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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妹猴     大唐隐王txt下载     大唐隐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十章 吻死公主

    贾墨衣和衣躺在床上,侧身面向墙里睡着,她身上盖着薄被,那是李承训之前为她盖上的。

    其实,李承训心里很清楚,以贾墨衣的武功,自己在这房里的一举一动,她都了若指掌,包括现在,即便他脚步很轻,动作很缓。终于,他慢慢地躺到了她的身边,见对方没有动,这才稍稍的放下心来。

    贾墨衣身子没有动,眉毛却是抖动了数下,其实在李承训向他开始走来的时候,她就醒了,但她觉得还是装睡的好,不然能够怎样?倒是可以起身质问他,可那样势必吵醒了公主,公主本就身子弱,睡的轻。

    李承训躺在她的身后,看着她曼妙的身姿,闻着她身上兰花香气,不由得动了想抱抱她,亲近亲近她的心思,亦或可以认为他得寸进尺,竟然鬼使神差的将手搭在了她的肩膀上。

    贾墨衣突然感到浑身一颤,她从未与男人有过亲密接触,怎么受得了这个?扑棱坐了起来,而后好似一只黑色的蝴蝶,轻松的从李承训的身上飘过,落在了地上。

    “你,你要干什么?”屋子内的烛光映得她脸色阴晴不定,她的话音也好似随着那烛光抖动而发着颤音。

    长乐公主病重以后,极其不喜欢黑暗,因此她的屋子里都是亮着烛灯到天亮的。

    “墨衣,不是你说要与我一起睡的吗?”李承训故作一脸迷惑,把声音压到极小,生怕吵到公主。

    “我何曾说过?”贾墨衣脸色绯红,却真是迷惑了。

    “我问你说,你是要与公主睡,还是在外间床榻睡,这外间就这一个床榻,当然是我睡,你说在外间睡,便是和我一起,难道不是吗?”李承训嘻嘻笑道。

    贾墨衣这才恍然大悟,自己是被他捉弄了,恨声道:“哼,你还有心情开玩笑?”

    李承训已经坐了起来,“咱们是正式拜堂的夫妻,难道躺在一起也不可以吗?而且,我特别想抱一抱你,真的!”

    看着他一脸得郑重与渴望,贾墨衣感到面皮滚烫,他说得一点儿也不错,自己是她八抬大轿明媒正娶的妻子,当年也算是轰动整个幽州城,就与他睡在一处,也是理当的,可就让她这么睡过去,她还真是不好意思。

    屋子内一片寂静,两人就这样面面相对,终是贾墨衣垂下了头,妞妞捏捏地来到床边,其实她现在心里很乱,她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了墨衣,我知道你心里有很多话想问,咱们离着近点儿,悄悄地说会儿话。”李承训坐起身子,拉着她的手,将她拉到与自己并肩坐在一处,“你放心,我不碰你就是。”

    贾墨衣被他强行拉到身边,感到一股电流瞬间流布全身,心中有股酸酸痒痒的感觉,这感觉既难受,又舒服,却实在是令人难熬,她便向一旁蹭了蹭身子,与他保持开距离,才算好些。

    “那,那你停我的话吗?”他说着话时,感到脸上发烧,但她也真算得上女汉子,是直视他的双目说的。。

    “听,当然听!”李承训也盯着她,眼中充满了笑意。

    “你身子也不妥,这又熬了一夜,现在马上躺下,背过身去,睡觉。”贾墨衣干脆利落地道,仿佛又恢复了自己黑蜘蛛的本性。

    “遵命,夫人!”李承训知道那是她疼惜自己,便依言而做,他回身躺倒床里,面向墙壁,心满意足地闭上了眼睛。

    他刚才触碰墨衣倒非是真要做些什么,在公主寝宫,门里门外都是人,他怎么可能那么没出息?那不过是投石问路,并借此表明心迹,他不想因为自己对长乐公主的关心,而令墨衣觉得委屈。

    “娘子,你看我听话吧,你确定要让我闭嘴睡觉吗?”李承训闭着眼睛,仍然在逗着墨衣。

    “你再说话,我便真不理你,快睡觉!”贾墨衣低声喝道,言语凌厉,却满是温情。

    “嗯嗯!”李承训含糊了几句,便真的不再多想,慢慢进入梦想,不过就在似睡似醒之时,却感到身后的床榻一紧,他知道,墨衣应该是就躺在了他的身后,只是不知道她是面对着自己,还是背对着自己,但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细微的动作表明,墨衣已经认可了他,以后无论风里雨里,也会与他一起了。

    这半夜,李承训睡得很香,可能是由于心情的因素,起床后,感觉自己的身子也好了很多,他发现贾墨衣和长乐公主早就醒来,凑在一处不知说些什么,不过看二人开心的样子,还真看不出一个是久病将死之人,一个是冷漠手毒的黑蜘蛛。

    今日重复昨日的故事,李承训依旧是亲自做饭给长乐公主和贾墨衣吃,然后便是讲故事,针灸、推穴注入真气,当然,他的伤势也是未好,每日下午还需要三大掌门为其疗伤,至于晚上的时候,李世民会来长乐宫探望公主,与公主多说一会儿话。

    长乐公主很开心,这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大唐公主,自出阁以来,就从没有如此开心过,她很知足,虽然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可她依然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现出来。

    可惜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该来的终究会来,想躲也躲不过去。

    在李承训为公主治病的第三日的晚间,吃过晚饭后,墨衣说累了,早早便躺下了,内间屋里,便只剩下李承训和长乐公主。

    二人说话到夜里,李承训最后为她施针过后,收起金针,问道:“公主,你若是走了,还有什么遗憾吗?”

    “没有了,有你陪我这几日,足矣!”长乐公主笑着回说,语气中充满了满足。

    “不,我有,我还没有抱过你,亲过你!”李承训突然大胆说道。

    “……”

    长乐公主盯着他,没有羞怯,有的是一抹温柔与无奈,“我是他人妇,又是大唐公主,与你这般私会许久,已经违反人伦纲常了,怎敢再有非份之想?”

    李承训知道大唐开放之风,始从武媚娘开始,贞观年间的唐宫,还是很注重宫规礼节的,但此刻,他必须要做一件事情。

    “公主,这里没有旁人,我可以抱抱你吗?”李承训继续提议。

    “你何必为难于我?”长乐公主面显难色,“你又不是不懂我。”

    “我当然懂你,所以我要抱你,我知道你也想!”李承训话语咄咄逼人,身子已经俯低下来,轻轻将长乐公主抱住,他怕压倒她那柔弱的身子,因此是侧身躺在她身旁的。

    “无名哥哥,你好坏……”汝南公主何尝不想得到他的拥抱,只是理智告诉她不可以,但对方这样,她也拦不住,她哪还有力气。

    “你不是说,你死了以后,跟我去吗?”李承训拥着她,轻轻说道。

    “嗯,丽质的魂魄一定随你而去,但现在……”长乐公主感到身子发软,呼吸急促,本来她就喘息得厉害,这下更见急促。

    “死亡也就是瞬息间的事情,我不想你在离开的时候,有任何遗憾,”李承训将嘴巴凑在她的耳边,轻轻说着。

    长乐公主与长孙冲结婚十年,从未令其近过身子,哪有与男人这般接触过?顿时羞得身子绯红,喘息更甚,而她的心中已经乱做一团,也不知是想抗拒,还是渴望。

    “嗯!”李承训将自己唇吻到了长乐公主嘴上。

    “轰!”的一声,长乐公主脑子好似炸开一般,直接晕了过去。

    李承训感觉到怀里的公主没了动作,放开她的唇,用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见其已经断了气,不由轻叹一声,将其身子好好放平,而后回身走出房门,对两旁的侍女道:“立即通报皇帝,公主殁了!”

    “啊!”门旁的两位侍女,一人目瞪口呆,一人尖声惊叫。

    “还不快去!”李承训怒喝一声,显然他的心情并不好。

    那两人立即转身而跑,而那附近巡逻的军士则被引来,李承训索性吩咐他们在旁戒备。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皇宫之内突然间灯火大亮,随即喧嚣声起,太医馆太医官最先而来,不一刻李世民圣驾降临,随后是长孙无忌和长孙冲,星夜入宫。

    李承训站在一旁,始终冷眼旁观这这一切,他见各色人等表情不一,反倒是那些宫女和侍卫们更见愁苦,想是长乐公主平时善待下人,又有长孙皇后的威仪所至。

    “是谁?是谁?将好端端的公主给治死的?”长孙无忌极其悲痛,四处寻找着,发现被兵士押解住的李承训,便步履蹒跚的向其走去。

    李承训为公主治病,现在公主死了,他难辞其咎,因此早有兵士将其和贾墨衣控制了起来。

    “李无名,你,你还我公主!”长孙冲也歇斯底里起来,扶着他的老父亲,一同走来。

    “公主病入膏肓,无名奉圣命诊治,有言在先,尽力而为,如今公主不幸罹难,非我之过!”李承训自是振振有词,他早就从皇帝那里获得免死金牌,否则又怎敢给公主施针?

    长孙冲对李承训的恨意,是无穷无尽的,在他与公主婚配之前,他便知道公主其心不在他处,他想着用自己的温情和时间来感化她,谁知道执拗的长乐公主对爱情竟是那般坚贞,根本不给他机会,可对方是公主,他又莫可奈何,便这样一晃就是憋屈的十年,虽然他也收了其他妃子,但对于公主,对于李无名的恨意,却从未有一刻停止过。

    “你还我公主!”他知道此即李承训也有伤在身,因此打算借机动手揍他一顿,以解心头之恨。

    李承训此刻双手被兵士押解在身后,他若想挣脱也是轻而易举,但那意义不一样,所以他只能受对方这一拳,可他未想到长孙冲袭来的地方,竟然是他胸口受伤的部位。

    “啊!”

    这喊声不是李承训发出的,而是长孙冲,他被贾墨衣一拳重重地打了出去,连同倒霉的还有跟在长孙冲旁边的长孙无忌。

    “咔咔,当!”

    一片刀剑出鞘的声音,是周围押解贾墨衣的武士,见其突然挣脱了自己的束缚,打伤了长孙驸马,立即拔出刀剑向贾墨衣砍去。

第七十一章 三美汇聚死人谷

    “都给我住手!”说话的是皇帝,所以场内瞬息安静了下来,“朕答应过李无名,治不好公主,不治他的罪,你们都放开他.”

    “陛下,”长孙无忌老泪纵横,跪伏于地,“他治死公主,简直最大恶极,陛下不能不惩治啊!”

    “老爱卿,公主的病,久矣,太医院的医官也都确诊怕是熬不过这个夏天,如今她去了,也是命,不怪无名,叫你来,是要你和冲儿好好看看公主,之后,朕要亲自为她筹办葬礼。”李世民语气沉重,悲痛,但他乃当世明主,其定力非常。

    长孙无忌心有不甘,可他已知圣上心意,多说无益,便哆哆嗦嗦的起身,唤来长孙冲,急急奔向公主的房内。

    李承训向一旁的贾墨衣打了个眼色,那意思很明显,要墨衣进去照顾,千万不能让长孙父子亵渎公主的尸体。

    幸亏墨衣跟了进去,否则的话,公主床头的那个木匣可就易了主,长孙无忌说那是公主的遗物,他要取回,但在贾墨衣面前,他可没有本事拿走,而贾墨衣却说公主临行前交代,这是要随她入土的东西。

    最后,还是惊动了皇帝,皇帝说:“既然是公主随身携带至此的东西,一定是她的至爱,便随她去吧,谁也不许留下。”

    皇帝的爱女去世,可谓大事,因此皇宫内的主旋律全在公主葬礼这事儿上,其实公主久病不治,李世民早就有了准备,就在几日前还命人选择上好的金丝楠木做了棺材,此刻,连夜调兵去那棺材铺中也将棺材运了过来。

    及至天明十分,长乐公主的灵堂已经搭就完毕,她也已经被换上了盛装,安安静静地躺在了棺材里,她身边放着许多她平时爱用的物件,以及那个木匣。

    皇帝已经宣告天下,罢朝三日,因此那些原本赶来早朝的官员,都转了方向,来到公主的灵堂祭拜,那些长孙府的孙男弟媳也都一早赶来,所有这些人都在礼官的组织下,有条不紊的为公主送行。

    到晚间的时候,皇帝准备为公主封棺,因为夏日尸体容易腐烂,即便公主的尸体已经做了当时最好的防腐处理,也是不能过夜的。

    李世民心中悲痛,那夜,他一个半百老人,在那里坐守了一夜,出人意料的是李承训奉命在那里陪守一夜,据门外的小太监回忆,两个人这一夜都几乎没有说话。

    七日后,公主下葬,与此同时,李承训与贾墨衣二人也不知所踪,而皇帝却下了一道密旨给邹凤炽,令其及三大派掌门配合李承训寻找十二生肖扳指。

    …………

    死人谷只有在午时的时候瘴气最弱,才是常人穿越此谷的最佳时刻,现在,有一架双辕马车直冲到谷底,然后从那车上下来一男二女。

    其中一个女人似乎身子极弱,由那个男人抱着,一行三人快步走向那处通向谷中之谷的秘道,他们掀开了其上的遮蔽物,相继伏身爬入。

    在死人谷的另一头,突然间响铃大作,那是李承训离开时,特别布置在密道里的机关,只要有人试图穿过密道,便一定会出发警铃。

    毒娘子立即从房中跑出,拉着正在练功的李天躲到了那小瀑布之下,这谷内就他们娘俩,而以毒娘子的武功及毒术,还不足以对付绝顶的武林高手,所以李承训离开之时,分别在山谷入口和小瀑布这里布置了两个阵法,相信不是精通阵法的人,是不可能进得来,并找到毒娘子的。

    “是爹!”李天惊呼。

    毒娘子也看清了来人,不过她的注意力却大多在李承训身旁那一黑一白两个女子身上,她见那黑衣姑娘容貌隽秀冷艳,那在李承训怀中的白衣姑娘容颜艳丽温暖,突然生出一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天儿,慢点!”

    她微微愣神的功夫,便见李天已经跑了出去,她也立刻随后而至。

    “玥娘,天儿,”见到亲人的感觉真好,李承训见他们来到身前,亲切地与他们打着招呼,“先给丽质安顿个住处,容后再给你细说。”

    毒娘子这才看清李承训怀中那白衣女子脸色酡红,喘息不定,定是身子不适,忙道:“快,跟我来。”

    她将怀抱公主的李承训带到自己的卧房,顺势铺好床铺,李承训这才将长乐公主轻轻放下,“玥娘,你去帮忙弄些吃的,要清淡,要米汤,墨衣留下帮我给公主针灸,小天儿,你帮爹爹在门口守护,可好?”

    “嗯!”李天见到爹爹最是兴奋,应了一声,便跑了出去,站在门口。

    此举将毒娘子逗得一笑,“那我去了,”说完,她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贾墨衣,心里有种酸酸的味道。

    与此同时,贾墨衣也在看她,这是女人与女人的对视,为同一个男人的对视,或许她们心里都正有一个想法,她凭什么能得到他的心?

    长乐公主此刻双目紧闭,喘息剧烈,虽然一路上有李承训无时无刻的陪伴与治疗,奈何心病最难医,离开年过半百的父亲那种心疼,令长乐公主心痛欲碎,这病势来得更沉了。

    半个时辰后,李承训用他的医术,用他内力,终于稳定了公主的病情,见她缓缓睁开了眼睛,他轻声说道:“小公主,实在舍不得陛下,待你身子好了,我再送你回宫便是,你可且莫想不开,导致病情加重,那可辜负了咱这许多人的心意。”

    “我知道,可我……”长乐公主贝齿轻张,那眼圈中的泪珠随即便滚落下来,“我,我是不是坏女人?”

    李承训俯下头,抓住她的手,“你病成这样,是因为你不开心,我不带你离开那里,你就算是活着,你的心也是死的,生命也没有意义,你父皇也不会开心,我也不会开心。”

    “丽质妹妹,”贾墨衣也俯下身子,将她的手放在李承训和公主的手上,“你别想太多了,你已经死了,皇帝已经将你埋葬,并昭告天下,从今而后,你已经不是你,你自由了!”

