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 没有
景老夫人自信佛后,时常笑眯眯的。
慈眉善目。
但即便如此,身上也自有一番让人站在近前,不敢稍有放松随意的威严与气势。
此时皱起了眉头,林雅感觉压力颇大。
更何况林雅另有隐情要禀报,一时之间白嫩的额头上,就是飞快的渗出了滴滴的冷汗。
景老夫人则是另有猜想。
她把管家大权交给了林雅,就已经猜到有一天,林雅与自己的两个陪嫁丫环会掐起来。
景老夫人不是不知道两个陪嫁丫环手脚有些不干净,但还在她允许的范围之内。
这就表明没什么!
除了江龙以及林雅,景老夫人已经是没有亲人了。
两个陪嫁丫环及其家人,在景老夫人心中的地位自然是不一样的。
人上了年龄,会变的心软,多愁善感。
景老夫人打心眼里希望林雅不要镏珠必较。
不要为了立威,而拿她的两个陪嫁丫环做伐子。
不然的话,景老夫人可是不依。
而且在景老夫人眼中,两个陪嫁丫环都已经是上了年龄,还能有几年的风光日子过?
说不得过几年,连路都走不爽利了。
又或者直接会咽了气。
所以景老夫人想要让林雅能够让着一些。
只是跪在地上的林雅开口后,内容却是与景老夫人猜想的不沾半点关系。
“……母亲生下弟弟后难产逝世,临死之前,紧紧抓着我的手,要我一定要保护好弟弟,让弟弟平安长大,本以为父亲与母亲恩爱,夫妻感情甚深,但却是不想没过几天,父亲就变的淡漠疏离……之后娶继了继室,父亲更是对我与弟弟不闻不问,任由继母欺凌……我是女儿家,又与景府订了亲,景府乃是大齐顶级豪门,继母不敢把我怎么样,顶多为难训斥,不给吃饭,但是弟弟乃家中嫡长子……弟弟又干又瘦,远远不及同龄男童健壮……婚期至,临到第二天上轿就要出府前一天晚上,几位家中长辈突然唤我去密室……想要打景府家财的主意……”
林雅跪在那里哭哭啼啼的说着,不敢抬头,不敢看景老夫人的脸色。
“小少爷不知怎的知道了,暗中帮助我……信刚刚寄回来,说是已经下套拿捏住了林府的资金命脉,又担心林府众人会为难弟弟,所以让我带些人手尽快赶回府中……”
说罢,林雅默默流泪,一双白嫩的小手紧紧捏着衣袖。
景老夫人则是闭着双眼不言不语。
一直过了好片晌,景老夫人才是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精芒闪烁,目光死死的盯着林雅,“你老实说,在进府之前,可曾真的有想过拿景府的家财,救你的弟弟?”
“没有,绝对没有!”
林雅猛的摇头,泪珠被甩到半空滑落。
景老夫人再次沉默下来。
佛堂内的氛围变的更加沉重。
“阿弥陀佛!”景老夫人突然双手合什,嘴里低吟佛号。
严肃的脸庞才是变的和缓下来。
“既然是江龙的吩咐,你明天便启程回一趟娘家吧。”
“谢谢老夫人!”林雅大力磕了个响头,发出嘭的一声闷响。
抬起头时,雪白的额头上,已经是多了一块青紫。
但景老夫人看到,却是没有露出关切心疼之色,只是轻轻摆手,“记得早去早回,家里一大摊子事情,不能没人主持打理。”
“是!”
林雅应声。
恭敬的退出佛堂。
走出几步远,方晴见林雅一脸黯然,便是小声问道:“少夫人,您这是怎么了?”
林雅只是摇了摇头。
她敏感的查觉到了景老夫人的疏离。
心中难受。
但又有什么办法?
嘴里轻轻一叹,脚下加快了步伐。
回到自己的小院中,立即吩咐丫环们收拾行李,此次是远行,她还让府中管事准备几辆马车。
桑蛛被江龙留在景府中。
此次她另外得了江龙的一封书信。
信中吩咐她跟着林雅,去一趟林家,要保护好林雅的人身安全。
另外,以防万一,信上还说,如果景老夫人大怒,不肯原谅林雅,便让桑蛛拿着书信去求情。
林雅此时让人把杜娟传来。
“小姐,传奴婢何事?”杜娟如今在府中威风八面,少有人敢惹,不过这阵子却是对林雅的态度大变恭敬了许多。
“明天一大早,我要回林家,你呢?”林雅没有费话,径直坦言道。
杜娟闻言吃了一惊,“小姐,您回林家做什么?那些人……难道是林志少爷出了什么事情?”说到最后,花容失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真的没有收到消息啊!”
“我弟弟很好!”林雅看向杜娟的目光有些个复杂,当初她真的很想除掉杜娟。
杜娟是林家派来的眼线,时刻监视着她。
不除掉杜娟,林雅就很难暗中有动作。
当初手刃水蓝,不也是一个意思么?
直到后来她发现,杜娟与水蓝不一样。
水蓝非常忠心于林家,想着完成这边任务后,就可以嫁给府中那位心仪已久的少爷。
此后过上幸福优渥的生活。
杜娟则是有小聪明,比较贪财,给些银子,就能帮着瞒下许多事情。
林家那边来催,林雅也可以给银子,让杜娟帮着拖延,说些好话。
二人不同,所以水蓝死了,杜娟活着。
“此次回林家,我是要报仇血恨的,说不定我弟弟从此以后能成为林家的家主!”
杜娟听罢,还以为林雅疯了。
吓的身躯瑟瑟发抖。
林雅见状不得不大致解释了一番。
杜娟这才明白,原来江龙一直在暗中帮着林雅。
见杜娟一脸害怕,林雅知道这是担心自己算旧账。
但林雅既然已经说明,就没打算把杜娟怎么着,“你有两个选择,第一是跟我一起回林家,到时带着家人全都离开林府,到时我弟弟会把卖身契还给你全家。
你这阵子贪敛了不少钱,买些田地,全家过上小地主的生活不成问题。”
声音刚刚落地,杜娟就是眼泪汪汪的猛的摇头,“不要,这些银子是奴婢挣来的,以后会带到夫家,留给奴婢的子孙。”
见林雅蹙眉,杜娟连忙解释,“小姐您是不知道,在林家时,奴婢的日子也不好过,家里总是紧着弟弟,有好吃好玩好穿的,全归弟弟,根本没有奴婢的份。
若是奴婢眼红,惹的弟弟不高兴,还会挨顿暴打。
偶尔主人赏了衣服首饰什么的,也要第一时间上交给父亲母亲。”
听杜娟如此说,林雅才是恍然明白了。
杜娟的自私,是因为父母重男轻女的苛刻!
“第二,你带着银子离开景府,我把卖身契给你,你远走高飞,不要再在我的面前出现。”林雅总归是讨厌杜娟的。
“奴婢选第二个!”
“回屋收拾东西去吧。”林雅摆了摆手,“明天你一大早跟着队伍一起启程离开,等走出县城,你就径直走吧。”
“谢谢小姐的大恩大德!”
杜娟恭敬的磕了个响头,心下长松了口气,幸好之前做两手准备,没有跟着林家一路走到黑。
不然林雅能亲手杀了水蓝,今天也能要了她的小命。
帘子挑开,杜娟的前脚踏出门槛,林雅终还是忍不住叮嘱道:“你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出门在外,一切小心!”
“谢小姐关心!”不知怎的,杜娟的眼泪夺眶而出,“奴婢谨记在心!”
声音哽咽。
杜娟没有回头,脚下加快速度匆匆走了。
林雅长长叹了口气。
第二天一大早,景府大门敞开,门外一溜停着八辆豪华的马车。
二十名景府护卫手执钢刀,威风凛凛的站着。
他们此次将跟随林雅一起去林家,以防林家来硬的。
不一会,景老夫人与姚妈妈将林雅送到府门口。
“路途遥远,你要注意休息,别贪着赶路累坏了身体。”景老夫人今天的态度好转了一些。
林雅连连应是。
紧紧抓着景老夫人的手掌,美眸中闪烁着泪花。
“去吧。”景老夫人拍了拍林雅的小手。
“嗯。”
林雅又叮嘱了一番景老夫人,晚上早睡,吃饭别误了点,好半晌,才是坐上马车。
车队启程,缓缓离开。
林雅挑起车帘,挥舞丝帕。
“老夫人,您真的相信少夫人的话?”姚妈妈已经知道了事情经过,也是景老夫人唯一告之的人。
这句话,针对的景老夫人昨天的问话。
“你老实说,在进府之前,可曾真的有想过拿景府的家财,救你的弟弟?”
而林雅的答案是没有。
景老夫人闻言沉默不语。
信不信林雅,此时已经不再重要了。
如果江龙没有帮林雅,林雅真的能不想?
林志是林雅唯一的弟弟,而且林母去世前,紧紧抓住林雅的手,要林雅照顾好弟弟。
但是江龙有帮林雅,并且一早就曾有暗示过林雅。
那么林雅说没有想过,也有可能。
到了现在,想过,还是没想过,不好说。
与其为难,不如不去想。
景老夫人看的开。
姚妈妈询问,自然也没有什么恶意。
之所以发问无非是担心景老夫人心中放了事。
车队缓缓走出城门,又过了一会,杜娟背着包袱跳下马车。
遥遥对着林雅所在马车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个响头,然后悄悄离开了。
不一会,桑蛛来报。
林雅只说知道了。
其实林雅不是心狠手辣之人,杀水蓝是迫不得已。
有的选择,不必杀了杜娟。
第二百七十二章 有备而来
林雅总归不是那种冷血无情心狠手辣之人。
也不像江龙般,有仇必报!
但现在,有件事情却得由林雅拿主意。
“少夫人,后边那辆车上的几个人您打算怎么处理?”
桑蛛所说的几人,正是林家派来宁远县,在暗中接应,监视,以及打算辅助林雅以及杜娟等人的几个暗线。
如今形势逆转,林雅要亲自回一趟林家,这几个人自然不能再任由其留在宁远县。
由桑蛛带着数名景府护卫出手,将之全部捉拿,此时绑在最后边的一辆马车上。
除了林家派来的人,其中还有一个是景府的护卫。
这个护卫已经是被美色所迷,被银钱买通。
听到桑蛛发问,林雅想了想回道:“带他们回林家,你去和他们说下,到时让他们指证林家的所作所为,咱们此次回去不是要和林家喊打喊杀,是想要让我弟弟继承林家家主之位。
有他们出声,林家更加理亏。
咱们在气势上更占优势。”
如果是针锋相对不留情面,刀枪相见,自然不用留着这些人。
但林雅与林志身体里流的都是林家的血脉,自然不能真的和林氏一族翻脸成仇。
不是一刀杀,有仇血偿那般简单的。
那么留着这些人,到时自己这边更占理,就能多一条谈判的砝码。
林家是当地豪门大族,林志即便坐上家主之位,将来也会有众多牵扯。
而林雅则已经是景府的少夫人,不可能一直待在林家帮衬。
那么拉拢一批林家人,就是必须的了。
当然,在报仇的时候也会打压一批林家人。
想及会牵扯到自己的亲生父亲,林雅不由一阵为难。
不是还有什么父女之情,她与父亲之间的情份,早在这些年父亲的冷漠与疏离,以及父亲对弟弟不管不问中给消磨光了。
为难是因为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
这个年代重视孝道,朝廷也是非常的看重。
每年吏部考核官员时,对于官员的品德,口碑,也会详加考察。
如果林雅对父亲报复的太狠,她担心会对江龙的仕途不利。
景府目前的现状,林雅自然是不清楚的。
时机未到,江龙不会告之林雅。
景老夫人则是觉得林雅还小,有些个太过稚嫩,肩膀上还承担不住太多的责任。
“杜娟,就这么放她走了?”
桑蛛有些不甘心,平日里她也不喜欢贪钱势利的杜娟。
她觉得以杜娟的行为,死一百遍都够了。
“算了吧。”
林雅的眼前突然浮现出水蓝的面孔,怔了一怔,才是轻轻摇头,整个人突然觉得有些个乏力,“我休息一会。”
“是。”
桑蛛静默下来。
灵通县,一间商铺内,掌柜的愁眉苦脸。
这阵子原本时刻都会洋溢着笑脸迎客的伙计此时也是没有了热情。
见有客人进门,只是扯扯嘴角,露出一丝干笑。
不一会,一个身穿绿色长袍的中年人,带着两个小厮进门。
“东家,您总算来了!”掌柜的看见眼睛瞬间大亮,连忙迎上去。
中年人衣衫华丽,但长袍下摆处却是沾满了灰尘,显然是赶路而来,也不与掌柜的客套,就是皱眉急声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从头到尾给我说一遍。”
“是!”掌柜立即答道:“是这么一回事……”
就在昨天,门外突然进来几个衙役,径直找到掌柜,想要购买店铺。
掌柜的自然不会同意。
这间店铺是东家见灵通县在飞速发展,势头良好,所以才出高价买来。
店铺主要经营布匹,成衣,还有刺绣生意。
东家估计用不了多久,店铺的价格就是能再翻几倍,当然,东家的目的是经营,做长久生意,不是用来赚差价的。
但是掌柜的却是没想到,进门的几个衙役非常的嚣张。
叫嚣着,卖也得卖,不卖也得卖!
掌柜再好的脾气,也是有些不高兴了。
也不打听打听,东家在整个望沙城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
区区一个灵通县的衙役,也想要为难自家?
只是他报出东家的名声之后,却是才晓得对方乃是在望沙城府衙内任职的差役。
并且一五一十,将东家的底细全都说了出来。
这明显是有备而来!
掌柜这才是急了。
等衙役离开,立即就是派人回去传话。
店铺的东家名叫许怀才,许家在望沙城颇具威望,当年一直有和当地官员联姻的习惯,只是最近十几年来,许家却是一个女儿都没有生出来,落地的全是男婴。
许家也是重男轻女。
但全是男孩子也不行啊!
女儿有女儿的优势与用处,只要与一些官员联姻,有官员罩着,谁敢欺负许家?
许家是正宗的商家,当年发家时,家中并没有田地。
是商人。
士农工商,商人排在最低。
等发了家再购置田地,已经是迟了。
这一点也是许家先祖考虑不周。
许家本是贫户,有一人出外闯荡,因为性情好,与一商人颇有投缘,结为朋友,之后赊来布匹开店。
此人头脑精明,讲诚信,生意红红火火,一发不可收拾。
但生意虽好,农田的价格却是极高。
在没有真正发达起来之前,如果先拿赚来的钱去购置田地,就会影响到正在经营的生意。
更别说刚开始时,他还是赊来的货物,虽然生意好,但手头仍然拮据。
商铺收入甚高,此人当然不愿意花钱买地。
买农田一年才能赚几个银子?
但是等许家声名渐起,就是已经被打上了商人的标签,这个时候再去买农田就是已经迟了。
许家的祖先事后也有后悔,但万事哪里能真的完美?
当时有当时的难处。
许家虽然有钱,但地位低贱,不得已,只能是与官员联姻,不然哪天被某个贪官盯上家财,那就完了。
只是谁能想到,许家这十几年来,居然一个女孩子都生不出来?
全是带把的!
别人家生下男孩,全都是高高兴兴,不要女孩。
偏许家想要女孩而不得。
不能与官员联姻,没有靠山庇护,许家早就是在走下坡路了。
受到靠山强硬的商家排挤。
虽然仍不至于颓败,但终是不再有人太过畏惧许家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彭喜才盯上了这间地段极佳,生意兴盛的布庄。
有庞成安作为靠山,彭喜行事向来肆无忌惮。
欺负,霸占普通百姓家产做什么?
根本贪不到多少银子。
彭喜一向是朝着那些有家财,但无靠山的大家族下手。
“那几个衙役报上了功曹主事彭喜彭大人的名字。”
彭喜?
许怀才闻言就是紧紧皱起了眉头。
许家祖宅与多数产业就在望沙城中,许怀才自然熟知彭喜,此间店铺的掌柜一直在周边县城做事,所以不认得彭喜与卫勇等一干衙役。
如果换作许家在望沙城打理生意的管事,一眼就能认出卫勇等人来。
“东家,我以前倒是从别人嘴里听说过彭喜的名头,此人好像……”掌柜一脸担忧。
话没说完,被许怀才挥手打断,“先让我静一静!”
掌柜立即闭嘴。
不过好半晌之后,许怀才仍然是拿不出什么好的应对办法,掌柜不得不再次开口,“他们只给了两天时间,说两天之后,前来接手店铺,到时若是店铺里的货没有搬完,他们就当是东家赠送。”
“想的美!”许怀才大怒,狠狠的一甩衣袖!
许家好歹是望沙郡数的上的豪门之一,岂能任由别人拿捏?
而且若是此次认孬,那么将来必然会有更多的贪官如饿狼一般扑上来想要撕块肉。
雄厚的家底,庞大的家产,得有相匹配的实力来守护。
不然怀壁其罪,到时手中金银只会成为惹祸的根源。
做为许家的子弟,许怀才一向眼高于顶,自成为家中主事人之一后,更是自恃甚高。
哪里能甘愿被人生生欺到门上?
只是如今许家没有了硬些的靠山,认识的官员只是面子交情。
这些官员不可能站出来,替他出头得罪彭喜。
当然,万事无绝对。
不过真想要请人站出来,不知道要花费多少银子,与其那样的话,还不如把店铺送给彭喜好了。
“灵通县这边有差役跟过来么?”许怀才想了良久,开口询问。
掌柜一愣,随即摇头,“没有。”
许怀才眼睛就是瞬间一亮,他曾听人说,景江龙与庞成安似乎有不和。
不然景江龙在灵通县这边搞的风声水起为什么庞成安只给一点点的扶持与资助?
这个说法,许怀才本人也是觉得可信。
景江龙的父亲景贤,当年是文武双全的武将。
庞成安则是文官,并且大力推行教化与圣人之道,看不起军中武将,为此与景贤当年交好的将领多有发生矛盾。
景江龙作为景贤的儿子,景贤留下来的人脉关系就是景江龙的可用资源。
为此,景江龙与庞成安不和,也就顺理成章了。
只有郡府差役,没有县衙的差役,岂不是说彭喜是在暗中动手脚?
