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证据
李承训看得心惊,他曾和刘黑阚碰过一掌,知道他的实力,居然被贾维一掌震得吐血。那贾维的功夫岂不高出自己太多?怕是这洞内无人能敌。
“黑叔叔!”窦红娘惊呼一声扑了过去。
“没事!”刘黑阚坐在两名手下的肩膀上,喘息不定,目光却扫向色药和尚:“是不是你这贼秃搞得鬼?”
药色和尚面带冷笑,“老衲在一旁看戏,与我何干?”
原来,刘黑阚在最后一击时,奋力提聚真气,却突然发觉丹田内的真气难以为继,可方才拳来脚往数十招,全都正常,现在如此说来,谁又会信?反而会认为他刘黑阚是输不起的人。
此刻,他心知自己吃了暗亏,但毕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物,立刻冷静下来,“贾维,你武艺再高,能堵得住门下诸多英雄之口吗?”他见此刻已落下风,既然不能力敌,便一定要稳住局面,借助台下众多门徒之势。
“我说过,拿出证据,便信她是红娘,否则,本座信得过,台下的兄弟们信吗?”贾维突然抬高声调,目光洒落台下。
“不信!”
“空口无凭!”
台下门徒不少都是江湖汉子,已被台上比斗惹得兴起,早已把门规抛诸脑后,见门主发问,无不配合附和着说。
“贾叔叔,你这伎俩着实可笑,红娘生长于暗影门,这里一石一物尽皆熟悉,亦有众多玩伴可供证明,你想如何证实?随你便是。”窦红娘见刘黑阚受伤早已按压不住火起,不禁嗔怒道。
“我有办法证明!”一直在旁看热闹的色药和尚突然开口,那笑容简直像脸上有百千个虫子在攀爬一样,“听说,窦红娘的胸前有颗红痣,不妨让大家看看,以证身份。”
窦红娘的脑袋“轰”的一声,气得粉脸巨变,张口连说了两个“你”字,却又被药色和尚打断。
“老衲的意思是女施主可以让那位婆婆看下胸口,”说着,药色和尚用手指了指被裹挟在刘黑阚队伍中的那个孟婆。
窦红娘气得牙齿咯咯作响,她胸前哪有什么红痣?这和尚分明信口雌黄,可底下人会怎样想?会想这和尚缘何知道她私密处的暗记?即便那孟婆看了,到时一句“没有红痣,不是红娘”,自己岂不是百口莫辩?可若不给她看,那分明是自己理屈。总之,这和尚好不歹毒,侮辱调侃了她的名节,还把她送到绝路。
李承训在台下已然听得气炸了肺,他怎能允许红娘受到如此侮辱?可贾维的功夫高出自己甚多,还有色药和尚的毒术也让自己忌惮,而且他若现在暴露于敌人眼前,那成败只能毕其功于一役,将丝毫没有转寰的余地,而且胜算等于零。
忍无可忍,也一定要忍,但他已做好了爆发的准备,一旦红娘遇险,他会拼了命冲出去。而且,刘黑阚应该还有后招,还没到动手的时候。
“死秃驴,闭上你的狗嘴。”刘黑阚也是强压怒气,“恶和尚在江湖之上臭名昭著,居然在我暗影门高位宝座之上,真是无耻之极,贾维,这做何解释?”他方才动手已知深浅,却是再不敢造次。
贾维此时已回坐到宝座之上,手指叩击着宝座上的扶手,面带微笑,不急不缓地道:“咱们老门主大仁大义,曾立下门规,准许一切恶人入门,唯入门后需痛改前非,若再范门规,必杀无赦。敢问刘叔叔,色药和尚近来做了什么恶事吗?人谁无过?怕在座的兄弟们,就有不少江洋大盗,杀人魔王吧?”
刘黑阚敢来大张旗鼓地质责贾维,第一招便是公布宣朝池追杀窦红娘的事实,与其当堂对质,逼迫出真相;这第二招便是设法让门徒相信,贾维与臭名昭著的色药和尚称兄道弟,他本身人品就有问题。不成想,这两招轻而易举地便被贾维化解掉了。
李承训在人群中,见那药色和尚始终面带微笑,似乎有恃无恐,而那个被押跪在一旁的宣朝池则神情呆滞不言不语。刘黑阚与贾维则成对立相持之势,都不再轻易开口,时间仿佛于此刻凝结,停摆不动。
“贾叔叔,这门内之人,多有与红娘熟识的,你随便找上两人,看我们对答,以证红娘身份。”窦红娘心知对方连出损招,只是为了扰乱己方心神,想通此节,她反而平静下来。
贾维笑道:“对对对,你看贾叔叔也是糊涂了。这样,也不用旁人,我问你两个咱们之间的事情,若是你答得上,我便信你是红娘。”
窦红娘眉头一皱,正待拒绝,转念一想,却也不妥,正踌躇间,那贾维已然开口。
“两年前,在你与四护法去少林前,你曾单独来见我,除了探讨那次行动的细节外,还说了一些你对宣朝池的看法,可还记的?”
窦红娘暗骂一声“老狐狸”,心想:这背后言人是非,乃为人处世大忌,此刻却又不得不说出来。她眼光瞄了一眼宣朝池,权衡利弊,还是决定坦然应之。
“我说宣朝池为人奸猾,不足以托付大事,请代门主罢免其权,择贤任之。”
“当时本座问你,何人可代替宣护法,你推荐的是谁?”
窦红娘略一犹豫,低声道:“我师弟楚云飞!”
贾维点头说道:“的确如此,本座与你作证,你是红娘。”然而,他的面色却越显凄厉,“可是贾叔叔倒想问问红娘,一直以来,我对你怎样?可有不疼、不惜、不管、不问?”
窦红娘心下琢磨:平心而论,这个比自己大上十几岁的小叔叔,对自己倒还不错,若不是宣朝池供出他是主谋,自己又的确被暗影门追杀,她也是不信,想罢点头说道:“还不错!”
贾维突然起身,声色严厉地道:“宣朝池我已不再重用,而且他要取我性命,这事门内不止一人看见;你推荐的楚云飞,我早已用为左膀右臂,可见对你的建议早已采纳,而且对你也不薄。但你为何却硬诬我派人追杀你呢?证据何在?”
第七十七章 死无对证
贾维铁青着脸向窦红娘走去,沉声道:“暗影门,是你父亲的旧臣,你师父凌云客所立,你若要这门主之位,给你便是。本座这些年呕心沥血经营,才有了今日威慑江湖的暗影门,也只是为兄弟们的安危和前程考虑,如果兄弟们同意,现在你便是正式门主,也不要什么承影剑信物,你一句话,我就让贤,何必要勾结刘黑阚,这么闹?”他走到窦红娘三尺外停住,目中透出道道杀机,令人望之侧目。
台下已有**声喊道:“无贾门主,无暗影门!”
“对,对”
“支持贾门主!”
台下叫喊声此起彼伏,窦红娘抬眼望去,哪还有自己熟识的面孔?看来这两年来,贾维已然做了大清洗。
贾维向台下摆手道:“兄弟们不要这样,红娘乃门主爱徒,继位门主也是理所应当,贾某虽是心寒,但也无妨。”随即,他话锋一转,“不过,让本座把暗影门交予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实有不甘。”
“门主,我们支持你。”
“暗影门规矩,持承影剑者为门主!”
“对,她又没有剑,凭什么?”
台下徒众群情激昂,眼看不受控制,刘黑阚不免心中焦急起来,“兄弟们稍安勿躁,且听我一言。”
众人依然吵吵嚷嚷,根本无人听他吩咐,此时,贾维摆手道:“暗影门的规矩,兄弟们都忘记了吗?”
只此一句话,底下又立刻鸦雀无声。
刘黑阚冷哼道:“宣朝池刺杀红娘,他已承认,但他没有理由这样去做,老夫相信是有人指使,贾维,为何又把宣朝池藏匿起来?难道心中有鬼,怕老夫看出他装疯卖傻的破绽吗?”
双方已撕破脸面,他只能揪住贾维残害同门,打击异己的辫子不松手,只有这样才有可能奋力一搏。
“哼!本座是尊敬你才喊你一声叔叔,你却这样逼我,好,本座就把宣朝池交给你”贾维双眼虚眯,“但你若是审不出与本座有关,那又如何?”
刘黑阚闻言一怔,是啊,那又如何?他口口声声笃定宣朝池受贾维主使,若拿不出证据,那自己岂不难逃陷害门主的罪责?可势成骑虎,他也不得不应。
“好,若与你贾维无关,老夫当负荆请罪!”刘黑阚发狠说道。
他这言外之意,等于是说,若拿不到贾维主使的证据,自己便听凭处置。
“不可。”窦红娘急声喊道:黑叔叔,你不要中他奸计!宣朝池已让他们毒疯,你如何能拿到证据?”
刘黑阚一直认为宣朝池是装疯,闻听此言,向药色和尚看去,见他正一脸坏笑,猛然警醒:是啊,若是真疯又如何?
“来人!把宣朝池带上来。”贾维高声喝道,“刘黑阚,这人交给你,我不管他是真疯假疯,真话假话,随你拷问便是。不过,这台下兄弟们可都看着呢,公道自在人心!”
宣朝池被押解到刘黑阚跟前,嘴里的抹布刚被掏出,便听他开口嚷道:“我没疯?都是我干的,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刘黑阚示意台下上来两个自己人,却被靛蓝獠牙面具的守卫阻拦住。
得贾维挥手示意后,那两人才上得高台,一左一右按住宣朝池的双肩,并把他的头发揪到身后,仰抬起他的面目来。
李承训早已蹭到前排,正用心审视着宣朝池的表情神态。因为真疯和假疯,是能看出来的。
“他没有疯!”李承训觉察到宣朝池眼神中的锐利,已然了然如胸。
同样,阅历极丰的刘黑阚也看出了这点,心道:没疯便好,一定逼他说出实话。他恶声道:“宣朝池!谁主使你追杀红娘的?”
“哈哈哈,我宣朝池,一生谨小慎微,临死之前,便偏要做回真英雄。”他虽然衣衫褴褛,发丝滚乱,不过神情激动起来,倒颇显威猛,“老夫想在门内掌权,便设计除掉其他三位护法,因窦红娘知情,老夫便动用杀守卫追杀她。屡次被她逃脱之后,心生恐惧,便想干脆杀掉贾门主,掌控组织,真正成为暗影门的主宰!到那时,窦红娘便不足为虑了,不想,却失手被俘,事情就是这般,若要砍头,速速砍来。”
宣朝池一气呵出,带着狠劲儿,说完,竟然昂首挺胸,显出不屈的彪悍。
这份视死如归的淡定,惊得李承训喉头发干,他心下暗急:这贾维给了他多大的好处?他居然肯一身揽下这置死的恶名?刘黑阚,可以破解吗?
刘黑阚嘿嘿冷笑,走到宣朝池跟前,一把扣住他面颊,“你听过人彘的故事吧,老实的说实话,给你个痛快,否则,砍掉你身上所有凸出的地方,把你丢到暗影门的茅房里!”
宣朝池眼中露出一股怨恨的味道,奈何嘴巴被夹住,四肢被按住,即便要自杀,也不可能。
“刘黑阚,你放开他,本座来问他两句。”贾维云淡风轻地说。
刘黑阚担心自己一旦松手,这家伙便会咬舌自尽,岂不便宜了他?若这样,便真是死无对证了,不过贾维要问话,他又没有理由拒绝,只得悻悻地松了手,脸上横肉,抽搐了几下,密切注视着宣朝池的嘴巴。
“宣朝池,你到底疯没疯?”贾维厉声问道。
“贾门主,宣朝池愧对门主栽培,猪油蒙了心,却是干下那些丧尽天良的事,自始至终,并未疯过,现在悔不当初,只求速死,望门主成全!”宣朝池颤动着身体,便要下跪,无奈被两名大汉按住肩胛骨而动弹不得。
宣朝池的神态痛心疾首,语气平缓,惹得台下有人喊道:“这厮已然供认不讳,杀了便是,还逼他做甚?”
“对啊,刘黑阚,你是何用心?”
刘黑阚正恨得牙痒痒,见说,突然一把按住宣朝池的琵琶骨,指上用力,便听得细微的“咔咔”之声,伴随着悲惨的嚎叫声,宣朝池瘫软在地。
一盆冷水浇醒一身是汗的宣朝池,他强忍着剧痛,从地上爬了起来,“刘黑子,你算什么英雄,有本事杀了我!”
