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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妹妹猴     大唐隐王txt下载     大唐隐王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章 雪地情欲

    为了达到保暖的目的,雪屋为半圆形的地堡模样,墙壁冰雪很厚,里面空间却是有限,放上两张木床,便再放不下什么东西了。

    公主的肚腹越来越大,她侧躺在一张床上,正与对面床上的无忧说着话,见李承训进来,脸上笑容未散,便要起身。

    “快别起来!”李承训一个箭步过去,笑嘻嘻地道:“让你受苦了。”

    “行了,每日与我说这话,你烦不烦?”说着,公主的玉指向无忧身旁一挑,“你坐哪儿,咱们好好说会子话。”

    无忧掩嘴偷笑,挪了挪身子,把正对公主的位置空了出来。

    李承训好似一个听话的大男孩,屁股一蹭便坐到公主指定的地方。他对公主可谓是言听计从了,也不怕惹得旁人吃醋。

    这不,无忧顿时眉头一皱,小嘴一嘟,略带鄙夷地道:“你眼里就只是公主姐姐,旁若无人啊!

    她倒非是吃醋,因为李承训对她们姐妹向来是一视同仁的,她此刻不过是要拿他打趣一番。

    “呵呵!”李承训忽然把身子靠到无忧身侧,露出邪恶的目光,见她想躲,忙又一把楼主她的肩头。

    他是心甘情愿被四女欺负的,而且他还会想方设法地逗弄她们开心,以博得她们红颜一笑,他觉得只有这样做,才可能稍稍弥补他对四女的情感亏欠。

    何为情感亏欠?以李承训的理论来说,就是他一个人的情感分成了四瓣,每个女人能得到他四分之一的情感,而四个女人却把他们的全部情感世界都给了自己,也就是说,他自己得到了四倍的情感呵护,这怎能不让他心理觉得愧疚?

    无忧略微挣了一下,便不动了,她为人憨厚老实,从小便依靠李承训,听他的话,如今更是对他千依百顺,处处为他考虑。

    “宝贝丫头,”李承训厚颜无耻地道:“你努努力,待你怀了孩子,我待你更好。”

    无忧脸色腾的一红,那手直接插到李承训腰际,便用力拧去,她这“掐”功,是跟夏雪儿学的。

    但夏雪儿倒是不常用这招,她不太敢,在夏雪儿心底,有对李承训的浓浓爱意,更有着深深的恐惧,她害怕失去他。

    李承训脸色顿时红得发紫,口里咿呀乱叫,而身子却是一动不动,其实非是他疼痛难忍。一来,无忧哪里舍得大力掐他?二来,他筋骨强壮,又有巨力抗衡,怎会忍受不了?他所以这番丑态摆出,只不过是为了逗无忧开心而已。

    他的表演渐入佳境,正准备把嘴巴扯成最大,以示自己疼痛难忍,立时便要跪地求饶时,突然感觉腰上一松,便低眼向无忧望去。这一看之下,他立时感觉心中一沉,好似一块大石堵住胸口,暗道一声:糟了!

    无忧规规整整地坐在床头,双手放于身前,低着头,眼泪吧嗒吧嗒地向下落,砸得手上,衣上都是。

    李承训这时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胡乱开玩笑,口无遮拦,却正到了无忧的痛处。

    “孩子!”

    与李承训圆房的只有公主和无忧,如果按时间来说,还是无忧更早一些,但现在公主都快临盆了,而无忧却一点动静都没有,这怎能不让她胡思乱想?

    公主见无忧哭得伤心,也一时不知该如何劝说,连忙给李承训使眼色。

    李承训额头见汗,他把无忧看做是心尖的肉,那种从小到大从困苦中走来的感觉,是与其他三女都不同的一种情感。

    “丫头,”他刚喊了一声,便见无忧的泪珠子好似那阵雨,噼里啪啦地更见猛烈了。

    无忧双手抹了抹眼泪,突然起身向外跑去。

    “乖乖,这还得了?”李承训好像被踩到了尾巴,立时跳了起来,边向外走,便对公主道:“宝贝,我去去就来。”说话间,他一挑门帘,出了雪屋。

    “丫头!”他见无忧身形一闪,已回到她自己的雪屋门前,忙启动步伐,急速掠去,就在无忧进屋回身落下门帘的空当儿,挤了进去。

    无忧的雪屋里虽然也有两张床,但却是只有她一人居住,她与红娘都是这般安排的,目的是防止一旦一人有事而令一人可以援手。

    “丫头,哥哥错了,该打!”李承训知道惹得无忧难过,心里急切,“哥哥不是那个意思,你知道的。”

    无忧向外推搡了几下,见根本推不动这家伙,便不再搭理他,转身回到床边,继续低头啜泣,也不说话。

    她是真的伤心了,想着李承训已不再疼她了,开始责怪她没生孩子了,自然是越想越难过,越难过越想哭,越哭便越发不可收拾了。

    李承训拉着她,抱着她,说好话哄着她,可无论他说什么,做什么,怎么逗她,也是无济于事。

    “丫头,别气了,你让哥哥带着担心出征吗?战场上……”

    他不得不使出自己的杀手锏,他知道无忧心软,便故意说些悲凉的话,让她心里难受,让她爱心泛滥,让她惦记自己,疼自己,自然便没心思生气了。

    话到一半,便被不出所料的被无忧的小手捂住,这是他百试不爽的“哄无忧绝招”,每次用出都会令无忧转忧为喜。

    果然,无忧立时止住哭声,眼睛瞪向李承训,委屈之中带着心疼,担心之中带着薄怒。

    李承训见她这般模样,也是心中疼惜,不敢再说那些不中听的话,来吓唬她,语气一软,轻声道:“丫头,哥哥多疼你,你不知道吗?”

    无忧当然知道李承训有多疼她,只是方才不知道怎么了,一提到孩子的事情,她就心里极为不舒服,突然间觉得很伤心。

    这便是女人与生俱来的忧郁情节,可能毫无理由,或者有一点点的难过,便会任由情感控制自己的躯体,直到这种情感宣泄完为止,所以说生气、伤心、难过中的女人,都是“不可理喻的”。

    现在,无忧已经冷静下来,她那体贴柔软的心,怎么舍得让李承训难受呢?

    “你就会欺负我!”她气狠狠地开口数落道:“还要说那些混帐话,来让我心里难受,你再这样,我,我……”她狠了半天,终是说不出些狠话来。

    “好了好了,”李承训凑身过去,轻轻地抱住。他知道笼罩在无忧头上的愁云惨雾已经基本消散,他只要再受着些捶打便彻底没事了。

    果然,无忧的小手舍不得太用力的一阵捶打后,便双臂紧紧地抱住李承训。

    虽然雪屋之内低于零度,可李承训依然觉得浑身燥热,尽管隔着棉衣,他依然感觉得到无忧身上滑腻柔软的肌肤。

    “丫头,哥哥这一走,不知何时能再回来,我有一事求你,不知你能否答应我?”李承训趴在她的耳边小声问道。

    “嗯,”无忧声音细若蚊呐,她是从来不会拒绝李承训的,这是一种深深的依赖,一种信任,或是说是多年来已经养成的习惯。

    “丫头,在让哥哥疼疼你,好吗?”李承训把他的头贴近无忧的面颊,眼睛直视着她的眼睛,欲火升腾。

    曾经有俄罗斯的科学家在西伯利亚做过实验,人类的xy望与寒冷无关。

    无忧见他呼吸急促,眼中热烈急切,心知他想干什么,也是心如鹿撞,脸色绯红,却是不敢看他。

    李承训虽然急切,却只是搂着无忧没有乱动,不是他不想,是他太疼爱无忧了,舍不得让她难堪。

    “丫头,你忍心让哥哥这般难受吗?”李承训软语哀求,却抱得她更紧了。

    这让羞涩的无忧如何做答?她期期艾艾地说道:“昨儿个,昨个不是刚……”说道这里,她实在说不下去。

    “我每日都想的,”李承训见无忧含羞带怯,却没有明显拒绝的意思,便开始了一些小动作,见她除了微微的躲避外,并没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就更加的得寸进尺,开始吻她的脖颈、面颊。

    无忧连忙推搡他,“这又不是夜里,一会来人怎么办?”

    “谁敢进无忧大将军的闺房?”李承训心中疼爱无忧,又满满的搂着她,自然被她惹得欲火中烧,难以控制,便开始为其解皮袄。

    今日是哥哥离开这里的重要日子,不知有多少人要寻他,要与他谈事情,而自己怎么可以与他做这种事情?无忧是腼腆的老实人,她越想越觉得不好,自然越发的阻拦。

    李承训既然不想用强,对无忧的挣扎便不可能视而不见,“那算了,”

    他突然间松开了无忧,神色暗淡,索性背过身子,然而无忧不知道,他的嘴角翘起一轮弯月,口里倒计时的念着数字,“十、九、八……”

    “好哥哥,你别这样,待你回来,丫头一定,一定……”无忧脸红心跳,说不出口。

    “我心里难过,你别管我,”李承训也不多说,似乎把身体蜷缩得更紧,令人看起来更加的孤寂,苍凉,空中已然数到了,“三、二、一。”

    片刻的寂静后,无忧说道:“哥哥,你这样,丫头难过死了,”说着,她便从背后抱住他,“那,那让你亲一下好了,就一下!”她红红着脸,已然做了最大让步。

    李承训转身,定定地望着她,唬得无忧忙低头避开他的目光,双手不知所为的摆弄着厚厚的衣角。

    他们也算老夫老妻了,可事到如今,无忧每到这时,还总是如小女儿一般神态,让他心中又爱又怜。他一把将无忧拉入怀里,见她又要挣扎,忙道:“你方才说的。”

    无忧酡红色的脸膛,使她看起来就如夏日娇艳的鲜花,面对李承训**辣的目光,她连忙把她扑闪着的大眼睛瞬间闭了起来,同时也不再挣扎,只是双手依然护在胸前。

    李承训不再客气,吻上了她的唇,吻得很温柔,很细腻,很专注,而他的手也伸向了她的胸前。

    “嗯……别,那门还开着呢!”无忧在接吻喘息的空档,终于说出一句话来。

    李承训百兽蛇式,立即从无忧身上弹起,而后一把抓住旁边那床,用力把它推到了门口,掩住那门帘。

第四章 夜探豹子林

    其实那只是个皮门帘,挂在门上防风御寒,李承训把床挡在门旁,不过是给无忧的一个心理安慰罢了,其实谁人在外面一挑,那门帘一样会被掀开.

    “嗯……”无忧已经再也无法组织起有效的反抗了,因为李承训不再给她任何机会。

    他渐渐地加重了力道,若不如此,他掰不开她攥拳的双手,若不如此,他解不开她胸前的衣襟。

    她渐渐地失去了力道,她看到他急切的模样,很心疼,她看到他火热的目光,她的心被融化了。

    雪线之上无战事,公主曾提议趁此良机,让红娘和李承训先圆房。

    可红娘不干,她执意要等夏雪儿回来再办,因为那日二女同嫁,她怎好在夏雪儿生死不明之际,与李承训成就鱼水之欢?这便苦了无忧一人。

    “哥哥,哥哥,”无忧已经浑身麻痒无力,她眼看着那雪狐皮袄离开自己的身子,羞得闭起了双眼。

    李承训早已一丝不挂,他用力的抱着无忧,吻着她,抚摸着她,尽情的发泄着对她的爱意。

    寒冷的温度丝毫不足以冷却两个人的热情,在冰雪做的房子里,他们不停的交相呼应着,不停的喘息呻吟着……

    此时门帘一挑,红娘正要进来,却望见眼前尴尬一幕,立时羞得面红耳赤,转身躲了出去。

    “讨厌!”她刚要举步离开,却犹豫住了。

    虽然此时天光正明,马贼们除了在外巡山守卫,便是在校场练兵演武,不该有人在居住区游荡,可万一有人打此经过,如她这般听到异响进来查探,见到他们的大将军和左将军如此这般,那可如何是好?

    红娘心中暗怪李承训如此莽撞,却又不得不留下来,心惊胆战的四顾观望,以防止有人靠近。她本身的性格相当正派拘谨,遭遇如此境地,当真是挑战自我。

    “我成什么人了?这来人的话,可如何说辞……”

    “怎么还不出来……”

    “这,这,这声音,真讨厌……”

    她不想去想,可那雪白的人影总在她脑海中转悠,她不想去听,可那缠绵悱恻的声音总向他耳中钻来,她现在是那种情窦初开,什么都知道一些,却什么又都不懂的时候,只觉得心脏跳得厉害,脉搏蹦得欢实,竟是呼吸急促,浑身燥热起来。

    也不知过了多久,反正红娘觉得时间很漫长,庆幸的是始终未有人路过这里,而不用红娘去费心应对,再她看到李承训从雪屋里钻出的一刹那,忙逃也似的跑了开去。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离别的情愫总是缠绵的,当夜幕降临之时,李承训不得不告别这一切,踏上新的征程,去豹子林,解救他的女人夏雪儿。

    跟随李承训下山的有白将军、耶律风和出塞鹰,以他们的武功,在夜色的掩映下,冲出官军的围困根本不是问题。

    豹子林就在大青山山脚之下不远处,那里已成为官军围困大青山的前线堡垒,自然是戒备森严,倒非是因为里面住着什么大人物。

    李承训猜测贾维多半不在这里,因为突厥大军来袭,贾维必定会在幽州坐镇,不至于长期在豹子林等着李承训。

    但这也有些说不通的地方,如若贾维不在,那何以把夏雪儿和夏浑仍在自己的家门口?难道这里有什么厉害的陷阱吗?

    无论怎样,只要进到里面,疑问自解,可也有着巨大的未知的风险,因此李承训坚持自己一个人去探查,而其他人在外面待命。

    现在,李承训四人已经汇合一直守在豹子林外的铁手鹰,五人就如何入林探查,也探讨了小半个时辰了。

    “三弟,不如咱们一起进去,相信即便遇到贾维,也有得一战。”耶律风等人见他意要孤身探营,纷纷劝说。

    “我相信自己的判断,你们在外围等我,有事我会给你们示警。”李承训不由分说,他的领袖地位已经形成,其他人终究是拗不过他。

    白将军最后说道,“三弟,里面状况不明,让鹰二哥与你同去,咱们也放心。”

    皇门四鹰各有绝技,但普遍轻功都是不错的,金鳞鹰担心李承训人手不够,因此让出塞鹰汇合铁手鹰来帮助他,而傲天鹰则于月前便拿着李承训写的那封血书回京面圣去了,李承训点头认可,“那有劳鹰二哥了,你只藏于暗处,帮我断后便是。”

    众人商议妥当,李承训便和铁手鹰一前一后相继没入林中。

    李承训有百兽拳傍身,做这些翻墙盗洞的把戏,可谓驾轻就熟,即便有警觉的守卫听到风吹草动,他只要模拟兽音,也会安然无恙。而铁手鹰常年做着跟踪拿人的勾当,自有其独特的方法掩藏踪迹。

    豹子林较早就是一片林子,耶律家为了以此为基地牵制大青山马贼,而在那里修筑工事,但住宅却只有一座,在林子中间,是一座不大的二层小木楼。

    楼上一盏油灯忽明忽暗,楼下却无一名兵士把守,与林子外的重兵守卫形成鲜明对比,这是玩的什么玄虚?

    李承训此时正伏身在小楼对面的树林里,感觉身后风声,“鹰二哥,”他听得出是铁手鹰的步伐。

    “不如让我先去探查”铁手鹰在他耳边小声道。

    “鹰二哥稳住,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只在这里帮我放风,千万别轻易暴露,有事出去通知白将军他们。”李承训拍拍他肩膀,不容他分说,展开猿攀向那小楼灯火出奔去。

    好一个身轻如燕的“大猿”,在月光下更见飘逸、沉稳、诡异,几个纵跃间便已掠过树林,攀到小楼的屋脊之上。

    他警觉地四下观望着,不见一人踪影,这才将身子倒悬于那房梁之下,窗沿之上,并用手指轻轻捅破那层窗户纸。

    他猜测这小楼之内住的当是镇守豹子林的主帅,而可能性很大的便是杀狼四虎中的一人。以他现在的功力,已经突破百兽拳招数限制,可以一招双形,加之自己的天生神力,对付一只“老虎”当不至于落到下风。

    既然屋里的人是四虎之一,那他捅破窗户纸所发出的声响,是绝对瞒不住对方的,但他也必须这么做,这是暗窥他人的标准程序,难道要让他明目张胆的闯进去吗。

    “屋内没有反应?”李承训担心有暗器从窗**出,因此在窗外停了一下,见内里确实没有动静,才把眼睛贴近孔洞。

    屋里还真有一人,却不是杀狼四虎,而是夏浑!这大出李承训的意料之外,见再无他人,他不再犹豫,立即翻身下梁,直接从窗户上撞了进去。

    “啊,李兄弟,”夏浑微微一怔,似有些吃惊,似又在预想之内,他忙迎上前来,“可等到你了。”他也算走南闯北过来的七尺汉子,瞅这模样,竟似要哭了出来。

    “夏大哥,出什么事了?雪儿呢?”李承训有种不好的预感。

    夏浑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雪儿出事了,你快与我去幽州吧。”

    “什么?”李承训惊道,随即他扣住夏浑的手,“雪儿怎么了?”

