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回 胡子围住燕子家
第五十九回胡子围住燕子家
燕子看见李三爷平安无事,这颗悬着的心一下子落了地,激动的不顾湍急的河流,跳下去像个孩子一样扑倒哥哥的怀里,紧紧的抱住这个“娘家哥哥”,生怕被人抢走似的,泪水像小河一样涌了出来。不到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像经历了一场生离死别,两个人紧紧的拥抱在一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接下来的几天,日本鬼子的侦缉队每天走进这个小屯子,挨家挨户的搜查。恨不得要挖地三尺,也要找出这个令鬼子胆战心惊的抗日份子。
李三爷就在对面山坡上的那个小窝棚里,屯子里发生的一切都在他的视线中。每天晚上他坚持回到河边继续截鱼,刘全也每天都为李三爷送来燕子做的可口饭菜。刘全一家还经常到河边陪李三爷一起吃“宵夜”,日子依然过的很顺利,也很开心。直到有一天早晨,宋五的老婆又一次走进了刘全家。
宋嫂不是来串门的,是来送信的。牙克石的侦缉队在大河的柳条通子里围住一个人,是燕子的娘家哥哥。
燕子刚才还在河边看到哥哥了,刘全还取回了哥哥昨晚截的鱼,怎么就会被围住了呢?她不信,和刘全一起来到了河边。
宋嫂没说错,远远的看见,几十个手拿“王八盒子”的侦缉队员正在河边的柳条通子里搜索着。只是,没有喊声,也没有枪声,柳条通子里满是人,都在小心翼翼的搜索,悄无声息的,像是在偷什么东西。
燕子的心又一次揪起来!
刘全拉住妻子的手小声的说:“老婆,咱回吧,哥哥不会有事。”燕子跟在刘全的身后回到了家。燕子相信刘全的话,几十个日本鬼子在河南岸的柳条通子里搜了大半夜都没能抓到哥哥,这几个汉奸侦缉队能把哥哥怎样?其实,刘全亲眼看见哥哥已经回到了那个山坡上的小窝棚。
一上午的时间过去了,河那边一直没有枪声。中午的时候,几十个侦缉队汉奸骑着自行车从燕子家门口经过,回牙克石了。
下午,宋嫂又来了。进屋就喊:“大妹子,上午侦缉队是不是来抓你哥哥的?你哥是什么人,侦缉队怎么会抓他的。他现在在哪儿呢?”宋嫂是个泼妇一样的人,没什么心眼子,心肠还不坏。
这泼妇长得五大三粗,肥头大耳,两个大眼睛像两个大灯泡子,闪闪发光,一双厚厚的嘴唇子向外努努着,说起话瓮声瓮气:“你哥哥来好长时间了吧,那天晚上和日本人打架的也是他吧!我早就知道他每天在南河里截鱼。”
侦缉队一定是她丈夫引来的,这里只有他能做出这事来。
的确,是宋五向侦缉队报告了有陌生人在南河截鱼的事。不过,还真没告诉侦缉队,这个陌生人是燕子的哥哥。
宋五和刘全一家无冤无仇怎么会做出这样的事呢?
是邓山,这是他的主意。这件事宋五的老婆,也就是邓山的姐姐并不知情。宋五只是利用老婆去刘全家串门,掌握了一些关于刘全家那个神秘客人的一些情况而已。
欢子和邓山不是被日本鬼子赶到这里来的,他们来这里是想办一件事,一件大事。
邓山和欢子带人来到这里后,一直住在宋五的牛包儿里。牛包儿在桌山的东边,离这里有不足二十里路。那里是一片大草甸子,南边挨着高山密林,北边挨着大河,就是李三爷截鱼的那条河的下游。是个进可以攻退可以守的好地方。一旦有情况,随时都可以消失在茫茫的大山之中。
宋五的牛包儿已经没有牛了,牛都圈在家里的牛棚,每天有牛倌在桌山附近放牛。
牛包儿到桌山有条很宽敞的公路,是沿着铁道边一直向东走的。只是,公路和铁路有个交叉口,那里有日本鬼子的哨卡。邓山和欢子的人进出都带着枪,不敢走这条道,所以每次都是从南山绕过来的,那是个无人走的山路,十分难走,不足二十里路要走将近半天的时间。
欢子也有走公路的时候,那就要在夜里或者是雨天。日本鬼子的哨卡是设在公路与铁路交叉口处的,是控制铁路道口上的过往车辆的,晚上和雨天没有列车通过的时候一般不会有日本兵走出岗楼。
那天,也就是李三爷第一次走进桌山的那天,欢子就是从公路过来的。那次在离开宋五家的时候,欢子被李三爷袭击了,只是受了点轻伤。他手下一个胡子,在与李三爷对峙之后,在回去的山路上,从马上掉了下来,摔伤了。这个受伤的胡子在宋五家丢了性命,被李三爷打死了。
再后来,欢子不敢走这条公路了。因为,他们几次在公路上遭到了伏击,欢子差点没了命。伏击他们的是四个人,神出鬼没的,没个准地方,让欢子防不胜防。于是,打那以后,欢子就很少回到邓山的姐姐家来了。
公路上袭击欢子的不是别人,是李三爷的把兄弟,刘继业.孙建清.韩敬天和高海四个人。
这哥四个怎么来了?
其实,李三爷撒谎说是去泰来看望岳父的时候,二爷孙建清根本就没信。几个人回到小城子简单的收拾一下,随后就到了碾子山。在大车店找到了李三爷的马,孙二爷认识这个大车店的老板,把李三爷的马牵出来一起送到附近一个屯子里的亲戚家。
几个人来到火车站的时候,李三爷还没有上车,在站前转悠一会儿就奔西边的上水楼去了。
孙建清知道李三爷怀里揣着枪,不敢进站买票,就让韩敬天进去买票的时候,给李三爷也带了一张。
韩敬天的枪放在孙二爷那里了,所以他是从车站的入口进站的。其他几人是从东边绕进站台的。
原打算上车后找李三爷见面,可是,发现李三爷身边坐着一个年轻的女人,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也就没过来打扰。孙建清扮成一个农民的样子,捂着脸把票扔给了李三爷。
在牙克石车站下车后,几个人发现李三爷和那个女人仍然在一起,也就一直没过来见面。不过,住店的时候,他们也住进了那家“吉祥客栈”。第二天早上,哥几个来找李三爷,结果,不见了。
几个人吃了口早餐,就奔桌山来了。
他们不知道邓山的姐姐家住在哪里,所以就在铁道北转悠了一天。
晚上的时候,几个人又回到了那个“吉祥客栈”。老板告诉几个人,李三爷并没有回来。接下来的日子,几个人一直坚持每天去桌山附近寻找欢子和李三爷的下落。有时住在野外,有时回到那家吉祥客栈。后来,客栈老板告诉几个人,他们要找的客人回来一次,住了一晚上就走了。几个人知道,李三爷还在这里。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了,李三爷没了踪影,欢子也没有下落,邓山的姐姐家也没找到。正在四个人打算撤回去的时候,在“小北大甸子”的公路上,与胡子遭遇了。
那天早上天没亮的时候,四个人通过了日本鬼子的哨卡,来到了桌山东边的“小北大甸子”,这里是各地养牲畜人家出包儿的地方。
太阳出来的时候,孙建清和韩敬天走进了一个河北岸的牛包儿,想打听一下当地有没有女人姓邓的养牛户。
这样的找法实在太盲目,这里的牛包儿基本都是外地过来的,牛包儿之间距离较远,没多少联系,主人姓什么都不一定知道,更何况问人家女人的姓氏了。一上午的时间就这样过去了,一无所获。
下午的时候,天下起了小雨。这雨淅沥沥的下个不停,几个人无精打采的躲进一个废旧的小土房子里避雨。
这时,不远处的公路上有十几匹马向桌山方向奔去,虽然离的不远,在雨中看也不清楚骑马人的长相,只见这些人每人手里都拎着枪。孙二爷感觉这些人很像欢子的人,其中一个高大魁梧的就是邓山。几个人立即来了精神,正打算追出去看个究竟。就在这时,这些人返回来了。
四个人掏出枪向公路边的柳树通子里跑,没等跑进柳条通子呢!公路上的人就已经发现了他们,骑马的十几个人抢先向四个人开了火。四个人立即还击,没打几枪,十几匹马就消失在公路上了。
这伙人真是邓山。
欢子起早去邓山的姐姐家,返回的途中遇到了李三爷的袭击,半路上又有个兄弟摔伤了,耽搁了时间,中午的时候没有赶回牛包儿。邓山不放心,带些弟兄想冒雨去桌山看看。结果,远远的看见路口日本鬼子哨卡处有一队鬼子士兵,吓得这些胡子调头就往回跑。这时,邓山发现有四个拎着手枪的人,正猫着腰向他们靠拢过来了,知道是冲他们来的!急忙开枪,慌乱之中开枪,没能打中对方,很快逃走了。
一个月后的一个晚上,四个人在桌山又一次与胡子遭遇。
那天,邓山的姐姐告诉邓山和欢子,邻居家女人的娘家哥哥来了,很长时间了。这人总是神神秘秘的,进出总是带着一顶大草帽子,没办法看清他的脸。欢子和邓山顿时起了疑心。于是,这天晚上,欢子派老根儿带十几个弟兄闯进刘全家,是想看看燕子的娘家哥哥到底是个什么人。结果,在进屯子的时候被这哥四个给盯上了。哥几个并不知道李三爷也在,打完就跑了。
打那以后,四个人就坚持在公路边上设伏,几次打了欢子和邓山的伏击,打的欢子不敢走上这条公路了。
那天晚上,李三爷与日本鬼子在河南岸周旋的时候,四个人也在。四个人不知道鬼子在抓谁,在远处观察到半夜,鬼子撤走时才回到客栈。
宋嫂走了,临走又给燕子留下一句话:“你娘家哥哥到底是个啥样人啊,有机会让嫂子见见。”宋嫂摇晃着她那肥大的屁股走出门去。
燕子的确有些担心,担心这个泼妇的老爷们儿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晚上,李三爷肩上扛着一个狍子,手里还拎着两只野鸡回来了。李三爷没有留下来吃晚饭,放下东西就走了。
燕子和刘全把狍子送到了宋五家,是专门来求宋五大哥帮忙的。燕子的娘家哥哥是个老实巴交的猎人,不是抗日份子,侦缉队那边需要宋大哥帮忙说说好话。临走燕子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金戒指送给了宋嫂,这是宋嫂喜欢了好久的东西。
侦缉队真的没再走进这个小屯子,可是,胡子来了。
两天后的晚上,欢子亲自带了二十几个弟兄围住了燕子家。
第六十回 燕子的金戒指
第六十回燕子的金戒指
燕子把狍子送到了宋家,又把母亲留给自己的金戒指宋给了宋嫂。以为从此可以过上平安的日子,可是,没过两天,安静的日子就又掀起了波澜。
两天后的夜里,胡子围住了燕子的家。
这天夜里,天阴沉沉的,没有风。偶尔有闪电在空中划过,闪电划过的瞬间,李三爷看见了几十个端着枪的胡子正悄悄的围向燕子家。
这些胡子是从南河过来的,在河边没有找到李三爷,就直奔燕子家而来。
李三爷借着闪电看得清清楚楚,欢子就在其中。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李三爷猫着腰顺着围栏悄悄的接近站在门口的欢子。李三爷想亲手割下这个残暴的胡子头儿的脑袋,为死去的老父亲和好兄弟高东北报仇雪恨。
又一道闪电从空中划过,有人发现了南侧围栏外边向这里移动的黑影。“有人!”一个胡子突然大声喊叫,其他胡子慌乱的端起手中的枪。紧接着“啪”的一声枪响,那个喊叫的胡子倒在了地上,黑影消失在夜色中。
胡子向黑影消失的地方扑了过来,几十个胡子把欢子围在当中,向周围搜索着。
欢子很“鬼道儿”,天空每次有闪电划过的时候,他都会迅速的蹲下身子,警觉的观察周围的情况。每次天空中有闪电划过的时候,枪声都会在不同的方向响起,欢子的身边都会有人倒下。胡子的枪噼噼啪啪的响个不停,可那都是盲目的,根本无法制止同伴的倒下,这让欢子十分惶恐和无奈。欢子终于认识到了对手的强大和狡猾。这让他想起一个人----东北沟李三爷。欢子的后背开始冒冷风,浑身直起鸡皮疙瘩,身子猛地一哆嗦,打了个寒颤。他觉察到了,这个隐藏在黑暗中的强大对手,正在想尽一切办法瞄准自己。他清楚的知道,这样的天气对自己十分不利,他懂得“明枪好躲暗箭难防”的道理。于是,欢子一声令下:“扯乎”,胡子越过南河,争先恐后的跳上马逃走了。
跑在最后的几个胡子不停的向身后胡乱的开枪,这枪声就像是送命的“追魂炮”,吓得这群恶魔魂飞胆丧,拼命逃窜。
李三爷两天没有吃到狍子肉,心里很是纳闷儿。燕子怎么会不把好吃的留给这个“娘家哥哥”呢!这里边一定有事。
早上,李三爷拎着一篓鱼回来了。
昨晚,刘全和燕子听到一阵枪响,枪声向南移动,越来越远,再就没了动静。过了一会儿,燕子让刘全出去看看,刘全蜷缩在被窝里硬是不敢出去。燕子一个人来到外边听了一会儿,没有发现异常。心又一次悬了起来,担心河边的哥哥会出事。回屋子穿好衣服,一个人偷偷的来到河边,远远的看见哥哥在河边安然无恙,放心的回去睡觉了。
吃早饭的时候,李三爷发现燕子手上的金戒指不见了。燕子不敢面对哥哥疑惑的眼神,哥哥提及戒子和狍子的事的时候,她总是支支吾吾的回答不出来。刘全本来就满心的不愿意,便把实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哥哥。
李三爷没说什么,吃过早饭离开了燕子家。
夜幕又一次降临,天依然阴沉沉的。
六个骑马带枪的胡子趟过南河走进了宋五家,将马拴在大门口,走进了屋子。
昏暗的灯光下,宋五从怀里掏出一个红色布包儿,递给两个人,说了句:“这是样子,找人鉴定过了,成色不错,是其中最小的一块儿。”
六个胡子在离开宋家后,没有走南河,直接奔公路回去了。
李三爷知道这些是欢子的人,那个接过红包儿的是“刘旋风”,在石鹰沟救高东北的时候,见过他。
宋五没有出来送客,是这小子太能装了,在这些胡子面前总想装个大人物的样子。宋嫂却是个“礼貌待人”的主儿,把这些胡子当成了财神爷,客客气气的把六个胡子送出了大门外。
这个肥头大耳的泼妇可真是够笨的,回来的时候在院子里接连摔了两个“跟头”。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屋子,进屋就大声叫嚷着:“见鬼了,见鬼了,一个黑鬼抱住了我。”
宋五没理她,一个人上炕睡觉去了。
太阳出来的时候,李三爷来到了牙克石一家首饰店,把昨晚从宋嫂手上摘下来的戒子重新加工成一个更大些的,这枚戒指的后边刻有一个篆体的李字。
燕子接过李三爷的戒子,一股暖流涌上心头,泪水顺着腮边流了下来。李三爷只说了一句:“这个本来就该是你的”。说完,头也没回,转身离开了燕子的家。
望着燕子手上那颗崭新的大戒子,宋嫂心里十分沮丧。昨晚她送刘旋风的时候,连摔了两个“跟头”,戒子摔丢了,当时没发现,早上起来的时候才想起来找。结果,到现在还没找到呢!据说,金子掉到地上就会往土里钻,不知道是真的还是假的,反正两口子找了一上午的时间,连金戒指的影子都没见到。宋五总是用那句:“马上就有钱了”的话安慰老婆。
宋嫂贪婪的眼睛盯住燕子的新戒指不放,火辣辣的眼神仿佛可以熔化这颗戒指。
“这是哥刚给我做的!上边还有哥的名字呢!”燕子双手捧着戒指,那眼神像是捧着哥哥那颗鲜活的心,小心翼翼的。
“你哥对你真好,让人羡慕”,宋嫂的确很嫉妒燕子有个好哥哥。不像她,她有个让她操心的弟弟,又来找麻烦,竟惹大祸。她知道弟弟这些人是干什么的,杀人放火无恶不作,他男人都跟着学坏了,整天钱钱钱的。
其实,他男人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好鸟。邓山和欢子就是他勾搭来的。
宋五早就听说小舅子当了胡子,年前他就多次托人给小舅子邓山捎信去,让他过来做一笔大买卖。邓山当上胡子之后的行踪漂浮不定,始终不敢回家,一直没接到他带来的信。两个月前邓山去扎兰屯为绺子“踩盘子”的时候,在火车站遇到一个老乡,这才知道邓山找他有大买卖要做。
那次欢子带人砸日本人的苦窑,被日本鬼子三面包围,只有西边一条退路。邓山带欢子逃进了兴安岭,几经周则,来到了姐姐家,见到了宋五。
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李三爷很清楚,欢子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做好应对的准备,想到这,他走进了刘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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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回 燕子家李三爷死里逃生
第六十一回燕子家李三爷死里逃生
李三爷知道欢子不会善罢甘休,必须做好对付胡子的准备。这天下午,他走进了刘全家。
李三爷推开房门的时候,屋子里传出了燕子的呼叫声:“哥,别进来,快跑!”李三爷一惊!没等他转回身,两颗冰冷的枪筒已经顶在了他的腰上。房门开了,屋子里又出来两个胡子紧紧地抓住他的两只胳膊,前呼后拥的将他架到屋子里。屋子里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刘全一家三口被三个陌生人困在一起,背靠背坐在地上,绑的结结实实。
是刘旋风,上午来的,在这里等李三爷好久了。
“李三爷,果然是你呀!兄弟刘旋风,在此恭候多时了。”刘旋风的眼睛紧紧的盯着李三爷的手,警惕的向他打招呼。
又一个胡子走过来,用枪顶在李三爷的头上,从他的怀里掏出了那把“王八盒子”。老根儿走到李三爷近前,照着他的肚子突然一个下勾拳,李三爷顿时弓下身子,老根儿抬起右膝狠狠的撞在他的胸口上,双手握在一起,右肘猛击他的后背,李三爷蹲在地上,“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
燕子大声呼喊着:“哥,哥,你咋来了!你们别动我哥!”,那声音歇斯底里,身子左右摇晃,拼命的想挣脱出来。
李三爷慢慢的直起腰,站稳身子,镇静了一会儿。感觉胸口有些发闷,努力的往下压压气儿。藐视的看了一眼刘旋风:“兄弟也算是个爷们儿?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刘旋风,竟能干出如此卑鄙之事,令人作呕!”
