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 做人做狗(痛哭中!第一更!万五更新!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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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想做人,先学做狗”
这一句话或许道尽了满清官场的心经,诸王公大臣、文武官员们,无不是对这句话深有体会,甚至可以说,做人要先做狗,这是满清这拿大臣当奴才的官场物有之“风气”。
作奴才,自然要像狗一般忠心。狗的忠心是给主子,可狗转身身来,又可以狗仗人势,对其它人,更狠、更毒。在晚清的官场上,有一个名气不算大,但却谁都不敢忽视的“一条狗”,几十年“后眷不减”的荣禄。
尽管有人传着说荣禄的后眷不减是因为一些宫纬之事,但了解荣禄的都知道,在官场上,这条狗从来都是一头野狼,与他竞争的对手一个个被踢出局,任何对他有威胁的人他都要要尽办法弄掉,维新派自然不用多说,就连李鸿章,最后也被他逼得靠边站,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先是纵容载漪父上窜上跳的与八国联军对抗,而他又做些小动作,最后载漪父子人头落地,而他荣禄却是护驾有功,更受重用。
荣禄是条儿,但是条很厉害的狗,这一点,几乎是举国公认,同样的也是慈禧最为看重的随身近侍,这等恩宠许是他人实所难及。
荣禄是狗,同样的李莲英也是狗两条狗有着一个主子,那就是慈禧,一内侍,一外官,狗与狗之间,有时也需要勾通、联络,尤其是主子需要的时候。
入夜了,荣禄府内,李莲英大大咧咧地坐着,呷了口茶,然后尖细声音在厅里响了起来。
“荣大学士。太后老佛爷,是心不安啊……”
只是一句话,却说得荣禄心下一惊,
“李公公,不知此话从何说起”
“两江”
心下一惊,趁着端着茶杯的作请茶时,荣禄却是在心下寻思起来李莲英说出这话来的原由了。
打从两江总督刘坤一逝后,两江总督的缺就被的各方盯上了,今个朝会上张之洞疏陈将刘坤一忠君体事之心大加赞赏时,却又直接提到一句“两江实属国之要地,南洋通商大臣不可一日无缺。”的话来,而他也以湖广总督曾兼属两江,所以直接要了暂属两江的职位来。
国家财富,悉出两江。两江总督下辖的省份是清廷财源的主要来源,因此两江总督的位置仅处在名义上的疆臣之首的直隶总督下面,但论及实权,两江总督的实权是最大的,自发匪乱后两江全为湘淮所控,虽说裕禄的两次短属两江,可最为后了江山安稳,还是不得不交给那引起手握兵权的湘淮汉臣。
今个朝会上,张之洞这么提着,一是发匪乱后的惯例,二怕也是因为两江总督已出缺月余,自然的这南洋通商大臣也就缺下了,他张南皮请旨暂属,实际却是给朝宫廷提个醒。
至于是什么醒,荣禄知道,慈禧也知道,同样的满朝的王公大臣也知道,而荣禄自然的就顺着张南皮的意思,出言请太后下旨令张南皮暂属两江。
难道是为了这事?一生的黾勉诚恳,以事太后的荣禄听着李莲英提到两江,自然的也明白太后那里不高兴了,可太后的意思是……
接着李莲英却是轻呷口茶,看着荣禄在那细细思量着,便知道自己该说的已经说了一半,剩下的就要靠荣大学士去品味了。
“荣大学士,老佛爷说过,庚子祸时也就属您忠心耿耿的,从京城一路艰辛跟着太后的到了西安”
听李莲英这么说,荣禄连忙赔着笑道。
“为国家安危,荣禄肝脑涂地,在所不辞,两宫西狩,倒是李公公那才是一路艰辛……”
两人虽同样都是狗,可两人都明白彼此,荣禄受着宠同样的李莲英也受着宠,像太监这种人只能捧着,千万不能得罪,这种废人心眼最小,最易记恨,一个不小心被这等没了卵子的人记恨上,一辈子都不得安稳。
更何况,老佛爷性情多变,自然的多一个在宫里的眼线,总是没坏处,所以一直以来荣禄对李莲英非常巴结,送了不少银子不说,平常也是捧着敬着。
被荣禄这么一捧,李莲英看他一眼心下倒是好些。
“食君之禄,自需忠君之事,庚子祸时,见忠心那,像荣大学士自是忠心耿耿,可不像有些人那,那可不是没忠心那么简单啊”
李莲英的一句话,差点没把荣禄的汗给逼出来,原本回京后身体便不太好的荣禄虽说这厅里点着德国暖气炉,可身上那冷汗却差点没把衣裳给浸透了。
这老佛爷不是又想发癔症了吧前年脑子一热,让八国占了京城,现在又想在南方的那些个督抚身上下手了,心里这么想着,可嘴上他却不敢说出来。
想了想,荣禄小心的说了一句。
“公公,据我看来,有时候,对一些人,咱们就得忍着让着,就像那洋鬼子一样,他们一发起狠来,可不就把京城给占了”
荣禄的话听的李莲英心下一惊,他自然明白荣大学士为什么说出这话来,也知道他说的不是那些个洋鬼子。
老佛爷是气极了,两江总督到现在举荐的人没有一个是合老佛爷心意的,甚至连荣禄今个也和老佛爷唱了对台,她岂能不恼,可有些话却偏偏不能明白。
或许身子有些虚,也可能是心底有些恐慌,荣禄臂肘搭着桌子,继续说道。
“有时候,对那些人,咱们就得忍了,就像洋鬼子一样,若是没当初,他们又岂会占了京城,可是占京城时,咱们不砍那些王公大臣的脑袋、不赔银子,他们又岂会罢后,公公你想想,若是当初,咱们真和洋人继续扛下去,这可不就是明摆着……”
被荣禄这么一说,李莲英却是有紧张点点头道。
“有点道理,我有点琢磨过来了。”
见李莲英这么说,荣禄却是干干的笑两声。
“公公自然是聪明人,所以你说堂堂朝廷跟一些人记较什么啊”
李莲英斜睨着眼睛看着荣禄,却是无奈的叹口气。
“大学士,您老是什么都明白,有些事情,正像您说的那样,不能做,可……您就快支招吧”
“事情难办就在这里,公公,有些事情,咱们不能做,至少现在不能做,有时候,还是拖着好,拖着拖着,事情可不就解决了”
李莲英挠挠脑袋。
“我都被弄懵了,拖着是好,这不都拖了这么些年了吗?可若是拖不下去了呢?况且,况且你也是知道的。”
打从进了九月,这些日子以来,两江总督的人选问题一直困扰着慈禧太后,冷静下来,她自然知道,现在不宜在那些汉臣接受的人选之外选任两江总督,直得逼急了他们,恐怕是周馥、张之洞、许应他们可能真的会为自保兴了兵,到那时甚至就是袁世凯都有可能卷入其中。
可若是白白放弃这一个收回东南大权机会,却又是慈禧心不甘情不愿的,打从庚子祸后,在西安的时候,她就想明白了,这忠君还得靠自家人,至少要靠那些忠臣,像东南的那些人,没一个能靠的住的。
虽说下了旨意,着张之洞暂属两江,可月来慈禧太后召见了那么多大臣,召开了数次军机会议,讨论的只有这一个问题,就是两江总督的人选。而且众说纷纭,其说各有千秋,且利弊兼有,要想得出一致的结论,真是难上加难。
就在慈禧太后左右思量,难以决定的太后正在沉思,李莲英突然在门外唱道。
“荣大学士到”
李莲英的话打破了慈禧的沉思。
荣禄进了门,行过了礼,慈禧看了看荣禄病央央的模样,心下倒是生出些怜意,可这时候,不问他又能问谁?
“荣禄,这两江总督的人选,你看怎么办?”
听太后又提到这事,荣禄犹豫着语气显得有些沉重。
“禀老佛爷,臣以为,两江总督之位,还是暂时先搁着,让张之洞暂先属理的妥协。”
荣禄的一句话,只把一直难以决断的慈禧太后惊得二目圆睁,张口结舌,她没想到荣禄思来想去,到了现在,依然还是这个建议。
看着低首而跪的荣禄,慈禧冷笑了一声。
“荣大学士好主意啊”
“太后……”
荣禄只喊了声“太后”就说不出话来,感觉到太后在冷眼看着自己,他在心下一咬牙。
“太后……不知道太后是否还记得同治九年之事。”
荣禄低着头咬牙说道。
一句话惊的几说不出话来,慈禧瞪眼看着跪在那的荣禄,她当然知道荣禄在说什么,而一旁边的李莲英同样是目瞪口呆朝荣禄看去,这荣禄今个怎么提到了这事。
慈禧太后双眼直盯着荣禄,等着他的回答。
“以奴才之见,目下没有比张之洞赞属两江更合适的人选了,若是冒然选派他人,只恐到时会生出些不必要乱子,不知老佛爷意下如何?”
荣禄跪在那,头也未抬,现在大清国岂是同治九年的大清国,同治九年时,他们可以刺马,换作现在,只恐到时就不单单是刺马那么简单了,没准他们真来个清君侧,到那会一切可就都晚了。
慈禧太后双目瞪着荣禄半晌却是说不出话,最后张张嘴想说什么的时候,却又突然止住了。“也只能如此了。”
说出这句话时,慈禧像是力气被抽去一般,脊梁骨一轮,手扶着椅撑半晌没回过神来,难道真要错过这次机会吗?任由那些个逆臣掌控东南吗?
她不甘心,可即便是不甘心又有何用。
在慈禧准备让荣禄退出去时,荣禄却是跪在那又继续说了下去。
“奴才以为,暂时先拖着,让张之洞属理两江,两江之位,乃是天下第一督,各方人等现在无不窥探此位,时间长了,自然的也就可以换人了。”
狗咬狗咬到最后骨头还是落到了旁人家里。
荣禄的话声一出,站在慈禧身旁的李莲英便是冒出了这么一个词来,同样的,他似乎也看到了大家伙抢着给他送银子,以便得到个消息、换上几句美言,虽是心里乐着,但李莲英却是不敢表露出来。
“奴才听说,有人举荐袁世凯出任两江总督,也有人说他升迁过快”
荣禄依然跪拜,但却又说出了一句让慈禧惊讶不已的话来。
“奴才以为,老佛爷何不把直隶总督袁世凯找来,问问他的意思”
“袁世凯、袁世凯”
听着荣禄话,慈禧自然明白他话里的意思,先把用两江那条骨头让那群狗奴才自己咬起来,等狗咬了起来,自然的也就想着主子了,到最后大家都咬个差不多的时候,主子自然可以安排其它人去了。
在义和团刚起时,刚任山东巡抚的袁世凯就软硬兼施地平复了山东的义和团,他也没有参与庚子国变的活动,故而在整个北方正折腾的起劲的时候,山东省却风平浪静,庚子祸时,京津官绅避难者云集济南,莫不言袁世凯为山东福星、大清之伟人。
庚子祸后,尤其是李鸿章和各国达成议和后,袁世凯就成为各方都认为的接管天津最佳人选。宫里头认为,袁世凯手握八千装备一点不比联军差的精兵,是其完成任务的物质保证,袁世凯的能力是完成任务的保证,联军方认为,袁世凯与其他官员不同,比较干净,没有参与灭洋运动,且过去对袁的印象也不错;百姓认为,袁世凯是收拾乱局,恢复安定的不二人选。
先是以山东巡抚一职收复天津,李鸿章吐血死后,官声、民声、洋声都不错的袁世凯自然成为直隶总督不二人选,出任直隶总督后,他先是观察官场形势,又派员与东南各督联络寻求官场上的援助,身居官场,他自然知道如何保住自己的官位。
就待他准备以赴湖北、江苏考察两地铁厂、工厂为名,与张之洞联络时,却接到了回京的上谕,不知京中又有何变故,便不敢停留,匆匆乘火车赶回京师。
到了京师,歇息一夜,次日一早上朝,入见慈禧太后。
慈禧太后面上似真带着菩萨般的笑容,先是看了坐,然后又赏茶后,才开了口。
“你什么时候到京的?”
“回皇太后,昨天下午到的”
“地方上的情形怎么样?”
“托皇太后、皇上的福风调雨顺今年直隶一带的庄稼收成老百姓都念叨着,是圣母皇太后、皇上还了京的福气”
手端茶杯的袁世凯,小心谨慎的轻拍着慈禧的马屁,这一句话,只让慈禧露出些笑脸来。
“庚子年的那场乱子,百姓可受苦了。现在战争已息,你这做地方长官的,可要励精图治,致力除弊,为民造福啊”
一听到太后这么说,袁世凯连忙起身跪拜下去。
“微臣谨尊圣母皇太后懿旨一定尽力兴利为民”
这次慈禧到是没让袁世凯站起身来,而且接着问他。
“这满朝文武都知道,你向来都是会练兵的,去年你接直隶总督时,上折子,唯有编练新建陆兵,才能保得大清,我也准了,依你看,这新军什么时候才能练成?”
跪在那里的袁世凯觉得这个问题不好回答,便沉默一会想了想。
“现在练兵,不比过去,各样条件必须具备,首先是粮草军饷,其次是电报、轮船、铁路等,有了这些基础,才能齐军律,整兵制。如此练来,短则三年,长则五载,便可练出个样子来。”
说着跪在那的袁世凯又哭起了穷来。
“编练新军追到底,还是要银子,虽圣母圣母皇太后许向各省摊派练兵费,可银子总还是不够的,饷械乃是大项,尤其现如今按议和大纲两年内大清不得向各国构买军械,练兵所用械弹,无不是旧式枪械,便是洋行卖得私货,也是价高难得”
“哦归到底还是银子啊”
慈禧点了点头,向各省摊派军费先练六镇新建陆军是袁世凯请的折子她准的。
“练兵,自然是要银子的,若是没银子,便是你会练兵,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
“谢皇太后体谅微臣良苦,皇太后放心,微臣即便是粉骨碎身也定把这新军练出来,保大清的江山社稷。”
听着皇太后的话,袁世凯连忙跪下叩头谢了恩。
“没了银子即便是你粉骨碎身恐怕也练不出兵来”
慈禧这么一句话,差点没把袁世凯打朦了,这……这是什么意思诚惶诚恐的跪在那琢磨着皇太后话里的意思时,慈禧却又继续说了下去。
“原本的有人举荐你出两江总督,寻思着这两江自非直隶贫瘠所能相比,若是你是属理两江,一来洋人会放心,二来百姓们也会放心,三来两江的税广地富,协饷练兵也不假人手……”
皇太后的这么说着,跪在那的袁世凯差点激动的没把泪流出来,虽说他身为直隶总督,虽为疆臣的首领,但地近京畿,上有政府,下有顺天府尹,位尊而权轻,所以不算好缺。可两江却是不同,国家财富,悉出两江,若是得了两江总督之位,别说是六镇新军,即便是十几镇新军,难道说太后有意让自己属理两江
就在袁世凯心下激动时,可慈禧接下来的一句话,顿时把一盆凉水当头倒了下来。
“哎,旁人却说着你升迁过快?再则两江之位,牵涉甚多,也就压下来了……当下好好的把你的兵练好,有一天朝廷会于你,于新军都是有大用的。如果没有什么事就先回去吧”
慈禧太后下逐客令了。袁世凯向慈禧道了别,便回北洋公所去了,可心里却被慈禧三言两语的埋下了一个种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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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过洋历年,一场北方的雪就降在上海,黄埔江边甚至生出薄冰,江上也起出些雾,雾让的黄埔江上多少带着扑朔迷离的感觉,江上的江轮、兵舰却也隐于雾中。
从窗边朝对岸看去,雾使得已经盖了三层的产业大厦根本朦朦胧胧的,根本看不出个所以然后,便又大步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心情不错的陈默然又坐在桌旁那张豪华的皮椅上,对着摊在桌面上的那份报告瞥了一眼。那份报告是塞在一只大信封里送来的,报告分成了两份,一份是公司公函信纸写出的报告,而副本却是一份法语的化验所报告。
法国化验所的报告下面还副着一份中文报告,中文报告除去翻译了法国化验所报告外,还有一份江淮路矿公司化验室主任查尔斯博士的样品分析报告,查尔斯博士是江淮路矿公司的聘请的矿物样品化验室主任,这个化验室位于马鞍山。
样品分析报告是江淮路矿总经理胡念祖令人用快船急送到上海来的,化验室化验的那些样品是一个名叫陈源的野马车队的车手,在三个月前,途径新疆迷路时,从鄯善县的沙尔湖地区带回来的。
那个叫陈源的车队车手和手队里的其它车手一样,都是业余选手,他是路矿公司的技术人员,曾在自强学堂学过地质,对矿物有一定的了解,也正因如此,他才会发现那个矿。
查尔斯博士在报告里没有一句废话。报告的摘要是简短而切中要害的。公司提供的样品是高品位的钠硝石,也就是智利硝石,自上世纪中期,智利硝石除被欧洲各国用以制造肥料外,更是欧美各务兵工厂用来制造火药、提取硝酸的唯一来源,作为一种化学工业的重要原料,具有极高的战略价值。
相比于的查尔斯博士的化验报告,陈源的那份报告才是最重要的,他在报告中提到发现了大量的普遍存在的与石膏、芒硝、石盐共生的钠硝石矿,初步判定钠销石储量在百万吨以上。
而他当时挖取了部分样品,有与芒硝、石膏伴生的样品,也有纯净的钠硝石,他在法国请法国人试验时,用的就是那些硝石样品,而化验证明钠硝石样品品质、含量优于智利钠销石。
白色黄金如果不是报告中的数字,陈默然怎么也不会想到在这个时代硝石竟然有着白色黄金之名,也同样是工业化提取硝酸的唯一来源。
仰身靠着椅子,看着分析报告中提到报数字,陈默然却是轻轻吹起了口哨。
“一座值数十亿元的钠硝石矿”
最近一段时间,陈默然的心情还算不错,野马车队先是赢得北京至巴黎的比赛,几乎是在赢得比赛的第一时间,第一批野马汽车便运抵英法两国,在欧洲市场销售的野马汽车,是在野马原型车的基础上加以改进的轻型敞篷车。
单从它简陋的结构和朴素的外表上谁能想象得到,这种车采用了许多在这个时代汽车工业中属于独创的技术。除了原料大量使用钒钢、安装了行星齿轮传动系统、采用了经过完善的电动点火系统外,新技术还包括溅洒式润滑系统和独特的后驱动轴及…悬置工作原理。自然,车身上还带有那个鲜明的“野马”标志,而中国廉价的劳动成本,使得汽车以仅相当于欧美汽车三分之一的价格销售。
随着野马车队驾驶着“野马汽车”赢得比赛。虽说新闻界谨慎称赞,并说什么一定是引用欧美技术、零件,否则中国人绝对造不出这么好的汽车。
但英法两国广大的消费者都被这种性能优越、价格低廉、易于维护的产品迷住了,第一批一千辆,短时间内便在法国、英国市场上销售一空。
而当野马车队,赢得了新泽西标准公司赞助从纽约到旧金山的拉力赛后,美国民众同样被这种廉价、性能优越的汽车所征服,订单雪片般地飞向野马汽车公司。而且那些提前买到野马汽车的客户还向报社和公司投稿或打电话,诉说他们对野马汽车车的赞美和热爱。
没几天,新闻媒体就加入进来,各种溢美之词铺天盖地,使得整个美国都被淹没在野马汽车的狂潮中,甚至于有记者撰文指出。
“默然?陈先生以性能优越和价格低廉的野马汽车带给人们的最大的喜悦,是把汽车从富人们的娱乐工具中独立出来,并向人们展示了这样一个光辉的前景:千百年来困扰人们的行路难的问题即将得到解决,一种新的生活就要开始了”
野马汽车在去年十月,成批推出后不到两个月,面对超过三万辆汽车的定单,受限于生产能力,公司就不得不通过在美国、欧洲的合作代理商,在各种媒体上发布公告,宣布野马汽车的存货已全部售出。
可即便是这样,欧美民众对野马汽车的热情依然是有增无减,订货的电话、电报、信函接连不断,甚至洋历年刚过,从美国赶来数十名推销员便乘船到了中国,坐在浦东野马汽车公司那,一方面等着公司发货,另一方面则与公司洽谈代理权。
只不过那些人试图通过代理野马汽车销售大发其财的人并不知道,野马汽车的代理权已经交由洛克菲勒名下的一家汽车销售公司全权代理,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在全世界都拥有成熟的销售渠道。
野马汽车的大规模出口,或许是自茶叶、丝绸时代结束之后,中国出口产品,第一次赢得来自全世界各国的定单,而且是有增无减,只不过受限于生产能力,野马汽车公司今年最多只能生产8000辆汽车,除非等到年产野马汽车制造厂主厂投入使用,否则根本不可能满足不断增加的定单。
在另一方面,从京城里传来的消息,两江总督的位置因各方争抢的厉害,掌握东南地方的大员们不愿看到两江被朝廷染指,使得两江总督暂时被张之洞兼属,这也让一直担心不已的陈默然长松了一口气。
更何况张之洞还特意派人来上海,告诉他“诸事大可放心,岘庄之诺不废”,这句话无疑不是一棵定心丸,唯一的顾虑恐怕就是随着两江总督之位悬着,总像悬在心头一柄利剑一般,可总得来说,一切还好。
眼下公司又发现一座“大金矿”,人被这银子一刺激,心情自然变得更好陈默然,从桌上拿起了电话。
“哲勤,你马上来一下。”
不过是一分钟的功夫,管明棠便隔着两间办公室的经理办公室了过来了,出任产业公司总经理以来,虽说他调整了产业公司发展方向,但汽车的狂热却是出乎了他的意料,唯一的意料之外,恐怕就是陈默然用他的油田,成功的把洛克菲勒“绑”上他的汽车。
对于洛克菲勒甚至于英国那些得到墨西哥油田股份的银行家们来说,如何扩大石油的应用范围,是他们唯一需要考虑的事情,汽车数量的增加,使得石油在提取煤油后,曾作为废油丢弃的汽油,有了用武之地,自然他们乐意帮助“野马汽车”在欧美的销售,甚至于洛克菲勒的油船,仅以成本价帮助产业向美国运送汽车。
意料之外的助力,成就现在产业公司下属的野马汽车公司,截止到元旦,野马汽车公司仅收到的定金,就高达一千万美元,这不能不让管明棠心生些感叹。
当管明棠走进房间时,陈默然已经把桌上有关地狱岛和黄埔体育学校的报告塞进一只抽屉里去了,记录簿上只放着陈源那份钠硝石的报告。
对管明棠露出一个和蔼地微笑后,陈默然手指着面前的桌子。
“哲勤,坐,我有一件事需要你来帮我斟酌一下”
没等管明棠说话,陈默然就把那份报告递给了他。
“那好,你瞧,江淮路矿边那送来了一份报告,我们的人无意中发现了一座大型钠销石矿,也就是智利硝石,估计那里的硝石能值几十亿,甚至更多……”
在陈默然说话时,管明棠虽只是草草的翻看几页,但是却留意到报告中提到一些关键名词。
“董事长,我们是否已经派人去进行详细勘探?”