    “李兄弟莫要惊慌,是大都督命我在此等候于你的。”夏浑忙说到。

    李承训身形一窒,警觉的打量四周,见并无异样,目光便落到夏浑身上,看来豹子林外紧内松果然是有玄机。外紧,是让外人摸不清里面的状况,内松是给该进来的人留下空间。

    “我要先见雪儿,”李承训突然说道,他不相信傲天鹰和铁手鹰探查不清里面的状况,既然他们说雪儿在,应该不会差。

    “李兄弟,哎,你随我来,”夏浑跺脚转头,向内里走去。

    李承训随他来到床边,心中一阵激动,待见他掀起床上挂帘,看见里面那人时,立时感觉心中一片冰凉,寒透入骨。

    床上这人虽然看起来与雪儿很像,那额头上也有些微卷的秀发,其面目看起来也是方正秀丽,与夏雪儿有不少相似之处,但很明显这不是夏雪儿。

    李承训心里立刻明白,贾维故意如此安排,诱导四鹰误解,是怕自己不来,而夏浑明显已被贾维收买。

    “你先跟我走吧,”李承训一把抓住夏浑,就向那破损的窗子口走去。

    突然,在暗影之中冲出一黑一白两条身形,他不用多想便知是天山二妖,遂不敢大意,忙松手躲避。

    “且莫动手,”夏浑忙回首劝阻,“李兄弟,舍妹危在旦夕,还是你与我走吧。”

    李承训之所以要带走夏浑,是想听到实情,他心知贾维如此布局就一定胸有成竹,他不想在对方的套子里,跟着人家的道道走。

    不过现在看来,他是带不走夏浑的,而他想要了解的更多,就必须跟着夏浑走,想想此去幽州还有不短的距离,在期间足够他摸清楚状况,那时再定夺行事也不晚。再说,夏浑是雪儿的大哥,是夏家里最疼雪儿的人,甚至超过其父和其弟夏承。而自己为救雪儿,又是雪儿的未婚夫,还是其弟夏承的义兄,想其断不至于坑害自己。

    沉吟片刻,李承训爽快地道:“行,夏大哥,我跟你走!”

    贾维这招够狠,抓住了夏雪儿,这个对李承训和夏浑同样有威慑力的关键,以此要挟二人做事。

    “太好了!”夏浑见他肯同自己走,心里大石落地,整个人都轻松了,“咱们快马,立刻上路,详情我会路上说与你听。”

    他在这里等李承训,既担心对方不肯出现,又担心对方不肯跟他走,毕竟谁都知道是夏雪儿倒追李承训,而李承训有四个女人。

第五章 夏雪儿撞壁

    四人竟然明目张胆地从小楼中出来,去到马柩选了马匹,而后一同出了豹子林,这期间都是官军兵士在为他们服务.

    李承训现在已经想明白,贾维根本不需要动用一兵一卒来lang费武力,只要他一头牵着夏雪儿,一头牵着夏浑,便可以把自己轻松地拉到他想要自己去的任何地方,而自己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

    四人在深夜中策马狂奔,奔着幽州而去,而白将军等人没有得到李承训的示意,自然仍然潜伏在暗处不出来,但他们听到李承训以极大的声音说,要去幽州救夏雪儿,自会设法暗中紧随。

    路上,李承训终于了解到他离开的这些日子,发生在夏浑和夏雪儿身上的事情。

    夏家兄妹的确被贾维禁锢了起来,名目是为了保护他们的安全,因为听说有大青山马贼杀官造反,幽州不太平。

    他们被带离了幽州,一东一西分别被软禁在两处不知名的所在,之所以把二人分开,是为了互为掣肘,巧为利用。贾维也是迫不得已,他还不想彻底与夏家决裂,总要留些余地可以,便只能出此下策。

    贾维有意隐藏二人踪迹,傲天鹰和铁手鹰自然是翻遍了幽州城,也无法寻到蛛丝马迹,于是傲天鹰立即去帝都面见李世民请旨,而铁手鹰留下继续寻找,这都是发生在大青山保卫战期间的事情。

    天山二妖根本不是贾维的对手,因此被软禁起来的夏浑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后来他听说贾维亲自带兵去剿杀大青山马贼,便想趁其不在,设法找到妹妹,而后再急速离开幽州,回到中原后便不用再怕贾维了。

    因此,他派二妖同时出去寻找夏雪儿,而他自己则继续留在软禁之地,继续做样子给别人看。

    贾维在大青山剿杀了近一个月,二妖就寻了一个月,结果可想而知,连四鹰都无法找到夏雪儿,更别说二妖了。夏浑最后也不得不死心,只能等待贾维从大青山回来。

    就在几日前,贾维回来了,百忙之中他在都督府召见了夏浑,告诉其说,他要明媒正娶夏雪儿,并且说夏雪儿已经同意了他的请求。

    夏浑惊呆了,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妹妹为了李承训历尽辛苦,是绝对不会同意嫁给贾维的,便请求要见一见夏雪儿。

    贾维居然答应他的请求,并真的安排了他们兄妹相见,只不过这种相见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完成的。

    兄妹相见之后,夏雪儿说了实情,是贾维以武力逼迫威胁自己,说若不嫁给他,他便要杀掉夏浑,甚至是覆灭洛阳夏家,以他的武功,要做到这些轻而易举。

    夏浑一听便火了,堂堂大唐盛世,岂容他如此胡作非为?他当即质问贾维,并以朝廷法度相威胁,可是根本没有效果。

    光头贾维摆出一副无赖样,说自己的确是心仪夏雪儿的风貌,才会向她提亲,而之所会说出那些威胁的话,是因为他太爱夏雪儿了,知道其对李承训的感情,而不得已而为之,现在每每思之,也觉得自己不对,很是后悔,因此他要收回所有说过的话,请雪儿自己抉择,到底肯不肯嫁给他。

    说这番话时,他始终目光凌厉地盯着夏雪儿,嘴角似笑非笑,半点诚意都没有,在场的所有人都看得出来,这还是**裸地威胁,而且这种威胁更加的无耻,这让夏雪儿怎敢拒绝?

    贾维虽然长得非常年轻,可好歹也是五十来岁的人了,况且又是封疆大吏,一代枭雄,怎地会如此无耻?事实却是如此,或许贾维实在没有办法,既然带兵剿杀不掉李承训,便只有用此阴招把他引出来。

    除此之外,他也的确是有心借势娶了夏雪儿。自从与他貌合神离的贾夫人死了以后,他一直没有续弦,若是得到夏雪儿这般青春靓丽的妻子,也是一件乐事。

    面对贾维的威胁,夏雪儿全然没有恐惧或者愤恨的神色,她看起来是那么的淡然,只是与兄长讲说对父亲、母亲、兄长、夫君的思念与感恩,以及她不在的日子里对于后事的安排。

    夏浑则是一直在自责,说自己不中用,保护不了妹妹,但表示就算是死,也一定要救妹妹出火坑,他打算动用夏家在朝廷的一切力量,甚至不惜请皇帝派人来营救妹妹。

    夏雪儿却笑着劝说兄长切莫如此,不说远水解不了近渴,单说这贾维本是江湖亡命徒,大不了拍拍屁股走人,而他们夏家则是高门大院,有名有姓的,贾维若要图灭夏家,可以有上百种方法。

    说到此处,夏浑眼圈发红,“雪儿说只有她死,方可化解夏家的危机……”

    他们兄妹整整谈了两个时辰,在贾维的干涉下,才不得不分别,而就在贾维送夏浑出门的一刹那,夏雪儿拜托看护着她的丫鬟,一头撞向旁边的石壁,昏死过去。

    其实夏雪儿早存心一死,她不愿意令李承训为他冒险而来,更担心自己被贾维脏了身子,所以宁愿一死,一了百了。但她不甘心,因为有太多的话要交代给家人,交代给自己的夫君,所以才等到此时。

    夏浑讲述到这里时,从怀中拿出一块娟帕递给李承训。

    李承训双手结果,却没来由的抖了一下,他没有立刻展开娟帕,目光仍然死死地盯着夏浑,“那雪儿,她……”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再抖,只有失去的时候,才会觉得珍惜,这是人之通病。

    “还好,救的及时,还活着,不过,不过眼睛瞎了!”夏浑继续讲述起后续的事情。

    见妹妹以死明志,这激起了夏浑身上的血性,他不顾自身安危,向天山二妖下达了攻击贾维的命令,自己则快速向倒在血泊之中的雪儿跑去。

    但是贾维却旋风一般的从夏浑身边掠过,并出手点了他的穴道,他这样做却是好意,以防止夏浑添乱,妨碍他救人。

    天山二妖是奔着贾维去的,但他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便失去对方踪影,取而代之映入眼帘的是四个手里拿着一柄奇怪的长剑的人。他们当然认得这四人便是杀狼四虎,而对方手中的长剑是子母连环剑。

    杀狼四虎的武功不如二妖,但他们的小型子母剑阵却是威力惊人,把二妖困在阵中游刃有余。

    不消片刻,那二妖身上便数处带伤,眼看着对方再不停手,他们便会被大卸八块。

    而夏雪儿那里,由于贾维施救得及时,使得她的命算是保住了,可惜的是她头部受伤导致双眼失明。用现代医学来讲,就是夏雪儿有颅内出血,导致血块压迫着她的视觉神经,从而使得她双目失明,若是复原得好,血块会被体内组织慢慢吸收,自然会恢复视力,但也很有可能是永久性损伤,终身见不到光亮。

    二妖被擒,夏浑无奈,只得屈从贾维。贾维也撕开虚伪的面具,明白的告诉夏浑,他要质押夏雪儿,等夏浑把李承训带来,才会放人。同时,他面色诚恳地告诉夏浑,他出此下策,其用意却是好的,要与李承训化解仇怨。

    李承训听完夏浑的讲述,口中嘿嘿冷笑,他想不到贾维竟然堕落如厮,至于贾维口中所说的,这一切是为了与自己化解恩怨,他更是嗤之以鼻。

    天明时分,众人已到达幽州城外十里长亭,李承训却勒缰住马,停住不动。

    “兄弟,你怎么不走了?”夏浑一带缰绳,与他并旆而立。

    “夏大哥,我不相信贾维,我若是入城,必被其所擒,那我和雪儿都将陷入危机,”李承训目光远眺着那浩大气派的幽州城,不过距离稍远,仅能见其影子而已。

    “那李兄弟的意思是?”夏浑语音迟滞,显然是担心妹妹的安危。

    “呜呜”李承训突然嘴打响哨,惊得二妖立即用身体护住夏浑。

    两条身影突然从长亭的内梁上落于地面,而后瞬间飘移到李承训身侧,正是铁手鹰与出塞鹰。

    二妖久走江湖,自然识得二鹰,却不知是敌是友,依然紧张戒备,却低声向夏浑讲了那二鹰的来历。

    夏浑闻言略显愁色,忙上前恭敬地施礼道:“洛阳夏浑拜见两位皇封神捕!”

    二鹰当即拱手做礼,却目视着李承训,等他示下,那信号是他们与李承训约定好的。

    李承训先向夏浑介绍了二鹰来历,并说明他们也是为救夏雪儿而来,并示意大家进到亭子里,他才讲了自己想法。

    他想请二鹰去见贾维,以皇差的身份给贾维施加压力,令其不敢恣意妄为,同时查访夏雪儿到底被藏在何处,而他会在这四周草原好好逛逛,等待二鹰的探查结果,再定夺如何救人。

    “李兄弟,这,”夏浑有些急了,颇含怒意地道:“舍妹眼下处身危机,日夜盼你相救,你怎能如此不慌不忙?”

    “夏大哥切莫急躁,贾维目的是我,断不会伤害雪儿,而一旦查到雪儿确切地点,我自会去见贾维。”李承训耐心地解释着,说白了,他还是怕贾维再来个李代桃僵,用假的夏雪儿骗他入彀。

    “大都督说了,只要你去,他一定会放了雪儿的,而且他说你不用去都督府找他,随便住到哪里,他亲自前往,自显诚意。”夏浑说得很急切,一改往日谨慎谦恭的模样。

    “夏大哥,您不信我吗?”李承训目光直视着他,他觉得夏浑的行止有些反常,或许是其爱妹心切,方寸已乱。

    “这,这,”夏浑脸上露出一丝焦急,但很快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无可奈何的躁动,“哎,那好吧。”

    铁手鹰和出塞鹰告辞而去,李承训便带着夏浑和二妖在草原上闲逛开来。

第六章 幽州难民

    李承训带着夏浑和天山二妖在草原上闲逛,但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去处。突厥大军来袭的风声已经传遍草原,牧民们早就各寻去处躲避战火,就算那些舍不得家底不肯走的牧民,李承训也不会去打扰他们,免得给他们招致无妄之灾。

    至于万马堡,他倒真有心去看一看,毕竟那里是自己的发祥之地,可那里已成为官军抵抗突厥大军来袭的前线堡垒,去也无益。

    左右无处可去,李承训索性便在一处林子里停了下来,独自躲在一株树下,却在做着一件事,那就是看夏浑给他的那个娟帕,然后便是发呆,发呆之后再看,再看过后又发呆,这是夏雪儿眼盲之后,特别写给他的书信。

    夫君吾爱:

    虽九死亦不悔,虽与君郎别却不孤,每每思念君郎,必满心欢喜。

    知君郎爱妾至深,必来寻我救我,但请君郎万勿来寻,幽州险恶,有来无回。

    请君郎宽心,妾身为君郎,当善自珍重,一朝得脱,必去追寻君郎。

    万望君郎善待自身,待妾身回归,切记,勿念,珍重。

    娟帕不大,寥寥数语,又怎能写得完雪儿孺孺之情,声声“君郎”句句“妾身”好似在与他对面耳语。

    夏雪儿平日里与李承训都是以老爷相称,今日却是口口声声用了“君郎”,这一时下流行语,可见其良苦用心,难道不是蕴藏着与李承训诀别,要给他留下最后的念想吗?

    李承训看得懂,信中她在告诫自己幽州有危险,让他不要来,还安慰他说,请他安心静待,自己得脱之后必会去寻他。她没有说幽州如何险恶,也没有说自己已经双目失明,这分明是怕李承训担心。

    可惜李承训已经从夏浑口中得知她的境况,因此这封信读起来,越发得令他感动,令他心疼,她没想到看起来柔弱无骨的夏雪儿竟是这般的坚强。

    夏浑见李承训呆在幽州不远,没有离开的意思,这才稍稍安心,情绪越发的稳定,到后来竟然有笑容时常挂在脸上,每每与李承训吃干粮的时候,还要与他饮上一壶马奶酒。

    李承训讨厌马奶酒的味道,但他已经习惯了这种味道,在草原是一定要喝马奶酒的,否则那油腻的脂肪食物无法消化。

    匆匆两日已过,第三日的头上,铁手鹰疾驰而来,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夏雪儿此刻正在都督府,而他们已然露面见过贾维,也以钦差的身份入住都督府,并已见过双目失明的雪儿。

    不过有一件事情令铁手鹰大惑不解,却不知那是好是坏,那贾维居然肯让出塞鹰与夏雪儿为伴?难逃他不怕出塞鹰把夏雪儿带跑吗?

    李承训摇了摇头,“他既然这样安排,鹰三姐是带不走夏雪儿的,雪儿现在如何?”

    铁手鹰迟疑了一下,说道:“形容枯槁,双目无神,话语不多。”

    李承训心中一震揪心似的疼痛,喃喃自语:老爷来了,定带你离开。

    “对了,小师叔,”铁手鹰又道:“贾维说他是真心想娶雪儿姑娘,未想到雪儿姑娘如此刚烈,现在已经不存此心,唯有好好照顾雪儿姑娘,待你前来接她回去,说愿意诚心与你化解仇怨。”

    “是啊,是啊,”夏浑见缝插针,“大都督确有诚意,李兄弟,咱们快入城吧!”

    “哼,”李承训冷笑道:“你们不了解他,此人心机深沉,猜忌心极重,断不会如此与我和解的,但现在既已知雪儿的确切下落,我自当去见贾维,就算用我之性命来换,也要雪儿平安。”

    夏浑闻言身子一颤,竟然扑通一声跪倒,瞬间热泪盈眶,“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

    他这一举动大出众人意料之外,李承训忙屈身扶住他的身子,“夏大哥,你这是干嘛?”

    “兄弟,我谢谢你,谢谢你,哥哥,哥哥我对不起你,让你,让你涉险。”夏浑边哭泣,便断断续续地说道,那份伤心竟然多过于感动之喜极而泣,让人观之心中隐隐作痛。

    “夏大哥,雪儿是我妻子啊,让她受苦便是我的错,你快起来。”李承训手上稍稍加力,便把他托了起来。

    “主人,”美姬在夏浑身后扶住他,劝慰道:“多说无益,别耽误了大事!”

    李承训把夏浑交予美姬之手,便转身拉着铁手鹰走到一旁,低声向他交代了几句,自然是关于他去都督府后,让他协同白将军和耶律风去把夏雪儿救出去,他相信这些人的力量,是可以完成这个目标的。

    至于自己的安危,他确信有皇门二鹰在,贾维还不敢明目张胆的杀掉自己,毕竟那样无法对皇帝交代,至多把自己关押起来。当然,如果贾维真的要与自己暂时化解仇怨,他也是愿意的,毕竟此刻突厥大军来袭,他也想让贾维专心抗敌,免得生灵涂炭。

    说实话,他现在还真是拿捏不准贾维到底是何心意,因为有些事情在莫名其妙的发生着,让他捉摸不透。

    他们所处的位置是十里长亭附近,距离幽州很近,而且最近战争阴云密布,这两日来来往的官军络绎不绝,经常有军士过来盘查他们这几个形色可以的人,可每每夏浑拿出幽州都督府令牌后,那些人便自离去。

    李承训想不通的是,若是贾维真的痛恨自己,完全可以即刻派兵来剿杀自己,或者自己趁夜前来暗中动手,没有必要非要夏浑把他带到幽州处理,难道是真的要与自己讲和?

    带着疑问,多少带着些安心,李承训与夏浑等五人催马狂奔,直奔幽州北门而去。

    幽州城还是那般厚重,但眼下少了些许懒散之气,多了十分钢铁之气,那城墙之上,都是带甲执戈的士兵,一个个盔明甲亮,精神抖擞,真不愧为大唐赳赳雄兵。

    而城墙之下,每个路人都会被兵士搜身盘查,不仅是查物资,还看容貌,查手脚,嗅气味,但凡是发觉不似中原人的,全都一律禁止入城,更有可疑者被直接拘役起来。

    距离城门不远,李承训等人下马排队,他们有都督府令牌,本可以插队而过,但李承训执意不肯,非要依序而走,非是他不急于进城,而是想要弄清楚这城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城门通路的一侧,拥挤了很多人,而更远处还有些许牛羊被人看顾着。很明显,这些人是草原上的牧民,虽然他们都是汉人装束,但并能排除有突厥人存在。边境风气开化,大量汉人也会在边境圈牧牛羊,更有与突厥民族混居者,所以这些被统称为牧民的人,还真不好说是什么身份。

    “官老爷,求求您,让我们进去吧。”

    “是啊,城里人也需要牛羊的,都低价买给你们。”

    “我们没有带牛羊,让我们一家人进城吧!”