刘旋风的脸红润起来,不是精神焕发,的确为自己的卑劣行径感到了羞耻。他没说什么,过去解开了刘全一家三口的绳子。
“放了你妹子一家,我们只带你走,明智些,懂不?”刘旋风的眼睛里闪出一丝莫名其妙的和善。
刘旋风亲自将李三爷的手绑在背后,李三爷无意中拿到了一个绳子头儿,刘旋风将手里的绳子头儿用力的按在他的手心,说了句:“明智点!懂不?”将他推出了屋子。
燕子扑过来抱住哥哥,苦苦的哀求这些凶残的胡子。然而,一切都无济于事,被刘旋风一把拉起来推回到屋子里,将门从外边用木棍顶住。燕子不停的拍打着门板,大声的哭喊着哥哥。
欢子和邓山都来了,骑着马站在院子里,那表情无以言表的兴奋和骄傲。
满院子的胡子,几十个人,挤在这个不大的小院子里,简直是人山人海了。
望着眼前的杀父仇人,李三爷两手背在后边紧握双握拳,双眉倒立,气往上撞,沉积在胸口的闷气无法压制,“咕噜”一声,一股鲜血“哇”的从口中喷出,溅在欢子马前。就觉得天旋地转,眼前发黑,将身子紧紧的靠在墙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紧闭上双眼,悄悄的拉动手里的绳子头儿,解开绑在手腕上的绳子,将绳子攥着手中。
欢子一阵阴冷的笑声:“李三爷,你我算得上是交情过命,经历过生死的弟兄了,因何带弟兄们追杀欢子到此啊?”
“欢子,三爷看错人了,你竟是个卑鄙的小人,懦夫。你残杀我的好兄弟,手无寸铁的高东北,暗枪打死我年过七旬的老父亲。手段下流残忍,无耻!你不配与三爷称兄道弟。有种的把三爷放开,三爷陪你再挑一回!哼哼!恐怕你没这个胆量吧!”李三爷仰天哈哈大笑,那笑声彰显出英雄的高傲与无畏。令欢子再一次毛骨悚然!
“再挑一回?你没这个机会了!”欢子从怀里掏出王八盒子,打开了保险。
“姓李的,喊声欢子爷爷,爷会放你一条生路。来吧!想活命就叫一声吧!”欢子举起了手里的枪对准了李三爷。
“欢子,信不信,你已经死到临头了?叫一声三爷,你会多活一会儿!”李三爷的傲慢和自信让欢子再一次毛骨悚然!欢子迫不及待的扣动了扳机。啪!欢子的枪响了……
欢子不相信李三爷还能起死回生,然而,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确又一次经历了生死考验。
就在欢子扣动扳机的一刹那,李三爷身子猛的向右一个“鲤鱼跃龙门”将一个三米开外的胡子扑倒在地,抢下他的三八大盖儿。接着一个“就地十八滚”,穿过人群来到了栅栏边上,双手用力一拄地,身子倒立起来,两条腿向上一翻一个“乌龙缴尾”的招式,越过栅栏,恰好两脚着地。就在翻出栅栏的同时,手里的枪响了,欢子“哎呦”一声栽落马下。
这一系列的动作简直是场完美的高难度杂技表演,看的这群胡子目瞪口呆,任凭李三爷消失在栅栏外边,也任凭欢子在地上打滚儿的叫唤。好半天这些人才缓过神来,抬起欢子向宋五家跑去。
邓山很冷静,李三爷这算是又逃过了一劫。可是,下一次欢子和自己会不会有机会逃过一劫,是很难预知的。李三爷这个对手太强了,此人不除,后患无穷。
看看身边剩下的几个弟兄,又瞧瞧站在屋子里透过窗户正向外看的燕子。邓山跳下马,走向房门,拿起顶在门上的木棍,想开门进去。刘旋风一把拦住邓山:“邓大哥,别再难为这家人了,他们与李三爷没关系,咱们一群人对付一个李三爷,用这种卑鄙的勾当,实在是太丢人了!”邓山眼睛一立,疯了一样吼起来:“不打死李三爷,我们都活不成!抓住他妹子,他就能回来!”邓山大喊一声:“来人,拽开他!”,一把抓住刘旋风的胳膊想强行冲进屋子。然而,他这点“小计量”根本不是刘旋风的对手。刘旋风双手合成个十字,夹住邓山的手腕,一招“前封手”,将邓山的胳膊扭过来狠狠的压在身下。
刘旋风举起了手中的“王八盒子”顶在邓山的后脑勺儿上,怒喝道:“谁敢过来,我立马打死他!”
老根儿慌慌张张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邓大哥,刘老弟,你们别闹了,大当家的不行了,快去看看吧!”
欢子前胸中枪,子弹从后背穿出,穿透了身体。鲜血染透了衣裳,已经奄奄一息。
宋五找来了日本军医,在宋五家及时给欢子做了手术,欢子又一次捡回一条性命。
欢子在宋五家养伤,这是日本人的眼皮子底下。日本鬼子竟对此毫无过问,还派出军医为他治伤,这让刘旋风百思不得其解。
刘旋风了解欢子和邓山,他们只是凶悍残暴的胡子,为了钱可以豁出命,可两个人都和日本人有仇,绝不会当日本人的走狗汉奸的。宋五就不一样了,这个人老谋深算,和日本鬼子有着屡不清的**。
刘旋风断定,宋五心里有着更大的阴谋,是什么不清楚,不过,肯定和日本人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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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回 宋五家李三爷遇险
第六十二回宋五家李三爷遇险
李三爷逃出了燕子家,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山坡上的小窝棚里,躺下来闭上眼睛,静静的恢复着体力,两条腿像筛糠一样哆嗦个不停。很长一段时间里,他的身能总是力不从心。在蒙古屯受伤以后,身体一直没有恢复正常。今天的极限动作,让他勉强逃回到这里,总算是捡回了一条性命。
太阳落山的时候,李三爷从窝棚里走出来。天阴的很沉,黑咕隆咚的云彩就像个大水盆,要压到山腰了,稍有不慎,大水就会从天上倾泻下来,瞬间淹没这个小山村。山风摆动着树枝发出“呜呜”的吼叫,暴风雨就要来临。
李三爷拎着“三八大盖儿”,走下山坡,悄悄的来到河边上的柳条通子里。
河边的柳条通子里,李三爷截鱼住的小窝棚中躺着一个人,是刘全。
刘全和燕子吵架了,是因为李三爷的到来,是因为李三爷给这个幸福的家庭带来了灾难。他想劝走李三爷,并和这个原本不该认识的人断绝一切来往。
两个男人谈了很久,半夜的时候,刘全离开了河边。他没有回家,走进了宋五家,见到了邓山这个临时的“胡子头儿”。
刘全无休止的的指责和数落,让这位饱经沧桑的北大荒老猎人心情低落到了极点。望着消失在夜色中刘全的背影,一股莫名的孤独和无助涌上心头。他想家了,想起了家乡的好兄弟,想起了怀有身孕的妻子。也想起了这个刚认下的妹子……
多日里发生的事在脑海里梳理一遍,先是火车上认识了燕子,又与欢子遭遇,日本鬼子总是若隐若现的出现在他与欢子之间。宋五这个人是他最揣摩不透的,他有能力左右日本鬼子的侦缉队,还能请来鬼子军医给欢子治伤,却又与胡子搅在一起。鬼子对胡子的进进出出总是视而不见,偶尔大动干戈也都是草草收兵。日本鬼子和胡子之间搀和进一个姓宋的,就总有些若即若离的默契。
侦缉队和胡子都盯上这个河边的小窝棚了,呆在这里,对李三爷来说,随时都会发生极大的危险。
李三爷离开了河边柳条通子里的窝棚,又一次走近燕子家的围栏。在柴草垛掏出一个大洞,搂着枪蜷缩在里边。
瓢泼大雨顷刻间将这个小山村淹没,手指盖儿大的雨滴砸在地上噼噼啪啪的响。后来,雨滴声被哗哗的流水声代替。不到一袋烟的功夫,到处是水,已经看不到陆地,这里已经成了大海,汪洋一片。李三爷蜷缩的柴草垛就像一叶孤舟,漂浮在大海上,随时都有沉没的可能。
狂风卷走了乌云,雨停了,风住了,大地又恢复了平静。李三爷从柴草垛里走出来,趟着腿弯深的积水,努力的向宋五家走去。偶尔遇到坑洼处,水就会没过他的肚子。在冰冷的积水中努力的向前挪动身子,鞋有时会陷入泥中,艰难的自拔。
好不容易才来到宋五家的门口,他看见宋五家的牛棚里拴着几十匹马。东厢房里传出嘈杂声。知道胡子没走,邓山也一定还在。
宋五家的院子地势较高,只有脚面深的浅水。
宋五家的东厢房里满是胡子,在昏暗的灯光下,这些胡子围坐在三个大桌子边,酒兴正酣。吵吵嚷嚷,喧闹声不绝于耳。时而有人推开房门向外解个手,完事后又急忙回到座位上继续“豪斟暴饮”,竟没人注意到站在院子里的李三爷的存在。正房里要安静许多,邓山.刘旋风在和宋五正在陪刘全喝酒,看样子刘全已经成了这里的上宾。
这雨来的急走的也快,雨过天晴,院子里洒满了温和的月光。风停雨住,小院子在淡淡的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除了东厢房里传出的嘈杂声,就是水珠从房檐上落下的“滴答”声,仿佛整个世界就剩下这点生机。
李三爷举起了手里的“三八大盖儿”,隔着窗户瞄准了屋子里坐在炕上的邓山。
李三爷的枪没响,周围站满了鬼子的侦缉队,个个身上披着雨衣,手里端着“王八盒子”,十几个人,凶神恶煞一般。队长吴万有低声的告诉李三爷:“小子,弟兄们等你好久了,跟老子走一趟吧!”