许怀才站起身来在店铺内走来走去,这样的话,完全可以借景江龙之手化解此桩难事。
“你对于灵通县令知晓多少?”许怀才大部分时间待在郡城打理生意,江龙的大名他听说过不少,但不是亲眼所见,也没有真正接触过,所以一点也算不得上了解。
掌柜的闻言精神来了。
立即就是竹筒倒豆子,把知道的事情全都说了出来。
第二百七十三章 如此应对
江龙在灵通县的事迹,已经是在县内广为流传。
只要在县城内待上几天,光是听路人闲话,都能知道个**不离十。
掌柜被调来这里打理生意,已经有十几天的时间了,所以闻听东家发问后立即就是张嘴就来。
许怀才认真听着。
分析其中对自己有利的信息。
待掌柜说完,许怀才阴着的脸已经是和缓下来,并长长松了口气。
从掌柜的话话间,他可以清晰的看清江龙的为人。
有本事,有雄心壮志,有魄力!
眼界很开阔,眼光长远,胸怀大志!
当然,这些和许怀才没有多大的关系。
他更在乎的是江龙治理县城的手段与方法。
有人犯法,必抓!
然后由衙役带着这些人清理县城,打扫街道卫生。
手下谁的能力突出,谁流的汗水最多,必赏!
此谓赏罚分明。
管理县衙非常的严格,城内改建,涉及颇多,民宅数目庞大,拆迁之前其中有些破宅已经很久无人居住了,查之前的档案资料,也因为年代久远要花费大功夫。
但江龙却是让手下认真一丝不苟,容不得一丝马虎。
正是因为不马虎,处事认真,于是有账可依,有资料可查,没有漏洞。
于是县中衙役没有办法暗中动手脚,从中牟利。
更别提想要霸占新宅了。
上边的严格,也是让衙役们不敢心生贪意,认认真真,老老实实的为百姓们办事。
直到现在,但凡是拆迁的百姓,都住进了在原地新盖的庭院。
没有一家出错!
但凡有空,江龙还会亲自到下边核察巡视,以免被下边的人手蒙蔽,有时亲力亲为,为百姓做事。
从这几方面也是可以看出来,江龙公正无私,亲民爱民。
既然如此,那么许怀才有把握,如果把事情捅到县衙,那么江龙绝对不会不管不问。
江龙在北疆有着深厚的人脉关系,对上庞成安都不一定会输。
只是一个彭喜,许怀才认为江龙没理由摆不平。
而且彭喜暗中派府衙差役上门,明显是偷偷摸摸的,想要尽量的避开江龙的耳目。
许怀才越想越有道理,脸上就是有了笑容。
掌柜见状,就是欣喜的问道:“东家,您可是想到了应对之法?”
“能不能成还不好说。”
许怀才轻抚胡须,然后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谁想掌柜的闻言却是言语迟疑,“东家的法子到是可以一试,成功的几率也很高,只是咱们如果依仗景县令摆平彭喜,那么不但会得罪了彭喜,而且还会被人误以为咱们与景县令有交情。
别人也就罢了,但若是郡守庞大人……”
说到最后,许怀才已经是明白了掌柜的意思。
倚仗景江龙固然能化解此次麻烦,但若是庞成安给误会了,那么许家大半生意在郡城,其它的临县也有许家的店铺,到时庞成安,还有与彭喜若是再次出手为难,怎么办?
灵通县固然发展势头良好,但一家店铺,总归比不得那么多的产业。
许怀才就是再次皱起了眉头。
掌柜轻叹一口气。
的确是很麻烦,两头为难。
白送店铺给彭喜,许家不但吃亏,而且还会引来其它官员的窥视。
但若是倚仗了景江龙,固然能摆平此次麻烦,但以后也仍然是麻烦不断。
“该死的彭喜!”
许怀才突然恨恨的一跺脚。
除了许怀才头疼外,灵通县还有五家店铺面临同样的问题。
这五家店铺的东家同样有些来头。
不过都还比不得许家。
现在彭喜想要霸占他们的产业,一个个都是愤恨,且愁眉不展。
彭喜根据潘文长抄录的店铺档案资料,目光挑剔敏锐的选中了这六家店铺下手。
这六家店铺的东家都有些来头,但却没有硬的靠山。
就算最终没能得到店铺,也可以继续下手,将来再图谋六家位于别处的家财产业。
县衙内,江龙听取齐氏三兄弟还有樊仁的汇报。
此次江龙派遣齐氏三兄弟暗中跟随监视调查彭喜等人。
樊仁侠义心肠,好打抱不平。
见不得这种事情,对贪官尤其痛恨。
贪官,恶吏,就像是残忍,冷血无情的恶狼一般!
一但被盯上就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本来樊仁直接提议,不如暗中宰了彭喜等人算了。
但却被否决。
彭喜如今身在灵通县,他若是出了事,江龙难逃追责。
不管怎么说,彭喜总归是正六品的官员,这个官阶若是放在京城,即便蒙冤而死,又或者在大街上被刺杀,也是翻不起半点浪花来,但问题现在是在地方上。
整个望沙郡,彭喜都能排的上号。
他若是死在这里,那么江龙的麻烦必然不小。
“这个彭喜倒是好大的胃口!”只是沉吟片刻,江龙就把彭喜的真实想法推断了**不离十,“依着此人行事的霸道与大胆,以往恶事肯定没少做,只可惜我的官位没有他高。
奈何不了他。
而且此人还是庞成安的心腹,即便有充足的证据,此人最多也不过是受点斥责罢了。”
樊仁闻言剑眉皱起,面含怒色,“都说直接杀了便是!”
“不可!”齐威赶紧阻拦。
齐武也是摇头,“直接杀了,会给景大人惹来麻烦。”
“景大人花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才把灵通县发展成如今模样,绝对不能出什么岔子,不然被追责,官职即便能保住,但也有可能被调离,到时灵通县这边的政绩会被别人凭白抢了。”齐雄最后说道。
江龙笑笑,“这点功劳本官到是并不太在乎,只是担心调离后,由别人来主持,恐怕会半途而废。”没了江龙,谁还舍得继续往里边猛砸大笔的银子?
半途而废,虎头蛇尾的结果是必然的。
“把灵通县打造成咱们大齐北疆一大粮仓,是造福一方百姓的大事,不容有失。”江龙继续道:“再有,这点政绩本官虽然不在乎,但让不喜欢的人给抢了去,本官也会不高兴。
樊兄,你放心,虽然杀不得彭喜,但总归要处理那几个爪牙,本官不会让他们如此嚣张,还能平安离开的。”
樊仁点了点头。
当天下午,一纸书信被人隔墙扔进了县衙。
此乃许怀才想到的办法。
暗中通信告之江龙,自己并不出面,这样的话,彭喜也就没有充足的理由在将来,仍是紧盯着许家了。
也不会让庞成安有所误会。
江龙打开书信,淡淡的瞄了一遍上边的内容,嘴角挂着冷笑。
这许家到是打的好算盘。
只是自己却不会让他这般如意。
虽然许家占理,是被彭喜欺到门上,但许家在望沙郡的名声也不是很好。
以前仗着与一些官员有联姻,靠山强硬,也是没少欺凌别的商家。
如今彭喜找麻烦上门,其实不过是善恶有报罢了。
在等级森严的社会,底层,弱小,就要被欺凌。
只不过江龙没有心思去追查许家旧账,而且不想因为彭喜的出现而打乱了县城内如今的正常秩序,这才要收拾彭喜等人。
秩序变的混乱,会严重影响灵通县的发展。
潘文长自抄录了商铺的档案与资料送给彭喜等人后,就是心神不宁,坐卧不安。
以前他曾不止一次想过,等成为手握大权的官员,地位就可以凌架于很多人之上。
拥有特权,贪敛财富。
但毕竟只是想想,没有付诸实现过。
现在真的做了,又前怕狼后怕虎。
如今县衙内的事情非常多,每天都要忙到很晚才能回家。
但今天潘文长却是说身体有些个不舒服,请了假,早早走出县衙。
别人只当是潘文长上了年龄,连续劳累了这么多天,有些个疲累了。
却不知道潘文长出了县衙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找到彭喜等人。
一见面,潘文长就是立即急匆匆的询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即有期盼事情能顺利办成,能拿到好处。
又担心不安,生怕出了什么纰漏。
见潘文长一副忐忑不安,心神慌慌的模样,卫勇等人都是一脸不屑。
彭喜的双眼中,也是闪过一抹轻视。
如此胆小,难成大事!
怪不得在县衙内担任教谕一职,也算是个官员,却一事无成。
“潘大人不必担心,商铺虽然还没有到手,但那几个店铺的东家绝对不敢违逆彭大人的意思。”胡宝笑嘻嘻的说道。
卫勇也是点头,“在望沙郡,谁不知道彭大人的威名?彭大人看中了他们的店铺,是他们的荣幸!”
“自然要乖乖交出来。”赵平哈哈一笑。
另外三个衙役想着不久之后就能发上一小笔,也是脸露笑容。
潘文长闻听安慰,放心不少,脸上也挤出了笑容。
聊了一会,潘文长又是开口要请客。
彭喜等人也没有客套,就是任由潘文长带着又来到山味楼,饭菜上桌几碗酒下肚,卫勇喝酒上脸,打着浓浓的酒嗝,重重拍了拍潘文长的肩膀,“你放心啦,彭大人行事很是谨慎,从不做没把握的事。
让你偷偷抄录来那些店铺的档案资料,就是担心事情传出去,会引起景江龙的注意。
现在咱们暗中行事,那些店铺的东家又知晓彭大人的身份来历,自然不敢反抗。
过上几天,潘大人只管在家里数银子便是。”
潘文长身体干瘦,又上了年龄,被这一把掌拍的差点坐到地上。
第二百七十四章 搞大
肩膀处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让得潘文长差点翻脸。
他本就看不起卫勇,是勉强降下身份才与之结交。
不过是一个皂班衙役而已,居然不晓得身份低微卑贱,胡乱拍打。
虽然心中发怒,但潘文长好歹还是忍了下来。
此时卫勇是在给彭喜跑腿办事,如果喝斥卫勇,彭喜的脸上难免就是会有些个不好看。
潘文长虽然忍了下来,但神色变化,却是没有逃出卫勇的眼睛。
卫勇虽然喝了些酒,但远没有到醉的程度。
发觉潘文长很是不高兴,不想与自己亲近,甚至眼底还有一丝不屑,便是心下冷哼。
潘文长看不起他,他又何尝真心瞧的起潘文长?
不过是因为彭喜有用的着潘文长的地方,卫勇才表面恭维。
一个臭穷酸,勉强有个八品官位,有什么了不起?
卫勇虽然只是个快班衙役,但他却是在郡城任职,平日里接触的都是郡里的官员。
与郡城相比,灵通县根本就是个偏远乡村。
别说只是区区一个县学教谕,就是灵通县丞,卫勇也不放在眼里。
整个灵通县城,也只有来头甚大的江龙让他心怀敬畏。
潘文长不愿意与卫勇亲近,卫勇心下恼怒,却是硬要贴上去。
在衙门里边当差,一定要八面玲珑,长袖善舞,有眼色,厚脸皮,知晓进退,有时要卑躬屈膝懂得低头退步,舍弃尊严,甘于伏低做小,不然是做不长久的。
骨头不能太硬。
不然小命都是难保。
卫勇做了这么多年的差役,早就锻练的巧言令色,无赖没有脸皮了。
你瞧不起我?
我不与你拉开距离,不然岂不是如了你的意?
偏就紧紧粘着你缠着你,恶心你!
潘文长是读书人,而读书人最怕的是兵,第二怕就是无赖了。
你清高,看重礼仪。
有事嘴上论个高低输赢。
但是人家却是从来不跟你讲道理。
兵用拳头,刀枪讲话。
无赖则是没脸没皮,欺软怕硬,胡搅蛮缠。
卫勇一杯连着一杯的给潘文长敬酒,潘文长好面子,不好推拒。
如果不是因为事情还没有办成,担心彭喜有用的着潘文长的时候,卫勇肯定要把潘文长给灌到桌子底下。
胡宝吃了口菜,调笑着说道:“待事情成了,潘大人就能买房小妾,传承香火了。”
提及小妾,传承香火,潘文长心情好了一些。
读书人更重视香火传承,讲究个无后为大!
膝下没有儿子,一直是潘文长的心病。
见潘文长露出笑容,卫勇眼睛微眯,你一个老柴棍,还有那个能力么?
如果不行的话,老子倒是可以给你帮帮忙。
把你小妾的肚子搞大。
卫勇不是什么胸怀宽广之人,反而小心眼瑕疵壁报。
潘文长看不起他,他就要报复回去。
喝了碗酒,卫勇脑筋飞快转动,还别说,立即就有了主意。
潘文长要花钱买小妾,就得和人牙子打交道,而卫勇认识的人牙子就是多了去了。
“潘大人,待你要买小妾的时候,告诉小的一声,小的在郡城里还算是吃的开,认识许多人牙子,这些人牙子懂得调教,手里全是好货,看大人您想要什么样的了。”卫勇唾沫横飞,“乖巧的,听话的,漂亮的,娇小玲珑的,又或者是懂得床上功夫的。
包您满意,而且价格还便宜。”
潘文长本只是想要买房小妾回家生个儿子便行了。
在灵通县内,穷困人家多的是,买个黄毛丫头并不难。
但闻言后也是不由心动。
男人哪有不好美色的?
能买个漂亮的,自然不会选丑陋的。
而且卫勇说价格还便宜。
潘文长立即就是询问了起来,打听行情。
卫勇是真的认识许多位人牙子,郡内许多官员交代事情,都要由他来跑腿给办妥当了。
若是想要买个丫环,他却连人牙子都找不到,官员岂不是要发火?
所以闻听潘文长发问,立即就回答,张口便来。
他舌灿莲花,只为打动潘文长,到时暗中动下手脚,给潘文长弄个早就破了身的。
最好还是他的姘头,到时他便可以帮着潘文长搞大小妾的肚子。
至于洞房花烛夜,处子落红,有很多办法去遮掩。
潘文长果然被说动了。
看到潘文长老眼中有兴奋的红光闪烁,卫勇心下冷哼,你个老货,以后就替我养儿子吧!
许怀才命人把书信扔进县衙院墙,就是在店铺里边等消息。
但是派去县衙观望的小厮,却是一直没有回来。
天都快黑了,许怀才只能派身边另一个小厮去瞧一瞧。
但等到这个小厮回来,身后却还跟着一班灵通县的衙役。
几个衙役以班头何道为首。
“许老爷,县令景大人有请!”何道刚刚走进店铺大门,便是径直抱拳说道。
许怀才闻言一惊,“不知景大人传草民何事?”
“许老爷何必明知故问?”何道反问。
“真的不知何事。”
见许怀才摇头,仍然装腔作势,何道拉下脸来,“那纸书信是许老爷派人扔进墙头的,难道许老爷不想承认?”
许怀才闻言眼神慌乱。
“其实彭喜等人在暗中的小动作,早就被景大人知晓,只是手中无凭无据不好惩办罢了!”何道坦言道:“除了许老爷,还有几位商铺东家被威胁,景大人出面,也是想为几位老爷主持公道。”
“这个……”
“如果许老爷为难,景大人自然不会勉强,不过这间商铺,许老爷只好是凭白送给彭喜了。”
闻言,许怀才立即一咬牙,“草民这就去县衙!”
许家不是小门小户,许怀才也是自恃甚高之人,不说此次认孬,后果非常严重,会引来其他贪官的窥视,就是凭白被人霸占产业这口气,他也是绝对咽不下去的。
当许怀才来到县衙内的时候,大堂里已经坐着好几个商铺东家了。
若灵通县和以前一样是穷乡僻壤的,商铺舍弃就舍弃了。
但灵通县的发展势头大好,后劲十足,商铺的价格一天一个价,层层的往上翻倍。
他们就是舍不得了。
本来这些商铺东家仍然有顾虑,不想来。
但去的衙役说,此次许家也被欺上了门去,不会甘心送出店铺,让他们到时以许家马首是瞻就可以了。
这些人自然都是知道许家的名头。
而有了带头人,他们的胆气便壮了。
此时这些人看到许怀才进门,连忙站起身打招呼。
许怀才也认识他们,见有这么多人联和,也是多了几分底气。
江龙没有废话,只是客套的让许怀才坐下,便是直奔主题,最后还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闻听江龙不会对彭喜下手,一众商家都是喜忧参半。
彭喜乃是六品官,实在不好惹,想要对付此人,一个不好反被咬。
而且就算是能将之扳倒下台,其身后还有一个庞成安。
但同样,此次不给店铺,又要对卫勇等衙役下手,那么得罪彭喜就是必然的了。
以后彭喜找到机会,肯定会翻旧账。
众人低声议论,最终大家仍然坐在这里,没人离开。
谁也不是泥捏的,甘心任由彭喜霸占产业。
再则,此次彭喜得了手,谁能保证日后不再欺上门来?
到时还要霸占其它地方的产业,他们怎么办?
在灵通县,还有江龙替他们撑腰。
等到了郡城又或者是其它的县,到时怕是连个主持公道的官员都没有。
到时局面更难应对。
众人都愿意作证,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
江龙开口吩咐好众人接下来怎么办,就让众人离开了。
山味楼,此次酒席吃罢,彭喜心中记挂着事情,自然没有想起再让潘文长带好吃的回去给干女儿。
潘恩惠见父亲带着一身酒气回来,还以为仍然会有好吃的。
却见父亲手上空无一物。
心头一阵失落。
第二天,灵通县内平安无事。
但到了第三天的时候,一大早,卫勇等人就是迫不急待的跑去店铺,想要将之霸占了。
接连砸开店门,看见一间间空荡荡的店铺,卫勇等人脸上笑开了花。
让商铺的东家等着,待会一起去县衙改房契。
直到砸开许家的布庄,见店铺里的货物齐全丝毫没有搬动过的迹象,卫勇等人才是脸色一沉。
货物未动,这表明许家不会甘愿把店铺拱手送人。
“东家何在?”
有彭喜在背后撑腰,卫勇谁都不怕,暴声厉喝!