    ……

    眼看战事将起,很多人选择远避,也有不少人选择进关,现在城门旁请求入城的这些人,便是如此。他们这些人中汉人居多,而且相信都是些小家小业的牧民,他们相信大唐的军力可以庇佑他们。

    “快走,快走,再不走,统统拿下斩首!”

    兹事体大,这些人来路不明,难保未有突厥奸细,官军是无论如何不肯放其入城的。守关的校尉先是劝慰,毕竟大唐皇帝是要把爱民如子落到实处的,官军也不敢太过嚣张,可是劝慰无用,他便只有拿出军威来。

    “踏踏踏!”一队百余人的官兵从城内开出,奔着这群人奔来,吓得这些牧民,立时安静了许多。

    那校官此时恶狠狠地吼道:“非是我大唐无情,实则难辨尔等真伪,若是再不离开,牛羊充公,人关进牢中,待战事停歇后,放人不放牛羊。”

    面对官军开出的条件,这群牧民只得做出选择。那些无甚家业的,多愿意选择进入监牢,这样可以保命,也未尝不是好事;而那些家里有些财富的,基本都选择了离开,牛羊是草原人的生命,他们宁可牺牲自己,也要舍不得牛羊。

    官军押着少量的牧民进到了城里,还有数十个牧民相互搀扶着,哭喊着,向着远处他们的牛群走去。

    此情此景,令李承训心中一动,他本已排队到城门,此刻又翻身回来,截住这些人的去路。

    “诸位乡亲,请稍停片刻!”李承训展开双臂,拦在他们身前,“在下大青山寨主李无名,”

    说着,他躬身一礼,虽然他已不是寨主,但对于老百姓来说,还是这样介绍更利于让他们明白自己是谁。

    “什么?”

    果然,这些牧民们哄的一声,炸开了锅,立刻议论开来,有惊有喜,有迟疑的,更是说什么的都有,他们最后推选出一位老者来与李承训对话。

    “你,你是大马贼!”老人颤巍巍地开言。

    虽然李承训的故事已经在草原上流传,但是他的身份毕竟还是令人可耻的马贼,古代人对身份和门第的关注,深入骨髓。

    “不,我是大唐驸马,皇帝的女婿李无名,如今汝南公主就在大青山上,而且现在的大青山已不是土匪窝,而是我们抗击突厥的阵地!”

    李承训微笑作答,表现得从容、自信、阳光。

    “你真的是驸马?”老者仍然抱着怀疑的态度,虽然他也听说了,可是难以想象公主和驸马会到这苦寒不毛之地来做草寇。

    “如假包换,官军剿杀我,是大都督贾维假公济私之举,我正要入城去质问他。您想,我若是寻常马贼,敢来自投罗网吗?”李承训淡定如常,如春风和煦,侃侃而谈。

    老人向城门处张望下,见官军对李承训的出现,并无太大反应,心中便有了几分相信,“那,那,就算您是驸马,可您杀了那许多官军,也是大唐的罪人啊!”

    这一句话,正戳到了李承训的痛楚,这是不可磨灭的事实,他在草原出了名气,挫败了贾维,却也因此落下了恶名。

第七章 单刀赴会

    李承训听老人说他们杀了不少官军,立刻面容整肃起来,他躬身向众人深施一礼,“是啊,老人家,可那并非是我所愿,实在是为活命而不得已为之。所以这次突厥大军来袭,我定会大大斩杀突厥人,以此来弥补因我而给官军造成的损失。”他并没有掩饰错误,反而表现出知错能改的气度。

    众人见他并未过多的解释自身的错误,反而坦然承认,无不大感意外。其实他们早就听闻李承训对百姓,对兵士的善举,特别是他大闹幽州城救出耶律家公子耶律风,并与白将军结拜的事情,他们就是不看李承训为人,单单凭借这二位在草原上的口碑与分量,就足以令他们对李承训刮目相看。

    老人家点了点头,“驸马是个人物啊,好,好好。”可见,他已经信了李承训的话,又问道:“请问驸马拦住我等,所为何事啊?”

    李承训又施一礼,说道:“某只是要告知老人家,若是你们没有去处,可往大青山暂住,那里不会禁锢你们,也不会强占你们的牛羊,待战事过后,自会放你们回归草原。”

    老人家闻言一愣,“大青山历来为突厥人进攻中原屯兵的地方,再说那里现在由官军占据着,这大青山到底花落谁家,尚且难说,咱们过去,岂不是白白送死?”

    “老人家,那是以前,现在那里有白将军,耶律风,我,还有很多大青山义士,断不会离开那里。若官军来撵我们走,我们便跟官军干,或许尚能留一丝情面,若是突厥人来,定让他们个个有去无回!”李承训斩钉截铁,说话间,扬眉吐气。

    “好!”这一声好似雷动,轰然而起。

    不仅这些牧民们叫好,还有些城内住户,来往商旅各色人等,都围拢过来。国人向来有看热闹不怕事儿大爱好,此刻这里已经围拢了好些人。

    官府也历来有个习惯,就是不许民众聚众闹事,因此这里聚集的人越多,那边官府就越是不放心,方才那押送百姓进城的兵士,此刻已回转回来,正“踏踏踏”的向这边奔来。

    “众位父老乡亲!”李承训突然跳到一个不知哪位商旅的推车上,使自己的身子略微高出众人,“乌满天占据大青山,乡亲们称其为黑霸王,我李承训现在入住大青山,要告诉你们,我不是黑霸王,我是驸马李无名,我们的队伍叫做“大青山义勇军!我们的宗旨是保境安民,为大唐戊边。请大家记住,大唐境内,找官府,大唐境外,草原荒漠,有事就来找我大青山李无名。我们这里有白将军,有耶律家,有我李无名,我们愿意为你们,我们的亲人,我们的朋友,我们的邻居们的安定生活而作战。这是白将军一直以来在做的事情,也是我大青山的以后要做的事情。”

    “好!好!”好事者自是不乏其人,带头较好,拍起了巴掌。

    的确,李承训这份说辞完全是他心中所想,呼之欲出,自是说的慷慨激昂,豪情万丈,至于那“大青山义勇军”也是临时起意,给冠的名字。

    但他多少有些取巧之处,便是特意提到了白将军。因为白将军的善举已经深入民心,老百姓认他,现在白将军在大青山,而大青山的宗旨与白将军的理念是一至的,他这是在告诉他们,大青山就是所有与白将军一般志同道合的人,聚集在了一起。

    “闪开闪开!”官军的怒吼声,伴随着铁甲震动声,冲进了嘈杂的人群里,唬得人们纷纷闪到两旁,有那动作慢的,被挤倒在地。

    “住手!“李承训飞身纵下推车,施展百兽身法,冲入官军队中,拳打脚踢以阻止官军冲撞百姓。

    他好似一条光滑的泥鳅,从这队官军开头,打到队尾,自然引得官军回首去对付他,百姓们便又都聚集在不远处观看。

    又打翻了两名兵士后,李承训双手背后,立定于道路中央,怒展浓眉,用狮吼道:“我乃当今驸马李无名,尔等敢!”

    他威风凛凛,不怒自威,当真唬得那寻常兵士不敢妄动。

    “有请李驸马入城!”远处传来一声吼,李承训听得熟悉,转头一看,还真是他,杀狼四虎之铁鞋。

    铁鞋纵马疾驰到城门之外,翻身下马,向李承训躬身行礼,“某奉大都督之命,有请李寨主进城!”

    李承训冷哼一声,向众人挥手告别,在好事者的欢呼声中,他随着铁鞋缓步向城内走去。

    夏浑抹掉头顶之汗,紧步相随,而二妖依旧麻木地跟在他的身后。

    这队卫兵在铁鞋的带领下对李承训还算恭敬,这使得李承训心下思付,难道贾维真的转了性子?肯与自己和解?自己与他恩怨纠葛至今,可以说谁都没有讨了好去,难道在民族大义面前,贾维会示弱?示好?

    胡思乱想间,李承训已被引入到都督府正堂门口,见贾维正在那里等着他,这是他第二次见到光头的贾维,总觉得他身上那种儒气越来越少,而狡黠雄霸的气息却是越来越重。

    二人相向而行,在彼此相距咫尺的时候停了下来,互相注视着对方,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这样静静地矗立着。至于其他人,都是默认的垂立一旁,别说开口,连直视二人的勇气都没有。

    “请!”贾维微微一笑,终于当先开口。

    李承训则是侧身抱拳,回以微笑,随后并不客气地当先而入,他身份是当朝驸马,总不能还未谈判便自降身价吧。

    二人始终都是面带微笑,竟好似多年的朋友一般平静温和,但周围的人没有一个有笑模样的,在如此大场面中,微笑是属于强者的专属品。

    这是李承训第二次来这里,上次是装作丑妖跟随在夏浑身后,那是一场鸿门宴,但却也只是生意之争,并非是性命相博,而且对于他来说是事不关己。

    虽然大殿内同样摆了许多矮几,上面有酒有肉,也有一般侍女穿梭期间,但李承训知道,这次与上次大大的不同,这次的主角是自己,而且事关生死,这才是一场真证的鸿门宴。

    李承训与贾维分宾主落座,夏浑坐在李承训身旁,二妖则站在夏浑身后。

    “咦?四鹰怎地没来?”贾维为免尴尬,找话题道。

    “他四人各有皇差,我不想将他们牵扯进来。”李承训说了句很没意思的话,可见其搪塞之意,因为四鹰已经为他做了很多事情,众所周知。

    贾维微微一笑,不以为意,“咱们是老朋友了,就不说客套话了,有事开门见山!”

    “正当如此!”李承训立时接口道,“可否请在下的内人出来相见!”

    “当然,不过本都督与驸马有军务要谈,你们夫妻之情,稍后再叙也罢!”贾维始终微笑以对。

    “啪!”

    李承训拍案而起,“既知我们是夫妻,大都督为何还要强娶雪儿为妻?使得她不甘羞辱,以头撞壁?”

    他一直憋着这口闷气,如今既然身在虎口,反正便是来拔虎牙的,如何能不趁此出气?

    贾维一愣,未想到对方如此动怒,想想也是,哪个男人能忍受这般侮辱?他笑得颇为猥琐,“这事儿是哥哥错了,不提也罢!”

    这下反倒让李承训一愣,是的,他与贾维的仇恨何止如此?又何差这一条?他索性重重地坐回椅子,“堂堂一代宗师,竟沦落到如此无耻的地步,可悲可叹!”

    贾维面色一紧,随即恢复平静,“来,咱们先不说这个,做哥哥的我,敬你一杯,当是为你洗尘。”说着,他端起酒杯,向李承训示意。

    李承训心中越来越迷惑了,他不知道贾维为何对自己这般容忍?难道是皇帝有圣旨过来?可是按理说不该啊,即便有圣旨也当是由傲天鹰带回来,他必先知。

    突然,他猛然一个激灵:他莫不是以此来麻痹自己,骗自己喝下这杯毒酒?他看看酒,又看看贾维,却见贾维把酒一干而进,正笑呵呵地盯着自己。

    李承训最终还是把酒杯放下,小心驶得万年船,他没必要冒险,虽说他猜测贾维顾及皇帝和虬髯客的威名,不敢当众杀掉自己,可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见不到雪儿,咱们便是敌非友,”他不给贾维面子,有很多理由。

    “呵呵,你们夫妻情深,看来见不到尊夫人,你是不会与我好好谈说了!”贾维摇晃着光头,脸上露出一股无奈的神情,“去,请李夫人过来!”

    李承训闻言精神一震,暗道:他真的会把雪儿带来?会放了雪儿?若当真如此,那自己此前的安排倒是多此一举了。

    其实他的计策是自己拖住贾维的同时,令白将军和耶律风去救人,只要贾维不在,以二人的功夫,偷个人出来根本不算事儿,何况雪儿身旁还有出塞鹰为内应?

    “夏公子,你怎么也不喝啊?”贾维阴测测地笑道,阴冷得好似地狱里的恶魔,与李承训对答时的春风和煦全然不同。

    就连李承训都听得浑身一抖,何况是夏浑了?就听得啪的一声脆响,夏浑手中的瓷碗坠落于地,碎成八段。

    “大,大都督!”夏浑身子一软,就要从椅子上滑下来,幸亏他身后的美姬一把将他扶住。

    李承训心中大感奇怪,为何夏浑如此惧怕贾维?他们不是合作伙伴吗?难道是夏浑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里?还是夏雪儿有什么事情令夏浑如此忌惮?

第八章 偷人成功

    贾维见夏浑不住地颤抖,就是不肯把杯中酒一饮而尽,立即又换上一副阳光灿烂的笑容,好似方才的凶恶根本就不存在,“夏公子,你是担心酒中有毒吗?”

    李承训眉头深聚,他不仅在考虑夏浑的反常,也在琢磨贾维的不同.他觉得贾维的性情越来越古怪,好似得了人格分裂症,可以在两种极端的性格中瞬间转换。他在怀疑这与其修炼太虚功有关,阴极阳至,阳极阴反,定是在其冲击太虚功第三重的时候出了岔子。

    此时已有侍女过来给夏浑换过酒杯,并斟满了美酒,夏浑把这杯酒举在唇边,整个手臂都在颤抖,一脸惊惧地望着贾维。

    “公子,”美姬俯首在他耳边小声说道:“人为砧板我为鱼肉……”

    那夏浑也是久经商旅之人,闻言咽了口口水,眼中发狠,将酒一饮而尽。

    贾维这才感觉满意,向后重重地靠在座背上,目光投向李承训,懒洋洋地道:“驸马爷,一会儿尊夫人就到,本都督倒是有件事情,很是好奇,想请教你,不知可否见告?”

    “你说!”李承训明显感觉如今的贾维,已不是从前那个虽然阴狠,但不是风度的贾维了,他变了,最明显的特征便是喜怒无常,阴阳怪气。

    “我不明白,你好好的驸马不做,却来到这苦寒之地,真的专为来这里杀我?咱们的仇怨就这么大?无法化解吗?”贾维收敛起古怪的表情,一脸凝重地道。

    李承训点头说道:“当得知你在这里屠杀暗影门门徒的时候,我便决定要过来阻止你,至于你说的仇怨无法化解,其实也不尽然,现在突厥入侵,便是咱们化解恩怨的时候,咱们当以民族大义为重,共同对敌,保境安民。”

    贾维的目光没有半点一动,仍然一丝不苟地看着他,似乎在揣摩,鉴定他说话的真伪。

    他看了好一阵子,直到方才去请夏雪儿的那名侍女返回,并站在他的身侧焦急地等了好半天,他这才精神一松,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迟了,可惜太迟了!”

    李承训不明白他这话里是什么意思,也不及多想,因为他的注意力全都在那个侍女的身上,他见那侍女面色紧张,心中立时涌起一阵激动:难道是白将军他们已经成功了吗?

    贾维不动,李承训也不动,两人对视,各怀着心思,这却苦了那名侍女,但那侍女更不敢动。

    都督府里的人都知道,在贾维沉思、发怒,或者眼睛没有看到你的时候,你是绝对不能够开口打扰他的,这是都督府私底下不成文的规矩,谁若触犯了这条,虽不会因此没了性命,但绝对会被打上一百军棍,死活由天。

    很显然,她并没有带夏雪儿过来,所以,这侍女在贾维身旁等得焦灼难耐,及至后来竟然瑟瑟发起抖来,她一方面担心贾维迁怒自己,另一方面担心贾维尔责怪其不立即通报,贻误时机。

    “李夫人呢?”贾维其实早就知道她等在一边,只不过是这会儿才想说话。

    那侍女惊吓得连忙转到贾维面前,扑通跪倒,“回大都督,李夫人不见了,铁鞋将军正在追捕!”

    贾维“哦”了一声,下颏微抬,眼睛瞄向李承训,同时挥了挥手,示意这婢女下去。

    那侍女如逢大赦,连滚带爬地迅速消失在贾维眼前,心里暗暗后怕:大都督但有不顺心的时候,便会大发雷霆,今日是怎么了?

    李承训深深地松了一口气,他知道白将军一旦出了都督府,纵马驰骋在草原上,是没有人能够捉得到他的。

    “是驸马爷安排人做的吧,”贾维看着李承训,缓缓说道。

    “是的,”李承训也不回避,这无所谓,反正人已经救了出去。

    “你以为这样他就能逃走吗?”贾维面上的笑容渐渐展开,“突厥大军将至,幽州城内外处处是官兵,铁鞋的腿上功夫并不弱于四鹰,若是我下个格杀勿论的命令,纵然白将军能走,尊夫人也一定逃不多我的字母剑阵吧!”

    李承训心中一凛,心知他说的不错,今时不同往日,纵然白将军骑术精湛,又怎能越过千军万马,再加上耶律风,他们三人有一人落单,都有被斩杀的可能。

    “来人,”贾维这一声怒吼,是冲着那些卫兵去的。

    “咔咔”铁甲之声响起,伴着沉重的步伐声,门口有一名卫兵大步流星的疾步走到贾维座前,以军礼参拜。

    李承训可不敢冒这个风险,连忙出言阻止贾维下令,“贾维,放他们走,你要的是我,我已经来了,让他们去吧!”

    “驸马,你要求我吗?”贾维微微起身,一副趾高气昂的神采,藐视着李承训。

    “是的,我恳请大都督。”李承训来自现代,可没那么要脸面,他知道生死相较于虚名,并不实惠。

    “哈哈哈哈!”贾维仰天长笑,狂傲尽显,笑罢,他低首命令道:“传令下去,立刻停止追击,放他们走!”

    “喏!”那兵士领命,快步而出。

    李承训颇感讶异,若是以往,即便贾维答应放人,也必会与自己讨价还价,可今日如何这般干脆,虽然心中不解,他还是抱拳道:“多谢!”