刘全走进宋五家就是来告诉他,李三爷今晚要来杀邓山。这是李三爷亲口告诉他的,今晚杀了邓山,明天就消失在桌山。宋五让刘全保守秘密,并留下他共进晚餐。
一个侦缉队员夺下李三爷手中的枪,背在身上。掏出绳子,想捆绑李三爷。
啪!啪!啪!大门口的矮墙后边响起了枪声,拿绳子的家伙和站在吴万有身边的两个侦缉队员倒在了地上。突如其来的打击令侦缉队乱作一团,这些家伙立即四处散开,各自找到藏身地方,与墙外的枪手对射。
慌乱中李三爷突然身子一转,迅速转到吴万有的身后,同时,左胳膊搂住吴万有的脖子,右手从怀里掏出小撸子,顶在了吴万有的脑袋上。“都别动,谁敢动我先打死他!”李三爷搂着吴万有,身子向后退至正房的屋檐下。墙里墙外停止了对抗,小院子恢复了平静。
采石场的日本兵营里,掩体后边站满了荷枪实弹的鬼子。炮楼上的探照灯将铁道南侧的这七八户人家照的通亮通亮的,像白天一样。
东厢房的胡子听到枪声,纷纷拿起枪跑出来,邓山几个人也来到了院子里。
这阵势让胡子们呆住了,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出现这样的场面。只有宋五心里明白,一切尽在他的运筹之中。
邓山少时的惊诧之后,立即清醒过来,命令自己的弟兄们:“把侦缉队给老子围了,缴了这群王八蛋的家什(武器)。”
“嗨!大门外可是李三爷的兄弟?出来碰个码(见面)”邓山边喊边退到屋子里。
李三爷很清楚眼前的态势,几十个胡子围了侦缉队,这是暂时的,日本鬼子马上就会赶到,最后被围的一定是胡子和自己还有墙外暗中帮忙的朋友。“墙外的朋友,李三爷在此谢了,这地方漏水,会起跳子(日本鬼子马上就会赶到),划(快跑)出去,后会有期了。”李三爷是在告诉墙外的人,也是有意提醒胡子,这里是鬼子的地盘,留在这里只有死路一条。
李三爷夺下吴万有的“王八盒子”,走了。没人阻拦,也没人开枪。他临走时的话,胡子都听明白了,一窝蜂似的逃出大门。
胡子向南河逃去,侦缉队远远的跟在其后,不停的向胡子开火。
李三爷躲在探照灯的死角,背靠在燕子家柴草垛的南边,向河边的柳条通子观察着。这枪声是在他搭在柳条通子里的小窝棚附近响起的,那里是个过河的道口。只是,这样的雨后,水肯定是涨了。不会游泳的胡子被留在了河北岸。
日本鬼子终于出动了大批部队。
留在北岸的胡子钻进了柳条通子,凭借夜色和复杂环境与鬼子对抗。
鬼子没有和胡子纠缠,又一次草草收兵了。
“三哥,我是韩敬天!”李三爷听到了一个熟悉而亲切的声音。
第六十三回 燕子一家被捉进牛包儿
第六十三回燕子一家被捉进牛包儿
李三爷弟兄终于团聚了,五个人一起回到了“吉祥客栈”。
刘旋风来了,他一直跟在五个人的后边。他带来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邓山带着胡子逃到了宋五的牛包儿,并带走了燕子一家三口。李三爷走进宋五家小院子的时候,燕子已经在宋五家了。只是,当时她是被绑着的,嘴也被棉花塞住。
李三爷真的急了,刘旋风告诉了几个人宋五牛包儿的详细地点,并答应会帮助李三爷救回他的妹子,然后,走了。
刘旋风刚刚离开客栈就返身回来了,他告诉大家,鬼子侦缉队来了。
李三爷踹开窗户,几个人消失在夜幕下。
在赶往小北大甸子的路上,李三爷和高海几个人与刘旋风详细的制定了营救燕子一家的计划。
天亮的时候,六个人赶到了小北大甸子。刘旋风先行一步,回到了宋五的牛包儿。
宋五的牛包儿挺偏僻,南侧紧挨着大山,北侧是一望无际的大草甸子。附近没有其他牛包儿,因为这里的柳条通子纵横,并不是个放牧的好场所。向北五里路左右,就是大河。河的北岸有个牛包儿,那个牛包儿也是宋五的,是欢子前段时间带人给他抢的,欢子灭了原来牛包儿的一家五口,牛包儿和两百多头牛都归宋五了。这个包儿有两间正房,两间东厢房,西边也有一个很大的牛棚,这里的牛包儿大都是这种格局。这个牛包儿离公路也有七.八里路的样子,很平坦,是个放牧的好草场。
想营救燕子一家难度非常大,必须先通过河北岸宋五的牛包儿才可以,那里是一个较宽的水面,水浅,人可以趟过河。其他地方渡河是有难度的,特别是燕子一家,只有从这里才可以通过。
河北岸的牛包儿里住着十几个胡子,是三瘸子从朝阳山带出来的,都是些窝囊废,要好对付的多。
这天上午,五个人在公路北侧的山坡上找了个窝风向阳的山洼,临时搭了个小窝棚,先住下来。
几个人折腾了一夜,都很疲惫,躺在窝棚里睡着了。李三爷躺下身子迷楞一会儿,心里惦记燕子一家,怎么也睡不着。索性一个人走进了大甸子,想看看这里的地形和周围环境。
这甸子大小要比苇莲河大甸子大得多,大河的北岸特平坦,草好水好,是个放牧的好地方。南岸就不一样了,柳条通子纵横,紧挨着大山,山上林木丛生,山石怪异,山势险要。
李三爷远远的看见宋五河北岸的牛包儿里走出一个人,他认识,是三瘸子。离的很远,却也认得他的特征。
三瘸子一个人来到大河边的草地上,是来打野鸭子的。
中午的天气很炎热,野鸭子跳到河里戏耍,成群结队的。河里的野鸭子是不能打的,死鸭子会顺水飘走。只有等它们上了岸才可以打的。
三瘸子坐在河边耐心的等待着鸭子上岸,伸手掏出烟袋,点燃后吧嗒吧嗒的抽着。不时的向河里投去石头,将野鸭子向岸边哄一哄。心里不停的思考着酒后和邓山定下的事。
邓山的胡子大部分逃过南河跑回了包儿,还有一部分逃进了柳条通子,和日本鬼子周旋。邓山和宋五还有两个弟兄没动,他们不能扔下欢子不管,也不能放了刚抓来的李三爷妹子一家。等小日本子撤走了,四个人抬着重伤在身的欢子带上刘全一家三口,离开了宋五家,赶着马车沿着公路回到了河北岸的包儿上。
为了庆祝大家死里逃生,邓山特意叫做饭的杀了头牛,就在河北岸连夜开怀畅饮庆祝了一场。
酒席间邓山让三瘸子到东厢房去请刘全过来一起喝酒。
刘全一家被关在东厢房。刘全老实,对邓山的话是言听计从,邓山没难为这个老实巴交的农民,也给他送来了饭菜。燕子誓死不吃胡子的饭菜,还一个劲的破口大骂这群胡子。手被这些人反绑着,嘴也被棉布塞上了。邓山送来的饭菜,刘全和女儿两个人吃了一点。
三瘸子来到了东厢房,请出了刘全。临走回头看了一眼躺在炕上的燕子,这一看不要紧,这小子动了色心。看刘全进了上房,借着点酒劲,返身回来了。这小子猛扑到炕上将燕子压在身下,正想图谋不轨,老根儿进来了。老根儿看见三瘸子正扑在燕子身上,燕子的女儿玲子死死的拽住三瘸子的一只手,用牙齿使劲的咬住他的小手指不放,三瘸子痛的嗷嗷直叫。老根儿一把拽起三瘸子,拎到了邓山面前。
邓山把燕子许给了三瘸子,条件只有一个,就是想办法把李三爷弄到这里来,时间是三天之内。
他很烦恼,三十几岁没娶上媳妇,这次可下有了机会,条件又是这样的苛刻。李三爷是谁?欢子和邓山几十个人的绺子都不能奈何得了的主儿,就凭着他这个瘸腿吧唧的玩儿意能把人家弄到这里来?
宋五给他出了办法,诈降!
三瘸子吓得直吥愣脑袋呀!诈降就是送死。李三爷那哥几个都是好身手,也都是暴脾气,见了自己不等吱声就得脑袋搬家。
这个媳妇娶不娶都行,活命是最要紧的。
可转念又一想,富贵险中求!也许自己真就有这个命儿呢!一想起燕子那身段儿,那脸蛋儿,那好看的音容笑貌。这小子心花怒放,美滋滋的,好像已经当上了新郎。暗下决心,这次要是成了,娶了燕子,就回去好好过日子,这辈子就知足了。
正美着呢!刘旋风过河了,是来找他的。刘旋风回到牛包儿就听说昨晚发生的事了,急忙赶过来找三瘸子,是来帮他的。
刘旋风来到三瘸子近前,坐在他身边,笑眯眯的看着他。
“哎,兄弟,咋这样看着我呀?整的我都不好意思了。”三瘸子还挺腼腆。
“老哥,你的事我都听说了,办的咋样了?三天时间很快就会过去的,你不去找李三爷,怎么还有心在这里打野鸭子?”刘旋风有意试探一下这小子。
“哎!”三瘸子长出了一口气,很无奈的回答:“我哪有那好命啊!这事只能是想一下了。我办不到啊!以后兄弟就别拿这事取笑老哥了。”
刘旋风给他出了个好点子,还承诺会出手相助。这小子听罢连连点头,顿时心花怒放。来不及对刘旋风说声谢谢,噗通一声跳下河,游向对岸去了。
第六十四回 李三爷再次死里逃生
第六十四回李三爷再次死里逃生
刘旋风给三瘸子出了个好点子,三瘸子匆忙的跳下河向对岸游去。
刘旋风的点子的确很高,不是让三瘸子诈降,而是让他当花舌子(胡子与被绑票家人之间摆事的人),具体细节还要去请示邓山。这小子心里乐开了花,暗暗感激刘旋风。
李三爷已经看到了河边的刘旋风,也看到了三瘸子。
李三爷走到了刘旋风的跟前,简单的说了一下这里的情况。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块金嘎达,很重的。这是宋五和日本人之间的默契所在,里边有猫腻。宋五一直用金嘎达**邓山和欢子,这里边一定有文章。这东西是刘旋风在欢子身上偷来的,放在他身上不安全,就送给了李三爷。
三瘸子的想法得到了邓山的认可,并找来刘全,让他与三瘸子一起回桌山想办法找到李三爷。
三瘸子从河南岸回来,情绪显得非常低落。又一个难题摆在了面前,李三爷行踪不定,到哪里去找呢?刘全真的能找到李三爷并能把李三爷带到这里来吗?
这次,他又遇到了贵人,刘旋风又一次及时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三瘸子和刘全在燕子家找到了李三爷,李三爷没有表现出敌意,很高兴的答应了用自己换妹子一家的要求。如此简单的过程让三瘸子如在梦里,马上就可以得到燕子了,心里特别兴奋。看看眼前这个可怜的刘全,不觉心中升起一点同情和怜悯。
李三爷来了,是有备而来的。在离宋五河北岸牛包儿不到一里路的地方,空着手规规矩矩的站着。不远处站着他的好兄弟韩敬天和二哥孙建清,两个人骑着马,每人手里端着一把王八盒子,虎视眈眈的看着邓山这群人。
邓山带着燕子和玲子来到了河北岸,远远的看见李三爷站在那里,邓山面露狰狞,悄悄的将手枪保险打开拎在手里。燕子手拉着女儿,眼睛一直盯着邓山手里的枪。刘旋风也打开了“王八盒子”的保险,跟在邓山的后边。十几个胡子尾随其后,各自端着“三八大盖儿”。
燕子拉着女儿走向李三爷,刘全跟在娘俩的身后,李三爷步履轻盈的走向邓山。在李三爷与燕子擦肩而过的时候,两个人的眼神短暂的停留在对方的脸上。妹子看到了哥哥的自信,哥哥看到了妹子的深情。
邓山没有任何顾忌,举起了手里的枪扣动了扳机。
刘旋风在邓山扣动扳机的一刹那,飞起一脚踢飞了邓山的枪,一把将他搂在怀里。枪顶在了邓山的头上:“邓大哥,对不住了,刘旋风见不得这种不江湖的事儿。”随后命令这群胡子:“都回吧!弟兄们,不是一条道儿上的人,咱们走不到一起去。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后会有期了!”
刘旋风压着邓山退向李三爷,李三爷急忙赶过来与刘旋风一左一右将邓山夹在当中,向公路退去。刘全不知所措的跟在几个人的后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惊慌失措的跑向公路。
孙二爷和韩敬天将燕子母女扶上马,消失在公路上。
李三爷和刘旋风压着邓山来到了公路,胡子们始终保持离几个人不到三百米的距离。就在李三爷和刘旋风踏上公路想逃进公路北侧山坡的时候,出现了出乎所以人意料的事情。
山坡上响起了枪声,是埋伏在山坡上的刘继业和高海。他们发现了公路边上已经埋伏在那里的鬼子部队。
顷刻间枪声大作,李三爷.刘旋风和邓山纷纷倒在公路上,身后的胡子也被打的七零八落,四处逃窜。
太阳落山的时候,刘继业和高海找到了已经停止呼吸的刘旋风和刘全,没看见邓山。李三爷是在山坡的一颗大树下找到的,一息尚存,身重四枪,伤势很重。两个人把李三爷抬进了山洼里的小窝棚,高海又一次在简陋的环境里给李三爷做了手术。
第二天早上,燕子把李三爷和他的弟兄带进了牙克石郊区的小叔子家,小叔子叫刘军,是个本本分分的小生意人,他们在这里住了下来。燕子在医院里买来了许多治伤的药,她和高海每天坚持守护在李三爷的身边,精心照料。
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了,高海和韩敬天留下来照顾李三爷,刘继业和孙建清回到了小城子。
两个月后,李三爷能够独立行走,生活可以自理了。
韩敬天每天出去打听欢子和邓山的消息,一直杳无音信。只听说有伙胡子砸开了一个响窑,是当地的一个日本人的走狗汉奸的家,抢走了那家在山东带回来的金疙瘩,是用一挂马车拉走的。在途中被日本鬼子的部队截下来,归日本人所有了。
中秋节这天早上,孙建清和刘继业来了,是来接李三爷的。他们带来了欢子的消息,欢子和邓山都没死,已经回到了石鹰沟。
牙克石的秋天,早晚的气温已经很凉,出门要穿上棉衣服了。
燕子给李三爷披上了亲手缝制的棉大衣,两个人走在满月下的小山路,默默的,没有语言能表达两个人此时此刻的心情。
李三爷一直煎熬在愧疚和痛悔之中,那个雨夜自己不该走进这个原本幸福的三口之家。是他给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了灭顶之灾。刘全死了,是受了自己的牵连。燕子以后的日子会是啥样?自己能为这个千里之外的妹子做点什么呢?还有机会再见到这个为自己饱受苦难的妹子吗?
李三爷掏出了刘旋风送他的那块金嘎达,递给了燕子:“妹子,哥哥走后,你要保重。这东西哥哥留在身上没有用,你留着吧!日后会用得着的。”燕子没有接过金嘎达,也没有说话,一直在流着眼泪。
李三爷从怀里掏出了那把“小撸子”,放在燕子的手里。“妹子,女人家不行打打杀杀的,这东西有时候是祸害,哥哥不该把它留给你,可这是咱们见面的纪念。哥挺喜欢这东西,就留在你身边吧!想哥的时候,就看看它。”李三爷的声音也有些颤抖了。
燕子一直没有说话,一直默默的看着这个自己亲口认下的娘家哥哥。
突然,燕子猛的抱住哥哥,在哥哥的脸上不停的亲吻……
“哥哥,妹子没什么留给你的,就把身子给哥哥吧!”……
第六十五回 杀汉奸替兄弟报仇
第六十五回杀汉奸替兄弟报仇
刘继业和孙建清带来了欢子和邓山已经回到石鹰沟的消息,同时也给李三爷带来一个好消息,杨秀英给他生了个儿子。李三爷并没有表现出多少高兴,只是,迫不及待的想返回去。然而,这里还有一件事必须做。
小北大甸子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宋五一手策划的,他是罪魁祸首。刘全和刘旋风就是死在了他的阴谋里,这个仇必须报。宋五不死,燕子随时都会被日本鬼子捉走,更无法回到她桌山的家。
李三爷的确是个急性子,没有半点耽搁。就在刘继业和孙建清来到牙克石的当天深夜,告别了燕子,借着中秋满月,哥几个来到了桌山。
听这里的人讲,宋五已经不住在这里,他的家搬到了牛包儿上。帮日本人得了一笔巨款,他的身份也发生了变化,现在已经是日本鬼子采石场的要员了,也是鬼子的重点保护对象。牛包儿上驻扎着一个小队的伪军,是专门来保护这个大汉奸的。
哥五个没有把宋五和这十几个伪军放在眼里,天没亮就赶到了河北岸的牛包儿。然而,这里没有伪军,只有四个放牛的老头子。
宋五一家已经住进了牙克石城里,他经常出没一个城郊的大车店,那里是个赌场。牛包儿这边的事,他的一个远房侄子替他管理。有事的时候,他侄子就去那个赌场找他。
五个人白来了一趟,在公路北侧的山坡上找到了刘旋风和刘全的坟,在这里几个人稍作停留,就赶往牙克石。
中午的时候,几个人按着宋五牛倌的指引,在牙克石的东城外找到了这家大车店。
这个大车店的确挺大,院子南北走向,正前方是个大土墙,中间开门。院子空荡荡的,上房十几间,东西两栋下房,各八.九间。穿过正房就是后院,后院东西各两栋牲口棚。北侧有近十间的小矮房,是放置杂物的库房。矮房东侧有个四.五米宽的大铁门,门是关着的。
五个人走进大车店院子,有伙计迎上来:“嗨,各位爷,一路辛苦,住店还是耍钱?”