    长乐公主双眼茫然的看着二人,“这我懂,若不是无名哥哥,旁人也是医不好我的,因为没人知道我病在何处,可我心里……”

    李承训将他头伏得更低,直接将他唇对在了长乐公主的唇上,他的手轻轻抚摸着公主的面颊,他能感受到她抖动的身形,以及她不知该何处施放的手臂。

    这一吻,足足有一分钟,当李承训撤身离开的时候,长乐公主兀自双目紧逼,那手死死抓着他的手。

    李承训知道,她这次并没有晕过去,毕竟这是他们第二次接吻,“丽质,你只记住一句话,既然皇帝放你离开,你应当明白皇帝的心意,好好活着。”

    毒娘子是在李承训与长乐公主接吻接近尾声的时候,提着饭食进来的,她笑着将东西放下,又轻声退了出去。

    李承训见饭食已经送来,便叮嘱墨衣妥为照顾公主,而自己则反身出来,一来,免去公主面对他的尴尬,二来墨衣与公主数日来关系处得不错,让两个女人谈体己话,可能比他的劝说更管用。

    毒娘子见他出来便掩嘴而笑,不过李承训看得出,她是在勉强为之,因为没有任何一个女人,再见到自己的情敌后,会做出友好的表现,之所以有,也是由于她们的无奈,而不得不接受的现实。

    “玥娘,咱们去那亭上坐坐。”李承训突然觉得在喊儿子天儿的时候,喊毒娘子玥儿不太合适,因而临时改口。

    “爹,我也可以去吗?”李天抬头看看爹,又看看娘。

    “当然,咱们一家三口说说话。”李承训笑着摸着李天的脑袋,心中充满了疼爱,他这种疼爱与疼爱其他儿子的感觉不同,还有一种负罪和补偿的感觉。

    “嗯!”毒娘子没有多说,拉着李天的手,向小瀑布旁的石亭走去。

    待三人坐定,李承训向二人讲述了自己拐带公主来此的缘由,他也没有回避李天的存在,因为十几岁也是大孩子了,应该让他懂得什么是感情、责任、担当。

    这事儿要从李承训奉皇帝之命进宫给长乐公主治病的当天下午说起,那时他刚刚为公主诊治了病,发现其病灶,正思谋如何为公主医治,便赶上长孙冲过来闹腾。

    后来,他与长孙冲一起去见了皇帝评说,而皇帝自然是站在李承训的立场上,毕竟李承训才是他治愈长乐公主的依靠,因此皇帝三言两语打发走了长孙冲,要听李承训细说公主的病情。

    李承训自然如实回答,甚至说出了,“公主症结之处,在于其另有所爱,而非是长孙冲,因而这十年来郁郁寡欢,导致身体每况愈下,终于郁结于胸,其势累危,无可缓解!”

    李世民闻听勃然大怒,斥责他染指公主清白,但他也只是说说而已,其心中知道李承训所言必有所指。

    李承训则突然间跪倒,说道:“恕臣大胆直言,长乐公主心中所想之人正是臣。”随后,他说了自己与公主之间的一切事情,并说出公主之所以要嫁给长孙冲,是因为母亲,因为皇帝的尊严,而不能失约。

    “陛下,公主性命若要保得,必须令公主离开皇宫,离开长孙府,至少要离开一段时间,待病体痊愈,公主也可自定行止。”

    李承训伏在地上,说这句话时,能感到声音有些颤抖,以他的心里素质,他是完全可以控制住这点的,但没有,何必要在李世民面前控制他这种关心公主的情绪?

    李世民闻言却没有动怒,其实当李承训说出公主心有所属之时,他已经隐隐感到那人必是他李承训,想当年李承训被他软禁在宫中,他在其周围布满了暗探,对于其和公主两情相悦的事情,他是早有耳闻的,只是没有在意而已,现在看来,是他大意了,未想到自己的宝贝公主会用情如此。

    那么,现在该如何处置?是李世民心中纠结的关键所在。

第七十二章 真气种子

    李承训抬起头来,见皇帝冷冷地看着他,他也对视着他,流露出的是坚定和诚恳,而皇帝不发话,他也不吭声.

    “你的言外之意,是公主要跟你走,才能活命吗?”李世民只要能救活长乐公主,他是愿意做任何事情的,不过他痛恨李承训与他讲条件。

    “陛下,公主之病症,臣已说得清楚,待医好了公主,臣必亲自送还,敢以隐国上下立誓。”李承训再次表明心迹,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李世民这才面色好看不少,但声色依旧阴沉,“你李无名向来不将朕放在眼里,已经拐跑了朕的汝南公主,如今又来打长乐公主的注意,你到底是何居心?”

    “陛下,十年来,臣的忠心已无需自白,这次救治长乐公主,也实在是无可奈何,但凡有好的办法,也不至于让公主蒙羞,令陛下骨肉分离。”

    李承训就这般与李世民话里话外谈说开来,一来解除李世民的疑心,二来令他顺气心平,但翻来覆去一个中心思想不变,那就是长乐公主必须离开她的生活地,让她充分的呼吸自由的空气,减轻心里的负累,她的病才有可能痊愈。

    李世民被李承训牵着鼻子走,感觉很不舒心,于是他提出了一个折中的方案,那就是长乐公主可以离开这里,去洛阳行宫,李承训也去那里,全程陪伴,直到公主病愈为止。

    这个提议被跪倒在地的李承训当面拒绝了,他说公主之病,如抽丝,没个十年八年好不了,而他不可能单单为了陪伴公主而舍弃隐国江山和他的几位夫人,所以若是如此,他宁可抗旨不尊。

    李世民摇头苦笑,大骂李承训竟然敢以抗旨来威胁大唐皇帝?这还了得?但李承训抗旨的事情的确没少做,这些年过去了,竟然还是这般狂傲。

    李承训赶紧缓和矛盾,说即便自己抗旨也绝对不会对皇帝不尊,不敬。其实他敢如此顶撞皇帝,因为他心里清楚,皇帝只为救长乐公主性命,其实什么都可以答应的,之所以与自己在此论说,一来发泄发泄心中怨气,二来也想看看这李无名,还是当年的李无名吗?

    “哈哈哈,你这小子,屡抗旨意,还敢说对朕尊敬,起来说话吧!”李世民终于妥协了,或者说他试探出李承训还是原来的那副样子,真不妥协,这小子真可能又耍什么花样,那他的公主连最后的希望也没有了。

    李承训这才起身,总算是自己这半天没有白跪,于是,他又信誓旦旦的讲了自己即将对公主展开的心理和身体治疗方案,说的是头头是道。

    李世民听得频频点头,便问他如何才能让公主离开皇宫,不被长孙府发觉,又不被外人诟病,这才是大唐皇帝所最为发愁的事情,即便他是皇帝,可以一手遮天,可作为一个他标榜的好皇帝,也不可能强取豪夺,将自己嫁出去的女儿,从人家家里抢回来。

    “陛下,公主之病,臣其实是医治不好的!”李承训突然摆正身形,与皇帝长长揖了一躬。

    李世民闻言一震,正要发火,待见到李承训嘴角那丝笑意,瞬间明了他的意思,沉声道:“好小子,你是想效仿当年救走吉利可汗一般,来个金蝉脱壳?”

    这次轮到李承训心中震惊了,看来他所料不差,那邹驼子已然将当年他做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皇帝,那帝都附近的暗影门组织怕也早就成了皇帝的囊中之物。

    皇帝见到他愣怔的摸样,嘴角挂起一丝笑意,“无名,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只要对大唐忠心,对朕忠心,朕是知道的。”

    “陛下圣明!”李承训恭敬地道,而他心中所想的是,或许,他的隐国之内,已经有了大唐安插的探子,不过这样也好,反正他是没有异心的,倒省了自己表达忠心的麻烦。

    之后,二人又商谈了一番具体的操作细节,而行动时间定在三日后的夜间,到时李承训以金针将长乐公主暂闭气息,而后皇帝会召集长孙府及满朝文武见证公主的死亡,再经过第二日整天的灵堂祭拜,于晚间会将公主的棺材封盖。

    而真正的长乐公主,会在盖棺前被贾墨衣带到他处,而真正被封在棺材里的,是牢房里的死囚尸体,这一切操作都是在皇帝与李无名独守长乐公主灵堂那夜完成的。

    当时,长乐公主与李世民见了最后一面,他们说了好一会儿话,李承训便这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听着,时不时帮助公主平顺气息,照看她的身体。

    出于对长乐公主身体的考虑,这对情意甚笃的父女也仅仅说了半个时辰的话儿,长乐公主便在皇帝的安排下,由贾墨衣陪伴着暗中离开了灵堂。

    李承训被这对父女真情所感染,他觉得李世民好似瞬间苍老了不少,当即承诺,待到来年春节的时候,他会亲自带着他的隐国使团来大唐朝贡,不仅会将长乐公主带来,还会将汝南公主以及他的所有夫人一起带来,来给李世民请安。

    闻言,李世民哈哈大笑,那抹泪花,在他眼中瞬间流了出来,他老了,控制力毕竟弱了些。

    这夜,长乐公主走后,李世民又与李承训谈了许多,多涉及到朝政及用人,虽未有酒肉,却不妨碍二人推心置腹起来。

    李世民自从长孙皇后走后,从来就没有真正开心过,加上年初的时候,太子李承乾谋反,对他的打击很大,而后又是长乐公主病重,这位老父亲真的在煎熬心血,未想到如今公主或有生路,更未想到李无名这位经过战争洗礼的女婿能有许多令他耳目一新的政治见解,真是另他有种如遇知己的感觉。

    “无名,朕有一事做的不对,还请你谅解。”李世民整晚欢愉的脸上,突然间严肃起来,而且看起来颇有些尴尬的做作。

    “陛下这是何意?您是长辈,无论对臣做了什么,臣也不会在意!”李承训忙接声回道。

    “是朕小肚鸡肠了!”李世民轻声一叹,张口欲言,还是有些扭捏,“哎,早知道你对朕,对大唐如此爱戴与用心,朕断不会如此。”

    李承训见皇帝如此,疑心顿起,皇帝道歉?那可是九五之尊?掌控天下的人,即便错了也不会道歉,这有损威严,那些张口就道歉的皇帝只是小说里的演绎而已。

    “在三大派掌门与你疗伤之时,朕令昆仑掌门在你体内种下了昆仑派的真气种子……”李世停而不语,摇头叹息,满脸惭愧。

    李承训面上故作惊讶,其实他在三大派掌门为他真气疗伤时,便已经感知体内异常,虽然他那时气息微弱,但其是太虚功的底子,有转化对方真气收为己用的能力,所以从最开始之初,他便开始用自己的太虚荒内力包围、分化、吸收那股真气种子,并在体内用自己的太虚荒真气,模拟昆仑真气做了个假种子。

    当时,他并不知道那是什么,只是觉得三大派联手在他体内种下的东西,若不及早防范,恐怕会有无尽的麻烦,如今听李世民说这就是传闻中的昆仑真气种子,不由得一阵心惊,幸好自己早做防范,做了处理,否则的话,那他可就太悲惨了。

    昆仑真气种子是昆仑派独有的内功,是指武功高强之人,将自己的内力打入他人体内,帮助那人急速提升修为,但凡事讲究个阴阳平衡,循序渐进,既然有这取巧的法门,便有其极大的害处存在。

    那就是接受真气种子的人,将永远受制于施种种子的人,每年固定的某一时段,都要得到接种者的内力传承,才能继续生存下去,一旦规定的时间内找不到主人,其丹田内的真气将突然枯竭,人也随之死亡。

    昆仑派的这种内功一问世,便遭到了整个江湖的一片唾骂,而昆仑弟子更是人蔑称为昆仑奴,但谁人也拿昆仑派没有办法,因为人家昆仑派有言在先,每个拥有收徒资质的门徒,只能收一名弟子,且需这名弟子自愿,而且,这昆仑真气种子在种下之后,也是可以人为剔除的,但必须由历代掌门在昆仑山行功。

    所以说,加入昆仑派的都是自愿的人,而且只要他们废掉昆仑派给予他们的武功,他们可以随时离开昆仑派,这又有什么好值得非议的呢?一个愿打,一个愿挨,谁管得着?

    而事实上昆仑派弟子很少涉足江湖,即便在江湖中闯荡,也都很是低调,没什么恶名恶事,江湖中虽然还将他们看做异类,但也没有揪住他们不放,相反,倒有不少人愿意做昆仑弟子,那毕竟可以短时间内提升自己的武功到极至。

    “陛下,您是怕臣的武功太高,威胁到您的性命,威胁到大唐的安定!”李承训语气平淡,没有丝毫责怪皇帝的意味。

    “是啊,你突然回到帝都,朕不能不有所防备,好在这昆仑真气也不是无法解除,不如朕令昆仑掌门为你解除桎梏,你再走!”

    李世民经过几日来与李承训的相处,基本已经信任了他,而且他担心其不知道自己体内的变化,过了时日,若是死了,那他去哪里向这家伙要他的两个公主去?

    李承训见李世民竟然坦诚相告自己被种昆仑真气的事情,心中也挺感动,这说明李世民真正信任他了,将他当作家人了,这可是前后十年磨砺,双方暗中博弈的结果。

    “陛下,无名不会怪您,您这也是为大唐社稷,不得不做防范,现在您又直言相告,无名还有何求,命该如此,呵呵!”

    他脸上装出一片没落与灰心,他也不是非要欺瞒李世民自己已经不受控那真气种子,而是江湖险恶,他不得不提防三大派掌门,既然皇帝安排了三掌门来制约他,那谁来制约三掌门呢?

    “无名,朕真的错了,哎!”李世民说完,重重的叹息了一声,而后他的目光射向殿外,看着那无尽黑夜,“朕一生为大唐江山,不惜背负杀兄拭弟的恶名,为的就是要大唐有个更好的皇帝,能够给万民带来福祉,朕自信,朕做到了,可谁是朕的继任者呢?”

第七十三章 皇帝禅位

    李承训跟在他的身边,默默的听着,他感觉李世民此刻的心境,竟然是种后继无力的无奈.

    “纵观朕的诸位皇子,虽各有千秋,但无一人可以出你之右,”李世民说着,回转身来,盯着李承训,眼中没有往昔的凌厉,有的是长者的慈爱,“你是吾兄之子,朕将皇位再传于你,也是说得过去的,如何?”

    李承训悚然一惊,连忙跪倒,“陛下,臣万万不敢!”他万万没有想到皇帝会有此一言。

    “无名,你快快起来,朕这话,是真心实意!”李世民双手搀扶着他的手臂,双手颤抖,眼光炙热浓烈,可见其性情,“实不相瞒,这十年来朕在隐国布置了不少暗探,将你那里的情况时时向帝都回报,朕起初震惊于你的治国才干,担心你图谋大唐,可时至今日,却见你一片忠心,待朕也是宽厚得很,特别是在被种下真气种子后,仍然对朕没有怨怼,朕将帝国交给你,也不担心儿孙受屈!”

    他相信自己的眼光,这数十年来,他阅人无数,任用了多少良臣名将?而对这个李承训更是慎之又慎,这令三掌门封印真气种子在其体内可谓是对李承训的最后一次试探,他也是用心良苦啊。

    “陛下,臣数次抗旨,还在大唐旁侧建立隐国,而陛下都对臣既往不咎,臣已是感恩不尽,这皇位是万万不能接受的。”李承训连连推辞,他可不想用自己这辈子来驾驭如此大的一个帝国,有那时间还不如陪陪老婆孩子逍遥。

    “难道你还在责怪朕令三掌门在你体内打下真气种子,而使你武功尽废?其实,朕也曾犹豫,但想想你既然要统御大唐,即便没有武功也罢,或许反而更好,不然你依据武力穷兵黩武,反而会给大唐百姓带来灾难。”

    李世民依旧苦口婆心,他这是真心实意的相中了李承训,而且他也相通了,自己的侄子做皇帝,不还是大唐李家江山吗?

    “不,不,陛下,您误解了,无名志不在大唐江山,那隐国所以建立,一来是规范马贼给他们个出路,二来是抵御突厥,为大唐保境安民,三来是给自己的几个媳妇一份荣光,一个安定的生活,实则从未想过逐鹿天下,这大唐皇帝,臣就算抗旨,也是不肯做的。”

    李承训言辞激烈,极力表白,他知道李世民动了真心,可他真是志不在此。

    “无名,人生在世,到底所为何事?为谁而活?”李世民眉头紧锁,有感而发,他的意思,聪明人应该懂得。

    李承训是聪明人,他懂,但人各有志,志不在此,“陛下,臣懂,为百姓,为天下,这是陛下的胸襟和志向,因此陛下注定要标榜史册,享誉万年,但臣没有陛下这般胸襟,肯为天下先而舍弃所有,臣只想用时间来陪伴妻儿,平安度日。”

    “哎!”李世民长出一口大气,摇头苦笑,“既如此,朕便不强你所难了,以后你能多陪陪两位公主,作为她们的父皇,朕也很欣慰。”

    李承训谢恩之后,又与他说了些闲话,待李世民情绪稳定之后,他突然话锋一转,说道:“臣听闻陛下在令邹驼子找十二生肖扳指,不知这扳指对皇帝陛下,很重要吗?”

    如果说李承训是狐狸,这句话才是他的尾巴,而他想露出这支尾巴,久矣,从他得知皇帝是更大的幕后“黑手”,他便在思谋如何从皇帝手中将那兔形扳指弄来,偷是一法,但肯定要大费周章的设局,还有一法就是要,他觉得不妨先试试后者。

    “相传这十二枚扳指聚齐,将能得到巨大宝藏,甚至那里有长生秘诀,而朕的父皇更与朕说过,李唐正是得到了其中一枚扳指,才抵定的天下,可惜那枚扳指现在不见踪影。”李世民对李承训已经毫无芥蒂,自是说出了这皇家隐秘。

    他毕竟是千古一帝,纵然年纪大了,也是心思敏锐,说完随即问道:“驼子说你也在找寻扳指,不知你找到几枚?”