    贾维摆手道:“谢就不必了,你认为你来到这里,还可以离得开吗?”

    李承训双肩一耸,说道:“我知道,你不会放我走。”

    “人即将死,其言也善,我是真心实意想在你临死前,给你一些尊荣,满足你一些愿望,可惜啊,你们夫妻终是无法团圆,这是你作茧自缚,怪不得我了!”

    贾维一副悲天悯人的摸样,说完又是嗟叹一番。

    对于他的威胁,李承训已经习以为常,并不以为意,既然夏雪儿走了,他便开始思谋自己的脱身之策,眼光不自觉地扫向门外。

    按照约定,铁手鹰和出塞鹰会在暗中护送白将军等人放马草原后回返这里。他这样安排是担心白将军路上受阻,而那时二鹰以皇差的身份出现,或许能化解危机。当然,李承训这里其实才是最需要二鹰的地方。

    “怎么,你不明白?”贾维见李承训无动于衷,略带嘲弄地问。

    李承训闻言,看向贾维,“你要杀我?你可别忘记皇帝圣旨上说要我活着进京,你敢抗旨?”

    贾维又是一阵大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很得意,“陛下圣明,我又岂会抗旨?”说着,他起身慢慢踱步到李承训跟前,弯腰贴近李承训的耳朵。

    李承训下意识的向旁一躲,他和贾维的关系可还未亲密到可以咬耳朵的程度,再说贾维在他脸旁哈气吹得他耳根直痒,竟觉得贾维好变态,一阵恶心。

    贾维嘿嘿笑着小声道,“我原本想的是,抓住你,再押解你回京的途中杀掉你,这样别人纵是怀疑,也落不到我的头上,但现在无需这么麻烦了,你斩杀我数千官兵的事情,我早已上报朝廷,不日便会有圣旨下来,我想皇帝这次定是饶不了你,否则,这边境数万将士岂不寒心?若引起哗变,该如何应对突厥大军?”

    “你这是在威胁皇上?”李承训感觉事态不妙,似乎皇门四鹰已经保不住他了。

    “怎么会?我只是陈述了事实,没有丝毫夸大。”贾维说得很认真,随即却话锋一转,阴狠的神态毕露,“但我也担心皇帝念旧情,让你有机可逃,所以我打算在圣旨下来之前,先杀了你,若皇帝斩你,我只是先动手了而已,若皇帝不斩你,也为时已晚,我作为边疆大帅,在突厥大军来临之际,斩杀反贼,提振士气,皇帝也无可奈何!”

    李承训突然间瞳孔急剧收缩,他大意了,以为贾维不敢杀他,以为贾维对他示好是想和解,可他忽略了突厥大军来袭,作为上马治军,下马治民的封疆大吏,幽州府大都督来说,杀了他这个屠杀官军的反贼头目提振士气,绝对是无可厚非的。

    “贾维,你确定能赢得了突厥人吗?你确定会花费怎样的代价吗?不如咱们化解仇怨,我在大青山,从突厥身后偷袭他,牵制他,你从正面攻击,咱们合力,斩杀了这些突厥人,给朝廷一个大大的喜讯,当然,功劳全是你的。”李承训能想到的救命稻草,也就是如此了。

    贾维摇头道:“说实话,你大青山的战力,我是真佩服,所以更不能留你,至于应对突厥铁骑,无论花费多少代价,我并不在乎,只要守住幽州城,便是胜利。”

    李承训双眉凝聚,看来对方是铁了心要杀自己,避无可避了,怎么办?若是白将军,耶律风,加上铁手鹰,出塞鹰和自己五人对付贾维,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也难保其他人能生还。

    “驸马爷,今朝有酒今朝醉,今日这顿酒就是你的断头宴,多吃点,多喝点。”贾维说话间又转身回到座位,拿起桌上的酒杯,向李承训举杯示意,而后又指向夏浑。

    夏浑忙举起手中酒杯,见贾维将其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他也哆哆嗦嗦的喝了进去。

    李承训同样举杯饮尽,一来夏浑已饮了几杯并无异样,二来雪儿已然得救,三来他的生死在贾维手里,已经由不得他了,这杯酒喝与不喝没甚区别。

第九章 毒药三日红

    李承训酒喝的很慢,他不是在担心酒里有毒,而是在思量对策。

    “大都督,我毕竟是当朝驸马,你不请旨就敢斩杀,就不怕皇帝怪罪?”李承训放下酒杯,想出这么一句。

    “不错,你是驸马,可你也是前太子余孽,现在扯旗造反,杀你是为陛下除患。”贾维双眼眯成一道缝隙,已然看穿了李承训的心思,参透了现在的局面。

    李承训彻底没辙了,他不想再看贾维的嘴脸,便把目光投向夏浑极其身后的二妖。

    “夏大哥,你是早知道贾维匡我过来,是要杀我的吧?”李承训语气不冷不热,却倍感生疏,但见夏浑战战兢兢的模样,便明所以。

    “李兄弟,”夏浑一脸愁苦,满面愧色地道:“若不如此,舍妹定然性命不保。”

    听他承认,李承训还是心中一凉,“雪儿到底如何,你的话里有几分真?”

    夏浑忙道:“我所言句句属实,只是这大都督不是要与你和好,而是要取你性一事,有所隐瞒。”

    “恐怕不只如此吧!”李承训现在想来,夏浑始终拒绝一切营救夏雪儿的手段,执意要李承训亲自来面见贾维,这不符合常理,其实这一路上夏浑处处透着不自然,只是李承训并未往心里去,他始终认为是其因为妹妹被困而失了方寸。当然,除了外因,也有内因,是他高估了自己的身份价值,而低估了贾维现在的凶残。

    “他可没那么高尚,他是为了他自己!”贾维的话,断定了他的猜测是真。

    “夏大哥,”李承训面色很是难堪,这夏浑是他的准大舅子,他又救过夏浑的性命,他们的关系可谓密切,他也一直非常尊敬与信任夏浑。

    夏浑离座,恭恭敬敬地跪在李承训身前,已然泪流满面,含带着哭腔道:“李兄弟,大都督给我下了毒药,我不得不如此啊!”

    原来如此,李承训豁然开朗,他也不报怨夏浑,起身离座,把他慢慢的搀扶起来,“算了,大都督处心积虑的来思谋我,反倒是连累你跟着我担惊受怕了!”

    这就是商人,总会平衡得失利弊,取其利益最大,何况是攸关性命呢?李承训在心里又把夏浑与邹凤炽做了个比较,试想,若是让邹驼子碰上这事儿,该会如何处理?

    他觉得邹驼子的眼界与胸襟比夏浑要开阔得多,但为人也奸猾狠辣得多,若事关生死的时候,便不好说了。

    “兄弟,哥哥不是人啊!”夏浑虽然起身,可好似全身虚脱了一般,依然是泪雨滂沱。

    “夏大哥,解药可曾给你?”李承训把他扶到座位上,亲切地问,他自己好似没事儿人一般。

    “啪!啪!啪!”贾维一下一下地拍着巴掌,“李无名,本都督从未佩服过他人,你是第一个,想不到你死到临头,居然还能这般淡定?”

    李承训苦笑道:“不淡定又能如何?”他的眼光看向门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贾维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粒红色药丸,一边说道:“李无名,你按下脐下三寸的位置,试试看?”

    李承训目光犹疑地看着贾维,却是依言而做,立时感到一阵剧痛袭来,好似自己的肚子都被戳了一个窟窿,心中霎时冰凉,“你?”

    “哈哈哈!”贾维笑道:“本都督若告诉你,其实你已经中了我的毒,而且下毒之人,正是夏大公子,你还会那么淡定吗?”

    李承训迅速看向夏浑,心中极其震惊。他敢来都督府,是还有一招暗棋可用,因此一直在拖延时间,可若是身中奇毒,那他即便逃出升天,也是活不了的。

    “夏大哥,你什么时候给我下的药?”他语速急切,此刻想故作淡定,也做不出来了,他是人,一个还不想死的人。

    夏浑脸色死灰,泪氺却是少了很多,其到底是个男人,泪水不如女人多。这次他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在李承训面前,他已经没有勇气抬头。

    “来时的路上,你劝我喝的马奶酒里?”李承训想这一路,吃的是自带的干粮,唯有这酒是夏浑带来的。

    夏浑点了点头,他的身子在不住的颤抖,他的心理几近崩溃,他知道一切已无可挽回。

    贾维好似看戏一般,审视着二人,他终于见到李承训的脸色由红转白了,一丝胜利的喜悦油然而生,他颇有些卖弄地缓缓说道:“我若不通些毒术,岂敢用药色和尚这样的下属?”贾维摆弄着手中的小药丸,盯着李承训,“你和夏浑中的毒叫做三日红,听名字你就应该知道,三日毒发,必死无疑。”

    “你怎知三日之内我必会前来?”李承训心中不解,他计算了一下,夏浑与他吃马奶酒时距今正好三日,再过数个时辰,也就是正午之时,便是毒发之际。

    贾维摇了摇头,表情无辜,“我没想到你会活着出现在我面前,我已经嘱咐过夏大公子,提着你的头来见,一样可以换回解药。”

    他很得意,继续说道:“夏公子服用的也是三日红,因此我每隔三日便给送他一定剂量的解药,使他不至于毒发身亡。”

    “你这是在害他!”李承训深明药理,知道人若中毒,无论何种毒药,都需立即清除干净,若是令体内始终残留毒药,那毒会深入骨髓难以剔除,很多人活不过三年,就算是毒气轻的,养护好了,也会终身疾病缠身。

    “呵呵,也不能这么说,我自有妙药,”说完,他把手一挥,居然将那枚丸药打向李承训,“且不说这些,李无名,我这里有解药一枚,你可以选择自己服下,也可以选择给夏浑服用。”

    那药丸细小,却牵扯着厅内几人的心,随着贾维手臂扬出,有人启动的,而李承训却是一动不动,眼看着飞到自己面前的药丸被美姬抄到手里,其又飞速地离开,而他始终面无表情,一片默然。

    “兄弟,我……”夏浑从美姬手里接过药丸,望着李承训不知说什么好。

    “生死有命,夏大哥,那解药是属于你的,快吃下去吧,就算你给了我,贾维也会用其他的办法来杀掉我?”李承训这样说,是给夏浑一个台阶下,同时他也知道贾维处心积虑的要杀他,他是吃不到这药的。

    夏浑颤抖着手,迟疑着,终究还是把那药纳入口中,吞咽了下去,而后他整个人好似虚脱了一般,退坐到座位上。

    “现在你想怎么做?”李承训还从没有如此把性命交付贾维手中过,眼看正午将至,心中越发的慌乱,毕竟是生死大事,死到临都的感觉可真不好,但他还有希望,因此目光始终时不时的瞟向门外。

    “我知道你在等什么?”任何细微的动作满的过别人,却是瞒不过贾维,“你以为会有皇帝圣旨过来,赦免你的死罪吗?”

    李承训又是一惊,心想:他怎么可能知道?但看其隐测测的笑容,他预感到贾维这一切都在贾维的掌控之中,别说皇帝未必有赦免他的圣旨,即便有,贾维也有了处置自己的对策。

    就在他满心犹疑之际,大厅外突然响起的喊杀声,令他心神一震,可不应该啊?若真是傲天鹰携带圣旨回返,绝对不会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傲天鹰便是李承训最后的依仗了,在高空中侦查的小金鹰曾于昨夜示警,说是傲天鹰已经进入幽州地界,按说今晨便会进入都督府,难道是他们给他留的消息傲天鹰没有看到?还是傲天鹰出了什么变故?

    就在李承训心念瞬息万变之机,他眼见杀狼四虎齐齐奔出厅外,又齐齐退回厅内,他们手持子母剑,摆好了剑阵的姿势,却是不敢妄动,随着其后退的步伐,频频回首看向贾维。

    原来由门外进来的是铁手鹰,他单手举着李世民亲自为四鹰颁发的“神捕令牌”,这是圣赐之物,可调动地方武装,可对大臣先斩后奏,是皇命的代表,难怪四虎不敢妄动。

    贾维起身,脸上青筋抽动,“皇门四鹰当真视大唐律法而不顾,要包庇这乱臣贼子吗?你们就不怕皇帝降罪?”

    李承训见是他,心头稍微一松,他猜想二鹰定是按照计划,已经掩护白将军等人撤走后,这才折返回来。可当他看到铁手鹰身后陆续进来的人时,有一种瞬间被响雷劈中的感觉,“雪,雪儿!你们?”

    进来的陆续是白将军、耶律风,还有出塞鹰,她正搀扶着夏雪儿走在最后。

    “老爷,老爷!”夏雪儿眼睛睁得很大,却好似空洞得很,全然见不到一丝神采。由于看不见东西,她的手臂在身前胡乱挥舞着,似要触摸她那日夜思念的人儿。

    “雪儿!”李承训不顾一切的跑过,把夏雪儿搂在怀里!

    四虎意欲阻止,见贾维摆手,便没有上前。

    李承训命不久矣,没想到还能见到雪儿,在担心、责怪她不听话之余,也是喜极而泣,“雪儿,雪儿!”他不停地唤着她的名字,可要说的话太多,也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老爷,老爷!”雪儿抬起她的头,对着他的面颊,她想看,但她什么也看不到,她用自己的双手,一点点地触摸着他的面颊,眼泪滂沱而下。

第十章 生死契约

    李承训颤抖着双手,胡乱地为她抹着眼泪,“雪儿,你好傻,回来作甚?你向来听话,这是怎么了?”

    他口中急切,带着深深的责怪之意,更含着深深地怜爱之心。其实他现在的心里非常害怕,自己命不久矣,谁来保护双目失明的夏雪儿?以贾维现在的变态程度,很难说这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他真的很担心。

    “老爷,你没事吧?我知道哥哥受贾维胁迫要把你骗来,没伤到你吧?”雪儿一直在抚摸着李承训,从他的头上一直摸到他的肩膀、前胸、臂上,在用心地感受着他是否受了伤害,“你若是死了,我定随你去,我不怕。”

    看着怀中死死抱住自己的夏雪儿,李承训明白她这种坚定与执着,但他知道此刻不是缠绵的时候,他要弄清楚他们怎么全都来了?便把目光投向白将军,因为这些人中,只有白将军年纪最长,处事最稳。

    “相信我,你若死了,她也活不了,反正是死,我们便都来了,争取一活!”白将军带着一个兽骨做的面具,虽然看不见其神态,但听其语气决然的态度,已经不再需要任何解释了。

    李承训衡量了一下眼下的局面,算上自己再加上白将军、耶律风、铁手鹰和出塞鹰,一共五个人,来对敌贾维和杀狼四虎五个人,根本一点儿胜算都没有,而且自己身重奇毒,随时都可能毒发身亡,所以己方根本没有一战的可能。

    “雪儿你乖,听话,你要好好活着,代我活出一份才好,一会儿你和哥哥走,回洛阳。”他柔声对着怀里的夏雪儿说,那种轻柔全与目前剑拔弩张的气势不相干,他好想把她至于一种安全的境地,而他现在能做的,就是为她用话语营造一分平静。

    “我不,”夏雪儿一脸执拗,露出的笑容不是惨淡,却是发自内心的满足,“老爷死,雪儿陪着。”

    李承训不再说话,紧紧地抱住夏雪儿,把她的头藏在自己的怀里,身子慢慢转向贾维,“我还有活的希望吗?”为了自己的女人,他一定要活下去。

    遗憾的是,贾维摇了摇头,“我忍你很久了,这次要是再不能杀了你,做这幽州大都督都没甚意味了。”

    “三弟,”白将军上前一步,将他护在身后,“拼了便是!”

    李承训心中满是夏雪儿,这时才反应过来怠慢了兄弟,大感惭愧,连忙道:“大哥,唉,你们真是不该来的!”

    耶律风也踏步向前,与他站成一排,“三弟,咱们既然兄弟结拜,便当同生共死,今日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

    李承训心中感动,一股青春热血也在胸中激荡,但却被他强自按捺住,向两位兄长缓缓地摇了摇头,“咱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不要做无谓的牺牲,你们听我安排便是。”

    耶律风正要开言,却被白将军一把拉住,“二弟,我信三弟,听他的便是。”

    李承训向耶律风点了点头,而后向怀中的夏雪儿说了两句,便把她交给了出塞鹰。

    夏雪儿是识大体的人,知道此刻凶险万分,自己的夫君要去做一些事情,她帮不到什么,唯一能做的便是让他宽心,所以她微笑以对,默默拉着出塞鹰的衣角,退到一旁。

    “大都督!”李承训这称呼便是示软,可也没有办法,谁让实力不济呢?他与两位兄长并肩而立,目视着贾维,继续开口道:“您的功力通玄,咱们三人自付不是您的对手,徒手挣扎也没甚意味,不如咱们来玩一局赌注如何?”

    贾维对于李承训太了解不过了,知道他越是这样对自己说好听的,便越是准备了暗手等着他,而他所提出的各种请求,也都是在给自己挖坑下套,每一次都没有例外,而他每一次都会以为不会上当,而实际上却是着了他的道儿。

    但是此刻,他竟然特别想再次中计,想在对方的圈套中,破计而出,这似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一种纠结,他要证明屡次败于对方之手,纯属偶然。

    “好啊,你可以说来听听,不过本都督不得不提醒你,你还有大概半个时辰的时间。”贾维脸上似笑非笑,他实在想不出在如此绝地中对方还能想出什么花样来自救?

    众人不知道贾维口中说李承训还剩半个时辰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李承训清楚,可清楚有什么用?面对与恨自己入骨的贾维,他已不存活念,唯一感念的是众人待他的情意。

    这些人为了他李承训,明知是死,也要闯进龙潭虎穴,他不能让这些爱他,关心他的人做这种无谓的牺牲,他要用自己智谋把他们救出去,而他自己,虽万死也了然无憾。

    “大都督,杀狼四虎是您的爱徒,也是功高盖世,咱们三兄弟前些日子更是败于他们的子母剑阵中,如今我倒是研究出了一套破解剑阵的办法,不如咱们以此为赌,我兄弟三人对杀狼四虎,若我们胜,你放他们走,若我们败,咱们兄弟们随你怎么处置!”