“还没有进行详细勘探,我正准备派些人过去,先对那里进行勘探,或者先把那里的地买下来,总之,咱们要办这个矿,这可是值几十亿元的大矿”
管明棠只是继续看着报告,干这个他并不算是内行,但在其它一些方面却是内行。
“嗯董事长,这的确有可能是个大金矿,对钠硝石,我倒是了解一些,在外界都叫它“白色黄金”。”
“没错,你看,若是咱们去勘探这个硝石矿,没准会发现一个和智利硝石矿差不多的大矿”
“嗯”
粗略看完手中的报告后,将报告一合,管明棠却看陈默然。
“要开办这个矿,咱们必须要考虑到两点”
“两点?”
“一个是交通,矿在新疆,如果要大规模开采、出口,就需要修建一条运输铁路,这条铁路粗算一下……应超过2000公里,大约需要一亿元的投资”
管明棠的一句话,把陈默然惊的脸色一变,他只想着那“白色黄金”却忘了白黄黄金是埋在新疆,那地方可不是淮南,修个几百公里的铁路,就把矿石运出来了。
“另外,然之,你知不知道硝石战争”
几乎是在看过这份报告后,管明棠就认准,公司开采这座钠硝石矿根本就是痴心妄想,但却又不能直接说,所以才会说了这么多做为铺垫。
“硝石战争?”
陈默然一愣,什么时候有一场硝石战争。
“二十三年前,智利为了独占这种具有经济价值的矿产,就想吞并邻国秘鲁和玻利维亚领土上的那一部分硝石资源,于是在1879年,智利同时向玻利维亚和秘鲁宣战,这就是拉丁美洲三国进行的“太平洋战争“。结果,智利取得战争胜利,并在1883年签订了安孔条约。该条约规定,整个阿塔卡马沙漠划归智利,也就是说,玻利维亚和秘鲁所拥有的世界最大硝石矿产地的那一部分全部割让给智利,智利成为世界上唯一的硝石产出地和出口国,这也是钠硝石被称为智利硝石的原因。
钠硝石又叫智利硝石,智利确实从硝石出口获得了巨大经济收入。1879到1889年的10年间,智利仅硝酸盐的出口税接近6亿美元,硝酸盐出口总值超过14亿美元。这在的确是一笔惊人的财富,回报也远过智利投入的军费。”
看了眼陈默然,管明棠又继续说了下去。
“钠硝石是一种极其重要的战略资源,各工业国用智利硝石作为制造烈性炸药、化工产品和肥料的原料,然之,智利可以为硝石打一场硝石战争,新疆,新疆西临俄属突劂斯坦、南临英属印度,这两个国家每年都需要进口大量的硝石,如果那里有一座大型硝石矿,董事长,谁能保证他们不打一场硝石战争,更何况,俄罗斯一直想染指新疆,硝石矿则会成为最好的经济动因,因此,这仍然要谨慎。”
管明棠的这番话,才让陈默然醒悟了过来,为争取矿产资源而战,即便是在百年后也屡见不鲜,更何况是现在,如果真有硝石矿,面对几十亿的回报,俄罗斯又岂会不染指新疆,以满清的软弱无能,现在连他们所谓的“祖宗之地”东北都让俄国人占着,连个屁都不敢放,更何是新疆。
“您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陈默然便站起身,来回踱着步子,走到窗边后再一次凝视着窗外对岸随着雾散去后,已经显现出来产业银行大厦工地。
自从来到这个时空自己干了什么事?面对无奈的现实,不断的牺牲短期利益,换取所谓的长期利益,用油田换回了大笔的流动资金,还有洛克菲勒和英国金融家的对汽车的支持,甚至就连在费舍尔那里,20年的供油保障,一方面是为自己,另一方面又未尝不是用来得到这位未来的英国海军大臣的“友谊”。
虽说得到的回报在一定程度上远超过油田,洛克菲勒和英国金融家为了市场,帮助野马在欧美站住脚,而费舍尔却又何以保证那一天到来时,英国最底限度的干涉,这种回报看似丰厚,可其中多少也带着无奈。
这是国力的无奈若是这大清国是个强国,自己又岂会一次次的牺牲部分外部利益,甚至于就连同这个在中国国土上的矿产都不能开采,只是因为担心俄罗斯的干涉或者引发一场战争,如果真的因硝石导致新疆被俄罗斯吞并,那自己可就真是民族罪人了。
“哎”
长叹一口气,陈默然表情变得有些复杂,他生硬地对他身后的管明棠说了一句。
“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
听到这句话从陈默然口中吐出后,管明棠却是把眉头一皱,看着陈默然的背影,眼光变得有些复杂,但复杂之后却又是一淡。
“又何不幸而生今日之中国”
生在这个国家是何等的不幸,即便是想要成就一番事业,却还需要顾虑到外国的干涉,这个国家,真的还是一个国家吗?
“我想干一番大事业,浦东、马鞍山、淮南、野马汽车,嗯还有咱们的长江造船,我试着用一已之力挽回这个国家的颓势,可是结果呢?你看看……”
或许被这件事挑起了一直压在心中的怒意,陈默然手朝着不远处的筑桥地指去。
“那些个在欧洲被挤兑着的犹太人压着我,逼得我赔了一两银子,逼的我把一座大桥修成这个螺旋桥,甚至于他们现在还在工部局寻思着如何让我修不成桥。现在咱们找到了一个硝石矿,可是还要担心那些个俄国人、英国人,为了硝石,把新疆给占领了这个国家,早他娘的就该完蛋了”
陈默然的脸上带着怒意,算来算去,从来到这个时代,几乎每一次的挫败感,都或多或少的与“大清国”的软弱无能扯上关系,心下的恨意自然又多了一分,或许是穷怕了,所以他才会看重金钱。
转过身,未理会管明棠面上流露出的惊诧,在重新坐回那张皮质的欧式椅子上时,陈默然又恨恨的说了句。
“早晚有一天,我得把这满虏的大清给掀个底朝天”
听着这番话,处于震惊中的管明棠双眼盯着陈默然,似乎想找出他这是玩笑,还是,但结果却让他发现,陈默然说出这句话,绝对不只是说说那么简单,想到公司里的一些不为人知的情况,他猛的意识到一些什么问题。
“然……然之这些话,你可不能到外面说,现在不知道多少眼睛盯着你”
头一抬双目逼视着管明棠,陈默然冷冷的问了一句。
“那你呢?哲勤,你会盯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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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8章 界线(第三更!万五更新!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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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整三十五天,安庆黄埔体育学堂地质班的八名学生在一名老师的带领下,一直进行着野外“实习”,黄埔体育学堂地质班的学员一共有38人,而现在却分赴安徽省三地,以淮河、长江为界分成皖北、皖中、皖南三地。
根本黄埔体育学堂的规定,安徽、湖北、江西、湖南、四川、浙江、江苏、福建、广东、河南十二省,二十六座黄埔体育学堂“地质”班学员必须在野外进行“地质考察”实习,以实习作业,作为毕业作业。
也正是因为这种要求,使得二十六体育学堂数百名“地质”班的学员,在结束6个月的基本课程后,便拿着从各省巡抚给出的“矿物考察官凭”骑着马、赶着马车,携带着价值数十万元的“勘探设备”,进行“地质考察”,通过“野外实习”一边实习,一边学习,只不过他们所关心的从来就不是地下的矿物,而是地形、地貌并以此测绘出最详细的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
在中国近代测绘源自北洋,而直到李鸿章下令绘出第一份辽宁、吉林、直隶、山东现代军用地图之后的两年,在中国绝大多数省份的地图,要么是外国人测绘的地图,要么就是康熙时期绘制的地图,地图极不准确。
也正因如此,绘制详细的五万比例尺的军用地图,是各地黄埔学堂,唯一的一项脱离母校的作业,几乎每一处黄埔学堂都会直接聘请国外地图测绘教师开授“地质测绘课程”,短期的培训、长期的野外指导作业,几乎就是在拔苗助长。
山沟里一片开阔坡地上,几座篝火堆间散步着十几座小帐蓬,几名背着步枪的年青人从骡子的驮鞍上,卸下了到市集上买来食物和备用的棉被,雪已经下了下来,冬天即将来袭。现在这个时候,晚上就已经很寒冷,到了真正的冬天,山里的冬天只会更冷。
而在帐篷里,衣衫破烂的学员们借着粗纤维灯芯在煤油中燃烧时放出的微弱光芒,专心的绘制着地图。野外测绘的工作是枯燥而乏味的,每天,赶着骡子在大别山山沟里钻来钻去,绘制地图、校准旧地图的生活很乏味,绘制山体等高、标注路线、绘制山谷的曲线、标准校准地标。
这是漫长而又使人疲惫不堪的工作,尤其是在这样艰巨而又日益恶化的条件下。早冬的一场雪让这些学员们们愁眉不展,甚至变得有些怨气冲天。两天前,一名学员失足滑下山腰,虽然人一点伤都没有,但那珍贵的铜制经纬仪摔了个粉碎。
还有一次在过河的时候,一匹马滑倒了,照相机掉进了刺骨的河水中,再也不能使用。乏味的生活、充满种种风险的工作让李少平感觉有些厌烦了,以至于他的心中想到了离开。在他决心离开之前,他特意到自己的好友孙则士的帐蓬里。
“你会继续留在这里吗?南贤。”
“嗯?可能吧”
在山沟里穿了一个月后,曾**质彬彬的孙则士早在风吹日晒下变了些模样,甚至于身上的衣服也被荆棘刮的破破烂烂的。
“这地图,真的非常珍贵吗?”
李少平指着工作台上,那张今天依据三个测定点,进行重新校准、扩大比例尺的地图,这地图是根据英国测绘人员绘制的五十万比例尺的地图放大的地图,而他们的任务就是对这些进行进一步校准,实际上这也是他们唯一需要完成的作业。
“没错,你没听老师说过了,直到现在中国除了北方几省有2.5万比例尺的军用地图,还有湖广有十万比例尺的地图外,其它各省使用的地图,还是康熙那会绘制的地图。”
目中带着血丝的孙则士点点头。
“我们还得继续加把油,咱们到现在只完成了规定作战的四分之一,照这个速度,要到明年三月份底,才有可能完成咱们队的任务”
说着话孙则士指着桌上的地图的几条线。
“你看今天那些采药的山民告诉我们,这里还有几条小路,安德森老师说了,明天分成三队,把这几条小路摸清楚,添到地图上。”
“你觉得咱们有必要这么做吗?”
“嗯?”
诧异的看着好友,孙则士随后又严肃地点了点头。
“你不会忘记了咱们在课上所学的吧?”
“课上学的?”
李少秋看着孙则士,他的手漫不经心地抚了一下工作台上规尺,这可能是下意识的动作,他并没有忘记自己在课上学到的地图绘制的重要性。
传统火炮均系直描火炮,但随着技术的进步,山炮却已属间接瞄准火炮,间描火炮的阵地构筑,瞄准密位必须有现代地图为依托需的就是大比例尺的军用地图,而中国绝大多数省份在大比例尺地图上,根本就是一片空白,全国性的测绘开展还是几百年前的事情,甚至于满清手中各省地图,还没有洋人的地图详细,那些外国人从咸丰年间,便以传教士为掩护,对各省进行考察、测绘,或许他们手中有军用级地图,但是分开发行的却是五十万比例尺地图。
而在野外考察时,李少秋他们以这一地图进行放大校准时,却又发现这些地图上可谓是错误百出,或许这是他们有意而为之,也正是野外考察坚定他们中很多人,要绘制出一分最祥细的地形地图的决心,当然最重要的却是5万比例的军用地图。
“我真的不想在这里爬来爬去”
李少秋突然说了一句,未理会的孙则士的惊讶,又继续说着。
“我知道,也许你会说我没出息,可若真的有出息,咱们又岂会在这山沟里穿来穿去,你看其它班的学员,几乎都得到了推荐去了母校,只有学习最差和我们在一起,赶着骡子在这山沟穿来穿去的,成天和野兽、村夫打交道……”
说到这李少秋突然沉默了一下,他朝着帐蓬外面看了一眼,压低了声音。
“我们拿着巡抚开的矿物考察官凭,却在这里小心翼翼的绘制军用地图,五天前,我们碰巡防营时,他们检查我们的设备时,如果不是因为他们不懂用拼音标会的军用地图,等着我们的就是大狱到那时咱们……”
嗓中发出一声叹息,李少秋的神色中显得有些疲惫。
“与山林野兽为伴,成天风餐露宿的,还要提防着官府、小心着土匪,这日子我过够了。”
“所以你想走吗?”
孙则士看了眼自己的好友,全是不可思议的模样,他们发过誓要在一起实现民族光复,可现在只不过是没什么风险的地图校准,就让他心生退意了。
“这里的日子和我想象的完全不同”
“那……秋实,你想在什么样的日子呢?”
孙则士放下手中的铅笔,反问了一句,他的眼中并没有任何鄙夷的味道,甚至显得非常平静,他能够理解李少秋的这种感觉,别说是李少秋这从未吃过苦的少爷,就是他自己也曾心生过退意,这里的生少枯燥而充满风险,在他眼中,那些风险却又是乏味生活的调济。
“我……”
张张嘴,李少秋并没说出什么话来,他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而孙则士却从旁边的取过一张考图纸,平铺于工作台上,并用图钉固定了一下,考图纸上显出了工作台下那份已经校准的地图。
“我们都知道,为什么要来到这里,是为了民族的光复不是吗?”
他的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然后用尺子划了一下。
“如果没有一份详细的军用地图,等以后,光复军发动起义时,我们的炮兵就不能按照地图作业炮击清军,如果没有我们的工作,一场决定性的战役甚至可能会因为地图上的疏忽而失败,我们承担不起任何失败,因为我们已经失败了两百多年,任何失败的结果都有可能导致我们和我们的同胞,继续作满虏的奴隶,旗人骑人,我们还要像牛马一样被异族骑着”
孙则士这么说的时候,李少秋只是摇摇头。
“你说的我都知道,怕死的懦夫让他走,我怕死吗?”
虽是问人,但却又似在自问,抬起头看着好友,李少秋却又点点头。
“死只一瞬间,没准如果在战场上,在那一会,我真的不怕死,可……”
“可你这是背叛”
一句话让两人沉默了下来,谁也没说什么,帐蓬里只有昏暗的灯光闪烁着,这一夜对于两人而言,或许都将是一个决择。
雪夜里的保定城显得有些清寂,偶尔的保定城里的大街上,可以听到更夫敲更时喊声的声音,天上飘着雪,并不算宽敞的街道上几无行人的踪迹,偶尔几名醉意十足,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的人在街上走着。
瞧见前方闪过几个影子时李家平轻轻闪入路边的阴影里,一动不动的等着这些人让开,穿着一身蓝色的北洋军装隐于路边暗影里,如果不仔细查看的话很难被发现,更何况是几个醉鬼,两三分钟后,待那几个醉鬼的影子在街道上消失后,他才从继续朝前走着,每走几步总是会回头看上一两眼。
又走了十几分钟,李家平便拐进了一个深巷里,深巷内的每一座门廊都悬着红灯,寂静的巷子里隐约深莺歌燕舞声,这是保定城里的ji巷,平素很多北洋官兵在闲暇时都会来此放松一下,李家平自然也不例外。
“这位爷,你来了,小桃红可一直想着您那”
前脚一进门,ji院的那浓妆艳抹的妈妈便迎了过来。
“您这几日没来,人家小桃红可是茶不思饭不想的盼着您”
进入ji院后,李家平碰到的待遇和其它人并没什么区别,作为熟客自然的也有几个想好的,转个角被引进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厢房里空荡荡的,进了厢房,李家平便直接朝着四面都挂起了纱帐的床边走去,床旁的拐角处却有一扇小门,找开的小门实际上是一面大妆镜,正对着床铺,这显然是一些爷的特殊爱好使然。
“平远,怕你现在的人不风流枉少爷名声已经传开了”
那伪装的小门边,站着一个面上含笑的年青人,他的声音不大,正好能传到李家平的耳中。
李家平却只是无奈的摇摇头,然后便走进了这间暗室,这家ji院是第二侦缉课设在保定的联络点,ji院是保定那些北洋官兵常来之处,来往这里根本就不会引起旁人的注意,只不过每周必来上两三次,却让李家平这个初入北洋的年青人落下了“人不风流枉少年”的名声。
“别开我的玩笑了办正事吧”
说着话李家平从怀中取出一叠纸放在桌上,高兴地说/
“老同学,看,我给你带什么好东西了。”
说罢,摊开了那桌上纸。方文跃凑过来一看,这是十几份直隶省的军用地图。
“啊呀,咱们不是说好了嘛一次只拿不超过三份,争取两月内,把这2.5万比例的军用地图弄到手。”
嘴上报怨着,方文跃却急忙把地图装到一个铁皮桶里,在靠墙的地方,轻轻一扣,地角出现一个圆洞,铁皮桶直接朝里头一塞,在这间狭窄的暗室下方,还有一间地下室,里面有专业人员套绘地图。
获取作战地图是刚打入北洋军内部的李家平的任务,北洋军手里有北中国最详细一份作战地图,六年前北洋测绘学堂只办了一期,可那一期学生却在绘制了大量的军用地图,虽说主要是北方各省,但却是家里急需的。
办好了正事,在小桌边坐下的李家平才提到另外一件事。
“起林,今天在会上,我听到了一个消息”
“嗯?”
“你知道的,保定这边只有直隶、山东两省的军用地图,可六年前北洋测绘学堂曾对辽宁、吉林、山西进行过军用地图测绘,除了一大批1:2.5万比例的军用地图外,还编制或勘测了1:10万、1:20万地形图,这些地图过去一直存于兵部。”
“我知道,兵部的地图不是在八国联军攻破京城的时候,让护兵一把火烧了吗?”
方文跃知道那些地图,实际上就是最近他们套绘的直隶、山东的军用地图和地形图,也是的北洋测绘学堂的那期学员绘制的。
“存在兵部里的纸是烧了,可是印刷地图的两千多块印版却没烧掉”
李家平的话只让方文跃一惊。
“印版在什么地方?”