刘黑阚见他平时软弱,现在却逞起英雄,无非是背后靠着某人撑腰,不禁气不打一处来,猛然一脚踢打过去,直接踢断了宣朝池的右腿膝盖骨。
“哎呀!”一声惨嚎,宣朝池摔倒在地,这次却是未晕过去,“你个王八蛋,有种杀了我,折磨爷爷,算甚?”
李承训在台下看着宣朝池的表演,心下疑心大起。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一个人的性情养成来自于他从小到大的生活习惯,很难改掉。宣朝池绝对不是这种逞英雄的人物,即便他想求死,也只会跪地苦苦哀求,到底药色和尚给他下了什么药?可以转变性情?当真可怕。”
刘黑阚又起一脚,踹向宣朝池的胸口,不想怒极攻心,这一脚竟是重了。
宣朝池哼都未哼,便瘫软在地,竟是死了。
第七十八章 无计可施
“大胆刘黑阚!”贾维乃一门之主,看到刘黑阚竟敢在他面前当众行凶,不禁勃然大怒,“纵然他该死,也自有门规处置,尔敢私自杀害同门?该当何罪?”贾维字字如钉,打在刘黑阚身上。
刘黑阚自然知道门规律:“残害同门者,罚断手足,永役地宫,不得见天日”。
此时方知中计,但为时已晚,他冷哼道:“此等恶人杀便杀了,又能怎样?”虽然嘴硬,但声音自是弱了许多。
“来人,把刘黑阚给我拿下!”贾维话音刚落,便见一条人影飞速掠上高台。
那人一袭绿衣,碧绿鬼脸面具,身形下落后,未躬身行礼,而是直奔贾维,至其身旁便附耳低语起来。
李承训见此情景,心中着实松了半口气,他并非识得此人,但却知道这人所为何来。
原来,楚云飞曾和他讲过,暗影门内,有两类人必须带面具,一类是靛蓝獠牙面具的清除卫,还有一类便是这碧绿鬼脸面具的贾夫人近卫侍婢。
方才情势剑拔弩张,李承训见刘黑阚已然黔驴技穷,便给藏在暗处的毒娘子打了手势,启动了自己的计划,其实这计策非常简单,贾夫人中毒,贾维必然会令药色和尚前去医治,甚或自己一同前往,那这大厅之中便只剩下二十几个清除卫尚具武功,如此一来,李承训、窦红娘、楚云飞、刘黑阚,再加上刘黑阚带来的三十几个武功不弱的门徒,要对付落单的贾维和二十几个清除卫,还有得一拼。
毒娘子,作为女人,更有机会接近贾夫人,作为用毒高手,更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达到目的,因此,她便是这计划的关键人物之一。
那日在地牢内,李承训已交代过毒娘子如何处置,此刻,他见贾夫人侍婢急匆匆过来,可见毒娘子已然完成任务。
贾维听那女子说完,脸色阴郁,语气格外生冷:“刘黑阚,想必是你的杰作吧,想不到堂堂的“汉东王”,竟然会用如此卑劣的手段?”
刘黑阚一脸无知,茫然地道“你说什么?”
贾维铁青着脸,怒道:“内人居于内室,如何会突然身中奇毒?你这老匹夫还有真有些手段,但那又如何?”他目光逼视着刘黑阚,口中却对药色和尚说道:“色大师,烦劳大驾前往救治,处置内奸!”
药色和尚嘿嘿一笑,“老衲这便去了,但请门主放心!”,说罢转身退出。
台下众人见双方各执一词,一时也不能分清是非黑白,但大多数人都是近两年崛起的新秀,对提拔他们的门主非常信任,而对于这位曾经的暗影门小主却并不熟悉。
这也是刘黑阚与贾维唇枪舌战而迟迟不肯动手的原因,他大费周章的据理力争,无非是要站住道义的立场,拉拢人心,便于日后掌控暗影门。
至于贾维,由于他窃据暗影门两年来,毕竟名不正,言不顺,也想借此事件,洗脱自己,并给窦红娘泼脏水。
“枪杆子里出政权!”动手是必然的,谁也不是吓大的,只不过最先动手那方,必定是处在斗智下风者。
刘黑阚已然无计可施,冷笑数声,“我刘黑子,还不至于对女人下手,无耻败类,多说无益!”说罢,他巴掌一举,吼道:“你们还等什么?”。
“嗖!嗖!”
平台底下应声蹿上两名面带靛蓝獠牙面具的杀手卫,飘落在刘黑阚身后。
“阿大,阿二,快去杀了这逆贼!”刘黑阚须发皆张,面目森然,可话音刚落,便听得身下两声闷哼,自己身下一沉,坠到地上。
“你,你们?”刘黑阚见是那阿大和阿二,一人一口虎头大刀,穿透了支撑他在上的两名守卫的心口。
窦红娘见情况突变,已纵身跃来,还是迟了一步,只见对方已把刀锋立起,抵住刘黑阚腰际,于是,不得不停住身形,以观其变。
“叔叔,你大逆不道,恕侄儿难以从命。”二人话中满是歉意。
刘黑阚心凉透骨,这是他最后所依仗的绝杀,不想竟是被杀的绝杀。
这阿大阿二乃是他十弟的双胞胎儿子,大哥叫刘雄,弟弟叫刘起。当年刘黑阚兵败,十弟身亡,他便担起抚养的重任,延请名师,悉心教导。几年下来,兄弟二人无论智谋武力都出类拔萃,之后便被贾维相中,选入清除卫。
窦红娘要对付贾维,刘黑阚自然便想到这两个亲侄儿。私下联络时,这两人满口答应,还夸下海口说是可以说服与自己要好的七八个杀守卫兄弟一起干事。
刘黑阚担心这个秘密泄露,才拒绝李承训等人参与谋划,可谁承想,这兄弟二人竟会被背叛自己。现在想来,一定是他们通风报信,贾维才有了如此充分的准备,使自己完全处于被动。
“你们!你们!我可是你们的亲叔叔啊!”刘黑阚心寒透顶,面上立时显得苍老万分。
“叔叔,贾门主对咱们刘家向来不薄,我们也知道您老是受窦红娘蒙蔽。贾门主已答应我们,不会追究您的责任,您还是赶紧向门主认个错!”刘雄开言道,言辞之中充满迫切。
“呸!”刘黑阚吐出一口浓痰,挂着血丝。他已然气得浑身发抖,“好,好,好,小子们,有种你们就落刀!老兄弟们,给我上!”
说完,他也不管肩头之刃,迈动他无腿的身躯,向贾维走去,披头散发,口角含血,面目狰狞得犹如地狱来使。
窦红娘也是银牙一咬,“贾维,拿命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高亢浑厚的声音在场内响起,“贾门主好一个栽赃嫁祸之计!”
李承训不得不出场了,他没想到贾维的定力如此之好,竟没有立刻去探望贾夫人,“谁见得是刘黑阚下毒?无外乎是你的一面之词!”
说话间,他已来到平台之下,却被带着面具的清除卫阻拦住。
“你是何人?”贾维不相信时至此刻,还会有人出来挑战他的权威。
“山南道斥候卫主事,洛阳商人王则忠,有话要和门内兄弟们说。”李承训神态平和,语气坚定。
“哼!刘黑阚的内奸,本座对你们这帮逆臣已失去了耐性,给我拿下!”贾维见李承训神色气度非比寻常,恐生变化,因此不由他再搅动军心,反正己方具有武力优势,还是尽快锁定胜局比较妥当。
听到命令,李承训面前的两名清除卫,便一人用剑,一人使拳,急速向他夹攻而来。
第七十九章 出手
清除卫都很自负自己的武功,常不屑于群起而攻,只是这次受贾维叮嘱,必须以最快的速度铲除敌人,不给敌人以任何开口的机会。因此,二人心存轻视,出手便是杀招,有心比试谁能先手杀了李承训。
李承训见他们为求一击必杀,而自身空门大露,顿时心中暗喜,这样的机会可是不多,岂能错过?
他立即调集百骸中的真气,三分聚于足,七分聚于手,待二人近至眼前,突然使出一招太虚步,瞬间转换道二人身后。
这两人只觉眼前人影一花,耳听得有人惊呼“太虚步!”三字,便觉后心一沉,随即感到浑身经脉如针刺般疼痛,接着便呼吸困难,失去了知觉。
李承训身形未停,脚踏太虚步绕过其他守卫,转到台上,心中直呼侥幸。他用天生神力加上易筋经内劲,在对方精神松懈的情况下,终于一击得手,杀敌立威。
“那是老门主的太虚步!”此刻,暗影门不准妄言的门规,早被众人抛诸脑后。
暗影门,乱套了!
“窦红娘,你居然把本门绝学传给外人?对得起你师父吗?今日,即便本座有心放你们一条生路,也是不能了!”贾维疾声厉色,显然这出乎了他的意料。
李承训与贾维对面而立,气定神闲地道:“凌云客是我师父,传授我太虚功和承影剑!”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台下剩余六名守卫,腾地跃上平台,团团把李承训围在中间。
“凌云客在哪?”贾维心中紧张,忍不住用眼角余光四处瞄看。
“我师父已经仙逝,却令我执掌暗影门。”李承训也不隐瞒,“贾门主,我信你是受宣朝池蒙蔽,只要交出掌门之位,你依然是本门的肱股重臣!”
“哈哈哈!”贾维狂笑道:“就凭你三言两语,便想让我信你是凌云客的徒弟?还是凭窦红娘教你的太虚步?”
“不,是太虚刀!”
此语一出,众皆哗然。
当年凌云客凭借“太虚步”和“太虚刀”两重“太虚功”,创立暗影门,威慑群雄,众所周知。
贾维闻言也是暗自皱眉,心道:难怪这人未受到孟婆汤影响,想必是这太虚功的功效。不过他却并不担心,因为他对自己的纯阳功非常自信。
“好!本座便来领教领教你所谓的太虚刀,把你打回原形!”贾维决定亲自动手了,一是因为李承训挑起了他的斗志,二是他不能给李承训卖弄太虚刀的时间。
李承训太虚步才勉强练成,哪会什么太虚刀?只不过是刚刚练就了雏形,形似而意无,但他必须这样说,来增加自己话语的分量。
虽然是空口白话,但他打算以太虚刀之形,暗含天生巨力和易筋经之实;以太虚步之形,暗含百兽拳身法,未必没有一战。一招擒王,总好过双拳敌四手,想那贾维再厉害也不过一人而已。
众人都已退下,高台上只剩下李承训和贾维。
“训教场“内一片肃静,所有人都在凝神屏气,但最紧张的莫过于窦红娘和刘黑阚,因为这场巅峰对决,将决定他们的最终命运。
贾维脸色很平静,如古井不波,老僧入定一般,周围的空气都似乎被凝结住,仿佛有一股特殊的力量被孕育其间。
李承训的脸色则是越来越难看,他曾听楚云飞讲过贾维的纯阳威猛霸道,据说一掌可以震碎一头牛。
高手对决,往往会对视良久,这不是摆酷,而是因为“眼神“,是可以杀人的。
任何人在攻击时,都会思谋自己的出招落点,而眼神便会出卖他的意图。所以高手通过对方的眼神,身体发动时的症候,便可以判断出对手的攻击方向,甚至出招力度。
现在,李承训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压力,因为他的目光落点,总能被对方捕捉到,更加可怕的是,对方还故意装作若无其事。若不是他修习易筋经有了一定的火候,可以微查对手的经脉动向,只怕此刻已冒然发起攻击,败于敌手了。
贾维同样不敢乱动,倒不是因为他惧怕李承训,而是他作为一门之主,容不得有半点儿闪失,否则面子上过不去。而且他不明白这个青年何以如此大胆地向他挑战,难道他真的不知天高地厚?还是留有暗招?
对于别人来说,时间并不长,而对于场中准备决斗的两人来说,却似过了数年。
终于,李承训出手了。
“呜!“一声“龙”吟发自李承训喉间。
他并未见过龙吼,只是聚集起易筋经“龙式”的时候,自然而然的张开嘴巴,呼出气体时,自然形成的声音。与此同时,他已化作一道“龙”影,直奔贾维扑去。
贾维先是感觉一声闷雷在耳畔炸响,随后又觉一道闪电劈入脑中,暗道一声“厉害!”,连忙收摄心神,迎上前去,打出一掌。
“龙式”是易筋经中最飘逸威猛充满霸气的一招,外人看来,便真如张牙舞爪的飞龙腾空,虽是幻觉,却可随处化为真实。
贾维看出这招的气势无与伦比,却并不慌乱,只是平平地推出一掌,这正是他纯阳功的要旨,简洁,刚猛,以不变应万变。但他这一掌所蕴含的真气,却是有着数十年修为的纯阳真气。
李承训不敢冒然与他内力相持,连忙变招易筋经之“兔式”。
兔子机敏,更有狡兔三窟之说,因此易筋经中这一式,犹如兔子蹦跳,姿势极其诡异,仿佛三道幻影从左中右三个方向同时扑来,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难以辨别。
“咦?”贾维掌风刚刚送出,却又见李承训突然一分为三,知是幻影,忙凝神细观,看出左侧实为真身,连忙变招,再出一掌。
李承训“兔式”未完,又是一招“蛇式”使出,弯曲卷残,向贾维肋骨处裹挟而去。
“易筋经?你是谁?”