    他一气说完,定定地看着贾维,心却似悬在半空,因为贾维完全没有必要答应他,他只是感觉贾维会与他玩上这一把,毕竟贾维与自己交手以来,还未赢过自己。

    这是他们唯一存在的不是机会的机会,他相信只要贾维答应,便不至于在自己的属下面前出尔反尔,何况他的条件并非是以解药作为赌注,这对于贾维来说,也不会有什么顾忌。

    “贾维,幽州府除了你便无人了吗?”耶律风配合着李承训,出言嘲讽道。

    杀狼四虎面色铁青,但在贾维面前他们不敢妄言,却都是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那请战之意,不言自明。

    贾维此时靠在椅子背上,一副慵懒的神情,而且始终面带微笑,颇具玩味地看着李承训等人,直到厅中寂静一片,他才缓缓开口,“行,不过,我要修改下规则,不是你们三人对杀狼四虎,而是你李无名一人对杀狼四虎!”

    “什么?”

    不仅李承训等**吃一惊,就是杀狼四虎也感觉愤愤不平,他们也算是军中颇具威名的人物,四打一?而且对手还是一个服了毒药,已经送了半条命的人。

    “贾维!”白将军吼道:“我们三人对付四虎也未有胜算,你这不是浑蛋吗?”他急怒攻心,口中骂道。

    贾维只是笑而不语,看着李承训,对于旁人的话置若罔闻,他也不生气,也不阻止,好似很享受这种掌控别人生死的游戏。

    李承训原本的想法是,反正自己是必死之人,到时拼尽全力,舍去性命去牵绊住一两只老虎,这样白将军和耶律风联手就有很大希望破掉子母剑阵。

    但是现在规则一变,他便不得不纠结了,凭一己之力,他是无论如何打不过四虎的,若不应战,自己不到半个时辰便会死去,兄弟们自然难逃一死,若是应战,明明又是打不过对方,自己生死事小,可兄弟们怎么?怎么办?

    “三弟,咱们另想对策吧!”白将军靠近李承训,小声说道。

    “大哥,你有更好的办法?”李承训也不想冒险,迟疑地看着他。

    白将军摇着头,皱眉道:“来时我与二鹰通过气,他们愿意帮助咱们,不如趁其不备,咱们五人齐攻贾维。”

    李承训摇头,“你不了解贾维的可怕,就算没有四虎在,咱们也不是对手。”

    “我不信,他再厉害,咱们五人也不是吃干饭的。”耶律风也是不服,到底他们尚未与贾维正面冲突过。

    “别忘记,还有杀狼四虎呢!”李承训心中始终举棋不定,这不是事关自己生死的考验,而是事关兄弟姐妹生死的关键。

    “当!”“当!”“当!”一声声巨响突然从四面传来。

    众人回身观瞧,见门口及所有的窗口外,都有巨大的铁栅栏落下,所有的出路都被封死,所有的人都被困在大厅之中。显然,这是贾维处心积虑安排许久的,或许在指派夏浑去豹子林的时候就开始改造这座厅堂了。

    “我答应!”万不得已,李承训只能应战,同时心中思谋如何才能取巧得胜,虽明知不可为,但也必须为之,既然为之,便要争取胜利。

    “好,君子一言,可以开始了!”贾维显得很是兴奋,他对四虎有信心,必可战胜李承训,他要看困兽犹斗。

    但李承训武功怪异,为人狡猾,很难说其没有什么阴招可以战胜四虎,但贾维不怕,他估算李承训还有半个时辰的性命,如此剧烈运动,加速毒气扩散,恐怕其连两刻钟都坚持不下,便会毒发身亡。

    在李承训执意要求下,白将军等人已退到大门边缘,却因有铁栅栏阻隔,无法退到门外。

    杀狼四虎已把李承训围在中间,他们个个趾高气昂,甚至是有些不屑于群起而攻之,觉得这是对四虎能力的一种羞辱,他们真不明白大都督是如何想的?

    难怪他们有这种想法,在幽州城外,无论是铁鞋还是铜臂,都与李承训单打独斗过,知道其实力单打他们其中一人尚且吃力,何况是四人?

    “兄弟们,让我来!”铜臂沉声踏步而出。

第十一章 独战四虎

    很显然,四虎有默契,杀鸡何用牛刀?他们非要以一人之力擒住李承训不可,而出战这人则非是铜臂不可。

    铜臂在大青山“天梯”之战时,被烈火焚烧,从后脑至脚跟,整个后面的身子全都被烧得一塌糊涂,若不是贾维救治及时,他早就死了百遍。

    现在,虽然他伤势基本痊愈,但后遗症也很明显。一来光头再难生发,二来他整个被烧伤的后半个身子形成了大面积紫红色疤痕,令人见之可怖,而在遇到不寻常的气候时,便会疼痛难忍。

    几兄弟知道他心中憋闷着一股怒火,如此复仇的良机,当然首选给他。因此,当铜臂向前跨步的同时,其他三虎都统一向后退了数步,为其倒出决斗的空间,但他们依然保持着高度戒备的态势,他们生怕铜臂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或有闪失。

    “嘿!”铜臂也不说话,分臂纵身直奔李承训而来。

    贾维只说让杀狼四虎对阵李承训,并未要求他们如何制敌,因此铜臂独斗李承训,也不算是有违贾维的指令。

    李承训见铜臂独自一人来攻击自己,心中暗喜,忙驱步迎上,以百兽拳身法与其斗在一处。

    他最怕四虎不由分说,上来便用子母剑阵,那他可是一点儿办法也没有,如今得见铜臂一人出手,他便琢磨着如何先废了此人,破去子母剑阵的一角。

    他现在已经把百兽拳提升到一个崭新的高度,就是同时可以打出两种动物的形态,使与其对敌者更加难以捉摸他的攻击意图,他为此命名为“双形合击”。而他所追求的最高境界却是打破“双形”到一招“十形”,“百形”,“千形”,“万形”及至最后的“无形”,达到一种无处不百兽,无处寻行迹的程度。

    要达到“无形”那是武学宗师才能达到的境界,即便是李承训易筋经在身的时候,也不敢说能达到这个境界,对于没有内力在身的他来说,根本只是一个幻想,但这并不妨碍他为百兽拳定下一个梦幻般的梦想。

    李承训自信以自己现在的招数水准,加上天生神力,对付铜臂还是有胜算的,但也没有把握可以一击必杀,因此他还需要藏拙,还需要引诱,待对方出现明显漏洞时,他才会突然发力,一举克敌。

    铜臂的功力全在一对铜拳铁臂之上,那双臂膀天生比常人肥大,加之他修习的铜臂功每日在铜沙中淬炼,使之透着金属的暗红色光泽,现在舞动起来,竟好似两只煮熟螃蟹的大钳子。但可别小看铜臂的这对臂膀,他每只手都可摧金断玉,与李承训的天生神力相抗衡。

    李承训展开百兽拳的玄妙身法,在其身边快速游走,而并不与其正面抗衡。虽然他天生神力与对方有得一拼,但那顶多是两败俱伤,他可不想如此。

    相反,铜臂却是招招发力,攻向李承训周身要害,试图要与对方硬碰硬,已决雌雄,可是却是拳拳落空,自然是气得牙根紧咬,狂呼乱叫。

    李承训不为所动,按照自己的路数始终不急不缓,在他们大约斗到数十招后,他终于逮到一个“机会!”

    铜臂被引得狂性大发,拳法也自然变得散乱起来,就在其一拳打空的空当儿,李承训刚好以蛇式绕到他的背后,见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暴喝一声的同时,立即抵出双手。

    “狮虎同宗!”

    狮吼如雷动,虎爪似利刃,李承训将二者合二为一,爆发出惊人的声势,直取铜臂后心要穴。

    “啊!”铜臂见对方在眼前瞬间消失,便预感到其可能已转化到自己的身后,正待侧身躲避,寻觅敌踪,却不想被这一声喝惊得脑袋一滞,而就在这瞬间的短路的电光火石间,他便感觉到后心一痛。

    李承训见一击得手,正打算继续进击,试图除掉铜臂,却听得“叮叮当当!”几声金属撞击产生的脆响,他心知这是其他三虎弹出了子母剑,不得不急速抽身后退。

    果然,三柄子剑在他面前交错而过,又回到持剑人的手中,他们显然为了救援铜臂,并未再度发起攻击。

    “大胆毛贼!”铜臂面色涨红,他未想到李承训功夫大有长进,一时大意,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丢了面子,如何能不急切?

    “再来!”他甩脱其他三虎,又向前跨越一步,同时提气聚力,胀得上衣破裂,他索性一把撕去衣衫,把断衫在腰际打了个结。

    铜臂面目狰狞,但与其**的背身相比,那可是小巫见大巫了,其后背蜿蜒曲折,一片猩红,不少地方还有黑色凝结的肉块,甚至是一只癞蛤蟆的后背都比其美丽许多。

    李承训见他这副摸样,心中打了个突,他倒非是惧怕,通过刚才交手,他自信完全可以凭借百兽拳的诡异招式与天生巨力制服他,只是见其容形可怖,心中有些过意不去,毕竟是他这一身伤,是自己设计造成的。

    “铜臂!”金甲飞步上前一把拉住他的手臂,目光直视着他,“听大都督的话,咱们四人联手杀了此人!”他毕竟是四虎之首,话语中自带着一股威严。

    “放开!”铜臂瞪着双眼,用力扭动身形,试图挣脱,可被金甲死死拖住,他竟是甩不脱,及至看到金甲如死灰般的脸色,方才逐渐安定下来,但其却把全部仇恨,用怨毒与愤恨的眼神,全都倾注给了对面的李承训。

    “你们一起上吧!”李承训眼看时间无多,也只得硬着头皮说道。他原本想着先折掉一只虎,可惜结果是未能达到预期的目标,却暴露了自己实力。

    “李无名,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今日我们四人送你上路!”金甲抽出腰间子母剑,他这子母剑与众不同,与其铠甲一般都是通体金黄。

    银环、铜臂、铁鞋也相继走到阵脚的位置,把李承训包围在中心,同样拔出了他们腰间的子母剑来。

    李承训环视一周,见四柄长剑,分别指向自己周身四处要害,心中盘算着若是这剑同时袭来,自己将以何种角度躲避?

    “上!”金甲一声呼喝,四虎同时发动,四柄长剑果然是按照那四处他所必救的要害而来。

    “龙飞凤舞!”

    在四虎启动的一刹那,李承训比他们动得还要快,他急速腾空而起,好似那架雾神龙,又如那绚丽鸾凤,急速向铜臂掠去。

    他不能任由四人长剑合击到位,那是避无可避的,他必须后发先至,率先突破一点,况且破解子母剑阵的秘诀也正是与敌贴身肉搏,而他之所以选择铜臂,是因为方才重挫了对方,必会给其身体或者心理造成一定的损伤,这或许将成为杀狼四虎子母剑阵的弱点。

    铜臂见李承训扑下自己,口中大喝,“杀!”而身形却是立即纵身后退,同时手指一按母剑卡簧,其子剑瞬间弹出,直奔李承训胸口。

    “咔咔咔!”与此同时,其他三虎手中子剑也全都向着李承训发射而出。

    子剑四周都有刃口且高速旋转,李承训并不敢冒然去接,只能一个鹞子翻身躲过,却听得耳畔“叮!”的一声,余光瞥见四柄子剑旋转飞行后,又交叉回到其他人手中母剑的卡簧中。

    四虎常年一起练功,配合极其默契,在他们收拢子剑的过程中,其身形始终未停,如今又都是一抖手臂,再次把长剑递出,同时按动卡簧,子剑飞射。

    如此一来,李承训总要面对四柄近在咫尺的长剑和四柄子剑的全覆盖式攻击。四柄剑掌控在四虎手中,可以随其心意随时便向,攻击自己的身体要害,而四柄子剑则每每是在母剑攻击到位的时候,才被弹射出来,以攻击近在咫尺的李承训。这等于说,他每时每刻都要应对从八个方位袭来的剑锋。

    “龙蛇混杂!”

    李承训突然伏低身子,把所有攻击都甩在半空,好似游蛇一般贴地急速向外滑行,但其又与蛇不同,因为蛇是无脚的,而他却是双手着地,这是混杂了龙形的蛇式。

    “噗!”

    毕竟对方四柄母剑可以随时变向,李承训在从他们夹缝中脱逃的时候,肩头还是难免中了一剑。

    他无暇顾及伤口,更没时间停留,忙又使出一招“猪猿同路”,加速离开战团。

    他不敢稍作耽搁,因为子母剑阵的厉害之处,是子剑相互碰撞形成无规则变向,而这种改变在小型子母剑阵中更加的可怕,理由是四虎武功不凡,他们可以接到从各种角度飞来的子剑,以使其不会落地,或者飞到别处,并再次弹射出去。

    纵然李承训的百兽拳招数奇妙,常常出人意料之外,无奈八道剑光,始终笼罩住他周边数尺之内,使他身上总会有一处避无可避。

    斗战三十余回合后,他已三处带伤,虽然伤口不大,且都被他避开要害,可这样打下去,他非得被凌迟了不可。

    “怎么办?”生死攸关,使得李承训头脑极度冷静,“姑且一试吧!”他想到一个法子,极其冒险,却也只能如此。

第十二章 奇招迭出

    李承训想到一个阴狠的办法来破解四虎的子母剑阵,说其阴狠,非是指对敌人,而是对于自己,而配合他这一战术意图的招式叫做:

    “熊罡龙霸!”

    熊式为紧缩表皮,运力于体表,从而形成类似于金钟罩一类的功夫,可惜没有内力支撑,便逊色很多,但李承训此刻所为非是要抵御全部伤害,而是为了防止利刃穿透身体时产生过大的伤害。

    龙式升腾飘逸,却又霸气外放,可实际上来讲,中国龙是并不存在的动物,但老祖宗赋予它的神圣地位,以及其神秘的身份,使得龙成为一种至高无上的代表,其招式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王霸之气。

    如此华丽的两式百兽拳法结合在一处,其所要达到的目的却可以用极其萎缩来形容,那就是为了使攻向李承训的四柄子剑,以尽量小的伤害代价,全部没入他的肩膀与肋骨等非要害部位。

    是的,李承训故意于此,他要没收子剑,那样他便只需单独对付四柄母剑,压力会顿减一半还多。

    “嗡嗡……”那是子剑在找寻母剑,而母剑想回收子剑的声音,他们毕竟是相吸的磁铁,距离越近,越是震动得剧烈。

    “三弟!”一旁观战的白将军等人见到如此境况,不由得都为他提心吊胆。

    李承训心知此时凶险至极,他身上带了四柄子剑,等于是四个阳极的磁铁,而对方四柄母剑为阴极磁铁,这相互作用起来,即便不撕开他的身体,也会使他的身法受制于对方,所以,他的机会只有一瞬间。

    “凤舞九天!”

    这是一招极其lang漫的身法,用来逃命之用,虽然大厅空间不大,但此招用出,仍会让人觉得好多人影飘散到空间尽头。

    由于四虎根本未料到他们的四柄子剑居然全都没入李承训体内,讶异之余,又见到如此飘逸的身法,只是全神戒备,不知李承训又有什么诡异的攻击。

    就是这一迟滞的瞬间,李承训已飞身到大厅边缘,而在他移动的过程中,已快速将子剑逼出体外,握在手中。

    “嗖嗖嗖嗖!”四柄子剑,都被他从铁栅栏中打出门外,而后他向白将军、出塞鹰等人,摆手示意,以示自己没有问题,完全能应付得来。

    的确,他身上的那几处伤口,看似深长恐怖,但似乎并未伤到体内经脉血管,血流也不多,而且很快便凝固住。

    这令包括贾维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不可思议,其实道理很简单,只是他们外人看来似乎过于玄妙了。

    李承训用龙飞之势,目的是寻求合适的角度迎接子剑,使其略微倾斜的钻入非要害部位,同时他以熊式紧缩皮肤,尽可能的使子剑不深入到皮下组织,而被其表皮及真皮组织给夹住,这样便顺利完成四柄子剑入体,而他自身所需承受的伤害最小的目标。

    直到此时,杀狼四虎才反应过来,不由得面面相觑,他们难以想象对方居然能想出这么一个看似笨拙,却非常有效的办法,等于是破了他们的子母剑阵,而对方似乎并未因此受到过大的伤害。

    李承训长舒一口大气,同时感到腹内的疼痛越发的厉害,似乎有上行的趋势,忙疾步走到四虎面前,抬手又向铜臂攻去,“虎鹤双形!”

    铜臂冷哼一声,把长剑丢做一边,竟然揉身而上,抡起两只大铁钳一般的双臂,向他当头砸来。

    李承训右手虎爪一翻,迎着铜臂下落的臂膀而去,在抓住他肘部的那一刻,指上同时发力,企图用他的千斤神力捏碎对方的骨头,可这五指下去竟好似捏在钢铁之上。

    于此同时,他的另一只手鹤形击向对方的肋部,试图在对方双臂下落前,完成与右手虎爪的配合,但如今右手攻击受挫,眼见对方拳头下落,左手已然收拾不住。

    这在以前,李承训必死无疑,但自从其领悟百兽双形之后,对武学似乎有一种醍醐灌顶般的领悟,各种招式在他使来已经完全不拘泥于形式,最关键之处,他已经达到了一心二用的境界。

    只见其右手虎爪顺着铜臂的肘部捋到其脉门,而左手鹤形已然切到对方肋部,心念到处,招式立时为之一变。

    “神龙摆尾!”