二爷孙建清一边观察周围的环境一边回答:“爷几个想耍一会儿,有硬手吗?”
伙计仔细看了看这几个人,其貌不扬,穿戴一般,像是地地道道的农民。摇了摇头:“不行,这里的硬手儿都是杀场子(类似包场)的,玩儿的都大,要先亮货(先看看看钱多少)才可以玩儿。”伙计略微思考了一下,觉得这样说有些不妥,又补充几句:“爷几个就是想打发时间的话,随便耍耍算了,里边请。”伙计想把几个人让到东下房。
孙建清从怀里逃出个黄澄澄的,拳头大小的东西:“你小子狗眼看人低了是吧!想见识见识爷几个的底子吗?”
伙计长这么大还没见过这么大的金嘎达呢!伸手想摸摸。被二爷一把挡住:“怎么样?够爷几个推几把不?”(指的是推牌九)
伙计连忙点头:“是是,是的,几位爷想玩啥?打麻将,三打一,还是推牌九?。”“哪里有大耍就去哪里!竟他妈的废话。”孙二爷显然有些不耐烦了。伙计回头向上屋高喊:“里边的人出来迎客了,东屋有贵宾,小心的招呼着。”
正房里出来两个年轻的伙计,把几个人让到了上房最东边的一个屋子。屋子里烟雾缭绕,十几个人围着一张桌子,吆五喝六的“推牌九”呢!这里没有宋五。
几个人围着牌桌看了一会儿,孙二爷上去推了几把,玩儿的并不大,没多少输赢,二爷心里有事,没这份闲心,也就罢手了。站起身子看了看李三爷,几个人信步走出屋子又来到了院子。那个伙计还在院子里忙活着呢!见几位出来了,急忙迎上去:“哎呦,几位爷,怎么出来了?耍的不尽兴?玩儿的小吧,这里的大耍今个没来,要晚上吧!”
李三爷摆摆手说:“不是,伙计给我们找个客房吧,我们先住下。”李三爷身体很虚弱,有点支撑不住了。
伙计把哥几个让到了西下房的一间屋子,打来开水,泡上茶,出去了。
李三爷想起了二哥的那块金嘎达:“二哥,你从哪儿弄来的金嘎达,块头不小啊!”
孙建清支支吾吾的磕巴半天也没说明白,躺在火炕上睡了。
李三爷已经知道这里边的事了,这块金嘎达是他送给燕子的,燕子说啥都不接,让哥哥把这东西留给儿子做见面礼。是他强行扔下的,他认得这块金嘎达。
半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哥几个折腾了一宿都很疲惫,一直睡到天黑的时候,才起身简单的吃口饭。这时,伙计来了,有两个“大耍儿”要见见哥几个。
宋五和侦缉队长吴万有走进了几个人的房间,是冲着那块金嘎达来的。这真“实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韩敬天第一个跳到地上,堵住了房门。
这俩小子咋来了?
这俩小子现在已经混到了一起,成了形影不离的铁哥们儿,更准确的应该说成是“狼狈为奸”。几乎每天都要光顾这个大车店,是来赌的。其实,他们赌只是个借口而已。没人能赢得了他们,他们手里的枪让他们逢赌必胜。
听伙计说有个揣着金嘎达的人要找个硬手推几把,两个人当时就心动了。这样的发财机会是很难得的,最近,来这里耍钱的人越来越少了,这里的人都知道这俩小子玩儿“鬼”,惧怕两个人的权威,都不敢吱声。偶尔赢点钱,也都被这两个无赖找毛病强取豪夺了。他们手里有枪,身边有人,背后又有日本鬼子做靠山。这一带没人敢惹,耍钱的都不傻,现在都“挪窑子”(换地方)了。
今天终于又有“大耍儿”进入这个院子,机会难得,这俩小子当然不能放过。为了不把“财神”吓跑,也是听伙计说是一个人,就让手下十几个弟兄呆在上房,两个人一前一后走进了哥几个的房间。
两个小子进房间就后悔了,一看这五个人就知道不是善茬子。
宋五想返身出去,已经来不及了。韩敬天已经堵住了门口,并掏出了王八盒子,打开保险,对准了两个人。
“宋五久违了,可认得李三爷?”李三爷身体很虚弱,说出话并不是很有底气。可就李三爷这几个字,就吓得宋五脑袋嗡的一下子。小北大甸子没有找到李三爷的尸体,在山坡上又找到了刘全和刘旋风的坟。这让宋五已经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只是,已经过去两个多月的时间了,一直没有动静,以为李三爷弟兄已经逃回家去了。刚刚放松的警惕,今天就出事了。
宋五的确老奸巨猾,心理素质也好,略有惊讶之后,竟以姐夫的身份和李三爷开起了玩笑:“呵呵,是你呀,燕子的娘家哥哥,一向可好啊。我老婆和你是同乡,该是小舅子吧!”
“哟,是邓山那小子的姐夫吧!一向可好,一向可好!我是你孙二爷,认识?”孙建清用枪顶着宋五的头,手伸进了他的怀里,掏出一把匣子枪。
高海也把吴万有的抢下了,两个人被推到墙角。
李三爷拽出腰刀怒目圆睁,来到两个人的面前,要为死去的刘旋风和那个老实巴交的刘全报仇。
孙建清表现却一反常态,一把推开李三爷,挡在两个汉奸的前面:“三弟,这两个人不能杀,杀了他们对咱们没有好处。放了他们咱们在这里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孙建清边说还边向几个人不停的使眼色。
大哥刘继业十分不解,这人性子急,直接就问:“别整这些没有用的,有啥直接说,我恨不得立即刮了这两个小子,为刘旋风兄弟报仇,这种人留着后患无穷。你还能留在这里咋的?还想什么荣华富贵!”
孙建清诡秘的一笑:“大哥有所不知,这俩哥们儿我交定了。几位爷给个面儿,给个面儿。”孙建清边说边向几位抱拳。韩敬天看明白了,二哥这不是抱拳,是在示意让咱们把俩小子绑了。
韩敬天把这两个小子的腰带解下来,困住他们的双手。
孙建清蹲下身子对宋五说:“哎,看见没,这哥几个都是不要命的主儿,为哥们儿都能两肋插刀。你小子设计杀死了刘旋风和刘全,他们想整死你俩,懂不?”宋五心里明白,今天这是死到临头了。吴万有虽然有些不服,可眼下也无能为力,只盼着自己的弟兄早些发现这边的情况,快些过来搭救自己。只要自己人围过来,自己就安全了。
“告诉你们吧,我的人就在外边,我们有个好歹,你们五个人一个都跑不掉。”吴万有还墩硬钢呢!
刘继业举起了板凳就要砸过来,被孙建清又一次拦住。
“告诉你们吧,杀你们,我们能离开这里,日本鬼子百十人的部队拿住我们了吗?就你手下这几头烂蒜能咋着?”孙建清的话让吴万有哑口无言。“不过,杀了你们也没用。刘旋风是日本鬼子杀死的,与你们没多大关系。我们可以放了你们,但要有个条件。听说你们帮日本鬼子发了笔财,有这事吧?”
吴万有没吱声,这事和他没关系,眼睛不住的瞅着宋五。
“不,不是这么回事。日本人是在胡子手里抢了金嘎达。这事和我们没关系。”宋五还在抵赖。
“不和你们废话了,说吧,想死还是想活。想活命就拿钱,想死,我就不管了,把你们交给他们。”孙建清站起身来向韩敬天使了个眼色。
李三爷将腰刀递给了韩敬天。
宋五毕竟老奸巨猾,知道这些人不会轻易放过自己,眼下花钱免灾也许是唯一的一条路了。
“好吧,我答应你们,不过,我没有现金,就有两个牛包儿,都给你们,总可以了吧。”宋五明白,只要自己活着走出这个屋子,他们就一个都活不成,答应他们什么条件都是空话。
孙二爷从怀里掏出了那块金嘎达:“认识吗?眼熟吧!派人回去取来!”孙建清真的急眼了,脸一沉,把枪顶在了宋五的头上。孙二爷知道,这小子家里一定有这东西。
宋五害怕了,也懵了。这样的金嘎达自己有,是他安排日本人偷出来的。是三块,他给了欢子一块,是做样品的,自己留两块。
宋五没说什么,答应回家给孙建清取金嘎达。
怎么取?宋五是不能放回去的,给老婆写个条吧。二爷决定,自己亲自去取。
孙建清到上屋喊来一个宋五的随从,和他一起来到了宋五家,见到了宋五的老婆,递给她宋五写的条子,条子上写得明白,日本人要这两块金嘎达,马上拿出来。宋五的老婆还真挺好唬弄,乖乖的把金嘎达交给了孙建清。
孙建清让宋五和吴万有的手下呆在上屋,自己回来见哥几个。
孙二爷够狠的,从韩敬天手里夺过腰刀,“噗嗤”“噗嗤”两刀结果了两个小子的性命,鲜血流了一地。
第六十六回 兄妹诀别
第六十六回兄妹诀别
孙建清杀死了宋五和吴万有这两个大汉奸,几个人把两具尸体用被子裹好,拖到院子里。收拾一下东西,走出了大车店。
为了不连累大车店的老板,临走高海和韩敬天点着了裹着尸体的被子。又在大门口阻击了跑出来的侦缉队,并把侦缉队引到了桌山方向。
李三爷还有一个心思,就是一定要把这块金嘎达留给燕子,于是,离开大车店后,就和两位哥哥去找燕子。
这里离燕子居住的刘军家并不远,趁着夜色,几个人又一次回到了燕子家。
燕子在无尽的哀痛与寂寥中熬过了一天。晚上的时候,女儿从叔叔的屋子里端来一碗玉米粥,放到妈妈的炕上。燕子没有半点食欲,满腹的忧伤折磨着这个刚刚失去丈夫,又和心上人分手,对明天无限迷茫的女人。
桌山那个家已经不能回了,也不想回了。那里除了两间破草房,已经没有可以留恋的东西,那里已经不属于这对可怜的孤儿寡母。发生在那里的快乐与幸福,痛苦与辛酸都已经成为过去,往事不堪回首,她不想再回到往事的记忆中。
刘全,这个让她并不动情,却又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永远的离开了。两个人最后的一次吵架,也是刘全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和妻子吵架后,他离开了家,到河边找这个刚刚认下的“娘家哥哥”去和他理论。他想赶走燕子的“娘家哥哥”,他恨哥哥,是这个燕子本不该认下的“娘家哥哥”的到来,给这个原本幸福的家庭带来了灾难。
燕子不恨哥哥,她坚信,这是命。燕子喜欢哥哥,喜欢哥哥这样的男人。
人总是在失去的时候才会发现其珍贵,她终于知道刘全的百依百顺,是源自于他对自己的爱,这爱是真挚的,更是珍贵的,可惜,自己没有珍惜!
就是在那天晚上,燕子和女儿也被抓进了宋五家。是因为刘全主动找到宋五,向他坦白了燕子“娘家哥哥”的来历。一家三口被捆在了一起,因为刘全的软弱和顺从,他获得了宋五的信任,于是他自由了。他没有离开燕子娘俩,一家三口在一起度过了难忘的三天三夜。
刘全的懦弱换来了短暂的自由,并很快得到了宋五和邓山的信任,他终于可以自由出入关押燕子的屋子。他悄悄的告诉燕子,他想找机会带着妻子和女儿逃出去,逃到燕子的娘家,永远不再回来。燕子不信,燕子不信这个懦弱的丈夫会给自己带来任何惊喜和希望。但是,燕子并没有绝望,她坚信,哥哥会来救她们。
刘全在世上的最后三天,燕子没对他说一句话,甚至没有正眼看过一次这个老实巴交的丈夫。她恨他,恨他不像个男人,恨他在宋五面前卑躬屈膝的懦弱,恨他没有哥哥那种男子汉的英雄气概……
燕子忘不了刘全跑向公路时的背影,那是她看到的不一样的丈夫的背影,她看到丈夫跑到公路上的时候,面对的是黑洞洞的枪口,把自己和女儿挡在了身后……
她和女儿的马跑远后,听到了身后的枪声。她终于开始担心这个懦弱的丈夫了。然而,她的担心已经无济于事,他死了,就死在那些黑洞洞的枪口下。他用自己的生命证明给妻子看,自己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她后悔没有多看一眼那个原本也很高大的背影。
夜已经深了,玲子躺在妈妈的身边睡着了。燕子仍然沉浸在痛苦的回忆中,刘全的爱是真挚的也是细腻的。哥哥的爱是粗犷的,有些野蛮。她有些分不清哪个男人是她喜欢的,她分不清哪个男人是爱她的。她只知道,刘全是自己的丈夫,已经永远的离去了。她还知道,李三爷是自己的“亲娘家哥哥”,永远都是。因为,她知道,在哥哥的心里,燕子永远是他最亲最近的妹子,永远都是。
“妹子,妹子睡了吗?”
燕子又一次在梦里见到了哥哥,哥哥还是那样亲切的叫自己妹子,这是她最爱听也是最甜美的声音。这个甜美的声音让她无数次在梦中惊醒!无数次让刘全胆战心惊。
“妹子,妹子睡了吧,妹子在屋里吗?我是哥哥。”
不,这不是梦!是哥哥的声音。那声音不在梦里,那声音就在门外。
燕子飞快的跑过去把门打开。
哥哥就站在门口,身后站在他的兄弟们。
燕子紧紧的抱住哥哥,说啥也不松开。她多么想留下哥哥,一直到永远。然而,哥哥留下了那块金嘎达,走了。临走时,又掏出一块,在燕子的眼前一晃:“妹子,那块留给你,这块我带回去。宋五和吴万有都死了,你可以回桌山了。”李三爷转过身子的时候,声音有些呜咽:“妹子,等哥的日子过好了,接你们娘俩过去享福。”这句承诺竟成了留给妹子的最后遗言。
哥哥又杀人了,这次是为了妹子杀的。燕子坚信!