“印版让兵部的一个官员埋在自家院子里了,后来那个官员在城破的时候自杀殉国了。袁世凯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得到的这个消息,便花了高价,从那个兵部官员的后人手里买下了印版”
听他这这么一说,方文跃脸上却露出了些失望之色,套绘的地图考虑到纸张的收缩、破损,并不算精确,到最后还得派人去校准地图,同样的费时、费力。若是能得到那些印版,可惜现在那些印版却已经被袁世凯弄到手了。
“这样啊……”
无奈的摇摇头,方文跃知道恐怕只能现在这样,拿着地图套绘。
“你先别急,那批印版去年的时候,就被那个官员的后人分批带出了京城,现在都在山西老家,还没到袁世凯的手里,那个人是为了银子把印版卖给袁世凯,若是咱们提前联系上那个人,花更多的银子买下来。”
“可他已经联系上了袁世凯,若是咱们冒然去联系他的话,一但袁世凯没得到那些地图,追究下去,万一暴露了可就得不偿失了”
方文跃不无担心的说道,但话到了最后,眼前却又是闪出些异样的神色。
“你去打听一下,那个人家在什么地方,我寻思着也许可以用其它办法把那些印版弄到手”
“其它办法?”
抬头看着方文跃,李家平不禁有些疑惑,来得路上他想了一路,除了冒险用银子买,其它的似乎没有什么法子。
“平远,打从庚子年之后,这山西、河北的拳民,要么被官府砍头了,要么被洋人给打散了,可还有一大批拳民落了草,土匪多了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
语气淡淡的没什么波澜,可方文跃在说出这番话时,脸上却露出些冷意。
“即然花银子买可能会暴露目标,那咱们就直接去抢一把火烧了,到时自然的也就没了那印版的音信。”
虽说方文跃没说出抢的过程要干什么,但李家平却听出了他的意思来,无非是借土匪之名杀人抢印版,土匪不会要地图印版,但是人死了自然的也就没有了印版的下落。
“这么做会不会……”
“会不会什么?那些人只不过是汉奸罢了没什么可惜的地方,当爹的可以为大清殉国,当儿子的自然也可以为满虏殉国不是吗?”
见李家平似乎有些不太能接受,方文跃却是轻叹一声。
“战争不就是这样吗?敌人和朋友这是两道无法逾越的界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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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限制(第一更!今天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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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行山脚下的一个小村落,山梁伴着声吆喝声,领头的马停了下来,后面的十几匹马也停了下来。
领头马停下后,马上人便拿着望远镜朝着山下望去。
“我可不喜欢这件事”
李少秋手持着双筒望远镜平静地说。
“我也不喜欢”
方文跃表示了同意,透过六倍蔡司双筒望远镜望出去,他的视野广度不足,但更加集中。从望远镜中,可以清楚看到暮色中的村落偏北,那片还算富丽的大院,那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可喜不喜欢,我们总要得到那些东西”
虽同样不喜欢,但并不意味方文跃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做些什么,就像现在,他认准自己所做的事情,实际上是有助于民族光复大业,为此作为直隶联络站的站长,他才会亲自带领十二个行动组的下属日夜兼程从保定赶到这里。
手一挥,那十二名在地狱岛上受过严格训练的侦察兵,便分出两支四人队策马朝着另两个方向散去,这些他们无一例外的都穿着黑色或灰色短棉袄,头上系着黑色布巾,背后甚至还背着大刀,看起来和这太行山里的土匪并没有任何区别。
放下望远镜时,方文跃平静地说道,然后扭头看着李少秋。
“这是一场战争不是吗?”
“为了赢得战争的胜利,我们可以不惜一切”
李少秋的面上带着些艰色,接受的训练告诉他,作为军人,有时候必须要学会取舍。
“顺便问一句,你准备……”
在这说话时,旁边策马上前的侦察兵却打断他的话,西边的山梁上的长短长的闪着灯光。
“长官,西侧传来动静,但是不能确定人影的身份”
马上的侦察兵询问了一句。
“光线不好,征求是否解除目标。”
“算了”
方文跃摇摇头。
“咱们不是来杀人的”
一听这话,李少秋手中的望远镜几乎掉了下来,他诧异看着方文跃,似乎惊讶他会作出这么一个决定。
“看什么,我又不是屠夫这只是个任务”
话音一落,方文跃便是一挥手,六骑朝着山下的村子冲了下去。
夜深了,清冷的月光在雪地上投下些白光。田家庄的庄户人家这会正睡得正香,这忙了一年,眼瞅着近春了,怀里搂着老婆子的汉子们嘴角还留着笑,在梦里咂摸着明年有个好收成的盼头,媳妇生个大胖小子的美梦来。
就在这刻,几个蒙面大汉却摸到了田家大院的高墙下,先后是将系着绳的鹰爪扔上高墙,然后轻巧的翻墙而入,弓着身子悄悄摸到角楼哨上的庄丁后面,几声闷哼抱着单打洋枪的庄丁便被的敲晕了过去。
只是一刻钟的功夫,田家大院四座角楼上庄丁便被除去了,田家大院的大门一开,一串蹄上包着棉布马便轻轻的进了院。
侧院的屋门前,其中一个汉子上前拿单刀一别,屋门吱呀一声被撬开。庚子年间在京城受了惊吓的田鹏举,虽说从京城逃回了老家,可在京里却落下睡不踏实的毛病,听到门响,正要起身,却发现已经被刀指到了额头。
“呒……”
他媳妇不过是刚哼一声就被人给制下了。这种乡间匪患,田鹏举可是听得多了,毕竟也算是捐过七品官,这会他倒也还算镇定,刀划额上便知道这庄丁定是被除去了。
“各位好汉,咱们往日有冤?”
其中一个身形彪悍的汉子粗声说了一句。
“没冤。”
田鹏举又问一句。
“那自是为财而来?”
这方园几十里谁不知道老爷子当过兵部的三品大员,过去老爷子活着的时候,没人敢来打秋风,现在这些土匪上了门,自然的是来打秋风,田家修这宅子的时候,自然的有秘窖亮库,自然他们上了门,那亮库里的东西肯定是存不下了。
那汉子却又摇摇头。
“不为财。”
这一下倒轮到田鹏举纳闷了,无冤不为财。
“那是为什么?”
“为活命”
一听这句,田鹏举差点没笑出来。
“壮士,这就奇了,大路朝西,咱们井水不犯河水,虽说家父曾于兵部任职,可也没要你们的命。”
“这年头若是没银子、没粮食,俺这命也就没了今个,兄弟来贵府只为借个活命的银子、粮食,还请田少爷莫怪,秘窖在那,兄弟没兴趣,亮库里的自然田家也留不得了”
“好说,好说”
田鹏举这会才算松下一口气来,这人还算是有些规矩,看来是附近山上下来的,不赶尽杀绝,只图着见好就收。就在他张嘴想把亮库的位置说出来时,屋外却传过来一声河南腔。
“大哥东西到手了”
“打扰”
持刀的汉子一抱拳,田鹏举只觉后脑一痛,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夜,穿过山谷吹来的山风呼呼地吹着,偶尔那被风吹断的枯枝发出嘎吱吱的声音,太行山里的山路上,一队马队押着两辆大车赶着夜路,看着那推在两辆大车上的铜钉大箱子,箱子是兵部的箱子里,而头全是装在卡槽里的铜制印版,扭头瞅见李少秋脸上依带着些异色,方文跃轻声一笑。
“你以为我会杀了他们?”
“你最初不是这么打算的吗?”
“若是没找到了这些箱子,没准我只能这么干。”
方文跃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原本的按照计划就是制住田家的人,若是没搜到箱子,即便是再不愿做,也要做下去,可这些印版却是被直接扔到杂物房里,甚至比找那明库还容易。
“那田家大少爷,倒也有几分胆色,将来若是有机会,举许也能成个人物”
心想着几个钟头前,那田家大少爷刀架在脖子上的冷静劲,方文跃忍不住称赞一句。
“你就不担心留着活口会惹来麻烦吗?”
“麻烦?”
方文跃摇摇头,抬头明着天上的星星看了一眼。
“咱们就是土匪罢了,抢了银子和粮食,可放着几千斤铜板在那,若是不抢,那才不是土匪,这些个铜板,再怎么着至少值个一千两吧”
“这觉得他们真的会相信,这活是土匪干的吗?”
“我不是留了个线子吗?信与不信……哼哼,十万两银子啊”
“我的十万两银子啊”
眼瞅着空落落的杂房,田鹏举惊得差点没一口吐出血来,这房里存的三十二口大箱子里的地图铜版,那可是老爷子拿命换来的,原指往着靠着这箱子里的地图,从袁世凯那场换十万两银子,好换上一场富贵。
当官他是不想了,打从他爹殉了国,他心里就绝了当官的念头,若是洋鬼子再打过来,到时没准还真把命赔上,也就全指着那箱里的东西换银子,可眼下倒好,这东西却是被土匪给抢了。
“天杀的土匪你们要想小爷的命啊”
那地图图版他可是已经“献”给了袁世凯,可现在却让土匪给抢了,若是那袁世凯来要那地图,那可怎的是好。
心下怒着一瞧见自家护庄田大栓走近时,抬腿便是一脚踢了过去。
“一群没用的废物,都是你们这群饭桶,害的少爷我什么都没了”
佯装吃痛跪在地上的田大栓连忙叫起了冤来。
“少……少爷,这,这也怪不得俺啊那群土匪下手太快,俺大栓这半辈子可还没见过动手那么利索的土匪,就是捆个绳结子,都是解不开的绳结子”
似是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田大栓甚至还特意取出一根割断的绳索来。
“少爷你看这绳结子扣的可是那个古怪这伙人准不是简单的角度”
“狗屁……”
正待开口骂时,田鹏举却把盯上了田大栓手上的绳索,一把夺过来,绳是在太行山根本就见不着的洋麻绳,这种洋麻细绳只有在天津、保定那样的大地方才能见着,北洋新建军里倒也常见,而那绳结也是洋人水手才用的那种绳结,别说是在太行山,即便是整个山西又有几个人会系这种绳结,用这种洋麻细绳。
“狗日的,少爷我让人玩了”
瞅着手里的绳索,田鹏举只觉得冷汗顺着后背冒了出来。
洋麻绳、洋人结,不想多想他都知道这事是谁干的,全河北,除了洋鬼子,恐怕也就是那袁世凯新建陆军了,庄子里的庄丁让人没了声的给摸了哨捆了起来,肯定只有那新建陆军了。
“你这猪脑子,那袁世凯练兵正愁银子,你他娘的拿着朝廷的东西去索银子,不是他娘找死吗?”
心下恨骂自己时,田鹏举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一个罪名在袁世凯那,自己可是亲笔家父在破城时将地图印版藏了起来,若是印版在他手,即便是袁世凯拿着官凭来索,给他几十块也能糊弄过去,可现在……
一个小小的补字七品官勒索当朝一品,心下越想只觉越寒,田鹏举终于知道爹活着的时候,为啥总是骂他是个蠢材了,现在可不就是老头子筷粪几找死嘛
“不行得赶紧逃,趁着袁世凯派人上门拿人前有多远逃多远”
马鞍山铁矿辖地的一座山沟里,这条弯弯曲曲艺的山沟是史司在地图上精心挑选了一个多星期才选出的一个座靶场,山前十五公里都是铁矿辖地,离铁矿仅只有1公里,在这里进行火炮试射,炮声、爆炸声会隐于铁矿开采时的放炮声,而周围的山沟又为火炮提供了掩护。
在山沟最深入,设立的一处符合规范的野炮阵地上,一门三指型野战炮静静的卧在工事内,工事上方甚至还悬着插着枯草的渔网,而炮口直指着西南方,这是史司根据陈默然提供的ЗиС-3加农炮的图样和部分原理图,研制的MJ式88毫米野战炮。
“88毫米尖锐榴弹”
手指着弹药箱中的炮弹,史司不得意的说着,在他的印象之中,这或许应该是世界仅有的尖锐榴弹,陈默然设计的步枪尖弹给他设计这发炮弹的灵感。
“榴弹弹丸重12.5公斤,弹丸重量两倍于75毫米炮弹,装药量更是75毫米炮弹的近三倍”
史司的得意,陈默然并没看在眼里,他反而是好感的盯着这门炮口直指前方的野战炮,炮的外型和自己在杂志上看过的ЗиС-3加农炮并没有任何区别,至少陈默然并没看出什么区别来。
“他的炮口制退器效率应该达到40%左右,它将火炮的平均后座阻力从没有制退器时的7510千克力降低到4500千克力。这样就大大减小了火炮射击时对炮架的作用力,这使得它可以采用轻型两脚式炮架,炮架直接用无缝钢管制成,最大限底的降底了生产难度。”
史司在说出这句话时,面上得意却变成了仰慕,在这门炮试射时,他脑子里那想扒开陈默然脑子看看的冲动,却是更可强烈了。
“液压式助退器、液气式复进器,因为采用新式半自动立楔式冲击作用炮栓,以及瞄准手直接操做的火炮击发击,更进一步提高了射速,在试射时,最大射速达到过一次二十八发的射速,我是说一分钟。”
见陈默然似乎并不惊讶,史司特意加重了品吻,那个新式炮栓,陈默然并没有给他具体的图,但是却用文字的形式告诉立楔式冲击作用的半自动炮栓的工作原理,如果没有他的那张炮栓简图和工作原理的文字介绍,即便是有了这液压、液气式火炮反后座装置,也绝不可能达到现在的这个射速。
在为这门划时代的野战炮出自已手而心生得意的时候,史司却又感觉有几分苦涩,这门炮虽说最终是他完善设计的,可究到根里,炮的原理,炮架以及那齿弧高低机和螺杆式方向机,无不是出自陈默然的手笔,学了十几年的枪炮制造,这门炮里太多的东西,是他想都未曾想的。
工厂里曾在阿姆斯特朗兵工厂工作过的肖烈,几乎是在一接触到这门火炮的时候,立即开始着手绘制他心目的“大炮”,这种火炮的反后座装置效能之高,绝非液压弹簧式反后座装置所能相比,即便是齿弧高低机和螺杆式方向机也不能不谓之精巧,而这一切,却全是出自陈默然这个兵工外行的手里。
“完成试射了吗?”
陈默然用力拍了一下这个炮身,最大意外或许就是这门炮的口径从76毫米变成了88毫米,除此之外一切都还好。
“正在进行试射,估计过完春节,就能拿出一份射表,两天前,你请来的那些炮师,按射表进行地图方格射击,效果还不错,不过要完成全部射表,至少还要再打上几千发炮弹”
话时史司看了一眼陈默然,过去最怕人提到钱的他,现在似乎不再为钱担心了,一发炮弹6块7毛钱,这几千发炮弹一打,可就是几千杆步枪没有了。
“打吧只能要能打出一张合格的射表来,就是打上几万发炮弹也行”
虽说是军事上的外行,可陈默然也听肖炘韧提到过,那射击表都是列强们花真金白银一发一发打出来的,即便是满清买来了射表,可射表上却还是被动了些手脚,没有任何国家会把自己一发发打出来、算出来的射表,完完整整的卖给外国人。
“几万发……”
史司这会倒是没为陈默然的大方乐起来,反倒是苦笑了起来。
“然之,我倒想打几万发,怕到进得把公司卖掉的那120门,抽回来十几门,才能打那么多炮弹,公司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接来了这么多定单,可是咱们公司的那门西门子电炉不过是刚投产,现在是能生产炮钢,可是炮钢需要的钨、镍却全部都需要进口,过去就是试验,用的不多,可枪管、炮管都需要用的钨和镍,这两样稀有金属,中国根本就不产,全世界的钨多数产自美国和葡萄牙,镍则产自古巴和……”
史司的抱怨只让陈默然一阵诧异,对这江淮路矿机械厂,自己可从来都是有求必应,史司需要什么机器、原料从来都是递张单子,公司就会差人联系洋行去买。、
“你的意思是咱们没原料?”
原料一直是产业公司碰到的一个头痛的问题,马鞍山钢厂的炼钢炉能达到3000度,足以能炼出汽车用的钒钢,可是钒却需要进口,已经“设计”出了划时代的火炮,可又碰到钨、镍的问题。
“至少,一些特殊的原料不足,就像生产优质炮钢需要用瑞典底磷低硫优质铁矿石一样,尽管马鞍山的铁矿石炼出的钢勉强勘用,可是火炮身管的寿命,却不是瑞典优质铁矿石炼出的优质钢材所能相比的,同样的炮钢配方,咱们的炮管寿命只有两千五百发,可是瑞典产的优质钢材制出的炮管,寿命至少是咱们的一倍。”
史司无可奈何的耸了下肩膀,购进一台1000吨水压机后,工厂可以制造出世界一流的火炮,可是受限于原料,却无法制造出一流的炮管,自然的这个一流也就打了折扣。
“铁矿或许是没办法解决可是钨矿嘛”
陈默然微微一笑,后世的中国人有几个不知道中国可是世界钨储量最丰富的国家,中国有可能会没有钨吗?
“我知道有一个地方应该有钨矿,咱们不妨派人去找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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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0章 解决之道(第二更!超级大爆发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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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有人喜欢,有人讨厌,对于任何一个从事野外工作的人来说,这冬天绝对不是什么好天气,尤其是下过一场雪之后,山险路滑的更是让人心厌到极点,如果可以的话,任何从事野外工作的人,都会尽量回避冬天,可有时候,事总不随人愿。
雪和雾把林子里的一切都笼罩在一片朦胧之中,在雪雾模糊不清的勾勒出山里的那一片空地的树林子里,散布着几座帐蓬,在这片宿营地上,几名年青人和十几个当时雇佣的民夫,正在朝骡子上架着箱子,箱子里装的大都是一些器材。
帐蓬里的陈源正搬动着一大堆自己的东西,一边搬着东西,他一边在心里骂着自己的运气,眼瞅着年关将近了,却又被公司支派到这山林子里头。别说是陈源,就是那几名黄埔体育学校的“地质班”的学员,这会却是在那些民夫们抬着器材时,在雪地里抽着香烟,不时的在嘴里诅咒着。
“还差一个礼拜,就过年了,真不知道咱们什么时候能回去”
“等完成任务吧”
“可不是……”
中国人从来看过年味,这些个年青人虽说一个个都是年青气盛的,接到了任务,没二话的就执行,可在这山沟里钻来钻去钻了一个月,还是没找到他们需要找到的东西。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要找的是什么,除了继续作地图校准外,还在帮那几名勘探人员,寻找那些“石块是晶体板状或板状,颜色呈褐黑至黑色,半金属光芒或树脂状光芒”的石块。
“找到那石块,也就可以回家了”
这是陈源给大家伙的许诺,同样也是他从公司那里得到的许诺,公司给他的任务就是找到钨矿,虽说心里的不愿,但陈源也知道,实际上这是公司对他的一次考验,他找到的那个硝石矿,至少在未来几年内,是绝不会开采的。
一矿丢疆的责任谁能担起,他陈源担不起,同样的公司也担不起。虽说如些,可陈源却成为了公司矿物化验所派出的第一个野外勘探队,而要找到的却是钨矿。
在一个月前出发的时候,他被告知到大余一带周围的什么地方去集中勘探。这儿有连绵的较高的山丘和起伏的圆丘,高达一两千米的大山,纵贯边绵不绝,地图上看起来,只有十几公里的地方,在这里却要走上几十公里,甚至更远。
冬天的天气原本就不适合勘探,可偏偏公司急需钨,公司当时甚至都没考虑到山上下雪后,外露的矿苗自然的也就被雪掩埋了,虽说当时他一激动把这事给忘记了,可结果公司最后还是把他派了过来,带着六名安庆和南昌黄埔学堂的学生,带着一批简单的器材,还有五千块银元来了这里。
从来到这里,他就带着这个“地质勘探队”绕着这连绵起伏的大山走着,一路上碰到了不少风险,恶狼、老虎倒是不可怕,可怕的却是土匪,一路上前前后后碰着两次土匪,结果那群土匪却被这群穿着“洋装”的“外国人”给吓到了,现在谁都知道这洋人比官老爷还不能碰。
前些天,没下雪的时候,除了收集各种各样疑似的石块外,陈源经常让招募来的当地工人用他随身带着的钻头在山上钻了一个又一个孔,以便作进一步勘探。
钨是没找到,可是却找了两处锡矿小矿苗,这个发现倒是让陈源着实一喜,喜归喜,可没找到公司需要的钨,这任务就等于没完成。
熄灭了篝火后,在那些牵着骡子的民夫牵着骡子离开宿营地后,陈源一行先后离开了这片林地,沿着险象环生的山路继续朝前走着。
“陈工程师,你说这下着大雪,咱们怎么找那些石头?”