    他侧身躲避铜臂攻击的同时,左手突然翻转,以手背猛击其肋骨,而右手向左一带,竟然把个高大凶煞的铜臂横空抡起,又用力击打出去。

    这是其当年自创的降龙十八掌内的招式,曾秘授其大弟子王虎,令其为丐帮震山之宝,如今信手拈来更具威力。

    “哼!”铜臂一声闷哼,被甩了出去,重重摔在地上。

    这一切都发生在瞬间,待其他三虎反应过来,赶来援手的时候,为时已晚,不过却也使得李承训无法乘胜追击,从而错失了灭杀铜臂的良机。

    “大胆毛贼,都督府岂是你逞凶的地方?”金甲竟然比以轻功著称的铁鞋跑得还快,他第一个赶到李承训近前,并打出一拳。

    李承训方才一招得胜,却感觉到胸口烦闷,他清楚非是自己与铜臂搏斗所至,当是毒气蔓延至心脏附件,看来自己用力搏杀加速了毒气的蔓延。

    “熊臂!”他用力打上一拳,直对着金甲的拳头。他感觉到自己所剩的时间不多了,而且精神头也会越来越弱,未有快刀斩乱麻,赶紧挫败四人,才能给其他人留下生机。

    “砰!”金甲被巨力震退,复又挺身而上。

    李承训也是如此,他感觉到五内巨焚,但见对方复有挺身而上,只得再次出拳应对。

    但这次他双拳平推,使出一招“双龙探海”,直奔对方胸口,用意很明显,加倍自己的力量,势必把对手震退。

    他的目的很明确,不求战胜对方,也不求能活下来,唯求与这四只虎都交上一手,挫败他们每人一次,他便可终止比斗,说自己赢了。

    可惜,四虎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金甲不过是跑的快了点,与其先交了一手,而其他人已随后跟上,而且他们都已经扔掉了母剑,用上本属于自己的趁手兵器。

    金甲面对李承训袭向自己的双拳,竟然双手背后,完全晾出自己的胸前不做防护,而与此同时,银环和铁鞋已分别奔至李承训左右两侧,并同时发起了攻击。

    现在的局面是,李承训若选择强攻,很可能将遭到银环和铁鞋的重创,若他选择放弃攻击,虽然不会使自己立时陷于险地,可也失去了重创金甲的机会。

    “嘿!”他选择了强攻,因为时间紧迫,错过了这个良机,或许再也找不到这样的机会了,至于强攻后的退路,他也思谋妥了,便是撞开金甲后,再用一招“猪猿同路”快速躲避。

    “砰!”

    巨大的撞击力,撞得李承训手臂发麻,而他心灵上受到的冲击力,竟然比**上的要大上数倍。

    那金甲竟然纹丝未动,这怎么可能?

    他与金甲第一次对掌,两人各退数步,可以说平分秋色,因此他才双掌同出。他这双掌可不是寻常意义上的千金巨力平分于两掌,而是以百兽拳身法用劲,使得双掌力量叠加,他思谋对方无论如何也是承受不起的,震得对方吐血都是轻的。

    金甲没有吐血,但他内心的惊异程度不亚于李承训。他的所谓金刚体神功,是太虚功的一部分,被贾维截取过来,略加改变后传给他,其威力巨大,寻常人根本伤不到他,但他此刻的确是受了内伤,甘苦自知吧。

    无论是李承训,还是金甲,虽然内心惊异,却没时间琢磨其间的门道,他们马上还得出招,变招,这是在生死搏杀。

    金甲还好些,毕竟有三个兄弟纠缠着李承训,使他可以原地不动,压抑胸口那末甜咸之物。

    李承训却是难过至极,他本就毒入脏腑,加之被金甲这一震,更是五内翻涌,那毒似乎又上走了几分,而铁鞋和银环的攻击又接踵而来,他却不得不动身应对。

    “龙蛇混杂”

    他猛然转换招式,试图跳凭此出二人的攻击圈,就在他身子贴地之时,突然感觉眼前骤然白光一闪,眼睛被瞬间闪盲。

    这招他之前用过,四虎早有防备,而他累翻受伤,身体已不堪重负,所用招式也无法到位,自然着了对方的道儿。

    眼明之人瞬间堕入黑暗,最是凶险,一则不适应,二则心中惊惧,会导致自己的防守完全失控。好在李承训常年修习百兽拳,养成了一种灵动的本性,他在短暂失明的一刹那,他把周围的情势看了个一清二楚。

    那袭击自己的闪亮的东西是个银环,正对着自己的头部而来,他左侧是铁鞋,右侧是铜臂,而金甲则没用动,肯定只有向后的一条退路。

    “猪猿同路!”

    他再次变招逃遁,虽然这也是用过的招式,但这次是向后退却,而非是在敌人近前施展,自然效力不同,饶是如此,他还是未能躲开全部的攻击。

    只听得“嘶”的一声,盲目的李承训感觉到脖颈一阵疼后,随即还听到身后几声“叮当”脆响。

    他能感觉到有劲风从其身旁经过,猜测是己方有人出手帮其解围,但他无暇顾及,加速把招式用尽,好似一个长了退的浑圆铁球,急速撞向大门口的铁栅栏。

    “当”“轰隆隆,”那铁栅栏坚硬得很,这般猛烈的撞击,也只是撞得它微微颤抖,显然贾维是有准备的。

    李承训但觉胸口绞痛,眼前一黑,喷出一口鲜血,身子蠕动了几下,便没了动静。

    “三弟”

    “老爷”

    “小师叔!”

    众人一片惊呼,立刻飞身,围拢上去。

第十三章 兄弟义气

    杀狼四虎停止进攻,收敛住身上的层层杀气,整齐地站在李承训等人数米开外,这是对李承训的一种尊重,他们佩服其宁愿加速自己的死亡,来换取同伴活命的机会,而不是用这时间来乞尾讨怜,最重要的是他们四人合力的子母剑阵算是被其破了,这是子母剑问世以来的头一次失利.

    就在此时,大厅门外匆匆跑来一名官军,奈何门口有铁栅栏阻挡,进入不得,只得在门口通报军情,“急报,城外十里发现突厥先头部队,请大都督定夺。”

    “嗯?你再说一遍?”清晨时,贾维收到消息说突厥大军尚在二百里外,如何才半天功夫,其先头部队就已兵临城下?

    “报大都督,突厥大军距离幽州城不足十里!”那兵士又是一声回报。

    “一派胡言,幽州城方圆百里之内,到处都是大唐暗哨,怎会兵到十里才有回报?”贾维急声吼道,“四虎,尔等速速去查明因由!”

    “喏!”杀狼四虎齐声应诺,一说要打杀突厥,四人的精神头明显来了,他们实在不愿意与李承训为敌,太累,还不痛快。

    贾维回到座位上拨动机关,那铁栅栏缓缓开启,四虎鱼贯而出,随后那铁栅栏又缓缓关闭。

    白将军等人并未有趁此机会脱逃的打算,一来李承训正昏迷不醒,他们如何能走?二来他们也知道在贾维的面前不可能全身而退,因此也不费那心思。

    在众人怀中,李承训紧闭着双目,感受着五脏六腑间的阵阵绞痛,直到其“哇”的吐出一口纯黑色的淤血,这才缓缓地睁开眼睛。

    “三弟!”白将军刚刚撕下自己身上的衣襟,为他包扎了颈部的伤口。

    李承训颈部整整一圈被利刃割破,这处伤口凶险至极,当真算他命大,在刚刚白光凸起,闪花他眼睛的一瞬间,他本能的后退,躲开了银环的致命一击。

    银环使用的武器叫做“九转连环”,是九把可握于手中的环形利刃,它们大小不一,除了手握处外,四周锋利,边缘有回旋凹槽。这兵器最厉害之处非是其回旋斩杀,而是其在强光下的光线折射效应,可以闪花人眼,方才李承训便是着了此道。

    虽然凶险,可毕竟他躲得及时,伤口并不甚,简单包扎上即刻,而他真正的致命伤仍然是“三日红”毒药。

    出塞鹰帮扶着把李承训靠到夏雪儿怀中,发现其脸色苍白,空中血液纯黑,不由得抬头道:“二哥,他这不是内伤,是中毒了!”

    皇门四鹰常年奔走江湖抓捕悍匪,自然是略通医术,铁手鹰早就发现李承训的异常,早已已搭上其脉搏,探出他中毒颇深,闻言摇了摇头,“毒气攻心……”

    他竟不忍再说下去,皱着的眉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李承训,“但凡中毒者都要安心静养,忌讳动武,你深通医理,不可能不知道,却为了让我等活命去拼死争取……”

    “老爷!”夏雪儿闻言本该伤痛欲绝,然则面上却看不出一点儿难过,反而嘴角挂着淡笑,摸索着把李承训抬靠在她的怀里,“雪儿陪着你,你开心吗?”

    李承训笑笑,他想说话,却是口不能言,眼望着周边的雪儿、白将军、耶律风、铁手鹰和出塞鹰,他尽力了。

    “都是我的错,我的错!”夏浑见李承训及至将死,也没有提到是自己所为,再看见妹妹如此与他慨然赴死的摸样,心中既悔且恨,百感纠结,竟然来到他们的身旁,跪了下来,泪如雨下。

    “贾维,现在只有你能救他!”铁手鹰起身,面朝贾维,高声吼道:“解药拿来,否则四鹰与你不死不休!”

    “哈!”贾维在座位上轻轻耸动双肩,“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不是威胁,是实话,”出塞鹰与铁手鹰并肩而立,横眉冷对,显然是决心以死威胁。

    “笑话,你们都是反贼,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是对皇上,对虬大侠,我都交代得过去,”贾维口里这般说,心里还真是有些没底,可这是杀李承训最好的机会了,无论如何都要先杀了他再说,看他的样子,怕是支撑不到一刻钟了。

    “你!”铁手鹰和出塞鹰当真是无可奈何,对方显然已经铁了心。

    “鹰二哥,鹰三姐,烦劳你们将我们兄弟三人的尸首运回大青山安葬!”白将军面色平静而坚定,突然给二人深深鞠了一躬。

    “哈哈哈,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好不快哉!”耶律风突然仰天长笑,洒脱张狂。

    “什么话?”铁手鹰怒目相对,“你们是兄弟,我们虽不是兄弟,胜似兄弟,而且他还是我们的小师叔,要走一起走,要打便一起上,咱们兄弟几个就葬在他都督府了!”

    “二哥所言不差,咱们四鹰岂是贪生怕死之辈?”出塞鹰也是一副责怪的口吻,说话间,他与铁手鹰一起与白将军和耶律风并肩而立,把李承训和夏雪儿护在身后。

    四人的兄弟情怀在场中激荡,感染了所有人。杀狼四虎明显的都向后退了半步,贾维则是缓缓起身,他想不到皇门二鹰真的宁愿一死也要周全李承训,而最出人意料的变化却出自天山二妖。

    美姬悄悄对跪伏在李承训脚下的夏浑小声说道:“大公子,你非是江湖中人,被这厮胁迫,做出这些事来都情有可原,可我天山二妖虽非正派中人,却也不是十恶不赦的恶人,更不是助纣为虐的官府走狗,我们忍耐贾维这厮已经很久了,佩服这位李驸马也不是一日了,今日咱们怕是要有负夏老爷所托了,公子你千万保重!”

    夏浑泪眼婆娑,张着嘴巴,听美姬把话一气说完,竟是愣愣地不知该如何回话。

    “咯咯咯咯咯!”美姬一阵长笑,起身,转身,移步,来到耶律风身侧,与那四人并肩而立,“算上咱们兄妹二人!”

    丑妖始终一言不发,却无比坚定地站在美姬身侧,把长刀横在胸口,随时准备攻击。

    天山二妖的举动令所有人都赶到极其意外,特别是白将军等人,他们现在处于绝地,有死无生,可为了兄弟情谊,虽死不悔,但二妖大可不必如此,可当他们把目光投向这位极其美艳的女子时,得到的回应是阳光灿烂般的微笑。

    “哈哈哈,”铁手鹰突然笑道:“天山二妖,今日要改个名字,叫做天山二义吗?”

    “咯咯,”美姬笑应,“天山二傻还差不多,”说话间,她美目盼兮,在耶律风脸上稍作停留。

    耶律风为耶律家嫡长公子,可谓世出豪门,见过的女人数之不尽,当初看这美姬的时候,觉得此人美虽美,却是充满妖气,令人见之作呕,如今再看,怎么觉得这女人美艳之中,竟然带着一份豪侠之气,不禁心中一动,待见到美姬看向自己的眼神的时候,心中更是大大的震动了一下,他自己都不清楚怎么会这样?脸上竟好似发烧一般。

    “好,好,好!”贾维连说了三个好字,他心中怒极,已经不再控制内心的杀欲,“好,我就成全你们,四虎退后!”

    贾维之所以敢以一敌六,是因其身体有如金刚之体,不怕刀斧水火,当然,他现在初窥太虚功第三重境界,火候还不到,但自信对付这六人,还是绰绰有余的,而四虎挡在期间,反而成为了制肘。

    “大都督!”四虎显然是比较担心,虽说对方六人都非是一等一的决定高手,但却都算得上是将一流的高手,六人联手的威力也是无穷的。

    “滚开!”贾维显然是内心怒极,竟然对自己的爱徒也失了分寸。

    四虎连忙急速后退,他们自从跟随贾维以来,从未见其如此失态过,此刻见他面貌,真好似秃头之上生角的怪兽一般,惊得他们心中乱跳。

    “贾维!”一声低呼,惊呆了所有人,是李承训,在夏雪儿的搀扶下,他站了起来。

    “三弟!”白将军的脸上没有笑容。

    “小师叔!”铁手鹰和出塞鹰连忙给他让出个空来,他们的脸上一样没有一丝喜悦。

    天山二妖和耶律风一般,也是没有丝毫笑容,他们都不是那未经世事的孩子,自然懂得回光返照的道理。

    李承训作为夏雪儿的眼睛,指示着她行走,而夏雪儿作为李承训的双腿,带他站在那六人中间。

    “今日一战过后,天下之大,将再无你容身之地。”李承训声音不大,却是字字铿锵有力。

    不错,他杀的不仅是李承训,还有洛阳夏家唯一的千金夏雪儿,还有虬髯客的爱徒铁手鹰和出塞鹰,还有耶律家族念旧的族人心目中的英雄耶律风,还有幽州乃至草原百姓敬爱的白将军。

    贾维心里清楚,在他下杀心的那一刻便已然清楚,可他此刻已经被仇恨蒙蔽了双眼,他不想再顾及那一切,唯有一杀,以泄心头之恨。

    他一步步地走向李承训等人,垂于身前的两只手竟然呈现出两种不同的眼色,左手为青白之色,这种颜色明显淡于皮肤,而他的右手则呈现出红黑之色,明显重于皮肤。

    李承训看着暗暗咋舌,他脑海中已经把太虚功秘籍全部背了下来,知道目前贾维的状态已经进入到太虚宫第三重太虚荒中段,可是似乎贾维真的进入到了歧途。

    太虚功第三重太虚荒上记载:“手分阴阳,左手为阴,右手为阳,阴者虚之,阳者实之,虚实有差,阴阳和之……”。

    就这一段记载,他曾与从小跟随凌云客修习太虚步的红娘探讨,其正解应为阴阳虚实虽然不同,却可以柔顺到一处,因此太虚功练至此处,单掌即可劈出阴阳,而不是左手极阴,右手极阳。

    贾维现在两只手截然不同的状态,就恰恰证明了他没有能够融合阴阳,应是他理解太虚功有异,或许他得到的并非太虚功的全貌,但现在无论如何,他左手阴极而胜,右手阳极而胜,两厢越发不可调和,将最终导致练功者被阴阳二力给活生生扯断脏腑。

    “啾啾!”数声鹰鸣,一道金光穿透栅栏飞速钻进都督府大厅,而后又好似黄色流星一般飞出大厅,而一件黄金令牌随着它的消失,从高空坠落于地。

    “是四弟的令牌!”出塞鹰脱口而出。

第十四章 假传圣旨

    贾维停止了行进,他认得这枚令牌,与月前金鳞鹰来见他时出示的一样,这是皇门四鹰独有的御赐神捕令牌,他不明白那金鹰为何把这么令牌衔来,“这是什么意思?”

    “贾维,如果你心里还有当今圣上,那就稍安勿躁,等四弟过来宣读圣旨,咱们一切以圣上的旨意办!”铁手鹰朗声说道。

    见到令牌,着实令他心里松了口气,心知必是傲天鹰令小金鹰衔来解燃眉之急的,只是他不明白为何傲天鹰至今未到?

    小金鹰可谓天地灵物,是皇门四鹰相互传递消息的帮手,它可以日行千里,因此金鳞鹰特别令它周转于幽州通往中原的千里路途上,随时探听傲天鹰的踪迹,所以说,自从傲天鹰一接近幽州地界,李承训等人便收到了消息。

    可小金鹰毕竟非人,无法进行口令的传递,而傲天鹰也不敢把皇帝旨意绑缚在金鹰身上,以防被他人窥见,好在自己日夜兼程回返,当也不至于耽误大事。

    李承训就是以此掐算傲天鹰到达幽州时间的,他算准了正是今儿早晨,所以才提前出现在这里。他猜测自己那封血书应该能打动李世民,何况有着傲天鹰帮衬着说好话,或许他能得到一面免死金牌,这样即便贾维真要动手,也肯定得顾忌这个层面。

    可事实是贾维果然不讲情面,不仅要杀他,还要杀这里的所有人,因此傲天鹰的圣旨便更加凸显出重要来,只是应该早晨到达的傲天鹰却至今未到,不得不令李承训忧心忡忡。

    他原本怀疑是贾维暗害了傲天鹰,以使皇命难以到达他的面前,而使他难做,但现在见到令牌,心知傲天鹰此时并无危险,这才放下心来。

    他猜测是傲天应通过小金鹰焦躁的表现,已经想到可能出了大事情,便把自己的令牌交予小金鹰,示意其先行一步,而他必然紧随其后。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不过傲天鹰乃至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贾维此刻已经根本不会顾及其他,只想着要李承训的命,他这枚令牌顶多会让贾维略微分神而已。

    果然,贾维继续向前移动,阴测测地道:“实不相瞒,我朝廷里的朋友已经早就飞鸽传书,给我捎来口信,说皇帝为李无名的事情,龙颜大怒,颁下旨意,要就地格杀,那圣旨便是由傲天鹰背缚而来,而我之所以要提前行动,是因为毕竟圣旨未到,谁也不知皇帝究竟旨意如何?所以我要在圣旨到来之前,先杀了你……们!”