哥哥走了,还能回来吗?不能了!因为他回到了自己妻子的身边,回到了自己儿子的身边,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家。
燕子望着哥哥远去的背影,心碎了,眼泪模糊了双眼……
更让她意想不到的是,这,竟是她与哥哥的永别!哥哥远去的背影,深深的印在了她的头脑里,心坎上……
韩敬天和高海把侦缉队引到了桌山,两个人绕过侦缉队回到了大车店的后墙,在这里见到了李三爷.孙建清和刘继业三个人。
孙建清已经跳入到大车店里,悄悄的打开了后门。
几个人来到马棚,各自挑选一匹马,骑上马消失在夜色中。
一千多里的山路,要绕过无数个鬼子哨卡,大部分时间是在山里度过的。五个人历尽千辛万苦,历时近一个月的时间,终于回到了阔别已久的家乡,东北沟。
回到家乡的时候已经是深夜。
穿过苇莲河大甸子,拐过小城子后山,已经远远的看见东北沟那个小屯子的轮廓。
就在这时,屯子里响起了枪声。
欢子带人又一次围住了这个只有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
第六十七回 碾子山孙大业巧遇孙大伟
第六十七回碾子山孙大业巧遇孙大伟
李三爷几个人在拐过小城子后山的时候,听到了东北沟方向传来的枪声。
欢子和邓山已经是在二十几天中第三次围住这个小屯子了,他们是来抓杨秀英母子的。
二十天前,宋五的老婆来了,是来报丧的。听说宋五和侦缉队长吴万有被杀,欢子和邓山都很吃惊!谁有这么大的能耐,在鬼子眼皮子底下杀死了两个鬼子的“大红人儿”啊!
邓山知道,宋五一定是李三爷杀死的。李三爷没有死,就一定会回来找自己替父报仇,他和欢子都害怕了。
欢子派出线头子到处打听李三爷的下落,一直没有音讯。
这天下午,从东北沟回来的线人告诉欢子,李三爷的老婆生了个男孩儿。这个消息让邓山动了心思。如果能把李三爷的老婆和儿子弄到手儿,就一定有办法除掉他……
孙建清的儿子叫孙大伟,十九岁了,是个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的主儿。刚种完地的时候失踪了,据说有人在李三店的赌场见过他。
中秋节第二天的晚上,孙建清的妻子来到大哥孙建国家,是来找侄子孙大业的,想让孙大业去李三店找找孙大伟。孙建国没说什么,只是,儿子一个人出门有点不放心,想和儿子一起去,家里又在秋收,走不开,孙大业也没同意。
孙大业平时和刘继业的儿子刘建刚关系很好,就找来刘建刚,两个人定下第二天早上一起动身赶往李三店。
去李三店路途并不算远,也就八.九十里的路程。只是,要越过四座高山,山里的公路也不平坦,崎岖难行,山中野兽出没危险重重。动身的这天早上,刘建刚从家里带出了父亲留下的“三八大盖儿”。在路过东北沟的时候,两个人找到了住在老樊头儿家的巴彦兀立,借来了李神炮留下的猎枪。两个人骑上马拎着枪上路了。
孙大伟已经不在李三店了,听赌场老板讲,几天前他和一个姓宋的小伙子去了碾子山。两个人扑了个空,没急着回去,就在李三店住了下来。一连几天过去了,孙大伟一直没有消息。两个人一商量,干脆去碾子山走一趟,也许能见到他。
当时,碾子山有日本鬼子的部队,两个人不敢带枪进城。晚上,两个人把马和枪寄存到雅鲁河南岸的一个亲戚家里。在这个亲戚家,孙大业看到了叔叔和李三爷他们的马。
两个人步行走进了碾子山,找了几个耍钱的地方,没见到孙大伟。然后在一个较大的赌场附近找了个小饭馆坐下来,要了两个菜,烫了壶酒,哥俩儿坐在这喝上了。两个人一边喝一边向赌场那边看,如果运气好也许能见到孙大伟。
孙大伟真的出现了,和一个瘦高个子,两个人年龄相仿。孙大伟没去赌场,也走进了这家小饭馆儿。
喊过孙大伟,四个人坐在了一起。这个瘦高个子是柳树沟的,姓宋,叫宋国华,是在李三店耍钱的时候和孙大伟认识的。宋国华的父亲就是李三爷在景兴县城抢鬼子战马时候,提到的那个宋大哥。父辈都是好朋友,所以几位年轻人见面格外的亲切。
孙大伟和宋国华在碾子山火车站附近的一个小旅馆里耍钱的时候,见到了石鹰沟的胡子头儿“欢子”。这让孙大业和刘建刚大吃一惊!竟有这样的巧事?
几个人简单的吃口饭,就来到了孙大伟说的那个小旅馆。
这个小旅馆其实就是个小型赌场,一共有六个房间,里边住的都是喜欢赌钱的过往客商。
孙大伟把几个人带到了最里边的一个房间,他就是在这里遇到“欢子”的。
这个房间不大,摆设也很简陋。一个三米多长的小土炕,地上有个八仙桌,桌子围坐着五个人,正在推牌九。坐庄儿的是个小瘦子,盘腿坐着炕上,正拿着骨牌低着头配牌呢!四个人进来也没在意。孙大伟小声告诉孙大业和刘建刚:“那个庄家就是石鹰沟的“欢子”,是他自己说的。”
几个人默不作声的围在傍边看热闹,那个“欢子”不时的抬起头看看刚进来的几个人。他认识孙大伟和宋国华,他们一起玩儿过。点个头,打下招呼,继续码牌。
几个人看了一会儿,走出了小旅馆,来到街上。四个人都没见过欢子,不过,刘建刚坚信,这个人绝对不时欢子。刘建刚经常听父亲讲李三叔醉酒戏弄胡子头儿的故事,故事里的欢子是个人高马大的悍匪。这个人瘦小枯干,不是故事里的形象,不能是真的欢子。
这小子为什么要报欢子的名字呢?他又是谁呢?什么来历?
和这个自称欢子的人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就是坐在他身边的大个子,他们是同伙。每天火车站有客车通过的时候,他们都会走进车站,像是等什么人。
刘建刚明白了,他们是胡子的线人,是在等李三爷他们老哥几个的。无论这人是不是欢子,只要是石鹰沟的胡子,就必须除掉他们。
下半夜的时候,小瘦子和那个大高个子从旅馆里走了出来,他们是去火车站接车的。
这次,两个人没能走进火车站,走出旅馆不远就被这哥四个按倒在地,抢下两个人怀里的“王八盒子”,掐死后扔到了路边的壕沟里。
四个人回到了雅鲁河南岸的孙大业的亲戚家,迁出四匹马(马不够,就把孙建清和刘继业放在这里的马骑走了),踏上了回家的路。
一宿没睡觉,大家都很困了,孙大伟建议大家到李三店找个旅馆睡一觉再走。这个提议正和几个人的心思,于是,就在李三店住进了一个小旅馆。
这一觉直睡到下半晌儿几个人才起来。
看看天色已经不早了,四个人找了个饭馆吃过午饭,就踏上了回家的路。一路上孙大伟和宋国华摆弄着昨晚抢来的“王八盒子”,偶尔打上一枪过过隐。几个人有说有笑的往家赶,到了东北沟的时候天就已经黑了。
孙大业要去巴彦兀立家去还枪,让几个人在北沟的沟口等自己。
孙大业一个人走进了巴彦兀立家。
李三爷的妻子杨秀英一个月前就已经住在这里了,巴彦兀立的母亲一直照顾着她和刚出生的孩子。
孙大业放下枪想离开的时候,屯子西边响起了枪声,是欢子带人来抓杨秀英母子的。
刘建刚最先发现了胡子的马队,知道这些胡子一定是冲着屯子里的李三婶来的。孙大伟和宋国华同时掏出了王八盒子,几个人一起开火,打胡子一个措手不及。然后,逃进了北沟里。
欢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弄晕了,以为是李三爷已经回到了东北沟,带着胡子掉转马头向西逃跑了。
欢子逃到小城子后山的时候,醒过腔来了,叫住了队伍。刚才噼噼啪啪的响了七八枪,一个弟兄都没伤着,这哪是李三爷的枪法呀!邓山也缓过神来了,立即带这群胡子返回了东北沟,将巴彦老头儿住的小房子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六十八回 胡子抓住杨秀英
第六十八回胡子抓住杨秀英
欢子和邓山带着胡子返回东北沟又一次将老樊家的下屋围住,这是杨秀英母子和巴彦老头一家住的屋子。
巴彦兀立和孙大业已经听到了枪声,正在外边观察情况,刘建刚几个人来了。几个人和杨秀英商量一下,立即把杨秀英母子送到了原来的婆婆家。就在几个人想返回巴彦兀立家的时候,胡子又一次围住了这个院子。
胡子闯进了巴彦老头的屋子,没找到杨秀英母子。又到上房折腾了半天,仍然没见到杨秀英母子的踪影。欢子一声令下,挨家挨户的搜。
欢子带人从老樊家出来的时候,正好与孙大业五个人遭遇。孙大业和巴彦兀立率先开枪,与胡子在这个不大的小屯子里展开了枪战。
五个人里只有孙大业和巴彦兀立枪法可以,其他三个人也就是刚学会打枪。没过多久,几个人就被逼出了屯子,逃进了北沟。
五个人退进了北沟沟口的李神炮原来的土房子里。
北沟里跑出十几个骑马带枪的人,是朝阳山的梁过子。欢子不知北沟里的底细,不敢贸然进入,撤走了。
孙大业等人把梁过子带进了屯子,在老于家见到了杨秀英母子。梁过子想带走杨秀英母子,被杨秀英拒绝了,她不能坏了李家的规矩。
梁过子带着他的弟兄们走了,回到了朝阳山。
秋末冬初的北大荒,满山的青草已经枯黄,柞树叶子通红通红的,像是盛开在枯黄中的鲜花,给北大荒的深山里染上浓浓的色彩。
巴彦兀立扛着李爷爷留下的老猎枪,带着大黄狗走进了埋葬李爷爷的山洼。
欢子和邓山没有回石鹰沟,在刘窑住了一宿。第二天早上,欢子向朝阳山派出了“花舌子”(中间人),给梁过子送去了“叶子”(送信)。梁过子一年前在蒙古屯发了一笔大财,劫了日本鬼子的军火车,欢子一直惦记着这件事,他想去梁过子那里“拉篇子”(分一部分东西)。欢子看梁过子的绺子已经败落,就那几个弟兄,已经成不了大事。自己的绺子凭借从牙克石带回来的一点黄金,又壮大了,于是,产生了“并”了梁过子绺子的想法。
梁过子知道欢子没瞧起自己,是想以大压小。梁过子压根儿也没看上欢子,这么多年,石鹰沟的胡子是方圆百里的大祸害,老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梁过子也早有教训一下欢子的想法。于是,梁过子就给欢子回了“叶子”,二当家的尹望远给欢子写了首诗:“獾子”盗洞土中藏,不知赡养爹和娘。不给爹娘养老费,反向爹娘要钱粮。有朝一日天雷响,击死尔等不孝“狼”。
欢子接过梁过子回来的条子,气得哇哇爆叫:“好你个梁过子,昔日你枪多马壮,老子都不怕你,今天你就这十几条枪了,竟还如此狂妄。”回头对邓山说:“邓山,今晚咱们就带弟兄们平了朝阳山。”
邓山显得十分沉稳:“大当家的,不要莽撞,不要上了梁过子的当。”
“就他那十几个老弱残兵,都不够弟兄们塞牙缝的,有何惧哉!”欢子说的没错,梁过子的人马已经所剩无几,并且不带伤残能打仗的也就这十几个人了。
“大当家的有所不知,梁过子人少,但,据我所知,朝阳山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他又在蒙古屯得了日本鬼子的军火,手里的家什一定很硬。我们贸然进入朝阳山,必定占不到便宜。”邓山吃过李神炮的亏,知道别人的地盘不是好进的。欢子也懂这个道理,两个人喊过老根儿,又把熟识朝阳山的三瘸子叫过来,几个人详细的计划着对付梁过子的事。
巴彦兀立在李爷爷的坟前烧了些黄纸,站起身来到了对面山南坡的林子边上,李神炮生前居住的小窝棚里,他是来看望杨秀英母子的。胡子走后,杨秀英就把前夫留下的儿子和两个女儿送到婆婆家,自己抱着刚两个月大的儿子住进了这个属于自己的家。她是怕连累乡亲才住进来的,这里还算隐蔽。
巴彦兀立每天送来吃的和用的,并一直坚持一个人住在离此不远的东面山坡上的小土屋,那里是李神炮生前的家。
孙大业找回孙大伟后,一直惦记东北沟发生的事,知道石鹰沟的胡子灭绝人性,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欢子还会来到这里。
这天上午他到二叔孙建清家借来二叔留在家里的猎枪,来到东北沟巴彦兀立家。随后,孙大业也走进了北沟。
梁过子在朝阳山布下埋伏想教训一下欢子。可是,几天时间过去了,石鹰沟的胡子一直没有动静。梁过子派出去的“线头子”反馈回来的消息是,欢子没回石鹰沟,一直在周边地区干他们的老本行,砸窑,绑票,别梁子。还和往常一样,就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欢子没和梁过子计较?这是绝对不可能的!梁过子心里明白,欢子和邓山不是让人的主儿。这事没完,一场更大的报复正在形成。梁过子做好了与欢子生死决战的准备,只是,还不知道决战什么时候开始,会在哪里进行。
几天后的晚上,梁过子的线头子回来了。石鹰沟的胡子穿过苇莲河大甸子,奔东北沟方向去了。
梁过子立即召集十几个弟兄,赶往东北沟。
夜已经深了,孙大业和巴彦兀立两个人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野鸡汤,来到了杨秀英的小窝棚里。杨秀英已经一天没有吃饭了,搬到这里的当天晚上就感冒了,一直高烧,病情一天比一天重,时而昏迷,时而清醒。中午的时候,孙大业在小城子请来的张大夫扔下了两包中药,回去了。
两个人没有离开小窝棚,一直守在这里,身前身后的照顾着杨秀英和那个刚两个多月大的孩子。
半夜的时候,杨秀英终于清醒了。她很清楚,孩子已经没有奶了。她端起野鸡汤咕咚咕咚的喝下半碗,又抱过来孩子,将碗中的野鸡汤喂进已经没有多大哭声的孩子的嘴里。
巴彦兀立一个人拎着李爷爷留给自己的“王八盒子”,离开了小窝棚,回到了小土屋。
孙大业在巴彦兀立离开后不久听到了枪声。
巴彦兀立被胡子绑在了小土屋的院子里。
欢子的眼线早就盯上了巴彦兀立,只是并未发现杨秀英住的小窝棚。
孙大业站在一颗大树后边,看的真真切切,巴彦兀立被欢子这群恶魔一顿毒打,折磨的死去活来。
“说!李三爷的老婆和儿子被你送哪去了?再不说就打死你!”邓山恶狠狠的叫嚷着。
欢子带着几十个胡子把屯子里的十几户人家翻了个遍,没有找到杨秀英母子。听说邓山带人已经抓到了巴彦兀立,立即赶了过来。
巴彦兀立被胡子折腾了半宿,天快亮的时候,被吊在一颗大树上。
邓山和欢子的枪都对准了巴彦兀立……
“住手,我是李三爷的老婆,放了孩子,我跟你们走。”杨秀英怀里抱着孩子出现在了围栏外边。
欢子的眼线立即告诉欢子:“大当家的,这个女人就是李三爷的老婆杨秀英。怀里抱着的就是李三爷的儿子,不到两个月大,千真万确。”
“把这个小蒙古给我放下来。”欢子看着抱着孩子的杨秀英,眼睛里放出了凶光。
站在大树后边的孙大业后悔刚才不该接过杨秀英的孩子,放她过去。杨秀英的举动也实在让他出乎意料,放下孩子后没有丝毫犹豫,径自走向胡子围住的小土房。
欢子没有放过巴彦兀立,杨秀英怀里的小被子里什么都没有,只卷了个筒状,被欢子随手扔到地上。
杨秀英被反绑着双手压在欢子的马上,带出了北沟……
第六十九回 胡子柳条沟“追秧子”
第六十九回胡子柳条沟“追秧子”
杨秀英被压上了欢子的马,欢子左手按住杨秀英,右手一挥马鞭大喊一声:“兄弟们,扯乎!”带着几十个胡子跑出北沟。
梁过子不是来了吗?怎么现在还没到?