听着那黄埔学堂派来的那个人叫于明久的学生叫自己工程师,陈源心里多少有些得意,他在采矿学和工程学上都没有学位,可他把自个儿叫做采矿工程师。其实,这两门学科的课程他倒是都学过,虽说所学不精,可他也是“发现”过一个大矿的人,更何况现在他又在恶补着采矿学和工程学,他相信自己总有一天,会成为一个真正的采矿工程师。
朝周围看去,山里几乎所有的一切都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冰雪,在这种情况下勘探矿产,可能性几乎为零。
“要不……”
陈源心下开始犹豫着是不是暂时先撤回去,等明年开了春雪化了再来这地方。
“先生,前面就到西华山了,您看那山上就是俺过去常说的庄云寺”
牵着骡子的民夫对走在旁边陈源说了一句。
“见庙不拜,是为不敬,今个咱们就上这庆云寺拜一拜菩萨吧”
嘴上这么说着,可心里陈源却是想利用这个机会,让大家伙在寺里好好的修整一下,毕竟这一个月,大家一直在这山里风餐露宿的,也需要修整一下了。
一行人沿着沿着盘旋曲折的崎岖小道上西华山,赶着骡子的民夫却是说开了。
“先生,这庆云寺建的西华山上,又叫黑石山,现在让雪给盖上了,若是你等春晌再来,那时您就能看着这山上到处都是乌黑发亮的石头。”
“黑色的石头?”
说听无意听者有心,陈源注意到民夫的话,这一路上发现的石头都是普通的石头,黑色的石头在这里很少见,难道……
“那黑色的石头在什么地方?”
“那……先生,你看就在那,这山上倒处都是黑石头,只要扫掉了雪,您就能看着这石头”
手朝前面的山坡一指,却像感觉不对,又指了几个地方。
“反正这山上到处都是黑石头,那石头比灰石头硬,就是石头小了点,要不做碑什么的肯定合适。”
几乎是那个民夫声音刚落,陈源便朝着他手指的山坡跑去,一冲到山坡上,就弯下腰先是取用手扫去山上的雪,然后就朝挖两边的石子了。
扫开一米见方的雪后,果然看到一块块东乌黑发亮的石头,拣了一块一掂,入手的感觉很重,对着光一看,石块上泛着半金属光芒,偶尔还有些树脂状光芒。
这就是钨矿
“快把这里的雪都扫开”
按下心底的激动,陈源指着周围的山坡大喊一声,雪很快就被那些民夫用树枝扫去了,地表露了出来,放看看到,到处都是黑乎乎、闪着水光的石块,这些都是钨矿石
这个发现,让原本生出退意的陈源开始劲头十足地指挥着那些的民夫和那几名学员,在山坡上采集了那些黑乎乎的矿石样品,甚至于还向山下下凿了几尺。
到了天色暗下来的时候,找了一个月没找到钨矿的陈源便采集了至少三千斤矿石,直到天空完全暗下来之后,一行人才算停下来手头的工作,在众人装满矿石的箩筐抬上骡子时,陈源却是对着那些报怨了好几天的黄埔学堂里的学们说了一句。
“好了,现在咱们回家过年”
雪在赣南的山区下着,位于长江口的上海同样也下着雪,雪夜里的黄浦江上一艘满是锈斑的老旧铁壳货船靠上了浦东速达轮胎和橡胶制品公司的码头,乔治号货船掀开货舱上的帆布,钢木结构的的码头上几台吊塔和码头上的工人便开始忙活起来,顶着风雪,工人们在吊索的帮助下从货船上卸下一块块半米见方的灰白色的东西,这是橡胶片,老乔治号上一共装着第二船运底上海的橡胶,上一船橡胶来自马来亚,而这一船橡胶,却是来自巴西的热带雨林。
虽说不过是刚进一月,在租界里的海关大楼里,任何一个海关官员都知道,光绪二十九年,清国进口商品最大宗恐怕就是巴西三叶橡胶树乳汁凝炼成的橡胶,几乎是从人类发明硫化处理橡胶的技术后,橡胶这种产自南美热带雨林的“树的眼泪”,便无孔不入的融入了人类社会生活的各个方面。
几乎是在橡胶之父查尔斯?古德伊尔发明硬化橡胶之后,不过几年,英国一个铁匠获得了第一个橡胶充气轮胎的专利权,而到了三年前马车上使用的实心橡胶轮胎,便在整个欧美普及开来。而在八年前,法国人米其林把自行车充气轮胎经过改良后,安装在汽车上,汽车便开始使用了充气车轮,尽管技术并不完善,但却提高了汽车的减震性能。
野马汽车之所以能够赢得北京至巴黎的拉力赛,又在欧美获得人们的追捧、称赞,被那些富于想象力的记者描述着“即使是在恶劣的环境中,它也英勇无畏。它是如此的优越,如此的具有个性,甚至让你有时觉得它对人类有一种隐隐的敌意,似乎这优秀的东西有了自己的生命。”
除去野马汽车自身的使用的一些划时代设计外,最重要一个因素,恐怕就是那四个看上去并不怎么眼前的轮胎,野马汽车使用的轮胎,与各国采用的充分轮班最大的不同,除去外胎的花纹外,恐怕就是采用成套的内外胎,即用橡胶和织物织成外胎,里面装上橡胶内胎。直到“速达”轮胎出现之后,充气轮胎才取得了完全的成功,而汽车才真正穿上了现代化的“鞋子”。
相比于产量因工厂规模、工人数量一直受到限制的野马汽车制造公司,同样作为产业公司下属企业之一的速达轮胎和橡胶制品公司的轮胎,虽说同样接到了大量的外国定单,但生产却使终可以跟得上定单,橡胶制品要远比汽车更容易生产。
南美、南洋的橡胶在速达的厂房里按比例混上爪哇产的硫磺,然后再配上“和记织布厂”用印度产的埃及长绒棉棉纱生产的斜条纹布,经蒸气挤压,便成为一个“速达轮胎”,这种在欧美由一家产业公司下属子公司申请专利的充气轮胎,因受专利的限制,虽说已经推出数月,但速达却是唯一的生产企业。
置身于弥漫着浓浓橡胶味的车间里,看着工人们不断从模具中取出轮胎,那些轮胎很快就会装箱被送到的码头,然后运往欧美各国,轮胎是产业公司第二大出口产品。
这种为公司带来上百万利润的斜交线轮胎是参考着从卡车储物柜里找到的摩托车轮胎制造而成,为了完善轮胎的技术在野马汽车试车时,都没能赶上,直到北京至巴黎拉力赛时,这种斜交线轮胎总算是赶上了比赛。
跟在陈默然身旁的梁记爽与陈默然闻着空气中的味道时而皱眉不同,在旁人鼻中橡胶的臭味,在他的鼻子里就像龙涎香一般,自然的也享受这种气味。
“董事长,现在出口的轮胎中,每一百条才有六是汽车轮胎,其它的大都是马车轮胎,产品多达十五种规格。”
“生产这么多规格会不会影响到汽车轮胎的生产?”
陈默然随口问了一句,毕竟汽车才是现在产业公司最重要的产品,重要性甚至超过钢材,02年12月份的时候,马鞍山钢铁厂和前来考察的俄国人,签署了23.第一次对外出口,当时甚至报纸称这是“大清雄起的佐证”。
而三年内供货23.5万吨钢轨,获利不过只有700多万,可一年生产一万辆野马汽车,却能为公司获得超过500万元纯利,前者的利润自然无法同后者相比。
“董事长,内外胎加工成型设备只是模具不同,如果需要的话,车间随时可以换成野马汽车轮胎模具,生产汽车轮胎”
梁记爽的话让陈默然点点头,轮胎制造生产他是外行,甚至于当初生产这轮胎时,还多亏了这个生产雨衣、雨靴的梁记爽,若不是他和那几位法国工程师一起解决了设备改造的问题,恐怕这“速达轮胎”到现在顶多也就是那包着橡胶的“炮车轮”。
而且与各国普通用硫磺处理硬化橡胶不同,速达轮胎在硫磺之外还采用了炭黑补强橡胶,这是因为在轮胎采用帘布之后,帆布比胎面在轮胎使用中损坏得还要快,因此必须大规模应用炭黑补强胎面胶,而这是陈默然隐约记得唯一关于轮胎技术的记忆。现在炭黑在速达轮胎胶料中的用量增长很快,去年每100份生胶中使用的炭黑也不过20份左右,而现在却已达20份以上,甚至于现在已经开始尝试在胎面上采用炭黑。
“这胎面上用炭黑补强橡胶的试验必须加快一些,炭黑便宜,而且补强橡胶耐用”
朝着另一个车间走去时,看着正在向料罐里加着炭黑的工人,陈默然吩咐一句,这轮胎厂他来的次数不多,几乎现在在技术上,几乎全部是吃着那点“老底子”,自己能带来一些技术,但这个时代中国的基础实在是太过薄弱,根本就没有多少研究人员,所谓的研究试验,无非就是一些产业学校的学生,在那整着最原始的试验,那种不明白所以然的试验。
“是,董事长”
跟在董事长的身边,梁记爽显得有些维诺,只是一问一答的轻应着。
走到另一个车间看着那些装在板条箱内的轮胎,陈默然微微一笑,这些轮胎一运出去,可就是银子啊
今年轮胎公司赢利至少超过两百万元,汽车厂、钢铁厂,这三大工厂到今年就能实现真正的赢利,产业公司第一次结束入不敷出的局面,产业公司下属的这几家工厂,到年底至少能赢利一千万元。
“董事长,还……还有……有一件事……”
两眼凝视着那些装在板条箱里的轮胎,梁记爽先是吞吞吐吐的,犹豫好一会见董事长今个心情似乎不错,于是便提出了自己的建议来。
“我……我想今年轮胎公司能不能把利润投到橡胶园上”
之所以这般犹豫,全是因为在产业公司呆了一年多,自然知道董事长现在办大事,各方都需要银子,相比于钢铁厂,汽车厂,浦东,轮胎就显得无足轻重了,自然的说出这番话时,也就有些顾虑。
“橡胶园?”
“是的,董事长,咱们像是害怕橡胶买不到一样,一连买了两船橡胶,这胶价都被咱们抬上去了一成多,年前,董事长让多买些橡胶,是因为担心到时有人炒货,到时公司会吃亏,可我却寻思着,与其这么办,倒不如咱们出钱在南洋开些橡胶园,我打听过,英国人在婆罗洲是鼓励咱们过去开种植园的”
想到橡胶树要十年才能割胶,梁记爽表情突然变得有些尴尬起来。
“董事长,虽说开橡胶园耗时耗材,可若是橡胶园开出来,肯定会挣大钱,再则,照现在这样下去,橡胶的用量只会越来越多,即便是咱们存着橡胶,怕也没办法满足将来的需要,所以我觉着,公司今年的利润或许不应该交解总公司,应该去南洋开一片橡胶园,现在英国人在南洋开了不少橡胶园,自然的也不会……”
“就照你的意思办吧”
虽说梁记爽说来说去没说个明白,但陈默然还是点头同意了他的意见,随着需求量的增加橡胶以后肯定会涨价,开橡胶园倒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想着又停顿了一下。
“我看橡胶园到南洋去开的时候,也可以直接到海南岛去开,那地方,肯定能种橡胶,有时候东西还是种在自家的园子里头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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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家与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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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狱岛上无冤魂
几乎每一个初入地狱岛的“民夫”在一上岛之后,在经过别无选择的“选择”之后,负责训练了他们的老兵们,都是如此告诉他们。在接下的训练过程中,老兵们会千方百计的折磨这些新兵,日复一日,月复一月的折磨,除非有朝一日,他们能够结束正常的新兵训练,直到那时,折磨才会减轻一些。
“运动能使你保持温暖,为了让你们不被冻死,我们会有一万种办法让你你得到足够的运动。”
对于李鹏程来说,从他被“骗”上这地狱岛,成为“光荣的光复军军人”的那一天起,训练他的军士就如此对他们大嚷着,拉下来的每一天都是恶梦。第一天,没等天亮军士们就用手枪的枪声把所有人都叫醒了。
在诚惶诚恐中,李鹏程和其它人一样,把厚实而暖和棉袄、棉裤都脱在训练场上,然后穿着单薄的作训衫,在训练场上进行训练,环岛跑步、扛圆木、拖弹药箱,就像他们说的那样,他们的确有一万种办法让他们运动起来。
一天的训练结束之后,李鹏程和所有人一样,只要一回到宿舍,倒头就会睡下,但还不行,正常的训练结束之后,还要上一个小时的“国学课”,学识字、学民族主义、学……总之,直到最后一丝气力被掏尽之后,才会让他们睡下。
凌晨时分,突然响起的枪声能够能把死人吵醒,几乎是在听到枪声的瞬间,正在睡梦中做着噩梦已经结束的新兵们,两眼一睁开,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床上滚下来,接着第一件事不是穿衣服,而是朝枪架那跑去,这是一个多月以来训练中,士官们用鞭子和棍子教授给他们的本能,听到枪声穿衣服会受军法处置,军人听到枪声的第一反应应是拿起武器战斗。
营房门口中站着的三名军士看着这一幕,满意的点点头,今天还不错,所有人都按分区拿自己的武器。
“所有人集合马上记时开始”
提着军棍的军士回过头来又叫喊一遍时,枪回枪架,又跑到床边穿衣服的李鹏程刚刚戴上帽子,接着又被的衣服绊了一下,重重摔在冰冷坚硬的洋灰面上。
对于营房里的混乱,军士们全不放在眼里,过去他们也是这样过来的。
五分钟之后,洗漱完又穿着裤子、内衣和靴子,李鹏程和身旁的战友们站在一起,准备开始训练,每天的“醒床”训练,简单的作操热身后就是沿岛绕包一周,跑的时候还要哼唱着歌,对于歌,除了《血旗歌》、《精忠报国》、《皇族汉》属必唱之外,他们就是唱一八摸也没人问他们。
一圈跑罢,太阳刚从东方的地平线上露出脸。面对着这些新兵们的是一个肩膀很宽,表情阴沉的家伙,身上的穿着和新兵们一样的军装,只不过和这些新兵相比,他裤线笔直,靴子擦的可以当镜子使,和教官们一样,他的手上拿着一根皮鞭。
“全连注意,立——正”
站在众人面前的马有财从嗓间逼出一声闷吼。
“我是职业中士马有财,是我们连的训练连长。你们跟我说话时,先敬礼,说“长官”。现在说说皮鞭。它们有两种用途。第一,表明谁是上级。第二,我们希望它们会被用在你们身上,敲在你身上,使你动作敏捷,提高你的记性。你不可能因此受伤,使用藤杖不会造成这样的后果。最多一阵刺痛,却可以避免很多废话。”
三天前刚晋升为中士的马有财这会显得有些得意,在说话时他将手中生牛皮鞭向空中一挥,这是军士们在训练场上的权力象征,不知道多少次,他都梦想着,自己也会领到一根。现在,这个想法,终于随着训六连前任连长调至教导队学习,他开始领导着这支新兵连,掌握着这些人的生死。
“地狱岛上无冤魂。所以,我们训练你们……谁在吸鼻子?”
表上任演讲的马有财的话声,被吸鼻声打断了,脸一板喝声吼问着。
没有人回答。
“谁在吸鼻子?”
又是一遍,这次声音到不大,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没人站出来会怎么样,一人错、大家当,在部队,所有人都是一个整体,个人的错误会导致整体的失败,最后害得大家都送命,这是他们用军棍和皮鞭告诉他们的一个真理。
“我。”
“我什么?”
“我吸了鼻子。”
“我吸了鼻子,长官”
“我吸了鼻子,长官风吹的,长官”
站在海边穿着单薄的训练服,跑了十几公里,浑身冒着汗又被这海风一吹,不感冒才怪。
“喔”
马有财面无表情的走向那个吸鼻子的人,在他鼻子底下挥了挥他的教鞭。
“姓名?”
“梁栋……长官。”
“梁栋……”
马有财冷冷的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在重复这个新兵名字的时候,右手的鞭子转到了左手。
“梁栋出列”
“是,长官”
队列中的梁栋朝前走了一步,刚一站稳,马有财右腿向后一踏,右拳冲着他的小肚就是一拳,一声惨嚎梁栋便被打倒在地上。
“起来”
“是……长官”
尽管感觉肚子里的肠子似绞在一起一般疼痛难忍,但他还是服从的站了起来。
“站稳了”
接着,马有财的铁拳再次飞来,这一次打的又是他的小肚。
“起来”
再一次梁栋站了上起来,马有财的唇角一扬,这次倒没再打下去,而是打量着这个吃着痛站在那的新兵。
“现在还冷吗?”
“不冷长官”
梁栋的回答让李鹏程差点没笑出来,他的鼻涕都流过嘴唇了,嘴唇冻的青怎么可能不冷。
“嗯但我感觉你还是觉得冷。嗯……得想想办法。”
话一落,马有财便用鞭子点了点。
“看见那个碉堡了吗?”
所有人都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山顶上有几座孤零零的建筑物,那是碉堡,他们看过其它部队平常对那个碉堡起攻击。
“离队。跑个两个来回。我说的是跑。快下士给他计时。”
“是,中士。”
六个拿着军棍的人中有一个离开队列向梁栋跑去,没跑上一会就追上了他,一追上他军棍便朝着他的屁股挥了过去。
又转过身对着这些新兵们,看到他们仍然颤抖着保持立正姿势。马有财便从头至尾走了一遍,逐个瞪着他们,脸上带着冷笑。最后,他站在我们面前,摇着头,仿佛在自言自语,但是声音响到足以让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种破事儿怎么老是落在我头上?”
李鹏程感觉连长的眼睛盯到了他的身上,然后又扫到其它人的身上。
“你们以为穿上这身军装就是光复军的军人不是”
双眼盯着他们,马有财的脸上尽是轻蔑的味道。
“你们就是一群奴才牲口懂吗?你们他**的骨子里透着奴性,骨子就是作满清奴才的混蛋,穿上这身军装,都糟蹋了这身军装我这一辈子里,从来没见过这么多当不够奴才的混蛋——你,说你呢收起你的肚子抬起头我在对你说话”
李鹏程连忙挺胸收腹,尽管他不确定这个教官说的是不是他。但是眼前的连长在那里不停地说呀说呀,听着他的咆哮,总之不把他们骂的抬不起来头,侮辱得连死的人都生出来的时候,他是不会住口的。
对于,李鹏程已经习惯了而且麻木了,终于,马有财骂累了,脸一板,便在队列前走着。
“你们是什么人”
“光复军军人”
“什么光复军吗?”
“光复民族、永远忠诚、意志坚决、同心协力”
“是什么让血旗成赤”
“血血血”
“我们如何生存”
“杀杀杀”
“我听不到”
“杀杀杀”
“狗*养的,我还是听不到”
“杀杀杀”
标准的,官方式的充满教条味道的问答在训练场上回荡着,他们必须要在这里习惯、接受、认同这一切,地狱岛上唯一需要他们做的就是忠诚与服从,流血和杀人,是他们的职责与使命。
“又有人离岛了”
训练休息的间隙,看着那栈桥上列成队的数十名士兵在那毕恭毕敬的与长官告别,吴省兰的眼中透着羡慕的神采,离岛是每个人的梦想,尤其是在新兵训练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动过逃跑的念头。
可在这岛上,有几个人能逃得了,最后那些试图逃跑的人,却要在逃走、自杀、或是归队一一作出选择。最后逃跑的还是要归队,他们根本就没有可能逃跑,尽管归队,但还是要付出代价,当众5o军棍。
至于承受不了这种地狱式的生活的人,也有自杀的,可自杀可以解决问题吗?不能
咬紧牙关,熬过新兵训练,就可以从地狱升到天堂训练这些新兵的时候,他们会这么告诉他们,天堂,成为老兵之后,生活的确就像天堂一样,每月的军饷足额,每个星期可以休息一天半,每天只需要训练1o个小时,甚至于礼拜天时,还能去外岛放松一下,相比于残苛的新兵训练,老兵的日子的确是天堂。
唯一的美中不足,恐怕就是大6离他们实在太过遥远,远的他们几乎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重新踏上大6,有时候他们会站在山顶上,拿着高倍望远镜,遥望着大6,有时候他们感觉自己应该看到了大6,可那也只是感觉罢了。
马有财懒懒的依靠着石块,把帽沿一压,挡住阳光。
“如果你能进侦察营,考校合格的话,你也有机会去大6”
“侦察营……”
吴省兰无可奈何的笑一下,能进侦察营的都是最优秀的士兵,他自己连侦察连都没选入,更何况是司令部侦察营,只能想想罢了。
“你们下午训练什么?”