    话音落点,贾维眼中寒芒顿闪,双手猛然左右挥起,一冷一热两股劲风顿时袭向身前众人,而他首选的目标是相互搀扶着的李承训和夏雪儿,虽然李承训几乎油尽灯枯,但他还是要亲自灭杀他,才够快意。

    白将军猛然踏前一步,抵出一掌,与此同时,铁手鹰也踏前推出一掌,二人一左一右迎击贾维双掌,而李承训则被二人护在身后。

    出塞鹰和耶律风趁此机会,立即将李承训和夏雪儿二人拖出战圈的,而天山二妖则同时发动,出掌攻击贾维两侧,他们现在生死与共,每一个人的生死都可能关系到自己的存亡,他们必须集中全力同时出手。

    贾维根本未把眼前众人放在眼里,这两拳平平无奇却蕴含着巨大的威势,见对方竟然自不量力的试图螳臂当车,不由把力道用到十分。

    “别,快闪!”李承训被强行拖到后面,眼光却始终看着战局,他知道白将军和铁手鹰要拼尽全力抵住这一掌,一来为保护自己争取时间,二来是吸引火力,给其他人攻击贾维制造机会。

    “砰!”“砰!”

    两声巨响,白将军和铁手鹰同时被震飞出去,直接倒飞到十数米开外的大门铁栅栏上,又被重重的弹到地上,两人同时都没了声息。

    与此同时,天山二妖的攻击,也打到了贾维的两肋,可惜的是根本未对其构成丝毫伤害,反而由于强大的作用力使得二妖也倒飞出去,幸好贾维的主攻方向不在他们那里。

    这些都是瞬间发生的事情,而出塞鹰和耶律风刚刚把李承训安顿好,加入战团时,战斗却已经算是结束了,他二人停住身形,不知所以,攻则无益,不攻,难道等死?

    “啾啾!”又是两声鹰鸣,小金鹰展翅而来,而它这次却并没有飞到大厅里,似乎这灵兽感觉到了内里的杀气,知道自己进去,会被那个魔鬼一般的人物所击杀。

    “贾维住手!圣旨到!”随着一声轻吼,傲天鹰疾步而来,他全力展开轻功,好似一只低飞的燕子,可仍然被铁栅栏阻挡在外。

    贾维终于停住不动,他怒视着大门铁栅栏外,那一脸风尘的傲天鹰,和盘旋在其体侧的小金鹰。

    出塞鹰和耶律风趁机抽身后退,扶起倒在地的铁手鹰和白将军,见他二人都是气息微弱,闭口不语,一个浑身滚汤,好似那炼人的熔炉,一个身子冰凉,好似那冻人的冰窖。

    天山二妖则是手捂着胸口,疾步向李承训等人靠近,来路上美姬试图去拉扯已经被吓傻了的夏浑,却被丑妖一把拉住,向她摇了摇头。美姬立时会意,他们已经是贾维的对头,还是与夏浑划清界限的好。

    “贾维,难道你不接旨吗?”傲天鹰挺身而立,八面威风,而这身威风之气,明显来自于他背后的那个皇帝给与他的权利。

    贾维盯着傲天鹰,又见他身后这才跑来一群随从,可以看得出,都是京里来的,他如果不停手继续杀掉李承训等人,就得一并干掉傲天鹰极其随从,这件事情做下,便是再无挽回的余地了。

    “臣,接旨!”他还是打算暂时低头,毕竟李承训已经是死人了,或许皇帝的圣旨本就是赐死李承训,那自己正好是尊圣命,总好过冒险屠杀众人,可万一不是,那也不怕,只要自己再拖延片刻,待他毒气攻心,就是大罗神仙也救他不得。

    “当!当!当!”傲天鹰用他那把铁扇敲击的铁栅栏,“你就这么接圣旨吗?”

    “啊!”贾维反应过来,这可是藐视皇帝的重罪啊,他用脚一踢方才杀狼四虎散落于地的母剑,便见那剑如流光一闪,向他座位上的扶手奔去。

    “咔!”的一声,长剑触动机关,使得那封锁门窗的铁栅栏全都轰隆隆地升了起来。

    傲天鹰踏步而入,边走便道:“圣上口谕,幽州大都督贾维接旨!”

    “臣接旨!”贾维不得不低头,跪倒在地,谁让现在傲天鹰代表的是皇帝呢?但他心里却疑窦丛生:皇帝如何是口谕,圣旨呢?他朝中的内线明明说皇帝是亲自拟就的圣旨呀。

    “贾维爱卿,汝在幽州镇守兢兢业业,劳苦功高,特别是剿杀暗影门余孽居功至伟,朕闻听暗影门首逆李无名被汝擒获,朕心甚慰,着你把李无名等一众叛党交予皇门四鹰,带回朝廷,凭朕发落,钦此!”

    傲天鹰一板一眼地说完,兀自抬头挺胸,好一副天子密使的形态。

    “敢问钦差大人,可有皇帝圣旨!”贾维并未起身,而是出言问道,语气当中充斥着一股不信任的味道。

    “陛下说驸马李无名身份特殊,不宜书写圣旨,令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做出文章来,特别命我秘密嘱咐于你,难道你怀疑我敢假传圣旨不成?”傲天鹰语气一变,格外凌厉,虽然他武功不行,气场不足,可背后是皇帝,无上的威严撑腰,立时气焰万丈。

    贾维嘿嘿冷笑,竟然长身而起,“没有圣旨,看不到皇帝的玉玺大印,我凭什么信你这一面之词?你们皇门四鹰分明与他是一伙儿的,前来诓骗我,是也不是?”

    “贾维,你敢抗旨?”傲天鹰神色一变,身子却未移动分毫,这样与刚刚长身起来的贾维相距不足一米,二人四目相交,眼中各自波澜起伏,却都想把对方的心思看透。

    “旨从何来?”贾维针锋相对。

    其实傲天鹰之所以此刻才到,整整拖延了半天的功夫,是因为贾维密布在幽州城附近的暗哨阻碍,这些人除了负责窥探突厥大军动向之外,还有一个任务,便是延迟傲天鹰回返的时间,以便于贾维在其回到幽州前,先除掉李承训等人。

    傲天鹰并不知道如今幽州地区的风云变幻,更不知李承训已陷入到危局之中,他虽然急如星火的回返,是为解大青山被围困的燃眉之急。可谁想他刚进幽州地界,便被各处关卡层层检查,有时竟会为了等待那关卡的长官而被耽搁半个时辰。

    他身为大唐钦差,又是皇帝御封神捕,自然摆出了随身携带的御赐令牌,不料守卫官兵以如今突厥大军来袭为由,强调必须如此检查,纵是皇差也不能例外,他没有办法,只得耐心的等待。

    这种等待令傲天鹰焦躁不安,他遇到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再联想其背上背负的圣旨,更是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因为他身上背着的圣旨并不是李承训的救命圣旨,而是李承训的催命符文。

第十五章 死亡边缘

    那日,傲天鹰披星戴月地终于赶到帝都,正值宫门已关,他整整在宫门外等了一夜,直到第二日一早,他才随着早朝的官员入内,但他没有上朝,而是凭借自己御前行走的神捕令牌在御书外等候皇帝。

    早朝之后,李世民听闻傲天鹰回朝,并已在御书房外等候,立即摆驾过来。

    就在数日前,他收到幽州都督贾维的飞鸽传书,说李无名在塞外纠结马匪谋反,这令他大吃一惊,而傲天鹰是他当日派到幽州拘捕李承训的,或许会知道详情内幕。

    傲天鹰在皇帝面前不敢说谎,便一五一十的说了李承训的在塞外的作为,听得李世民脸色铁青,其实无论傲天鹰怎么替李承训辩解,那事实都是无法改变的:就是李承训在塞外养兵、并且亲民。

    养兵亲民?这不是要造反是要干吗?

    李世民心中冷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他又询问了关于大都督贾维用兵征讨李承训的详情,当他听说官兵虽然攻占的大青山,但是损伤惨重时,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不由勃然大怒,拍案而起,“大胆李无名,这杀官还不是造反吗?”

    傲天鹰始终低头回报,不察皇帝神色,并在回报之中极力替李承训辩解,生怕自己好话说的少了,皇帝不能领悟其忠君之心,直到这一声吼,才使他猛然警觉,皇帝原来震怒如斯。

    “臣该死,臣该死!”傲天鹰连忙叩头,天威难测,才有伴君如伴虎之说。

    李世民本是极具涵养的,方才是一时怒极失态,如今冷静下来,频频冷笑道:“江湖上说,李无名是虬髯客的结拜四弟,也就是说他是你的师叔,所以你才替他这般说话吧?”

    傲天鹰心中一惊:皇帝连这也知道?随即想到天山、崆峒等武林众多大门大派都已投靠朝廷,那皇帝自然能从他们口中了解许多江湖之事。

    “罪臣忠心皇帝,”傲天鹰不好作答,只能磕头已掩饰心中慌乱。

    “算了,虽然你替李无名说了许多好话,但对于大是大非,你也算是没有欺瞒朕。”李世民每日都能收到密探从幽州发来的战报,这才是他真正了解边关局势的手段。

    “陛下圣明,臣这里有一封李无名的血书,”说着,他从怀中取出血书,鼓起勇气高高举过头顶,他怕再不拿出来,便没有什么好机会了。

    “呈上来吧!”

    李世民话音刚落,老太监迪喜便颠颠下去接过,而后展开验看并无夹带,才转身呈送给李世民。

    李承训的这封血书,虽然寥寥数语,但言辞也是恳切,无外乎表明自己出走帝都来幽州不毛之地,非是要造反,而是打算在大唐之外建立一个帝国,帮助大唐抵御突厥。

    李世民看完之后,阵阵冷笑后,喃喃自语,“好你个李无名,野心不小,想要称王称帝吗?突厥乃胡人生番,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这野心,你这手段,别怪朕心狠了!”

    他这番话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傲天鹰听的,反正傲天鹰是听个清楚明白,而他说完之后,也再不犹豫,翻身回到龙案之后,提笔一气呵成,写就了一封圣旨,寥寥几字如下:

    “钦犯李无名,目无国法,圈养私兵,屠杀官军,罪不容恕,着幽州都督倾力剿杀。另,朕闻突厥犯边,贾卿当一力拒之,另调中原各地府兵十万,不日便可到幽州,统归卿调度,钦此!”

    李世民写就圣旨,交迪喜下去封印,而后便大袖一挥,转身离去,既未宣傲天鹰退下,又未说留其在宫中等待,搞得傲天鹰心中极其不安。

    傲天鹰跪伏于地,始终不敢妄动,他现在最担心的便是李世民将其留在帝都,而另派人去传达圣旨,而这圣旨他不用看便已经猜到,必是绝杀李承训的旨意无疑,若不是自己带回去,局面怕是难以掌控了。

    就在宫门即将封闭的时刻,满心惶恐的傲天鹰终于等到迪喜捧着圣旨回返,并把圣旨交予他手,令其火速返回幽州宣示于大都督贾维,并同时赐予他大内侍卫二十人以护卫圣明。

    傲天鹰总算松了口气,千恩万谢的赶紧虽他出了宫门,然后一刻也不敢耽搁,连夜出了帝都。

    圣旨密封之后,任何人不得私自打开,就算是钦差也只能在宣读圣旨时当众开启,才能知道里面的内容,但傲天鹰不用看也知道,这定是封令贾维如虎添翼的圣旨。

    傲天鹰当然想给李承训通风报信,倒不是说他敢大逆不道违抗圣旨,而是他信任李承训的人品,认为其和皇帝之间不过是场误会,终究会水落石出。

    但这样一来,肯定会造成违抗圣旨的事实,他自己的倒无所谓,却不想一念之差连累到几位义兄,而且他身后有二十名大内侍卫形影不离,他若想提前报信也不容易。

    思来想去,他还是想先回来与大哥金鳞鹰商量一番,若真是兄弟们一条心思,那他不方便报信,其他人倒可以把风声走出去。这样一来,他可以说“圣旨未开,谁知道是什么内容?”从而撇清他们四鹰与李承训通风报信的嫌疑。

    思谋已定,他便不甚着急了,因为若是有利于李承训的圣旨,那是越早越好,可现在这就是个催命符,那便不甚着急往回赶了,因此他也就顺水推舟的耐着性子,按部就班跟着人家的安排走。

    直到小金鹰来访越来越频繁,所发鹰鸣越来越悲戚,他才预感到定是有大事发生,这才着起急来,立即展开平生所学,过将闯关,好在后面仅剩一道关卡了。

    他的轻功独步,自然无人可以拦得,便一路跟随着小金鹰狂奔,他本以为金鹰会带他去大青山见金鳞鹰,可却一路来了幽州,进入了都督府,“难道大哥进都督府了?”

    及至他闯到会客厅外,见到贾维气势汹汹,二哥铁手鹰和白将军倒地昏厥,三姐出塞鹰和耶律风手足无措,心知贾维已动了杀心,如果自己亮出圣旨,包括李承训在内的诸人,都将会以反贼的名义被诛杀。

    危机时刻,傲天鹰集中生智,便顺嘴编排了一个假的皇帝口谕,从而终止了贾维对众人的诛杀。为解眼前危机,他也只能如此了,日后若是皇帝追究,他一力承担便是,总好过看着众人被贾维诛杀。

    贾维不是傻子,而且还城府颇深,对傲天鹰转喻的“圣上口谕”,稍一分析便觉得漏洞摆出。

    皇帝下达口谕密旨,当是有那种不可告人的隐秘,而对于李无名的生死安排,断不会如此难以启齿,他猜测自己曾收到的消失是对的,皇帝的确下旨诛杀李无名,只是这傲天鹰为救人而在假传圣旨。

    他不再与傲天鹰对视,却开始上下打量着他,“我怀疑你不是傲天鹰,看招!”说动手,他便动手,毫无半点征兆。

    傲天鹰一惊,连忙抽身后撤,可那里躲得过太虚步已臻化境的贾维?他只觉处处都是人影,无论向哪个方向撤步都会撞到一个身影。

    “啪啪啪!”贾维双掌翻舞,不住地拍打着傲天鹰的身子。

    傲天鹰知道贾维的武功造诣非凡,在其拍打在身上的头一掌时,便心中一寒,脑中闪念:“我命休矣!”然而奇怪的是,他竟然并不觉得如何疼痛。

    待他又挨了十数掌过后,傲天鹰彻底糊涂了,“这,这是干什么?”直到其后腰处被贾维拍中,并且“嘶啦”一声响起布衫被碎裂的声音,他这才恍然大悟。

    贾维已抽身回撤,站定之时,他手中多了一卷鹅黄色的卷轴,在场众人除了二妖和夏浑,对这东西再熟悉也不过了,那是圣旨。

    原来贾维算准了傲天鹰随身携带着圣旨,便出掌试探其可能藏掖的地方,终于在其腰胯的内衣襟中,发现了这道圣旨。

    “贾……贾维,我要……我要……是你,便……便……不打开它。”李承训已经站不起来,他靠在夏雪儿的身子上,说话有气无力,而且断断续续令人听不真切。

    贾维耳聪目明,即便他声音小,也听得真切,看着将死的李承训,他嘿嘿一笑,“怎么?说来听听?”

    傲天鹰身上藏有圣旨,而其却未当中宣读,这说明什么?所有人都猜得到,必然是圣旨中的内容对李承训不利,况且李承训已到生命尽头,贾维此刻无论从道义上,还是私利上,认为其都没有翻盘的可能,却突然好奇在这个时候,他还能说些什么?做如何的挣扎?猫捉老鼠,最有趣的环节,便是戏耍它。

    “我……我问你,每日……每日……午……午,咳咳,咳咳”他说着说着,便又是一阵咳嗽,嘴角涌出一丝黑血,头脑也越来越觉得沉重,但他以自己的毅力再告诉自己,坚持,停住。

    “午……午时,你是否……是否……会……会感觉火烧……似碳?”又是一阵喘息,他继续说道“而……子时……又会觉得……如坠冰窖?”李承训声音越来越弱,头脑也眩晕得厉害,他咬紧牙关,疼得脸上都是汗水。

    “你,你怎么知道?”贾维却是心惊异常,的确如此,他每日都在煎熬,如今是越来越严重,越来越难熬了。

    “你,你……已走火入魔,若不按正途修炼,不出三月……”李承训话未说完,终于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昏死过去。

第十六章 最后一搏

    “老爷,老爷?”夏雪儿听不见他的动静,并没有歇斯底里,死对于她来说,未见得是坏事,能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走,也是莫大的幸福。

    贾维见状,一个飞身过去,一掌劈开试图阻拦他的傲天鹰,来到李承训身前,单掌贴伏在他的胸口要穴。

    “喔!”喷出一口黑血,李承训又无力的睁开眼睛,看着面前神色略显慌张的贾维,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他成功了,在他将死之际,他想到了活下去的办法。

    “何法补救?”贾维想装作平静,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缓。

    “贾维,咱们……咱们恩怨纠葛至今,我也累了……和解吧!”李承训缓缓说道,那口淤积在心口处的黑血块吐出,使得他觉得身子轻松了一些,说话也能够连续一些。

    贾维奇怪地看着他,“事已至此,你这算是求饶吗?”

    “咱们和解了,这样黄泉路上也好为伴啊!”李承训突然又一阵抽出,似乎气息随时都可能上不了而就此去了。

    贾维听得背后一阵凉气透顶,“你告诉我解脱之法,我答应放其他人走!”他摆出了自己的条件,拿准李承训会答应。

    “你……你俯耳过来,”李承训又一口气接续不上,再贾维的内力灌输下,才又精神一些,见其低头凑向自己的耳朵,他开口说道:“你活,我活,我死,你死,其他人……我不在乎!”