    这是在考较李承训的忠诚度,他可以如实说出,也可以说一枚都没有,而结果也会有两个,说有,令李世民心有猜测,不敢将兔形扳指给他,说没有,若皇帝知道他有扳指的事,那他们之前十分艰难建立的信任度,必将功亏一篑。

    “臣斗胆,敢请皇帝将兔形扳指赐予臣!”李承训言辞果断,说完深揖一躬。

    “为什么?”李世民出乎意料,万没想到他会有此一说。

    “不敢欺瞒皇上,臣已寻得牛、虎、龙、蛇、马、羊六形扳指。”李承训决定如实回答,他是这样考虑的。

    夏老爷帮夏雪儿找寻羊形扳指的时候,已经弄得江湖上不少人都知道,以李世民对于江湖武林的掌控度,他不可能不知道,而且还有天下广布眼线的邹驼子,这消息当是瞒不住的,当然,他可以死不承认,那样没有意义,反而失了自己的坦荡。

    另外,皇帝既然肯把皇位传给他,还在乎他得到六枚扳指的事情吗?当然,李世民现在还真有可能不爱江山爱扳指,因为他听说皇帝在吃金丹,企图延年益寿,而这扳指的传闻中正有长生秘诀隐匿期间,不过,他打算一搏,赌睿智的李世民会借助他的手来寻找扳指。

    “什么?六枚扳指?”李世民的确知道李承训拥有生肖扳指的事情,不过他还是吃了一惊,未想到他竟然得到了这许多扳指。

    见到皇帝神色有异,李承训忙又说道:“陛下放心,既然臣敢说出实情,未做丝毫隐瞒,便打算与陛下共享这十二枚扳指。”

    “你为何要这扳指?又为何要与朕共享?”李世民此时心念电转,他不得不猜测李承训救治长乐公主,以及说出实情的真正企图,难道是哄骗自己的兔形扳指?这很有可能。

    李承训心知皇帝已经起了疑心,忙向皇帝解释自己找寻扳指的根由,说出受袁天罡指点,为了驱除身上体臭的前因后果,最后他又说了自己的猜测,是袁天罡布局让自己寻扳指。

    至于为何要与皇帝共享?他说皇帝肯将帝位传授于他,让他感动,觉得自己的父亲死了,死于政治博弈,永远不可能再活过来,而皇帝其实已经取代了他父亲的位置,他之前不希望自己的父亲死去,现在更不希望皇帝百年,所以听闻这扳指有长生的秘密,他愿意与皇帝共享,令大唐江山永固,他这个隐王爷也可以世代相传。

    李世民对于李承训如此情意肯肯的表白,感到震惊,他从未想过自己在李承训心中会有这种地位?这是真的吗?他动容了,却是久久不语,只是看着李承训,神色严峻,眼神复杂。

    李承训已经说了他想说的全部,真的是全心全意,没有丝毫欺瞒与遮拦,剩下的,就要看这个睿智的皇帝,是否会打开心结,信任他了。

    其实李承训也觉得很苦恼,方才李世民还能教授江山与他,转瞬又会充满了不信任,这就是他与皇帝间微妙的关系,别人不懂,但他懂。

    对于李世民来说,他杀了李承训的全家,这灭族之恨,他始终耿耿于怀,也不相信李承训可以忘记仇恨,但通过对李承训十年来的观察,他终于确定李承训是宅心仁厚之人,也是有着治国才能之人,所以他动了与国相托的念头,他知道这样做很冒险,但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他这些年做出的弥补没有白做。

    而对于李承训来说,他来此现代穿越,又是在满足抄斩之后,他并没有得到太子一家的温暖照顾,因此也没有多少感情,但是穿越之初,他总想着自己既然穿越到了这个家族的后人身上,便应该为这个家族做些什么,这才去帝都找李世民理论,之后反而被李世民软禁。如今,他们一步步走到今天,皇帝也恢复了太子建成的名誉,追封为隐太子,实则,从他内心,已经完全原谅了李世民。

    “你可以待其他扳指收齐之后,再来向朕索要兔形扳指,不好吗?”

    很久以后,李世民才开口说了这么一句,言语中,还是有着一定的不信任,因为十二扳指缺一不可,只要皇帝不给兔形扳指,李承训纵然拿到十一枚,也无济于事。

    “当然,待臣寻得其他十一枚扳指后,会与皇帝一同揭开这扳指的秘密,只是话到此处,臣先要与皇帝说个清楚,否则便是欺君之罪了!”

    李承训笑着回答,他是真想着带皇帝同去的,如果皇帝肯,他无所谓,皇帝不在乎江山财宝,只在乎长生不老,他同样是这样,那多一个人获得长生,又有什么不好呢?他甚至想的是不仅带皇帝同去,更要带着他的妻子去,当然,儿子们就不要去了,因为那十二生肖扳指聚齐,必定是惊天动地的大事,难免会有危险。

    李世民看着李承训清亮透彻的眼神,终于选择了信任他,说了个“好”字,然后展颜一笑,伸手褪下自己手上的扳指,递给了他。

    “兔形扳指?”李承训吃了一惊,他见李世民递送过来的扳指,隐隐透着绿光,那光彩,他再熟悉也不过了,竟然不敢用手去接。

第七十四章 兔形扳指

    “无名,拿着吧,希望朕活着的时候,能见你集齐扳指,那朕还有希望多活几年,”李世民好似一位慈祥的长者。

    李承训心中感动,动情地道:“陛下,这扳指您先收着,待臣集齐其余十一枚扳指后,自会来找陛下,以免臣收集的扳指万一落入他人之手,那陛下这里还有一枚,旁人也得不全整套扳指。”

    这两人竟然相互推让起来,所谓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都是在真心实意的说话。

    李世民哈哈大笑,“方才朕还在想,若是朕看走眼了你这小子,也是朕活该,现在看来,倒显得朕龌龊了,这扳指你一定得拿着,就当是朕给长乐公主的嫁妆了!”

    “陛下!”李承训胸口起伏,他知道,这一刻,他与李世民之间的纠葛,算是彻底了结了,了解的那么彻底。

    “李承训接旨!”李世民容形正色,同时再次将扳指举起。

    “臣接旨!”李承训俯身跪倒,双手高举过头顶,接过兔形扳指。

    “朕口谕,李承训探察十二生肖扳指之事,朕会令邹凤炽等人辅佐于你,待你将扳指集齐之后,与朕一通开启谜团,钦此!”李世民心情愉悦,话家常似的下了这样一道圣旨。

    “臣李无名接旨谢恩!”李承训起身而立,也是十分高兴,但他注意到皇帝对自己改了称呼,便有意纠正。

    “令你改名无名,是朕的不对,待公主大葬之后,朕便下旨恢复你的本名,如何?”李世民提议道。

    “不,陛下,臣这李无名的名头已经名震天下,无名舍不得弃之,而且您这圣旨一旦昭告天下,恐朝臣和百姓妄度皇帝用意,令天下不稳,真的不用换回本名。”李承训言辞恳切。

    “好,那就依你!”李世民拉着李承训的手,将他搀扶起来,二人相携大笑,与这身前长乐公主的灵堂显得格格不入。

    李承训这才当着皇帝的面,将兔形扳指带在了左手拇指之上,以示对皇帝的尊重,对扳指的敬畏,也终于得空细细打量了这兔形扳指的形态。

    兔形扳指依旧脱胎于十二生肖之兔肖,扳指整体是个前腿前伸,后腿上翘,身子躬起的兔子形态,其前腿与后腿相接,形成一个圆形闭环,当真似动如脱兔的形态,而它那标志性的两只长耳朵却静静地靠在其背上,使之看起来多了一抹祥和。

    他没将扳指戴在右手冰蝉丝手套之下,是避免在皇帝面前亮出其余那些扳指,以免节外生枝,不过他再出了帝宫之后,便把那兔形扳指,藏到了右手手套之下,虽然戴在其他手指上有些宽松,但有手套箍在外面,也不担心其会掉落遗失。

    后来,李承训也深思为何皇帝对自己态度转变如此迅速?对他竟然会这般信任,以至于要与国相托,又送了兔形扳指给他,他似乎有些懂了。

    李世民乃极其聪明的皇帝,他惯于驭人才,才造就了大唐盛世,而对于李无名这个奇葩,被他始终列入不信任的敌对势力中。

    十年前,他们勾心斗角,若不是长孙皇后、李渊、魏徵等人或明或暗的帮助,李世民早就杀了李承训,以绝后患,但在二人的智斗过程中,李世民对李承训越发的了解,也生出一种既忌惮,又欣赏的情感。

    十年间,他密切关注着隐国的动态,也在打探这李承训的为人风范,却越来越认识到李承训的恐怖,因为李承训与他一般,有着一颗真正为百姓的心,那是什么?那是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所以此人不除,那天下一统者必是此人。

    于是,他纠结了,他可以立即发兵攻打隐国,剿灭李承训的立足之地,即便自己背上师出无名的罪责,被天下人耻笑,但为了大唐江山永固,也是在所不惜,然而另一个他却告诉自己,李无名若真是做得皇帝的料,给百姓带来福祉,难道不好吗?自己何必要生灵涂炭,扼杀老百姓的幸福?或者说,可以不可以尝试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待这个问题,不要生灵涂炭,却也不妨万众归一,自己将皇位禅让给他?

    所谓一通百通,他既然想做千古一帝,便没有什么不能做,不敢做的,况且效仿古代先贤尧舜禹,对于封建帝王世袭制度至今已上千年的历史,也是一个美谈。所以,在潜移默化中,李世民的注意力已经从开始的剿杀,转变为考衡。

    十年后,李承训再次来京,李世民暗中已经探知一切,但他却装作糊涂,及至邹驼子设计暗害李承训时,才果断出手相救,救得早了,又怎见得李承训在走投无路情况下的真性情?为了大唐帝国的安稳,还是稳妥些好,让李承训吃些苦头,也是理所当然的。

    一切都在李世民的算计当中,但有一点,他万没有想到,那就是李承训不爱江山,爱美人,竟然拒绝他的禅位请求。

    这是李承训分析李世民的心理转变过程,当然,相信太子李承乾的谋反,才是最终促使皇帝做出禅让皇位决定的直接因素。

    李承训讲了他这次进京后发生的所有事情,听得毒娘子好似自己身临其境一般,及至他讲完,仍然紧张得死死抓着天儿的手不放。

    其实,他还有一些事情没有说出来,那就是皇帝之后又与他谈了天山武林大会的事情,但那些事情是他即将要做的,而不是已经做过的,自也没什么与他们好讲的。

    “娘,我爹真厉害!”李天这故事听得兴奋,小孩子是最不易掩藏感情的。

    “天儿好好练功,日后一定如爹爹一般厉害!”李承训鼓励着道,讲完故事后,他也觉得很兴奋。

    “无名,那贾墨衣姑娘的事情又是怎样?”这才是毒娘子最关心的话题,由于常年离群索居,她都不太会与人相处了,很难想象自己该如何与其他女人一起生活,但这涉及到男女之事,她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便这般模棱两可地问道。

    李承训当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来之前,他向贾墨衣讲了他和毒娘子间的故事,却还未得空与毒娘子说贾墨衣和他的事情。

    “天儿,你去公主阿姨那里帮忙照看,让你墨衣阿姨歇一歇。”他抬眼望见贾墨衣正从公主所在的房间出来,便对李天说道,这也是想支开他。

    李天正听故事听得入迷,见父亲这般说才反应过来,他对父亲可谓相当的崇拜,通红着小脸,忙应声向公主所在那房间跑去,这孩子渴望父爱,如今得到了,怎能不欢愉?

    贾墨衣来到亭子里,向毒娘子微笑示意,而后对李承训道:“小公主睡了,你放心吧,她应当是想开了。”

    “墨衣,辛苦你了,来,我正式给你介绍下,”说着,李承训起身,站在二人中间,面对着毒娘子,“这位就是我和你说过的凌玥,我今生的第一个女人。”

    “呼”的一下,毒娘子感觉脸上猛然发烫,她未想到他会当着其他女人的面这样介绍自己,窘迫得不知如何是好。

    “你别乱说,吓到,吓到……”她不知该如何称呼眼前这个肤色略黑,长相美丽,却又一脸精干的女人,生恐自己说错了话,竟然结巴起来。

    李承训嘿嘿干笑着,他之所以这样介绍,是想提升毒娘子在他人心目中的地位,因为在一个比之更年轻、漂亮,家世也好的女人面前,毒娘子产生自卑心态是很正常的。

    “姐姐客气了,我原也不知这厮是这般的没正经,被他骗了!”贾墨衣出言解围,但她的脸上仍是没有笑意,还真是显得讳深莫测。

    “啊?”毒娘子对于贾墨衣的回答更是吃了一惊,而且是到了惊异的地步,他不理解作为女人,怎么敢称呼自己的男人为“这厮?”,还指责说自己“被骗了!”

    “咳咳!”李承训干咳两声,“玥娘,这位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黑蜘蛛贾墨衣,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

    这番介绍,是他处心积虑的,前面捧抬了毒娘子,这里又向黑蜘蛛示弱,没办法,媳妇多了,就要相互平衡,不能厚此薄彼。

    两个不认识的女人,要相处到可以共侍一夫的程度,那是要花费时间、精力,以及真心的,当然,也可以霸王硬上弓,不顾及女人们的感受,反正都娶了,但这不是李承训的态度,也不是他的风格。

    所以,他使出浑身解数,打哈凑趣,装痴扮傻,目的只有一个,活跃气氛,令这两个女人在宽松友好的状态下,相互增进了解,所谓家和万事兴,他可不想自己的后院起火,那他可有得烦了。

    长乐公主整整睡了一下午,那三人也谈说了一下午,李承训的目的也基本达到,贾墨衣和毒娘子也都进行了友好的交谈,毕竟她们两个也都知道现实,大家以后要在一起的日子还多着,那就要尽量的尝试、适应与对方相处。

    其实墨衣外冷内热,不善言辞,而毒娘子也是心热的闷葫芦,两人的性子还真有些像,不过毒娘子经过这些年的困苦,看得更开一些,也更加低调和健谈,同时也懂得忍让。

    晚饭是李承训亲自动手做的,没用任何人插手,一共做了八个菜,这菜都是毒娘子在谷内种植的,绿色,清新,可口。

    李承训说,都是一家人,自然要一起吃饭,因此他将饭桌移到了公主的房内,其实他内心更深层次的用意,是让这三个表面看起来坚强,实则内心孤寂的人,能够更多的体验朋友、亲情给他们带来的欢乐。

第七十五章 因为爱所以爱

    公主显然是开心的,她已经彻底想开,毕竟自己活着,并以另一个身份开始新生,日后也可以去看自己的父皇,虽然对于长孙冲还心存歉疚,可想想,她的离开,对于他何尝不是一种解脱呢?

    至于自己与其他女人共侍一夫,她倒并不如何介意,她是在皇宫长大的,自己的父皇有多少个贵妃才人不可胜数,而李承训为隐国皇帝,十年来竟还是与其一起出生入死的那四个女人,她还有什么好说的呢?这样的男人,真的少有,她很庆幸,觉得很幸福.

    毒娘子也是挺开心的,李承训把公主和贾墨衣带到她这里来养伤,可见其在他心中的地位,说明他已经将自己当作了不可或缺的女人,而最令她开心的还是李天能够再次见到自己的父亲,并得到父亲的认可。

    不过,她也有着一层隐忧,那就是细数李承训身边这几个女人,哪个不是与其出生入死走过来的?且有个个有着不俗的身份和地位,而她自己呢?不仅一无所有,还是残花败柳。虽然她想得多,但面上并没有表露出来,毕竟她得到了他的认可,她还是开心的。

    贾墨衣表情始终平静,来时的路上,当李承训说暂来毒娘子这里落脚的时候,他曾问过李承训,“你究竟有几个好妹妹?”