梁过子在穿过济沁河的时候遭到了伏击,是邓山提前安排在那里的二十几个胡子打了梁过子的一个措手不及。梁过子身边只剩下五个弟兄,逃回了朝阳山。
欢子在离开北沟的时候也遭到了伏击,是李三店过来的抗联队伍打的。欢子扔下杨秀英和巴彦兀立逃回了石鹰沟,损失也不小。
天亮了,屯子里的乡亲帮助孙大业把杨秀英和巴彦兀立背回了小窝棚,巴彦老头来了,看着遍体鳞伤的孙子心疼的流下了眼泪。
孙大业望着躺在炕上的巴彦兀立,自知身单力孤,很难与胡子周旋。让巴彦老头儿和杨秀英照顾好巴彦兀立,自己回小城子搬兵去了。
孙大业请来了刘建刚.孙大伟和宋国华,几个人白天进山打围,晚上回到小土房做好白天打来的野味儿,偷偷的送到杨秀英的窝棚,巴彦兀立的母亲负责照料杨秀英母子和重伤在炕的儿子。
这样的日子只维持了两天时候,第二天的晚上欢子的线头子就发现了这里的秘密。
孙大伟和宋国华给小窝棚送饭的时候,遇到了一只老狼。这老狼相当的狡猾,走走停停,离两个人就几十米的距离。也许是两个人拎着的炖野猪肉太香了,把这个馋狼给吸引住了,这只老狼始终和两个人保持一定距离。这可惹恼了脾气暴躁的孙大伟,他掏出王八盒子“啪啪”就是两枪。距离并不是很远,只是天黑不得眼,他的枪法又很一般,老狼跑了。
正在林子里观察小土屋的欢子的线头子听到了枪声,赶了过来,发现了这个不易被发现的小窝棚。
欢子的线头子走出林子的时候,被站在土房围栏里的孙大业看见了,孙大业提着枪追出来的时候,胡子的线头子已经消失在夜色中。
第三天的下午,欢子带人冲出了石鹰沟。
欢子在关门山的岔道口与前来报复的梁过子遭遇了。
梁过子只有六个人,却打的石鹰沟的胡子四分五裂,望风而逃。
梁过子六个人每人手里端着一挺歪把子机枪,“突突突”的离老远就开了火。打的欢子晕头转向,掉转马头就往回跑。手下弟兄一看当家的跑了,没人抵抗,树倒猢狲散,都没影子了。
欢子被梁过子突如其来的打击彻底击溃了,逃回石鹰沟身边就剩下邓山和老根儿了。一直等到晚上,他的弟兄们才陆续的回到了胡子窝。一清点人数,损失了十几个弟兄。
欢子接连几天眯在石鹰沟没敢出去,派出线人打探梁过子的消息。
这天早上,线人回来了。梁过子带着他的五位兄弟,离开朝阳山穿过苇莲河大甸子奔蒙古屯方向去了。
欢子没敢冒然行动,只是派出线人跟着梁过子继续打探他的行踪。
两天以后,欢子终于坐不住了,带着他的五十多个弟兄走出石鹰沟闯进了关门山的柳条沟,围住了柳财主家。
柳财主是方圆百里有名的大财主,比刘窑的刘财主要大的多。柳财主有五个儿子手里都有枪,个个好枪法。大的三十出头,小的十六七岁,正是好年龄,都是方圆几十里没人敢惹的主儿。欢子和柳财主私下还有些交情,这些年一直没有冒犯柳条沟。
今天不一样,欢子从牙克石死里逃生跑回来,抢的金嘎达被日本鬼子夺走了。自己兜里剩下的这几块也都买枪买马的“活局子”(恢复绺子)了。周围的几个“富贵窑”(有钱人家)也都在很早以前就被他收拾的差不多了,附近没有油水可捞了。眼下弟兄们要吃饭,梁过子要打,李三爷也要对付,没办法,派人进柳条沟找柳财主借钱。结果,柳财主没买他的帐儿。给欢子带去百十斤小米和两麻袋土豆,借钱的事就撂下了。
欢子又气又恨,这些年一直没难为柳财主,今天没给自己留面子,也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了。
柳财主起初没把欢子放在心上,这些年仗着爷几个手里的枪和与欢子的一点交情,一直过着平安的日子。今天没给欢子拿钱以为欢子会念旧情,自己家又有几颗枪,他不会轻易翻脸。
中午的时候,胡子围住了柳财主家。
柳财主真正的意思到了危险的到来,几十个胡子把柳家大院儿围了个严严实实。
柳财主的大儿子是个莽撞汉子,身高体壮,一双小眼睛黑黑的脸膛,浑身腱子肉,一看这人就特结实的。
“老爹不要害怕,我早就想归拢归拢石鹰沟的胡子了,就因为你和欢子有些交情我才没动他。东北沟李三爷几次戏弄欢子如何?欢子见了人家不是怕的像耗子见猫似的!”柳老大拎着猎枪就想往外走,被柳财主一把拽住:“你小子不要命了!欢子是你说的那样窝囊?你也不撒泼尿照照你自己的脸,根人家东北沟李三爷比?你配吗?给我站住,今儿个谁都别出去,老实儿的给我呆在屋子里。”老头儿回手从箱子里拿出五百块大洋走出了房门,老伴儿不放心跟了出来。
“嗨嗨,欢子老弟,今儿个这是怎么了?兴师动众的。到了家门也不进屋,快进来,快进来。”柳财主一边喊一边打开了四米多宽的木头大门,往院子里让欢子。
“柳大哥,这些年哥俩交情不错,欢子不是局子败落(绺子有难处)能向大哥张口吗?我不进去了,手头儿方便的话就给弟兄们扔出几吊宽绰宽绰。”欢子的脸上没有半点笑容,说话的表情冷冰冰的,一看就知道今天是非破财不可了。
柳财主是个有名儿的抠门,想从他身上挤出点油水实属不易。
欢子接过柳财主的大洋没有显出高兴,回身给老根儿使了个眼色。老根儿带人过来就把柳财主给绑了,并给柳老太太扔下一句:“两万大洋,今晚送到石鹰沟鸽子洞。”
胡子走了,柳家哥几个乱套了。怎么办吧!老三和老四主张花钱免灾,老大老儿坚持要进蘑菇气请官方出兵,只有老五呆在那里默不作声。
柳老太太挺有主见,分析了一下眼下的事儿。
官府是请不得的,小日本子几次围剿石鹰沟都没灭了欢子,这条路只能是断送老头子的命。钱也不能给,拿出两万大洋,这些年的积蓄也就所剩无几了。
柳家家大业大资产大,钱的确不是很多。
柳老太太想起一个人,刘窑的刘财主。这人与欢子和柳财主都有些交情,是个做“花舌子”(胡子与被绑票家的中间说合人)的好料儿,何不请他出面给说合一下,少拿些钱。老太太一直以为,欢子只是因为柳财主没借给他钱,一时冲动才做出的事,只要有人出面说合一下,这事也就完了。
然而,柳老太太失算了。刘财主起初根本就不敢去,他更怕欢子。这次欢子没找自己就已经很幸运了,还敢去给别人说情?用现在的话说,那不是耗子舔猫“扎儿”,不要命了吗?怎奈,柳老太太再三祈求,刘财主也就只好勉强答应了。
果然不出刘财主所料,欢子不但没给他面子,还向他要了一千块大洋,今晚一起送到鸽子洞。这下好,卖一个搭一个。
柳老太太这下可慌了神儿,赶紧张罗钱吧!
柳老大和柳老二不干了,不就是一群胡子吗?晚上哥几个偷偷的摸进胡子洞打死欢子,这事儿就完了。
柳老太太上去就给大儿子一个嘴巴:“你小子也太狂妄了,胡子是好惹的?日本鬼子部队都没把人家咋的,你们哥几个就敢进石鹰沟?那是白送死!”
柳老大始终不服,总想拿自己和东北沟李三爷比。
柳家哥几个顶数老五最聪明,父母也最喜欢这个小老嘎达。
柳老五年芳十六岁,眉清目秀,中等身材,十分苗条,像个大姑娘似的,说话细声细语。
“大哥二哥你们不要争吵了,咱们应该坐下来想个万全之策。”柳老五沉思着对大家说。
平时父亲在的时候遇到事也经常和老儿子商量。
大家都把希望寄托到老五的身上了,直勾勾的瞅着他。
“想救父亲必须做两手准备,一,想办法强行救出父亲。二,给钱,想办法少给,晚给。实在不行就全给,这是下策,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柳老五慢条斯理的讲述着。
柳老五毕竟年纪小见识短,他把胡子想象的太简单了。
强行救父亲是万万不能的,那是死路一条,母亲也坚决反对。往后拖更是不可以的,就在当天晚上,胡子的就送来了柳财主的头发和马褂。这是胡子在催款了,再往后拖会要了父亲的命。
柳老五再一次想出了办法,让大哥带着母亲连夜进鸽子洞,先送去一万块大洋和一壶陈酿老酒。凭借以往和欢子的交情,希望能得到欢子的宽容。如果欢子能网开一面,柳家就能躲过一劫。
然而,柳老五再一次失算了。
第二天一大早,胡子送来了柳财主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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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回 柳家兄弟闯石鹰沟
第七十回柳家兄弟闯石鹰沟
柳老五接连失误,胡子把父亲的耳朵捎回来了,这可吓坏了柳老太太。老人家一屁股坐到地上,嚎啕大哭:“老头子哎,可坑了你喽喂……”。
柳老太太乖乖拿出了大洋,派老三和老五立即动身赶往石鹰沟交钱。
柳老五又失误了,钱带少了。欢子又加了一千块大洋,是因为柳家没按时交钱的违约金。你看看,偷鸡没成还丢了一大把米。哥俩垂头丧气的回来了,进门就像两只老“温鸡”,规矩儿的坐在炕上长吁短叹的。
“咋了?爹咋没回来?胡子把爹咋的了是咋的?”柳老大急切的追问。
“没有,是涨价了,又加收一千块。”老三无精打采的回答。
老五心里不是滋味,因为自己的失算导致老父亲丢了耳朵,还多掏了一千块大洋,闷闷的坐在炕上不吱声。
柳老太太这会儿是看明白了,这些胡子翻脸不认人,赶紧拿钱吧!晚了还得涨价。这回柳家真的拿不出钱了,柳老五去蘑菇气找朋友借了一千块大洋。
这次柳老大一个人偷偷的藏了把腰刀,骑着马走进了石鹰沟。
柳条沟离石鹰沟并不远,就几十里山路。平时当地老百姓都知道石鹰沟里胡子野蛮,不敢进入这里,柳老大也是第一次来到这里。
柳老大来的时候也没问清楚鸽子洞在什么地方,一个人信马由缰的向沟里走。鸽子洞藏在沟口北侧山腰的一个很隐秘的地方,站在山下是看不见的。
鸽子洞里的胡子“聊水”早就看到他了,立即放出了信鸽。
柳老大刚进沟不久,就见两个蹲在树丛里的人鬼鬼祟祟的四处张望。柳老大以为是胡子,就上前与之搭话:“哎,两位兄弟,是绺子里的弟兄吧?我是柳条沟柳老大,是来接秧子的,带我去见你们当家的吧!”
两个人中的一个是个蒙古老大爷,这蒙古老大爷汉话讲的很好:“哎,我们是欢子的弟兄,接秧子带钱来的吗?”
“是的,钱带来了”。柳老大说着还把钱掏出来让两个人看看。
这个蒙古大爷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了柳老大:“把钱放下,你先回去吧!晚上人就到家了。”
柳老大有的晕,这是什么规矩呀!钱到了人为什么不直接带走呢?他有点怀疑了。
望着黑洞洞的枪口,柳老大没说什么,返身向沟外走去。
柳老大走到沟口的时候,跳上马,没离开,犹豫了一会儿。这时,身后响起了激烈的枪声。柳老大不知道身后发生了什么事,打马飞出了石鹰沟,跑回家去。
晚上的时候,柳财主回来了。不是欢子放回来的,是石鹰沟的胡子被日本鬼子的部队打跑了,他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不过,欢子对柳财主还算客气,没有虐待老人家,那只耳朵也不知道是他从哪里弄来吓唬柳家人的。
柳老大遇到的蒙古老大爷不是别人,正是蒙古屯调过来的伪军侦察队长,何家三兄弟的老三,何庆国。
小日本子已经在石鹰沟里设下了埋伏,这小子奉命下到沟底侦察欢子的情况,巧遇了柳老大,发了笔小财。又在欢子带人走近沟口的时候,带着日本鬼子打了欢子的伏击,在日本人那里又立了功,真是“名利双收”。
欢子带人闯出了日本鬼子的伏击圈儿,逃到了刘窑。在这里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夜里越过龙头山进入了东北沟的北沟里。
欢子已经发现了杨秀英母子藏身的小窝棚,“线头子”带着胡子马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围住了那个小窝棚。
小窝棚里空空的,什么都没有。
杨秀英母子被孙大业带回了小城子,安顿在自己家中。
那天晚上,孙大伟开枪打狼,引起了孙大业的恐慌。他发现了林子边上的黑影,急忙提枪追出来。结果,黑影不见了。孙大业知道不好,连夜和几位弟兄把杨秀英母子护送到了小城子。
欢子见窝棚里已经没人,又一次扑了个空,恼羞成怒,一声令下:“把屯子给我围了!”
五六十个胡子将这个十几户人家的小屯子围了起来。
欢子和邓山已经做了离开石鹰沟的打算,要远离这里,逃到外地去。杀死李三爷的老婆和孩子,是他们离开前做的最后一件事,也是必须做的一件事。
今晚,欢子疯了,邓山也疯了。如果找不到杨秀英母子就烧了这个小屯子,不留一个活口。李三爷欠他们的命太多了,这个想法够狠够毒!让胡子里的几个人产生了想救下这些无辜百姓的想法。他们是谁?他们就是欢子败走牙克石时逃回石鹰沟的那十几个人当中的四个人,现在是在屯子东边的公路上给胡子放哨的“聊水”。他们都是当地的穷苦百姓,因生活所迫走上了当胡子的路。那次李三爷弟兄几人放过了他们,几个人心里一直对欢子和邓山的行为不满。既然走上这条道儿了,是无法退出去的,道儿上的规矩是“靠了窑”(入伙当胡子)就不能退出,退出就是死路一条。
几个人偷偷的商量救乡亲的办法。
这几个人当中一个年纪稍大点的叫尹望宽,是朝阳山二当家的尹望远的弟弟。这人一身正气,早就对欢子和邓山这些人的行为不满,一直想找机会逃出去,这个想法和其他几个人不谋而合。
欢子把胡子分散开,挨家挨户的搜杨秀英母子。老百姓哪有敢给胡子开门的呀!都眯在屋子里不敢出声。
邓山开始喊话了:“屋子里的乡亲们,不要害怕,冤有头债有主。我们只找李三爷的老婆和孩子,与你们无关,开门让我们进去看看,不然,我们就放火烧了你们的房子,灭了你们全屯子!”