贾维急忙向后纵跃,脱离出李承训的攻击范围。
第八十章 巅峰对决
“这不是易筋经,我也不是谁!”李承训踏地腾空,一招“鹰式”直扑贾维。
“咦?”贾维不认得李承训自创的百兽拳,见这不是易筋经拳式,不免又心中混沌起来,“这?这是什么拳法?”
李承训要的就是这种效果,想他易筋经是武学极至,能充分挖掘人体潜能极限,出招无不迅捷怪异,想人之所未想,料敌之所未料,但现在,竟然连出三招都不起丝毫作用,待十二式用完,他还如何取胜?因此便把百兽拳混杂其间,迷惑其心。
贾维心理素质极好,丝毫不受李承训影响,只是见招拆招,也不冒然进攻,始终中规中矩,进退自如,不急不缓。
转眼间,二人已斗了百十来招,看得台下众人眼花缭乱,自叹不如,却也有人面带欣喜。想是他们也是从中受益良多,就连那些獠牙面具的杀守卫,也放松了对刘黑阚的看管。只是,刘黑阚被点了穴道,动弹不得。
百兽拳,已近百招,即将用尽,十二式易筋经虽然给贾维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但也都被他一一化解。其实,李承训不是没有制敌机会,无奈不敢与他正面对掌,自然便会处于劣势,如今已是黔驴技穷,不得不狠下心来与他对决。
至于贾维,也是有苦难言,对方身法太怪,处处出人意料,他想与李承训对决比拼内力,却根本抓不到他的影子,只能抱残守缺,规规矩矩的防守自身。虽说游刃有余,却于面上实在难看。
双方各有所长,各有所忌,斗到此刻,却是红了双眼,准备爆发了!
“九阳至尊!”贾维一声长啸,用力打出一拳,这一拳已然倾尽全力,可谓是波涛汹涌,惊涛骇lang,那道道真气,刮得李承训皮肤生疼。
“牛式!”,李承训不管不顾,只一拳朝着贾维的胸口砸去,居然丝毫不顾身体。这是两败俱伤之势,可他也顾不得许多,也只有这样才能保证贾维受到重创,从而给窦红娘、楚云飞制造动手的时间与空间。
两人斗红了双眼,全都压在了这一招上,誓决生死,哪还有半分高手风范?这也难怪,一个为了面子,一个为了性命,胜负即将揭晓。
台下众人也看出二人斗到酣处,竟有人叫起好来,毕竟都是江湖汉子,即便门规森严,于此时,也浑然忘却了。
谁也没看清二人是如何打中对方的,只见两个影子顷刻之间便撞击在一起。
咔嚓!咔嚓!
李承训一拳打中贾维的左胸,同时贾维的拳头击中了他右胸。
“嗯!”李承训闷哼了一声,只觉得一股森森的真气渗透皮肤,直穿透肌肉,刺入骨骼,从右后胸透了出去。
李承训的“牛式”是易筋经十二式中唯一防守的招式,用真气连接身体各处经脉,使之产生一损俱损的效果。也就是说,一处经脉受伤,会快速把这伤痛传导到其他十一支大经中,用以分担伤害,这样,无疑会降低创伤度。
他摆出“牛式”又有金禅丝软甲护身,才敢大胆承受这一招。不过,他当真未料到贾维的纯阳真气如此霸道,居然连破他两重守护,而伤了他的身体。
贾维也好不到哪里去,他感觉到自己左侧身体经脉全部被扭曲撕裂,甚至随着呼吸的起伏,胸口都会疼痛。
“王则忠,你以为你可以击败我吗?”
贾维被彻底激怒了,想这江湖中敢接他拼力一拳的人,恐怕是屈指可数,但现在,不仅没有将对方放倒,还被李承训反戈一击,胸口受伤。
说话不是目的,目的是借用这个时间来调整自身,作为缓冲,并积蓄下一次攻击的力量。
“我是丐帮帮主李无名!”李承训傲然十足地喝道。
他想今日无论成败,丐帮的威名要立出来,但又担心会引起暗影门门徒的反感,增加他们同仇敌忾的心理,从而失去人心,给自己日后掌控暗影门带来麻烦,便继续说道:“我已然加入暗影门斥候卫,归窦堂主统领!”
暗影门确切来说是一个组织,而不是一个门派。组织和门派的区别便是门派有自己的师承体系,武功路数,而组织里没有这些,不管你是何门何派,都可以加入组织,但必须服从组织内的体系制度。
“丐帮?没想到洛阳城外小小花子帮,会有今天的气候?”
贾维对天下各派生发陨灭都有关注,自然知道这个新近崛起,以善举扬名的帮派。他冷哼道:“丐帮,从今日起,江湖除名!”话音方落,他便出手了。
能让他主动出击的人,江湖上不过数人,现在他李承训算一个。
李承训不敢大意,忙敛神聚力,见贾维的攻击已到近前,却吃了一惊,竟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连连后退。
原来,这贾维浑身鼓荡着纯阳真气,而那手指却如灵蛇,丝丝缠绕,蜿蜒扭曲,似要寻地钻入李承训周身要穴之中。
李承训见他这招式竟比自己的“蛇式”还要阴狠,完全不是纯阳功的路数,惊讶于这极阳与极阴的武功竟能练就在一人身上?
后方已是台沿儿,不能再退,李承训只得咬牙再对一掌,以方才的比较来看,自己与贾维的实力是半斤八两。
“砰!”
“轰隆!”
李承训整个人的身躯如陀螺般旋转,倒飞出去,撞到台下顶梁的石柱,那石柱轰然破碎,顿时石灰弥漫。
众人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李承训又冲灰雾中蹿出,落到高台之上。他勉强顶住这一击,却也是喉头发咸,强自按捺住。
贾维未料到李承训还能爬得起来,心中发狠,口中喝道:“李无名,拿命来!”说罢,脚下鬼影重重,似有若无。
“太虚步?”李承训如何不认得?只是这步伐又似是而非,正心中惊疑间,又见贾维的五指攻到。
“九阴缠丝”贾维五指一张,顿时气流如游丝,如蚕丝,丝丝入扣,激射过来。
李承训不禁打了个哆嗦,贾维这道真气没了方才的雄霸之气,取而代之的是一股阴柔狠辣,但这阴柔的劲气却又似乎含在周边气势如潮的阳刚之中。
这正是刚中有柔,柔中有刚的境界,“太虚刀?”李承训头脑中快思如电,手下却是不慢,又推出一掌与贾维相对。
贾维嘴角泛起一丝冷笑,“开!”
“啊!”李承训被再次震飞出去,他只觉得有一冷一热两道劲力打入自己体内,把自己体内的易筋经劲力完全压制封锁住,“噗”的吐出一大口鲜血,他倒在方才的石屑中。
“把他给我绑了!”贾维站在台上,极力保持着镇定,但他抽搐得手掌以及嘴角溢出的鲜血,掩饰不了他已受伤的事实。
第八十一章 被困囚笼
两名杀守卫闻言立刻飞身过去,将蜷身在废墟之中的李承训从乱石中拖出,其中一人从怀中掏出药丸向他口中塞入,不想却被一声暴喝给制止。
“那药不够烈!来这个!”药色和尚突然出现,后面跟着表情痴呆的毒娘子。
毒娘子去给贾夫人红袖下毒,骗药色和尚前去解毒,并在一旁窥伺,见机行事,总之尽量拖延这和尚回转的时间。现在看来,她已尽了最大努力,且失手被擒。
“这小子就是那日在少林伤我的人,嘿嘿,老衲报仇十年不晚,让你尝尝“五转断魂丹”的味道。”说着,这和尚把一枚赤红丹药纳入李承训口中。
李承训双眼紧闭,却并未昏迷,正煎熬于自身经脉断裂之苦,对外间物事已全无知觉。
窦红娘没有抵抗,她也无需抵抗,她已和刘黑阚一样,感觉到内力逐渐消失,无以为继,如何还能抵得过那些如狼似虎的清除卫?何况还有个虎视眈眈的药色和尚。
她暗示楚云飞也不要动手,那是他们唯一的希望,是生是死,或许寄于一身。
李承训、窦红娘、刘黑阚和毒娘子就这样毫无反抗地被带到地牢最里层的水牢,关在铁笼中,由于他们都已被下药失去了内功,此刻便如待宰的羔羊。
刘黑阚内心羞愤交加,悔恨当初没有与红娘和李承训好好谋划,如今落得个全军覆没,折了兄弟不说,更连累了自己老兄弟唯一的余脉。
“红丫头,都怪黑叔叔大意!”刘黑阚这个硬挺挺的汉子,此刻却饱含歉意。
“黑叔叔!不能怪你,只怪贾维太过阴险,一切都在他的算计之内!”窦红娘出言安慰道:“现在,希望皇门四鹰能斗败贾维。”
就在窦红娘跟随刘黑阚启程之时,她收到了金鹰捎来的信息,说是无忧已然拿上承影剑,与皇门四鹰汇合到一处,不日即将到达晋州,而她给他们回了信。
话虽这样说,刘黑阚心中却不以为然,他认为朝廷的势力有用的话,暗影门也不会越来越猖獗,何况那四只鹰的功夫,根本就无法与贾维抗衡,“哎!”他长叹一声便不再言语。
窦红娘见对面铁笼中的毒娘子已恢复常态,不再痴痴呆呆,便柔声道:“小月,你没事儿吧?”
“阿姐,我没事儿,咱们都让那小子给害了!”毒娘子狠狠地盯着旁边铁笼中,正摆出各种奇怪姿势的李承训,“没那本事,还胡乱安排,我也是笨,居然信他!”
窦红娘安慰道:“小月,不能怪他,他尽力了,这些日子你还好吧!”
毒娘子收回目光,愁容满面地看着窦红娘,“阿姐,我还是老样子,只是担心楚大哥。”
“楚大哥也是因为我的事情被牵连的,可现在却无法救他。”窦红娘神色一黯,却是不知该如何安慰她才好。
说罢,她又把目光移到李承训身上,“小月,你知道被贾维打伤的人,会怎样吗?”不知道他伤得有多重,只是看他在铁笼内挣扎,自己的心如被撕裂一般,阵阵抽搐。
毒娘子面露不解地道:“被贾维纯阳掌打中的人,都是立时毙命,他现在还能动,也算是奇迹了。”随即,她神色一暗,补充说:“不过,他服了老贼秃的五转断魂丹,怕是求生难,求死更难了。”
“怎么?这么严重?”窦红娘单听这药丸的名字,便已心中惴惴,一听毒娘子的话,立时心情更加沉重。
毒娘子面沉似水,幽幽道“五转断魂丹,是贼秃用毒蛇、毒蝎等十种有毒之物,炼制而成,性属阳,侵蚀人体血脉经络,共五重,分别为酸、胀、痳、疼、痒,特别是最后这一重痒,常令伤者自己挠出心肝才算作罢。而且无解药。”
窦红娘脑袋嗡嗡直响,眼前发虚,身体发晃,“咔”的一声跌倒在铁笼中。
“阿姐,你怎么了?”毒娘子手抓铁楞,急忙询问。
“没……没事”,窦红娘纵是铁骨铮铮的女汉子,此刻也忍不住流下泪来,转头望向李承训,哽咽道“他是阿姐的朋友,一路上帮我良多,如今眼看是活不得了,心里自然难受。”
此刻,李承训体内经脉间聚集了大量真气,一股是被回震体内的易筋经劲力,一股是贾维打入的阴阳真气,这两股真气在他体内兀自争斗不休。
《易筋经》乃武学鼻祖,博大精深,汇纳百川,无论何种真气都可被其吸纳消融,不会产生抵触。所以,只要他调理得当,顺势疏导,就可以将真气化为己用,假以时日,不仅会彻底康复,还会功力大增,但这过程中不能让经脉中的浩瀚真气失控便,否则不仅前功尽弃,还会危及生命。
因此,李承训虽感觉浑身经脉寸寸断裂,五脏六腑火辣辣的疼痛,但只要不停的变化易筋经十二式来舒缓经脉间阻滞的真气,便感舒服。
就在他按部就班的归拢疏引真气,循着经脉吸纳或者散发,渐入佳境之际,突然全身感觉到一阵酸胀,使他激灵打了个冷战。
“五转断魂丹”的始药性终于开始发作了,酸、胀、痳、疼、痒,五种感觉轮番袭来。
酸时,他感觉四肢百骸似醉于陈醋之中,酸透了血脉骨髓,筋倒肉酥。
胀时,他会觉得自己每块肌肉都在变大,撑胀着皮肉,似要爆裂。
麻时,他感觉自己每个毛孔中都有根针,微微抖动,颤得他软痒无力。
疼时,他感觉就像钢刀剔着骨头,针尖扎着指尖,钻心挖肝一般痛楚。
痒时,他会觉得自己体内,有千百万只蚂蚁,数万只细腿,在不停地钻来钻去,他恨不得把自己的身体研碎了才够解痒。
药色和尚给他的剂量,不多也不少,总之不会立时死去,便是要这般硬生生地折磨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若在平时,李承训凭借易筋经或许还压制得毒素,但他此刻体内真气紊乱,正需要静心调理,而这“五毒”却趁虚而入,且毒随脉走,已扩散他全身血脉之中,正把他置身于随时都可毙命的险地。
五种折磨,五重地狱,轮番袭击着李承训的大脑神经,他要崩溃了,他不得不加快易筋经十二式的节奏,以缓解疼痛,疏导真气。
“呜!”“嗷!”“啊!”