    李承训自然一五一十地说了身边这几个女人的情况,还特别向贾墨衣保证,不会再娶其他的女人,但这些已经动了情的就没办法了。

    贾墨衣没有表态,其实心中经过一番思量,也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他之所以面色冷淡,不似公主和毒娘子两人看起来热情,一来是她性子本就恬淡,二来是不想让李承训这小子太过得意。

    总之,他们一家五口人这顿饭还是吃的其乐融融的,每个人都感觉到了对方对自己尊重与关怀,也是,不是这种识得大体、智慧与胸襟并重的女人,李承训怕也看不上眼。

    公主身子弱,李天也需要早些休息,晚饭很快便结束,之后,李天回他房间睡觉,而其他人又在公主的房间内说了会儿话,待公主困乏了,这才告辞出来。

    在门外,李承训看着毒娘子和贾墨衣,不怀好意的笑道:“今日大家都困乏了,早些休息吧,我睡哪?”这里一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一个是他既成事实的夫人,与谁同房,都是情理之内的事情。

    谁知道他话音刚落,贾墨衣转身便走,向着其中一间卧房走去,且一声未吭。白日里毒娘子便已经搭理好这间房,与她说了那是她的住处。

    这谷内共有五间房,分别为楚天、毒娘子、李天的卧房各一,再有一间书房和厨房,现在公主占了一间卧房,贾墨衣占了一件卧房,剩下的一间是李天睡的,那他和毒娘子睡哪?是书房吗?那也行,睡哪都不要紧,关键是与同眠。

    “我和天儿睡去,你书房吧!”毒娘子赶紧开口,而且声音很大,那是要让贾墨衣听见,省得人家误会,说完,她也立刻跑了开去。

    暗影中,只剩下李承训孤零零地站在那里,他喊了句墨衣?又喊了句玥娘,最后只能自己嘿嘿傻笑着回到了书房。

    李承训在死人谷住了三天,他必须要离开,去天山参加武林大会,夺取现世的鸡形扳指。因为从时间上算,他即便现在赶去天山,也肯定要错过大会的前几日论战了,但他又不得不滞留在这里,主要是为了教习了毒娘子如何为公主施针治病。

    在他的心里,公主的病事大,他宁可错过武林大会,再寻其他办法夺取扳指,也要在确保公主万无一失的情况下,才能离开,而毒娘子便是他能否成行的关键。

    所谓医毒不分家,毒娘子也是粗通医术,经过李承训的调教讲解,很快便完全掌握了如何为公主针灸,并在李承训的监督下,亲自试验了数次,而做好这一切的时候正是第四日午间。

    这晚,李承训哄得公主格外开心,待她进入梦想之后,他便与贾墨衣,毒娘子相携出了房门。

    “我在出口等你!”出门之后,贾墨衣冷冷丢下一句话,便回房取了包裹,独自走了。

    李承训没有吭声,显然他对贾墨衣也有些生气,原来,按照他的设想,是让贾墨衣也留下的,因为这次武林大会,不知多少绿林高手出席,实在是充满了凶险变数,虽然他表面上掌控了依附朝廷的昆仑、天山、崆峒三大派,但这三派掌门对他却不见得真心相托。

    但是贾墨衣死活不肯,就算李承训以夫唱,妇必须随为由,她也是拒绝不从,还说自己只听道理,他说得有道理就听,没道理就不听。

    总之,这二人争得面红耳赤,最后还是李承训不得不妥协,因为贾墨衣宣扬李承训若不带她走,那她自己去,那还不如他将贾墨衣带在身边稳妥。

    “行了,你别生墨衣的气了,她也是为你好,想帮你!”毒娘子见两个都像是气鼓的蛤蟆,笑着劝说道。

    “我知道,真是女人与小人难养也,哦,不,你除外!”李承训笑嘻嘻地道。

    “非要今夜走吗?”毒娘子舍不得,却也拦不得,只是不想他夜间出门,那样总觉得不甚吉利。

    “早走晚走,都是走,明日走,会更惹得小公主伤感,你放心吧,等着我们回来!”李承训拉她的手,声音轻柔。

    “无名,我,我……”毒娘子神色尴尬,欲言又止。

    白日间,他已经与毒娘子交代好,他走以后需要毒娘子做的事情,现在也无需再做嘱咐,但毕竟要分别,总有一些想说未说的话。

    见问,他拉着她的手,柔声说道:“怎么了?玥娘,你也不是吞吞吐吐的人,有什么就说吧。”

    这一举动似乎给毒娘子以莫大的勇气,她低着头小声道:“论相貌,论家世,论武功,论情感,我与其他姐妹都无法比拟,你,你是不是因为天儿,才要娶我的。”她越说声音越小,头低得越低。

    李承训贴近她的身子,将她拦腰轻轻搂住,将唇贴在她耳边说道:“有一样,你好,她们根本无法与你相比。”

    “哪样?”毒娘子心中纳闷,抬眼看他一脸郑重,可是扪心自问,的确是不知道哪里可以比得那几位姑娘。

    “功夫好!”李承训十分肯定的说道。

    “哪有?不说别人,单说墨衣妹妹的功夫就在我之上甚多,你若说我用毒比她们强,倒是有的,可那有什么用啊!”毒娘子还是迷惑。

    “不,真的是你的功夫最好,你还记得当年在暗影门宿洞咱俩不是交过手吗?打得昏天黑地,整整一夜,后来不分胜负!”李承训语气激昂,好似回忆起当年的勇猛,无限感慨。

    毒娘子皱眉回忆,当年二人的确是交过手,那是在暗影门通路里,也不是宿洞中?再说也没有打了一夜不分胜负啊?

    李承训见她头微侧,秀发随之倾泻,在月光下仍清晰得见其愁眉不展的温柔,那种女人神思的美态令他砰然心动,“玥娘,你忘记了?那夜你我二人颤抖得好不辛苦,从床上,打到床下!”

    “啊!”她突然明白过来,原来是李承训使坏心,说的竟是那夜之事,立时羞怯得抬不起头来,狠狠一拳拍在他的胸口。

    当年之事,她怎么会忘记?那夜是她一生中最幸福的一夜,虽然是由于药色和尚的蛊毒使然,但她的确与他疯狂了一夜,酣畅淋漓,无所畏惧,而李承训此时话头里所指的功夫,当是说她的床上功夫。

    “哎呦!”李承训捂着胸口,痛苦的弯下了身子,他的伤势尚未痊愈,若不是赶着去天山,此刻也不能匆忙离开。

    “你少装,你伤在右侧,我打的是左侧?”毒娘子说完,见他仍然痛苦异常,不由得心里也没了底气,顾不得羞涩,连忙扶着他的双臂,“怎么?碰到伤口了!”

    “嗯!”

    李承训这才直起腰来,眉头似乎也舒展一些,揽着她的双手,突然一把将她抱个满怀。

    “你快松手,墨衣妹妹在山口等你呢!”毒娘子想推开他,又怕真的触碰到他的伤口,只能这般干着急的劝着,可没说两句话,她的嘴巴就被李承训的嘴唇封堵住了。

    一刻钟,他们竟然相吻了一刻钟,吻到李承训气喘吁吁,而毒娘子泪流满面,不需再说一句话,一句解释了,毒娘子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

    “爹,你什么时候回来?”

    二人这才注意到旁边不知何时来了李天,正看着他俩在那里激情相拥,不过他年纪还小,又始终在谷底生活,单纯得什么都不懂。

    毒娘子立刻脸色一红,“白天你不是与爹道别过了嘛,怎么不好好睡觉?”

    “我忘记问爹什么时候回来了!”李天一脸懵懂。

    “天儿,你放心,爹爹会尽快回来,你要好好练功!”李承训立刻半蹲下身子,疼惜得摸着他的脑袋。

    “嗯,爹你放心,我会好好练功,将来成为像爹一样的大英雄!”李天一脸的骄傲。

    “好,我李无名的儿子,错不了!”李承训被儿子逗得哈哈大笑,他是真想带着她们几个回隐国,安稳过日子,但现在还不行,十二生肖扳指的事情,快要水落石出了,他不能就此放弃,这个秘密越来越成为他心头最渴望揭开的事情。

    “快去吧,墨衣妹妹该着急了!”毒娘子催促道,脸上仍带着一抹甜蜜的羞涩。

    李承训长出一口大气,又嘱咐他二人两句,便不再犹豫,转身离开。

    毒娘子和李天母子二人相依靠在一起,一直见李承训消失在暗影中,仍然久久不肯离去,他们的心还在回味着这个男人带给他们的温暖。

    在一处卧房的窗口旁,还有一个人也矗立在那里,久久不动,眼中泛着盈盈的泪光,是长乐公主,她不想李承训走时再为她分心,所以她装作不知他今夜要走,而始终在这里默默的看着他离去。

第七十六章 天山武林大会

    天山山脉是世界七大山系之一,位于地球上最大的一块陆地欧亚大陆腹地,其东西横跨数个国家,全境两千五百公里,而于中原境内便是一千七百公里.

    天山派的门派基地在天山山脉东段的博格达峰上,其海拔五千余米,而其在三千米山峰处开始,便是终年不化的积雪区,白雪皑皑,故有“雪海”之称,因此天山派又被江湖人称作雪山派。

    瑶池,又叫天池,是举办本次武林大会的所在地,那里地处海拔两千米的位置,是一个天然的高山湖泊,湖面呈半月形,长欲四千米米,最宽处约两千余米,面积有五平方公里阔,池水最深处则达到一百余米深,其周围景色壮美瑰丽,有“天山明珠”称誉。

    李承训离京的时候,已经从李世民口中大概了解了这届武林盛会举办的缘由。皇帝出身草莽,在隋末动荡的岁月中,披荆斩棘,最终成就大唐伟业,他深知江湖中能人异士甚多,若是朝廷对于这部分人失控,那绝对是一大隐患。

    所以,他打算将整个江湖武林都纳入到朝廷的框架下管理,然而他也明白,江湖自在,江湖快意恩仇,那些任侠谁愿意受到官府的辖制?弄到最后杀个仇家,还要躲躲藏藏,那江湖还是江湖吗?从这一点出发,无论是太平盛世,还是动荡乱世,任何一个江湖人,他们与官府都是敌对的,相对于朝堂的白道来说,他们永远都是黑道。

    对于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李世民可谓煞费苦心,他从十年前便开始布局,先后使用手段收服江湖上七大门派中昆仑、天山、崆峒三个门派,时至今日,他才觉得时机成熟,也是觉得自己年纪越来越大,不搞定江湖草莽,始终不能放下心来。

    鉴于朝廷与江湖的对立,李世民不便出头,便适时的放出风去,说是江湖上要有江湖的规矩,武林盟主便是论断江湖规矩的人,朝廷决不干涉,而其走到前台的代言人自然是昆仑、天山、崆峒三派掌门。

    于是,天下第一届武林大会应运而生,推选武林盟主成为当下武林最热门的话题。

    江湖中人都是刀尖上tian血过日子的人,自然个个都是人精,他们见到这三个门派出面,便猜到这大会或许会与朝廷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他们还是趋之若鹜的来了,与其说是为了那盟主的空名,不如说是为了当上盟主的实利。

    武林大会公告:盟主者,协同武林纠纷,统驭武林门派,尚能得十二神兽扳指之鸡形扳指……

    其实关于十二生肖扳指在江湖上的传说,已经变得神乎其神,除了集齐十二生肖扳指后,可以获得宝藏、长生、武功秘籍之类的传说外,而对于每一枚扳指,又都有各自的传说,比如某形扳指可以延年益寿,某形扳指可以容颜永驻,某形扳指可以使人水火不侵等等。

    这也难怪,在那个没有科学,且不缺乏想象力的年代,老百姓赋予了那些他们理解不了的事物太多的神话色彩,就说这鸡形扳指,相传其内含有一套惊动天地且失传已久的武功秘籍,叫做《太虚功》。

    这传说倒非是空穴来风,据传,这鸡形扳指在数十年前便已经现世,而且手持扳指之人凭借一套吸食人内力的功夫震惊天下,并引起江湖中一片血雨腥风,不过那人却如昙花一现,不知是何原因与鸡形扳指一起销声匿迹,这就是盛传鸡形扳指内含有盖世武功的缘由。

    如今,鸡形扳指重现江湖,且成为武林盟主者,便可以得到这枚扳指,怎能不引起轩然大波?江湖中人谁不想得到秘籍?谁不想站在万人之上?有此武功者,皇帝又能奈何?

    于是乎,原本被江湖抵触的的武林大会,变得热闹起来,而那些江湖人也自各有说辞,有那义正严辞的,如少林、峨眉两派说不能让如此邪功再落到恶人手中;有那自我标榜的,如青城派和龙虎门说不能让江湖沦为朝廷的爪牙,更有那些闲散门派说江湖太需要一个盟主来统驭江湖了。

    其实这一切,都在李世民的设计、推进当中,完全在按照他的思路进行,唯一跳脱出他思路之外的变故就是李承训的出现。

    李世民认为李承训是唯一有能力破坏武林大会的人,幸好他们在武林大会前已经解开了仇怨,使之不仅了却了后顾之忧,更多了一个成就大事的助力,甚至他有心推动李承训成为这个盟主,帮他统驭武林,他放心。

    李承训并不会因为皇帝对他的赞叹和信任,或者感觉自己与皇帝已经毫无芥蒂而感到飘飘然,进而不明所以,他深知伴君如伴虎,更知道功高震主,一旦自己真正成为武林盟主,那李世民即便暂时放心,会永远放心吗?

    他之所以能够得到皇帝信任,是因为他的看淡名利,向往平凡的生活,若是真的答应了做这武林盟主,那他便不是他了,皇帝就不会对他改观吗?那可得不偿失。再者说,他连皇帝都不想做,会去做这草根皇帝?所以,他一口回绝了,并说由天山派掌门玉衡子来做这个盟主还是不错的,而且他答应李世民会暗中帮助玉衡子。

    李世民当时拍着他的肩膀又是一阵赞叹,而李承训也庆幸自己做了正确的选择,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个疙瘩始终没有解开,还是关于生肖扳指的事情。

    皇帝已将兔形扳指赐给了他,后来在讲到天山武林大会时又说出鸡形扳指的事情,唯独没提蛇、虎两形扳指。

    蛇形扳指是张亮早年便得到的,虎形扳指是李承训近期得到的,虽然这两枚扳指被他掉了包,将真的纳入自己怀里,将假的存到张亮手中,可按说这两枚扳指应该已经被张亮给了邹凤炽,难道是邹凤炽没有将其交给皇帝?因而皇帝并不知道这两枚扳指的存在?否则在自己向他说粗自己说出六枚扳指时,为何皇帝面上没有丝毫异样?

    到底是邹驼子隐瞒不报?还是皇帝故作不知?这两种原因将直接导致两种不同的后果,若是前者,尚好些,只能说邹驼子没有他想象的那般忠心;可若是后者,那这皇帝的心机可太可怕了,一面利用着自己,一面随时准备陷自己于圈套中,那所谓的禅位自也是试探自己的把式。

    “哎!”李承训想理也理不清个头绪,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真正的扳指已经到了自己手里,管他李世民还是邹驼子玩的什么花样?自己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剩下的扳指凭他自己的力量也非是就没有办法。

    思虑至此,他也算是给了自己一个交代,因为无论是李世民,还是邹驼子,凭智力来讲,都足够做他的对手,看来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现在既然到了天山,还是按照既定的想法办,姑且认定皇帝是真心实意待自己的吧。

    天山之大,连绵不绝,李承训本来就来晚了,因此没有走山门,而是从侧旁的悬崖峭壁上攀缘过去,直插到天池附近,他百兽拳的底子,走峭壁,如履平地。

    躲藏在山林间,李承训见对面天池四周扯满了飘扬的彩旗,在风中猎猎作响,而在这些五颜六色烘托节日气氛的彩旗框成的圈子内,除了那雄武威壮的擂台孤零零地坐落在那里,却是空无一人,一片冷清,甚至有种肃杀的气氛。

    “怎么回事?”

    他心里不由得画糊,按照他所知道的李世民与三大派掌门的计算,这大会要各派精英轮番比试,预计最少也要持续半月之久,怎能这才七天便提前结束?那扳指到底花落谁家呢?不对!难道是出了什么事情?”

    念及于此,他目光上移瞧向博格达峰上天山派门户所在地,以他鹰视的目力,能见到半山腰有若干天山派弟子走动。

    因天山之上常年白雪皑皑,因此天山派门派弟子都需着黑衣,以醒目众人,只有高层弟子才允许着白衣,所以那白山之间的一点墨,很容易分辨。

    “看来,得去天山派内里一探究竟!”

    李承训一路是扮作乞丐过来的,衣着褴褛,正琢磨着是否要抢夺个天山派弟子的衣服混进去,却突然听得附近有人脚步走动的声音,他忙运起龟息功缩身在一处灌木丛中。

    “真是倒霉,偌大个天山,日夜巡视,累也累死了!”

    “谁说不是?不是捉住那些和尚了吗?还要这么巡查?”

    李承训见他面前走过这两人,满脸的郁闷不甘,而听他们口中所言,更是不知所以,他眼珠一转计上心头。

    “二位大哥,请留步!”他突然从树丛中钻出,笑呵呵地向那二人追去。

    “什么人?”那二人闻听背后声响,连忙停步回身,见是一身破衣的李承训,“咔嘣”一声将腰际的长剑弹出卡簧。

    “你是丐帮弟子?”其中一胖者面色不善。

    “是,这不是武林大会吗?我来得迟,不知道这大会可已经结束?”李承训打算从这二人口中撬出这天山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师尊有交代,这遇到丐帮弟子,还是要礼遇对待,不过也得随我们上山,不得独自乱走!”另一个瘦子出言说道。

    “那好,只是不知,二位大哥可否方便将武林大会的事说给我听听?毕竟小弟来得晚了,怕是错过了精彩!”李承训极其躬谦,他打算先礼后兵。

    “哎,若不是出了事端,倒也当真是精彩!”那胖子唏嘘短叹。

    “行了,快走吧,那丧气事,不说也罢!”那瘦子也是情绪不高。

    李承训见这二人对自己并无恶意,便也去了施用威胁的手段,心甘情愿的随着他们去了,准备凭借自己的口舌,探出能是什么事?竟然使得三大派,以及背后支持着他们的皇帝都掌控不了。

    那二人一前一后夹着李承训,向博格达峰走去,天池周围草木茂盛,只有那雪线之上才是经年不化的冰雪,他们竟然走了小半日的路程,这才进入博格达峰雪线之上。

第七十七章 雪山疑凶

    李承训不是演员,但以他百兽拳的功力,模仿野兽都惟妙惟肖,何况是一个卑谦的人呢?

    他的性子恬淡不拘,不在意旁人的眼光,以此这一路上,他口口声声大哥叫着,把个天山派捧到了天上,哄得那哼哈二将极其开心,自然也将武林大会因何终止的缘由探听了个清楚。

    鸡形扳指的号召力巨大,武林大会开始前月余,天山派山脚下已经是群英荟萃,武林各派好手纷纷云集,但不是所有来参加武林大会的人都可以进入天山天池的,一则是江湖上有名头的门派弟子,但每个门派入列的不得超过十人,二则是江湖上的散淡游侠,但必须也是要在江湖上有名头的,并在入门登记后方可入山。

    毕竟组织这种天下大会,所需耗费的精力、资源都是巨大的,因此不得不做诸多限定,否则人山人海,一旦场面失控,那他天山派可连基业都毁了,但即便如此,还是出事了。

    在大会进行到第三天,八强门派刚刚确立的当天晚上,一名崆峒派弟子被杀,大会因此停止,而在第四日的夜间,又有一名天山派弟子被杀,而探查这两人的死因,竟然都是身体内经脉扭曲寸断。

    “少林易筋经!”