“射击你们呢?”
“投弹”
“……手榴弹的杀伤范围,可以达到十五米”
站在手榴弹挂图前马有财来回踱着步子,向这些新兵介绍着手榴弹的性能与参数。
“而弹片可以飞的更远”
手一转从桌上拿起一枚红色的教练弹。
“拧开后盖拉线,看,现在手榴弹就点燃了,然后我们作一个挥臂动了,把手榴弹甩出去,然后就寻找掩护。”
完成一套动作讲解后,马有财手拿着教练弹,走到士兵们的面前。
“拉线后四至五秒,就会爆炸有问题吗?”
盯视着眼前的这些新兵,马有财问了一句,士兵们什么都没说,只是看着长官手中的手榴弹。
“轰”
每一次爆炸之后,海边掩体里就传出一阵欢呼,手榴弹的爆炸声尽管让他们生出些恐惧,但却同样的刺激着他们神经,让这些人变得兴奋。
从箱子里取出手榴弹,马有财喊了一声。
“下一个”
李鹏程走过去,有些激动的接过手榴弹,拧开后盖随手一扔。
“拉线、挥臂、甩出、躲避……”
伴着马有财的口令,手榴弹从李鹏程的手中甩出去,爆炸扬起的沙土甚至飞到掩体里,完手投弹后,李鹏程不无得意的向着战友们,展示着手中的拉线,拉线在底部的瓷环的带动下,随着他的转动划着圈子。
“下一个……”
“该死的,我说甩出去”
偶尔的近掷弹或者因胆怯忘记扔弹时,马有财总会大声骂上几句,一人一枚,慢慢的弹药箱空了,十二个手榴弹弹箱,一百八十枚手榴弹只剩下了两箱。
“下一个……”
有人因爆炸而兴奋,有人因爆炸而恐惧,手榴弹的投掷最能体现出勇气,手拿着手榴弹,将手榴弹递到的一个新兵的手里,马有财注意到这个新兵的面色苍白,甚至于手臂有些轻颤。
“给”
将手榴弹塞到他的手中,没等马有财喊出口令,这个新兵便旋开后盖,瓷球滑出手榴弹弹柄时,便用力一拉,手榴弹“滋滋”的冒起了烟来,而手榴弹还在他的手中,他被吓坏了。
“你疯了吗?快扔出去快……”
马有财张大嘴大声怒喊着,可被吓住的新兵依然握着手榴弹,就在这时手榴弹从他的手中跌落了下来,掉在掩体木板上时出一声闷响。
所有人都傻了,李鹏程甚至都听不到长官在喊什么,只是呆呆的看着那手榴弹,大声喊叫着的马有财完全是慌不择路的沿着梯子爬出了掩体,几个反应快点的也跟着想爬出掩体,但绝大多数人都站在掩体里傻傻的看着那冒着白烟的手榴弹。
就在这时一个人从人群中挤了出来,他朝着跑着,跑出几步时猛的一扑身体压住了手榴弹,这个人的头在抬起时,那张苍白的脸正映入李鹏程的视线中,是梁栋。
“轰……”
沉闷的爆炸声音在掩体里响了起来,飞溅的血肉溅到所有人的脸上、身上,掩体里完全是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直到这时人们才回过神来,李鹏程惊恐的喘着粗气,看着那被炸碎的身体。
夕阳如血,司令部前的训练场上,站满了光复军的2.65万名官兵,部队按方队站在宽敞的训练场上,这或许是地狱岛从建成以来,光复军所有官兵,第一次在非升旗时集合。所有人都穿着光复军黑色的军装,头戴军帽面无表情的立正。
身着军装的肖炘韧的先走到台上,在台上,他不仅看到了光复军的官兵,还看到那些未佩戴军衔的黄埔体育学堂的学员,他们也来了,用陈默然的话说,这是一个最好的教育的机会。
“今天,所有人都来到了这里,缅怀我们的英雄”
他声音一落,军乐队踏着正步用军鼓奏着激昂的鼓点,从训练场的后方沿方队中央通道朝前走着。
“咚、咚咚……”
鼓点声声敲在人们的心头,当乐队后方的八名军官肩抬着一具黑色薄棺,出现在方队中央时,站在方队中的李鹏程忍不住朝那具棺材看了一眼,直到现在他都无法想象是什么样的勇气,让梁栋扑上那枚手榴弹。
黑色的棺材被抬上讲台,鼓点声落下的时候,陈默然走到言台上,看着台下的这些士兵,这不是地狱岛上的第一次训练事故,但却是第一次有人为了保护他人牺牲自己。
“今天,我们聚集于此,向我们的同志,梁栋致以最后的敬意”
陈默然的声音透过扩音器在训练场上回响着,扩音器尽管不过刚刚明,就已经出现在地狱岛上。
“在最为危险的时刻,他为了他人牺牲了自己,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挽救了24名战友的生命这个人,这个在葬礼上躺着的人”
话声一沉,陈默然环视着台下的近两万七千名官兵,之所以出席这场葬礼,正是因为他的教育意义,那个新兵用自己的行动告诉所有人,他们是一个整体,可以随时为彼此牺牲。
“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毫不犹豫的挺身而出,我们的时代,不需要怯懦的妥协,我们不需要夸夸其谈、自私自利的人,我们需要的是脚踏实地、为他人付出的人。今天站在这里的每一个光复军的军官和士兵们,都应该问自己一个简单的问题:”
右手向前一指,指着所有的人。
“为什么我没有扑向那枚手榴弹?在那个时刻,他是否意识到战友们的生命比他自己的更有价值,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原因何在?”
双手扶着讲台,陈默然沉声反问了一句,问题在的地狱岛上回荡着,同样也在每一个人的心中回荡着。
“我们的生命并不属于我们自己,而是属于我们的民族,我们的国家,还有我们的军团,我们的兄弟,能有什么,能有什么死法,比得上像英雄一样为民族、为国家、为军团、为自己的兄弟死去更值得骄傲”
说到这时,陈默然右手掌心向上,轻轻一抬,台下的官兵同时立正,这场葬礼会留给所有人心中一个问题,而这个问题恰是陈默然所愿意看到的,一人错、全班当,教的就是他们的集体和团结意识,而军棍的惩戒远远无法同扑向手榴弹的英雄作出的举动的示范作用。
死得其所是什么?或许正是他的这种死法,下午在此上海听到这个消息后,陈默然几乎是在第一时间,就决定赶到地狱岛参加他的葬礼,为的正是把这个问题和这种像英雄一样死去的尊荣留给所有人,留给这些光复军的官兵。
“当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当在战场上,你的战友、兄弟们面临危险的时候,你是否愿意像他一样,为战友、为兄弟付出自己的生命,这是他的留我们所有人的一个问题,今天我们的一位同志,用行动和生命作出了回答,同样的也把这个问题留给了我们所有人
而我的回答是:我愿意我愿意为我身边的同一个军团的一家兄弟死去
梁栋,国家和民族会感谢你并永志不忘”
说完这句话,陈默然便走到棺木前,一个士兵手捧着红绸制成的锦盒,走到棺木旁,绵盒上是一枚勋章,这是光复军授出的第一枚勋章,甚至于还是今天下午,产业公司的师傅临时制成的蜡模制成,勋章是用白银、黄金和蓝宝石制成。
接过勋章后,陈默然便弯腰将勋章按在棺材上,卡上一枚钉字,右手挥锤,敲钉着铁钉,咚咚……每一声都敲在这些官兵的心中,人们看着那面覆盖着血旗和蓝黄红三色旗的棺材,许多人的心生第一次生出一种归属感,过去属日向他们的说教的“军团是我家”的那种感觉每一次在所有人的心中升出,他们身边站着的每一个人,都是随时愿意为彼此死去的兄弟。
葬礼在夕阳下结束了,在葬礼的枪声中,他们送走了一个兄弟,同样的也迎来的自己兄弟,光复军是他们的家,身边的战友,就是他们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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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 最恐惧之事(第四更!超级大爆发完成!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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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二的午后,太阳挥洒着冬天里难得的暖意,位于江边的马鞍山竟然没有一丝风,黑色的柏油街道两侧,停着几辆马车,甚至还有几辆野马车,大年初二的街道显得有些冷清。18个月前,这里还是当涂县下一片沿江丘陵田地,而现在这里却是一座人口二十余万的“大城市”。
只不过这座城市里绝大多数居民都是为江淮路矿公司工作,现在马鞍山受雇于铁矿、钢铁厂、机械厂、发电厂等十几座工厂的工人多达6万余人,他们和他们的家人繁华了这座“城市”。
这些矮楼大都分散于城市的中央,那里的道路是用沥青炒料铺成的平整的柏油路,路矿公司一座座附属建筑沿城市的中心散布着,尽管在这里看不到浦东的高楼,即便是江淮路矿公司总部冶金研究所、矿物化验所、冶金学校等也不过的一些两三层的矮楼罢了。
那里不仅仅聚集着公司的分支机构,同样的、银行、饭店、酒店以及设施齐备、环境优良的公司中高层主管别墅、公寓楼也位于那里,甚至于在城市的中心,还有两座公园,尽管这些的公园向外开放,但来者往往是公司中高层主管的家人。
走出家门后,陪着妻子走在街道上,陈默然显得有些得意,走在路上,不时的向姬丽介绍着这座城市,这座城市和浦东不同,这里从地下到地上,所有的一切都属于他自己。
“……那里是冶金学校,年前放假的时候,有超过一千名学生,那些学生都是为公司培养的人材,到年底,还会有一批送到国外读大学”
挽着丈夫的手臂,姬丽好奇的打量着这座城市,这是“陈家”的城市,听着丈夫的讲述,她在着自己的相公时眼神变得有点痴迷,回头看到姬丽望着自己时的眼神,陈默然不禁得意几得,忽然又想起意乱情迷的眼神这种形容来,觉得就很有姬丽现在眼神的意思……
“走吧姬丽,我们回头吧”
眼瞅着还有几十米,这柏油路就到了尽头,享受着被妻子这么崇拜的陈默然连忙说一句。
“为什么不朝前走呢?前面的街还有很长啊”
兴趣盎然的姬丽娇说道,挽着陈默然的手臂,不顾他的不愿,便朝前走去。
“相公,你看街上还有小孩子啊”
顺着姬丽的手指的方向看去,可不是嘛,远处碎矿渣、煤渣铺成的街道上,融雪压住了矿渣路上的灰土三三两两你追我赶的孩子们嘻嘻哈哈地在街道上闹腾着。
平整的柏油路到了头,接下来就是矿渣路,而这路面和两侧的房子,却是让姬丽一愣,她显然没想到“公司的路”会这么短,只不过只有一英里而已。
在矿渣路两旁都是简陋的土墙茅屋,大约有几百家,分划规整的按照公司的规划,散布在公路两侧,大多数的土屋前有着低矮的土墙,也许因为孩子们经常爬上爬下的缘故,粗阔的缝隙处总是光溜溜的,偶尔的还可以看到一些店面。
这里就是马鞍山的工人区,这些工人用泥土和着稻,按照公司的规划,在这里建起了自己的家,公司并没有收他们的地租,唯一的要求就是必须要在规划的区域内建房,虽说这里房子简陋,可也难得的整齐划一。
虽说这里的一切与姬丽所习惯的环境不同,可她依然是一副兴趣盎然的模样,而陈默然却显得有些尴尬,之所以在春节前从上海来到马鞍山,实际上是为了避开一些琐事,一到逢年过节的时候,总是会有一些人登门拜访,懒得和那些人支和,索性便带着刚从英国回来的姬丽,到马鞍山的家里过年。
原本今天像是献宝一般,向姬丽炫耀自己的成就,可这会被姬丽拉着看这“社会阴暗面”多少得陈默然总感觉有些不太自在,过年了这些孩子自然大都穿着新衣裳,这多少又让陈默然松口气,过去,他也从这里走过,这些孩子大都穿的旧衣裳。
还好还好
那些原本正在玩耍儿童,看到走在路上的董事长和太太时,便驻足打量起来,有几个淘气胆大的,竟然冲着姬丽喊了起来。
“洋夫人、花衣裳……”
听着小孩子的喊声,姬丽显得非常高兴,她甚至丢下陈默然,走过去和那些孩子一起玩了起来,她很希望自己也有一个孩子,甚至于从伦敦回来的路上,就生出了一些期待。
“小朋友,你叫什么名字”
弯着腰的姬丽,笑眯眯的看着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俺叫鲁子扬”
“不对,他叫狗蛋”
旁边的小孩顿时揭穿了这小孩的“假话”。
“夫人,俺学名叫鲁子扬”
“学名?”
姬丽有些迷惑的看了眼陈默然,她眼中的询色,只让陈默然胸膛一挺,显出几份得意来。
“姬丽,我在这里办了几所学校,凡是职工子弟,一率入学,附近村民的子女也可以来上学,而且都是免费的就连教科书,也是公司提供的”
陈默然甚至特意加重了“免费”两字,子弟学校是半年前看到工地上的孩子越来越多,他提出办几所子弟学校,只不过入学并不是自愿,而是强制所有职工子女,无论男女都必须上学,教材是商务印书馆编印的新式教材。
之所以强制上学,最根本的出发点,却只是想给公司在将来培养一批人才,只有作为公司董事长的陈默然才知道,公司的技术人员有多达三千六百五十二人,可中国人仅占10%,几乎所有的技术人员都是从美国、英国、德国、法国甚至意大利、奥匈等国招聘,这些人的工资少则一月三百多元,多则五六百元,花大钱请外国专家和技术人员不怕,最可怕的却是掏了钱,他们却不尽力
甚至于请来了这些专家,还因为翻译原因,导致的沟通成了问题,公司甚至不得不花钱对那些翻译进行再培训,而培训他们的教师恰又是公司急需那些华裔技术人员。
解决问题的根本,还是自己培养人才,浦东的产业专科学校、马鞍山的冶金学校、矿务学堂,无不是为了解决公司未来的人才问题。甚至在陈默然的计划之中,年底时,三所学校还会通过考试筛选,选派至一千名学生到美国、英国、德国学习工业、商业、法律等所有公司需要的专业,甚至于有机会的话,还可以从黄埔体育学校选派学员学习军事。
万事开头难,铺开这么个前所未有的大摊子之后,陈默然才算是理解了为啥人们常说“一穷二白”上建平台最难,这个时代中国甚至留学生也只有不到万人,指往那些成天说着之乎者也的秀才们,能炼钢、造机器吗?
教育教育不兴所有的一切都是空谈
就在姬丽和那些孩子们在一起玩耍的时候,陈默然却看到路边,一阵下了班的工人工人穿着单薄的衣衫、拖着沉重的脚步艰难地走路,他们在走近时停了下来,他们那疲惫的脸上在看到老板时显得有些惊讶。
当陈默然和这些工人们点头致意的时候,正准备上前说着什么的进修。他却意外的看到了其中一个工人盯着姬丽那考究的衣着时流露的神采,那不是什么男人看到漂亮女人时的神采,而是羡慕的神采。
突然在一刹那间,陈默然从这个40多岁工人的脸上,看到的却是在那羡慕的神采一闪而过,出现了嫉妒和仇恨的神情。
“他的心里在想什么?”
只是在心下反问一声,陈默然就得到了自己不愿知道的答案。
看哪我们老板的老婆是多么的富有啊而我,我的老婆和孩子,到现在还是一无所有我每天累死累活的,依然还是一无所有
工人脸上的嫉妒和仇恨,让陈默然心下甚至生出些恐惧,他的眼睛朝着其它的工人看去时,看着那些工人,那一张张疲惫不堪的脸,在他的眼前变成一张张愤怒的脸。
恍惚之间,那一张张愤怒的脸,似乎在某一天爆发了,然后他们高举着映山红一般的旗帜,占领了自己的工厂,夺走了自己的财富,甚至于在将来还有可能夺去自己拥有的一切的一切。
**
两个字,一个词,让冷汗从陈默然的后背冒出来,冷汗瞬间就浸透了内衣,看着那一张张疲惫不堪,却勉强带着笑容的脸,他似乎看到那所有人都不愿再忍耐的一天,也许到那时,只需要一个简单的鼓动,一场前所未来的**,随时有可能在自己的工厂里爆发,甚至最后风暴有可能席卷整个大地。
十年内,我可以获得更多的权力和财富,可二十年后呢?
二十年后会发生什么?或许那一声炮响之前,自己不改变现在一味强调利润,尽可能的压榨工人的剩余价值,恐怕二十年后,伴着炮响,这里可能也会响起炮声。
不行绝对不行
这是我的工厂、我的,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我绝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他
想着那麻木的、疲惫的脸变成一张张愤怒的面孔后,第一次,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在陈默然心底涌出,受过多年教育的他,清楚的知道这一切绝不是杞人忧天,而是将来很有可能,甚至必然会上演的一幕,如果不去寻求改变的话
“相公,相公……”
看着面色苍白,甚至于嘴唇轻颤的相公,姬丽轻声喊了两下,他是怎么了?她可以清楚的感觉到他是在害怕,那是源自于内心的恐惧。
“不……不行一定要阻止这一切,一定要阻止他”
唇边喃语着,被脑海中的幻境吓了个够呛的陈默然,这会那里还敢在这“火山”里呆下去,至少在没改变之前,绝不能再呆在这地方。
自从昨天中午,看到那个工人脸上流露的嫉妒和仇恨的神情之后,回到家里之后,不过是一夜又一个上午的功夫,陈默然就已经抽了十二根雪茄、两包烟、喝了两壶咖啡、十几杯茶。
我努力创造的世界,未来所拥有的一切,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崩溃。有一天,那些愤怒的工人,随时会掀起一场**,而在那时,我所能做的是什么?恐怕拼到最后,也只能逃似的离开这片土地,那情景仿佛就是在惊涛骇浪中不断向他袭来的恶心的感觉。
指间夹着香烟,紧咬牙关,死抓住椅子。那种完全毁灭的末日情景始终在陈默然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嗯……”
指间烧尽的香烟烫到手指,让陈默然吃了一痛,回过神来,又粗略地看了看那份,昨天晚上让胡念祖送来的一份报告,一份关于公司产品成本的报告。
“每吨原料9.5元,石灰石、焦炭12.31元,劳务成本1.32元……”
看着报告上的数字,公司每生产一吨钢材,成本只相当于美国的45%,德国的55%、英国的50%,甚至与日本相比,也比日本低25%,马鞍山钢铁厂每吨钢材的纯利润超过200%,这是什么样利润?
完全是暴利足以让人上绞架的那种暴利
“……美国每吨钢材的劳务费是34元,英国是28.85元,德国是26.62元,相比之下,我们生产一吨钢的劳务费,不过只是1.82元,我们的这个劳务成本,还包括矿山开采、炼铁环节,如果严格细划,在这个劳务成本甚至可能不足一元”
坐在书桌前的管明棠看着陈默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陈默然会在大年初三让他从上海赶到马鞍山。但在提到这个劳动成本时,他却提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同样的情况也存在于产业公司的每一座工厂、建筑工地,我认为,我们必须要给工人增加工资。”
如果说到产业公司印像最深的是什么,恐怕就是产业公司从上至下的那种浓浓的“血汗工厂”作风,产业公司的工厂、工地,在建筑工地上,工人们一天上两个8小时班,要工作16个小时,在工厂中,工人们要上一个8小时班,一个4小时班,一天工作十二个小时,可即便是如此产业公司上下仍然不断的加大劳动强度剥削工人。
在内心里管明棠一直非常同情这些工人,因为当年在美国工作的时候,他也曾在美国的“血汗工厂”中工作过,只不过相比之下,他甚至有些庆幸美国血汗工厂里工人的待遇,美国人的工人,一天可以挣2.5美元,而产业的工人,有的一个月挣的才有相当于美国工人一天挣的。
即便是那些被外界羡慕的拿着“高工资”的工匠,一个月也不过是30至50元不等,而在管明棠看来,依照他们的劳动强度,即便建筑工人拿30元的工资也不为过。
“你认为应增加到多少钱?”
想着昨天的自己碰到的那件事,一直沉默不语的陈默然开口反问道。
“工人的工资一天加到7毛钱行吗?”