他剧烈的扭动着身体,龙形、虎形、牛形、马形……易筋经十二式不停变化,口里吼声不断,震得四壁回音充斥,如疯子一般,使劲的撞击着自己的身体。
“不会是疯了吧!”毒娘子惊恐地问。
窦红娘见李承训痛苦地哀嚎,浑身暴起的青筋扭聚如块,似乎瞬间便会断裂一般,不由得泪水如断线的珠子,泣不成声。
“轰隆隆”声响,水牢的石门打开,走进一人。
第八十二章 万人迷
进来的既不是贾维,也不是药色和尚,更不是楚云飞,而是那个奈何桥旁的孟婆。
“凌姑娘,老身来看你了!”孟婆笑着说道,但她笑起来比不笑的时候还要渗人,那皮包着骨头的脸,一笑便显出道道死皮,那尖细弯曲的身体,好似钓上大鱼的鱼竿。
“你看我做甚!”毒娘子看也未看她,厉声道。
“嘿嘿,老身要看看,这般俊俏的姑娘,是如何变成老身这般摸样的。”孟婆干笑着,没有停步,而是来到墙边,拉起数条铁锁中的一条。
随着丝丝拉拉的声响,毒娘子的铁笼顺着洞顶的滑道,向岸边划去。
“你这个恶婆娘,祸害我作甚?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毒娘子面色惊恐,语音发颤。
窦红娘心知那恶婆娘要制裁毒娘子,急忙喊道:“孟婆,你敢动她,我定不饶你!”
孟婆哪管她们,似乎听着毒娘子恶狠狠的疯骂,窦红娘无奈的示威,都是一种享受,反倒令她她很满足。
只听“轰隆”一声,铁笼坠地,毒娘子由于失去了武功,被震翻了一个跟头,趴在笼里。
孟婆嘿嘿奸笑着来到近前,打开铁笼,一把揪住毒娘子的长发,将她拖了出来,边拽边说道“小狐狸精,天生勾引男人的小贱人,老娘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滚开,疯婆子,恶婆娘!”毒娘子一边咒骂,一边扑棱拳脚去打她,可哪里有用?
“别挣扎了,老娘让你lang个够,勾引个够”孟婆说完便掰开毒娘子的唇齿,把一枚赤黄色药丸硬塞了进去,随后放声发出一连串的大笑,那笑声中充满了复仇的畅快,仿佛压抑许久的仇恨都一扫而空。
窦红娘见她拖毒娘子,一直晃动着铁笼怒骂着,她把锁链扯得铿锵作响。
可孟婆根本不搭理她,直到毒娘子卧倒在地,没了声息,她才对窦红娘说道:“这是老身与这贱人的恩怨,与你无关。”
“她是我姐妹,怎地与我无关?你喂她吃的什么药?”窦红娘知道那一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心内发急,连忙问道。
“万人迷!”孟婆说的很暧昧,笑的也很暧昧。
“那是什么毒药?快快给她解毒,别再作孽害人,当心遭报应!”
“呵呵,那不是毒药,是迷药,也没有解药,药劲过了,自然便解了,于身体并无大碍,或许还有受益也说不定哦!”孟婆双眼眯成一条细缝,嘴角挂着笑意。
“什么意思?”窦红娘知道孟婆不怀好意,只是猜不透她这话的用意。
“万人迷,迷万人。这是极其霸道的春药,会使人丧失本性,意乱情迷,要与万人过后,方得解脱。”孟婆笑着说道。
“恶婆娘!你!”窦红娘爆粗口了,她现在始才明白为何毒娘子那么惧怕这人,果然心肠歹毒。
刘黑阚见他们女人间说话,虽然口出恶言却也不好插话,如今见说,也是忍无可忍,“孟婆,做人不要太绝!”
“老东西,别着急,奶奶知道你等得着急,一会儿这贱人药性上来,先让你这断腿的老匹夫优先便是!”孟婆奸声笑道“你!”刘黑阚气急攻心,猛地喷出一口鲜血。他方才心脉受伤,因内力尽失而无法调节伤口,正暗自后悔自己失策,连累了众人,这又突然遭到孟婆的羞辱,竟一口气未转上来,晕死过去。
“黑叔叔!”窦红娘见刘黑阚吐血晕厥,心中急切,“孟婆,你!”
“嘿嘿嘿”孟婆一阵冷笑,“你已不是暗影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小主,是叛徒,是阶下囚,还敢对我大呼小叫?”
窦红娘虽然被俘,傲气仍在,威风不减,这是多年的修养与历练,此刻却强压心中怒气,缓声道:“孟婆,贾维收拢了你们这些邪门歪道,总有一日,我会把你们都清除出去,你现在若是知道悔改,赶紧给她解药,我便不追究你的过往!”
孟婆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突然笑颜如花,但这朵花却似那没开好的花骨朵,“你算老几?实话告诉你,待一个时辰后,她的药性全部化开,渗入血肉,她便会不停的找男人媾和,若她有命睡了一万人还活着,自然便好。”
“老恶婆!你不得好死,待我红娘出去,把你挫骨扬灰!”窦红娘终于忍无可忍,可她又能怎样,只能晃动铁笼,口出恶言。
“呦呦哟哟!当真是姐妹情深啊!那你也是贱人!是贱人,你们就一起去作践吧!”孟婆眼中利芒一闪,又去到墙边挑选出系载窦红娘铁笼的锁链,“一个时辰后,我便把这地牢大门打开,让你们冲到有男人的地方去。”
随着孟婆一连串的阴笑,窦红娘的铁笼开始缓缓向岸边靠拢。
窦红娘没有歇斯底里地喊叫,也没有慌乱,她已打定注意,不受这恶婆的屈辱,一旦铁笼门打开,她便拼死咬下这婆娘的耳朵,然后纵身到水里自尽了事。
此刻,她目光流转,始终停留在李承训的身上,眼中尽是依恋和不舍,心中暗道“无名,我们在阴间相会,我定会说出心中的秘密,我等你!”
李承训仍在手舞足蹈,用易筋经十二式抵御痛苦,化解真气,可以说完全沉浸在自己体内小周天中不能自拔。
现在,他的动作已然快得如旋转的陀螺,完全陷入了天地不知的癫狂状态,哪里还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哐当”一声,窦红娘的铁笼坠地,她一只手抓着铁楞,因而没有摔倒。她目光坚定而冷酷,定定地看着孟婆。
孟婆倒是被她的气度所摄,“嘿嘿”干笑了两声。她是天性狠毒之人,并不会因此罢手,口中念叨着:“生生死死,别怨我,这都是你们的命。”
就在铁笼打开,窦红娘准备拼死一搏的时候,水牢石门再度轰隆隆的开启,药色和尚贼兮兮的探头探脑进来。
他一见见孟婆,愣怔了一下,随即脸上堆满笑意,温柔柔地道:“小乖乖,你,你也在啊!”
孟婆冷笑道:“怎么?来看你的小心肝吗?”
药色和尚闻言,立即正色道:“小乖,我是来看看吃了我的五转断魂丹那小子,到什么程度了。”他话虽这样说,眼光却一直瞄着趴在地上人事不省的毒娘子,“她,怎么了?”
“她现在是人人得而诛之的叛徒,老娘过来给他一点儿教训,怎么?这就心疼了?”孟婆说的咬牙切齿,还透着酸溜溜的醋意。
“小乖,她好歹也是我的徒弟,给我个面子,放了她!”药色和尚艰难地说完这句话,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水。
“哈哈哈!”孟婆笑得很张狂,很无奈,也很苍凉,眼中怨毒之色犹如火山喷发,汹涌澎湃,热烈恐怖。
第八十三章 苗疆丑事
窦红娘躲在笼子里没有出来,她可不想惹起二人的注意,引火上身,甚至希望这两人最好火拼起来,然后同归于尽,当然,这也是只是期待,根本不可能发生。
她了解药色和尚与孟婆以及毒娘子之间的爱恨纠葛,知道孟婆与毒娘子都是受害者,甚至还曾一度同情过孟婆。
这事儿还要从十多年前说起,那时药色和尚刚反出少林,为了躲避追捕,隐姓埋名逃到苗疆,并在那里结识了孟月楼,便是今日之孟婆。
那时的孟月楼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正是情窦初开,天真烂漫的年纪,不仅有花容月貌般的容颜,更有举手投足间的风情万种,着实让人着迷。
药色和尚那时三十五六岁,正当年,长得也是英俊威猛,更有一张蜜口,很快便把孟月楼迷得神魂颠倒,并得了手,二人喜结连理。
“小乖”是药色和尚昵称孟月楼的。“药郎”是孟月楼昵称药色和尚的。由此可见其恩爱程度。
可是好景不长,三年刚过,药色和尚本性难移,便再也按耐不住心中yin魔,开始做起害来。他武功好,用毒强,被他得手的女人,不是被迷昏,便是被药物操控失去理性,总之事后没人会记得他。
当时苗疆家家户户提心吊胆,害得不少人家举家迁移到别处,时有歌谣为证:“天黑黑,夜魔袭,关好门,看好妮。”
直到这一片苗疆已经没有适龄女子供其yin乐,他便把魔掌伸向了自己的徒弟——凌月,也就是现在的毒娘子。
凌月虽然不情愿,甚至怨恨这个不正经的师傅,但是在他面前,自己没有任何反抗能力,只能任其摆布,但毕竟纸包不住火,很快这一切便被孟月楼发现。
孟月楼生长于苗疆蛊毒世家,善于用蛊,愤恨之余给药色和尚下了蛊毒,而药色和尚为了逼其解蛊又对她用了奇毒。两人各想办法为自己解毒,又各施手段给对方投毒,终日纠缠不休,一直从苗疆闹到中原。
时至今日,药色和尚精通了蛊毒,而孟婆也研习透了药毒。不过令人尴尬的是,彼此间的蛊和毒都是自己的看家本领,自然无法了解对方本领的精华,无法为自己解毒,反而更加依赖对方解毒。
比如药色和尚体内的毒蟾蛊,在其体内不断繁衍生息,若有一天孟婆不去操控它们,药色和尚便会被毒蟾吃光内脏而亡。
而孟婆体内被下的“覆骨蛆毒”,若是没有药色和尚一年一次的解药,也必会全身溃烂而亡。
他们就像共生在一起的寄生物,一方死掉,另一方便不得活了。
两人或许都在后悔,但是谁也不肯先为对方解毒,彼此都不相信对方能尽弃前嫌。他们就这般相持着,并以折磨对方为乐。数年后,他们的身体由于长期浸yin毒药,而渐渐的**变质,越来越丑。
这里最无辜的便是凌月,她是药色和尚从小收养的徒弟,没人知道她的身份,只是知道药色和尚逃亡苗疆的时候便带着她。
她被药色和尚强占时,才十多岁。从那以后,凌月遭尽了药色和尚的凌辱,受尽了孟婆的虐待,但她仍自顽强的活了下来,并巧妙的周旋于二人之间,使自己尽量少的受到伤害。
直到三年前,她遇到了楚玉,并且在窦红娘的帮助下,终于摆脱了药色和尚的控制。或许说是药色和尚玩腻了,才卖给贾维一个面子。但不管怎样,他算是暂时放过了毒娘子,没有再继续纠缠她。
现在,孟婆来报仇了,倒未见得是对毒娘子的仇恨,因为她心里很清楚毒娘子是被迫的。她之所来,是因为她见不得别的女人比她过得好,特别是那些与药色和尚有染的女人。
“嘤!”的一声,毒娘子悠悠转醒。
争吵得唾沫星子乱飞的药色和尚与孟婆,一起住口,齐齐地看了过去。
只见毒娘子缓缓地抬起头来,两颊酡红,使她显得妖媚万分。她感觉到下腹之内,异样发热,催发得浑身燥热,喘不过气来,这让她看着面前令他刻骨铭心的仇人,视线却不由自主地随即而下,可恶!她在想什么!她这是怎么了?心里居然有种莫名的冲动,欲火缭绕。
她双手拄地,慢慢地站起身来,仿佛用多了太多力气,胸口喘息得起伏不定。
“嘿嘿,来劲了!”孟婆尖笑道。
“死婆娘!”药色和尚只有心情好的时候,才会叫她“小乖”,而他要动手的时候,便会这样呼喊。话音落点,她已揉身向孟婆扑去。
孟婆急忙撤步,虽然她的毒术不弱于药色和尚,但武功毕竟差着,她可不想在这些人面前出乖露丑。
就在孟婆后撤之际,药色和尚却猛然转了方向,抱起毒娘子回身便跑。
“老贼秃!”孟婆心知中了和尚声东击西之计,可他武功高出自己甚多,追也无用,不由把怒气发到了依然躲在笼子的窦红娘身上,“小贱人,奶奶只好拿你解气了!”