    包括七大派掌门在内,所有人都感到吃惊非小,这可是少林不传之秘,难道杀人者是少林僧人?

    为了便于追查杀人凶手,七大派掌门合议之后,决定将参与武林大会的所有人,全都迁居进入博格达峰中段一处叫风雪谷的地方,那里是天山派弟子在天山中一处居住、练功的地方。

    而令人感到震惊的是,在中原高手云集,七大派掌门坐镇,面积不大的风雪谷中,接下来的三天时间里,青城、峨眉、龙虎宗又都分别各有一名弟子死于少林易筋经,而少林派遂成为了唯一一个没有弟子死亡的门派。

    这是**裸的挑衅,挑衅七大派权威,同时也把少林派置于火炉上炙烤。的确,少林派在中原享有盛名,其不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但那人既然用的是少林易筋经,那少林派便脱不了干系,还真就得少林派说出那人来。

    少林派其实也算是皇封的门派,源于当年善护、昙宗等十三棍僧救唐王的事情,所以这次李世民点名让少林掌门善慈带队来天山,以为三大派举办武林大会助力,随行而来的有达摩堂首座的善护,以及罗汉堂首座慧圆极其罗汉堂内的数位武功佼佼者。

    这些人中任何一个和尚出世,都可以在江湖上呼风唤雨,而如今面对众人的指责和探寻,可谓是百口莫辩,那些个年老的僧人摇头苦笑,而那些个年轻的和尚则义愤填膺,但都无济于事,到底是谁?要如此苦害少林?

    又一个夜晚即将来临,在死亡阴云笼罩下,风雪谷中人心惶惶,即便他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但心中却是一点儿底都没有,那杀人者好似能溶于空气一般,总会悄无声息的将人杀掉。

    那今夜还会有人死亡吗?死者会是少林派吗?这可是江湖七大派中,仅存的没有人死亡的门派,亦或是七大派之外的门派吗?

    就是这晚,李承训被人当作丐帮弟子,送到了丐帮的驻地,是雪山山壁旁的一处小石洞,这种石洞在风雪谷有很多,基本是每个石洞中住着一个门派,而门口都会有两名天山派弟子把守。

    “你不是丐帮弟子!”

    李承训刚一进洞,便听到一个声音,他一身破衣,面部被头发遮拦,旁人自是认不得他,但他却识得说话那人,“胡帮主好眼力!”

    “你是谁?为何冒充我丐帮弟子?”洞内之人全都起立,其中有两人横在胡帮主身前。

    难怪丐帮众人紧张,连日来,每日夜晚都有一个门派的人死去,谁也不知道下一个倒霉的门派是哪个,如今见这个陌生人到来,怎能不紧张。

    “方长老,刘长老,一向可好?”李承训抬起头来,分开自己面前的蓬松乱发,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哎呀!”胡帮主的确未想到竟然是老帮主,不由得大喜过望,他知道李承训的武功,有他在,无论发生什么,丐帮弟子有福了。

    “老帮主!”横在胡帮主身前的方、刘两位长老也是吃了一惊,难以置信。

    “参见帮主!”胡帮主愣怔过后,立即跪拜下去,那些丐帮弟子,也都相继跪倒。

    “大家快快起来,无需如此!”李承训忙上前扶起胡帮主及方、刘两位长老,并示意众弟子起身。

    回到丐帮弟子中间,就像回到自己家一样,李承训感到无比轻松,他携着胡帮主的手,与方、刘两位长老坐到里侧角落里,攀谈起来,自然还是围绕这这武林大会。

    “老帮主,你,你怎么就来了呢?”胡帮主突然间变得愁眉苦脸起来。

    “怎么?老胡你什么意思?”他年纪比李承训大,地位却比李承训低,因此李承训觉得还是这么称呼他亲切些。

    胡帮主似乎觉出自己失言,面色尴尬,而后欲言又止,最后嘎巴着嘴,还是归于无声。

    性子急躁的刘长老在一旁看得心焦,一拍大腿站了起来,“怕甚,那些人背地里嚼舌头根子,理应告诉老帮主。”

    李承训知道这里边有事儿,微笑不语,他知道胡帮主一定会说的,他之所以选定此人为继任大牛之后的丐帮第四任帮主,就是看中了其忠厚的性子。

    “哎,帮主,其实也没啥,反正咱们都不信,就是,就是有人说那背后要人命的凶手,是您!”胡长老说完,双眼无辜地看着李承训。

    原来,在几日前,便有人说少林高僧不可能是凶手,那杀人者定是习会易筋经的少林叛徒,如是,大家细数人头,说是近百年只有两个习得易筋经的高手,是被少林逐出师门的叛徒,一人是药色和尚,一人便是李承训。

    药色和尚已经销声匿迹许久,有传说其于年前曾在隐国露面,被李承训斩杀,即便不是这样,他也没有来武林大会惹事的动机。

    相反,李承训倒是有足够的动机干下这许多恶事,因为这次武林大会除了选定门主,制定江湖准则之外,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商讨如何擒拿李承训,为江湖武林除害。

    这源于他在洛州诛杀大牛的手段太过残忍,所谓观其行,知其心,这些自诩善良正义的江湖人士已经把李承训列入邪门歪道,他们或许不知道他是隐国国主,但却知道他是大唐隐王,这更加激起了这些草莽之士自我标榜的不畏强权的血性。

    “立盟主、得扳指!”这是皇帝为本届武林大会定下的宗旨,如今又被江湖草莽英雄私下里加了一条,“诛狂魔!”

    三大掌门作为皇帝的代言人,已知李承训与皇帝达成了协议,虽然他们不知道内情,但皇帝给他们的口谕却是听得分明,“隐王爷将赴天山,主导武林大会诸事!”

    如此一来,这李承训与他们成了一伙,面对那些对他口诛笔伐的江湖人,三大派掌门也只能采取避而不谈的回避策略,将“诛狂魔”搁置起来,以选盟主为第一要务,并声言,至于“诛魔”的事情,待盟主确立之后,由盟主与众位豪侠商议处置。

    听完胡帮主等人的叙说,李承训心中多少有些后悔起来,回想那日处置大牛,的确是自己的手段太过残忍,他事后反思,是因为瘦猴之死,刺激到了他心中最弱的那根心弦,但他也实未料到自己的心魔竟是如此可怕!

    可是现在,说到那些江湖人口口声声要诛杀他,他心里非常清楚,这些人非是要给大牛报仇,而是他们觉得他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他们的安全,谁能容忍一个武功高强又行事乖张的人隐形在自己身边?

    “啊……”一声凄厉的惨嚎在洞外响起,于寂静的空谷中回荡,声声不息。

    以李承训为首的丐帮诸人,立即探身到洞口,正要出去,却被守在洞口的天山派弟子拦住。

    “都别动!”李承训抬手阻止丐帮弟子上前,他很理解天山派的这种做法,不让他们出去,也是为他们的安全考虑。

    风雪谷四周都是高山,挡住了月光,因此谷内漆黑一片,但凑在洞口的李承训却看得清楚,在谷中空地上,有一抹亮光,在风中扑闪,欲灭不灭。

    正是借助这抹微弱的光亮,他看清楚那里竖着个木棍,棍子上栓着个人,看装束,那人是个天山派弟子,这人耷拉着脑袋,似乎已经丧命。

    “哎,又死一个!”方长老又是一声叹息。

    “这七大派掌门都是吃鸟货!”性子急躁的刘长老也破口大骂,“既捉不到鬼,又不让众人散去,难道要大家在这里等死吗?”

    “不知道今日又是哪个门派遭了殃!”胡长老也情绪低落,他们的目力都不及李承训,因此看不到那死者的细节。

    李承训注意到这时有七条人影飞奔到谷底中央,聚集在那盏摇曳的风灯旁,他识得其中有昆仑、天山和崆峒派掌门,剩下的四人自不必说,当是少林、青城、峨眉以及龙虎宗四派掌门。

    七大派掌门令人将尸体卸下,简单探查过后,便令人带着尸体,一同奔向一处洞府,显然是要商议后事。

第七十八章 七大派掌门

    李承训也想去看看那尸体,都说那些死去的七大派弟子个个死于易筋经内力,就算是少林大师也没有否认这点,恐怕九成是真的,但自己不看一眼,终究还是不放心,然而此刻显然不方便离开,还需明天白日间琢磨个法子,一定要亲自验证一番。

    “哎,你说这真是活见鬼了!”性子缓迟的方长老摇头叹息,“每个门派进到谷内的人数也就是十个,大家又时时在一起,不离片刻,为何被杀时,竟然没有同伴发觉?”

    “是啊,现在就算是撒尿都十人一起,睡觉也有人值守,在外还有天山弟子把门,居然仍是夜夜死人,这杀人者也太神了吧!”

    脾气急躁的刘长老始终在原地踏着圈子,由于洞室不大,勉强也就十个人躺得下的空间,他无处可走,又静不下心来,自然显得团团乱转。

    就在众人都如泄气的皮球,发着牢骚时,洞外传来声音说道,“七大派掌门有请丐帮胡帮主过府议事!”

    胡长老“扑棱”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与众弟子面面相觑,最终停留在李承训的脸上。

    丐帮自从来参加武林大会后,可以说遭到了各方的冷遇,特别是在命案发生,所有矛头都直指李承训以后,他们更是受尽了武林人物的白眼,但他们也都习惯了,现在听说七大派掌门有请议事,这怎能不让以胡长老为首的丐帮众人惊异?

    “老胡,我去!”李承训以胡长老的口音将话说出,同时肩膀一缩,双脚一撇,竟然效仿胡长老的身形步态走了数步,可谓是活灵活现,惟妙惟肖。

    “啊!”胡帮主及众丐帮弟子都是大吃一惊。

    丐帮在江湖上也就是二三流的门派,虽然口碑不错,但武功不行,始终无法登堂入室,所以对于这丐帮帮主,那些大派掌门也都没有放在眼里,自不会多加留意。

    现在,李承训换穿上胡帮主的衣服,将头发微微打散,遮住半张面孔,就算是三大派掌门若想认出他来也得细看,何况是旁人?

    扮作胡帮主的李承训被引领到一处较阔大的地下溶洞内,那里四壁冰面上插着许多火把,在中央更有一个大火炉汹汹燃烧着烈火,将洞内照得灯火通明。

    显然,这里是经过人为处理过的,多余的冰峰被剔除,周围的冰块被打磨,使得这里看起来晶莹剔透,宽敞明亮,而除此之外,别无他物,甚至连凳子都没有,由此也看得出,这里非是天山派的要地,只是临时被用来作为议事的场所。

    七掌门正站在火炉旁小声交谈着,李承训被带到他们面前,在江湖中能同时看到七大掌门并肩而立的人物并不多,如今他李承训也算上一个了。

    江湖武林是随着少林的兴起而兴盛起来的,所以唐初的江湖门派非向后世那般多如牛毛,其名门正派仅有七个,分别为“少林”、“昆仑、“峨眉”、“天山”、“青城”、“崆峒”龙虎宗(门)。

    任何事物出现之初,那都是一场划破天地的变革,绝不像今人所想那般如黑社会般自然而然形成的,而是必须有某种内在的群体性联系,或是共同信仰,或是为生存而团聚,比如说江湖七大派的建立,都是各有其历史根源,非是佛教圣地,便是道家根基,亦或是偏远地区悍匪成群结伙,总之,那是个划时代的时期,是门派形成的早期雏形,一切还显得很稚嫩。

    “深夜请胡帮主来,有所叨扰,但此时不同往时,如今命案再生,大家思谋一个计策,引出那杀人者,却需要丐帮诸位配合。”说话的是天山掌门玉衡子,她作为地主,在盟主没有产生之前,理应主持大事。

    “玉掌门客气了,咱们也想抓住凶手,不知需要咱们丐帮怎么配合?”李承训捏着嗓子,以胡帮主的口音回道。

    “凶手无孔不入,定然武功奇高,咱们各种方法用尽,也是无奈,所以掌门们合议,打算演一出苦肉计,假意以酷刑逼供胡长老,将凶手引出来。”玉衡子虽然话说得干脆,其实她心里并不认同,但没有办法,他只是代言人。

    “哈哈哈!”李承训强按捺住心中的愤怒纵声狂笑,当然,他还是保持着胡帮主的神态,口音,“七位掌门想来认定那凶手是咱们丐帮老帮主,才想用胡某做饵?若是在下答应演这出戏,那岂不是承认咱丐帮老掌门是凶手?简直是笑话!”

    玉衡子没有接话,她本来就知道李承训现在与他们是在一条线上的,断然不会做这杀人搅局之事,只是被峨眉、青城、龙虎门三派逼迫得狠了,少林和崆峒又不表示认可或者反对,最终天山和昆仑不得不少数服从多数,认可了这个卑鄙的计策。

    “胡帮主,此言差矣,”说话的是峨眉派掌门静心师太,她的嗓音尖细,说话干脆,“如今诸多证据表明,杀人者就是李无名,若是他,你这样做是大义灭亲,若不是他,也可还你们丐帮一个清白,有何不可?”

    李承训闻言一怔,细细打量这位师太,见其也就三十几岁年纪,这个岁数能当上掌门,绝对算得上天才,其长得温柔细腻,算不得漂亮,可也不难看,可能是由于穿着僧衣的关系,整个人显得格外干净、素雅,如果说天山掌门是出尘的美艳,那这峨眉掌门就是脱俗的恬淡。

    “胡帮主?”精心师太见他看着自己发愣,还以为自己脸上有些什么,再次催声问道。

    “哦,静心师太,您说的也对,但胡某不干,咱们帮主清者自清,无须证白。”李承训何等精明,可不会被静心的几句巧话给哄骗过去,他若上当,这就相当于自己被人家卖了,还给人家数钱。

    静心师太不由得面色一沉,她未想到一个小小的丐帮帮主竟然如此不给她面子,敢当面这般拒绝于她,正要发作,却见身旁的青城派教主刘美刚发难了。

    刘美刚长相矮小,尖细的脸面,使他看起来格外显得阴沉,“这是七大派掌门的决定,恐怕由不得你!”

    刘美刚被江湖人称刘扁担,扁担其形,细长狭窄,以此不雅之称呼一派掌门,可见其为人心胸狭隘,行事狠辣到何种地步,其能跻身于七大派之中,一来是因为“前人栽树”,二来他也的确是功力高绝。

    “丐帮向来以正义自居,不干那藏头露尾的龌龊事,也不会因为七大派的胁迫,而有丝毫动摇!”李承训说得斩钉截铁,毫无惧色。

    刘美刚被激怒了,他身形一晃,便向李承训冲去,一掌击向其胸口。

    李承训就在对方启动的一刹那,突然背转过身子去,将双手背负在身后,这是对刘美刚的一种蔑视行为,也是一种挑衅行为。

    刘美刚并没有收力,而是就势将掌打到李承训的背后,但他没有催动内力,而是用狠劲将他直接推倒在地。

    李承训摔得狼狈,完全失去了一派掌门的尊严,但他却丝毫不以为意,起身站了起来,冷嘲热风地道:“哎,就算是这盛世,乞丐们还是经常遭到那些恶人的欺侮,丐帮之主也不例外哦!”

    他一身寒衣,打着补丁,还真似那被恶人欺侮了的乞丐,一副可怜相。

    丐帮的宗旨是天下无丐,因此在如今盛世,并未要求众弟子穿寒衣,但自从胡长老当权以来,他朴素节俭的美德在丐帮引为风尚,用他的话说,“天下还有乞丐,我怎么敢享受锦衣玉食?”他的武功平平,德望却高,因此丐帮上下,不少人以寒衣为荣。

    “哼!无耻之徒!”刘美刚气急,却是不好再动手,他清楚胡帮主转身的意思,那是不想与自己动手,而方才他那掌若是打实,他这背后偷袭丐帮帮主的恶名却是落下了,不由得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如此狡猾。

    “阿弥陀佛!”少林掌门善慈宣了声佛号,出言说道:“刘掌门,少安毋躁,老衲也不同意如此行事,还是与胡帮主好好商谈才是。”

    “不错,胡帮主,咱们是名门正派,不会做那有违道义之事,与你商谈也只是征求意见,不会强行为之。”天山掌门玉衡子也忙打圆场。

    李承训自是知道少树敌的好处,嘿嘿冷笑着走回到七大掌门身前,“还是少林派与天山派掌门有见识。”

    “玉掌门!”始终一言不发的龙虎宗宗主此时开口,他的话音嗡声嗡气,好似闷在一口水缸中说话,“既然胡掌门不同意咱们的注意,便请他先回去吧!”

    “这位是龙虎宗左宗主吧!”