陈默然的话让管明棠惊呆了,按照他的了解,陈默然是典型的“维利是图”,那些极尽压榨的工作法,无不是出自己他的脑壳,今天他怎么会这么大方的增加了五成的工资。
见管明棠有些惊讶,陈默然才开口说了把昨天自己碰到了事说了出来,然后又说出了自己的担心。
“你明白了吧罢工,并不可怕,可怕的却是如果罢工被人利用了”
陈默然苦笑一下,一直以来,自己所看到的只有利润,可是现在的呢?那嫉妒、仇视的眼神,却让他恐惧了,对自己一直信奉的信条产生了怀疑,他自信即便是在未来,也不可能作到那种刺到针缝里的控制,即然作不到那种控制,那么就改变一些事情吧。
依靠着超过常人的记忆,管明棠开始在心里合算着产业公司的工作强度与效率,以及劳动成本,在这个时候,他的记忆充分发挥了作用,几分钟后,他摇了摇头。
“应该是一元才对。”
“一块钱?”
陈默然眼睛一瞪,全是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没开玩笑吧一块钱一天厂里的那些工匠不过才拿这个工资。
“我们的工厂里分成工人和工匠,工人又分成大、中、小三种,即便是工匠也分成三种,我说的这是两块钱,是平均工资,公司现在的平均工资只4.5角钱,所以增加的幅度并不算大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即便增加这个工资,我们劳务成本,仍远底于欧美各国,丝绝不会影响到公司的产品销售。”
管明棠深吸一口气,然后看着陈默然,试图说服他接受这一块钱的工资。
“好吧,一块钱就一块钱吧”
陈默然沉思了一会,最终还是作出了妥协,但在作出这个妥协的时候,却又开始在心里盘算着,应该从那里把支出的这些银子收回来。
“我觉得,为了安抚这些工人,我们不仅仅,只是提高他们的工资,同时还要改善他们的生活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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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章 回收(第一更!大爆发!求月票!)
“疯了疯了都疯了”
一大清早,被院子外吵吵声给吵醒的方子舟忍不住摇头晃脑骂着,这是第几天了?第六天了。
不用想,他都知道现在院外是番什么情景,那挤着等招工的人,恐怕能排出几里地去。
几乎是过了十五,这设在渡口的招工办事处,就轰的一下,被几百号人围上了,他们只问一个事,还招工不,接下来的几天成千上万个人围到这里,所求的只是200个工作岗位中的一个。
一天一块现大洋就是乡下的地主老财,一天都挣不着这么多银子。
“本公司将实现一块工作日任何合格的产业公司的工人不论年纪,不分工种都能领到他自己的一份工资。”
马昱拿着报纸在那里摇头赞叹着董事长的大手笔,董事长这下子可算是在这大年下,在大清国扔出了一个天大的炸弹,这炸弹炸蒙了所有人,过去招几百个工人至少要半个月,可是现在,在这门外头却挤着上万人等个他们挑。
“你瞧瞧,董事长这话说的,”
手拿着报纸马昱指着其中的一句大声念了起来。
“我宁愿我的公司里有五万富裕起来的新一代的工人,也不愿我的公司里只有一小撮百万富翁”
说罢马昱一拍报纸,叫起了好来。
“我就是说嘛,董事长是干大事业的人,咱们到了产业,碰着像董事长这样的人物,那可是咱们这辈子的运气”
“嗯”
方子舟点点头,却是在那准备刷牙时,突然又想起来一件事。
“你说,这些工人,一天都拿一块钱了,咱们的工资会不会更高?”
一句话只问的马昱差点没把舌头咬断,这方子舟脑子里想的啥,一个月六十块大洋的工资少吗?绝对不少。
“不提这个了,你看公司发来新招工标准了吗?”
埔东野马汽车制造厂的大门外,和任何一个产业公司的下属企业一样,这里同样排着长队,虽然这里早已经实现了两元工资,但野马汽车的两元工资,远没有这过完年后的,公司董事长在记者招待会上发布的“一元工作日”轰动更大。
可是在圈子里都知道,野马汽车和机械厂的待遇是产业公司最好的,几乎是从野马汽车制造厂成立,他的大门口经常有一些求职排队者等待录用,从数十人到两三百人不等,只不过现在排队的人更多了,甚至还有远从汉阳等地赶来的工人。
负责维持秩序的人每次叫进10人,在接待室里发给每人一张纸片,几名职员教这些人在纸片上填好自己的姓名、住所,然后来到另一间接待室中。
这里有两名人事科的男事务员,对求职者进行进行面试,他们提的问题非常简单。
“你以前在这家工厂干过吗?”
“金陵兵工厂”
“会操作什么机床?”
“铣床”
“你对于工作有别的希望吗?”
“只想工资更高一些”
“你对我们一天两元的工资满意吗?”
“就是奔这来的”
一问一答式的回答,只让问答双方三人都笑了出来,通过了提问这一关的工人,接下来就要接受体检,体检是由浦东医院的医生的负责。在体验室里每个工人都要脱得一丝不挂,然后听任摆布,依次检查眼睛等身体内外各个器官,合格者将被送人下一个接待室。
这一间接待室是负责登记询问,求职者必须回答诸如姓名、住所、出生年月、到上海的时间、有无妻子儿女、学历和技能等问题,并将问题和答案由记录员记录下来,由公司存档。这一关通过后,会发给每个合格的求职者一块产业公司的厂牌,录取工作就结束了,随后干满6个月的试工期合格后,他们中的许多便可以拿到两块钱工资,当然绝大多数工人,却只能拿到一元工资,而更多的却连一元都拿不到。
“……当一批产业公司的工人,其中包括新雇佣的精神抖擞、穿着干净的工装、胸前别着闪闪发光的产业公司的铜牌前来上班时,却被聚集在那里的饥寒交迫的求职者们挡住了进厂大门。不管是出于对产业公司工人的嫉妒还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满,求职者们堵在那里,双方对峙起来。面对这种情形,产业公司的职工想打开一条通道让工人进去,于是双方开始推搡拉扯起来,终于以工厂职员和工人为一方,以求职者为另一方,开始了激烈的打斗。最后,浦东警察处的警察终于介入了冲突,他们用高压水龙头向求职者的队伍喷水,而求职者则用石头和冻土块还击。气温在零摄氏度以下,水一喷到衣服上,立刻结成坚硬的冰块,最后,求职者终于散去,而产业公司许多玻璃则被打得粉碎……”
对于报纸上报道的冲突,陈默然只是一笑了之,反而指着手中的报纸对面前坐着的黄会允说了一句。
“允达,你看,只需要花一块钱,我就得到了中国工人中的精华”
“老板,全大清国都说你疯了”
虽然明白老板的一块钱工资,让公司得到了最好的工人,但黄会允也知道这种工资水平,对于中国薄弱的产业造成什么样的冲击,实业界的很多人都认为他这么做是想毁掉大清国的工业……
“也有人说是这一种极其动人的慷慨行为不是吗?”
陈默然只笑了下,或许增加工资的初衷是为了提高工人待遇,避免将来可能发行的罢工或者暴动,但是现在这种高工资却可以让公司挑选最优秀的工人,凭着高工资机械厂、汽车厂、钢铁厂一次便吸引了上千名成熟技工,而这为公司省去了上百万的培训费。
“慷慨不慷慨的你知道,这只不过是一笔好生意罢了”
扔掉了手中的报纸,站起身走到办公桌旁边的画架处,陈默然从掀开了盖在图版上白布,图版上赫然一个规划整齐的社区。
“允达,你看,这是我让轩林帮我设计的工人小区”
手指着图版上的规划图,陈默然显得有些得意,这一座座连体的两层小楼,在后世可不就是“连体别墅”嘛当方靖远拿出这份设计图时,陈默然多少都有些无法接受,毕竟这与他设想中的工人小区截然不同,这种连体别墅在陈默然眼中,应该是“富人阶级”的房屋,可在方靖远的规划中,却成了工人社区的建筑。
“钢比砖贵砖比水泥便宜”
最后方靖远的解释才间陈默然明白,盖这种两层红砖楼的目的,是为了节约成本,按陈默然设想那种多层小区,每平方米需要用钢材20公斤,一个住户150平方米,就需要几吨钢材,仅只是钢材成本,就相当于一平方一块钱。
而这种两层砖楼,不需要钢筋混凝土梁柱,只需要红砖即可,预制楼板也只需要少量的钢筋,自然可以最大限度的把成本降低到工人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
“工人小区?”
黄会允惊讶的看着这规划效果图上的小区,不仅有连体的两层小楼,还有整洁的柏油路,甚至于还有公园、体育场之类的设施,这……这是工人小区吗?即便是在这租界里,绝大多数中国人住的地方也比不上这里。
“允达,从年前开始,我在浦东、马鞍山的工人居住区看了一下,那些工人住的环境并不理想,只是简陋的土坯房,不仅拥挤,而且环境也脏。所以我想想要改变工人居住区拥挤肮脏的局面,使产业公司的工人社区变成整洁、安全和富有企业文化气息的环境良好的居住环境,不仅能让工人们提高生产效率,而且还会忠于工厂,以企业为家。而且还能让工人们通常沾染的那些恶劣习气在这里都无法蔓延。”
说出这番话时,陈默然似乎真的变成了一个大慈善家,全是一副悲天悯人情怀。
“当然我还希望能够通过这种尝试,让工厂降低成本,提高利润,给中国,甚至全世界引进一整套新的企业运营模式。”
掀开一张效果图,黄会允的眼前又呈现出了一张效果图。
“允达,你看以后我们的工人们不仅住在路面平整的街道两旁整齐划一的砖房内,有精心修整的草坪。而且在屋内有水和煤气管道及下水道等设施,你知不知道咱们在马鞍山的炼焦厂,一年要浪费多少煤气?明年,单是马鞍山的炼焦厂产量就能达到60万吨,一年白白烧掉的煤气多达3000万立方,不仅污染了环境,还浪费了财富。”
陈默然摇着头全是一副可惜的模样。
“这些煤气经过适当的处理后,足够满足80万人生活需求,在建设小区时,铺设煤气管道,把这些煤气引入工人的家中,仅些一项,便可以为公司增加上百万的收入”
说着说着陈默然就把自己的狐狸尾巴露了出来,从决定增加工人工资的时候,他便寻思着从其它地方收回成本。
“……每一栋住宅都有一个独立的化粪池,经过沉淀后,可以充当肥料,公司不是有很多暂时无法利用的土地吗?这些土地可以包给农民种菜,田里长出来的粮食蔬菜又运回城里卖给居民,这样即可解决工人的生活需要,又可以把公司闲置的资源得到充分的利用而且最重要的是”
突然得意的一笑,陈默然看着黄会允,神情变得极为认真。
“这些青菜,全部都会在工人福利社出售,任何产业公司的工人,都可以凭着供应本在这里购买低于市价的青菜,甚至于猪肉、鸡蛋之类的农副产品,这会让那些工人,对我、对产业公司永远的感恩戴德”
听着董事长的介绍时,黄会允简直糊涂了,这老板弄这么大的手笔,建这样的房子,又有多少人能买得起这样的房子?心里嘀咕正准备说出自己的看法时,陈默然却是放下了那几张图。
一脸困惑的黄会允望着有些激动的老板,怎么也想不通老板为什么和自己谈这个。产业公司内部的分工明确,他就是负责银行和融资,就像方靖远只负责建筑事物一样。
“董事长,规划是不错,可这样的房子多少钱一栋?”
“允达,我就知道,你肯定要这么问,按轩林的计算,一栋的建筑成本大约是127元一亩地可以盖5所住宅,在浦东,土地成本价是60元,所以核价是400元”
“400元,这个价格倒是不高,若是在租界,这样的房子,至少能卖1000元”
朝着那效果图看了一眼,黄会允甚至都生出了买几处这样的房子的念头来,价格非常公道,甚至可以用廉价来形容,当然只是针对一部分人。
“而且如里省着点的话,那些工人,两年就能买下处宅子”
“可我没说过要卖啊”
面含笑意的陈默然却只是摇摇头。
“咱们必须要体谅到公司的工人们,都是才加了工资,手里头还没那么多钱,所以公司出钱把房子盖好了,然后租给他们,一套房子6块钱,这样的话,两年的租金就收回了成本。”
“只租不卖?”
或许是因为在租界里租着洋人的房子,那只租不卖的遭遇,让黄会允一听这词,就是一皱眉。
“当然不是允达,咱们又不是洋鬼子,怎么会干那种缺德事”
说话的时候,陈默然倒是忘记自己在浦东也是干着同样的事。
“只是暂时,那些工人拿不出买房子的银子,所以咱们就租给他们,租期嘛一期就是五年,五年后,他们就可以出钱买下这房子,当然公司也不会占他们便宜,公司员工可以用市价八成买下自己的住的房子”
实际上从始至终,在陈默然的脑子里想的只有一个,尽最大可能的压缩企业成本,增加企业的利润,即便是迫于心中的那种恐慌,被迫增加了工资,他还是想把从左手发出的钱,从右手再收回来。
只是转个念,黄会允便明白了董事长心里的算计,这那里是什么悲天悯人,根本还是为了一个字“利”。
“嗯董事长好主意,借着这些工人,把这社区盘活了,然后那些年收的租,不仅收回了成本,而且还会获得远高于售房的利润,五年后,地方活了,房价自然就高了,房子一卖,又是一笔净利润,而且这些社会里恐怕还少不了董事长提到的工人福利社,人气旺了,那些店铺自然也能租上价了,店铺再对外一租,五年的房租有三百六,五年后房价涨上去了,工人手里也有余钱了,可却要花上五六百块,才能买下实际上早已经悄悄买下的房子。董事长,这一套房子,在您手里,至少卖了三次”
黄会允脸上的赞赏语间的佩服,让不无得意的陈默然把身子向后一靠,双手扶着椅臂,然后是微微一笑,闭目养气神来
“允达,在这个社区里面,工人得到了他们需要房子,而公司得到自己需要的利润”
这时陈默然又补充了一句。
“而且,挣一元的工资,就要有一元工资的纪律这个社区将是一个文明的典范,不仅是外在,即便是工人们的家中,也会变得整洁而且卫生,每两天必须换一次床单,草地不能用来用菜,草地高度也必须符合标准,只准每星期有两天的晒衣被时间,而且到时公司将会派出调查员,专门负责去工人家调查,回来后向公司汇报哪些合格,哪些不合格,如果不合格的话,就直接解雇,到那时,这些社区的环境会比成为全世界的典范,优良的环境,自然会成为优良房价的开端,你说呢?”
“董事长,不知道产业银行有没有机会参与其中?”
合计着这产业公司内部房地产开发中将会带来的利润,黄会允连忙笑问了一句,这自家左右手交换的利润,那可也是利润啊
“这事银行自然要参与其中,想要把这房价弄上去,就少不了银行,这房子不仅只是卖给工人,同样也卖给外人,外人买的价格就是450元,任何人,只需要交30%的定金,就能住进去,剩下的70%,可以分成十年、二十年分期付款。”
“分期付款?”