胡宝,赵平,还有另外三个衙役,乱哄哄的大步冲进店铺,就是先将店铺一顿好砸。
掌柜与伙计上前阻拦,被拳打脚踢倒在一边。
待到许怀才带着两个小厮来到,店铺内已经是不成样子。
“大胆!”许怀才见状气的脸色发白,顿时便一声怒吼,“你们可知道本人是谁?这是谁家的产业?就敢欺到门上,不怕被下大牢,有进无出么?”
“下大牢,有进无出的是你!”
卫勇缓缓转过身来,对上许怀才愤怒的目光,丝毫不怯,“两天前我已经把话放下,是彭大人看中了你家商铺,这是你家的荣幸!
自然应该拱手送上。
彭大人是谁?
是正六品的功曹主事!
可你许家,居然敢不给彭大人脸面!”
“哼!这份荣幸,还是给别人吧!”许怀才一甩衣袖,虽然愤怒,但到底是仍然不敢在言语间对彭喜不敬,“这是我许家的产业,你赶紧离开,不然别怪我不客气!”
“不客气?”
卫勇一声怪笑,“我到要看看,在灵通县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谁敢对我不客气?”
第二百七十五章 直接打杀
卫勇很嚣张,怪声怪气。
胡宝,赵平,还有另外三个衙役,则是出声附和,哄堂大笑!
整个灵通县,他们只敬畏江龙一个人。
而且即便是江龙想要惩办他们,还有彭喜会出面维护。
他们实在不用怕什么!
许怀才看着众人的模样,双眼微眯,收缩的瞳孔中寒光闪烁。
一群不知死活的东西!
死到临头,居然还不知晓。
许家的名声并不好,许怀才更加不是什么心慈手软之人。
心下就是冷笑,先让你们猖狂片刻,待会再算总账。
“你们欲强行霸占我家产业,难道就不怕王法么?”
“王法?”
卫勇挤眼怪笑,“在灵通县,彭大人就是王法!”
“不错!就算灵通县令景江龙,也不过是个七品官而已。”赵平撇嘴不屑冷声道。
“姓许的,我劝你乖乖把店铺交出来,不然小心惹的彭大人不高兴,到时许家在别处的产业怕也会保不住!”胡宝不怀好意,出言威胁。
许怀才气的浑身发抖,“我要告官,我要请景大人为我做主!”
“景县令能奈何的了彭大人么?”
“见到彭大人,景县令只有乖乖听从吩咐!”
“景县令算什么东西,敢和彭大人做对?”
三个衙役纷纷出言。
许怀才闻听,却是不怒反喜。
果然,下一刻,就听到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吼,“大胆!居然敢对县令大人不敬,来人,全部拿下!”
一个身体雄壮的男子当先大步踏进店铺的大门。
卫勇,胡宝,赵平,还有另外三个衙役闻声偏头望了过去,却是并不认识此人。
而且此人身上也没有穿着官差皂衣。
“你是谁……”卫勇立即就是皱眉喝问。
不过话没说完,就见一群灵通县的衙役奔入,一涌而上,将卫勇等人全部给拿下。
雄壮男子这时走到卫勇的近前,寒声道:“我是县令大人的贴身护卫!”
卫勇此刻被压在地上,脸庞贴着地面,发丝凌乱,异常狼狈,哪里还有先前的嚣张猖狂?
闻言四肢挣扎,想要起身,“你可知道我是谁?”
“不过是彭喜的几个狗腿子而已,你还不值得我来打问。”雄壮男子正是荼都。
另外几个衙役同样扭来扭去,想要挣脱出来。
但灵通县的衙役众多,而且用了全力,将他们按的死死的。
荼都叫上许怀才,让众衙役押着六人朝着县衙行去。
这边几人中,唯有胡宝最是头脑精明活络。
见荼都也不问问许怀才事情经过,就要抓他们去县衙,心头便是一沉。
这明显是对方已经合计好了的。
在此处守株待兔,只等他们闯进店里,便立即动手拿下。
走出几条街,队伍中多了几个人。
正是另外几个店铺的东家。
胡宝就是暗暗叫苦,这下可是糟了!
卫勇等人也是隐隐意识到有些个不妙,安静下来,不再闹腾。
怎么办?
胡宝想办法,却无计可施。
之前他们太过嚣张了,而且都打着冲在前边,到时可以多分些好处的自私想法,所以六人齐聚,全部闯入店铺,没有留下一个,不然便可以让留下的那个人去通知彭喜。
有彭喜及时出面干预,后果就不会太糟。
虽然时间还早,但许多百姓都是在灵通县上工,要早早起来。
所以此时大街上,已经是有了不少的身影。
“官差抓人了!”
“被抓的那几个好像也是差役。”
“嗯,不过没见过。”
“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管他那么多,咱们快点去上工,不然迟了,东家要骂。”
“又有人扫街掏茅厕了。”
“哈哈,那可是个好伙计!”
许多路人对着卫勇等人指指点点。
卫勇听到,气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谁敢让自己去扫街掏茅厕?
捏紧了双拳,怒瞪向那几个说话嘲笑的行人。
赵平,另外三个衙役,也是如此,想他们在郡城时,走在大街上人人哈腰点头,是多么风光。
今天真真是丢尽了脸面。
几个行人见状,连忙快步离开。
卫勇等人身上穿着官衙皂服,而且一个个的都是面目凶狠,不像好人,他们犯不着惹事。
“死到临头,还这般嚣张?”荼都察觉到了,一声冷笑。
“你先别得意!”事已经至此,卫勇觉得服软没用,仍然很硬气,“景大人即便是县令,但有彭大人出面,也仍然要放了我们!”
“不错!”
赵平开口附和。
“彭大人乃是正六品的功曹主事!”
“你既然是景大人的贴身护卫,就应该多替景大人想想,为了几个商铺东家得罪彭大人,值不值当?”
“就是,想来景大人也不想和彭大人顶上,你不如早早把我们放了,免得两位大人到时见面难堪。”
“说的有理,你小心被景大人责怪!”
“快放了我们,不然等到了县衙,就来不及了。”
另外三个衙役嚷嚷道。
荼都可不会把彭喜放在眼里,不过这是在地方上,所以虽然不屑,却也没有出嘲笑。
只是冷眼旁观,当几个人是小丑。
县衙内,江龙一身官袍,端坐在大堂上。
有衙役进来禀报,说抓了一伙歹人,江龙让官差把人全部押进来。
荼都走进大堂之后,先是出言禀明情况,然后就走到一旁站着。
江龙没有询问卫勇等人,立即给许怀才等人记录供证,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全部弄好。
直到此时,江龙才是冷眼望向跪在下边的卫勇等人,声音淡漠,“你们可认罪?”
“小的没罪!”
胡宝急声当先开了口,他意识到大大不妙,生怕卫勇等人说在前边,到时局面更糟,“小的几人只是依着彭大人的意思,以市场的价格,去收购几位东家的商铺。
哪有凭白霸占?”
几人中卫勇威望最高,胡宝最是聪明。
此时见胡宝开口,其他几人反应了过来,纷纷开口狡辩。
“不错,咱们是用真金白银购买!”
“不是抢夺霸占!”
“还请景大人明察!”
“也许是他们听错了。”
几人口风转的快,到是稍稍出乎江龙的意料,江龙本以为几人仗着有彭喜撑腰,会强硬到底。
不过人都已经抓了来,江龙也已经做好与彭喜撕破脸的准备,自然不会放了几人。
“带这几个东家的小厮,伙计,还有掌柜的上堂。”
江龙从容吩咐。
“是!”班头何道应声,然后将人一个个的给传了上来。
接着江龙审问这些人,又记录下供词。
审问完毕,江龙冷声说道:“事实已经很清楚,你们不是要花银子购买这几位东家的商铺店面,而是仗着彭大人的名头,招摇撞骗,想要凭白霸占几位东家的产业。”
“不,我们不是招摇撞骗!”
“我们真的是听从彭大人的吩咐。”
“彭大人得了消息,会赶来救我们的!”
除了胡宝之外,其他的衙役此刻都是已经失了冷静,说什么的都有。
胡宝闻言,脸色发白,浑身发抖。
他已经从江龙的话语间,听出来了点什么。
砰!
“彭大人何许人物?岂是那等会强行霸占百姓产业的贪官污吏?”江龙拿起惊堂木,猛的砸在桌案之上,“本官火眼金睛,明辩是非,也不是你们可以糊弄的!”
“大人……”几个衙役还要驳辩,但江龙却是不再给他们机会。
“看来不上重刑,你们是不会招供了!来人,先每人重打五十大板!”
五十大板?
卫勇等人吓了一跳。
衙门打板子其中有讲究,有的板子看上去凶狠,但其实是重扬轻放,休息几天就好了。
而有的板子,虽然看着用力不大,却是板板到肉。
如果把落板子的位置再往屁股上挪一点,不用二十大板,就能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胡宝,卫勇,还有赵平等人都是衙役,自然门清。
此时是在灵通县,而江龙则明显是要重重严惩,五十大板下去,焉还能有命在?
“景大人,您这是严刑逼供!”
“屈打成招,可不算数!”
“彭大人绝不会放过你的!”
就在胡宝张口想要先认下罪,拖延一下时间的时候,赵平等人已经是当先开了口。
胡宝大急!
眼前形势非常不利,根本不应该硬抗。
但他还没有来的及张口,就被衙役扑上来,用污臭的破布堵了嘴。
只能发出呜呜声。
“大人,先前在抓这几人时,他们一个个的言语间,都有对大人言词贬低侮辱!”荼都这时上前说道。
江龙脸色发冷,“重重的打!”
“是!”
一干衙役应声领命,然后就是高高扬起了手中的水火棍。
砰!
砰!
砰!
水火棍落下,声音不大,只是接连发出闷响。
但是卫勇,胡宝,还有赵平等人,却是痛的浑身剧颤!
身体扭来扭去,想要躲避。
只是他们的双手与双脚都被衙役大力按着,犹如案板上的活鱼,哪里能躲的开?
一下,两下……只是挨了七下而已,几人就已经是痛的双眼突出,只剩下了半口气。
江龙本就是想要拿这几人开刀,明正典刑!
免的以后还有人敢来灵通县违法敛财,仗势欺人,横行霸道!
已经是私下给几个行刑的衙役吩咐过了,要将卫勇等人活活给打杀!
穿越到这里后,江龙的手上已经是有了不少的人命,再多杀几个鱼肉乡里猖狂霸道的衙役,根本不会眨下眼睛。
又是五棍落下,卫勇等人的身体抽搐舒展,七窍流血。
“啊!”
就在这时,一个惊骇欲绝的声音响起。
第二百七十六章 又急又怒
潘文长昨天喝了不少酒,今天起的稍稍迟了些。
他本是县学教谕,来县衙本就是帮忙,迟到一些也是无妨。
毕竟是官吏,平日里也没有固定的上工时辰,都依靠的是自觉。
只是最近事情多大家都很忙碌,手头上有做不完的事情,所以很少有人迟到早退。
来到县衙,潘文长便要去后堂自己的房间做事,但却被拦了下来。
皂班衙役郭铁说,江龙有前堂传唤。
潘文长闻言后没有多想,却是不料刚刚跨进门槛,就看到了正是被施刑的卫勇等人。
此刻卫勇等人腰间的衣衫已经被打的破烂,渗出斑斑血迹。
而最骇人的,则是六人全都七窍流血,出气多,进气少。
潘文长心中有鬼,看到六人下场,直吓的双腿发颤,面如土色。
江龙听到声音看了潘文长一眼,又瞄向卫勇等人,见下边六人已经是伤重难愈,便让施刑的衙役停手。
直接把人活活打死在大堂上,名声不好。
给留一口气,左右即便抬回家,也已经是无药可医了。
“潘文长,你可知罪?”
江龙的声音传来,潘文长吓的双腿猛颤,膝盖一软便是跪了下来,他本就胆小,此时又见卫勇等人被打成这般模样,明显是活不成了,哪里还敢再出言狡辩半句?
“下官知罪。”
“既然已经知罪,便立即招拱,签字画押吧。”
“是。”
潘文长把彭喜等人主动找上门来的经过,一一说出来,然后在供词上按下了手印。
“来人,脱了潘文长的官袍!”江龙冷声说道:“原本见你最近的表现非常不错,本官想着县城这阵子发展的势头良好,县学不可以再荒废,想要新盖县学广招学生。
把县学这一块,交给你来打理。
到时再给你配上几个副手……却不想本官却是看走了眼。
你是熟读诗书,颇有学识之人,学了一辈子圣人言论,怎能为了些许钱财而置朝廷律法,天道公理于脑后?”
“草民羞愧!”被扒了官袍,只穿内衫的潘文长狼狈之极,又被江龙狠狠的训斥,一时间羞的无地自容。
同时也是后悔,江龙已经有意重修县学,广招学生。
以江龙的手笔到时县学必然会被建的高大堂皇,一片欣欣向荣,这大好机会,竟然是失之交臂,擦肩而过。
“你已经上了年龄,而且前阵子帮了县衙不少忙,本官此次只会上报拿了你的教谕之位,不再打你板子,你这便退下吧。”虽然潘文长贪心,但到底是被窜动的,而且除了偷偷抄录了店铺资料,也没有再做其它的坏事情,所以江龙没有下狠手。
潘文长给江龙磕了个响头。
缓缓起身,干瘦的身体佝偻着,像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一步一晃的走出大堂。
走出县衙后,大街上的人对他指指点点,潘文长羞愧难当,用衣袖遮着老脸匆匆折向家门。
待回到家中,老妻惊讶,待询问清楚事情经过,双眼一翻就是晕了过去。
吓的潘文长赶紧帮老妻狠掐人中。
半晌,老妻悠悠醒来,然后以泪洗面。
嘴里低泣,念叨个不休。
虽然没有责备潘文长,但潘文长听后才是真正意识到不妙。
先前被拿了官位,深受打击,潘文长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
此时老妻开口,他才慌了。
没了差事,以后就没有俸禄可拿,家里吃什么喝什么?
还有,这套宅子也会被收回去,以后住哪里?
如果租房屋,又是一笔开销。
江龙没有来之前,潘文长住在破旧的县学里边,从没有为住所发过愁。
就在潘文长发慌六神无主之时,一个稚嫩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干爹,干爹不会扔下我不管的!”
已经换上了新裙子的潘恩惠绞着手指怯声道。
对!
还有彭大人!
潘文长眼睛一亮,看到了希望。
这次他会有此下场,彭喜在责难逃,所以潘文长立即起身去找彭喜。
这里是灵通县,不是郡城。
没人巴结彭喜来给他通风送报。
待在驿站内,彭喜只等着卫勇等人能带来好消息。
但等了好半天,却不见几人回转。
彭喜就是有些个焦躁。
但想到夺了店铺,还要去县衙过户,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他终是强自忍耐着。
又过了一会。
终于等到。
但等到的却是六个被打的奄奄一息的手下。
“彭大人,这是景大人派小的送来的一纸书信,请您过目。”何道带着许多手下将卫勇等人抬进来,然后递上信封,便带着人离开了。
彭喜此时哪里还不明白,事情已经败露!
而且景江龙丝毫面子不留,下了狠手!
不然也不会把卫勇等人给打成了这般模样。
“大人,救命。”胡宝神智模糊,嘴里本能的求救。
彭喜却只是淡漠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打开书信默读。
没看几行字,彭喜就已经是气的脸色铁青,死死攥紧了拳头。
信纸上的内容并没有说彭喜也有犯法,而是把责任全都推到了卫勇等人的头上,说六人借着彭喜的名头,仗势欺人招摇撞骗,江龙心里很明白,知道仅仅凭借此事,根本就扳不倒彭喜。
不过却也不能白白的放过彭喜。
于是在言语间,告诫彭喜以后不要再识人不明。
而且还提及如此重重的处理卫勇等人,是要杀一儆百!
免得以后还有人敢来灵通县这里打坏主意。
没有明说,却也狠狠的奚落了彭喜一番。
好个杀一儆百!
彭喜大怒,一把将信纸撕的稀巴烂,这分明就是在打他脸。
可恶,可恨!
直把彭喜气的全身发抖。
“救命。”
“彭大人。”
“别再打了。”
六个衙役还没有断气,但已经是离死不远,嘴里本能的低唤着。
但听到声音的彭喜却是对六人不管不问。
冷冷的看着六人,彭喜心中恨骂,一群没用的废物!
事情没办成,还害的本官大丢脸面,要你们何用?
又静坐了好半晌,彭喜才是怒火稍敛,头脑开始转动起来。
江龙审完案件,肯定要往上递折子说明经过,卫勇等人是郡城衙役,不能打的不明不白。
而之所以把卫勇等人送到驿站,而不是关进大牢,则是因为卫勇等人虽然有想要霸占他人产业,并且已经有了行动,却是还没有得手。
而且并没有造成什么严重后果。
如果几人招认,那么顶多是丢了差事,再吃上几个月的牢犯罢了。
这也是当时在大堂,胡宝意识到不妙后,想要招认的原因。
即可以拖延时间,又不会有严重后果。
却不想其他几人嚷嚷叫嚣,而且执行衙役下手太快,用破布堵了胡宝等人的嘴。
胡宝根本没来的及招认。
想到江龙会递折子,彭喜倒吸一口冷气,庞成安看过折子,会怎么想?
如果不能想到合适的理由推脱,到时他怕是要倒霉。
庞成安不是没有心眼之辈,不会只相信卫勇等人是招摇撞骗,若是认定他也有参与,那就惨了。
总得来说,庞成安平庸死板,但却还算是个清官。
若是发现心腹手下背着他贪敛钱财,横行霸道,那么彭喜的下场不会比卫勇等人好。
潘文长急急赶向驿站。
一路上心思百转。
都怪自己,一时间心生贪念,本想要早点纳妾生儿子传承香火,却落得这般的下场。
彭喜本来头疼,但看到潘文长来到,眼睛猛然大亮。
“还请彭大人救救草民!”
“好说好说。”彭喜笑眯眯的,听潘文长说完难处,大方的说道:“既然在此处待不下去,不如跟着本官去望沙城算了。”
“多谢彭大人!”