    李承训可不是任由人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人,他现在扮作胡帮主,就要为丐帮争得一份颜面。

    说话间,他挺起胸膛,将自己的身子侧转,调整角度使他斜对着七大派掌门,同时斜着眼睛甩出两道蔑视的目光,这是一种不拿正眼瞧人的蔑视姿态,而接下来说的一番话,直接将七大派掌门扔到了火坑里。

第七十九章 日照教甘娘

    李承训长叹一声,多少显得阴阳怪气,而后好似自言自语,却又声音很大地说道:“七大派掌门碌碌无为,致使武林子弟惨遭屠戮,何曾想过问计于其他帮派,偏巧在下有一计,虽然不能立时抓住那凶手,却可以令诸派弟子不再有性命之忧,哎,看来,这计策也只能随我折返丐帮了!”

    说完,他晃荡着一头乱发,连连摇头,做出一片惋惜之态,而后他又调整身形,直面七大派掌门,这又是一种挑衅的姿态,说话同样高起低落,“既然左宗主令胡某出去,那在下便向七大派掌门请辞,丐帮决定退出武林大会,折返洛州,告辞!”

    说罢,他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中,转身向外走去,却听得身后老和尚话音响起,进而又停步转身。

    “胡帮主且慢!”少林善慈方丈反应最快,其出言阻止的同时已举步上前,与李承训照面相对,他先打了个佛揖,而后说道:“芸芸众生平等,还望胡帮主慈悲为怀,说出妙计,以解众人之忧!”

    李承训给大师还礼过后,淡然说道,“既然大师有言,在下定然从命,不过还需请大师还在下一个公道,还丐帮一个公道,让青城掌门刘扁担,以及龙虎宗门的左门主,来给我道个歉!”他说话轻飘飘,看不出丝毫温怒与不耐,越是这样,越是气人。

    “你找死!”

    刘美刚和左佑几乎同时破口而出,但两人涵养又自不同,那青城掌门刘美刚已经一跃而至,龙虎宗的左佑却是身形未动。

    “阿弥陀佛!”善慈以佛门狮吼功震慑双方,同时前后抬起双臂,一股罡霸猛烈的真气,从袖袍中发散而出。

    刘美刚身形明显感觉一滞,他知道是老和尚用自己的罡霸之气,阻止他上前,他若硬行突破这层障碍,必然讨不得好去,也只得停住身形。

    “咦?”善慈老和尚突然间转头看向李承训,因为在他的预料中,李承训应会被自己的真气震动得气息紊乱,而对方仅仅是退了数步,丝毫不见其内息有紊乱之像,这分定力与功力,绝对不似江湖传言胡帮主这位二流武者所能做到的。

    他又将身子摆正,正对着李承训,低眉垂目,双掌合什,开口说道:“这位施主,可否看在老僧的薄面上,不计前嫌,一切以大局为重。”

    听闻此言,李承训心中一动,善慈方丈一直称呼其为胡帮主,现在突然改了称呼,这是为何?

    就在他盯着老和尚,不明所以之时,见善慈突然抬头看向自己,那眸中精光四射,却是多了一丝戒备,少了一分和善,更有一种似要将他看透的锐利。

    坏了,老和尚想是看出我不是胡帮主了!李承训思虑至此,连忙正色抱拳,“谨遵大师之命,在下不与他们计较便是。”

    “那便请你说出,什么计谋可以寻出真凶,少生杀戮!”老和尚说完,不经意间松脱双臂,垂立于体侧,以示尊敬。

    李承训却为之脸色一变,他看得出善慈双袖间隐藏着诸多少林杀招,看来自己假冒胡帮主的事情,已经被对方识破,思量间,他突然有所觉悟。

    善慈前后转变如此之大,正是在其阻拦刘美刚进攻之后,想是老和尚周身鼓荡的气浪,触及到他的身体,即便他装作被伤到,连退了数步,可仍然还是被大和尚瞧出了破绽。

    “不好!”他猛然惊觉,这绝不仅仅是被对方看出破绽那么简单,很可能已被老和尚怀疑他是那幕后行凶者,若自己的真实身份再暴露出来,那还得了,岂不被他们做实了诬陷?

    他不敢再犹豫,忙抱拳说道:“大师有命,莫敢不从!”随即,他便说出了心中所思谋的策略,其实他的想法非常简单,简单到在场所有的高手,都不会如此简单到去这样想这件事情。

    他分析说,无论凶手是何目的,已经造成了使得武林大会难以为继的事实,所以他认为如今首要任务是要加快武林大会的进程,选出武林盟主,不能令那凶人的阴谋得逞。

    而一旦盟主选定之后,众人为盟主马首是瞻,也可以将追寻凶手之事持之以恒的做下去,更重要的是一旦盟主确定,武林大会便宣告结束,那众人也没有在天山派聚集的必要了。

    那时,众门派弟子各下各山,各回各派,大家若都出了天山,想那行凶者也必不会挨家挨户的跟着大家,上门去杀吧,那这所有问题不都迎刃而解了吗?

    但要做到这一点,务必力求一个“快!”字,目前武林大会已经决出八强门派,只要在明日一个白日里,加快进程,决出盟主之位,便可以合情合理地遣散众人。

    七大派掌门听过他的说法后,完全目瞪口呆,如此简单的做法就可以摆脱眼前的困局,为何他们这七位天下枭雄,却没有想到?

    其实这也难怪七大派掌门,他们是身在局中,想的尽是如何捉出凶手,使比赛回归正途,按照之前的部署顺利进行下去,所以他们变着法的只是商量如何寻找凶徒的踪影,防范凶徒的袭击。

    当然,他们也曾考虑过立即终止武林大会,遣散众人,但那样做,这天下第一届武林大会将成为七大门派在江湖上的一个大笑话,所以他们一直都在避免这种尴尬的局面存在,却在更大的尴尬中陷得越深。

    “胡掌门说的有理,我赞同!”天山掌门玉衡子率先表态,其冷漠的外表下,那颗心已经活泛起来,如不解开这个死结,他天山派将从此名誉扫地。

    “峨嵋派同意!”静心师太居然第二个表示赞同,这倒出人意料,也是,她快人快语向来不会顾及旁人感受。

    “昆仑派也同意!”

    “少林赞同!”

    “崆峒派同意!”

    “龙虎宗没意见!”

    七大派掌门纷纷表态,方才剑拔弩张的气氛顿时为之一松,而就在大家认为可以松口气的时候,洞口突然传来一阵呼喝声,随即便见到一个身穿大红袍的女人冲开天山派弟子的拦截,闯了进来。

    “中原武林七大派也太独断专行了吧!”

    这人刚一进洞便口出不逊,将李承训的目光吸引过去,他见这个中年女人长发及地,相貌清纯,但他怎么看,都觉得这女人身上的气息,绝对不似一个四十来岁的人。

    玉衡子已飞身迎上,面色冷峻,显然对这个女人强行闯入感到不快,冷声道:“日照教的甘娘,尔敢擅闯我天山重地?”

    “来的都是客,这恐怕不是中原人的代客之道吧!”甘娘身子站定,面上和煦,不温不火,好似春风。

    “客?客敢私闯我天山重地吗?客敢指责七大派独断专行吗?而且这是在天山,我天山派做事,理所应当,何来专行?”玉衡子将身子挡在甘娘身前,阻止他深入,冷声说道。

    “盟主未出?何人号令天下?是七大派吗?若是的话,何必召开这武林大会?既然是广交天下武林同道的盛会,我日照教通过比试,也已位列八强之内,与七大派平起平坐,为何聚众议事,没有咱们日照教?”

    甘娘振振有词,说话的同时,环视四周,其目光逐一在七大派掌门面上掠过,竟似乎未将七大派掌门放在眼里,看得李承训心里都啧啧称奇。

    他听说过日照教这个门派,是今年武林新近崛起的门派,其来源于西域,在中土广播教义,大收门徒,而其教义宣称得自于大日如来佛的庇佑,使身体强健,可得长生。

    中原武林是个开放性社会,虽然对其教义嗤之以鼻,但念其为武林一脉,却也大加宽宥,只要其没有作恶,便随他去了,只是没想到这次武林大会,这个日照教竟然闯进武林前八强门派,看表现或许会走得更远。

    面对甘娘的责难,众掌门自然愤慨,向来快人快语的峨眉静心师太当先回应道:“七大派由来已久,七掌门情意甚笃,在此聚会,干旁人何事?你不请自来,还如此无理,简直是放肆!”

    甘娘淡然一笑,“如今风雪谷内人人自危,七大派掌门还有心情在这里风花雪月?哎,亏我有锦囊妙计来解当前危局,匆匆而来,却要悻悻而去。”

    她这一句话说出,七掌门却不由得面面相觑,一番对视之后,还是少林善慈大师来援场,他长身出列,“甘教主,老衲有礼了!”

    说着,善慈躬身打了个佛揖,而后抬头注视着她,“敢问甘教主有何妙计?若是能救余人性命,我代七大派掌门给你致歉便是。”

    “大师客气了,甘娘此来,便是为此,”她非常礼貌的给善慈大师回了个鞠躬礼,而后抬头说道:“明日,入围的八大派速速决出盟主之位,由盟主一力承担追凶之事,并于晚间遣散众人,众人既散于天山,又何来再有枉顾性命者?”

    以善慈为首的七大派掌门,都是一个愣神,而后将目光投在了躲在一旁的“胡帮主”身上,心中不由得揣测,这是巧合?还是二人本就是串联一起的?

第八十章 验尸

    甘娘见七掌门面色有异,目光都聚焦在一位蓬散着头发,衣着朴素的老头儿身上,丐帮的这身行头,在参加武林大会的诸多草莽英雄间,是绝无仅有的,所以她不仅识得,而且特别留意过。

    礼多人不怪,这长相有些异域采风的中年女人倒是深明白中国礼节,这时便便轻转身形,向扮作胡帮主的李承训也行了一礼,“日照教甘娘见过丐帮胡帮主!”

    “甘教主,你好!”李承训回之以礼,面容带笑,有些玩世不恭地道:“方才七大掌门刚刚合议出了这个决定,甘教主当真好耳力,竟于洞外听得这般真切?”

    他对这个看似温婉的女人并无好感,总觉得其表象之内诡深似海,而且听说日照教是源于西域的门派,信奉太阳神,那是否是源于天竺摩柯教呢?

    七年前,摩柯教借助突厥入侵,由梵天率领八证道金刚,妄图借机入主中原布教,但随着突厥的败退,以及医佛和尚以自己的性命,破掉了梵天的武功而使得摩柯教不得不退出中原,如今,他们是否又会借助中原武林门派,改头换面,死灰复燃?

    这是一种直觉,但李承训的直觉通常很准,他还需要证据,其实这种证据也并不难找,但现在的情况是,他不能让这个匪夷所思的女人来蔑视中土原生门派。

    甘娘的始终盯着李承训在看,其眸中精光流转,看了这片刻,也颇具玩味地道:“胡掌门的功夫,怕是比传闻中的要高出很多啊!”

    李承训心中一惊,就算七大派中,也只有善慈方丈一人看出他不是胡帮主,难道这个女人也看出了端倪?

    “甘教主,江湖之大,能人甚多,别说我丐帮,就算是七大派,也不敢说谁人的武功就是天下第一,不过这武林第一人的名头,明日便会有分晓,咱们不妨拭目以待。”

    他连忙转移话题,小心总是没错的,他不想令这个女人当面揭穿他,令目前的局面再生波澜,毕竟他的身份特殊,更是被重点怀疑为凶手的对象。

    其实也是他多虑了,甘娘又没有见过李承训,怎么会知道这胡帮主是假的?她只是惊异于这位胡帮主的气场竟不亚于七大掌门。

    “那好,倒是甘娘自不量力了,这就告辞!”甘娘说完,拱手作别,那姿态优雅恬淡,实在是怎么看都像那救苦救难的菩萨。

    甘娘走后,七掌门对待李承训的态度又各自有所不同了。

    天山、昆仑两派自不必说,他们虽不知道眼前这位胡帮主就是李承训扮的,但只要是丐帮中人,他们就应当友善对待,何况这位胡帮主又刚刚替他们解除了尴尬。

    少林、峨眉两派都算得正义门派,虽然刚才与李承训有些不愉快,但见他能为中原武林争气,也都好感顿增,变得友善起来。

    青城、龙虎宗两派掌门的心性格局,与其他四派相距甚远,奈何领头的四派貌似已与丐帮尽弃前嫌,并引为贵宾,自也不好发作,只是闷不吭声。

    至于崆峒派石万三,一副墙头草的态势,哪边风头劲便靠向哪边,很明显,他是皇命在身,而不得不从,却又实在不甘心为丐帮出头,因此选择了随大流,其心可诛。

    李承训将七大门派对自己改观看在眼里,提出不便参与七大派商定明日继续武林大会的事宜,要回转丐帮驻地,但在走之前,想要看一看那新近被杀弟子的尸体。

    对于他的提议,掌门们自无不答应,将他引至那尸体旁,李承训见那果然是个天山派弟子,他俯下身子,细查其经脉,也的确是寸断,并且死者体内五脏六腑被强大内力震得一塌糊涂,还真是与他处置大牛的手段一般无二。

    李承训不由得吸了一口凉气,这,这怎么可能?还真是易筋经功夫?可就算是少林门人,会这功夫的也不过三两人而已呀!还有一点,不是会易筋经便能将人伤成如此,还需有极度爆发的内力,将其体内血肉震碎,功力不够,达不到这种程度,而功力太过,那身体皮囊必将承受不起而爆裂,这种火候的拿捏,除了自己,这江湖中还有谁能做到?

    难以置信,这就难怪七大派掌门怀疑他就是背后凶手呢,看来这凶手是有意栽赃嫁祸啊,那是谁要嫁祸自己呢?

    他要找到答案,还得从尸体上下手,于是乎,他又重新检验起这尸体来,这次,他做得很细致,眼睛几乎贴到了尸体上,还好是在这充满寒气的冰洞内,尸体的状态保存良好,犹如刚刚死去的一般,并没有什么异味。

    李承训动手了,肆无忌惮地剥光了这尸体上的衣服,尴尬得玉衡子要动手阻止,却被善慈方丈伸手拦住,并向其摇头示意。

    玉衡子与静心师太毕竟是女人,不想见这场面,双双别过头去,而其他几位男掌门都对李承训的这一行径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

    片刻之后,李承训突然间放声大笑,“哈哈哈哈,明白了,我说嘛!”他的确是看出了一丝端倪,因而笑出声来。

    “放肆,你一个二流货色,竟敢如此放肆!”青城派掌门刘美刚见其嬉笑怒骂随心,完全不将众人放在眼里,又想到方才受辱,心有不甘,实在是按耐不住心中怒火,“别以为你挤兑走那妖婆子有什么了不起,那巫婆是忌惮咱们七大掌门才走的!”

    李承训抬头扫了他一眼,根本懒得搭理他,而是转头看向善慈方丈。

    “胡帮主,可有什么发现吗?”善慈双目精光流转,与他四目相对。

    “不错,这假的便是假的,终究有迹可循,不过,即便我说出来,也不会有几人懂得,在场诸位掌门,能明了的……”

    李承训已经直起腰来,却是忽而停顿,见七大掌门面上阴晴不定,这才以调侃的腔调说道:“能明了的,怕也只有少林、昆仑、天山三派,哦对,峨眉静心师太也或是能懂,来,那就有请这四位掌门上前来看。”

    话音落点,青城、崆峒、龙虎宗三派掌门的面子挂不住了,几乎不约而同的踏步过来,质问李承训算是什么东西!

    李承训连忙辩解说,“我不是东西,三位掌门是东西,只是不知又是什么东西呢?”

    他躲在善慈方丈身后,露出一副无赖像,哪里还像是一派掌门的风度?想那胡帮主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在江湖上素来以沉稳忠厚著称,如今可全让李承训给颠覆了。

    三大掌门中只有石万三隐隐冷笑,没有再进一步采取过激行为,而青城和龙虎宗两派掌门,已经分开拳脚向李承训砸去。

    有善慈方丈挡在其身前,又岂能允许那两派掌门胡来?果然,老和尚挥舞起袈裟袖袍,将那二人攻击向李承训拳臂阻挡开来。

    “善慈大师,你难道就允许这小子侮辱咱们三派掌门?还不许我们出手吗?”

    “大师,你何故偏袒这个小子,他满嘴胡言乱语,或许与那番婆子是一伙的,没准他就是凶手之一!”

    刘美刚和左佑这两位掌门被善慈掌力震退后,心知若是用强,必遭这老和尚阻拦不过,只得罢手,可口上却不能再吃亏。

    “如今大事为重,各人恩怨暂且放下,还请胡帮主说出这尸体上的玄机!”善慈大师脸色凝重,以他们七大派掌门的眼力竟然看不出这尸体有何不妥,这区区丐帮帮主缘何得知?这更加证实了他心中猜测,眼前这人绝不是胡帮主,那会是谁呢?

    就在这边吵闹之际,玉衡子听得不耐,将自己身上雪白的袍子解下,而后暗运劲力,将其甩向身后,直接覆盖在了那尸体身上,她这才回转身形,横眉冷对,“善慈大师在此,一切以大师为上,刘长门,左门主,你二人有何异议?”