黄会允用一种不肯定的口气反问道。
“就是按月还款,把他们的欠款和利息算出来,然后按月分期,十年的分成一百二十期,二十年分成二百四十期,一个月还上五六块钱,二十年以后,这房子就归他住了,若是拖欠四个月,银行就可以收回房子公开拍卖。”
在后世陈默然只是一个当“房奴”的料,那里干过房地产开发,即便是在浦东开发房地产,那也是按照后世电视里、杂志上耳闻目睹的知道的那些半调子房地产知识,在那里作着试验,试验的结果还算不错,自然的在这里他也想提前把“房奴”引入中国。
就在黄会允张口欲说什么的时候,门响了两声,然后于鸿玉推门走了进来。
“董事长,武昌分理处发来电报,兼两江总督、湖广总督张,三日后乘船抵沪,视察的产业各处工厂……”
[奉献]
第144章 飞吧
看天未了,田野绿了,树木
抽出了新枝。路两旁的树叶目出了新穿。从东南的砍未的硬洋洋
的海风砍姗着这洲长江口土地,
复苏着大地的一切在产业公司哆筑的一条柏油
路两侧,熙熙辰辰的挤满了人,未上工的工人公司的中层展员
技术人员,坯有从告方赶未的
国人自然的也少不了洋人的影子,而在路边几邵手摇摄影机姐实
的记录着这浦东难得的热闹
在怕油路的中央,一架机身
涂蓝白色双真的玩息吸引了所有人的记rz,若不是外P有着
浦东警察处的警察提着警棍站在
那,内层又有几十名荷枪实弹站立的自强军兵馥,若许那些爱看
热闹的国人一定会挤上,仔细瞅瞅这飞机
头截顶截花羚身着一品官
服的张2洞,未回在这飞机旁走
了两圈,若不是官员你面,旧他还真想上那机脆看上两眼
这么大的场面,然之,这飞机当真能飞超未-
手一孩,陈默然便如实说了
句案大人,这飞机一定能得
超未传过身,张之洞看着一身皮质洋夹的陈戮然,这会例是生出
些佩服他胆色的庸姗未这大清
国两几个如他这股豪富,愿息尝试这等危险之事。
然之,裂夫以为这次未沪,你会带我去看看那汽车,没曾
想你用这个飞机迎接本官,崛庄
识人之明用人夕魄,实非老失所能及
盯视着陈戮然,张之洞例是用了番亦烫亦汤的话未,之所以
兼属两江,一是本分一却是和刘砰一逝前着人代写的一封
信不无关条直到逝前刘砰,最
为担心的却是箱未的两汗总督把他陈戮然当了肥羊,所以才一信相托让张
之洞代为照看一二
经世之能人,局迫之奸姐渔口若重用此子,以此子
之能,必可延大清五十压之运若受官吏逼迫,又能亡大清于
数压间在盯着陈默然时,张之洞忍
不住想超刘砰一信中的几句话未,这两天在上海,虽说他刻息掩
饰,但也筒是见识了陈然之的景子硬,这人或是极握着了,只怕
会又是一个
接属两江至今已有五月,这五个月,张之洞一直在观察着这
个大清实业第一人,看着他的钢厂办的越未越大,看着他的
浦东一天比一天轰华,同样的压后一元一天的手笔,却让张
之洞明白,是时候见见这个曹
操了听张之洞提及刘砰一,陈戮然神色中多少露出些伤色,或许
刘坤,有
着他自己的息图,但无论空则可,若没有他在后面的帮衬,自己又
岂能成就今天的产业
陈戮然胎上伤色,全落人张之洞的眼中,这下他才筒满息的点下头,这陈然之坯周有几分良知今天后产业坯请大人蔽顾
,戮然绝不奕辜负刘天人期许,定把产业办成亚洲最大之企业
走这份心就行了今个先把该个飞机飞超未,让那些个洋人
瞧瞻,像那天马汽车一样给咱大清国张张胎面
朋着那凑热闹一那十几国的领事把胸胆一足,下巴微汤
,张之洞在说出这番话时,却是
露出了几份大清式的傲气,
是大人
在张之洞朋着一旁的观席走去坐下后,陈戮然便登了上那架
飞机在坐在飞机驾驶脆里,他先是朋着周围看了眼,今天浦东
几乎所有人都超了过未,即便是那些千方百计的正试图阳着已经开始铺设
桥面的黄埔大桥沛工的犹太人也
过未了除去看热闹的国人和告国领
事商人之外,最引人注目的,却是观台上坐着的英姜法
德日答国的军官,这些军官中
有告国驻沪武官,也有黄诵江上告**舰上的海军军官,他们同
样是带着好奇而未好奇吧这飞机老子一架不卖
心说着随着一名员工用力的传动螺旋桨,七gI星型发动
动了超未,一股股汽油尾烟从机头拼气管啧出,端坐在席上的张
之洞,却是看着那架旋超的风越未越大的飞机,变得有些紧张起
未张大人,其实即便是没飞超未,也不用那么
就在英国驻沪领事刚要开口时,却看到那架蓝白双色的
飞机机轮下阳木极人摘下后,便朋着前方滑行着,飞机的速度越
未越决,窿漫的飞机前机伦轻轻的离开了地面
飞超未了就在飞饥离地的颐间,张之
洞猛的站了超身宋,全不顾你面的大喊一声-
在飞机离地的颐间,传出陈戮然耳内的却是周围的欢呼声,
飞机在滑行近两百多米后,升空
了没有任何的阳滞.这www.uu234.com的飞机就像飞乌一股轻轻的飞了超未,在人们的欢呼声中。
扭着微朋下看去,陈戮然可
以清楚的看到那些凉讶而兴奋的同胞们,在同胞中问坯站着同样
凉讶不已,却也拍手喝彩的外国
人,或许汽车是他们发明的,但是在这个时空,第一架飞机却是
中国人、发明的。
只是这架飞机,就足以让自己名载史朋
拉着操纵杆,飞
机越飞越高,从最初的几十米一直爬升至数百米,直到地面的理
筑变成方格、人变成而点大小时,陈戮然才开始在空中盘旋飞行
着在他的操纵下,飞机从浦东上过飞过,飞人黄埔江
从黄坷江上底空飞衬时,陈
戮然能够清楚的看到外涩上的人们以及江中船上水手们,盼朋着
空中看去,他们凉讶的看着这架以数十米高度飞行的飞机,惊过
那告**舰的上空时,看着那县挂着彩旗的军舰,陈戮然的胎色
却是微微一变早晚两一天,得把你们全
赶出去向示威一股,在驾驶着飞机
凉过军舰上方时,看着那些追赶着飞机的外国水兵,陈戮然例是显出了几分得息未,有了这飞机,这些个军舰又筒得了什么
望着那已经飞得没个踪影的飞机,英国领事张张
嘴,却是向张之洞行了一个礼张大人,亲喜你们,清国
人是全世界第一个征服了天空的
人
面带得色的张之洞,股砍捧却是把神日一正,露出几
分大清国的骄色未。那那自是自然,就像
我们天马车征服了英吉利的公路一股
终于又过了几分钟,那架在
空中盘旋的飞机,由一次出现的人们的视线之中,在飞机轻摇两
次机真后.地面上l甫东警察处的警察们才挥着警棍,大声喘喊着
清空了作为跑遁的柏油略面飞机降落的颐间,尽管有警
察的阳挡,但几乎是在陈戮然跳下飞机时,他便立即极那些激动
的外国人国人举超高高的向上
mr而这时原本有些激动的张之洞,却是看着那极人们向着抛着
人的陈戮然把眉头一皱,这陈默然他着实看不透
汽车一块大洋飞机洋房
在心下思索着的张之洞却把眼神投向了人群中一些人,人虽
不多但却很是扎眼卜他们是陈戮然的随从,那些人会人随从那么
简单吗?他又把视线投给随他未沪的自强军兵馥,然后又看了看那些警察,眉头锁的却是更紧了这一会,他反例是认同超了刘砰一后半句话未但愿
心中所想的张之洞和正极人们在空中抛着的陈戮然并没人注息
到在观礼度上,几个人眼睛放光的看着那架飞机
这些日子山口兵馥木老是沉浸在一种幻觉之中:他发现自己也盈这租界里那些犹太阔佬们一样,拥有一家大会牡,而且在银
行里坯有积蓄了许多存款有价债券和股票,红利股息源源而未
,当他行走在街遁上的时候,每走上几步,就
会有人向他翻躬,毕亲毕敬的说着山口先生
可是他一走进设在虹口的会社时,这种幻觉就消矢得无影无踪了。每当进人这间洋行的时候
,他预时又变成了平盖那个晋通商人,他的那点儿收入根木不够
资格极人曹称为山口先生甚至就连同那些产业公司的工人
,每个月都比他挣的多若是实在不行,就到产业
公司去应胭个技木员吧
想着那产业公司按术人员,每个月20000元的工资,
山口兵馥木忍不住拿着自己每月120日元的工资作了个AM
我是东京帝大fih械条的毕业生,为什么要把自己的青看浪费
在会社里昵?心下想着这个问题,他又想起那些个胸前佩着产业
公司t耐卑的产业工人,在上海,0
铜牌就是身份的盈征,是令人羡日而嫉妒的。
任何人只要佩带上那块t耐卑,走在大街上,总能吸引所有人
的目光在上海,有了那块胭子就有了信告,就有了生活的保障。这是一种骄傲,所以许多工人即便是在休息日例上街,也把它
擦得惶亮,截在胸前,看着其他工厂的工人则投未羡日的眼光
甚至于在租界的英文报纸《字杯西报》上坯登载了,幅漫画
:一名产业公司的工人身着工作夹克,衣袋里露出装不下的钞票
,眼睛盯着标有高档商品字样的货架产业工人无疑是全上
海最幸运的工人飞机啊飞机
进人洋行时山口兵馥木又想了几天前,在天空飞行的飞机,
那架由产业公司星事长陈先生发明的飞机,不仅轰动的上侮和清
国,同样震Ce了日本,甚至伞世界都在报遁着那
架飞行者一号
山口听说在日本,一些人甚至因为那飞机是清国人发明的而
网怒异常,他们甚至在报纸上争辩着那飞机绝不会的是清国人发
明的,理由是产业公司有几千名外国技术火员,没准是那些欧美
人发明的胶呀
无祭的神色从山口兵馥木的胎上露了出未
实在是想不到那些人是怎么想的,马鞍山的钢铁厂几十倍
于日本的现实,对遁他们就看不到吗?一黔沉浸于姜梦中的浪人
心下这么想着,山口兵馥木却是走到自己的办公室里,开始
准备今天的工作,这不是他的洋行,他只是里面的一个尼员罢了
,尽管是一名高级展员实到几架飞机
隔里隐约传未的声音,只让山口兵馥
木为之一凉,凉得是隔里那不是社长的办公室吗?他这是在和谁
说话?买飞机?是的,馥腾先生
穿着一身陆军军装青本吉,日,端坐在馥腾次即的面前,用不
吝质疑的口吻说道
馥腾会社和产业公司有着密切的商贸联条,您和产业公司
的经理管明棠先生又是好友相信您一定可以帮忙的
青木同时抬眼看了一下馥腾,突然又认真的补充了,句
馥腾先生气这是为帝国未未酬技发展计,望馥腾先生能以
国事为重为帝国购得一架飞机-青本大馥的话,只让拼腾生
出些便命庸未那飞机息肤着什么,馥腾或
许并不清楚,但是作为驻华武官组理对露日报机构的的青木吉川
却是再了盼不过了,主招对露西亚日报工作的青木,这次未上
海原本是与上海领事官小,日武官
,商讨空则可展佣外洋人员为帝国在满洲地B从事悄报工作。
可在未到上海的第二天,便目睹了那产业公司飞行者一号
试飞,几乎是在看到那飞机从
空中惊过时,青木就相信那飞机在精未日露故争中的作用,如果
日本拥有飞机,那么就可以驾驶飞机对俄军的动向进行侦察窿
至可以在精未对旅顺进行侦察,飞机杭比气球更为有效
是请青木大馥放心,我一定会尽全力争取的我下午就去拜
访管先生
透过玻璃窗看到社长精一名大馥送出了办公室,山口兵馥木
不禁庸觉有些奇里,这个青木大馥为什么要让社长帮忙购买飞机?军队为什么需要飞机?
什么,我说馥腾,有什么值得庸谢?三压进口三百万元的
钢材,这笔
生息当然没有任何问题管明棠笑羽羽的放下手中的
文件,笑看着馥腾-
三百万元的钢材尽管对于产业公司来说,这
并不筒什么,可对于则力并不筒
租厚的馥腾未说,这绝对是一笔大买卖
面带笑吝的管明棠,拿超桌上的电话,吩咐秘书准备台同,
照后又抬头看着馥腾。馥腾先生,一切办好了
管先生,真抱撇,又一女给您添而烦了
馥腾连忙超身行了一个九十度的翻躬,三百万元的钢材,可
以让他获利超过二十万元日本
的告行告业都需要钥材以人幅蛛厂生产的钢材根本不能满足日本
的需要
而最重要的却是那位青木大馥承语包购其中一百万元的钢材
又是这一理,管明棠笑了笑
馥腾您实在是太客气了他和馥腾的认识差不多有半
压了,馥腾是第一个进口马鞍山钢材的日本商人,自然的也就成
了他的朋友这是应该的每一次总是给
您添了不少而烦桩腾毕亲毕敬的说着
管先生,不知317时贵
公司的汽车石没有向曰本销告的打筒尽管未的目的并不是为了t冈材或者汽车但馥腾知遁现在并
不是提飞机时候
拼腾先生,你是知遁的管明棠说着话咧开瑙笑超未
现在野马汽车的产星坯不够姜国法国坯病英国的定单,
就我连自己,想买一确野马汽车,都要拼队等着,不过您用不着
担心,等以后汽车厂扩大了,产
星提上去、你一定会如愿的
那就多谢管先生了腾又一次超身翻躬遁,如果陈戮然看到这一息一定会非常凉讶,现在
的日本人远没有十几二十压后翻后,现在的日本不过刚刚废除了
治外法权,这些在中国作生息的日本人,知遁应该用什么赢得中
国人的好庸,以便为质星一股的
日本货打开市场。
简单的客理之后,两人便亲切的坐在沙发上聊了超未,不时
的,管明棠坏会亲自为两人例茶,对管明棠未说无论生息伙伴的
大小,他从未都是一视同仁,尤其是对那些有侍开拓的市场未的
商人更是如此管先生,现在全世界都知
遁中国有了个产业公司,产业公司的野马汽车卖到了全世界,尤
其是你们甚至坯发明了飞机气现这可真是大涨东亚人的志气
那里那里飞机不过是星事长的一个新鲜玩息罢了
或许是
姜国呆时间长了,管明棠甚至微耸了下肩膀。
管先生,从我看到那飞机
表演之后,我就想着,若是在日本举行飞行表演的话,也许可以
挣到,笔践馥腾用半试探的口吻说着,
然后未等他想再说下丢,话却极管明棠打断了
馥腾先生,恐旧这你就是矢望了,现在飞机只不过是试飞,还有很多地方需要完姜,而且我们星事长呢?平常又极公司的
事日给婀着,用未完姜飞机的叫间实在是太少,我想至少在飞机
完姜之前公司是不会生产飞机的
管明棠说笑着如了馥腾的心思,这几天佐腾不是每一个未这
里要买飞机的,那些未买飞机的外国人中,有商人有投机看
有爱好者也有军人,但星事长交侍的苛良清楚,不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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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5章 飞吧(第三更!泪流满面的争取五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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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海租界是王中之国,而这个国中之国中,英美以及法国领事和租界里的那些大亨们,就是这个国中之国中的群王,而群王们的“内阁”就是租界工部局。公共租界工部局坐落在南京路、广西路口,是一幢红砖两层的高大楼房,顶层上盖着尖形的顶楼,犹如巨人头上长出一只触角。
装有黑漆大铁门的门口两旁,各有两个齐顶的大窗,它和二楼的六扇落地长窗一起,在阳光下闪闪发亮,像朝着过往行人投视威严逼人的目光。大楼四周窗前和屋顶都围有一排排长矛状的铁栅栏,象征它的牢固、强硬和永恒,洋人就把这工部局市政厅称为“铁房子”。
“铁房子”里有不少办公室,供警备、工务、税务、公用等委员会成员办公;二楼正中两大间是总办间和董事会的会议室。总办间里的总裁主管工部局一切事务,董事们在会议室商议公共租界的重要决策。
通常那些体面洋人,若是想成为工部局董事,需要先交纳了巨额的房地产捐税后,然后请他人向工部局表态,今后愿意为开发公共租界效劳,再获得大银行或者大洋行的支持,即可顺利地被选为董事会的董事。
成为工董往往是租界里那些洋人们的一个愿望,如果可以的话,也会有华人做这个梦,可惜对于华人来说,这只是一个梦。成为工董,不仅意味着有工部局这张“虎皮”作依靠,同样的在必要的时候,也可和其它工董一周操控工部局!
今天的工部局董事会,对于哈同洋行的大班哈同来说,意义非凡,这是他在当选工部局董事后,第一次去参加董事会时,他的那位中法混血的夫人特地为他在福利公司买一套新西装,还配上硬领衬衣和蝴蝶形领结,显得很是挺括而有神采。
当他进入会议室,在会见其他几位董事时,站在那里董事们,并没有多少人理会这个伊拉克来的乞丐,尽管他现在早已经不是乞丐,哈同当然知道这些洋大班与新老沙逊关系密切,他们实际上是用这种方式向沙逊家族示好,用这种冷落向他施加压力。
那些董事们看到哈同进来时,大都用鄙夷和蔑视的目光瞅着他,有人还交头接耳窃窃私议,有一句话竟传到他耳朵里:“猴子披上绸缎,还是只猴子,不会变成*人。”这明明是在奚落这个当了大班又成为董事的哈同!
听着他们的讽刺,哈同心里也不禁气愤,在肚子里用一句英国谚语咒骂这群人。
“穿上牧师的衣服,魔鬼也能爬上教堂的钟楼,你们这些是爬上钟楼的魔鬼!”
反倒是董事会主席总董,因哈同交纳比别的大班更多的房地产捐税,所以对他格外热络,除鼓掌表示欢迎外,还特别提出希望哈同先生对工部局有重大的贡献。
不过今天,在这铁房子里,显然并不会有太多有在意这披上绸缎的猴子,或许正像哈同心下骂的一样这群爬上钟楼的魔鬼,今天是要商量另一件大事。会议开始了,听着议题,哈同却是一愣,是黄埔江上的那座黄埔大桥是否会“影响”到黄埔江的航运。
不过哈同却知道,这只是表面上的原因,根本原因却是浦东的房产对租界造成的冲击,仅是他哈同,就因为浦东开发公司的冲击,损失了至少一百万元,当然的现在,他也知道斩断那座连接两岸的大桥,是阻止浦东开发的唯一途径。
“查理先生,他们的桥面已经加高到了两百英尺”
一位在怡和洋行任二班的董事,笑眯眯地语带讥刺笑说着。
“不知道查理当初建议我们出售浦东的土地时,是否想到他们会修螺旋引桥,将提出新的惊人计划?”
又有一位董事不等查理回答,就咄咄逼人地插嘴,眼睛却冷冷地仰望着水晶挂灯。
“我希望查理先生明白,你和陈先生之间的因为女人产生的冲突,让我们损失了多少钱一千万?不我可以清楚的告诉大家,我们的损失恐怕超过一个亿。”
总董和所有的董事都用严峻或讥嘲的目光盯视着查理,当初正在是他的游说下,正是在那个大桥限高建议下,为了获取更多的利润,他们才会把浦东的土地卖给产业公司,可是现在呢?产业公司却用一个螺旋引桥解决了问题,除非工部局能够拿出世界上有那座高达航线高达200英尺的大桥,还能影响到航运的证据,否则工部局绝没有任何正常理由阻止大桥的修通。
原本想落井下石的人们,现在却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浦东的地价一天一个价,看着浦东在过完春节后,就租出了156块“租地造楼”用地,甚至眼看着一些在租界内纵横数十年商场、商铺纷纷前往浦东租地、租楼。
任何人都知道,在浦东居住着近两万名月收入超过30元的产业工人,甚至于还有一些中国士绅选择在那里办厂,许多在产业公司找不到工作的工人到了那些工厂,浦东开发区的地租更便宜,水费、电费仅相当于租界的六成,甚至于一些租界内的工厂都生出了搬迁的念头。
十年之后,浦东一定会更繁华,地价甚至可能超过租界,可是问题在于,那里根本就没有他们的一块地而这一切正是“得益”于查理。
在这些董事挑衅似的公然逼问下,查理沉默一会,又谨慎地朝大家瞅一眼,然后对着总董,轻声而缓慢地一句句的说了起来。
“先生们,我曾经说过,一但浦东开发成功,对租界的冲击是不可想象的,而现在事实证明了我当初的断言”
坐在他对面那位怡和洋行二班,立刻涨红了脸,不客气地站起身大声质问着他。
“查理,你耳聋还眼瞎现在浦东的开发,已经事成定局,阻止他们修桥吗?黄埔江大桥是全世界最高的大桥,200英尺仅只是这座桥,就比租界最高的楼房还要高,知道现在人们怎么比喻那里吗?租界是19世纪的而浦东是20世纪的去年,外滩的地价每亩是10万元,可是现在呢?是8万7”
他的质问得到了大家的赞同,工部局董事一个前提是需要交纳房地产捐税,这使得这里的董事7成以上都是房地产商人,地价的下跌损失最大的正是他们。
面对质问查理轻轻咳嗽一声,润一下喉咙,然后从容地回答。
“所以,我当初的断言是正确的不是吗?”
他又回头对总董解释和陈述了起来,对于这些人,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了,也知道如何摆脱他现在需要面对的危机。
“阻断他们修桥,显然是不可能了我认为,我们现在唯一需要考虑的,就是如何在浦东开发上,重新夺回属于我们的利益,这或许是……”
“哈哈我明白了。”
一个董事听着他的话握紧拳头,对查理瞪出眼珠,脸上尽是嘲弄的神色。
“也许我们的查理先生,恐怕早已经在浦东买了自己的土地是吗?你自己应该已经赚到钱了!否则也不会说这种梦话”
“你知道陈默然有多少钱吗?他的老婆卖掉的油田,多的甚至可以买下一个国家我的查理先生,他需要我们的融资或者参股吗?”
商场上并没有太多的秘密,尤其是当姬丽?斯特林同洛克菲勒以及英国的金融家们,达成的两笔可以载入历史的巨额收购后,几乎整个文明世界都报道了这两笔收购,现在他们所拥有的财富,多到让英国、美国政府都心生惧意,更何况是他们这些商人。
面对董事们的嘲设,查理却礼貌地微微一笑,回避对方提出的责问,同时坐直了身子。
“我觉得我们所有人,都被陈默然和他的产业公司吓倒了”
他的唇角一扬,看着这些董事们,露出些讥讽式的神情。这些董事们骨子里看不起清国人,可是当知道陈默然拥有那么一笔巨额财富的时候,一个个都变得的谦卑起来,他们恨不为亲吻陈默然的脚面,只要能得到足够的回报。
这些个董事们,他们平时只考虑到自己企业的利益,他们只知道依靠租界的势力使自己发财,即便是他们依靠着租界的势力发了大财,现在却忘记了点,是什么让租界的势力成为他们发财的工具。
“这里是大清国,这里是租界,这间房子里的是上海的国王,是这里左右着上海,而不是上海左右着这里,我们是怎么发财的,我们是怎么拥有这片国中之国的先生,你们忘记了”
在质问的时候,查理却是用手轻抚了一下西装的衣领,然后站起身来。
“你们忘记了,我们是什么人,我们是比他们的官大人还在高出一级的洋大人只要我们愿意,只要我们需要,我们就可以左右这里的一切,金钱也许吧他是拥有多的超过我们想像的金钱但是这又怎么样呢?”
查理的这一番话,只让所有一愣,他们似乎真的忘记了。
“但……他依然是清国人,左右这里的并不仅仅只是我们,还有一群人”
他的话似乎让所有人看到一线曙光,一名董事更是迫不及待地催问。
“查理先生,请你告诉我们应该怎么办?”
就在几分钟前查理还是所有人都质问的“罪人”,而现在他又重新引起了所有人的重视,这让查理禁不住也兴奋起来,甚至有些飘然了。曾经他正是靠着在其它出谋献策,为洋行增加财富,同时成就了自己的财富,最后甚至反而收购了过去工作的洋行。
“前几天,我在和一位中国的官员聊天时,那位官员曾指着对岸的产业银行大厦,你们知道的,也许到年底,产业银行大厦就会封顶,那位官员说,按大清律那座楼是违律的”
查理的话,让工部局总办双手捧头思考一下,表示异议地反问道。
“查理,你应该知道,无论是过去的两江总督刘坤一,或是的现在兼属两江的湖广总督张之洞,他们都是陈默然在政治上的支持者,在他们的保护下,浦东根本不需要顾忌那些早已经被人忘记的律厉”
总办的话让董事们纷纷点头称是,清国官府对浦东的支持,总是他们非常无奈,无论是对已经死去的刘坤一或是张之洞,即便是英国领事也不会出言为“商人”加以威胁,有总督的支持,地方官员自然不敢以此为借口勒索或要求大楼停建。
虽说总办这么说,但一直未说话的哈同却猜出来,查理即便这么说,他那么也许就有什么好办法,于是便站起身,用一种谦逊而谄媚地向这个让他损失上百万元的查理求教起来。
“查理先生,也许您已经有了解决问题的办法不是吗?”