江龙审完案件后,在大堂待了一会,以防彭喜前来闹事问责。
片刻后,何道回来复命。
听何道说,彭喜只是气的脸色铁青,而没有发作,江龙便猜到彭喜不打算在明面上撕破脸了。
离开了县衙去做事。
望沙城,乃是望沙郡的郡城所在,城墙高大雄伟。
在城外东南方向二十里处,座落着好几座豪华的别院,乃是望沙城许多官员建造。
之所以在此处建盖别院,是因为这里一座矮山上,不但生长着果树,而且居然有好几个温泉的泉眼。
泉水清澈,潺潺流动,温暖异常,泡在泉水中,非常的舒爽。
但这天,一伙蒙面人却是趁夜来袭。
蒙面人的数量不下一千,举着火把挥舞大刀闯进,将这些豪华的别院通通放火焚烧。
火苗蔓延,在深夜里,烧的火光通天。
正巧在豪华别院中享受的官员子弟,全被杀个干净。
丫环奴仆则是基本上没事。
只有胆大反抗的,被蒙面人用刀给剁了。
等到官兵赶来,蒙面人已经全数退去,豪华的别院,则只是剩下一堆残墙破瓦。
庞成安得了消息大怒!
这伙歹人太过猖狂,居然敢在望沙城不远处,直接就是向官员家中的别院动手。
这是在挑衅朝廷!
立即命人召来都尉姜奇,商量剿灭蒙面人之事。
但他们还没有商量好对策,在望沙城郡境内,许多富户官员紧接着又是接连遭袭。
有三家地方富商直接被灭满门。
六个官员小吏,被蒙面人砍了脑袋。
接到汇报,庞成安又怒又急。
怒的是蒙面人胆大包天,直接跟朝廷对着干!
急的是在自己辖区内,发生这等重大事件,禀报到上边后,上边肯定要问责于他。
为对于他的仕途升迁大大不利!
第二百七十七章 挤破肚皮
潘文长心忧仕途,着急的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只是找来姜奇商谈布署,处处设关卡,却仍然没有半点用处。
那伙蒙面人神出鬼没,似乎清楚知道朝廷官兵的动向,四处偷袭,与官兵玩猫捉老鼠的游戏。
只是这老鼠太过狡诈滑溜了。
本为猫的官兵们被逗的跑来跑去,疲于奔命。
却是连老鼠的影子都没有看到。
只是短短五天时间,蒙面人出手十余次,共灭了七户商家的满门,杀了二十几个小吏。
一个县令被弓箭射伤,差点也丢掉了小命。
庞成安愁眉苦脸,面若死灰。
已经足足过去了五天时间,剿匪却是没有半点成果,任他是望沙城最大的官员,此时也是不敢再继续压着隐瞒,不往上报了。
要知道在望沙郡内,还有通判一职。
通判只有从八品,连县学教谕的品阶都是不如,但却是由从京城派来的官员任职。
直属中央,可以不经他人之手,直接向皇上递折子。
折子中更是能向皇上奏报州郡内的包括州郡官,县令,在内的一切官员的情况。
有着监察之权。
另外,为了防止地方官职权过重,通判之掌除了监察外,凡兵民、钱谷、户口、赋役、狱讼听断之事,皆可裁决。
但须与知州通签文书施行。
可见其权责之大!
好比在望沙城,通判可以直接向皇上递折子,说明望沙城郡内发生的所有事情。
并且庞成安要签发什么文件,上边也得有通判的印章,才能生效。
庞成安自然与通判认识,通判虽然为京官,但到了地方上,想要捞取好处贪敛钱财,也得与地方官打成一片才行。
之前庞成安与通判有过商量,将蒙面人袭击地方的事情暂时压下来。
通判虽然答应,但官兵围剿不利,蒙面人次次得手,事情反而是闹的越来越大,即便是通判也是不敢再隐瞒下去了。
不然此间事情由其它渠道传入到皇上的耳中,他的官位难保。
庞成安一边想着怎么写折子,一边还要思谋方法,尽快把蒙面人围剿。
忙的焦头烂额,直到这时才是想起来,自己的得力助手彭喜几天前被派去了灵通县。
于是立即下令让彭喜折返,赶紧回来帮忙。
都尉姜奇最近也是脑瓜子疼,这天再次与庞成安坐在房内商量,如何才能把蒙面人给灭了,突然间,灵光一闪,“你说那伙蒙面人,是不是平罗山的那支神秘马匪?”
“平罗山?”庞成安本能的摇头道:“平罗山又不在望沙郡管辖内,还隔着很远呢,那支马匪不会大老远跑来这里闹事吧。”
很显然,庞成安与姜奇,都是知道平罗山神秘马匪的。
“可这伙蒙面人的行事手段与平罗山的那支神秘马匪何其相似?”姜奇越想觉得可能性越大。
庞成安闻言也是不由仔细思考了起来。
沉吟半晌,觉得姜奇的猜测也不是没有道理。
只是非常疑惑,“咱们又没得罪那支神秘的马匪,他们干嘛要跑到望沙城来捣乱?”
“听说不久前朝廷曾派遣大队兵马,足足有七万余人,悄悄的进入了平罗山中,想要把那支神秘马匪给围剿了,但却没有成功。”姜奇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说道。
七万余朝廷兵马,居然剿灭不了一支马匪?
庞成安不信,他是文官,对于军事方面的消息不如姜奇灵通。
见庞成安有些不相信,姜奇再次爆料,“前阵子不是有朝廷邸报传来,说是朝廷派兵围剿了平罗山四大山寨么?其实那四大山寨是因为被朝廷使节暗中给招安,想要帮着朝廷军马灭了那支神秘马匪。
所以被神秘马匪给端了老窝……”
庞成安不敢置信的张大了嘴巴。
灵通县,这五天来彭喜上窜下跳,对于县中事务指指点点,处处找错。
他的指手划脚虽然没人听,但总归是影响了灵通县正常的办公秩序。
为此,江龙也是皱眉,有些个头疼。
对方毕竟是六品官,官阶还在他之上,成心找麻烦,他也是没有好的办法应对解决。
你想要不理不睬都是不行。
人家是上官,还是庞成安派下来视察的,你不理会,就是对上官不敬。
不配合,人家还有权力问责。
这天彭喜再次来到县衙内挑事找毛病,嘴里滔滔不绝。
“……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读书人才是大齐的根基柱石,景大人你来到灵通县数月,怎么县学居然还是如此的荒废,记得上次庞大人请景大人去望沙城,就有仔细交代吩咐过,一定要把县学搞起来,给当时还是教谕的潘先生配齐助手……”
江龙面无表情的听着,不时的点下头,以作为回应。
彭喜的念叨,也就是只能带这点小麻烦了,真想要把他怎么样,却也是不可能的。
但彭喜显然就是不要江龙好过。
不能把你怎么样,却能天天来恶心你!
围着江龙,就像只苍蝇一样。
江龙真想抓住苍蝇彭喜,挤破它的肚皮把它的肠子扯出来再用它的肠子勒住他的脖子用力一拉,呵!整条舌头都伸出来啦!然后再手起刀落!
哗!整个世界清净了……
彭喜并不知道江龙心中的想法,不过又说了没几句,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跑进大门。
此人也是郡城的快班衙役。
先前取出了腰牌,说有急事汇报,所以县中衙役没有阻拦,只是紧紧跟着一起追过来。
江龙这时摆了摆手,县中的衙役全部退下。
“彭大人,最近几天郡城内接连遭到一伙蒙面人的袭击,损失惨重,庞大人命您速速回去帮忙想办法。”来人也不废话,直言说道。
彭喜对于这个消息非常意外,什么人这般大胆,居然敢在望沙城境内捣乱搞事?
是活的不耐烦了么?
他本来还想要多恶心江龙几天,但又不敢耽搁,只能匆匆离开了。
潘文长来时带着六名衙役,回去的时候只带一个新来的衙役,并把潘文长一家三口带上。
庞成安催的急,潘文长出城后立即打马先行。
潘文长一家则是坐着马车,走在后边。
“干爹说到了郡城,随意打问一下,就能找到府上。”潘恩惠说话时小脸上笑眯眯的。
潘妻欣慰的点头,“幸好有恩惠被彭大人喜欢收作了干女儿,不然咱们一家三口可怎么办!”
潘文长闻言脸上有些不好看。
他是一家之主,是家里的顶梁柱。
以往根本看不起这个女儿,但是现在,全家却要靠着女儿才能有一个落脚之地。
往后也要依靠女儿谋得彭喜的欢心,再给他安排一个差事。
才能有收入来源,养家糊口。
潘文长明显伤了自尊。
所以一脸冷漠,鼻孔冷哼一声。
潘恩惠本想要得到父亲的一句口头赞赏,见状不由打个哆嗦,双眼黯淡的低下脑袋。
潘妻见状只是轻轻一叹。
把女儿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女儿柔顺的发丝。
彭喜离开,江龙终于松了口气。
从那个传话的衙役嘴里也是明白,是黑衣卫那边下手,搅得整个望沙城不平静,庞成安手忙脚乱,于是才传命让彭喜回去。
黑衣卫算是帮了个忙。
没了彭喜的打扰,灵通县诸事,再次步入正轨。
这一天江龙在县衙内接见了几个读书人,这几人学识虽然不够渊博,但人品很不错,而且不死板,懂得遇事变通,也没有读书人骨子里的倨傲,比较入江龙的眼睛。
于是江龙写了折子递上去,给几人请命,封授官职。
一个教谕,三名训导。
另外江龙还下大力气寻找熟读诗书的人花钱聘为县学的先生。
这头广撒网找先生,另一边江龙也是让县衙差役在城门口与县衙门前贴出了榜文,说是要兴建县学,广招学生。
学生分为童班与少年班。
至于童班与少年班再各分几个班级,根据人数来定。
只要是年龄在六岁至十六岁之间都可以报名。
而且还不收束修,半文钱都不要。
榜文贴出,灵通县再次沸腾了,百姓们议论纷纷。
在大齐,读书人的地位明显要高于农民,工匠,还有商人。
所有百姓都是认为,只有读好了书,才能出人投地,若是将来再能有个一官半职的,那么就算是光宗耀祖,祖坟上冒青烟了。
“听说了么?县学要招学生了,而且不收束修!”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县衙都已经贴出了榜文,自然是真的!”
“别的不说,难道你还不信景大人么?”
“是啊,景大人是好官!”
“从来没有骗过咱们老百姓。”
“咱们现在能吃饱肚子,正是因为有景大人在。”
“那俺得早点回去,和父母商量一下,要不要送家里的孩子去县学。”
“还商量什么,去的晚了别再没有各额。”
“也是……”
百姓们都盼着孩子将来能有出息,所以县学招生工作顺利展开,只是一天时间就有二百余适龄的孩童报了名。
相比较而言,年龄大些的少年数量稀少。
因为年龄大一些的少年已经可以帮着家里做事了。
运气好些,门路广些,拖点关系,甚至能找个差事给家里赚钱。
这个年代结婚早,十五岁的少年为人父的笔笔皆是。
家中穷困,谁会愿意把已经能赚钱的孩子,送到县学读书?
对于这种情况,江龙得知后,到也没有在意。
第二百七十八章 丑小鸭
相比较少年而言,孩童更好教导一些。
早些启蒙,孩子将来有出息的可能性也是更大。
江龙见挑中的教谕能力不错,把县学打理的很好,便不再多加关注了。
望沙郡境内,那伙神出鬼没的蒙面人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足足闹腾了近半个月的时间。
才是悄悄离开。
庞成安忙的焦头烂额,并且时时担心,生怕上边处罚太重,甚至有可能拿了他的官位。
只是过去半个月的时间,庞成安面色焦黄,眼底布满了血丝,神色显得异常疲惫,像是老了几岁。
不过直到蒙面人离开数日后,皇上仍然没有下旨降罪。
只是接到知州文尚的一纸书信,信中虽然怪罪,却也没有提及惩罚。
在信的最后边,还温言宽慰了几句。
并说明,事情已经过去了,不用再担心。
庞成安只当是太子在皇上面前帮着自己说了好话,所以对于太子更加的忠心耿耿。
却不知道皇上得知望沙郡内发生的事情后,气的把龙案都掀了。
朝廷派大批军马去剿匪,不但没有成功,反而事后那伙神秘马匪居然敢跳出来报复!
真真是胆大包天!
这已经差不多是在跟朝廷正面对着干了!
如果不是顾忌炸弹,老皇上非下令集合边关军队,拉出一支十数万的队伍去平罗山灭了那支神秘马匪不可。
掀了龙案,老皇上虽然气怒交加,但冷静下来之后,也是明白单以地方上散乱的官兵,根本奈何不了那支神秘的马匪。
再加上太子求情,老皇上便没有下旨惩办庞成安。
不过虽然办不了那支神秘马匪,老皇上却是更讨厌江龙了。
又想起林雅离开了京城,回了娘家。
本想暗中动手脚,杀了林雅解口闷气。
但又想及那支神秘马匪瑕疵壁报,手段狠辣,怕是承担不起严重后果老皇上又做罢。
直到看了文尚的书信,庞成安才是长长松了口气。
这几天他担惊受怕,连觉都睡不好,生怕哪天会被皇上下旨扒了官袍。
劫难过去,庞成安心神放松,一阵困乏与疲惫袭来,索性今天不再办公径直回家休息。
姜奇没有足够硬的靠山,但总归也有些门路。
最终只是被斥责几句,也算了事。
足足睡了两天,庞成安才是缓过劲来,等处理下边奏上来的折子时,才晓得了江龙用重刑将郡城六名衙役给打成伤重不治从而身亡的事情,立即命人找来了彭喜,详细询问经过。
彭喜眼眶发红,流泪回答。
话语间,自然是颠倒黑白指鹿为马。
原本是他与众衙役心生贪念,想要抢夺霸占商铺,结果被他说成几个衙役意外发现江龙手头不干净,在灵通县横行霸道,处事不公,仗着身份不花一文钱凭白霸占商家店铺,结果惹的江龙恼羞成怒,然后把卫勇等人打的伤重不治而死。
“卫勇等人死的好惨,下官办公,时常用到他们,互相熟识,也知道他们家中的生活不太好……下官手头虽然不宽裕,但也每家送去几两银子……下官在灵通县时,也想要为卫勇等人讨回公道,无奈灵通县是景江龙的地盘,其心狠手辣的声名吓的老百姓不敢说实话,只是替景江龙歌功颂德……”说到最后彭喜一副义愤填膺的模样。
庞成安气的脸色铁青,已经十足信了彭喜的话语。
咬牙道:“就没有一个官员敢站出来,揭露景江龙的罪行么?”
“实在是景江龙来头太大,没人敢招惹啊!”彭喜一句话,就是说到了庞成安的心坎里。
别说灵通县的官员,就是庞成安自己也不敢随意处置江龙。
所以庞成安深有体会,更加相信彭喜了。
“如今的灵通县完全掌控在景江龙的手心,其他官员根本不敢稍稍有一丝的违逆!”彭喜接着道:“下官去县衙,发现即便景江龙不在,县衙内的诸事也是由一位姓程的男子在打理。
而程姓男子则是景江龙从京城带过来的。
景江龙把巡检司的巡检换上了心腹,又招募了许多民壮,则是全部交给一个姓何的男子在训练,何姓男子同样是从京城而来。
另外还有一个叫萧凡的……总之,灵通县内的所有事情完全掌控在景江龙的手中,谁还敢和景江龙做对?
稍有不慎,就是人头落地的下场!
卫勇他们也是初来乍道,不晓得景江龙的手段,才折在灵通县。
是下官将他们带去的,但是却无法替他们做主报仇!”
骄狂!
倔傲!
贪婪!
盛气凌人!
庞成安此刻对于江龙的印响,是坏到了极点。
“灵通县教谕潘文长也有涉及其中,被景江龙扒了官袍,下官担心此人被景江龙不容,陪上性命,所以将其带到了望沙城,若是大人不信,可以召潘文长询问。”
“好,派人带潘文长过来。”庞成安应道。
立即有衙役出门,不一会带着潘文长进入房间。
潘文长如今已经是没有了官职,所以见到庞成安后,立即下跪行礼。
庞成安见潘文长一副读书人的模样,心下就是先是有了三分好感,之后潘文长虽然言词有些闪烁,但庞成安却是没有怀疑,只当是潘文长心是畏惧景江龙所有有些害怕。
“本官已经明了了事情经过,你且退下。”庞成安声音温和,摆了摆手。
潘文长退出大门,一阵风吹来,炎热的天气,却是打了个冷颤。
后背的衣衫,不知何时已经被冷汗浸湿。
他本是单纯的跟着彭喜来到望沙城,希望彭喜能帮着找份差事来做。
却不想彭喜却是私下里告诫威胁,让他帮忙做证,往江龙身上泼脏水。
潘文长本待不依,但如今没了差事做,家中没有经济来源,而且没有落脚之处,不答应,难道全家流落街头活活饿死不成?
再有,如果不答应,彭喜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只能是硬着头皮应下来。
先前撒谎,有好几次言语出错,吓的他以为庞成安给听了出来。
呼!
潘文长长长吐出一口浊气,总算是过了这一关。
回到临时落脚的地方,却是没有一个人出来伺候。
潘文长心下大怒,但火气来的快,去的也快。
原来潘妻找到了事情做,去富户家打杂,赚点工钱买盐买粮,而女儿潘恩惠则是被彭喜接到了彭府。
并且彭喜有过仔细的交代,以后不许潘恩惠做家事,要当千金小姐般娇养起来。
潘文长自然不敢不同意。
彭府后花院。
潘恩惠勉强挤出笑脸,与彭喜的女儿彭洁待在一起。
彭洁眼光狡黠,蓦然把手中的丝帕扔到了湖水中。
立即有丫环对着潘恩惠喝斥道:“还不快去帮小姐把丝帕拣回来?”
潘恩惠犹豫了一下,终是咬着牙,用手提着裙摆下水去拣丝帕。
彭洁看到,立即弯腰拣起石头扔到湖中,几个丫环帮忙,于是冰冷的水花溅了潘恩惠满身满脸。
看到潘恩惠的狼狈模样,彭洁拍着手咯咯娇笑,一边还命令几个丫环再砸快点。
幸好丝帕扔不远,只在湖边。
潘恩惠吃力的伸手拿到,丝帕入掌间,传来一阵柔滑的感觉。
什么时候,自己也能用的起这般高档的丝绸做帕子?