    刘美刚和左佑身上的气焰立时消了下去,他们敢于顶撞善慈大师,是知道老和尚慈悲,不会与他们计较,但他们却当真不敢得罪玉衡子。

    若论武功,二人或许稍稍低于玉衡子,但也不至于如此惧怕她,只是他们素知玉衡子的脾气,那是极其倔强的,若与她结仇,这辈子都休想安生。

    “胡帮主,可看出端倪?”善慈方丈始终盯着李承训,他已经高度戒备起来,虽然他心慈手软,但如此大敌当前,什么变故都有可能发生,而且对面这人显然武功极高,若是友还罢,是敌则必须要将之留下。

    李承训已经敏锐感到了善慈方丈身上的煞气,但他不以为意,所谓身正不怕影子歪,他一心要为武林破除迷雾,找出凶手,何惧之有?

    “大师,死者的确是被内力震得体内经脉寸断,血肉融为一炉,但若是我丐帮老帮主所为,必是一掌内的结果,但从这尸体上看,明显被人在全身上下敲打了数十下,每一掌都打断了其体内的一部分经脉,汇而总之,才是这般咱们看起来的效果。”

    说完,他闪开身子,让出位置,示意七大掌门来重新复验这具尸体。

第八十一章 日照对昆仑

    扮作胡帮主的李承训提示说,死者是被他人十数掌击打在身体不同部位,而导致整个体内经脉、血肉混沌成一片的,而非是经过一掌而致命,所以不是他们的老帮主李承训所为。

    对于何种剖析和论断,七掌门将信将疑,尤其是深谙易筋经的善慈方丈,他们是查验过尸体的,的确没有人注意到死者是被人几掌打成如此摸样的,而且他们不理解这数掌震断心脉,与一掌震断心脉与断定凶手是李无名有什么区别吗?

    善慈方丈当先来到那尸体旁,将方才玉衡子罩在尸体上的袍子掀开,重新审视起这具尸体来,与此同时,昆仑、青城与龙虎宗三位掌门也凑了过来,倒是天山、峨眉两派掌门多有不便,依然背转着身去。

    时间一分一秒在流逝,冰洞里除了几大掌门翻动尸体的声音,再无他响。

    “阿弥陀佛!”善慈大师最先起身,低眉垂目宣了句佛号。

    而后,昆仑派掌门何洪涛的目光也从尸体上移开,随之而起,看着老方丈,眉宇间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讶,“大师,还真是如胡掌门说的一样。”

    青城派掌门刘美刚与龙虎宗宗主左佑,二人也查看得不可为不细致,却是依旧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他二人也不好意思再低头查看,自也起身,闻言立即看向何洪涛。

    “咱们确是大意了,”善慈微微点头,但见青城派与龙虎宗两位掌门疑惑的眼神,解释道:“这尸体内里的血肉混沌在一处,但其皮肤却异常紧密紧实,分明便是经过无数掌力敲打各处所致。”

    他见那两个掌门的眼神依旧迷惑无助,又解释道:“若是一掌被震断经脉者,其身体上当只有一处皮肤紧实,其他各处皮肤皆由于真气在其体内鼓荡而被撑薄、变软,而死者显然不是这种情况,所以胡掌门分析的是对的。”

    “哪又能怎样?”与玉衡子和静心师太站在一处,却始终望向这里的崆峒派掌门石万三突然开口,“管他一掌,还是数掌,反正都是被易筋经震断的经脉,也许,某人学艺不精,也只有这个水平。”

    这话说得不无道理,谁说李无名可以一掌震断他人经脉?因此并不能据此否认凶手不是李无名。

    “哈哈哈!”李承训学着胡帮主一阵爽笑,目光在众人面上一一掠过,语气中带着一丝自豪与不屑,“当年老帮主在丐帮执行家法,处置前任牛帮主时,他确是一掌震断其心脉,这是无数丐帮弟子亲眼所见,何劳什子拍出这许多掌?”

    “哼,这是你空口白牙,自说自话,你丐帮本就是蛇鼠一窝,自然替你们老帮主推诿,外人谁知?”刘美刚阴阴冷笑,身子又向李承训抵近,似乎随时准备给他一点儿苦头,“就算这李无名真能一掌将他人残毁至此,又怎能排除他多打几掌,以便混淆视听?”

    李承训摇头苦笑,既然对方如此诬赖,他也无话好说,双手抱拳道:“得,各位,请了,当胡某什么也未说过便是!”

    “胡掌门好潇洒,说来便来,说走便走?”龙虎宗左佑这时也突然进步,与刘美刚一起,将李承训夹在中间,“左某倒很想要领教领教,丐帮这数掌震碎人经脉的手段。”

    李承训心中冷笑,这石万三、刘美刚、左佑一唱一和,明显是要将这杀人恶名安排到自己头上,丐帮的头上,但此时还不是他发难的时候。

    “所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胡某对这几人已经无话可说,敢请问方丈大师,胡某可否即刻离开?”李承训对善慈方丈还是很尊重的,除了老和尚德高望重之外,他也是出身少林的。

    “胡帮主,请。”善慈方丈再次施以佛礼,以示对他的尊重。

    李承训抱拳回礼,根本未看众人一眼,错步从左佑身边走过,直向洞口而去,果然未有人敢对他进行阻拦。

    走出了洞穴,他心里才算是松了口气,他还不想与这些人动武,毕竟七掌门个个武功不弱,自己伤重初愈,能多休养一阵,便是一阵,何况还有那杀手隐伏期间,他们先内讧起来,也是不妥。

    七派掌门在冰洞中继续讨论明日武林大会之事,而李承训回到丐帮驻地,简单说了情况后,便睡了过去,一夜无话,只等天明。

    武林大会即刻重启的消息,在天明传出去后,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他们都不理解在此人心惶惶之际,武林大会还有什么必要继续进行相去,但当这些草莽英雄得知将于重启大会的当日,也就是今日决出盟主,而后各门各派便可散下天山后,无不热烈欢呼起来。

    其实这些个门派才是最难熬的,他们在命案接连发生之后,就有心退出武林大会,折返中原,但七大派以真凶尚未查获,所有人都是怀疑对象为由,不许任何人离开,还将他们引至风雪谷软禁起来,可他们也没有办法,毕竟七大派势大。

    武林大会重新启动,但这里距离原定的大会举办地——天池,尚有大半日的路程,由于时间紧迫,一切从简,七大派便决定就在这风雪谷内开辟出一片区域来,作为比赛用地。

    因此,玉衡子早在天刚蒙蒙亮时,便命令弟子在风雪谷中央收拾出一块平地出来,同时另派弟子出去四周山上伐木,削减成一个个木桩,矗立在那被整平的空地上,围成一圈,以为擂台,届时以出桩者为败,为了加快比赛进城,这种擂台被制作了相邻的两块。

    划定比赛场地简单,如何守卫这片场地便不简单了,七大派掌门很担心在武林大会进行期间,会有另外的变故发生,毕竟凶手尚未浮出水面,其而目的也尚未完全暴露,现在对于他们来说,或许找出真凶,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所以,整个天山派的弟子,加上昆仑、崆峒这次特别来帮忙的百十个弟子,所有人的全部集结在风雪谷四周,以为警戒,将这里围成了铁桶,以防止变故。

    一切准备就绪,入围八强的门派抽签决定对手,第一场便是夺目之战,由昆仑派对日照教,昆仑派是江湖公认实力不俗的神秘门派,而日照教是新近崛起炙手可热的门派,两强相对,自是看点十足。

    其后的对阵形式分别是少林派对青城派,天山派对龙虎宗,峨眉派对崆峒派,这三组比拼的结果可以说并无悬念,但也不是没有变数,因为七大派这次约定的是由优秀的弟子出战,而非是掌门出战,在他们看来,掌门出战无论胜负都有损颜面,而弟子出面足以,所以期间也不排除有能力超常,胜过别派弟子的人物出现。

    七大派仅靠弟子出马,就都入围了八强,也证实了七大派在江湖中的实力地位,但本届大赛还是有一匹黑马的出现,令七大派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就是与昆仑派首阵对战的日照教。

    日照教的实力从开赛之初就颇引人瞩目,其参赛者始终是一个红衣小子,就已经可以剪除七大派之外的任何一个门派对手,但大家相信这红衣小子也不过是个马前卒,后续定然有更为厉害的选手,几乎所有人都有一种预感,江湖七大派独领江湖的局面即将结束!

    大会主持人上场三两句交代了过场后,便即宣布中原第一届武林大会八强战正式开始,左场为昆仑派对日照教,右场为少林派对阵青城派。

    决定两场比赛同时进行,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尽快决出胜负,而李承训的关注度,则全部放在了日照教与昆仑派上,因为少林派胜青城派不会有任何悬念。

    日照教源于西域,武功路数颇有开阖之风,大起大落,而同时其另有一种来自异域的奇诡之风,与中原武林路数截然不同。

    昆仑派来自中原边陲,在江湖上以昆仑真气闻名,强手辈出,被推为少林之后,可见其实力雄厚,因此,这两个门派对阵,隐隐透着中原与西域两地武功强弱的对决。

    此时,随着主持人的一声令下,比斗正式开始。

    日照教出手的是个红衣青年,长相俊美,眉清目秀,却是功力不俗,每一掌拍出,都有无限繁杂的后招跟进,而且气势恢宏,招招狠辣。

    昆仑派应敌的是个面貌清瘦的老者,一身昆仑域黑袍,使其看起来稳重踏实,其拳风也是如此,面对对方狂暴的攻击,他展开昆仑绝学与之应对,竟丝毫不落下风。

    随着二人在擂台上拳来脚往的比斗起来,擂台之外的看客们也渐渐的热烈起来,用“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来形容那些昨日还提心吊胆担心性命不保,而如今又为了场中精彩比斗而欢呼喝彩的看客,也很贴切。

    “昆仑三圣老大亲自出马,日照教这小子,怎么抵敌得过?”

    “也是,不过我觉得这么早便选派昆仑大圣出马,似乎有些过了,后续该怎么打?”

    “也不能这么说,这阵过不去,哪还有后续?”

    “对,老哥说的不错,日照教这红衣小子,从开赛至今,不知杀伤了多少人,那一身的俊俏功夫,不是大圣出马,还真是难说。”

    “也是,也是,怪只怪昆仑派倒霉,提前遇到了日照教。”

    ……

外篇之穿越瞬间

    海口美兰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室内,一位青年散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书,直到女孩走到身边,依然没有察觉。

    女孩个子挺高,身体微胖,眉清目秀中透着干练,“师傅,可以走了!”

    青年嗯了一声,合上书,女孩顺手接过,放入公文包中,二人并肩走向登机口。

    他们走后,一名服务员开口说道:“那男的好有气质啊,一定有来头,绝对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另一人道:“你满脑子就是傍大款,不看新闻吗?人家可是社会名流,北大考古系教授!”

    “你是说,那个有着超强记忆力,过目不忘的天才,李承训?”

    “是啊,这可是潜力股,比你那些败家子富二代强多了!”

    两名少女一脸的向往,盯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感叹自己红颜薄命。

    李承训三十出头,却已经是名满天下,不仅学术能力强,胆子还大,曾经孤身一人前往深山夜探古墓。最可贵的是,早年成名的他,却没有一身孤傲,相反,胸襟豁达,待人随和,颇有古代大将之风。

    他身边那个女孩叫赵婉怡,北大考古系毕业,是他的学生,宁愿舍弃大好前程,只为跟随他做一个助理,不计任何报酬,说是为了考古的理想,随他天南地北。

    李承训虽然厚重,但他不傻,反而很精明,他当然不相信她所说的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正琢磨自己筹建公司,也正是用人之际,凭自己的能力,应该能给她一个好的前程。

    海口到北京的航线本就热门,又是旅游旺季,因此头等舱座无虚席。

    李承训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子,旁边是位白发老者,他礼貌性的点点头。

    飞机起稳之后,李承训看了几页书,便困意袭来。他在海口参加“世界唐代历史研究论坛”,作为主要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已经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李承训睡的很香,没有做梦,却被飞机剧烈的晃动所惊醒,随即听到乘务员在安抚众人,“大家不要惊慌,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飞机很快穿过积雨云层,依旧平稳。

    李承训也没了睡意,发觉身旁的白发老者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承训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抹了把脸,正要开口询问,不想那老者却先开口道:“您?您是李承训教授吧?”

    李承训点点头,微笑着道:“是我,请问,您是?”

    老者笑道:“蔽人姓张,张有道,我可是您的粉丝啊!”

    李承训记忆力超群,他认识的,一定不会忘记,甚至对方的电话、生日,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很肯定,他不认识这位老人。

    老者继续说道:“我是收藏爱好者,也是古董商,您的微博,我天天都去。”

    李承训想起来了,虽然微博一直是赵婉仪在帮他打理,但他偶尔也会去看看,有一个叫做“大唐飞龙”的大古董商,经常会和他探讨一些古董知识。

    “哦,您老人家是那个大唐飞龙?”李承训向来尊老,说话格外客气。

    “对,是我,能看见活的你太好了!”老人哈哈大笑。

    李承训无语,他知道老人家在开他玩笑。

    老人显得很兴奋,“李教授,这些天,我正琢磨着去找你呢,这不,真巧就碰上了。”

    李承训迷惑地道:“老人家,您是大古董商,也是时间比金子贵的人,找我,一定有事。”

    老人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说道:“我刚刚得到一个东西,朋友那里淘来的,想麻烦您忙我鉴定一下真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

    李承训接过木盒,并未急于打开,而是拿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细端详起来。

    木盒巴掌见方,盒体周身雕刻的是一只狂龙,正面顶部是龙头,盒身两侧是龙手龙脚,尾巴卷曲蜿蜒覆盖了盒身其余三个侧面,好似整个身体抱着这个盒子一般,张牙舞爪,张狂毕现。

    “木头是万年的阴沉木,纹路上看当是金丝楠木种,从雕工上看属于唐初风格。”李承训说完,直接打开了盒盖。

    老人一直盯着李承训的脸面看,此刻见说,接话道:“厉害,我朋友确是说它来自于唐。”他少说了一个墓字,都是文明人,盗墓二字还是不说为妙。

    盒里是一枚深黄色的玉质扳指,李承拿起训细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居然是一枚和田黄玉扳指。

    和田黄玉十分罕见,在几千年探玉史上,仅偶尔见到,不看这古物的雕工和历史,单是这玉质便是无价之宝。

    扳指粗大厚重,造型是一条龙,一条龙首吞着龙尾的龙。如果说木盒上的龙雕刻得是惟妙惟肖,那这条龙则是神似意似,凸起为龙首,为龙鳞,为龙爪,凹陷为龙腹,为龙尾,看不清龙的眉目,却能感到龙的霸气,更加奇异之处是这龙头至龙尾有一抹红色血红贯穿其间,那血红丝丝连连欲断还连,霸气之中更见诡异。

    李承训一直在回想历史上和扳指有关的传说,却并未找到,随后又拓展联想历史上的名玉,似乎也没有能关联上的,正想看得出神,感觉老人在拍他肩膀。

    “李教授,看出什么名堂了吗?”老者问道。

    李承训回过神来,感觉周围人群在骚动,并未急于回答老人的问话,目光落在赵婉怡身上。

    赵婉怡说道:“师傅,飞机在北京上空盘旋有一阵儿了,下面雾霾天气严重,无法降落,好像还出了什么故障,飞机正准备迫降。”

    “李教授,飞机降落后,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老人神色有些紧张,或许是情况危急,又或许是宝贝离手的缘故吧。

    作为一个学者,李承训见到这么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也是难以释手,说道:“行!”说着,他把扳指小心的放到盒里,递给老者。

    老人正待放入怀中,却又被李承训突然拦住。

    李承训想起方才自己有一个疏忽,一般来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扳指上一定会有作者留下的签名或者暗记,如果是皇家用品,更会留下明显的线索,而他居然忘记去查看扳指里壁。

    “我再看一下。”李承训伸手说道。、老者显然不太情愿,但又不愿失了风度,只能勉强递了过来。

    李承训接过盒子,立刻打开,拿出扳指,又从公文包中取来放大镜,眼睛几乎贴在扳指上面,细细的观看。

    就在此时,飞机突然俯冲下降,即便有安全带防护,也晃的众人前仰后合。

    扳指价值连城,李承训不敢大意,他反应也快,在扳指即将脱手之际,左手拇指一勾,居然套在了指上。

    随着老者的惊呼,木盒和放大镜便没那么好运,掉到地上,“李教授,小心啊!”

    李承训已然听不清老者的声音,因为机舱外巨大的轰鸣声覆盖住了一切,飞机已经失去平衡,摩擦着地面带起一团黑雾,机舱内更是惊叫声不断。

    飞机跌跌撞撞接连碰到几架停飞的客机,终于停了下来,熊熊大火从机头开始燃烧起来,舱内一片混乱,火光,烟雾,充斥整个空间,在乘务员的安排下,众人还算井然有序,可是机舱逃生门却出了故障,全都无法打开。

    机舱内的温度骤然上升,大家无力的哀嚎着,几个大力者拼命的去推动舱门扳手,谁也不顾得谁,等待着他们的只是死亡。

    李承训还算镇定,突然感觉自己左手拇指灼痛异常,他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只见那枚龙形扳指在高温里变得金黄灿烂,而上面那条红线居然幻化成龙,腾空而起,张起血喷大口,一口吞噬了自己,随后,那扳指也凭空消失不见。

    李承训最后一点儿意识,告诉自己,那是高温产生的幻觉,自己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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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篇之穿越瞬间

    海口美兰国际机场贵宾候机室内,一位青年散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地看书,直到女孩走到身边,依然没有察觉。{顶}{点}小说 www[23]{wx}com

    女孩个子挺高,身体微胖,眉清目秀中透着干练,“师傅,可以走了!”