窦红娘虽知在劫难逃,但见着这孟婆毒辣yin邪的眼神,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急忙推开铁笼,向水里跃去。
虽然她想着快速跃出,但毕竟失去了武功,动作自然缓了下来。
孟婆未料到窦红娘这么刚烈,但她见机极快,一个探步刚好抓住红娘的小腿。
“砰”的一声,窦红娘半截身子摔到水里,半截身子被孟婆拉住。
“贱人,情同姐妹吗?嘿嘿!”孟婆把她拉出水面。
窦红娘用力挣扎,手脚乱舞,企图摆脱她的束缚,可根本无济于事,反而被孟婆一个巴掌抽在脸上,眼前金星乱冒。
窦红娘恍惚间见孟婆从怀中掏出一个金黄色药丸,与喂食毒娘子的药丸一般无二,心中惊惧,口中喊道:“无名,你出来了,快杀了她!”
她只想胡乱喊叫用以分散孟婆的注意力,给自己争取自尽的时间,也想再看一眼比他还痛苦的李承训,此刻,她已把舌尖顶在了双齿之间,一旦孟婆继续靠近,她便咬舌自尽,一了百了。
孟婆听到喊叫本能地侧身张望,却是惊愕异常,停住了身形。
窦红娘打算再望一眼心中那人儿,便死而无憾了,可这一眼看去,也愣住了。
第八十四章 逆转
李承训在铁笼中飞速旋转,人眼已看不清他转动的轨迹,只是看见一个圆球在铁笼里翻滚,撞击着四壁。
他一直在用易筋经十二式调整真气,可这股洪流太过强大,他周身经脉穴道竟是无一处能够阻滞这股真气,自然便无法去控制、把它引导于体外释放出体外。
李承训丹田之内真气已满,多余的浩瀚真气无处宣泄,已经被折磨得神识不清,只是肢体本能的运用易筋经来调节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速度自然是越来越快,快到了所有式子好似混成一个招,无需展开,便已收尾,用佛家话讲叫“涅槃”,用道家的话讲“混元”。
就在窦红娘和孟婆看他的这一刻,飞速旋转中的李承训,感觉身上十二处正经突然变得黯淡无光,仅有少许真气充斥期间,而他体内积存的滔天洪流般的真气,突然间涌入到奇经八脉之中,贯通于任督二脉只间。
《易筋经》第十三式,李承训无师自通,练成了。
“啊!”一声暴喝。
铁笼碎成细片,如流星雨般坠落水底。
蜕变是在极其痛苦,极其无奈的情况下完成的,因为要抵御“五转断魂丹”的痛苦,唯有更加痛苦地打通“奇经八脉”,就好比以毒攻毒,未必会死,而任由毒性攻心,则肯定会死。
李承训脑中一片空明,似乎身体里浊气全部一扫而空,真犹如凤凰涅槃重生,无处不透着舒爽。
他一脚踏住一块铁笼碎片,如闪电般,蹿到岸边,单掌劈向孟婆。
孟婆机警,连忙洒出一片红雾,身形隐遁其中。
李承训见那红雾向窦红娘罩去,顾不得捉拿孟婆,急掠过去,揽着窦红娘迅速后退。
“无名,你没事吧?”窦红娘又惊又喜又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眼睛,脸上充满惊愕。
“没事,咱们容后再叙,先救你们出去!”说完,李承训一个纵身跃到关押刘黑阚的铁笼上,一把抓断铁楞,探手抓起刘黑阚,把他带回岸上。
窦红娘见刘黑阚双目紧闭,脸色惨白,急忙问道:“黑叔叔怎么了?”
李承训把易筋经内劲推入他胸口附近大穴,安慰红娘道:“没事,只是闭过气去!”
“哇”的一口,刘黑阚吐出一口黑血,算是醒转过来。
“无名,快,不要管我们,去救凌月!”窦红娘拉着他的胳膊,眼圈泛红,急切地喊着,声音已然走了样。
“谁是凌月?”李承训那会儿天人交战,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的事情。
“就是毒娘子!她先被孟婆下药,后被和尚劫走,去晚就遭了!”窦红娘急得脸色飘红。
“行,不过,要先把你们藏起来!”李承训见她二人失了武功,即便救人,也要先安顿好他们。
“无名,不,快去!”窦红娘气急败坏,她话音刚落又“啊!”的惊呼出声,原来已经被李承训抗在了肩上。
李承训顺势用另一只胳膊揽起刘黑阚,把他夹在腋下,运起易筋经,展开太虚步,向外跑去。
他现在不仅全部吸收了身体里走乱的真气,还借力打通任督二脉,无意间修成易筋经的最后一式,可谓功力大增,已跻身江湖顶尖高手之列。
李承训向米仓奔去,一路上仅碰到一个醉醺醺的门徒,被他瞬间取了性命。
原来这暗影门外人难入,根本无需巡查守卫,加之窦红娘等人被俘,更无隐患,贾维便召集所有已门徒参与饮宴,这却正好方便李承训行事。
进入米仓,李承训直接来到小英子和夏承的藏身处,喊道“出来!”,然后把窦红娘和刘黑阚放到地上。
“大哥!”小英子从米里探出头来,“吓死我了!”
“大哥!”夏承甩掉头上的米粒,露出脸面来。
李承训见他二人别来无恙,心下安定,“你们四个躲在这里,我去救人,千万别出去。”
“无名,你去哪里救人?“窦红娘心急如焚。
“药色和尚的宿洞,那是他的窝,可能性最大。”李承训说道。
“嗯嗯,快去,一定把凌月救出来!”窦红娘急急地推了他一把。
李承训掉头便走,凭借头脑中记忆的地宫结构,很快找到了药色和尚居住的宿洞,但见那洞门敞开着,里面忽明忽暗的透出光亮来。
他不及多想,探身进洞,正见两条**裸的身体在床榻上纠缠,大吼一声:“恶徒!”飞步过去,一把抓住那男子头发把他凌空拽下床来。
“怎么回事?”那人尚未坐起,便感觉脑袋“嗡”的一声,失去了知觉。
“有头发?”李承训再一看这人的面貌,哪里是药色和尚?他心念还未转完,便听得身后轰隆巨响,回望门口,那巨石挡门已然轰然合闭,正要起身去查探,却不想一团柔软冲入怀中。
“啊……热……好难受……”
毒娘子不断地扭动着,呻吟着,声音越发的yin魅妖娆,李承训心头被激得涟漪阵阵,不自觉得将目光移向了她。
只见她一脸的潮红,美目俏睁,柳眉微翘;烈焰红唇,娇嫩欲滴。微盘的青丝散落于香肩,白皙的肌肤光滑如脂,胸前的shuangfeng半遮半掩,嘴中不时发出阵阵低喃,那份妩媚,那份风情万种,直摄李承训心魂。
李承训突然觉得后背一阵刺痛,随机麻痒难耐,直蹿心尖,心中那点涟漪,瞬间膨胀起来,**的火焰开始熊熊燃烧,眼前的诱惑更是难以招架。
他忙运起禅纳功抵御诱惑,可毒娘子却直接靠贴上他的胸膛,修长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他的每寸肌肤。李承训感觉到自己每个毛孔都在颤动着,心房剧烈跳动,难以呼吸。
“你,别这样!”李承训不敢直视着她那双勾魂的双眼,深怕会按捺不住内心的冲动,他一边强压着内心的欲火推开了毒娘子,一边起身跃至门口去查探究竟。
“怎么会这样?”李承训发现门内开关已然失效,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方知自己中计了。
第八十五章 意乱情迷
见石门无法从内开启,李承训联想到方才杀死那人并非药色和尚,猛然间警觉:“难道他们的目的就是引诱自己进入宿洞?”
随即,他向地上那具尸体望去,见这人身下底裤尚未褪去,顿然恍悟:“糟了!已堕入他们的迷局当中”。
李承训所料不差,正是在他脱出牢笼,把窦红娘等人安顿在米仓之际。逃走的孟婆找到药色和尚,设计找人来在房间内摆成假象。
二人算计到李承训一定会来寻找毒娘子,而他一旦进入这里,必将努力救人,他们便在外面趁机封死闸门,破坏机关,困住他。
李承训正在思考间,突然感觉脚心一痛,钻心裂肺,他急忙抬脚褪去鞋袜,见脚心正中有一抹红点,拇指大小。
与此同时,毒娘子已从后面抱住李承训,“玉……玉哥哥……”她双手从后往前的在他的身上游走,时不时的撕扯他的衣带。
李承训猛然一激灵,“她这是把我误认做楚玉了。”
他忙回头,试图拨开毒娘子的身子,却在咫尺间,正对上毒娘子半羞着脸的白嫩,心中一阵悸动,麻痒难耐,只得将头瞥向了别处,同时手上发力,把她推离身前。
哪知毒娘子退了半步,却上了一步,踮着脚尖吻上了他的唇。
“唔……”
与此同时,李承训耳畔听到一阵靡靡之音,那音色充满了诱惑,暧昧,惹得他毛孔放大,心中麻痒难耐,好似那冰封已久的**闸门被一点点的开启着。
李承训迷迷糊糊的松开牙关,任由她的舌尖在他嘴中肆意掠夺,瞪大着双眼,任由她如雪的肌肤在身上磨蹭。
“不能!”他冲动着,渴望着.但理智告诉他,要冷静,要淡定!
李承训忙用禅纳功按住心头欲火,但明显感觉到力不从心,额头汗珠滚滚下。他心知再也熬不住毒娘子的诱惑,想点住她的麻穴,可转念一想若强行阻止她体内这股yin邪之气的运行,恐怕会使她内毒攻心,有生命危险。
“啊!”他大吼一声,振奋精神,一把将毒娘子横抱起来,走回床边,“试试用易筋经内劲给她排毒!”
谁知,毒娘子的屁股刚挨床榻,她便身子一挺,双手勾着李承训的脖子往下一带。
李承训一个未料被其拽倒,正好贴上她那柔软的shuangfeng,他一个激灵撑着掌力,就要退开。
可毒娘子哪肯罢休?浑身滚烫惹得脸色绯红,生生唤着“玉郎”,一个劲的翘着那双美足在他身上攀爬揉搓,一步步,一缕缕游走着。
禅纳功为佛门正宗内功,在修禅定性方面,甚或强于易筋经,它是易筋经的佛性基础,是根本。
李承训凭借着禅纳功已支撑了良久,快要突破底线了,被荡得心猿意马,禅纳功强稳住心神,聚真气于掌心,猛然推出一掌,抵住她后心,内力缓缓而出。
“嗯!”