这时,几个扔石头的丫环叫嚣着,“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真当自己是官家小姐呢!”
“不过是个穷酸丫头罢了!”
“居然真敢和小姐平起平坐!”
“又黑又丑的毛丫头!”
潘恩惠眼眶发酸,泪水流了下来。
彭喜待她好,让她与彭洁姐妹相称,却不想彭洁根本看不起她。
第一天见面的时候,就是狠狠奚落了她一番。
让得原本热情欢欣想要与彭洁结交成好姐妹好朋友的潘恩惠,犹如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
之后彭洁一直以欺负她取乐。
等潘恩惠折回来,衣裙已经是湿了大半。
衣裙是彭喜在灵通县时,派胡宝买回来的绸缎做的,是潘恩惠最漂亮的一件裙子,平日里潘恩惠非常的爱惜。
这时看着衣裙,潘恩惠非常的心疼。
彭洁这时扬着下巴看到潘恩惠的表情,微微一愣。
之前她也认为潘恩惠是又丑又难看的野丫头,但此时,潘恩惠眉目间夹杂着轻愁,却是多了一种惹人怜惜的娇弱。
彭洁再仔细打量潘恩惠,才发现潘恩惠的五官居然长的很不错。
之前是因为太黑,而且皮肤粗糙所以把五官的优点给遮盖了。
都说是一白遮九丑,白嫩的皮肤可以让女孩增色。
即便五官差些,也仍然是美女一枚。
与之相反,如果皮肤粗糙黝黑,那么除非五官长的相当的美艳,不然肯定仍然是丑女一个。
哼!
发现父亲帮着找来的小姐妹漂亮,彭洁不但不高兴,反而更加生气。
因为她自己长的实在不出众。
于是从当天起,潘恩惠多了一件责罚,就是顶着日头站在院中。
彭洁要让潘恩惠一直是个又黑又丑的野丫头!
永远别想超过她。
直到好几天后,彭喜见潘恩惠的皮肤一直没有变白,心中纳闷,才是晓得了原因。
彭喜收潘恩惠为干女儿,根本没有打什么好主意。
无非是娇养潘恩惠,给其教些礼仪,等潘恩惠皮肤变白,变漂亮了再送与人做妾,从而和上边的官员打好关系。
潘恩惠是南方人,娇小玲珑,小家碧玉,五官真的是不错。
这种小美人,在北方还是非常吃香的。
不用发愁会送不出去。
彭喜有自己的目的,自然不能任由女儿胡闹,不过也只是把潘恩惠另作安排而已,并没有出言责备女儿。
更别提惩罚了。
第二百七十九章 冷汗连连
庞成安气恼江龙的大胆骄狂,居然把卫勇等六名衙役打的伤重不治。
再怎么说,卫勇等人也是郡城的衙役,身份不比寻常。
而且是跟着彭喜过去的,就算真的是犯了错,也应该交由彭喜来处理。
六名衙役跟去灵通县,一来是给彭喜当助手,二来则是要保护彭喜的人身安全。
江龙这般直接给打废了,根本就是没把彭喜的安全当回事。
而彭喜,则是庞成安派去考察的,而且还是正六品的功曹主事。
官阶整整比江龙高了两级。
果然是从京城过来的世家子弟!
庞成安冷哼。
他已经认为是江龙倚仗身份,目中无人。
因为太过气恼,庞成安居然忘了正事。
直到过去两天时间,才是想起来派彭喜去灵通县的目的。
于是又招彭喜过来询问。
彭喜这才把自己看到的以及自己的想法,给说了出来。
“什么?”
庞成安大惊,“你说灵通县那边,河道工程挖掘顺利,很有可能在几个月后就可以引入浑河的河水?”
“是的。”彭喜也不想江龙真的能成事,但此时却不得不点头。
庞成安霍然起立,在房间走来走去。
文尚曾派下来任务,让他把江龙给牵绊住,不要让江龙出了风头。
当时他就把江龙叫到望沙城,然后躲着不见面,打算把江龙困在望沙城一段时间。
之后都尉姜奇出面,带着江龙来到,庞成安只能唠叨几句,让江龙给折回去了。
庞成安原本头疼,再想什么办法把江龙难住。
这时江龙却是说要挖河道,把灵通县打造成大齐北疆一大粮仓。
那时,不光是庞成安,几乎所有郡城内的官员都认为江龙是在胡闹。
庞成安觉得是江龙眼高手低,目高于顶,和那些不能事务的纨绔子弟一模一个样。
正在发愁的他,乐见其成。
打算任由江龙去瞎折腾。
只是万万也想不到,派彭喜去灵通县考察回来,却是告诉他,河道工程很有可能会顺利挖掘完成。
如果真的能够再成功引浑河河水进河道,那么开垦荒地,改良农田,就不再是难事了。
北疆这个地方,就是缺水!
只要有水,其它的一切都好办。
庞成安此刻没有办法不焦急,如果江龙真把事情办成,那么就等于他没有完成文尚交代下来的任务。
文尚早已经明说,江龙与太子不对盘。
而且就连皇上也是不喜欢景府的。
江龙真的做出政绩出了风头,到时皇上与太子都会不高兴,然后绝对会把怒火撒到他庞成安的身上。
此次蒙面人在望沙郡内大闹了一通,皇上没有责罚。
庞成安才庆幸逃过一劫,却不想更大的祸事,就要临头。
惹得皇上与太子都不高兴,对他失望,到时即便是文尚也保不住他。
“你把你去了灵通县,见到听到的都给本官详细的说一说……”庞成安已经失去了镇定。
彭喜见状不敢怠慢,立即回禀。
“河道工程的挖掘很顺利,虽然下官没有仔细丈量,但看其长度至少也有五十里长了。”
“招募的民壮数量众多,所以挖掘的速度很快。”
“后来还招募民妇。”
“很多民壮把妻子孩子,以及家中老人也带去了灵通县,如果不是灵通县把城内大街改建,足足有三十丈宽,行人肯定拥挤不堪,若有大些的商队进入街道肯定要严重堵塞。”
“下官还听到许多民壮们交谈,说想要在灵通县安家落户。”
“望沙城内许多富户看到了商机,纷纷跑去灵通县购买商铺,至使灵通县临街的商铺价格足足翻了六七倍。”
“而且还有继续上涨的趋势,另外,下官还看到了许多外地商人前去灵通县四处考察,想来如果农田开垦顺利,他们也会掏腰包出高价抢占商铺,当然也有可能会直接大笔购买农田……”
彭喜每说一句,庞成安的心就更凉一分。
如此说来,灵通县的发展势头良好,不出意外的话,江龙真能做出一番造福一方百姓千秋万代的事业。
彭喜只是知道庞成安看江龙不顺眼,却并不晓得内情。
见庞成安如此焦躁,心下就是有些个不解。
庞成安之前没有把内情告诉他人,即便是心腹彭喜也是不知情。
主要是因为庞成安一直没把江龙放在眼里,觉得江龙太过年少了,能有什么作为?
别说做出政绩,能不掏出乱子就不错了。
现在六神无主了,庞成安才是把文尚的吩咐,以及景府与太子不对头的事情说将了出来。
彭喜闻言就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非常庆幸在灵通县时,自己没有做的太过。
景府与太子不对付,居然都能安然无事。
若是他真把江龙给惹恼了,人家就算是砍了他的脑袋,也没什么大不了。
随即也意识到庞成安的处境很不妙,虽然庞成安是上官,但在江龙面前根本就是摆不起架子来。
一点优势都没有!
而且还要担心江龙会发飙!
人家发飙,不顾一切的闹出乱子,估计最多也就是被调离,连官职都不会被撤掉。
更别说丢掉小命了。
景府手中有免死金牌,这就是一道护身符。
你把人家怎么样了,死路一条!
可人家把你怎么样了,却只是调离,再挨顿皇上的责斥罢了。
认清楚现状,谁还敢和江龙直面硬磕?
毕竟又有几人能不怕死?
文尚比较重视庞成安个手下,也曾告诉了一些景府在京城的事迹,与行事方式。
就是怕庞成安不知轻重,惹急了江龙会吃亏。
待听到景府在京城的事迹这里,彭喜后背的衣衫都被冷汗打湿了。
同时对庞成安,也是升起了浓浓的怨毒!
这种事情居然不早早说清楚,若非几天前他最终忍下,没有因为卫勇等人在灵通县与景江龙翻脸,此刻焉还有命在?
砍杀了京城顶尖勋贵世家子弟,居然只是让府中护卫顶罪!
而他彭喜能和那些勋贵世家子弟相比么?
估计给人家提鞋人家怕是都不要,会嫌他笨手笨脚。
景府这尼妈已经是要逆天了!
若是砍了他,估计推出去一个县中衙役,就能把事情给摆平了吧?
微微低头,彭喜借着擦拭额头汗水,垂眸看向脚下,遮掩眼底那浓浓的怨毒之色。
亏得他一直忠心于庞成安,但庞成安却是对他隐瞒良多。
彭喜把潘恩惠接到家中娇养,本也是想要等潘恩惠漂亮变白了,再献给庞成安的,此时就是有些犹豫了。
“你可有想到好的应对办法?”庞成安心乱了,开口发问。
彭喜之前不晓得其中厉害,头脑冷静,还真的提前就有了些想法。
“大人,景府虽然在京城横行无忌,但这里到底是在地方上,有道是翻江龙斗不过地头蛇,即便景江龙来头大,但在这里,除非他真的不在乎是否能做出政绩,能不能得到升迁,不然不敢乱来的。”
听彭喜如此说,庞成安轻抚胡须,来回走的脚步放慢,觉得有些道理。
“望沙郡这一亩三分地,是庞大人您的地盘,只要景江龙有顾忌,那么他即便真的是条龙,也得乖乖盘着。”
“继续说!”庞成安冷静了不少。
彭喜虽然气恼庞成安一直没有给自己交底,但他是庞成安的心腹,手中的权力与自己在望沙郡内的地位,都是倚仗着庞成安。
若是庞成安倒了,他和文尚根本没有半点交情,到时就算不会被庞成安所牵连,以后的仕途也算是只能这般,无法再更进一步了。
所以想到办法,不为庞成安只为自己,也要说出来。
以前他仗着有庞成安撑腰,没少得罪过人,真的是害怕庞成安会倒了。
“大人,下官认为咱们第一,先不用害怕景江龙,再有,下官觉得灵通县即便发展大力起来了,对于大人您也没有坏处,反而是一大政绩,到时得到皇上的赏识,必然能步步高升。”
彭喜说到这里,见庞成安皱眉,立即接着道:“灵通县偏僻,不,应该说整个望沙郡都非常的偏僻,在这里做出点政绩,又有谁知道?更何况咱们完全可以等景江龙快要把事情做好时,提前一段时间将他调走,到时把灵通县发展成为北疆一大粮仓的政绩,不就落到了大人您的头上?”
“可是上边……”抢夺属下的功劳这种事情,庞成安以前也没有少干,不过是顾忌上边。
“您可以提前把想法写成折子递上去。”
彭喜双眼微眯,精光闪烁,“皇上与太子虽然不喜欢景府,不想让景江龙出风头,但毕竟大齐是皇上的江山,把灵通县发展成为北疆一大粮仓,对于大齐绝对是有大大的好处!
有粮食,北疆百姓就不用再挨饿。
并且能够养活更多的百姓。
而有了更多的百姓在北疆这里,就能更有力的抵挡异族入侵。
下官以为,只要陈述清楚其中厉害关系,皇上与太子都会乐见其成的。”
庞成安沉吟思考,慢慢的抚着胡须。
彭喜则是眼珠转动,庞成安若是能得到升迁,自然也会顺手提拔他。
在望沙郡,庞成安是一把手,若是再升迁,就肯定要离开。
到时若是能让他坐上望沙郡太守的位置,不但官阶大升,而且位置高了眼光也就更开阔了。
也可以和更多的大人物有机会接触了。
不像现在,窝在望沙城内,只能和下官打交道。
几乎是没有离开望沙城,而去州府的权力。
第二百八十章 调教
彭喜自信,如果能有机会和文尚接触,就一定能投其所好,搭上关系。
文尚绝对是太子的主要心腹之一,若能得到其的赞赏与提拔,以后还怕不能飞黄腾达?
彭喜是个有野心,心思灵活,擅长钻营的人。
庞成安思考了半晌,觉得彭喜说的非常有道理。
而且最主要的是,如今灵通县的发展势头一片大好,他又不敢来硬的强行插手其中,去拖江龙的后腿,把事情给搞砸,自己没有办法就对,不如直接递折子上去禀明,让上边去拿主意。
这样一来,即便将来有什么变故,庞成安也不用承担太大的责任。
庞成安用力一击双掌!
“好,这个办法很不错。”庞成安夸赞了彭喜一句,事情紧急,所以他挥挥手让彭喜退下,自己亲手研墨,拿起笔,就是开始写起了折子。
一边写,一边思量。
这个折子要写的有技术含量一点才行,主要体现出,他忠君爱国。
是因为觉得灵通县发展起来,对于大齐大有好处,才纵容江龙,任由灵通县顺利发展的。
而不是因为自己大意,有所疏露,才让江龙出了风头。
言词间一定要足够赤诚,诚垦,热情,体现出自己真是为了大齐好。
体现出自己绝对的忠心耿耿。
不能让皇上与太子瞧出蛛丝马迹,而有所怀疑。
所以怎么写折子,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彭喜跨出门槛之后,也是开始思虑自己在其中如何才能得到好处,如果庞成安真的高升,被调离望沙郡,那么自己怎样才能上位呢。
回到自己处理公事的地方,彭喜左思右想,最终拿定了主意。
他匆匆离开郡衙,走进望沙城最大的青楼妓院,不一会,领着一个头发梳理的一丝不苟,面色刻板,身衫华丽,年龄差不多已经过了五十的老妇人走了出来。
带着老妇人,左转右拐,来到一处小院门前。
轻轻敲门,一个瘦小的丫环打开门,见是彭喜,立即让开身。
彭喜带着老妇人走进大厅,不一会后潘恩惠赶来。
原来彭喜把潘恩惠领回自家后,见女儿对潘恩惠很不友好,有碍对于潘恩惠的调教,便是寻了这间庭院,让潘恩惠独自搬来此处居住。
潘恩惠本来想要回家与父母住的,但彭喜却不允许。
虽然年龄小,但潘恩惠知道此时家中困难,一切都要仰仗彭喜,不然很可能全家流落街头活活饿死,所以只能是乖巧的听从彭喜的安排。
老妇人自潘恩惠进门后,眼睛就是死死盯在潘恩惠的身上认真打量。
那目光有些个狠厉,渗人,让得潘恩惠心中害怕。
不自觉的就是紧靠到彭喜的身边。
“干爹。”潘恩惠低声唤道。
彭喜点了点头,没有回话,只是得着老妇人的评价。
老妇人听到潘恩惠的声音后,眼睛一亮,“彭大人好眼力,这个姑娘虽然皮肤粗糙,五官也不算多么精致,但是身材娇小玲珑,自有一股子南方女子的婉约。
而且声音糯软,听了让人不禁就是想要小心的呵护。”
“哈哈!”
听老妇人对潘恩惠评价如此之高,彭喜大笑,接着又道:“你可有办法让她变白?”
“只要彭大人舍得花钱,不出两个月,民妇就能让她变的雪白雪白。”
老妇人在青楼做事,专门负责调教丫头,许多红牌姑娘都是由她一手给教导出来的,有些红牌天生皮肤发黑,黯淡,暗黄,她自然有法子让其皮肤白里透红,“不但能让她皮肤变白,而且还能将她教导成真正的大家闺秀!”
虽然只是看了潘恩惠几眼,但老妇人已经瞧出来,潘恩惠以前一点也没有接受过礼仪上的教导。
“好!”
彭喜猛然从椅子上起身,“本官银子多的是,需要什么你直管去买,待事情办成,自然也是少不了你的那份好处。”
“民妇先谢谢彭大人了!”老妇人挤出一丝干巴巴的笑容,矮身说道。
“干爹!”
潘恩惠听出有些个不对劲,急声唤道。
彭喜稍稍皱眉,然后摆手示意老妇人退下。
直视潘恩惠的眼睛,沉声道:“今天的话我只与你说一遍,你要仔细认真的听,深深记在心底……”
一番话出口,潘恩惠先是头脑发懵,接着嘴里轻喃。
“想要爹娘以后过上好日子,就要好好听从嬷嬷的教导。”
“想要爹爹以后能够重新步入仕途,就要伺候好了大官贵人。”
“想要天天都有漂亮衣服穿,天天都有山珍海味吃,就要……”
等潘恩惠回过神来时,彭喜已经离开。
只留下了那个严厉的老妇人。
潘恩惠本能的害怕,眼神慌恐。
见到潘恩惠如此模样,老妇人心下颇为满意,只要女孩子怕她,以后才能乖乖的听话,听从调教。
当然,如果潘恩惠不害怕,她也自有手段让其老老实实的。
庞成安写好折子后,立即火速递了上去。
文尚先看到,先是皱眉,随即也是又往上递去。
就在皇上与太子看到折子的时候,在路上长途跋涉了足足有二十几天的林雅众人,终于来到了定州的安平城外。
定州位于大齐的中原地带,相比较北方而言,经济要繁荣的多。
安平城不是定州的州府,但是商业兴盛,也算是一个中等的城市。
林家则是安平城的四大家族之一。
四大家族以前排名不分先后,都是根基很深,但随着林家后辈没有什么优秀的青年脱颖而出,老一辈也是比较平庸,所以逐年在走下坡路的林家如今已经是四大家族垫底的存在。
只是因为早年林家购有大笔的固定资产,所以即便生意不好,一时间倒也不至于真正的落魄败亡。
不过如果不能改变现状,改善目前的困境,那么林家没落便只是时间的问题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家迫切的想要寻一门好的生意,这才上了黑衣卫的当。
私下里贩食盐,这是砍头的大罪!
