因为那些百姓在短暂的沉静之后,就是吓的不停尖叫,捂着眼睛与耳朵四散奔逃。
似是察觉到了林雅心中的害怕,景老夫人原本扶在林雅小臂上的手,改扶为牵。
林雅飞快的看了景老夫人侧脸一眼,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这时她的耳边,响起一个轻淡的声音,“想要做景府的女主人,气度,心机,心段,智慧,还有胆量,缺一不可!”
惊变太快,这时黛丽丝也是有些个心惊,忍不住轻呼道:“嬷嬷!”
站在一旁的白发老妪闻言抬起了眼皮,用麻木昏黄的眼睛在前边扫视了一圈,吐出两个字,“无妨。”
孙公公尖利的声音穿透力极强,不一会的功夫,就见寺内跑出一队队身披铁甲,手握长枪的禁军。
在禁军后边,还跟着几个面sè紧绷,穿着不同颜sè官袍的官员。
走在最前边的官员板着脸孔,大声喝问,“是谁要造反?”
孙公公整个人直接就扑了上去,扯着那官员的衣袖,就是指着景府众人的方向尖声叫嚷,“是他们,萧大人,是宁远县景府的人要造反!他们已经在众目睽睽之下杀了一个禁军伍长。
快点把他们抓起来,全部砍头!”
宁远县,景府?
然而让孙公公意想不到的是,萧径这位堂堂二品大员的礼部左侍郎在听到宁远县景府这几个大字后,却是脸庞一阵抽搐。
跟在后边的几个官员原本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此时也是变的脸sè僵硬。
“孙公公,这,这其中应该是有些误会吧。”
好半晌,萧径才开了口,然后不顾身体瘦弱没有几十斤重的孙公公用力的拉扯,大力将之甩开,便是朝着景老夫人的方向快步走去。
孙公公顿时就是愣住。
挡在前边保护官员的禁军军士们,见萧径走了过来,连忙向两边分开,让出道路。
随着前边遮挡的人影散开,箫径就看到了寺门口景老夫人静静站在那里的身影。
果然是她!
萧径不由苦笑。
“你们这是干什么?还不退下!”
深吸一口气,萧径前行几步,见原本守在寺门口的几个禁军这时已经拔出腰刀和景府众人对峙,便是一声厉喝。
那几个禁军原本就已经被吓破了胆子,心惊肉跳,只是碍于禁军身份,死去的又是自家的伍长不敢后退而已,不然rì后上边追究起来,他们怕是要以临阵退缩之罪被砍掉脑袋。
这时有人下令,他们自然是立即仓惶退下。
“老夫人。”走到近前,萧径苦着脸拱手问候。
景老夫人似笑非笑的打量萧径,“几年不见,萧大人平步青云,这官是越做越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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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狗头
“老夫人就莫要取笑本官了。”
萧径今年四十余岁,面皮白嫩,颌下留着三寸黑须,相貌清秀,身上颇有几分文绉绉的书卷气,不过由于穿着代表地位与权力的华丽官服,所以周身同样也散发着浓浓的官威。
四周百姓望过来的目光几乎不敢看他的上半身,只是瞄一眼他官服的下摆。
以及黑sè的官靴。
只是他在景老夫人面前却是不敢摆半点架子,连忙又是拱了拱手。
心中则是拿定主意,不管先前这边发生了什么事情,都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萧大人现在是朝廷的堂堂二品大员,礼部左侍郎,老妇人哪里敢取笑您?”景老夫人不冷不热的顶了一句,随即又道:“说起来,老身还要向萧大人请罪呢。
今天闹出事情的起因,就是因为老身没有听从萧大人的命令,贸然乱闯伽蓝寺所至。”
这都是哪跟哪啊?
萧径有些个摸不着头脑,只好伸手叫来一个先前把守寺门的军士,走到一边仔细询问。
待听完军士的介绍,萧径心中暗自叫苦,直想问候孙公公的亲生母亲!
本来只是小事一桩而已,你放景府众人进寺不就完了?
偏偏要为难景家,可景府的这位老夫人是会轻易低头的人么!