毒娘子像被打了强心剂一样,嘴里“唔啊”乱叫不停,把李承训身下仅有的衣物也撕扯得粉碎,身体扭动得更加疯狂。
李承训慌了,他的真气不仅未能压制毒娘子体内yin邪,反而成了助长的帮凶,此刻真是不知该如何下手。
然而更糟的是,始终萦绕在他耳畔着靡靡之音,越发的鬼魅,邪恶,勾引得他体内欲火缭绕,真气乱蹿。
看着妖艳妩媚的毒娘子,李承训脑海中混乱一片,一会儿感觉那是无忧,一会儿又觉是夏雪儿,忽然又成了窦红娘,各色美女如走马灯般在他身前游走,全都是一丝不挂。
那边毒娘子倒似乎清醒了些,她晃动着满头凌乱的发丝,美目顾盼流兮,腻声道:“你,你不是我的玉郎!”
“我,我是李无名!”李承训脑中迷乱,却还记得自己是谁。
那飘荡在室内的靡靡之音,再次一个转承,就像是发起冲锋号角。
毒娘子听到音乐,猛然搂上他的脖子,再次吻上他的唇,在他耳畔轻声低喃:“无名?我喜欢!”笑声愈发的荡漾、妩媚,她随后一个翻身,便把李承训裹到身下,压了上去。
李承训再也控制不住体内的欲火,任由这欲火肆虐于体内,流布于经脉间,催动浩荡的真气,终于突破了他心理和生理的双重防线。
“那好,便要了你!”一个翻身,他又将毒娘子反压在身下……
宿洞的石门之外,孟婆坐在药色和尚的脚边,正在吹着乐器。
这乐器如小口琴般大小,一手便可尽握,它上面九个小竹管长短不齐并排而立,随着孟婆唇齿间细微的移动而生出各色音节。
孟婆似是有些累了,便停住不吹,白了一眼药色和尚,“老东西,你早晚死在女人手里。”
“呵呵,小乖,其他女人在我眼里不过是浮云,我心里那人始终是你!”药色和尚靠在墙边,一脸谄媚地说道。但他脸上却难掩失落之色,毕竟毒娘子刚才还是自己口中的鸭子。
“哼!”孟婆知道他口不对心,甚至都懒得分辨,“你去通报贾门主。”
“嘿嘿,毒娘子中了‘万人迷’,而那小子体内则是‘yin邪蛊’这二人岂有不死之理?”药色和尚随即啧啧两声,略带钦羡地道:“只是,让他们这般快活的死去,还真有些不甘!”
宿洞内的两人又是一阵疯狂,随着门外靡音的终止而再次停歇下来。
李承训头脑中恢复了一丝清明,看着身下如花枝般凌乱的毒娘子,心知自己大错铸成。
毒娘子身中的是催情迷药,只要体内邪火发泄出去便好,在李承训强大内力的纵横驰长下,她已然越来越清醒。
门外的孟婆已不知吹了多少曲,当这一曲停下来的时候,毒娘子已然全都明白了,她羞愧难当,两行热泪从微闭的双眼中涌出,想推开李承训,却浑身酥软得没有一丝力气。
李承训双眉微蹙,心口莫名地抽搐了一下,该死!禽兽!他心里暗骂自己,怒意间一拳捶在了床板上,他不是故意的,双眸对上她,眼中充满歉意,乞求原谅!
他刚想开口,便感觉脑海中那靡靡之音的幻觉再次产生,便又陷入了癫狂。
毒娘子看着面前这男人痛苦难熬,狂乱抓着自己的身体,几乎每寸肌肤血红破裂。她知道这不是幻觉,而是孟婆在那门后催动蛊术,不由得幽怨地朝宿洞石门看了一眼,心中百感交集,内心的错乱想法涌上心头。
这个男人,不是玉郎,却和自己往来缠绵了这许久,杀了他,可他却算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也是红娘的爱人,况且此事又实非他本意,怨不得他。而不杀他,又如何面对玉郎?
“吁!”虽然她极力忍住,仍是不自觉得发出一声轻呼,便又开始迎合着,喘息着,她安慰自己说,那是体内药性尚未完全清除的关系。
第八十六章 驱除淫蛊
宿洞外的曲声,忽而靡靡缠绵,忽而高亢激扬,百转千回,拨情撩欲,又响过三巡,方才多停片刻。
李承训始终迷迷糊糊,浑浑噩噩,处在清醒与混沌之间,直到曲终方才渐渐清明起来。
此刻,两人已被汗水浸透,浑身湿漉漉滑腻腻地拥在一起,同样的酸软无力,甚至举手投足都很困难,心里都乞求着那曲音别再响起,他们已经受不住折腾了。
毒娘子心知若不取出李承训体内的蛊物,他就不会停下来,只是会在一曲终了之时,清醒片刻,可若要取蛊,手头没有工具也是无能为力。
李承训已然清醒过来,却是动也不敢动,也不知该张口说些什么,只是觉得心中愧疚,生出无限怜爱。
毒娘子气息已极其微弱,缓缓叹道“yin蛊有二种解法,一是药排法,二是金针定穴法,可这里什么都没有,何解?”
李承训一直在取卧禅之式,用易筋经恢复身体,见说忙道:“你何不早说?我易筋经可随意开合穴道经脉,这不等同于金针定穴吗?”
毒娘子无神的双眼有了些许亮色,“那不妨试试,我来寻找毒物,听我口令。”
“嗯!快,门外乐声再起,便没有机会了!”李承训红着脸急道。
毒娘子点头称是,却略显犹豫,却还是把手放到李承训胸口,“这yin蛊,多用蚁后炼制,常年使其浸yin于肮脏之中。进入人体后,它会缠绕肠胃,连通血脉,最难之处在于清除它发散到身体里的虫卵。”
虽然此刻乐声未起,但李承训体内载有yin蛊,仍会觉得燥热难耐,眼光不由自主的扫向对面毒娘子身上的**之处。
毒娘子面上一红,却是别无他法,只得一只手胡乱遮挡了,另一只手继续在李承训身上摸索,“上脘”、“京门”、“急脉”……
李承训提聚积攒不多的真气,逐次运行到以上三处穴道,然后突然发力,只听得“砰!”的一声,那穴道处皮破血蹦,一个淡黄卵子被甩出体外。
“维道”、“渊腋”、“中府”、“下脘”……
又是滴血四溅,卵子横飞体外。
就在二人紧锣密鼓去除蛊毒之时,室门外乐声再度响起,毒娘子的脑袋“嗡”的一声,怯怯地看着李承训。
李承训已把积攒的真气都用作驱除蛊毒,此刻根本无力抵抗体内yin虫肆虐,他的双眼迅速蹿红,一把又将毒娘子压在身下……
又是一曲终了。
宿洞之外,药色和尚抓耳挠腮,色心蠢蠢欲动,“差不多了吧,不如咱们破开石门,进去瞧瞧?”
孟婆冷声道:“怎么?你心疼了?什么时候折腾到他们都昏死过去,方可进入。”
李承训再次清醒过来,看着身下楚楚可怜,早已流干了泪水的毒娘子,心中不忍,“不如,先帮我除去这yin蛊母虫!”
毒娘子也是狠辣之人,即便此刻弱弱可怜,其脾性尚在,知道当务之急,还是快些驱除yin蛊,保全性命要紧,听到李承训的建议,急忙道“不可,那母虫一旦死亡,你血液中的虫卵必然缺乏养料供给而碎裂,染污你的血液,到时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救治了。”
李承训细细的看着毒娘子,见她眉眼不抬,低首含羞,软弱无力,楚楚动人,那神色间却依稀带着关切之色,竟是一阵感动,暖意瞬间传遍周身,“那,那我们继续吧!”说罢,闭上双眼,默运易筋经寻脉定穴。
毒娘子“嗯”了一声,头更低了,脸也更红了,因为之前她已帮李承训定位驱除了上身虫卵,如今却是该到下身了。
她是江湖儿女,自不是那扭捏作态的大家闺秀,知道此事失态紧急,便顾不得羞涩,双手环抱李承训腰际,上下摸索,锁定虫卵。
“天枢”、“食窦”、“会阴”、“大椎”……
李承训摈除杂念,内查经脉,周身穴道依次破开,顶出虫卵。
就在他堪堪排除虫卵之际,门外乐声再次响起。
“别!”毒娘子身子猛然一颤,一双大眼惊恐的望着李承训。
李承训已然排出周身虫卵,欲火稍减,可那腹内的母虫依然在徐徐蠕动,引得他yin邪上脑。
“快,说,如何,去除母虫!”他双眼猩红,额头青筋暴露,牙关咬得嘴唇带血,好不容易蹦出这几个字来。
毒娘子知事态紧急,忙道:“想你是今日中蛊,便有一急法或许可解,可否冒险一试?”
“当,然!”李承训突觉一阵奇痒钻心,勾连出那股yin邪瞬间传遍全身,“啊!”的大吼一声,又向毒娘子扑去。
“嘿!”毒娘子翘起粉腿,对准李承训的下腹,一脚踹去。
“啊呀!”一声,李承训脸色铁青,昏倒在地。
毒娘子连忙上前探查,见他只是闭过气去,才放下心来。用毒用药的高手,自然也是对人体经脉穴道熟识的医道高手。
“咚!咚!”
毒娘子又挥拳打去,一拳打在李承训脐上,一拳打在他的胃下,再细瞧去,见他的腹腔内,仍似有东西在蠕动,顶得他的肚皮时而鼓起,时而干瘪。
她银牙一咬,又抬起一脚踹了过去。
终于,李承训腹部停止了异样的蠕动。
宿洞外乐声悠扬,而宿洞内却归于沉寂。
“这都半天了,一点儿动静的没有,我看,可以进去了!”药色和尚tian了tian嘴唇,一脸yin邪地道。
孟婆点了点头,收起整蛊乐器,“去,把开门绞盘上的条石卸了吧!”
药色和尚急不可耐的奔到门边,把卡在启动闸门的绞盘上的条石取下,随即搬动暗闸,便见那门轰隆隆的开启,一溜身钻了进去。
跟在后面的孟婆,气得唾了一口,骂了声老不死,随后而入。
一进去,二人便惊呆了。硬榻上,不见了李承训,只有毒娘子蜷缩在墙角,身上拉扯着一件几近破碎的衣服,遮挡着裸露的身体。
正疑惑间,猛听到一声断喝。
“yin僧!吃我一掌!”李承训从角落烛光暗影中,“蛇”式滑步而出,一招易筋经“虎式”势大力沉的直击药色后心。
药色和尚毕竟是高手,警惕性极高,一见毒娘子兀自活着,而李承训不在她近前,已心知不妙,便开始急速后退。
无奈李承训的动作太快了,药色和尚只得抵出一掌,以做缓兵。
“砰!”的一声,二掌相碰,在密闭的空间内,格外响亮。
药色借势跌出宿洞,连带孟婆一起撞倒,而李承训一个箭步蹿出,又是一招“鹰式”,凌空扑去。
第八十七章 聚首
李承训被贾维内力重伤,又身中五转断魂丹,更被yin蛊折磨,居然还能活下来?且内力不减?这使得药色和尚与孟婆都惊惧不已。
“快,找门主!”两人倒是默契,一声呼哨,分向左右两侧跑去,谁也不再顾谁。
其实,李承训易筋经大成,吸取了贾维打入体内的强大真气,本是功力大增,不想遭遇yin蛊侵袭,使他无法凝心聚气。因此解蛊之后,他便迅速聚集体内真气,功力很快便恢复到五成左右。
他喝退药色和尚后站住没动,并非他不想去捉拿二人,而是实在没有力气,背靠着甬道墙壁,冷汗直流。恰好此时,毒娘子赶到,一把扶住他,又在他几处缓命穴道上缓缓揉搓。
“我没事,给我时间缓一缓便好!”李承训元气尚未全部恢复,方才不得已再出重手,还好吓退了对方,此时哪还有力气追击?“走,去米仓!”
宿洞区到米仓,必须要经过训教场更换甬道。目下是深夜,但训教场仍是灯火通明,尚有几人在通宵喝酒外,不过大多数人已然熟睡,这一路或有危机,亦有侥幸。
毒娘子寻着未破烂的衣服,组合穿在身上,又挑出一块还算完整的长襟给李承训围住下体,二人装作醉汉向米仓进发。
庆幸的是,他们路过训教场时,并未引起那些比他们还“醉”得厉害的人的注意,算是安全通过。
毒娘子这一路提吊的心,总算稍安,眼看再过两个甬道过口,便可进入米仓的甬道,正暗呼庆幸,却猛听得背后一声大喝,惊得她浑身一颤。
那声音浑厚粗狂,“什么人?”