所以即便黑衣卫拿钱不给货,林家也无法上告,让朝廷官员做主。
而这个主意,则正是江龙想出来的。
安平城城门高大,城墙足有四丈多高,因为商业繁荣,衙门有余钱,所以城门时常会换新的,城墙也是会时常的修补一二,远不像灵通县的城墙那般破败。
林雅坐在马车里,撩起窗帘,往外看了一眼。
虽然离开安平城只有数月的时间,但她却觉得过了好久。
车队来到城门口处,守城的军士例行盘问。
等闻听车队是从京城而来,而且车上坐着的还是林家嫁出去的千金,军士连城门费都没敢收。
景府的名头大,是指在京城。
而在安平城,自然是林家的名头好使了。
林家固然是在走下坡路,但到底积存太久,远远不是守城门的普通军士敢小看的。
车队顺利穿过城门,引来大街上百姓们的指指点点。
都是好奇,这般气派的军队,是谁家的。
不管是哪个豪门家的车队,都有自家的标识。
明眼人看到,就是赶紧的绕路,不敢冲撞。
但这支车队的标识,安平城的百姓以前显然都是没有见过。
林雅回来,并没有提前通知林家,所以直到车队停在了林府大门口,有林家的守卫上前询问,林家众人才知道她千里迢迢从京城回家了。
一时之间林府内就是鸡飞狗跳。
“那贱丫头居然还敢回来,看老娘不好好收拾她!”说话的是林韦氏,正是林雅的继母,与林雅的亲生母亲相比,林韦氏的相貌差了十万八千里,而且脾性非常的泼辣。
林韦氏刚进门不久,对林雅与林志很不好,林父也有心疼过,但是已经被林韦氏整的服服贴贴了。
所以不敢站出来替孩子做主。
林韦氏能嫁进林府,自然也有一定的身份来历,有很硬的娘家做主,自然是不会害怕林父。
最近黑衣卫拿了银子没给货物,林家的长辈们可是没少责怪林韦氏与林父二人。
谁让林雅是他们的孩子呢?
林韦氏虽然泼辣,却也不敢和家中长辈对着干,受了不少冤枉气。
此时闻听林雅居然从京城回来,顿时就是怒火高涨。
打算先收拾林雅一顿出出气。
林父见妻子要冲出屋门,连忙拉住。
“怎么,你心疼那个贱丫头?”林韦氏瞪眼,“别忘了,最近正是因为景府不给食盐咱们才天天挨骂!而景府则是那贱丫头的夫家!”
“为夫怎么会心疼一个嫁出门的丫头?”
林父陪着笑脸,“为夫对你怎么样,对昱儿怎么样,你还不清楚么?”
林昱正是林韦氏所出的儿子,今天只有三岁多上一点。
“哼!”林韦氏没好气的甩了下手中的丝帕,“量你也不敢!”
这位继室之所以能把林父整治的服服贴贴,主要是因为身为纨绔子弟的林父花钱一直大手大脚的,而林家却是没有那么多银钱给林父挥霍折腾了,这几年林韦氏没少从嫁妆里拿银子给林父花。
林韦氏头脑比较精明,嫁妆里有不少的产业,打理的井井有条。
每月拿出一二百两银子给林父,总归还是可以的。
林父平庸,无能,大手大脚,以前林雅的亲生母亲在时,多有管束,还能做点正事。
但是现在,被林韦氏惯的,只剩下花钱的本事了。
“我只是觉得林雅突然回来,有些意外,所以想着先不要轻举妄动。”
居然直呼林雅的大名,可见林父对于这个女儿已经是没有多少感情了。
也是,依着林父的性子,谁给他钱花,谁才是他的亲人!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主位
“再有,如今林雅已经嫁进景府,是景府的少夫人,当着众人的面,你可不能动手,不然从景府跟来的那些个奴婢,可是不会依的!”林父口头上继续说着,心下却在打着另外主意。
景府是京城的顶级豪门,家中肯定有如山如海的钱财。
他想要试试,看能不能从林雅手中讨要些银子,前几天他看中了一只翠绿色的小鸟,那小模样真的是又漂亮又可爱,想要买回家,但无奈前阵子花钱没有节制已经是囊中羞涩。
问林韦氏讨要,却被骂个狗血淋头。
即便是手上没多少银子,但林雅身上也应该有不少价值不菲的首饰吧?
林父暗自这般想着,林雅嫁进了景府,林老夫人自然要赏些贵重的首饰才算是认可了林雅是景府少夫人的身份。
越是大家贵族,越是讲究多。
几乎每家都有些价值连城的传家宝。
由婆婆赏给儿媳,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景老夫人虽然高出一辈,但景江龙的母亲早就去逝,传家宝自然也是由景老夫人传给林雅了。
当然,这般贵重的传家宝林父是不敢打主意的。
不然日后被景府查出,到时林雅固然会被休回来,他也是罪责难逃。
依着景府的能量,如果真的休回林雅,不再把林家当亲家,那么要了林父的小命也是不难。
林父这边想着,林韦氏也是冷静了下来。
林韦氏头脑精明,先前只是因为最近接连挨骂,心中压抑着怒火。
而且以前把林雅给拿捏习惯了,所以才是没有头脑子去想。
现在听到林父的提醒,她心下一凛。
是啊,如今林雅的身份不同以往,即便因为有林志在手,林雅被捏了把柄仍然没胆子与自己对抗,但从景府跟来的那些个奴婢却是没有什么顾忌,尤其若是跟来了一些个在景府有身份有地位的嬷嬷,这些人在主人近前非常的有体面。
若是得景老夫人看重,甚至可以不用畏惧林雅。
到时径直冲上来教训自己一顿也是有可能的。
而被景府的奴婢教训了,林家也是不会有人替自己出头。
原因很简单,林家根本招惹不起景府!
不然黑衣卫拿了银子不给货,为什么林家不敢派人去景府斥问?
林家如今就任家主之位的是林雅的亲爷爷,名为林旺业。
名字起的不错,但林旺业却是没有真的把林家给带领的兴旺起来。
不管是家中读书的子弟,还是生意上的产业,都是在走下坡路。
有读书的子弟展现才华成为青年才俊,步入仕途,林家就有官员子弟可以依仗,没人敢轻易招惹。
而产业如果能打理好,则可以积累更多的财富。
只是可惜,林旺业不但没有旺业,反之在他的领导下,林家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林旺业还有四个弟弟,就任林家族老,其中两个是嫡亲的弟弟,另外两个则是庶出的弟弟。
嫡系的子弟地位自然要高一些。
庶出的子弟即便是族老,也是要矮一头。
不过以庶出身份,却能成为族老,说明其能力不弱。
林旺业最近很头疼,要不回来银子,拿不到货,林家的流动资金已经是不剩多少了。
到时没钱进货,难道要把店铺给关掉不成?
因为这件事,林家的四个族老此刻全都和林旺业聚在一起,商量办法。
不过他们已经商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根本是想不出什么好办法。
当初是林旺业一力主张要与黑衣卫合作的,如今出了事情,几位族老自然是借机发难。
时不时的就会责备几句林旺业,打击林旺业这个家主的威信。
二族老林旺市与三族老林旺财虽然是林旺业的嫡亲弟弟,但出言也是毫不留情。
一母同胞又怎么样?
他们同样想要坐上家主之位。
现在他们是嫡系,但等到林旺业去世,侄子继承家主之位,到时他们的后代就变成旁系了。
家族越是庞大,内斗越是激烈残酷!
林旺业气的脸色铁青,却是理屈词穷,无力反击。
当初几个弟弟也是同意贩私盐的,但谁让林雅是他的亲孙女呢?
林雅是景府的少夫人,再有这件事情的确是他先主张,所以过错就全落到了他的头上。
为些,林旺业对于林雅也是满腹怨气。
派林雅去谋夺景府财产,这么长时间了,却是没有多大进展。
唯一占到的一点便宜,还是早些时候杜娟偷抄小说话本,林家提前刊印才小赚了一笔。
就在这时,突然有丫环闯进来,说是林雅从京城千里迢迢的回府了。
本来丫环冒失,林旺业想要借机发怒,撒下火的,闻言霍然起身。
几个族老也是愣了一愣。
显然是出乎意料。
“你再说一遍?”林旺业以为自己听错了。
“回老爷,雅儿小姐从京城……”丫环还没有说完,林旺业与四个族老就是抬步匆匆走向大厅。
一边走,一边议论。
“这丫头怎么好端端的从京城回来了?”林旺市疑惑。
林旺财也是同样的不解,猜测道:“不会是被景家给休了吧?”
“不可能!”林旺业听到吓了一大跳。
林雅如果真的被休了,那黑衣卫绝对不会再给货,或者是还钱回来了。
另外两个族老是林旺业的庶出弟弟,分别为林盛世,林盛兴,因为不是嫡系的,所以当年起名字时,没有排到旺字辈。
林盛世是三族老,皱眉道:“怎么就不可能?如果是林雅做事不慎,结果被景府抓到把柄,拷问明白,那么把林雅休回来,都是轻的!”
“那可如何是好?”林盛兴紧皱的眉头能夹死苍蝇,“若是景家向咱们发难……”
这个后果,林家根本承担不起。
“不会,不会的。”林旺业连连抬起衣袖擦拭额头上的冷汗。
“先前也没有问清楚,林雅是被绑回来的,还是自己走回来的。”林旺市有些后悔先前起身太快,没有细问一下那个报信的丫环。
林盛世的眼睛突然一亮,“虽然没有问,但我记得那个丫头一脸笑容。”
报信的丫环自然是一脸笑容,开心兴奋的,因为林雅赏了她一锭足有二两重的银元宝。
林家在走下坡路,主人打赏奴婢也变的扣缩起来。
已经很少有人能拿到这么多的赏银了。
“看来应该不会太糟。”林盛兴想了想,那丫环头的确嘴角含笑,就是长松了口气。
其他几人也是放下心来。
实在是他们暗怀鬼胎,而且又招惹不起景府,难免就会往坏处想。
“当初可是你们当先提议,想要暗吞景府家产的。”林旺业抱怨了一句。
“大哥,我们也是为了家族考虑。”林盛兴直面硬顶。
林旺市附和,“是啊,大哥,咱们林家如今是一天不如一天了,不想办法多赚些银子,这一大家子人怎么养活?”
“尤其是那些头脑聪明,读书好有才华,需要重点培养的子弟,每年都要花费大笔的银子!”林旺财也是说道。
林旺业是家主,所以如今其他四位族老隐隐联和了起来。
不是说四位族老真的兄弟感情有多好。
如果把林旺业从家主的位置上挤了下来,那么这四人肯定会不择手段互相攻诘自己上位。
林雅在林府大门前站了一会,才是扶着桑蛛的手臂缓缓跨过门槛。
她是林家嫁出门的姑奶奶,自然可以自由进入林家。
没人敢上前阻拦。
当然,真有人敢阻拦,怕是也白白吃苦头。
只看跟来的景府护卫一个个杀气腾腾,就知道不好招惹。
林雅先一步来到了大厅等候,片刻,林旺业等人相继进入厅中。
不过随即,这四人就是脸色一沉。
因为林雅此刻居然是坐在大厅主位之上!
一般情况下,主位都是由主人来坐的。
除非来客身份太过高贵,不然客要随主便,不能强占主位,一些比较礼貌的客人,会更加谦虚,即便自己身份高贵,也会坐在下首位,这是留给主家必要的一些体面。
林旺业脸色难看,停下脚步冷声喝道:“下来,那是你能坐的地方么?”
其他四位族老同样脸含怒色。
之所以这般的生气,还有一层意思。
林雅是女儿身,即便嫁入豪门,身份高贵了一层,也是不可以坐在林家的主位上。
主位,永远是只有男子才可以坐上去的!
若是家中的子弟步步高升,飞黄腾达,成为二三品的大官,回来坐在主位上也还罢了。
但是林雅……
豪门大族讲究多,男子为尊,妇人地位永远要低上一头。
上首位有两个座位。
古人以左为尊,左边的主位永远是男主人坐的。
如果是家庭聚会,即便男主人不在,又或者已经去逝了,那个位置也一定要空着。
家中最年长的妇人,只能坐在右首位。
“放肆!”
不用林雅开口,一个景府护卫已经是踏前一步,嘴里厉喝,“谁再敢对少夫人不敬,休怪我一这口刀不留情!”
说罢,就听铿的一声!
护卫已经把腰刀抽出了半截。
明晃晃的刀身寒光四射,让林旺业等人都是变了脸色。
“雅儿!”林旺市微微眯起了眼睛,声音低沉,暗含警告。
这几人都是活了一把年纪,而且颇有地位,自然不会太过胆小,被半截腰刀吓到,只是又惊又怒。
林雅脸上蒙着一层淡紫色的面纱,脸色古井无波,只是淡淡的瞄了一眼林旺市。
此次,她是高调回归。
自然不会惧怕林家这几位真正的掌权人。
想起当初离府之际,这几人把她叫到密室,威逼恐吓……
第二百八十二章 掘坟
当时的林雅柔弱无助,孤苦伶仃,爷爷不喜奶奶不爱!
亲生父亲被继母管的死死的,待他态度冷漠,不管不顾。
只有一个亲弟弟,却是还要她来委屈求全,对人伏低做主的给予照顾。
被几人一番威逼恐吓,原本以为熬到出嫁之日就能解脱的林雅,陷入阴谋诡计中,再次担惊受怕,提心吊胆!
更可恨的,是几人居然还派了水蓝与杜娟贴身伺候,近身监视她。
正因为如此,那次在寺庙遇袭,她才趁机第一次杀了人!
水蓝死了!
毕竟是第一次杀人,所以林雅永远也忘不了水蓝临死前的惊呼,眼神中的惊恐,以及在水中拼命挣扎时的场景。
这些,都是眼前这几个老家伙害的!
所以林雅只是眼神冷漠,淡淡扫了林旺市一眼。
林旺市见状大怒,他是林家的二族老,同时也是林雅的二爷爷。
林雅却是对他如此的不敬!
“下来!”林旺市大喝,“那个位置,岂是你一个贱丫头可以坐的?大哥,瞧你生的好孙女!”
同时,不忘了打击林旺业。
林旺业脸色就是瞬间涨的通红,“给我滚下来!”
实在是林雅挑战了整个林家的权威,居然敢坐在大厅的主位上!
以往,那个位置大都是由林旺业这个家主来坐的。
景府护卫瞪眼,要发火,维护林雅这个府中的少夫人,但是林雅却面无表情的轻轻摆手阻止。
只是冷冷的看着面前几人。
她没有忘记此次回府的目的,不是要与林家撕破脸,反目成仇,以后老死不相往来。
而是要扶弟弟坐上林家家主的位置。
此刻任由几个爷爷发飙,她也好认真看清楚,哪个可以拉拢,哪个要死死的打压!
眼见林雅仍然端坐在主位上,居高临下的望着自己等人,林旺财与林盛兴都是相继怒喝。
到了此刻,只剩下四族老林盛世没有表态。
林盛世虽然也满脸怒色,但实际上却只是冷眼旁观。
心里想着,林雅以前在林府生活艰难,伏低做小,被继母欺凌,即便是要嫁入景府了,也因为要保弟弟安全,答应他们暗中图谋景府家产,以往那般柔软的一个小丫头,此刻却敢端坐在大厅主位之上,肯定是有所倚仗了。
他到要瞧一瞧,林雅有何倚仗。
若是林雅高估了自己,他自然也要向林雅发难。
而若是林雅真的有资格强势的坐在主位,他自然要陪笑脸。
但凡是大族豪门中的庶出子弟,一出生就是低人一等。
小妾生的!
不过是贱妾生下的贱种。
庶出的而已……
这般歧视嘲笑,欺凌嘲讽话语时常会听入耳中。
也正是因为生活的艰难与不顺遂,只要是能混出来的人,都会是八面玲珑心机深诚,可进可退,可屈可直,该低头的时候,不会注重什么脸面。
林盛世与林盛兴都是这样的人。
而二人相比较的话,林盛世更谨慎老谋深算一些。
林盛兴则显得更具锋芒。
林盛世暗中观察,林雅也在仔细察看,弟弟林志还小,而她则是要回京城景府的,不拉拢上一批人真心去辅佐,那么林志就算是在她的帮助下,今天能坐上家主之位,也是坐不稳当的。
又或者说,会被架空成为一个明面上的傀儡。
这时林雅就是瞄向了林盛世。
林盛世原本脸含怒色,与林雅的目光在半空碰撞,立即收敛怒火,稍稍低下了头颅。
有几名满身杀气的景府护卫守着,林旺业等人也只是在嘴上说说,没人真的敢上前动手。
不一会,林父与林韦氏相继来到大厅前院。
在前院门口,还有几波人相遇。
林父名为林致远。
这几人中有林致远的大哥林致深,大嫂林黄氏,二哥林致刚,以及二嫂林董氏。
三伯林致富,还有三嫂林武氏。
这兄弟几人都是嫡出,其中林致远虽然最不成器,但无奈是母亲生下的最小的儿子,所以颇得父母的偏心宠爱,时常给予银钱接济,也因此,几个哥哥都是有些嫉妒,并且与林致远面和心不和。
“四弟,此次雅儿回来,你可是要风光了。”刚刚见面,大嫂林黄氏就是冷嘲道。
林父点头哈腰陪笑。
林韦氏冷下脸来,“不过是个嫁出门的丫头,有什么了风光的?”
“闭嘴,我与四弟说话,岂有你插嘴的道理?”林黄氏瞬间变脸,她与林韦氏一直是不合的。
“不过是房继室而已,注意点身份。”二嫂林董氏撇撇嘴。
三嫂林武氏同样一脸不屑。
继室虽然是正妻,但却比不得原配夫人。
将来林韦氏如果去了,虽然也能埋进林家祖坟,但却要排在林雅亲生母亲的下边。
祭拜时,林韦氏也要给林雅的亲生母亲磕头叫声姐姐。
林韦氏一直对此不满意,她哪里甘心到死也要低人一头?
时刻想着办法,想要抹黑栽赃,找机会想要把林雅母亲的尸骨从林家祖坟挖出来。
只是林父虽然听她的,但挖坟这等大事,却不是林父可以做主的。
必须要有林旺业与几位族老全都点头才成。
而想要几人点头,就得有足够的理由!