这有关景府的颜面,若真的服了软,rì后不知有多少人会欺到景府门上去。
景家在京城,及至整个朝堂的仇家不在少数,并且还有很多人在暗中窥视景府诺大的家业财富,所以景老夫人,这个有恃无恐的老妇人必然不会退却,要大闹一场。
“咱们全都跪下,听从萧大人的发落吧。”
景老夫人直到萧径听完汇报,这才装腔作势的弯膝要跪下请罪。
萧径一见顿时就是急了,连忙重又走到近前又是拱手,又是连连作揖,“使不得,万万使不得!”
见景老夫人膝盖都弯了一半,直急的脑门上渗出一层细汗。
如果不是因为景老夫人乃是妇人,他不好与之有亲密的肢体接触,萧径早就要伸手去扶了。
“萧大人,您这是做什么?”
终于,有些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孙公公回过神来,一个景府护卫光天化rì之下杀了一个禁军伍长,而且之前还用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虽然只是刀刃只是刚刚划破皮,只是受了点小伤,但却让他真实的感觉到了死亡的临近与恐怖!
他把萧径等人叫出来,是想要让萧径下达命令,将景府众人全部拿下,打入牢房的。
但是现在萧径的反应却是南辕北辙。
这让孙公公怎能不怒?
迈着急促的步伐,孙公公气势汹汹的冲了过来,手中的指尘差点指到萧径的脸上,“萧大人,你今天必须给咱家一个交代!”
看着跳脚几乎要暴走,对着自己疾言厉sè的孙公公,萧径脸sè一阵发黑。
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个太监居然拿拂尘伸着自己的脑袋,这也太不顾及本官的体面了。
不过他也是看出来,孙公公是真的气极了。
这样一来,就让他左右为难。
“老夫人,这位禁军伍长是您府上的护卫杀的?”
萧径犹豫了一下,赔着笑脸,看向了景老夫人小心翼翼的询问。
如果景府能退一步舍了这个护卫,他也算对孙公公有所交代,以前景府没有少这样做,不过当时的情况显然和现在不一样!
“自卫。”景老夫人脸sè淡然,“是他先拔出腰刀攻击老身府上的护卫,护卫才出手反击将之斩杀。”
此语一出,孙公公就是给气的脸sè发青,不过除掉他下了命令这一环之外景老夫人说的还真没错。
“是咱家让这位伍长动手的!”孙公公大叫。
“什么时候,一个太监也能指挥宫中的禁军了?而且太监是来自东宫的,那个禁军还是位伍长!”
景老夫人瞧着话语不多,但句句都说在对方的死穴上,“这位公公先前一直嚷嚷着景府杀人想要造反……”说到最后,景老夫人脸上浮起一抹别有深意的笑容。
宫中的禁军是皇上的私兵,应该只听命于皇上及禁军中将领的命令,你一个东宫的太监有什么权力指挥禁军的伍长?
这事往小了说,是那个伍长想要巴结东宫太子,这才听从孙公公的指令。
而往大了说,就是东宫太子早就在暗中收卖了禁军中的许多兵将,这个伍长是其中之一。
只有这样禁军伍长才会听命于太子身边的红人孙公公。
不论是身份尊贵在不久将来有可能会继任皇位的太子,还是在京城大街小巷总是扬着下巴一副高高在上模样的禁军,都不好惹,不过它们二者凑在一起后,便有了弱点。
这个弱点便是各自的身份。
不能混杂在一起,不然传到老皇上耳中,后果难料。
禁军是保护皇上的,太子宫中的太监却能指挥一名伍长,老皇上知道了看问题自然不会只是停留在肤浅的表面,肯定会延伸往大了看待,尤其是在老皇上年老体弱,喜欢疑神疑鬼的时候。
孙公公作为一个没读过书的小太监,他没有什么大局观,更不晓得什么是国家大事。
但从小在东宫长大,见惯了并经历了无数次的勾心斗角yīn谋陷害,他却是对宫中诸多忌讳知识甚详的。
景老夫人这几句话在他眼中那真是用心险恶啊!
居然把他先前安在景府众人头上的造反帽子,顺手反扣在了太子身上!