    青年嗯了一声,合上书,女孩顺手接过,放入公文包中,二人并肩走向登机口。

    他们走后,一名服务员开口说道:“那男的好有气质啊,一定有来头,绝对不是普通的富二代。”

    另一人道:“你满脑子就是傍大款,不看新闻吗?人家可是社会名流,北大考古系教授!”

    “你是说,那个有着超强记忆力,过目不忘的天才,李承训?”

    “是啊,这可是潜力股,比你那些败家子富二代强多了!”

    两名少女一脸的向往,盯着二人逐渐消失的背影,感叹自己红颜薄命。

    李承训三十出头,却已经是名满天下,不仅学术能力强,胆子还大,曾经孤身一人前往深山夜探古墓。最可贵的是,早年成名的他,却没有一身孤傲,相反,胸襟豁达,待人随和,颇有古代大将之风。

    他身边那个女孩叫赵婉怡,北大考古系毕业,是他的学生,宁愿舍弃大好前程,只为跟随他做一个助理,不计任何报酬,说是为了考古的理想,随他天南地北。

    李承训虽然厚重,但他不傻,反而很精明,他当然不相信她所说的看似冠冕堂皇的理由,他知道她喜欢他,而他正琢磨自己筹建公司,也正是用人之际,凭自己的能力,应该能给她一个好的前程。

    海口到北京的航线本就热门,又是旅游旺季,因此头等舱座无虚席。

    李承训坐在第一排靠窗的位子,旁边是位白发老者,他礼貌性的点点头。

    飞机起稳之后,李承训看了几页书,便困意袭来。他在海口参加“世界唐代历史研究论坛”,作为主要的组织者和参与者,已经几日没有睡过一个好觉。

    李承训睡的很香,没有做梦,却被飞机剧烈的晃动所惊醒,随即听到乘务员在安抚众人,“大家不要惊慌,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系好安全带。”

    飞机很快穿过积雨云层,依旧平稳。

    李承训也没了睡意,发觉身旁的白发老者一直在笑眯眯的看着他。

    李承训以为自己脸上粘了什么东西,抹了把脸,正要开口询问,不想那老者却先开口道:“您?您是李承训教授吧?”

    李承训点点头,微笑着道:“是我,请问,您是?”

    老者笑道:“蔽人姓张,张有道,我可是您的粉丝啊!”

    李承训记忆力超群,他认识的,一定不会忘记,甚至对方的电话、生日,都会记得清清楚楚,因此他很肯定,他不认识这位老人。

    老者继续说道:“我是收藏爱好者,也是古董商,您的微博,我天天都去。”

    李承训想起来了,虽然微博一直是赵婉仪在帮他打理,但他偶尔也会去看看,有一个叫做“大唐飞龙”的大古董商,经常会和他探讨一些古董知识。

    “哦,您老人家是那个大唐飞龙?”李承训向来尊老,说话格外客气。

    “对,是我,能看见活的你太好了!”老人哈哈大笑。

    李承训无语,他知道老人家在开他玩笑。

    老人显得很兴奋,“李教授,这些天,我正琢磨着去找你呢,这不,真巧就碰上了。”

    李承训迷惑地道:“老人家,您是大古董商,也是时间比金子贵的人,找我,一定有事。”

    老人翘起大拇指,表示赞赏,说道:“我刚刚得到一个东西,朋友那里淘来的,想麻烦您忙我鉴定一下真伪。”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木盒。

    李承训接过木盒,并未急于打开,而是拿在手中,上下左右仔细端详起来。

    木盒巴掌见方,盒体周身雕刻的是一只狂龙,正面顶部是龙头,盒身两侧是龙手龙脚,尾巴卷曲蜿蜒覆盖了盒身其余三个侧面,好似整个身体抱着这个盒子一般,张牙舞爪,张狂毕现。

    “木头是万年的阴沉木,纹路上看当是金丝楠木种,从雕工上看属于唐初风格。”李承训说完,直接打开了盒盖。

    老人一直盯着李承训的脸面看,此刻见说,接话道:“厉害,我朋友确是说它来自于唐。”他少说了一个墓字,都是文明人,盗墓二字还是不说为妙。

    盒里是一枚深黄色的玉质扳指,李承拿起训细看之下,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居然是一枚和田黄玉扳指。

    和田黄玉十分罕见,在几千年探玉史上,仅偶尔见到,不看这古物的雕工和历史,单是这玉质便是无价之宝。

    扳指粗大厚重,造型是一条龙,一条龙首吞着龙尾的龙。如果说木盒上的龙雕刻得是惟妙惟肖,那这条龙则是神似意似,凸起为龙首,为龙鳞,为龙爪,凹陷为龙腹,为龙尾,看不清龙的眉目,却能感到龙的霸气,更加奇异之处是这龙头至龙尾有一抹红色血红贯穿其间,那血红丝丝连连欲断还连,霸气之中更见诡异。

    李承训一直在回想历史上和扳指有关的传说,却并未找到,随后又拓展联想历史上的名玉,似乎也没有能关联上的,正想看得出神,感觉老人在拍他肩膀。

    “李教授,看出什么名堂了吗?”老者问道。

    李承训回过神来,感觉周围人群在骚动,并未急于回答老人的问话,目光落在赵婉怡身上。

    赵婉怡说道:“师傅,飞机在北京上空盘旋有一阵儿了,下面雾霾天气严重,无法降落,好像还出了什么故障,飞机正准备迫降。”

    “李教授,飞机降落后,我们找个地方谈谈吧!”老人神色有些紧张,或许是情况危急,又或许是宝贝离手的缘故吧。

    作为一个学者,李承训见到这么有价值的东西,肯定也是难以释手,说道:“行!”说着,他把扳指小心的放到盒里,递给老者。

    老人正待放入怀中,却又被李承训突然拦住。

    李承训想起方才自己有一个疏忽,一般来说,这么贵重的东西,扳指上一定会有作者留下的签名或者暗记,如果是皇家用品,更会留下明显的线索,而他居然忘记去查看扳指里壁。

    “我再看一下。”李承训伸手说道。、老者显然不太情愿,但又不愿失了风度,只能勉强递了过来。

    李承训接过盒子,立刻打开,拿出扳指,又从公文包中取来放大镜,眼睛几乎贴在扳指上面,细细的观看。

    就在此时,飞机突然俯冲下降,即便有安全带防护,也晃的众人前仰后合。

    扳指价值连城,李承训不敢大意,他反应也快,在扳指即将脱手之际,左手拇指一勾,居然套在了指上。

    随着老者的惊呼,木盒和放大镜便没那么好运,掉到地上,“李教授,小心啊!”

    李承训已然听不清老者的声音,因为机舱外巨大的轰鸣声覆盖住了一切,飞机已经失去平衡,摩擦着地面带起一团黑雾,机舱内更是惊叫声不断。

    飞机跌跌撞撞接连碰到几架停飞的客机,终于停了下来,熊熊大火从机头开始燃烧起来,舱内一片混乱,火光,烟雾,充斥整个空间,在乘务员的安排下,众人还算井然有序,可是机舱逃生门却出了故障,全都无法打开。

    机舱内的温度骤然上升,大家无力的哀嚎着,几个大力者拼命的去推动舱门扳手,谁也不顾得谁,等待着他们的只是死亡。

    李承训还算镇定,突然感觉自己左手拇指灼痛异常,他看了一眼,便呆住了,只见那枚龙形扳指在高温里变得金黄灿烂,而上面那条红线居然幻化成龙,腾空而起,张起血喷大口,一口吞噬了自己,随后,那扳指也凭空消失不见。

    李承训最后一点儿意识,告诉自己,那是高温产生的幻觉,自己已然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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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章 太极显威

    夜色愈浓。UU小说 www.uu234.com更新最快虽有擂台周围火把照亮。仍然掩饰不住夜的冷静与孤寂。特别在这天山雪线之上的风雪谷内。寒潮涌动。浸人心脾。但那些看客们此时却沒有了退的心思。他们作为一个武林人。有幸见证这空前绝后。惊天地的比斗。不虚此生。早已忘记了天山之夜的不平静。但今夜似乎很平静。那凶手似乎也在关注着这场比斗。并被深深的吸引着。

    “鬼神踢。”

    李承训发动了。连环之脚。鬼神莫测。招招致命。尽管阿布钠伊是这武功的首创。对之了如指掌。但他加入了百兽拳和易筋经。已经将其变了样式。只是取其低矮克敌的精髓。而于招式上早就似是而非。更多更快章节请到。

    这一次。是他主动攻击。竟然连续踢出了一十五脚。其动作迅猛令人眼花缭乱。但还是被对方抓到了空隙。被一掌震飞。绕是如此。他也感到了兴奋。这毕竟是他主攻。而且是十五招。

    “你果然是天才。以似是而非的鬼神踢诳我。可惜欺骗只能混得一时。现在。你的鬼神踢已经对我沒了效力。包括你的百兽拳。”

    阿布钠伊之所以能够让其在自己手下走过十五招。完全是不经意间的过错。他是按照鬼神踢通常的路数來应对的。由于他是这武功的首创。因此其本能特别强烈。而李承训却十分狡猾。他每次都用半招鬼神踢。。。后半招是他的百兽拳。这就使得阿布钠伊经常招式用到一半而发觉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儿。

    但高手就是高手。十五招过后。随着他一掌击退李承训。也已宣告他完全破解了对方的这种攻击方式。他将不再会被诱惑。而是以自己的路数。应对一切变数。

    “如果鬼神踢。百兽拳。再加上四两拨千斤的太极拳呢。”

    李承训嘴角竟然勾起一丝笑意。决战至今。他的思路越來越清晰。若要战胜对手。凭内力和身法。是绝对沒有希望的。但他还有一种绝学。以弱胜强。以柔克刚的太极拳。

    他沒有一上來就用此招数。第一时间更新是不想过早的暴露自己。因为高手对敌。将对方的武功拿來为己用。都是一念之间的顿悟。不得不小心应对。

    “阿布钠伊。你的鬼神踢已经融入我的百兽拳。在我这里。再沒有鬼神踢这一武功。现在。便让你见识一下。我的百兽踢鬼。”

    这就是领悟力。李承训再次开创他的百兽拳法。

    “嗷呜……噢喔……”

    百兽拳的精髓还在于拳脚克敌的同时。爆发出百兽鸣叫。那是一种提振。也是一种释放。李承训好久未用。因为沒有对手能够迫得他发声。但现在。他必须要全力以赴。不留余力。第一时间更新拖得时间越长。对他越沒有好处。

    他竟然手足并用向阿布钠伊跑去。好似一只猛虎。又似一只猎豹。但又有一些不同。他在高速奔跑中。却不是沿着一条直线运动的。这是为了减少奔跑的速度。减少惯性。也为了增加其奔跑的迷惑性。这是融合了太虚步的百兽步伐。

    “來吧。大日如來佛。佛光普照天下。万物承惠。亦主宰众生。”

    阿布钠伊面沉似水。方正的脸庞如刀削斧砍。其双臂拓展。手掌反复。打着繁杂的手印。同时其五彩僧衣被真气鼓荡。使其看起來有如一座天神。

    “神龙摆尾。更多更快章节请到。”李承训抵到近前。身子猛然横扫。一腿扫向阿布钠伊脚踝。

    “金刚捣碓。”阿布钠伊好似一尊罗汉。举拳下压。直接砸向李承训腿骨。

    “草蛇九转。”李承训双掌撑地。猛然使得身子旋转扭曲躲过攻击。又踢出一脚。“羚羊倒悬。”

    “菩提正果。”阿布钠伊回身横臂阻挡。同时另一只手平推去击打李承训悬在空中的脚踝。

    这一招。李承训是无法躲避的。他猛然间脚尖一抻。如手掌一般灵活。缠着对方的手腕向侧旁带去。

    “咦。”阿布钠伊感到一股巨大的牵扯力。第一时间更新牵引着自己的手掌落到空处。

    “龙蛇混杂。”

    李承训见自己的太极四两拨千斤手法奏效。心中一喜。忙又使出一招连攻带守的招式。试图再给对方一点儿意外。

    阿布钠伊见对方手脚并用。向自己袭击而來。使出一招。“金刚荣耀。”这招的精髓是聚力全身。对于触碰到自己的对手。会遭到其外发于外的内力震撼。同时。他停步进身。双手上下平推。使得对手难于外逃。

    李承训三大奇功在身。因何看不出此中厉害。但如今僵局总须打破。成败在此一举。眼看自己已被笼罩于对方的拳影中。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他并不慌乱。

    一招“咸鱼翻身”使自己伏低的身子微微抬起。同时双足踏地以为劲力。双掌迎向对方平推过來的双掌。就在触碰到对方的一刹那。他身形扭动。又急速变换掌形。太极拳中的掤、捋、挤、按、采、列、肘、靠。八法一气呵成。先后打出。最后靠在对方胸前大穴。以尖肘顶住。

    阿布钠伊惊异于对方若有若无的内力之中。还有一种吸引之力。使得自己凝聚全身的力道全都落于空处。这就等同于说自己有再强悍的内力。也是无处着力。这是一种什么邪门武功。

    但目前的形势刻不容缓。不由他多想。。。一招“诸天浮屠。”应手而出。同样是这一招。当年的梵天用來与今日此功法的创始人用來。不可同日而语。但见漫天掌影盈荡于阿布钠伊的四周。任你李承训何种功法力道。想破番禹。难。

    的确艰难。在面对强力爆发的阿布钠伊面前。李承训的太极劲力处处碰壁。而不得已只能选择暂时的退却。而后揉身复上。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这一轮较量。转瞬便过了数十招。这令场内场外所有人都大出意外。但却无人再发出议论感慨。因为他们的心弦始终被场内的紧张提吊着。或者说。他们看得痴了。哪还顾得上品头论足。

    然全场寂静无声。更多更快章节请到。但很多人的心里都不平静。特别是那些已经看出门道的武功高手。比如说昆仑派的何洪涛。天山派玉衡子。甚至是峨眉派的静心师太。当然也包括少林善护大师。

    他们此刻已经懂了。李承训所有的攻击都是在对方的下三路。而其自身更是压低了身子。武功路数中有红衣小子的功法。也就是鬼神踢的影子。而更多的是诸多贴地而行的百兽形态。如龙、蛇、蜥蜴、伏虎等等。

    阿布钠伊人高马大。对于这种打发颇有些不适应。但其毕竟功力高绝。待适应之后。处处掣肘李承训。令其与自己对掌。然而这个时候的李承训似乎像是一个磁铁。与分合间总能错开对方的攻击。将对方的攻击引入到虚空。

    “这难道是他在塞外悟出的太极拳。”昆仑派掌门不由有感而发。但他的目光仍然死死盯着场中。

    “嗯。听说那是一门阴阳转换到极致的武功。如今一见果然不同反响。从此中原武林。又多了一门绝学。”天山掌门玉衡子感慨附和道。

    “但这场比斗。他还是不可能获胜。一旦摩柯教主熟悉了他的武功路数。也是他失败之时。”何洪涛眉目紧皱。

    他看出李承训之所以能与摩柯教主对敌到如此状态。是因为其也洞悉摩柯教的三大奇功。大日如來功、幽冥轮回功以及鬼神踢。所以他可以有效的针对对方來出招。相反。摩柯教主初次对敌易筋经、百兽拳。特别是太极拳。自然猝不及防。但从其随之而來的应变看來。其一旦摸透了李承训的武功路数。反击仅需数招。便可以抵定胜局。毕竟其功力深厚。再花哨巧妙的招式。也得有雄厚的内力为基。

    “能打到如此地步。也算难得了。只是希望他输了比斗。别输了性命。”玉衡子与何洪涛一般。并不看好李承训。却为他的性命担忧。他们都是奉了圣旨的。就要负责任。但以他们的功力。若要阻止场上瞬息万变的战况。根本是不可能的。所以只有听天由命了。

    百招已过。阿布钠伊一招震退李承训。抽身后退。哈哈大笑起來。笑罢。他扬声说道:“好小子。你小小年纪便有如此武功。的确是奇才。奇才啊。本教主都不得不佩服。本座再最后问你一次。你可否入我摩柯教。”

    “你想也别想。”李承训断然回绝。就算他敌不过对方。大不了脚底抹油。怎么可能未尽全力便低头认输?

    “那好。本教主便不再客气了。送你去地狱吧。”

    阿布钠伊嘴角扬起一丝邪笑。这是他与李承训对阵以來。第一次发笑。而与此同时。他摆出了一个姿势。竟然是与李承训的姿势一模一样。

    李承训现在好似一只蝎子一般趴伏在地。双手着地。单膝抵地。同时一腿后抑。弯曲到头上。好似一只蝎子。他从摩柯教神功鬼神踢获得灵感。始终攻击阿布钠伊的下路。因此所用百兽拳路。多是蛇蝎等地下盘曲之物。这才与之对敌超过百余招。

    但是现在。对方竟然肯屈尊降贵。舍弃高大上的站姿与自己一般趴伏在地。令他大出意外。更重要的是对方竟然与他摆出了一样的姿势。这到底只是形似。还是对方已经参透了自己的百兽拳。

    两只蝎子。伏于地。双眸对决。一处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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