林韦氏想破了脑袋,如今也是仍然没有想到好办法。
此时被点明是继室身份,林韦氏瞬间暴怒,不过她还没有发火,就被林父强硬的用手堵住了嘴。
别的事情林父都听林韦氏的,唯独不敢得罪几个哥哥嫂嫂。
这也是因为他无能,是软骨头,总要有个依靠,才能放心些。
而将来等护着他的已经是上了年龄的父母去世了之后,他可是要活在几个哥哥的手中,尤其是大哥,不出意外的话,肯定会接手家主之位,于是他更加的是不敢得罪。
不然以后几个哥哥不但不护着他,反而给他穿小鞋,那将来的日子可就过的艰难了。
软骨头,有软骨头的生存哲理。
林韦氏脾性泼辣,哪里能忍的下这口气?
她的娘家也是一方大族,即便将来被林家净身出户,也不用担心会饿肚子吃不好穿不好。
因为娘家这个后台硬,所以她根本不惧怕面前的几人。
林韦氏用力挣扎,但林父毕竟是男人,爆发起来她也是挣不脱。
怨毒的望着林董氏,林韦氏突然狠狠张嘴咬下,林父顿时一声痛呼,冷汗直流。
几缕血迹,顺着林父的手腕淌下。
却原来是林韦氏撒不出火,索性重重咬了林父一口。
这一口极重,直接咬出血来。
不过林父虽然疼痛,却仍然是死死捂着林韦氏的嘴没敢放手。
林董氏看到林韦氏恨不得冲上来咬自己一口的目光,只是不屑冷笑,没有丝毫的惧意。
能嫁入林家,成为嫡系子弟的正妻,林董氏的出身自然也是不低。
她自然不会害怕林韦氏。
从小到大,死在她手中的奴婢不知多少。
有太多的人用这种目光瞪她。
“好狠的心呐,居然把自家的相公咬成这般模样!啧啧!”
大嫂林黄氏咋咋呼呼的叫嚷道:“怪不得当年没人敢娶,结果韦家没脸没气的将你硬生生的塞给了四弟。”
林韦氏挣扎的越发厉害,又狠狠的瞪向林黄氏。
林黄氏先是一声冷笑,然后叹气道:“都说长嫂如母,兄弟弟媳还有晚辈都得敬着,但又几人能知道当长嫂的难处?
弟媳不知礼,我这个当大嫂的管还是不管?
不管吧,弟媳不知礼。
但若是管吧,又有人说风凉话,说我这个当大嫂的容不下弟媳。
唉!
真真是为难啊!”
林父闻言顿时就是急了。
林黄氏若是借着管教林韦氏,给自己穿小鞋,那可如何是好?
还有以后,父母不在了兄弟分家,林黄氏也可以少分给自己家产,甚至是直接让自己净身出户。
但急归急,他到底是不敢把林韦氏怎么样。
得罪了林黄氏将来的日子不好过。
但若是惹的林韦氏发火,那么现在的日子就会不好过。
林致深,林致刚,还有林致富三人只是站在一旁,不冷不淡的看着。
仿佛挨咬的林父不是他们的亲弟弟。
直到大厅内传来声音,林致深才是开了口,声音淡漠不含半点感情,“这么大的人了,居然连自家的女人都管不好!”
哼!
一甩衣袖,当先走向大厅。
林致刚与林致富也是冷冷的瞄了林父一眼,然后跟上。
直到几人快要到大厅了,林父才终于是松了手,看着还在渗出血的牙印伤直疼的跳脚。
“没用的废物!”
大厅内有几个长辈的声音传来,林韦氏是不敢冲上去闹事的。
不然少不了得挨顿家法。
到时林黄氏几人若是再在其中暗里动些手脚,一顿家法下来能让她半年下不来床。
斥骂了一声林父,林韦氏扔下他,自己当先朝着大厅走去。
林父站在原地好一会,等手腕不太疼了,也起身行去。
谁知前脚刚刚踏进大厅门槛,就听到了林韦氏那难以入耳的喝骂声。
“你个贱丫头,果真是一点家教都没有,都说当娘的不知礼数,生下来的女儿也不会好到哪里去,果然是没有错,你一个嫁出门的野丫头,有什么资格坐在大厅主位上?”
林父听到这里,抬头望去,那个因为蒙着紫色面纱,看不清楚相貌,仪态端庄,倾城倾国,衣衫华贵大气,满头昂贵首饰的少妇人,不是自己的女儿林雅又是谁?
第二百八十三章 我不信
林雅雍容华贵的形象,颠覆了林父以往,对这个女儿的认识。
以前的林雅固然相貌美艳,但是胆小懦弱,缩手缩脚,身上一股子藏都藏不住的小家子气。
说是千金小姐,却言谈举止与仪态气质,还比不得家中几个女主人身边有体面的丫头。
也正是因为如此,林旺业几人虽然看林雅美貌,见景府逐渐没落,却是没有打主意改婚约让林雅嫁给别家。
这般倾城倾国的美人,再加上有足够的气质,那么嫁入皇宫也是可以的。
到时结到更加财势庞大的亲家,与之打好关系,自然可以拉林家一把。
但光有美貌,却胆小如鼠,畏畏缩缩,就是不行了。
有时候气质甚至要比相貌更重要一些。
实在是前后相差太大,所以林父差点以为自己认错了人。
“你这个贱丫头,还不快点滚下来!”
林韦氏仍然在大声叫骂,而且神色间隐隐露出一丝兴奋之色,“要我说女儿犯了错,当娘的也是罪责难逃,林雅居然以女儿身而且是已经嫁入景府的身份坐在林家的主位上,这实在是大逆不道!
放在别家,直接让人打杀也是可以的。”
“我娘也罪责难逃?”林雅自看到林韦氏,就恨不得让景府护卫上前将之给砍了,以前她在林韦氏的手下,实在是吃了太多的苦,但终还是强自给忍了下来,她担心刚刚来到就在林家闹的太大,会影响到江龙日后的仕途升迁。
她是江龙的妻子,对付林韦氏有碍孝道,虽然林韦氏是继母,但继母也是母亲。
这个年代重孝,换作别人,的确是会影响到自己的夫君。
只是林雅不知道,景府的情况特殊,她即便是把林父也给砍了,也不会影响江龙半分。
江龙能不能得到升迁,要看他自己的能力,能否做出政绩。
还有,就是潜伏在暗中的黑衣卫的势力大小。
皇上忌惮,自然不敢为难江龙。
“当然!”
林韦氏嘴上骂着,脸庞上却是已经浮起了灿烂的笑容,“虽然你的贱人娘已经死了,但生下你这个贱种,活该要被拖累!”说到这里林韦氏看向脸色阴晴不定的林旺业,声音怨毒,“父亲大人,儿媳想要请求您追责,追究林雅贱人娘的罪责!
把她从林家祖坟挖出来,抛弃荒野!”
每次家族祭祀,林韦氏都要给林雅的亲生母亲磕头,叫声姐姐。
她已经是早就忍受不下去了。
今天终于得偿所愿,找到机会。
林韦氏此刻心情舒爽,把先前受到的挤兑而生的怒气也给抛到了脑后。
“爷爷!”林雅声音怯弱,看向了林旺业。
林旺业一声冷哼,原本看到景府护卫非常强势,多少有些顾忌。
此刻却是放下了心来。
因为林雅又变回了以前的模样,胆小怕事!
林旺业背负双手,一声冷哼,“做错了事情,就要接受惩罚!”
“爷爷当真不顾念亲情?”林雅泫然欲泣。
“你一个都嫁出门的小丫头,而且做事不利,老夫才懒的理你!”林旺业一甩衣袖。
“雅儿的娘当年管束着爹爹,不让爹爹太过游手好闲,当初您可是非常满意并夸赞过的,您真的狠心让我娘葬身在荒野间?”林雅用丝帕,轻轻擦拭着眼角。
林旺业闻言皱了皱眉头。
当年有林雅的亲生母亲管着,小儿子的确要比现在好的多。
不过林雅今天坐在主位上犯的错误太大,如果他不从重发落,那么四个弟弟必然要向他发难,所以他也就管不了许多了。
“要怪,也只能怪你自己!”林旺业气哼哼的别不过头不再看林雅。
“二爷爷?”
“现在知道我是你的二爷爷了?晚了!”林旺市一声冷笑,先前林雅让他没脸,此刻他还一肚子火呢,自然不会帮着林雅说话。
“三爷爷?”
林旺财听到呼唤,犹豫了一下,没有斥责,也没有想要帮忙。
只是把目光移向别处。
“五爷爷?”林雅跳过了林盛世,先问林盛兴。
林盛兴本人更加的重男轻女,更何况林雅还不是自己的亲生的孙女。
亲生的孙子孙女一大堆,他都懒的一个个的关心,更何况是林雅?
可以说林雅这个侄孙女从来就没有入过他的眼。
“滚下来!”林盛兴眼光锐利。
林雅最后把目光移向了林盛世,“四爷爷,雅儿的生母本就命苦,生下弟弟难产而逝,若是再被掘坟……呜呜。”
“咳!”林盛世轻咳了一声,“你放心,虽然你不该坐在主位上,但一码是一码,你要接受惩罚,却也不能连累到你已经去世的母亲,有四爷爷在,没人能把你生母的尸骨从林家祖坟挖出来!”
听林盛世如此说,林旺业等人都是一愣。
林雅坐在主位上是犯了大错,就算是追究林雅生母的责任,也是正常的。
为何林盛世会如此说?
林盛兴也是庶出,平日里与林盛世走的最近,而且他深知林盛世心机异常的深沉。
每每与林盛世联手合作,林盛兴都是明面上的执行者。
林盛世则是在背后出谋划策。
所以林盛兴这时就是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
有一个人非常生气,那就是林韦氏了。
“还是四爷爷处事公正!”
林雅脸色骤然一变,眼中哪里还有半点泪水?
楚楚可怜的姿态转瞬间消失,又恢复了先前的雍容华贵,并隐隐的有一丝气势凌人。
见到林雅露出这般模样,后一步进来的林致深夫妻,林致刚夫妻,还有林致富夫妻才终于明白,为什么林雅在主位上坐了良久,几个长辈却是没有上前将之硬拖下来。
林韦氏也是露出一丝讶色。
此时的林雅与她记忆中的小丫头,判若两人。
不过她仍然是没想要改变主意,一定要借此机会,把林雅生母的骸骨从林家祖坟挖出来。
林雅美眸缓缓转动,环顾一圈,最终又停在了林盛世的身上,“雅儿坐在此处虽然有些个冒失,但其实不算什么。”
“哦?”
林盛世适时的回应一句。
“因为雅儿是代弟弟暂时坐在这里的。”
此语一出,厅内众人都是脸色剧变。
替林志坐在那里,这是什么意思?
林旺业更是大为愤怒,直气的脸色通红,替林志坐在那里,是想要让林志当上林家家主么?
那他这个现任家主怎么办?
“你好大的胆子!”林旺业急促喘着,“你真当以为带来几个护卫,就可以在林家为所欲为?
你信不信我这便去告官,派县中的衙役将你这些护卫全给绑了?”
“我!”林雅眼神冰寒,紧紧盯着林旺业的眼睛,声音拖长,“不信!”
“你!”
林旺业气的手指直哆嗦。
“不孝女,你给老子下来!”
林父见老父亲被自己的女儿气成这样,终于是开了口,父亲母亲一直偏心疼宠他,他虽然纨绔,花钱没个节制,不做正事,大手大脚的,但对于父母也是真心的孝顺,“赶紧滚下来,给你爷爷磕头认错!”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让少夫人跪下,磕头认错?”就在这时,大厅外传来一声洪亮的声音。
听到这个声音,林旺业等人急急回头看去。
之所以有这般的反应,是因为之前林家与黑衣卫合作时,都是有由此人出面与林家接洽。
而自上次拿了钱后,这个人就突然消失不见了。
一阵脚步声传来,进门的不但有那个男子,而且还跟着一个男孩与另外两个成年男子。
林父看到后边的那个男子,有些发愣,因为这个男子是他的长随。
有些搞不明白,自己的长随怎么跑这里来了?
林雅看到那个男孩,古井无波的俏脸终于变的激动起来,霍然从大厅的主位上起身,“弟弟!”
“姐姐!”身形干瘦的林志一进门,眼睛就四下寻找。
带他过来的男子,之前告诉他,说是姐姐从京城回来了。
说以后,他都不用再受到欺凌吃苦了。
只是顺着声音,第一眼看到那个雍容高贵的倩影,他几乎不敢相认,林雅当年在林府,穿的衣裙还不及一些有体面的丫环。
此刻衣裙华丽,发间插满了昂贵的金玉首饰,与以前实在是差别太大。
不过姐弟俩相依为命多年,亲情深厚,所以林志只是稍有迟疑,就可以肯定那是自己的亲姐姐。
撒开脚步,就朝着林雅冲去。
自林雅嫁出去之后,林志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姐姐。
只是他刚刚冲出几步,一只手掌就是揪向了他的衣领子。
林志没有看到,眼望就要落入那只手掌心,那只手的主人却是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啊!”林韦氏抱着手臂,滚的在大厅内来回翻滚。
那只手掌心,赫然插着一把薄如蝉翼的飞刀。
飞刀直接将林韦氏的手给洞穿,鲜血汩汩流下。
自然林雅回到林府,终于是首次见了血。
除了林志,其他人都是本能望向了出手的人。
扔出飞刀的,正是黑衣卫派来负责与林家商洽的那个男子。
“林志少爷也是你可以随意触碰的?”男子居高临下望着林韦氏,声音冷漠如冰。
“啊?”
一切发生的太快,林父反应过来后赶紧跑过去,察看林韦氏的伤势。
“齐五!”
林旺业对于男子居然敢在自家大厅伤人,非常的愤怒,当然,更重要的是此人出现,他要先问明白齐五这阵子为什么突然消失了,不见踪影,没有按时给林家发来货物。
齐五却是看都没有看到林旺业一眼,径直来到了林雅面前。
单膝跪地,“齐五见过少夫人!”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小崽子
眼见林雅搂着林志站在那里,齐五则是恭敬的跪下见礼,林旺业等众人都是有些个不自然。
心中不能接受。
为什么?
因为以前齐五来林家时,绝对是最尊贵的上宾!
林旺业,林旺市,林旺财三人只要在府中,肯定要亲自做陪。
林盛世与林盛兴二人则是很难有单独与齐五相处的机会。
林旺业等三人毕竟是亲兄弟,林旺市与林旺财二人在林家的地位,也是要高于林盛世与林盛兴一头的。
他们知道林盛世与林盛兴能力比较强,担心二人抓到机会,与齐五私下再达成什么协议。
所以不是隐瞒齐五来到的消息,就是不让他们单独与齐五见面接触。
至于下一辈的林致深等人,根本就没有单独招呼接待齐五的资格。
但就是以往这般尊贵的上宾,现在却跪在了林雅面前。
齐五这般做,第一本就是应该的。
他是林家的黑衣卫。
第二,自然是要衬托一下林雅高贵的身份了。
没有出嫁之前,林雅是林家的女儿。
但是现在,林雅的身份,却是景府尊贵的少夫人!
可以说在场众人,没有一个人的身份地位能高的过林雅。
而之所以要衬托林雅的身份,则是齐五非常不满意先前林旺业等人对着林雅大呼小叫的。
即便这些人是林雅的直系亲属长辈,也是不行!
林雅现在是景府的少夫人。
身上已经烙上了景府的印记!
别说是林家,就算是去拜访安平城的郡守大人,对方也要矮下身来,陪着笑脸。
要是惹的林雅不高兴,直面斥责其一通也是可以的。
什么身份地位,有什么样的圈子。
如果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景家的名头反而会有些个不好使,因为人家根本不清楚你什么身份,有多大的势力与影响力。
但到了郡守这个官阶,眼界就已经是比较开阔了。
对于京城景府的名头不可能没听说过。
林韦氏此时手掌心的痛楚,降低了几分,强忍着不再惨嚎。
正要狠狠的瞪一眼敢伤自己的齐五,就是看到了齐五跪在林雅面前问安的一幕。
林雅此刻搂着弟弟,一脸慈爱。
但身上仍然有着一股子高贵不容亵渎的气质。
让得林韦氏眼睛发花,实在是眼前的林雅与她记忆中的那个浑身小家子气的小女孩没点相似的地方。
林父顺着林韦氏的目光看去,也是有些个发愣。
“起来吧。”林雅只是风轻云淡的说道,连虚扶一把的动作都没有。
齐五恭敬的应声,这才缓缓起身。
然后退到了林雅一旁站定。
几个护着林雅的景府护卫稍稍往旁边让了让。
见到齐五一手高明的飞刀绝技,他们觉得由齐五护在林雅身边,会更加的安全一些。
林雅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有见到弟弟了,这时把林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
还是巴掌大,暗黄的脸蛋。
身材与她离府前一样的又瘦又小。
当初她答应帮着林家谋夺景府的家财时,曾提出条件,就是要林家几个当家人好好照顾林志,但现在看来,林旺业等人根本没有履行承诺。
“你肚子饿不饿?”
林雅知道弟弟时常吃不饱肚子,所以关心的询问。
林志立即摇了摇头,但听到饿不饿后,却是本能的舔了舔嘴唇。
而且肚子里,也是发出一阵咕咕的叫声。
林雅就是一阵心疼,不过不待她发话,就见先前跟着齐五一起进来的一个中年男子这时上前,解开背在身上的包袱将之放在桌上打开,里边居然是许多精致的甜点。
“多谢常贵叔。”林雅认得这个男子,正是父亲的长随。
常贵这些人在暗中,没少帮着林雅姐弟。
每次二人受罚不许吃饭,常贵都会想办法,或托熟人或花点钱,在深夜里请人偷偷送些吃食过来。
本来林雅姐弟还以为是林父心疼,才安排常贵做的。
但后来常贵却是隐隐暗示,是他在帮忙,与林父没有关系。
林父先前就看到了常贵的身影,非常的不解,搞不明白常贵怎么会跟着齐五一起过来。
这时见常贵居然周道细心的随身带着点心,更加诧异。
就在这时,林韦氏突然咬牙尖叫,破口大骂,“常贵,你个吃里扒外不得好死的东西,居然拿老娘的银子给这对白眼狼姐弟买吃的……”
“看来刚才那一刀,没让你长些记性!”