邓山不是吓唬老百姓的,他们的确想灭了这个小屯子。
欢子没有了耐性,下令:“烧!”
已经有胡子冲向百姓的房子了。
这时,东边公路上响起了枪声。随后有人高喊:“扯乎,起跳子了!”(有官兵来了)
欢子和邓山也懵了,立即带人向北沟逃去。
欢子进了北沟,发现身后并没有追兵。起了疑心,他没有怀疑自己的弟兄撒谎。而是怀疑屯子里有人在搞鬼,这让他很是懊恼。
欢子和邓山两个人商量一下决定立即派人返回屯子一探究竟。
然而,派出去的几个胡子有去无回了。他们遇到了李三爷哥几个,并直接被李三爷哥几个送上了西天。
小城子的孙大业和刘建刚两个人组织了二十几个年轻人,在小城子的城墙上准备防范胡子的进犯。发现这边响起了枪声,后来又平息了。孙大业和刘建刚一商量,决定去看看那里的情况。
在北沟沟口孙大业遇到了李三爷和二叔,孙大业简单的把这段时间发生的情况向几位长辈说了一下。
柳条沟的柳财主被胡子绑票索走了两万多大洋,日子一下子从财主降到了不是很穷的“贫农”。这让柳财主夫妇窝囊了够呛,从石鹰沟回来的第二天就病倒在炕上。
柳家最不服的就是老大和老二,哥俩一直对这事耿耿于怀。
这天早上,两个人拎着猎枪骑着马上山打猎。
“大哥,石鹰沟被老百姓传的神乎其神的,里边到底是什么样的呀?真是除了胡子就是凶猛的大野兽吗?”柳老二心里一直对石鹰沟充满了好奇。
“野兽我道是没看到,不过,胡子的确挺多,我刚进沟就遇到了两个。”柳老大一直把何老三当成了胡子。
“都说石鹰沟里有鹿和老虎,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老二像是在自言自语。
“都是听说的,没人敢进去谁知道是真是假呀!”柳老大也是一脸茫然。
“听说刘窑刘财主的姑爷于大河就进去过,还收拾过欢子呢!”柳老二想起了当地的一个传说。
当地人对于大河和欢子之间有个传说,说是于大河一个人独创石鹰沟打鹿,与欢子大战一场,一场决斗之后,欢子被征服了,就认于大河做了大哥。后来于大河又与欢子闹别扭,打了欢子一顿,一个人离开了石鹰沟。再后来于大河杀死了许多日本鬼子,逃到了外地。当地老百姓把于大河当做大英雄,特敬重的。
柳老大从小跟着父亲上山打猎,枪法极好。身体素质也不错,又在蘑菇气拜过一个武术老师,练过几年武术。自认为功夫了得,一直对于大河和东北沟李三爷有不服的心里,总想找机会与这两个人较量一下。
“传说就是传说,于大河去得了石鹰沟,大哥不是也去了?大哥也是一个人独闯了石鹰沟的!”柳老大还把进石鹰沟当成了骄傲。
“哎呦!哎呦!大哥呀,你可别提这茬儿了。还独闯石鹰沟呢!你独闯石鹰沟干啥去了?是给人家胡子送钱去了,人家于大河去干啥去了?你能和人家放一块儿比?要是刘财主被胡子绑了票,于大河能给送钱去?胡子也不敢,于大河还不平了石鹰沟啊!”老二的话有些刻薄。
“刘财主还少让胡子收拾了?他家老让胡子收拾,你不知道啊!”柳老大还是有些不服。
“那是于大河不在家,于大河回来欢子就得跑,信不?”柳老二越说越来劲。
柳老大不吱声了,一个儿劲的戳手。
柳老大终于爆发了!
“二弟,咱俩去趟石鹰沟,敢不敢?”柳老大听说东北沟李三爷独闯石鹰沟的传说后,一直有进石鹰沟挑战欢子的想法。
“干啥?去找欢子要钱?人家人多,咱不是人家的对手,那是白送死。”老二有些胆怯了。
“你害怕就回去吧!我自己去,如果晚上我不回来,你就告诉爹妈,我死在了石鹰沟,以后你们弟兄好好照顾父母,好好过日子,别再与胡子结怨。”大哥说的挺动情。
“大哥,我不怕,他李三爷一个人能闯石鹰沟,咱哥俩怕啥?我和你一起去。我也早就想会会欢子了,咱家辛辛苦苦攒下的这点钱都被欢子拿走了,这个仇不报,活在世上也没意思。走,现在就去!”老二也下了决心。
柳家哥俩打马直奔石鹰沟……
第七十一回 梁过子救欢子
第七十一回梁过子救欢子
柳氏兄弟骑马提枪走进了石鹰沟,二人并没有见到胡子的踪影。在沟里打了几只狍子,回到了柳条沟。
柳财主知道儿子进了石鹰沟非常生气,也很后怕。大骂了两个儿子一顿,也就算了。可是,这哥俩在石鹰沟没找到欢子,这口恶气没出,进石鹰沟的念头无法打消。
柳老大在蘑菇气镇上学武术的时候,认识一个叫王海柱的人,这人是开旅馆的。打小在一起练武,关系一直不错。王海柱和欢子有些瓜葛,这些年欢子经常在王海柱的旅馆吃住,从不给钱。王海柱几次与柳老大提及这事,并有意想找机会除掉这个凶残的胡子头儿。曾经两次在饭菜里投毒,欢子和他的手下都安然无恙,这令王海柱很是苦恼和困惑。其实,不是欢子命大,他两次投毒都是用同一家的毒鼠药,药是假的,几次都是白扯。
柳老大找到王海柱,两个人一拍即合,共同定下了杀欢子的计划。
欢子带人逃出了北沟,来到了龙头山脚下的那个“熟咔拉”家。
天亮的时候,欢子的线人回来了。
昨晚打他们的不是官兵,是李三爷哥几个回来了。
欢子和邓山先是一惊!李三爷?什么时间回来的,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得到。两个人心里都像压了一块大石头,默默的对视了一会儿。
“这个李三爷越来越不好对付了,神出鬼没的。此人不除必有后患,必须马上想办法除掉此人和他的兄弟们。”欢子竟说些废话,邓山何尝不想除掉李三爷?很显然,欢子的语气和表情已经表现出了对李三爷的惧怕。
“既然他回来了,就有办法除掉他,明的总比暗的好对付。”邓山说到这,眼睛里闪出一丝光亮。
“当家的,依我的看法,对付李三爷还需要用对付他爹李神炮的办法。”邓山的表情里掠过一丝狡诈。
太阳要落山的时候,日本鬼子来了。躲过了胡子的聊水,把欢子这几十号人围在了这个不大的农家小院子里。
欢子和邓山万万没有想到日本鬼子会摸到这里来,急忙带弟兄们应战。
刹那间,枪声.炮声.喊叫声乱作一团。
鬼子真鬼,围住这个院子不往里冲,一个劲儿的往里**。小钢炮像长了眼睛似的,炸的小院子里的胡子无处躲藏,损失惨重。
邓山和欢子躲在被炸倒的老方框子里不敢露头。
“弟兄们不要怕,等天黑咱们就可以冲出去,注意隐蔽。”关键时刻还是经过大场面的邓山有主见,不停的对胡子喊话鼓气,指挥也非常得当。
一阵炮轰后,鬼子开始进攻了。
就在这时,龙头山脚下的济沁河对岸响起了枪声,清一色的机关枪。“突突突”的在鬼子后边开了火儿,打的小鬼子慌忙撤向两侧,中间露出了空当。
邓山看准时机,立即带人冲出鬼子的包围圈,越过济沁河逃进了朝阳山。
欢子看见了,救自己的是梁过子的绺子,只有五.六个人,人手一挺“歪把子机枪”,打得小鬼子人仰马翻。
欢子带人逃进了朝阳山,远远的看见梁过子六个人钻进河边的林子里,消失在夜色中。
朝阳山是梁过子的地盘,欢子在这里没有“活窑”(有交情的院落),一时找不到落脚的地方。这些胡子就在大山里找个窝风向阳的密林“靠了窑”(落脚)。
邓山把三瘸子叫了过来:“兄弟,你从朝阳山带出来的几位弟兄,家是哪里的?离这里多远?”
三瘸子心里明白的很,邓山和欢子是想找个靠窑的地儿。他家就在朝阳山脚下,离这里不过十几里路。如果承认了,胡子住进自己家,那还不被乡亲骂死啊!他哥哥就是当胡子的,在牙克石被李三爷打死了。他离开家的时候对邻居说是到外地做生意的,突然带回一帮胡子,这不让人笑掉大牙了?再说,欢子和邓山这些人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还不把乡亲们祸害死啊!这小子还算有点良心。
三瘸子无论如何都没承认自己家就住在这里,谎称自己家就住在李三店边儿上。这小子挺鬼,李三店附近驻着抗联的五团,周边的胡子都不敢轻易踏入那里,连日本人都经常在那里吃抗联的亏。
你别说,这小子的招数还真灵,真就蒙混过关了。邓山没再多问,还给他一个美差。让他当绺子里的“走头子”(给胡子买东西的人),立即下山给绺子办伙食。这差事好,有油水可赚。
办伙食,去哪儿?胡子吃饭还用花钱?不用,胡子有枪,轻易不会花钱去买什么东西。
三瘸子带着十几个小胡子下山了,他没有走进山脚下的小屯子,他家就住在那里。十几个人多走了近十里路抢回了一些粮食和油盐,还赶回来一头肥猪。
邓山没说什么,只是阴冷的对他笑了笑。
已经是初冬时节,北大荒初冬的夜晚已经天寒地冻了。天上洋洋洒洒的飘下了雪花,欢子手下的弟兄有的还没有“换叶子”(棉衣服),冷冷呵呵的围坐在火堆旁,喝着老白干儿,或者相互依偎着取暖。
邓山和欢子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不能这样呆在露天地上,要找个落脚的地方。
邓山亲自带几个人下山“踩盘子”(寻找目标),进了那个三瘸子家住的小屯子。这个小屯子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七零八落的大都没有院子。屯子前边是济沁河大甸子,后边紧挨着山坡,山坡上没有树木,光秃秃的。这里无险可守,显然不是藏兵的好地方。吃过日本鬼子的亏,邓山不敢大意。在屯子里抢了些衣物和粮食,回到了山上。
夜很快就结束了,天亮的时候,欢子带着弟兄们窜过济沁河,从狐仙洞的山脚越过“缸窑”,在关家街的岔道口向西奔东北沟方向进发。欢子决定再一次返回东北沟,这次,一定要杀死李三爷。然后,带着弟兄们远走高飞,寻找新的山头儿“大展宏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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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回 鸽子洞五兄弟被困
第七十二回鸽子洞五兄弟被困
李三爷在小城子见到了杨秀英母子,当父亲了,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坐在巴彦兀立的床前,望着被胡子打的遍体鳞伤的这个蒙古侄子,再一次点燃了李三爷复仇的怒火。
李三爷弟兄回到东北沟的第三天早上,梁过子来了。梁过子带来了欢子的消息,欢子带人住进了朝阳山的野猪沟。
李三爷没有和大家打招呼,在大家休息的时候,一个人揣上“王八盒子”,拎起“三八大盖儿”,骑上白马,离开了东北沟。
野猪沟,李三爷对那里很熟识。他们进浩尧山寻仇之前,在朝阳山的野猪沟住过一夜,也就是在那天,韩敬天在山下遇到了三瘸子。
这天下午,欢子的绺子扎进了北沟里的大圆山脚下的一片柞树林子里。他们是从东沟里走山路进到这里的,没人发现他们。欢子派出人分别到东北沟和小城子“踩盘子”,寻找李三爷弟兄的住所。
北大荒初冬的白天很短,一上午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孙建清在中午的时候,发现三弟和六弟都不见了。急忙找来大哥和高海,几个人决定立即赶往朝阳山接应两位弟弟,三弟和六弟一定是去野猪沟找欢子寻仇去了。
韩敬天偷偷的跟在三哥的身后,李三爷走出北沟,越过龙头山的时候,发现了跟在后边的六弟。哥俩走进朝阳山的时候太阳已经偏西了,天黑的时候两个人从野猪沟走了出来,这里没有欢子,也没有遇到人。在沟口,两个人遇到了赶来的大哥二哥和高海。
五个人无精打采的回到了小城子,一进屯子就听到了一个令所有人震惊的消息:在他们离开这里的晚上,胡子进了小城子,非常准确的闯进了孙建清家,抓走了杨秀英母子。巴彦兀立在中午的时候被刘建刚接走了,才幸免于难。欢子当场就要摔死孩子,被两个胡子拦住,现在已经不知去向。据小城子的人讲,有人看见欢子带人向北穿过了苇莲河大甸子。孙大业和刘建刚两个人已经追去了,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李三爷一阵眩晕,差点从马上掉下了。胸口一闷,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李三爷经历了近一个月的远途奔波十分疲惫,又连续两天没有睡觉,大伤初愈的身体一直很虚弱,经受不起这样的打击,大家把他掺进了孙建清家。躺在炕上,昏昏沉沉的睡了几个小时。下午的时候,李三爷醒了。他走到外边活动一下筋骨,感觉还可以,决定立即去石鹰沟找欢子。大家拦不住,只好一同前往。
孙建清的老婆给各五个每人拿来一件早已经做好的羊皮袄,披在身上暖呼呼的。这个季节在白天穿上这东西还有些热,晚上是可以当被子抵御严寒的,冬日夜晚野外露营羊皮袄的确是个“宝贝”。
欢子没回石鹰沟,他不敢回去,那里已经被日本鬼子控制了。
欢子把绺子扎在了龙头山一个沟堂子的密林里,在这里建起了一个木刻楞房子。
住进龙头山的第四天,杨秀英母子被人救出去了,是尹望宽四个人干的。四个人把杨秀英母子交给了孙大业和刘建刚,投奔梁过子去了。
一场风波总算是平息了,好在有惊无险。
李三爷复仇的心情越来越迫切,他感觉到了自己体力的不支,总有一种将不久人世的预感。
朝阳山与龙头山只一河之隔,梁过子在尹望宽四人的口中了解到欢子的行踪,并立即做好进攻龙头山的准备。
一个漆黑的夜晚,北大荒迎来了入冬以来的第一场大雪。
雪越下越大,李三爷弟兄五人踩着腿弯深的雪,艰难的向石鹰沟欢子的胡子窝行进。
欢子的绺子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嚣张,三十多人的绺子每天靠打猎维持着生活。隐居在深山老林不是为了求生,而是想等待时机杀死李三爷弟兄,之后带着弟兄们远走高飞,另寻出路。