李承训记忆力超强,一听声音便知是刘黑阚的二侄子刘起,便停步转头,见来人带着靛蓝獠牙面具,双手横握一柄金背大砍刀,可不正是刘起!
如今的暗影门风声鹤唳,贾维不得不令清除卫不分昼夜的巡视,这空当儿,正好刘起巡视至此。
“你居然逃了出来?”刘起看清两人面貌,也是一惊。想那水牢,乃是门内关押重犯之地,常人想进到里面比登天还难。
李承训心知肚明,以目前的状况看,他对付那些失去内功的门人,勉强还可以,若是面对清除卫,那便死定了。
“刘起,你叔叔养大你,你却要害他性命,岂是好汉所为?”他觉得此人憨直,不如激得一激。
刘起虎背熊腰,黑红脸膛,颇有刘黑阚年轻时的风采,但脑子却与他叔叔相去甚远。他为人憨实,一根筋,闻言后面色尴尬,“门主已对我承诺,谅不失言,今日擒获你们,又是大功一件,我叔叔的性命更是无碍,对了,你们不在地牢之内,何故在此?”
“你叔叔已不在牢内,不信可以去看。”李承训见他不清楚地牢之事,松了口气,这便好。看来那两个老毒物把他和毒娘子困在密室之时,以为他必死无疑,因此并未急于向贾维汇报,万幸,万幸。
刘起犹疑不定,终还是开口道:“我叔叔在哪?”
“跟我们来!”李承训说完,示意毒娘子扶着他继续走。
刘起心中记挂叔叔,又见李承训和毒娘子都是脚下发虚,遂大着胆子跟在后面,手里举着大刀,随时准备应对突变。
路上遇到几个门人,见刘起举着大刀“押”着二人,都不敢多惹是非,迅速闪身。
李承训见状,一喜一忧,喜得是有刘起在旁,省却了其他门徒的干扰。忧的则是到得米仓,刘黑阚能否压服住他这个有些混的侄子。
“等等!这不是地牢的方向。”刘起见二人拐进通往米仓的甬道,急声问道。
“你叔叔便在这甬道尽头,一看便知,何必要舍近求远,你若不信,可让她去唤黑叔叔出来,我做你人质!”
刘起虽愣不傻,思虑片刻,点了点头,却把大刀横放到李承训的脖颈上,示意毒娘子前去唤人。
李承训已暗示毒娘子,若刘黑阚不能以长辈之压说服刘起,可联合窦红娘一起动手制服刘起,死活不论。
毒娘子进入米仓不久,刘黑阚的身影便显露在门旁,“小子,给我进来!”
“叔叔,你还好吧!”刘起伸着脖子,张望着。
“少废话,进来!”刘黑阚怒气不减。
“这,叔叔,你是否让他们夹持了!我这便唤人救你。”说着,他便从怀中,拿出一个竹哨,放入口中。
刘黑阚一惊,“别动!”,他不顾断腿的蹒跚,走了出来,看起来滑稽可笑,却无人敢笑他,无不被他悲戚的神采所感染。
毒娘子与窦红娘一左一右,连忙跟出,名是护持,实则准备生擒刘起。
“你看着叔叔爬过去吗?”刘黑阚已气得胡须根根倒立。
此时,刘起才意识到已对叔叔不敬,连忙拖着大刀跑去,一把将他抱起,回身便走。
“往哪走?去米仓!”刘黑阚知道他这侄子的性子,着实憨直。
“那,那!”刘起心有不甘,眼光闪烁,见毒娘子已扶着李承训进入米仓,心念一转,“叔叔,咱先跑出去再说!”
刘黑阚本被贾维伤的不轻,此刻见刘起一意孤行,急火攻心,竟吐出一口鲜血,“好好好,你大了,有主意了!也罢,咱叔侄去阴曹地府掰扯明白。”说完,他搂住刘起脖颈,“快,红娘,杀了他!”
窦红娘以太虚步移到刘起身侧,点了他的麻穴后,黑着脸道:“刘起啊刘起,你叔叔白养你了!”
此时,藏于门旁看热闹的小英子也挺身而出,帮助红娘搬弄刘起的身体。
“叛徒!拿命来!”
声音来自背后,窦红娘悚然一惊,回头望去,见是一靛蓝獠牙面具的清除卫,由不得多想,她立即展开太虚步向那人攻去。
那人双臂一展,急速腾空后掠,面具之下,一声尖锐刺耳的哨音顿时响彻洞内。
“啊!”窦红娘惊呼出声,这是门徒传递危情的哨音,穿透力极强,用作联络示警。
第八十八章 退守
哨音过后,二人便又斗在一处,你来我往,各施手段。
这清除卫使的是两个类似风火轮一般的东西,步履沉稳,招式诡异。两只飞轮悠忽离手,游荡于甬道之内,碰得四壁火花乱射。
窦红娘听到哨音,心中焦灼却是无奈,想要速战速决,但地方狭小,她的太虚步不好施展,而本身拳法又不甚精妙,于是渐落下风。
“嘣!嘣!嘣!”她随身最后的三枚黄铜镖被震飞,而那人飞轮却迂回而至,直奔她面门而来。
“呀!”窦红娘一个鹞子翻身,险险避过,但一缕青丝悄然飘落,而那飞轮与她脖颈也仅差寸许。
这清除卫见窦红娘脚步踉跄,急忙纵身上蹿,随即举起另一只飞轮兜头向她砸去。
“看毒!”一声娇咤过后,一团白雾瞬间升腾于二人之间。
那清除卫见状,急速后退,以手掩鼻。
“什么毒?能毒死他吗?”窦红娘跃至毒娘子身旁,仍心有余悸地问道。
“阿姐,快进去。”毒娘子说完,拉着窦红娘便向后跑,“我哪来毒药?那不过是面粉,咱们先回米仓待援。”
她护卫李承训进入米仓之后,担心窦红娘安危,急中生智抓了一把面便赶了出来,却还真帮了大忙。
“不行,得杀了他,否则咱们一点儿活路也没有!”窦红娘见那白雾瞬间散开,而那清除卫仍在向这边张望。
“想走?没那么容易!”话声落地,场中便多出一人,正站在那清除卫旁边。
这人一袭白衣,袖口绣花,正是现任杀手堂堂主楚云飞,只是不知何故身后背着个大麻袋。
那清除卫直接隶属于贾维管辖,因此对这位杀手堂堂主并不感冒,只是微微颔首示意,目光又落在窦红娘身上。
“这位兄弟,窦红娘归你,毒娘子我来对付,咱们一起上。”楚云飞放下麻袋,厉喝一声:“上!”
“嗖”的一声,那清除卫双手转动圆轮,如离弦之箭,直扑窦红娘,而楚云飞也紧随而动,奔着红娘身边的毒娘子而去。
就在那清除卫与窦红娘交上手的一刹那,楚云飞正从二人身旁掠过,把一柄短刀直插入那清除卫的左肋,与此同时,另一只手掌,重重地按在他的后心。
“噗!”一口鲜血喷出,那清除卫倒地而亡,相信面具后面的那双眼,死不瞑目。
“云飞!”窦红娘面露欣喜,而毒娘子却是一脸惊愕。
“你们暂且在这里休养,外面之事,我来应付,放心便是。”说话间,楚云飞已转身拿回麻袋,又把它扔给小英子,“麻袋里是一些药食,你们先用着,等我找到密道出口,自然来接应你们。”
“好,拜托了!”红娘知事态紧急,也不罗嗦,过身抓起地上的死尸,“小月,帮忙。”
楚云飞嘴里说着,手脚不停,用那死尸的衣服,擦抹了地上血迹,口里说道:“虽然在来路上,我已支开了几人,但不排除还会有人过来支援。”
“放心,我们安心在米仓,你要一切小心!”窦红娘不无担心地道。她能想象得到,当贾维发现他们逃脱之后,一定会掘地三尺地寻找他们。
楚云飞转身欲走,却突然回头道:“对了,小主,刚得到消息,有大量官军正在向太岳山集结,斥候卫回报,是谯国公柴邵亲领大军要剿灭我暗影门。”他觉得事态很严重,应该告诉窦红娘。
“什么?”窦红娘着实吃了一惊。他们一直把皇门四鹰作为备案,无非是担心官军介入,这可倒好,来得居然是柴绍,这种局面是最不愿看到的。
楚云飞并未立时离开,而是在左右甬道乱转,答对一些过来支援的清除卫。他本是清除卫出身,人头熟好说话,现在又是杀手卫堂主,别人多少会给些面子。
窦红娘回到米仓,见刘黑阚正在劈头盖脸地数落刘起,无暇顾及他人,便直接来到李承训身前,只见他正垂神调理,便转头问一旁的夏承,“你大哥好些没有?”
夏承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倒是并无内伤,此刻虽精力不济,倒是清醒明白,“看大哥现在面色好多了,呼吸也均匀,想他正用禅纳功调理,应无大碍!”他并不知道李承训学成了易筋经,猜测着说。
窦红娘见李承训盘膝而坐,面容波澜不惊,应是在逐渐恢复之中,心中稍安,便转头关切地问“小月,你还好吧?”
毒娘子凌月见说,身子一抖,不自然的用手带了带衣襟,尴尬得别过头去,不敢正视她,“我没事,阿姐,现在我们怎么办?”很明显,她想岔开话题。
窦红娘见她和李承训都是衣衫不整,特别是李承训仅有块衣襟遮住下体,想起孟婆的狂笑yin邪之态,心中已然明了,说不出个难过滋味,最后只化作一声轻叹,“哎!没事就好!”想想毒娘子一生不幸,她又感觉无比心疼,好个复杂纠结的心态,她也不愿去想。
窦红娘让小英子把那死尸上的衣服脱下,披在李承训的身上。
小英子照做,而后又把尸体埋藏到米垛里,不禁问道:“各位哥哥姐姐,叔叔伯伯,咱们要不要还藏到米堆里去?”
窦红娘正与刘黑阚和毒娘子谈论官军围山之事,见他发问,回道:“不用,云飞说他会打点,想必不会有人打扰。”
小英子便凑了过来,“听你们说官军围山,不是好事吗?待官军打了进来,咱们正好脱身。”
窦红娘和刘黑阚都黑着脸,叹道:“官军进来,这暗影门里数百号人,怕是不会有一个活口。”
小英子吐了吐舌头,“不会这么狠吧,不分好坏,全杀了?”
窦红娘点头道:“这晋州是柴邵的封地,你道他会允许暗影门横行无忌?他也是没有办法,当年贾维曾派人警告他少管闲事,逼他常驻长安,他连反抗的能力都没有。而这次他居然敢带兵前来,当是有十足把握,绝对会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见众人心中沉重,毒娘子接话道:“如今也顾不得许多了,得想个法子,寻到密道才好出去。”
众人点头称是,却想不出个妥善主意,只是一致决定:暂时在米仓藏身,一面等楚云飞的进一步消息,一面期待李承训的功力早日恢复。
第八十九章 柴绍围山
柴绍调动了多少军队不得而知,只见这太岳山上满山遍野都是人,到处挖寻着暗影门入口,他们都是人手两套家伙事儿,一套兵器,一套挖掘器械。
对于暗影门设置的第一道屏障——“毒瘴”,柴绍采取的是“水驱”和“土掩”两种方式破关,却是未料到雾霭里会有大量箭矢激射出来。过这道关口,他们折损了五千名兵士。
过第二道屏障——“坟冢”的时候,他们则损失了八千条性命。因为那阔达的坟地下面暗道纵横,大量染毒的长矛瞬间破土而出,犹如夺人性命的毒蛇,吞噬着条条鲜活的生命。
其实在进攻之前,柴绍便已派人探查了整个太岳山,实在是找不到暗影门的入口,因而不得不去啃这两块硬骨头,希望在这关口下,能找到暗影门入口。
眼见损失了一万多人,柴绍愤怒交加,咆哮着,“给我挖!掘地三尺也给我挖出来!”