齐五突然出声将林韦氏的骂声打断。
林韦氏闻言吓了一跳,此刻手掌心还疼着呢,额前冒着冷汗,本能的往林父身后躲。
林父则是挡在前边护着。
就在这时,常贵突然恭敬的对着林雅姐弟跪倒在地,“小的不敢当少夫人与志少爷的称呼,其实小的乃是景府家仆,当年小少爷意外打听到少夫人在林家过的不好,心中万分担忧与着急,这才把小的派过来进入林家,偷偷的给予少夫人与志少爷照顾。”
此语一出,大厅内的林家众人皆是大惊!
常贵居然是景家派来的!
另一个跟着齐五来到的男子,这时也是扑通跪倒在地,“小的也是小少爷派来的。”
林雅也认得这个男子,名叫常青,但见面的次数不太多,不熟悉。
“常青在院中做事,有意多结识一些小厮丫环,甚至还娶了一房林家的家生子做婆娘,为的就是遇到紧急情况可以进入林家的后院,见到少夫人与志少爷。”常贵解释。
林雅心头一阵感动。
这二人绝对是非常忠心的仆从。
“你们都起来吧。”
“是。”常贵与常青起身。
“这些年辛苦你们了。”林雅一边照顾林志吃点心,一边说道。
二人连道不敢,是应该做的。
林雅本想问林志,自己嫁出府后,他过的怎么样。
但这时却是开口询问常贵与常青二人。
林志年龄还小,胆子也不大,而且非常懂衙,以前受到欺凌,也是尽量瞒着她,不让她担心难过。
常青听到询问,偏头看了一眼林韦氏与林父所在的方向,眼神冷漠,哪里还有以前见到林家主人时卑躬屈膝的模样?
“不久前,有人故意推志少爷下水,志少爷半夜发高烧,如果不是小的买通看门婆子与常贵一起进入内院,给小少爷熬药,用冷水降温,志少爷怕是已经……”话不用全都说出来。
会有什么结果,众人已经明白。
林雅就是猛然偏头,恶狠狠的瞪向了林韦氏,“是不是她暗中指使下人把志少爷推下水的?”
林志身子骨弱,平日里吃的又不好,营养不良。
一旦落水,发高烧是必然的。
不能得到及时的治疗,必死无疑。
而林韦氏则一直想要把林志给除掉。
林志虽然不得林父的宠爱,但却是林父的嫡长子。
林韦氏自然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来继承家业的。
哼!
林韦氏并不惧怕林雅,与林雅互相敌视。
“应该不是。”常青答道:“但也与林韦氏脱不了关系,是林昱那个小崽子派人做的。”
林昱只有三周岁,被林韦氏与林父给惯坏了。
虽然还小,但已经是林家的一霸。
许多奴婢仆从都是在林昱手中吃过苦头。
欺负林志更是林昱时常会做的事情。
当然,林昱毕竟还小,没有自己的主张与思想,会欺负林志,也是因为天天都会听到看到林韦氏对于林志的咒骂与不喜。
于是本能的就去做了。
“林昱!”
林雅咬牙切齿。
“你想要做什么?”林韦氏自己担上事情一点也不害怕,但林昱却是她的心头肉。
见林雅恨的直咬牙,就是怒视林雅惊声喊道。
“你来林家,到底想做什么?”林父第一次朝着林雅发问,“昱儿也是你的弟弟,你不可以把他怎么样!”
“哼!从小就如此的心黑手辣,我可没有这样的弟弟!”
林雅一声冷哼。
“昱儿也不要你这样的姐姐……”林韦氏回顶。
林旺业等人一直站在大厅,见林雅与齐五交谈再到与常贵常青相认,直接无视了他们,心中自然是一阵憋屈恼火,但是齐五拿捏着林家的银子,让得他们不敢随意的开口。
这时林父终于问出一句正话来,林旺业便顺着开口,“雅儿,你此次回到家里来,到底要做什么?”
林雅已经把林志扶着坐在了主位上,吃着点心,“我刚才不是已经明白说过了么,这个座位,由我弟弟来坐!”
“放肆!”林旺业大怒,“我才是林家家主,那个位置由他来坐,那我坐哪里?”
“爷爷在这个位置上坐了数十年,但林家却是一天不如一天,所以雅儿觉得您应该让位了!”林雅直视林旺业的眼睛,目光中不含一丝一毫的感情,先前林旺业居然同意林韦氏的请求要从林家祖坟中挖出她亲生母要的骸骨,她与林旺业之间,已经是没有半点亲情了。
“你!”林旺业直气的脸色通红,说不出话来。
这时林致深踏前一步,寒着脸道:“那个位置由谁来坐,要不要换人,不是你说了算!”
林旺业是现任家主,他是林旺业的嫡长子,是下一任家主的继承人选。
现在林雅却想要让林志上位,这严重影响到了林致深的地位,所以他才站了出来。
林雅看向林致深,因为林致深看不起林致远的关系,所以林致深对于林雅姐弟一直是视而不见。
记忆中,别说林致深关切林雅与林志,就是连名字都没有叫过一声。
冷漠,淡薄,不屑,鄙视,还有稍稍的厌恶,林致深对待林雅与林志还不如大街上的陌生人。
“我说了不算,难道你说了算?”林雅对于林致深没有半点好感,直接针锋相对。
林致深从来没有看的起过林雅与林志,此时见以前在他眼中犹如无物的一个小丫头片子,居然敢和自己硬顶,心下就是一阵恼火。
但想要喝斥,却又有些个畏惧。
林韦氏还躺在地上,手掌间插着飞刀。
他怕受伤流血。
第二百八十五章 心思不正
林家大厅内的形势很明确,林雅带着齐五还有几名景府护卫,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不说景府名头太大,不是林家可以招惹的起的。
单说那几个景府护卫满身杀气,拔出半截雪亮的钢刀,还有齐五用飞刀洞穿林韦氏手掌心时的毫无顾忌,就让林致深不敢对林雅大声怒喝。
不然齐五再来一刀,他的手掌岂不是也要被穿透?
又或者,齐五换个地方……
林致深突然觉喉间一凉,不由自主的倒退一步。
“反正不是你说了算!”林致深后退一步,才猛然发觉有些丢脸,脸色涨红嘴硬的说道。
这时林致刚也是站了出来,“想要让林志当上家主,不可能!”
林致深是林旺业的嫡长子,如果林志坐上林家家主宝座,林致深固然前途地位以及利益,都会受到很大的影响力,但同时,身为林旺业嫡次子的林致刚在林家也会地位大降。
还有林致富也是一样,虽然平日里几个兄弟不合,勾心斗角。
但此时,却是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
“你一个嫁出门的妇道人家,回来插手娘家事宜,有些不合规矩吧?”林致富也晓得厉害,在此刻态度不敢太过的强硬,生怕把林雅给得罪狠了,所以声音较轻。
不过却也坚决。
林雅要扶林志上位,林旺业就要下台。
而此时林旺业还没有给他们几个兄弟分家。
他们平日里对待林雅姐弟,实在是不怎么样,到时林志上位,让他们净身出户都是有可能的。
所以这个时候,他们绝对不能退步。
“我本来也不想插手,但我若是不管,弟弟连生存都难。”
林雅一声轻叹,其中夹杂着真实的无奈。
“你放心,以后我会好好对待看顾志儿的。”林旺业感觉不妙,这时轻咳一声表态,“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亲孙子。”
“你认为我还会信你么?”林雅嘴角挑起一抹嘲讽。
先前她故意问了眼前的一圈人,林旺业已经是同意把她亲生母亲的骸骨给挖出林家祖坟,太过让人心寒。
林旺业脸色又是给气的通红。
林志一边飞快的往嘴里塞着点心,一边用诧异的目光偷偷瞄姐姐。
眼前的林雅,实在是和他记忆中的姐姐大不一样。
以前姐姐总是劝他,让他忍耐!
不然继母会有更多的理由惩罚他。
但是现在,姐姐却是敢和身为家主的爷爷硬顶着呛声。
而且他没有听错的话,姐姐居然想要让他坐上家主的位置。
并且让爷爷退下来。
从小被欺凌长大,林志更加向往权力与财富,有财富就能吃饱肚子买漂亮的绫罗绸缎,做成衣服来穿,还可以买古董,买房子,像父亲一般,喜欢什么都可以买回家里来。
而有权力,就可以不用被人欺负。
反之,还可以去欺负人。
家里的奴婢仆人,也都要乖乖的听话。
“雅儿,不许你这么和你爷爷说话!”林父仗着身份吼道。
林雅闻言还没有开口,齐五已经插言,“少夫人,事到如今,您可千万不要有妇人之仁!您刚来并不知道,自小的拖延时日没有给林家货物,他们就把志少爷给藏匿了起来。
想要拿林志少爷做把柄,逼迫您!
而那个小院,则是林韦氏的陪嫁庭院,林韦氏这阵子挨了不少骂,心中的有气就会去虐打林志少爷,并且不给林志少爷饭吃,不然林志少爷此刻也不会这般的饥饿。”
“不错,就是这样的。”常贵附和。
林雅闻言心中一惊,连忙拉起弟弟的衣袖,果然见林志的手臂上布满了青紫的伤痕。
不过伤痕应该是好几天前的了。
“如果不是看到林韦氏虐打林志少爷,之后小的总会给林韦氏找点事情做让她忙的没时间去庭院,林志少爷吃的苦头会更多。”齐五低头道。
林雅轻轻抚摸弟弟手臂上的伤痕,眼泪顺着脸庞扑簌簌的滑落,“志儿还是个孩子,林韦氏,你怎么就下的了手?”
哼!
林韦氏不屑的别过了脑袋,不过是个野种,杀了都是活该!
“父亲,志儿也是你的儿子,你……”林雅抬头,长长的睫毛上挂着几滴晶莹的泪珠。
林致远眼光躲闪,嘴里道:“不过是些小伤,你母亲手掌都被射穿了,你还是赶紧让人找来大夫给你母亲瞧瞧吧。”
“她就算死了又与我何干?”
林雅悲愤,虽然早就与林父没有了父女之情,但眼见林父如此不拿弟弟当回事,她仍然是非常痛心,声音就是变的有些个尖厉,“她不但虐打弟弟,而且还想要把我娘的尸骨从林家祖坟挖出来,洒抛到荒野之中,这般心黑手辣冷血无情的畜生,即便老天不收她,我也不会放过她!”
“你不可以骂她,她毕竟是你娘!”林父不满,林韦氏虽然是继母,但继母也是母亲。
“我可没有这般狠辣的娘!”
林雅抬手擦去泪痕,深吸了一口气道:“四爷爷,在整个大厅中雅儿觉得您最亲切,也认为您最是公正无私,您来说一说,由志儿继任林家家主,可不可以?”
所有人都是望向了林盛世。
林盛世弯腰低头,口出惊语,“当然可以!”
他与林盛兴都是庶出,虽然一心想要谋得家主之位,但是林旺业有两个嫡亲的弟弟,三兄弟虽然多有不和但总归是自己人,不把他们两人庶出的当作自家人。
所以他与林盛兴想要当上家主,难如登天。
既然如此,由谁来继承林家的家主之位,对他来说,又有什么区别?
他的这一支,都一样是旁系子弟。
大厅内的情形,林盛世已经是冷眼瞧的明白,已经是景府少夫人的林雅占据着绝对优势。
林雅敢出手伤人,但林家敢动一下林雅试一试?
那几个腰挎钢刀的景府护卫,会毫不犹豫的拿刀砍人!
当初他只想着景府没落,最后的男丁也是重病缠身,命不长久,这才会心生贪念,想要谋夺景府家财。
但现在看来……常贵与常青居然是景江龙派来的,而常贵不但是景致远的长随,而且颇得林致远的赏识重用。
那么林家的所作所为很有可能已经不是秘密。
早被景府知晓。
此次林雅回来明显就是要算账的。
挟景府之威,报复林家。
如果他再不站在林雅这一边,那么必然要大祸临头。
景府若一心要报复他,他性命难保!
当初,在密室逼迫林雅配合谋夺景府的财产时,他也有在场。
林盛世的话语出口,立即让大厅内瞬间寂静下来。
任谁也是没有想到林盛世居然同意,说可以让林志来当林家的家主。
林志是谁?
不过是一个六七岁的孩童而已,而且在以往,不管是林旺业又或者是低一辈的林致深等人,根本就没从来没有把这个孩子放在眼中过。
林旺业虽然偏心疼宠幼子,但论及孙子辈,自然是喜欢嫡长子林致深的孩子了。
更何况林志的亲生母亲早逝,林致远还不喜欢这个儿子。
林旺业对于林志,自然也不会放在心里了。
“盛世,你说什么?”林旺市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林盛世低着头好整以暇,“二哥,我说雅儿说的极有道理,大哥在家主的位置上坐了数十年,但林家却一直在走下坡路,可见这个位置实在是不适合让大哥继续当下去。
大哥要退位,咱们几个兄弟自然要争夺。
那样的话,内斗不断,对于林家更不是什么好事情。
不如就让林志上位,咱们全力辅佐,到时有少夫人帮衬,想来林家能够再次发展起来,恢复以往的声威。”
“胡扯!”林旺财怒喝,让他辅佐林志?
简直是在开玩笑!
在他眼中,林志算个什么东西!
林盛兴这时却是闭上了嘴巴,眼珠不停转动,不再咄咄逼人。
刚才林盛世悄悄对他眨眼,然后用下巴点了点齐五的方向。
他认真思考,终于是恍然明白了过来。
如今林家的大笔银子都捏在齐五的手中,没了这笔资金,林家那么多的商铺连购货的钱都没有了!
难道要关门歇业不成?
那林家可就真的要玩完了。
林雅此番回来,有两大倚仗。
一是景府,二是齐五拿捏住了林家的资金命脉。
那笔钱如果不能要回来,又或者是拿到私盐,林家将大伤元气。
如果再有别的家族看中机会,趁火打劫,那么林家从此以后一蹶不振也是有可能的。
那么此时,林家最好的选择自然是依从了林雅的建议。
林盛兴与林盛世一样,也是庶出,无缘家主之位。
“少夫人金口玉言,岂会胡扯?”
齐五目光冰冷的扫视了林旺财一眼,插言道:“少夫人说了,由林志少爷担任林家家主之位,同意的请出声,保持沉默的,我就当他是不同意了。”
以往齐五是林家的贵宾,而且先前出手狠辣果断,所以只是瞄了一眼就让林旺财浑身一抖。
不敢与齐五争锋。
“我同意!”林盛世当先开口。
林盛兴心情有些复杂,不过立即接口道:“我也同意。”
“盛兴!”林旺业没想到林盛兴会这么快就改口,又惊又怒,一脸的不敢相信。
林盛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别过脑袋。
“已经有两位族老同意由林志少爷继任家主之位。”齐五轻轻一笑。
“哼!他们两个同意可不顶用。”林旺市冷笑。
“那再加上他们呢?”
齐五声音落地,随后听到大厅外传来一阵阵的脚步声,明显有很多人。
等这些人走进大厅门槛,林旺业等人瞪大眼睛。
这些人大多头发花白,最前边几个,还拄着拐棍。
“九叔!”林旺财有些发愣,“您老人家怎么也过来了?”
被称作九叔的老者,已经是发须皆白,牙齿掉光了,皮肤褶皱如同老树皮一般,手中拄着一根由梨花木雕刻而成的拐棍,他也是如今林家辈份最高的一个老人。
这个年代重孝道。
年龄大,便代表着资历老。
有了资历,自然就有了身份地位与权力。
“我怎么不能来?我再不来,林家就要败在你们三兄弟手中了!”九叔怒视林旺业三人。
林旺市急了,“您老人家怎么这么说?”
“别以为我老了,就不知道你们做了些什么!”九叔冷哼,“居然敢打京城景家的主意,你们也太过胆大了!如今景府少夫人回来,你们想要怎么化解此次危难?”
“什么少夫人,不过是家里的一个贱丫头罢了!”林韦氏不满的说道。
“放肆!”九叔用力砸了砸拐棍,“嫁出去的丫头泼出去的水,雅儿嫁进了景府,就是景家的人了,不再是咱们林家人,景家是什么身份?是你一个下贱的泼妇可以出言诋毁的么?”
“九叔公息怒!”林父赶紧求情。
哼!
九叔别过脑袋看也不看林父一眼,骂道:“没用的废物,连自己的女人都管教不住!”
说罢又转回正题,“虽然是旺业几人暗中行事,但他们是家中主事人,他们犯了错咱们整个林家都要担着,就是咱们林家对不住景府这个亲家,既然犯了错就要认错补偿。
那么让林志来担任家主之位,顺里应当。”
刚刚进门的林家众人,顿时出言附和。
直到此时,林旺业,林旺市,还有林旺财才是脸色发白。
因为眼前这些人,不是上了年龄辈份高,就是在家族中担任着一些重要的职务。
任何一个人,都是有话语权的。
“九,九叔……”林旺业声音都哆嗦了起来。
“我算是终于明白,为什么林家交到你的手上,却在走下坡路了!”
九叔冷嘲道:“有雅儿这么个好福气的孙女,你都是有眼无珠,但凡你稍微能动动脑子,与景府走的近些,只要有景府的照拂,咱们林家早就已经重新崛起,远超以往了!
可你呢?
却是心思不正,有光明大道不走,偏偏要用阴谋手段,若是再由你来当林家家主,总有一天会把林家败光!”
“九叔说的对!”
“有道理。”
“林旺业还以权谋私,明明几个儿子孙子不是读书的料,却还按着最高水准拿族里的银子,补贴给几个儿子孙子!”
“林旺市与林旺财也是一样!”
“族里的银子,快要被他们瓜分光了!”
一众林家人纷纷出言。
如果人不多,林旺业三兄弟自然是不怕的。
他们才是林家真正的掌权人。
站在最高的顶端。
但是此刻涌进来数十个在林家颇有地位脸面的管事执事掌柜,那他们就是众怒难犯了。
大家服从的时候,你站在顶端自然是掌权者。
但大家不再服从的时候,你站在顶端就是孤家寡人了。
在这群人冲进来的时,齐五已经稍稍靠近林雅,低声解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