落雪了,意味着北大荒严冬的真正到来。这个落雪的晚上李三爷弟兄五人被何老三带着鬼子和他的伪军小队围在了鸽子洞。
五个人在欢子的胡子窝没有找到欢子的踪影,返回沟口的时候,在鸽子洞下被两只鬼子和伪军队伍前后夹击,几个人被迫登上山腰,躲进了鸽子洞。
鸽子洞藏在半山腰处,离山脚有几百米,只有一条十分陡峭的小山路可以登到这里,两边是立陡的近乎于悬崖的光山坡。洞口上方是个突出的山奔儿头,日本鬼子的小钢炮也奈何不了洞中的人。
五个人已经深陷绝境,身上带的干粮节省着用,最多也就只能维持三两天。好在已经落雪,水的问题倒是能够解决了。
伪军试探性的向山上进攻几次,都因鸽子洞的地势太险要,简直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根本无法靠近,后来就转为“围而不攻”了。
孙大业和刘建刚带回了杨秀英母子,知道两天前李三爷他们已经去石鹰沟了。按理欢子不在石鹰沟,两天的时间他们应该回来了。为什么没有回来呢?一定是发生了意外,或者是在石鹰沟没有找到欢子,五个人一定是到别的地方继续寻找胡子去了。
接下来的两天五个人仍然没有消息,巴彦兀立着急了,拖着虚弱的身体找到孙大业和刘建刚,三个人带上枪骑着马去石鹰沟寻找五个人。
在石鹰沟的沟口,三个人看见了围困鸽子洞的鬼子和伪军。鬼子的小钢炮不时的向鸽子洞附近投下几发炮弹,炸的山石从山腰滚落下来。
三个人没敢接近沟口,通过鬼子的架势断定,五个人一定被围在了鸽子洞里。鬼子和伪军最少也超过百人,轻重武器俱全,想救人是十分困难的。
几个人商量一下,决定刘建刚和巴彦兀立留在这里观察鬼子的活动。孙大业立即赶往朝阳山请梁过子过来帮忙,眼下只有梁过子有营救李三爷弟兄的可能。
孙大业在朝阳山见到了梁过子,梁过子的手下不到十个弟兄,孙大业心凉半截呀!就这几个人还不够给鬼子塞牙缝子的呢!怎么搭救被围的人呢?梁过子也算是身经百战的人物,心里也很清楚,小日本子不好惹,想救人,就凭这几个人根本做不到。
梁过子想起一支队伍,李三店的抗联。他们是专打日本鬼子的队伍,找到他们就能找到营救的办法。梁过子把二当家的尹望远叫了过来:“二弟,你是李三店的老户,能不能想办法找到那里的抗联五团。眼下只有他们才有可能帮我们打鬼子,救出李三爷。”尹望远沉思片刻回答:“行,我去试一试,那里我有朋友,可以找他们帮帮忙。”
救兵如救火,事不宜迟。尹望远骑马奔李三店的时候,梁过子带着七个弟兄和孙大业一起奔石鹰沟去了。
李三爷兄弟五人在鸽子洞里熬过了两天,第三天的时候,五个人已经绝望了。连续两天晚上多次试着突围都以失败告终,只要洞里有人探出头儿来,就有炮弹落在洞口,机关枪像长了眼睛似的,突突突的打在洞口岩石上,火星子乱冒,突围就是白白送死。
五天的时候很快就过去了,洞里已经没有吃的,能伸手够到的雪也被几个人吃光了。三个人换着班儿的蹲守在洞口处放哨,防备小鬼子偷袭。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就是死,也得死在与鬼子拼杀的战斗中。”韩敬天已经忍无可忍了。
“硬拼只能是白白送死,我们根本接触不到小鬼子,只要走出洞口,我们就没命了。”高海分析了眼下的情况:“我们必须找到逃出去的办法,天无绝人之路,办法会有的。”看样子高海已经找到了出去的办法。
天总是阴呼呼的,偶尔飘落些零散的雪花。高海断定,马上就有一场大雪降临石鹰沟,那时候就是大家冲出去的最好时机。几个人在高海的鼓舞下精神百倍,摩拳擦掌就等着上天赐给一场暴雪。
在这个无风的夜晚,大雪如期而至。鹅毛般的大雪漫天飞舞,半夜的时候,鸽子洞已经淹没在白雪中。
五个人将身上的羊皮袄毛儿朝外反穿在身上,悄悄的溜出鸽子洞。
小鬼子特别的鬼,不停的用小钢炮轰炸鸽子洞的洞口。在炮轰的间歇,几个人溜出了洞口,淹没在白雪之中。
五个人顺利地从山坡上滑到了山底,悄悄的向埋伏在掩体后边的鬼子兵接近。
第七十三回 柳家弟兄旅馆暗杀欢子
第七十三回柳家弟兄旅馆暗杀欢子
李三爷弟兄五人顺利地从鸽子洞滑到山底,悄悄的接近鬼子用木头修的掩体。身后鸽子洞上,不时的传来炮弹的爆炸声,看样子鬼子没有发现他们的行动。高海看清楚了,沟口处停着两辆卡车,周围有几顶帐篷,帐篷周围有鬼子哨兵。沟里方向也有许多鬼子,“仨一伙儿,俩一对儿”的坐在掩体后边烤着火。对面山坡低矮的柞树丛中,散落着几个小钢炮,像几只恶狼,蹲坐在那里,不时的向鸽子洞上打几炮。对面山坡上只有七.八个放炮的小鬼子,没有没发现其他鬼子兵,鬼子之间的间隔很大,应该是鬼子兵力布置的最薄弱的地方,越过眼前的障碍和鬼子的木头掩体就可以上山了。
“就从那里突出去”高海指了指前边的山坡小声的告诉大家。
然而,就在五个人接近鬼子掩体的时候,被黑洞洞的枪口包围了。十几个鬼子和伪军将五个人围在当中,为首的竟是何老三。
“哪位是东北沟李三爷呀?扔掉手里的枪,过来叙叙旧!”何老三大声的冲着几个人吼叫。“何队长高见,果然捉住了李三爷弟兄。”一个伪军奉承的对何老三说。“该着咱哥们儿发财,本队长只略施小计而已。”何老三肆无忌惮的狂喜着,有点得意忘形。
李三爷将手里的“三八大盖儿”扔向何老三:“姓何的,接住了!”那枪带着风声直奔何老三的面门砸来。何老三“啊”的一声向旁一躲,脚下一滑,跌倒在地上。李三爷身子一蹲,向后一个急转身,使了个“后扫堂腿”,将身边的两个伪军扫倒在地上。同时,李三爷拽出了怀里的王八盒子,“啪啪啪”的杀出一条血路,奔对面山坡跑去。
几个人在李三爷发出攻击的同时各自摆脱了伪军和鬼子的枪口,跟在后边向对面山坡上冲去。
霎时间枪声大作,在石鹰沟的沟口五个人与小鬼子和伪军展开了一场血腥的厮杀。
沟外,梁过子的机枪很快就加入了战斗。紧接着,抗联一百多个战士冲进了石鹰沟,把日本鬼子和伪军赶进了沟里。
天亮了,雪停了,战斗结束了,孙大业发现二叔孙建清不见了。
大家没有找到孙建清,也没有看见他的尸体。
鬼子退进了欢子的圈马洞,在那里构筑防御工事,准备与抗联顽抗到底。
抗联战士炸毁了鬼子的卡车,带上鬼子的小钢炮,部队撤走了。
孙二爷不见了,会不会被鬼子抓走了?很难说。
中午的时候,鬼子小心翼翼的从沟里窜出来,先是一小股伪军由何老三带着鬼鬼祟祟的走在前边。伪军出了石鹰沟后,鬼子部队才从里边走出来。
李三爷没有在鬼子的队伍中发现孙建清,等鬼子离开石鹰沟后,弟兄五个又一次进入石鹰沟寻找孙建清。
鬼子在撤出石鹰沟不久,在关门山的岔道口又一次被抗联打了个埋伏,损失惨重。打那以后,直到日本投降,鬼子没再走出蘑菇气骚扰周边的百姓。
李三爷哥几个在鸽子洞找到了孙建清,他压根儿就没能走出鸽子洞。在几个人爬出鸽子洞的时候,孙建清慢了一下,被鬼子的炮弹的弹片穿透了他的前胸。找到他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
孙二爷死了,被埋葬在大圆山脚下,和死去的弟兄们葬在了一处。
三天后的早上,梁过子来了,他又一次带来欢子的消息。
欢子的绺子扎在了龙头山的一个沟堂子里,他自己带着几个亲信进了蘑菇气镇,住进了镇南大车店。大车店老板的妹子是欢子的**,他是去会小**的,应该会在那里过夜。
李三爷没有从失去二哥的痛苦中解脱出来,对梁过子的消息没多少心动,只是微微的点了点头。
按着北大荒的规矩,人死后三天的时候,亲人要到死者坟上“圆坟”(一种祭奠仪式)。刘继业带着几位弟弟和侄子给孙建清圆坟后大家回到了小城子,按着规矩,孙家准备了酒席,款待圆坟的亲友。
李三爷没有吃饭,走进了下房,看看妻子杨秀英,又摸摸儿子的小脸蛋儿,躺在炕上睡着了。
下午,刘继业.高海.韩敬天和梁过子走进了李三爷夫妻住的下屋。杨秀英叫醒了李三爷,给几个人沏了壶茶,抱起孩子到上房帮孙二嫂干活去了。
“三弟,朝阳山梁大当家的来了,想和哥几个商量一下除掉欢子的事,你坐起来,咱们研究一下。”刘继业看着三弟睡眼朦胧的样子,心里掠过一丝冷意。“过一段时间再说吧!眼下大家都很疲惫,二哥又刚走,心情都不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等一等,会有机会的。”李三爷勉强坐起身子,向梁过子点了点头,示意让他坐下。
“李三爷身体不适,就等一下吧!梁过子告辞了。”梁过子已经察觉到了李三爷的冷漠,只是这冷漠让他有些莫名其妙。
高海坐在李三爷的跟前,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脉搏,微微的点了点头:“看脉相你的身体还可以,休息几天不会有大碍,这几天好好休息休息吧!记住,心要静。”
几个人走出了李三爷的屋子,刘继业问高海:“怎么样,三弟的身体状况如何?休息几日就没事了?看他的表现,我心里总觉得不大对劲儿。”
“我摸到了他的三阴脉,是个绝脉,情况不妙,也许……”高海的语气有些低沉,声音很微弱,刘继业和韩敬天却听得却很清楚。
“三哥,你怎么出来了?养养身子吧,养几天我们去龙头山找欢子……”韩敬天发现了站在身后的李三爷,有些语无伦次了。
“大哥,我想回东北沟一趟,看看巴彦老头儿,也顺便打听一下表哥和猛根儿的事。”李三爷的精神有些恍惚,语言显得有些无力。
“我们一起去吧!也有个照应。”大哥有些不放心。
“不用,我去去就回,你们忙去吧!”李三爷态度很强硬,说完转身回到屋子。几个人有些不解,也跟了进来。李三爷看了看挂在墙上的“王八盒子”,又瞅瞅立在墙角的三八大盖儿,迟疑了一下,揣上那把跟随了多年的腰刀,空着手走出了房子。
望着李三爷远去的背影,大哥和高海相视一笑,没说什么。韩敬天返身回到屋子拎起三哥的“三八大盖儿”,揣上“王八盒子”,随大哥和高海走进了上房。
太阳偏西的时候,李三爷从巴彦老头儿的房子里出来,走进了埋葬父母的山洼。给父母上完坟后,走进了埋葬爱妻安小姐的小沟堂子。
李三爷没有返回东北沟,骑上白马带着大黄狗向北沟里走去。
“三哥,你去哪儿!”韩敬天拦住了李三爷的去路,他的肩上背着两颗“三八大盖儿”,手里还拎着两只“王八盒子”,笑眯眯的看着李三爷。
“六弟,你回去吧,我一个人进沟里散散心。”李三爷的表情没有半点笑容,冷冰冰的态度让人有些胆怯。
“三哥,我知道你想去哪儿,我和你一起去吧!大哥和高海已经去蘑菇气了,我是特意在这里等你的。”韩敬天的话让李三爷有些惊诧:“大哥和高海已经去蘑菇气了?那里是日本鬼子的地盘,不行,赶紧走。”李三爷接过“三八大盖儿”,将“王八盒子”揣在怀里,和韩敬天穿过北沟,越过龙头山奔蘑菇气跑去。
李三爷一直为二哥的死深感愧疚!二哥的死是自己一意孤行造成的,是自己的莽撞害死了好哥哥。几天来,二哥的音容笑貌,机智勇敢,豪爽义气,乃至于他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在他的脑海里翻来覆去的折磨着他的灵魂,让他痛的撕心裂肺,寝食难安。
旧仇未报又舔新恨,胡子和日本人他都要杀。到死都报不完的大仇,只有死才可以真正的解脱。他想到了死,他想去送死,他想去拼个一死。他听到了高海的那句话,他也懂得一点中医,“三阴脉”意味着什么他很清楚。他在这个世界上停留的时间不多了,他要在离开前做完两件事。一是杀死欢子和邓山,二是杀死何老三。这两件事都很难完成,可他必须做,就是死也要死在做这两件事上。
他不想,也不能再连累这些好兄弟了,这件事必须自己单独做,他早已经下定了决心。
半夜的时候,李三爷和韩敬天来到了蘑菇气镇,在镇南大车店里找到了高海和刘继业。
欢子根本不在这里,欢子每次都是将他的**接出去过夜的。具体去哪里没人知道,每次都会去不同的地方。
四个人只好按下心来好好的呆在这里,别无选择。
天刚亮的时候,镇里传出了枪声。四个人顾不上骑马,急忙起身来到街上。远远的看见欢子带着两个胡子,仓惶的逃进了镇东的山里。
欢子昨晚是在王海柱的旅馆住的,王海柱期盼已久的除掉欢子的机会终于来了。王海柱安顿好欢子和他的手下后,急忙骑快马奔柳条沟,找柳老大报信。
欢子身边带了五个随从,三个守在门外,两个贴身亲信守在屋子的外间,自己和小**睡在里间。
王海柱和柳家哥俩几次试图接近这个屋子都没有成功,无论什么借口,欢子的手下只一句话:“站在哪儿不要过来,过来就打死你。”三个小子还挺机灵。
天刚放亮的时候,欢子出来了。那三个看门的先到旅馆门外警戒,欢子的马拉子牵过马,在欢子走出房间的时候,埋伏在对面房顶上的柳老大开枪了。
欢子的命真大!揣在怀里的匕首被柳老大猎枪的铁砂打断了。欢子一屁股坐在地上,身子向后一个“后滚翻”,又一次回到屋子里。
欢子掏出了“王八盒子”,“啪啪啪”照着对面房顶连开三枪。欢子的手下一拥而上,把柳老大围在房顶上。这时,王海柱端着猎枪从另一个房间冲了出来,没等王海柱开枪,被欢子“啪”的一枪撂倒在地上。
柳老二在大墙外边的一颗大树上,“啪啪”两枪,将窜到对面房子底下的两个胡子打倒在地。柳老大迅速从房子上跳下来,逃进旁边的马棚。
欢子带着两个亲信跨上马逃出了旅馆。
另一个没能骑上马的胡子被柳家哥俩打死在院子里,柳家弟兄骑上马向欢子逃跑的方向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