不知是惊是怒,还是太恨,孙公公拿着指尘的手都是颤抖了起来。
良久,孙公公才不再看景老夫人,因为他突然发现,这个上了年纪的老太婆实在是不好对付,便拿目光紧紧的盯向了萧径,进行逼迫,“萧大人,你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
萧径苦笑,景老夫人都已经说东宫太监居然能指挥禁军这种话了,难道他还敢把景府众人怎么样么?
真要是站在孙公公这边,到时景老夫人便又会说东宫太子身边的一个小太监居然能指挥的动朝廷堂堂二品大员,礼部左侍郎萧径了!
这种情况绝对不能让之发生,不然萧径身上的官服难保。
同时萧径心中也有自己的思量,他认为景府众人是万万不能得罪的,这是在朝为官几十年的经验告诉他的。
如此一来,就只能放弃孙公公了。
这样虽然会不给太子颜面,但萧径却还真的不是很害怕,如今太子毕竟还是没有登基,而如果太子想要顺利继位的话,自然要在暗中拉拢许多朝中掌有实权享有高位的大官重臣。
只有获得这些人中的大部分支持,太子才能稳稳当当的继位。
并且继位之后,才能在还没有很好竖立起天子威望之前,保证政令通行。
萧径身为礼部左侍郎,也在太子要拉拢的名单当中。
朝廷分六部,单论权力的话礼部偏弱,不过礼部有一大优势,那就是负责科举考试!
在古代,有一条不成文的规矩,那就是参加科考的学生,会视当届负责科考的官员为自己的恩师,这是学子对官员的尊敬,同样也是在尽力的和官员拉上关系。
师生之谊,古人还是比较重视的。
这样一来学子参加科考没有中第便罢,而一旦考中,rì后要步入仕途,新拜的官员恩师便成为领路人。
官场有官场的规矩与潜规则,没人教导领路指点是不行的,比如有些事情要睁只眼闭只眼不能太较真,不然若是死板不懂得变通,非得碰个头破血流不可。
甚至有些新官上任因为行差就错,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不但没有办法主持好自己的工作,而且还落得个官服上身没多久,就被砍了头的悲催下场。
考生需要恩师指点,同样官员也需要招收有才华的弟子到身边,从而扩大自己在朝堂中的影响力。
因为以上原因,便使得礼部的官员门生众多。
甚至一些身居高位多次担任主考官的礼部官员,门生遍天下!
这是根为庞大的势力。
因此说来,萧径这个拥有很多门生的礼部左侍郎自然也有太子需要拉拢的价值。
太子既然有所求,萧径便可以拿捏一二。
今天得罪了孙公公,他也就不是非常的担心害怕了。
毕竟只是小事,而且太子也知道景府的厉害,也一直想要拿下景家,连他自己都不能把景府怎么样,自然也应该能体谅他的难处。
见萧径仍然没有下令开口要捕捉景府众人的意思,孙公公直接就气的要抓狂了,“好你个萧径,知道咱家代表的是东宫,竟然还敢不给太子颜面,嗯,你很好,非常好!
你等着,咱家一定要把今天的事情告诉太子,到时自然有太子找你说话。”
说罢,不等萧径开口,孙公公便是恨恨的转身,踏出寺门。
几个跟着孙公公前来办差的小太监,弯着腰快步追上。
踏出寺门,孙公公就是走到了景老夫人的面前,双眼中喷出两道杀人般的目光,狞声喝道:“还有你这个老太婆,也等着,总有一天,咱家要让你家破人亡!”
铿锵!
先前杀人的那个景府护卫再次拔出腰刀。
一双瞪圆的大眼,死死盯着孙公公。
谁能想到景府的护卫在这个时候还敢拔刀?
孙公公公直吓的双腿蓦然一软,差点瘫倒在地上,幸好跟着的两个小太监及时上前将他扶住。
看见这一幕萧径苦笑,为什么他宁愿得罪了太子也不敢招惹景府?
不就是因为景府一惯是不讲道理的土匪作风么?
当年敢在金銮殿当着皇上面撒泼打滚的景老侯爷的身影,突然在他的脑海中浮现。
“你,你要做什么?”孙公公脸sè苍白,嘴唇一直哆嗦。
景府护卫猛然踏前一步闷声厉喝,如打雷一般,“再敢对景府主人不敬,我就一刀砍下你的狗头,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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