    说完,他目视着贾维的眼睛,这是他与贾维的心理战,是他濒临死亡的最后一搏,输则满盘皆属,赢则满盘皆活,他要赌一把,赌一身武艺,有万丈雄心的贾维不甘一死。

    贾维同样看着他,他在揣测李承训的底线,他的决心,“你即刻就将死去,而我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可活,我一定会找到办法。”

    “只有我懂太虚功全貌!”李承训得到贾维的真气灌入,胸口不再感觉烦闷,说话也可以持续不间断,但仍然有气无力,低喃道:“第三卷太虚荒,第四篇,天平篇讲,阴阳二气者,物极必反,乃修炼之大忌,若要翻转阴阳需要……”

    “需要怎样?”贾维终于决定做一些妥协,无论李承训是否真有办法能帮他化解危机,但宁可信其有,决不能令其死去,便从怀中掏出一枚药丸,塞入他的口中。

    此时其余人等全都在一旁静观其变,没人敢过来打扰,而被火烧和冰冻的白将军与铁手鹰此时在众人的救治下,也已经有了生机,却仍是昏迷不醒。

    李承训又从昏昏沉沉中醒来,见贾维这次是真的急了,便想再给他点甜头,继续说道:“我观你是未得到阴阳调和的法门,凭借一己之力来强行推演太虚功,但能练到如此境界,你也算是奇才了,可惜的是歧途越深,越难自拔。”

    贾维听得终于冷汗直流,对方所说的一切,放佛是其亲见一般,不得不令其心惊,“快说,如何破解?”他一怒之下,掐住夏雪儿雪白的脖颈,“你不说,我先杀了他。”

    李承训勉强一笑,“我累了,雪儿,咱们天上见。”说着,他竟闭起了眼睛,“反正我死,雪儿也是不独活的,雪儿死,也必也相随。”

    贾维怒发冲冠,面上狰狞,手上用力,眼见夏雪儿脸上神色痛苦,悚然一惊,忙松了手,“算你狠!”

    他知道李承训心意已决,便不再犹豫,立时点了其几处大穴,开始用内力为其逼出进入脏腑的毒气,同时口里说道:“我为他疗伤解毒,你们全都退出去。”

    出塞鹰等人眼看着李承训生命凋零,已经就无可救,无不心中悲切,心情沮丧,真好似天塌下来的一般感觉,因为他们的生死荣辱都已经与他绑缚在一起,而他是他们的主心骨。

    闻听贾维要立即给李承训疗伤,无不倍感振奋,忙相互搀扶着把伤者扶到一旁,为贾维倒出空间来,夏雪儿自是不甘想走开,可他担心因此而影响到其疗伤,最终还是跟了出去。

    李承训被褪去衣衫,全身一丝不挂第盘膝坐在地上,可见其满身黑红之色,仅有脖颈向上为寻常肤色。

    而贾维在其身后,单手按在其后心之上,他要做的是已本身体内的纯阳真气,催生李承训骨质中的新血生成,而同时逼出染毒的黑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贾维先是手上热气蒸腾,而后是那手臂,及至最后半个身子变得通红,随着他手掌的移动,李承训身上的黑气也逐渐减弱,变淡。

    一个时辰以后,贾维停止用功,收回手掌,但他脸色苍白,喘息不定,那半边发红的身子好似越发的红透了。

    李承训浑身大汗淋漓,呼吸再没有阻碍,人也似乎精神了许多,其身上的黑色明显转淡,但依然能看见一层黑气笼罩期间,看来贾维还是留了一手,并未彻底为他解除毒性。

    “贾维怎么了?”出塞鹰这句话问的是耶律风,她看见贾维那半边身子始终无法恢复常态,而且孩子不停地抖动着。

    耶律风也正自奇怪,“他那双眼睛比血还要红,还要浓烈,八成是入魔了!”他下意识的向前曾了蹭,挡在了夏雪儿和李承训的身前。

    的确,正午已到,贾维走火入魔发作,他现在身体极其疼痛,那半边身子好似在地狱之火在煅烧,使经脉骨骼都越发变得透明起来。

    “啊!”他变得越来越狂躁,随着最后的一声狂吼,他突然翻身离去,令在场众人莫名个奇妙。

    “他怎么走了?”傲天鹰头上闪出无数星星,实在难以理解。

    “正午已至,当是躲避疗伤去了,”李承训已在雪儿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并且开言说道。

    他感觉自己有了些力气,可是浑身有一种水分大量流失而产生的干涸的感觉,就好似人体高烧后退了烧的感觉。

    “老爷,你,你好了吗?”夏雪儿喜极而泣,没有人想死,虽然她不怕死,但能活更开心。

    “没事了,我做你的眼睛,你扶着我去看看鹰二哥和大哥。”他感知自己体内的毒气并未完全得解,只是不想雪儿担心,才如是说。

    贾维不傻,怎么会为他解除后患?李承训猜测他的身体应当处于慢性中毒状态,与夏浑一般,需要定期服食贾维的解药,已维持生命,但能争取到这一步,也已经算是他命大很不容易了。

    就在方才李承训弥留之际,是贾维用纯阳真气,把他体内的血毒逼出,这一点即便是医佛亲临也是做不到的,这与一个人的功力无关,与功夫的纯度有关。

    类似医佛这样的高手,必是懂得刚柔并济的,否则成不了气候,而濒临死亡的李承训身子弱的已承受不了任何真气加身,唯有贾维至刚至阳的真气,才可以洗涤李承训被毒药侵蚀的筋脉、脏腑。

    李承训先来到铁手鹰身前,伸出手指去搭他脉搏,竟然被其身上的冷气冻得一个激灵,随即接连打了几个喷嚏。他刚刚经过一场生死蜕变,身子极弱,这点寒冷已足以令他感到战栗了。接着,他又依样扣住白将军的脉关,顿觉一股热lang袭来,烧得他手指生疼。

    他探知二人分别被贾维的内力击伤内脏,而且这冷热二气淤积在二人体内,与其本身的真气纠结在一处,使得二人无论是经脉还是**俱都受损,所以一直昏迷不行。

    他连忙探手入怀,掏出一个针袋,在手心中铺排开来,“鹰三姐,帮我将他们身子放平。”他和无忧都有随身带着金针的习惯。

    出塞鹰早已急得不行,见说忙依言而做,以他的医术看来,这两人所受内伤颇重,怕是再挺不过一个时辰。

    李承训开始小心翼翼的为二人金针疗伤,他身子虚弱,而针灸又是极其耗费精神的事情,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他才为二人施救完毕。当拔出金针的那一刹那,他竟一屁股坐在地上,呼呼之喘。

    他除了封堵住二人身上的要穴,还为他们做了散热和驱寒的治疗,使得他们支持两个时辰没有问题,但这已经是极限了。

    收好金针,李承训吩咐道:“时间紧迫,你们一切听我安排,鹰四哥,你务必走一趟少林寺,请医佛大师下山,也只有他能救我,若是大师没有时间,就帮我讨到两枚九转金丹,使得我有命支撑到去少林见他。”

    傲天鹰脚力好,他又曾经护送被蛊毒感染的楚玉去过少林,因此他去求救最合适。他面带忧虑的看了看铁手鹰,又瞧了瞧出塞鹰,终是钢牙一咬,决然道:“好!”

    “对了,圣旨上到底说的什么?”李承训想起,突然问道。

    傲天鹰一脸沮丧,“圣旨漆封着,里面写的什么我也不知”,随即,他把亲见皇上引得皇帝龙庭震怒,以及皇帝喃喃自语的话语全都一五一十的说与了李承训。

    “鹰四哥,我对不住你们,连累你抗旨!”李承训说完,向他郑重的行了一礼。所谓大恩不言谢,这一拜,代表的是他把四鹰的好处记在心间。

    “小师叔客气了,那事不宜迟我这就走,你们一切放心。”傲天鹰向在场诸位抱拳行礼后,便一飞冲天,硬闯军阵而去,这些兵士哪里阻止得住这好似飞天雄鹰一样的人物?

第十七章 请上大青山

    贾维和杀狼四虎都不在这里,外面的兵士顿时群龙无首,他们只知道围困住这些人,而不知道后续该如何处理,所以李承训等人倒没受到什么骚扰,可以从容地安排事情.

    “鹰三姐,丑兄,美姐,你们带着雪儿速速离开这里,先回大青山,二哥留下帮我。”时间紧迫,李承训的口气不容置疑。

    可几乎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表示他们并不想离开,夏雪儿说:“反正我是一个废人,死生与你一起。”

    出塞鹰果断地道:“二哥生死不明,四弟去了少林,大哥又不在,我必须留下照看他!”

    美姬说话向来妖娆,难得此刻一本正经,竟是那么的落落大方,好似换作一人,“李大将军,我们兄妹二人受夏老爷重托保护大公子周全,方才已经是意气用事,现在想带着大少爷立刻离开这里,回洛阳。

    她的话令李承训颇感歉意,别说夏浑与夏雪儿的关系,就说方才二妖挺身相助,这份情谊,他也不能辜负,于是走到夏浑近前,“也好,让我先看看夏大哥的毒是否都解除干净!”

    夏浑被吓得不轻,或许是因为自己出卖了准妹夫李承训而心里负担过重,使得他整个人失魂落魄的,目光呆滞,竟有些痴痴傻傻。

    美姬和丑妖把他架扶起来,李承训则抬手搭上他的脉搏,少顷,说道:“还好,贾维也不敢太过得罪夏家,的确给解了毒,但其副作用却要伴随终身了,我倒有个建议,不知二位可愿听?”

    “李大将军,但讲无妨!”依然是美姬回应。

    “我已令鹰四哥去少林请医佛大师,非是他老人家,咱们身上的毒素都难以剔除干净,不如让夏大哥暂时躲在我大青山上,多待些时日,待医佛大师到来后一并治疗。”李承训言辞恳切地道。

    美姬看看丑妖,丑妖无可奈何地摇头。他们的确非常纠结,如此把个魂不守舍的夏浑带回去,也无法向夏老爷交代,可若是去了大青山,那等于是把大公子带上了反贼之路,到底该何去何从呢?最后,他们不约而同地把目光落在了夏雪儿身上。

    夏雪儿双目失明,自然看不到夏浑痴傻摸样,也看不到二妖的眼色,她冷着脸,自然是在生他哥哥的气。

    李承训见状贴近夏雪儿的面颊,悄悄告诉她说:“雪儿,夏大哥也是被逼无奈,他身重奇毒,命也丢了一半,现在精神似乎也不好。”

    夏雪儿闻言身子一阵,眼泪刷地溜了下来。她本是女孩心性,责怪兄长对自己的夫君不好,气归气,可毕竟是一奶同胞的兄长,此刻得知夏浑如此境况,她怎能不心疼?

    大哥夏浑从小便对夏雪儿最好,完全不似那不懂事的弟弟夏承,他每每出门总会为其寻找些奇珍异宝,回家便与她说话逗她开心,可以说,其父夏老爷都从未对她如此照看。不说别的,单说去年她拜托大哥寻的那件物事,不知死了多少夏家人,耗费了多少财力,夏浑也未辜负她,真的给他弄到了手里。

    “大哥!”夏雪儿眼盲,却不妨碍她哭洒泪水,双手挥舞着摸到兄长夏承的手臂,“哥哥,哥哥,你怎么了?怎么不说话?”

    在她的哭泣声中,夏浑也总算有了反应,“妹妹,妹妹,哥哥,哥哥错了,哥哥错了!”他麻木而紧张地反复念叨着这话,脸上却未有任何表情展现。

    李承训摇头叹息,看来夏浑需要好好疗养一阵子,而此去洛阳长途跋涉,也是不便,又对雪儿道:“让大哥去大青山住上一阵子,你好好陪陪他,等医佛大师来了,必能治好他。”

    夏雪儿泪如珠串,频频点头,“行,先送大哥去大青山。”

    见说,李承训高声道:“就这么定了,丑哥,美姐,你们护送夏浑和雪儿回大青山!”

    “好,就这么定了!”美姬也松了口气,去洛阳真的未必是好的选择,去大青山未必就是落草。

    “老爷!”夏雪儿张开手臂寻摸,李承训连忙拉住她的手臂,便听她继续说道:“老爷,让他们先去,我,……”

    “你什么?”李承训语气不善,他不得不拿出这种严厉的态度,加重语气地道:“乖乖的给我回大青山,等着我!”

    方才他是濒临死亡,无力改变雪儿的决定,现在却是不同,他要拿出夫君的威严来,可毕竟心疼雪儿为他所做的一切,随即又是语气一软,“宝贝放心,我有办法活着回去。”

    雪儿眼圈一红,心里充满了委屈,可她不敢不听,一来她已经习惯顺从李承训的意思,二来老爷真有办法脱逃的话,她留下便会成为负担,闻言只得点了点头。

    “二哥,那你带着他们走吧!”李承训又对耶律风说道。

    “三弟,你和大哥都在,我不走!”耶律风平时潇洒不羁,此刻却是猩红着双眼,沙哑着声音,好似一个魔障。他是见大哥重伤,三弟毒伤,唯独自己毫发无损,竟觉得脸上发烧,他是好面子的人。

    “二哥,此行说好的,听我的,你当以大局为重,这才是我的好二哥啊!”李承训语气急切,掷地有声。

    “不!”耶律风面色涨红,几乎用吼的说出了饿这个字,他已让自己内心的血性搅得头脑犯浑,失去了往日的聪颖。

    “二哥!”李承训不得不曝喝一声,试图把耶律风从执着中惊醒,可他现在身子虚弱,那声喝未歇便剧烈咳嗽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体内毒气的上升,又咳出两口黑血来。

    出塞鹰见状气急道:“耶律风,你们兄弟情意深重,不在是否同生共死上,而在于能否为兄弟分忧解愁,让你回去,自由你回去的道理。”

    耶律风被李承训这一声吼,以及其随即而来的激动而吐血,似是换回了魂魄,面上总算露出了正常的表情,“让二妖护送足矣,何必要非要我去!”

    李承训喘息过后,语气一缓,“大青山的兄弟不认二妖,却认你,你不带路,恐生变故!”说完,他又咳了几声,继续说道:“你如实在想回,待把他们送的地方,你自己再回来便是。”

    耶律风闻言,这才喜上眉梢,让他做逃兵他可不干,但现在看来,自己回大青山仅是跑腿,那他不怕。

    “快走吧,拜托二位了!”李承训见说服了夏雪儿和耶律风,这才对着美姬和丑妖行了大礼。

    那二人向其同样回以大礼,“李将军客气了,那咱们这就上路,大青山上见!”说着,丑妖和美姬,一人背负起夏浑,一人背负起夏雪儿,举步便向外走去。

    出塞鹰立时快步走到二人前面,掏出那可以调动地方府兵的神捕令牌,将它举过头顶,当先向外走去,“我送你们出去!”

    围困在都督府大厅外的众兵士,见出塞鹰举着那令牌不由得面面相觑额,而最终他们还是选择了挺起长茅,阻止众人离开。

    “众位听着,天山二妖与夏家兄妹,非是都督要捉拿的人犯,你们放他们过去,不犯国法、军法,”说着,出塞鹰面色突然一寒,“而且本将军这令牌,对于抗令者,上至将军,下至兵士,都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你们看着办,非要让咱们杀出一条血路出去吗?”

    她说话的同时,始终脚步未停,此时已走到守军面前,那天山二妖则紧随其后,这二人都已经腾出两只手来,随时准备杀出一条血路,走在最后的是耶律风,他几乎是倒着身形走路,以防备官军从其背后掩杀。

    面对杀气腾腾的四人,众官兵无论是当官的,还是普通军士,都不肯触这个霉头,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无一例外地选择了沉默,他们随着三人前进的步伐,一步步地后退,及至最后闪开一条道路,任由他们过去,而后又合拢队伍,继续围困大厅中的李承训等人。

    这倒非是这些官兵怯战,实则是因为没有贾维的将令,而且现在的贾维喜怒无常,他们不知道如何做才能符合贾维的心意,这万一出错,大都督怪罪下来,谁人也吃罪不起,因此各怀心思。

    守军将官们考虑的是,傲天鹰等六人中,有五人都不是都督府通缉名单上的人,其中还有一人是皇帝特使,这些人是否该杀,没有大都督明确指令,若是杀错了,贾维怪罪下来,他们将会成为替罪羔羊。

    兵士们考虑的更是简单了,没有将官的命令,他们便不会动手,是非对错,自然有其顶头上司承担。况且,这几人都是与大都督动过手的高人,他们若真要拿下这些人,不知道要死多少兄弟?这样不动手最好,他们可不想送死。

    待见傲天鹰等人,冲出重围,扬长而去,李承训再也支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脑中一阵阵眩晕。他方才强力支撑,是想让雪儿他们走的安心,实则他现在身体状况极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耳听得有人唤他,这才睁开眼睛,见是出塞鹰,便问道:“他们出城了吗?”

    “嗯,我亲自送他们出去的,”出塞鹰把他扶起,靠在墙上,“小师叔,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着,等贾维回来与他谈条件!”李承训昏迷一阵,感觉好受多了,也有了一些精神。

    出塞鹰又过去查探一番地上昏迷不醒的白将军和铁手鹰,见二人还是这般气息微弱,但没有恶化,才松了口气,又返回到李承训身侧,问起这贾维到底练了什么魔功?竟然这般骇人?咱们六人齐攻,竟然会在一招之下败北,还伤的这么严重。

    “那不是魔功,而是天下绝学太虚功,只是他练得走火入魔了,”

    李承训勉强一笑,继续说道:“贾维与我纠葛数年,对于他的事情,我倒了解一些,现在左右无事,便与你讲一讲他的事情吧。”

    “那好,江湖上对于他始终如谜一样,恐怕十有**都会如这般好奇!”出塞鹰报以微笑,自从进入都督府后,几乎所有人都未曾笑过,此刻算是可以稍稍放松一会儿了。

    李承训执掌暗影门后,了解到不少关于贾维的事情,其中不乏一些早期的隐秘档案,暗影门就是干这勾当的,虽然后来被贾维毁掉不少,但总有漏网之鱼,再有就是从红娘和刘黑阚等老人口里听来的,总之林林总总汇总起来,还真是把贾维的前世今生搞了个清楚。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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