他颤抖的话音中有愤恨,更有深深的恐惧,脑海中不由自主的浮想起,数年之前,让他刻骨铭心的那段经历。
那年,他刚得知暗影门在自己辖地内活动,便打算把他们挖出来,于是立即召见了几名亲信将官商讨此事。
可是当晚,全庄园数百口人竟全部身中奇毒。无论男女老幼,人人茶饭不思,跑肚拉稀,延请晋州名医,却是无人能解。不得已,他接连修书,用朝廷八百里加急,恳请皇上派遣宫廷御医救治。
御医们快马加鞭终于在两日后赶到,然而,在看过众人病情之后,却都是瞠目结舌,束手无策。
短短几日,几乎所有人都奄奄一息,尤其是那些年老体弱的,已有数十人撒手西去。
柴绍心知,这事起仓促,毒药怪诞,定是暗影门动的手脚,不觉心冷。然而就在他万念俱灰之际,一个面目奇丑的矮和尚大摇大摆的前来拜访,说是能治奇症。
那人自称药色和尚,提出了两项约定,作为给众人解毒的交换条件。
第一,暗影门不会在晋州作案,但柴绍需去长安定居置身事外。
第二,柴绍不许再对暗影门动手,否则,即便长安皇宫大内,他们也去得。
柴绍无奈,纵然自己不惧生死,也不能不考虑数百口无辜性命,只得勉强的答应。
第二日,数百人病情立刻好转,他也履行承诺,上表陈请定居长安。
柴绍临行前特别叮嘱镇守晋州的弟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要百姓平安,其他就不要探究了。”
这便是这么多年来,暗影门在晋州横行无忌,柴绍视若无睹的根本原因。不过,这么多年来隐忍负重,已成心病,他如何不想根除暗影门以雪前耻?
因此,皇门四鹰找到他,请他出兵帮忙对付暗影门的时候,他心动了。但他知道暗影门善于用毒,门主贾维武功盖世,单凭借皇门四鹰与自己的力量远远不够。因此,他提出只要皇门四鹰请动他们的师父“虬髯客”出马,他就派官军剿山。
也正因于此,四鹰才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错过了与李承训等人会面的机会。
柴绍深深吸了一口气,如今,他已然骑虎难下,既然出动了官军,就必须要一举拿下暗影门,否则,不仅他柴家要遭殃,甚至整个晋州城都可能会被屠戮。
“王爷!发现一个密洞入口。”一名将官语带兴奋地跑来禀告。
柴绍闻听,精神一震,“快,带路!”
那名将官把他引到一处高崖底下,手指洞穴道:“就是这里。”
柴绍见那洞口不大,仅容一人弯腰而进,隐约可见里面有两具身着黑衣的尸体。
“既然里面有人,就一定是暗影门的一处密洞!”
“是啊,虽不知是否是主洞,但总算发现了些眉目,总好过在挖石翻土!”
“对,要杀就杀个痛快,王爷!”
这些兵将们一路莫名其妙的损兵折将,早已憋了一肚子火,纷纷叫嚷起来。
柴绍谨慎地道:“点十个敢死之人,进去探路,其余人等洞外守候!”
转眼功夫,十名大汉整装待发,随着柴绍的一声令下,众人鱼贯而入。
洞里面倒是宽阔非常,一条大路笔直通往深处,十人十米一人,拉开距离,互相打着暗哨,向内走去。
柴绍在外守候,细听搜山各部派人送来的消息,依然是没有半点可用的信息,不禁愁眉难展。
正等得难耐,柴绍突见洞口钻滚出一人。
那人浑身带血,喘急道:“快,里面没有机关,有贼人!”
“上!”柴绍不怕有人,就怕有机关毒药。
下过命令,部队开始向洞内开进,柴绍则蹲下身来,详细询问起洞内的情形。
“王爷,里面洞大,似是贼窝,深处有二三十个贼人,正在生火做饭,我等被他们发现,兄弟们留下死守,保我出来通信。”他一口气说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随即叩头道:“王爷,速速派人进去斩杀贼人,或许能多救回几个兄弟。”
柴绍回身洞口,问在一旁的将官,“进去多少人了?”
“一百多!”将官正色道。
“嗯!”柴绍低头哈腰便要进洞。
那将官一见,急忙拉住,“王爷,您不能冒险,要去,末将去!”
“也好,本王总觉得有些不妥,你安排兵士保持队形,拉开距离,便于应对。”
那将官浓眉一展,“是!”得令后,他身子一矮,就势钻了进去。
当二百名士兵进去后,柴绍便停止了后队进入,他想洞里那二三十个贼人即便都是江湖高手,用二百人对付,也足够了。
可是,柴绍等了半个时辰,里面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快,请金鳞鹰来!”他不敢再冒然派人入洞。
“参见王爷!”金鳞鹰闻讯风风火火地赶来。
“金鳞鹰,这洞穴内发现敌踪,有二百人进入洞中生死不明,现在想请你的金鹰去洞中一探,不知可否?”
“王爷有命,但敢不从!”
金鳞鹰给小金鹰打了个命令,那鹰扑棱着翅膀,直钻入洞。
须臾之间,小金鹰打着旋的从洞中飞出,晃荡着身子,落到金鳞鹰肩头之上。
“呀!”金鳞鹰惊呼道:“王爷,洞内怕有剧毒,你看末将这小鹰的身子,都成了灰黑之色。”
柴绍定睛看去,见那金鹰耷拉着脑袋,双脚颤抖,浑身一层黑灰几乎覆盖住了原本的金色,“这?”
“末将这鹰,乃昆仑山神兽,可谓百毒不侵,只有沾惹上特殊毒物,毛发才会变色。”金鳞鹰心中疼惜,不由得激动起来,“这洞内的毒,绝非一般,把我这鹰儿毒成这般!”
柴绍心中气急,一拳砸在洞口的岩壁上,“来人,给我放火,驱烟,就不信他们不出来!”
第九十章 出乎意料
柴绍在洞外对里面的情况一无所知,无比烦躁;暗影门在洞内却对外面的进攻了如指掌,不急不躁。
洞内,训教场高台上的宝座没有拆除,直接变成了贾维的指挥中心,此刻,他正和药色和尚、楚云飞商讨对策。
贾维在训教场宝座上,听完手下的汇报,啪的一声拍案而起,“好!本座安排的三十六座疑洞,便是他们葬身之地。只是,这几个叛徒在地宫之内,始终是心腹大患!”
话锋一转,贾维继续说道:“药大师,这次对敌,你的毒药帮了大忙,但你私自放走窦红娘等人,罪不可恕,两厢便算功过相抵吧,不知你可有什么办法,把这几个叛徒找出来。
“嘿嘿!”他们再逃,也必要通过正门,那里已设下万全之策,不用担心。老衲所担心的是那个臭小子功力恢复后,会来寻找门主,行那擒王之策。”药色和尚随即又暧昧地笑道:“不过,以门主的绝世神功,再擒他也是易如反掌!”
“药大师,这些无需多言,你只说,有无办法逼他现身。”贾维似乎对他的恭维并不领情,的确,现在危机四伏,也不是他享受奉承的时候。
“老衲用毒,唯一想到的便是把这里布满毒瘴,就不怕他不出来。”药色狠声道。
贾维点点头,“这是一法,只是这地道四通八达,各处又都有透气之孔,会耗费很多药物,怕一时无法筹措。”说罢,转头问楚云飞道:“云飞,你看呢?”
“门主所虑甚是!”楚云飞现在比较纠结,他想帮窦红娘却已无能为力。因为地宫之内已然戒严,除了外出执行任务的人员,任何人不得私自在地宫内走动。
“云飞,你说总舵之内,是否还有窦红娘的奸细?”贾维面色如常,或者说略带着笑意。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笑得出来,这份定力,气度,便不输那些驰骋疆场的大将军。
楚云飞闻言,心里咯噔一下,“门主,何出此言?”他尽量不使自己的表情显出异样,毕竟他是心里有鬼之人。
“窦红娘、刘黑阚、毒娘子,都是暗影门精英,也熟知内里暗道机关,可无论怎样,他们也跑不出这地宫,可怎么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不说你的杀守卫,就算清除卫那般本事,也查不到蛛丝马迹,反而咱们的人接连失踪,若不是还有内鬼存在,他们岂会如此神鬼难测?”
“门主所言甚是”,药色和尚接话道:“而且,这内鬼必定身处高位,便于行事!”说完,他转头看向楚云飞。
楚云飞拿不准是否已被他们抓住把柄,只得硬着头皮道:“如此想来,的确可能存在内鬼。”说罢,他起身跪地,“属下无能,至今未能抓住叛徒,有负门主所托,恳请门主责罚!”
“云飞,快快起来!”贾维离座,探手扶他起来,“目前内忧外患,着实紧迫,咱们更应团结协力,共度危难。”
楚云飞一头冷汗,顺着面颊流淌,却是不敢用衣襟擦拭,规规矩矩地坐在位子上,聆听训话。
“楚堂主,很热吗?”药色和尚阴测测地开口。
暗影门内到处都是直通地表的风洞,不仅不热,反而凉爽得很。
“药大师,哪里话?我是感觉门派危在旦夕,而我又办事不力,心里紧张,觉得愧对门主赏识。”楚云飞打马虎道。
“行了,咱们说正事儿!”贾维神色一敛,“这内奸一定是存在,所以我只能相信你们二位。”说完,他话锋一转,“咱们的地宫固若金汤,外面的官军是无论如何也破不进来,本座唯一担心的就是窦红娘等人,从里面打开洞门。”
药色和尚眼珠咕噜乱转,接口道:“老衲倒是还有一法,能找到他们,只是,哎,罢了罢了,为了门主,老衲舍了它便是。”
“哦?”贾维见药色和尚吞吞吐吐,忙问:“药大师,但讲无妨,本座不会亏待你!”
“嘿嘿。”药色和尚咽了口唾沫,说道:“不瞒门主,老衲有个小东西,它自小便被喂食人类血肉,可以感知任何活人的气味,并寻踪而至。这东西本是老衲用作制蛊的母料,如今贡献出来,只要循着它走,便能找到叛徒的藏身之处。”
贾维心中一阵烦恶,他好歹也是雄霸一方的豪杰,实在未料到药色和尚居然会用人肉喂养蛊虫,不过此刻正是用人之计,还得好言慰藉,“那就劳烦药大师了!事成之后,记一大功!”
药色和尚裂开大嘴叉子,奸笑道:“门主客气了,为门主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贾维目光闪烁,命令道:“云飞,即刻传令,地宫之内所有门徒立即到训教场集合”
“是!”楚云飞抱拳领命,看了一眼药色和尚,匆匆而去。
药色和尚目送着楚云飞离去,阴声道:“门主,窦红娘那帮人,能隐匿在这弹丸之地,若无内鬼庇护,绝对不能这般无声无息,而有这能量之人,地宫之中,还有何人?”
贾维目光虚恍,却是未置可否,“一会儿人聚齐了,我会封锁这里的所有出路,到时放出你的毒物,咱们三十六条甬道,七十二座洞室,挨个去搜,不信他还能入地!”
“嘿嘿,那是,那是,那老衲这便去取宝物。”
药色和尚回毒炼室去了,贾维则端坐在宝座之上,等待着聚众行事。
陆陆续续,有人开始进入训教场,自有专人负责梳理接待,让众人分批落座,等待门主号令。
不一会儿,药色和尚终于扛着个半丈见方的铁笼子回来,上得高台,来到贾维面前,放下铁笼道,“门主,这便是老衲的心肝宝贝!”
贾维定睛看去,见铁笼中的是只两尺长的大老鼠,浑身皮毛都是靛蓝色,而且这皮毛油光锃亮,显然是久食人油膏脂的缘由。
贾维看着这个家伙,心里说不出的厌恶,连忙摆手,“药大师,把你的宝贝先收好,容后自有它用武之地。”
“是,是!”药色和尚喜滋滋地提着铁笼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暗影门行事,令行禁止,不到半个时辰,地宫内所有门徒都已聚齐,最后清点人数,除了在外战斗者,共计一百三十五人。
贾维从宝座上站起,开言道:“兄弟们,刘黑阚等人勾结官府,要颠覆咱们暗影门,现在为了捉出这几个内鬼,需要暂时封闭各路出口,暂请大家稍安勿躁。”
此言一出,底下便七嘴八舌的叫嚷起来:
“不若请门主赐予解药,让兄弟们共同出力!”
“是啊!暗影门存亡事关我等性命”
“我等誓死效忠门主!”
贾维重重地哼了一声,“暗影门门规,都忘记了吗?服从便好,楚堂主,封门!”
楚云飞手臂一举,示意守候在甬道旁的卫士关闭闸门。
三处闸门俱已关闭,唯有一处没有动作,正是通往米仓的那道闸门,因为有三人正从门外缓步而进,李承训居中,窦红娘和毒娘在其左右各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