哈同表现出的谦逊而谄媚,使得众人再次把视线投向查理,而查理在得意的时候,也同样意识到在这些利欲熏心董事们面前,如果不给他们一个解决问题的办法,即便是上帝也无法拯救他,这些损失了上千万之多的恶狼们,会把他撕成碎片。
正是因为有了这种想法,查理做出谦虚的表情,又同时故作虔诚地向大家表示。
“各位都是有丰富经验的前辈,我有一个并不算成熟的办法,还请大家参详一下。”
话不说完,查理倒是先假笑了两声,然后才继续说下去。
“自从刘坤一死去之后,直到现在两江总督之位,已经虚悬足足六个月,如此重要的职位为什么会让另一位封疆大吏兼属,又是什么让清政府至今都无法任命一位合适的官员出任两江总督”
声音一落,查理便凝视着这些贪婪的董事们,对于这些人,他可以说是再了解不过,他们就是一群恶狼,为了金钱,他们甚至可以把灵魂卖给撒旦,有时候他所需要的只是开个头罢了。
“所以,我就向一些朋友打听了一下,从他们那里我得到了一个答案,同样的也了解了一些中国官场上的内幕。或许,正是他们的回答给了我一个启示,先生们,可以这么说,正是刘坤一的死去,给了我们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而我们所需要的仅仅只是……”
这时查理突然压底了声音,他甚至不再继续说下去,只是看着这些若有所思的董事们,这群恶狼、毒蛇恐怕已经猜到了他的意思,看着他们在沉思时脸上时而露出的喜色,第一次他对中国人生出了些许好感,那些中国人也许并没有什么长处,但是论及勾心斗脚、玩弄阴谋,似乎每个人都具有这种天赋。
总董在皱眉沉思数十秒钟后,抬眼看着不再言语的查理,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查理,你知道的,我们或许可以左右上海,但是却无法左右到清政府的官员任命,我并不认为我们的影响力可以达到这种地步”
其它的董事同样点头赞同着,即便是狂妄的自称是“租界之王”,但这也只是租界,经北京有一个形同虚设的皇帝,掌握实权的太后,即便公使团可以或多或少的影响到中国,可公使团也没有足够的影响力去左右这么一个官位。
“先生们我们或许并不能按照我们的想法的随便指认一位中国官员出任这个职务,但是……”
站起身,查理的身体向前微倾了一下,然后环视着众人说。
“如果说换一种方法的话,或许可以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会议在一个半小时以后结束了,这场漫长的会议之后,每一个人都得到了自己所需要的,查理度过了危机,而董事们得到了他们所需要的“未来利益”,至于第一次参加董事会的哈同,同样得到了一份“蛋糕”。
甚至于在离开铁房子之后,哈同不禁庆幸着,他和那些人一样,都穿上牧师的衣服,作为魔鬼的一员,正在朝着教堂的钟楼而努力着
“怎么形容查理的冒险呢?”
想到董事们每个有需要拿出一笔金钱,去完成查理的那个计划,那个计划有一定的风险,但回报却是惊人的,如果成功的的话……
坐在马车上,哈同甚至特意吩咐自己的中国马夫,赶着马车去了外滩,虽然隔着黄埔江,但哈同依然可以清楚的看到那位于陆家嘴,让人惊叹不已的正在施工中的产业银行大厦,同时又从口袋里取出了一张“产业券”,盯着产业券上那银行大厦,哈同那又碣色的双眸中尽是狂热。
“我要得到它,我一定要得到这座大厦”
心下这么喊着,他知道如果他想超越沙逊,或许机会不是在租界,而是在黄埔江的对岸,而在查理说出他的那个方案,大家又一起完善着那个计划时,哈同的心里同样产生了一个计划,一个只会让他获利更多的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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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6章 疑惑(第四更!泪流满面的拜谢!继续爆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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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东效球场,这是中国第一座高尔夫球场,就要供上海的各国领事以及达官贵人社交休闲之处,实际上产业公司投资建立这座高尔夫球场,最初的目标也是为提供一个合适的磋商的平台,只不过现在这高尔夫球场还未完工,自然也未对外开放,不过却已经有了一些人来此打球。
“击球的技巧不在于用力的大小,默然,而在于反作用力。”
手扶着高尔夫球杆的杰克?路易斯笑说着,陈默然是高尔夫球场的老板,可他却是陈默然的老师。
“哦,这还用你说吗?”
陈默然不以为然地回答道。他刚刚击出的一球飞了少说也有七十来米,越过球洞区落在了轻击区,继而又滚进深草区。
这几个月为了给自己将来的“高尔夫外交”打下基础,每天陈默然都会在的球场里练上一到两个小时,可仍不得要领,那些洋鬼子有他们的喜好,中国人喜欢在餐桌上谈事,可那些个领事却喜欢在赛马场淡事,当然的也喜欢在高尔夫球场谈事,前提是上海有高尔夫球场的话,现在,上海有了一座高尔夫球场,会在半年后投入使用。
站在一边的杰克一个劲地摇头,他是美国伊利诺斯州人,很早以前就是斯托克波格斯高尔夫球俱乐部的雇员。“这种球很难打,陈先生。你需要综合把握挥杆的力度、击球点和手腕的动作,在击球的一瞬间要做到挥洒自如。”
“我想我大概需要来放松一会,要是我发挥好的话,肯定比现在打的好。”
陈默然边说边拾起草地里的三号球,装进了球袋。
“杰克,我听说你有一些疑问是吗?”
在放松的时候,陈默然盯着杰克问道。
“是有那么一些疑问。”
杰克朝远处看了一眼,他现在同样受雇佣于产业公司,只不过是作为一名产业公司警察处侦缉顾问,在产业公司的警察处内部,他却发现了一些急不寻常的事情,这多少总让他有些疑问。
“哦?是关于什么?”
陈默然一边问着一边把球杆递给旁的球童,知道老板要谈事情的球童在装好球杆后便转身离开了。
“第二侦缉课”
杰克摘下手套,笑看着陈默然,想从他那里得到答案。
他的问题却是让陈默然咧嘴笑了笑。
“这并没有什么,只是警察处下属的一个科室罢了。走,我们去喝一杯”
说罢,陈默然和杰克两人一同朝俱乐部会所,一座富丽堂皇的欧式风格的建筑走去,这座建于数十年前的建筑过去曾属于一个比利时商人,他在经营了二十多年后,发了财回到了比利时,他离开了留下的这座欧式豪宅庄园,却因远离租界又位于浦东,而一直处到半荒废中,后来被产业公司以低价收购,并在这里建立了一个高尔夫球场。
而现在这高尔夫球场与古老的庄园浑然一体,构成了一幅如诗如画般的秀丽景色。数十年精心建设而形成的园林、秀丽的稀树草地构成了这个远东第一座高尔夫球场。
杰克跟陈默然的身后走进门厅,经过宽敞的大厅,穿过清新明亮的柑橘温室,最后来到装饰奢华的酒吧。杰克很喜欢这个酒吧,因为其装饰既古朴典雅,又不失粗扩。房内有一黄色的意大利大理石壁炉,一个装满各类食品和饮料的吧台,还有一套舒适的奶油色软垫沙发,意大利水晶吊灯散射着璀璨的灯光。
“两杯威士忌酒”
陈默然为两人要了两杯威士忌,喝了杯中的酒,陈默然才扭头看了眼身旁的杰克。
“你去过英国吗?”
反问一句,陈默然示意服务员再为自己添一杯酒,
杰克诧异嗯一声音,他为什么会这么问自己?
“知道罗斯柴尔德家庭吗?”
端着酒杯的,陈默然并没有喝酒,而是反问了一句。
“当然”
杰克肯定的点点头,作为一个美国人,他自然知道美国的一句相当有名的话语,民主党是属于摩根家族的,而共和党是属于洛克菲勒家族的。但是在这句话后面还应该再跟一句“而洛克菲勒家族和摩根家族,都曾经是属于罗斯柴尔德家族的
自然的杰克对这个曾影响到整个世界的犹太家族有所了解。
“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经营技巧中重要的一条,就是利用他们分布在欧洲各国的分支获取政治、经济情报,迅速互相沟通。这样,他们往往能迅速了解各地的政治经济动向,推选采取行动,出奇制胜。
就像当1814年拿破仑与欧洲联军对抗时,战局变化无常,英国的证券交易因此很不景气。后来,战事发生逆转,拿破仑兵败滑铁卢,伦敦的内森在英国政府得知这一消息之前便预先得到情报。他乘伦敦债券价格尚未上涨之际,大批吃进,结果大大地赚了一笔。由于罗氏家庭消息灵通,被人们称为“无所不知的罗斯柴尔德”。
为了保密,他们有自己专门的信使,彼此用密码进行联系。而且罗斯柴尔德家族内部的信息传递系统迅速又可靠,以至于英国维多利亚女王有时也宁愿用罗家的信使来传递她的信件,而不用英国的外交邮袋”
在说出这番话时,陈默然满面尽是景仰之色,罗斯柴尔德家族或许已经没落了,但在某种程度上,只要看过货币的战争,那么任何人都会生出对这个家族的景仰。
“你的意思是……”
杰克从陈默然的话里得到了自己需要的答案,也明白为什么警察培训课里会有那些情报培训,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他产业公司服务,尽管心下还有些疑惑,但多少的却解开了一些。
“在中国有一句话,商场如战场,战场需要情报,同样的商场也需要情报,杰克,我想现在你知道答案了吧”
“也许吧陈先生。”
杰克举起手中的杯子。
“祝你有朝一日能够成为中国的罗斯柴尔德”
和杰克碰了一下杯,陈默然笑说一句“干杯。”
其实,陈默然对杰克现在心里在想什么一清二楚,可他有意不去点破,他的心里还有些疑惑,那些情报培训并不是仅仅只是局限于商业,任何一个嗅觉敏感的情报人员都会觉察到第二侦缉处和那些侦察员的不同。
即便他不再问,陈默然自然也不会再解释下去。
这时,有两个人走进了酒吧。杰克瞥了他们一眼,脸上做出一副惊讶的神色。他认识其中的一个人,那个人是陈默然某一位对手的雇员,他怎么到了这里。
“陈先生”
就在杰克想问一下陈默然的时候,却看到他已经抬起朝着来的人走了过去。
“麦斯?罗尔斯。”
陈默然佯作热情地迎接着麦斯。
“好久不见了,麦斯先生”
麦斯长着一头亚麻色的头发,宽宽的肩膀,看上去十分英俊潇洒。他的上嘴唇被修剪得齐齐整整的八字胡所覆盖,宽阔的下颌棱角分明,碣色的眼睛透出一丝谦逊的神情,但是这种谦逊中同样还有些许的得意。
走到桌边的麦斯,紧紧握住陈默然的手。
“陈先生,我们又见面了”麦斯说着,然后那双看似谦逊的双眼中又流露出了些许的贪婪之色。
“是啊麦斯,今天怎么有时间来这里”
陈默然和麦斯分别为自己拉过一把椅子坐下来。
“麦斯,希望你这次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
麦斯却是耸耸肩膀说。
“陈先生,您是知道的,除非查理破产了,否则我来见您的时候,就不会带来什么好消息的?”
“查理?哼哼,你们的洋行最近生意怎么样?”
在说话的时候,陈默然从衣袋里取出一本产业银行的支票薄,他可以感觉到麦斯的眼睛随着他的支票本移动着。
“自从他的计划失败后,直到昨天,情况并没有什么变化。但是……”
在麦斯说话的时候,他的眼睛却是盯着那支票本,盯着陈默然的那支拿着笔的手在支票薄上写下的数字。
“麦斯”撕下一张支票,陈默然而无情的说了一句。
“我希望你把你所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明白吗?我是说一切”
“当然,陈先生”
麦斯稍压低声音把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你是说查理去了京城”
“是的,陈先生”
“他是想借助中国官员对付我是吗?”
“我想,您很快就会知道,他不仅是针对你个人,同样还针对浦东,陈先生”
麦斯呷了一口杜松子酒,收过那张支票时又特意看了一眼上面的数字,眼前的这位陈先生总是非常慷慨的,他远比凯瑟琳小姐更为慷慨。
“陈先生,对付像查理那样的人,您必须要用一次彻底而有力的方式,彻底击倒他当然像您这样的大人特自然不把他放在眼里,但是他一味的这样攻击您,却总不是办法”
放下酒杯,麦斯认真的说着,那怕就是在梦里他都梦想着查理破产沦为乞丐的那一幕,他知道眼前的这个中国人完全有能力毁掉查理。
“陈先生,再过一段时间,会有一艘船抵达上海,船上装着……”
麦斯故做神秘的一笑。
“六万五千箱鸦片,这些……”
原本麦斯想说这些鸦片是那些人抢购的鸦片来着,上海的洋药商投资了两千余万,可却没想到陈默然一下打断他的话。
“鸦片”
陈默然盯着麦斯,心下虽是一怒,那所谓的“洋药”生意,一直是他所厌恶的,但是却突然大笑起来。
“你是知道的,我只是一个商人”
“我知道”麦斯点着头。
“但是在中国有一句话,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您愿意,就一定能找到人帮你弄到这批鸦片,或者让船沉到海里当然这只是我的一个计划罢了”
麦斯有点沾沾自喜地说,却只是换到陈默然的沉默,他只是端着酒杯,双眼盯着杯中的酒,好一会陈默然才轻抬下眼帘,盯着麦斯说了一句话。
“现在,把船的资料给我”
“好极了”
麦斯兴奋地咧开大嘴,满口雪白的牙齿闪耀着光芒。
“我就知道,陈先生您一定会作出最正确的选择这是一次再好不过的机会了不过,现在我并不知道船具体什么时候到港,而且……”
而陈默然却只是又笑了笑,轻轻方放下手中的酒杯,同时站起身来。
“麦斯先生,我会等待你带来的好消息”
这番话实际上已经等于下了逐客令,麦斯站起身礼貌的行了一个鞠礼后,便站起身离开后了酒吧,陈默然只是看着他的背影,在心里喃喃着他说的那个消息。
“六万五千箱鸦片六万五千箱……”
他们可以不停的给自己下绊子,现在也是时候反击他们了
坐在吧台边杰克看着那两个人,直到这时他才开始有点儿相信那第二侦缉课是用来收集情报的,或许陈默然已经收买麦斯很长时间,而查理知道身边的人已经背叛他了吗?
待麦斯离开酒吧后,杰克朝着陈默然走了过去。
“陈先生,他已经为你工作了是吗?”
“杰克,你知道的,我必须应战”
陈默然认真的说道,若不是这个麦斯主动找上门来,或许自己现在已经破产了。
“不过我从来没把查理,还有那群犹太人当成自己的对手。”
这会陈默然却是显出了几分傲气,转身看着麦斯,脚朝着酒吧外走了过去,而杰克则跟在后面。
“他们只是一群不入流的对手罢了有时候只需要稍一用力,就可以彻底击倒他们”
“我知道,你之所以没那么做,是因为他们对你还有用,是吧?”
“就未来几年,浦东的发展还是需要租界的带动效应。”
陈默然并没有否认自己的想法,实际上这也是在获得那笔巨额财富,以及洛克菲勒等人一定的支持后,他仍然没动那群犹太人的原因。
“我们之间在某种程度上是竞争对手,不过,短期内,我还需要他们”
不过这一次他们做的有点过份了他们找到了自己的软肋这些该死的杂碎,心下骂着脸上却未露出太多的情感,只是继续朝更衣室走去,是时候回家了。
而杰克却是皱着眉摇了摇头。
“我想你不会这么轻易的……”
“今天晚上,姬丽准备了一个宴会,杰克,若是你晚上有时间的话,一定带你的夫一同过来这可是正式的邀请啊”
重复着早已说过的一件事,陈默然打断了杰克再继续问下去的念头。
“哦对了另外你给我推荐的那个警察处处长还不错那老油条,一直想找个机会谢谢你,就是找不到机会,晚上他也会去,给洋人干活和给国人干活,感觉不一样你说对了我也要谢谢你”
陈氏花园的宴会在租界一直受到追捧,在一定程度上,这是身份的象征,这里往往只欢迎最成功的人,无论是洋人或是国人都把在陈氏花园参与宴会,当成一场交际活支。在宴会结束后,作为主人的陈默然夫妇并没有和往一样招待客人们,而是和几对夫妇一道步出餐厅,到花园里欣赏缀满星斗的夜空。一名仆人走来为几位男士点燃了雪茄。或许是想暂时与那引起尔虞我诈抛开关系,陈默然和姬丽沿着一条环绕花园的幽暗卵石小径,慢慢地走着。
仰首看着星空,姬丽却是深深叹了口气,同时转过去看着自己的相公。
“有时候,我真的很好奇,你究竟是在做着什么。”
“做生意啊”
陈默然笑答道,产业公司是生意,同样的光复民族也是生意。只是投资与回报的关系。
“你并不像是一个商人”
“嗯在你的面前,我只是你的丈夫。”
陈默然这会倒是变得的认真起来。
“你知道,我不是说的这件事”
“你指的是哪件事?”
“我……我知道,你一定是在准备什么做什么大事否则,你也不会那么轻视他们。”
姬丽特意加重了语气,至于是什么大事,她并不清楚,但是她隐约猜出自己的相公也许并不满足商业上的成功。
“你是说那些公董吗?他们……暂时我还不放在眼里,或许说。”
陈默然笑了一下,该来的总会来的,查理的准备做的那些事情原本就是无法阻止的,两人手挽手继续朝前走着。
“也许姐姐说得很对。”
姬丽认真的盯着陈默然说。
“一直以来我的梦想就是生活在童话般的世界里,丈夫疼我爱我,然后有几个活泼可爱的孩子就行了,最好住的地方阳光明媚,那样的生活真的是太太美满了,可是姐姐却告诉我,那只是梦想。”
她笑着把陈默然的手臂揽过来。
“我知道,你也许想做一些什么事情,……不不要告诉我。”
就在陈默然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她突然制止了他,认真的看着他。
“无论在任何时候,你都要记住,我……还有这个家,有两个人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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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轮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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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破浪的邮轮继续前行,在平静的海面上掀起阵阵泛着白沫的浪花上海已经遥遥在望。夕阳又大又圆,浮在天海一线之上,蔚蓝色的海水都被夕阳染成了红色,海鸥低低地掠过船尾,追逐飞逝的浪花。
此时张峰就站在西京丸号的船头甲板上,距离祖国越近,他愈生出热血沸腾之觉。中国,这片辽阔的大地,将成为未来他纵横的疆场,他将会在这里开创不世的功业。
“中国人安徽省阜阳县张峰,志愿加入皇汉光复会,驱逐满虏,恢复中华,内求民族之解放,外求民族之强盛创立民族之政府,神明鉴察”
两个月前,在横滨一间旅馆内,六百五十八留日学生,在旅馆宴会厅内内举行了宣誓仪式,张峰和与会人员一起起立,把左手置于《谕中原檄》文上,右手向上高举,宣誓加入皇汉光复全。
宣誓的模式仿效欧美各国在法庭上作证的方式,目的是为了坚定会员入会的志向。
“复礼乐冠第之邦”
心下喃语着,夜,已经悄悄降临,不知是因为夕照霞隐褪后的夜色,还是因为张峰有着激动的心情,他坚毅的脸庞上浮现灼热的酡红。是红晕如血旗一般赤红吧
“就让我们这一代人去流血吧”
双掌重重的拍在船舷扶栏上,张峰的神情显露出几分刚毅与绝然来。
春天的上海,谁都可以感觉的到它跳动着强劲的脉搏,那是一种勃勃的生机,尤其是在浦东,无论是租界或是浦东都不同于张峰生活了二十八年的淝河岸边,这里有着他在日本留时也从来没有见过的耸立的高楼,林立的商铺,穿行于街上各式各样的洋式马车,甚至还有一些在日本也尚属少见的汽车。
这里四年前,他途径上海时登上远赴东洋的商轮时那片尽是稻田,沿江落着一些洋行仓库的浦东吗?他是如此的热闹又如此的拥挤和繁忙……
而嫡造这一切的就是“拐杖先生”,想到这张峰的神情中露出些雀跃之色,今天他就要去见那位久违大名的拐杖先生了,而拐杖先生除去在“启知”杂志上表文章外,还有一个身份“皇汉光复会会长”,这是参会者在他缺席时选举的结果。
“这浦东倒是越的像个大城市了”
心下这么赞叹着,张峰却是沿着这平整的人行道朝前走着,相比于平整的柏油路,红砖铺成的人行道相对“简陋”一些,但想到这是一座中国人自己建立的大城市,怎么看却是怎么喜欢这地方。
“这是……交通灯”
在十字路口灯架上那红亮的亮起时,路中央站着警察拿着小旗吹着哨子,阻止了张峰继续朝前走的举动,浦东现在看似虽说和租界相差甚远,但却带着些租界所没有东西,就像这“交通灯”。
浦东的交通灯是浦东的创,在东京甚至有人在报纸上提议应该引入这种交通信号灯,好像上海的租界正在考虑采用这种交通信号灯。
之所以在拜访那“拐杖先生”之前,在浦东溜上一圈,张峰正是希望从这个全部是由产业公司管理的“城市”,去探寻一下那个人。
浦东的商铺虽说林立着,可空置的店铺也有不少,路上的行人并没有租界那么多,但看起来却是很的秩序,就像那些吹哨拿旗的警察,张峰甚至特意跟着几个提黑白警棍的警察走了一圈,那些产业警察是前任两江总督刘坤一特许的,那些警察倒是见不着租界巡捕的跋扈,反倒像是散布一步的走着,偶尔在经过一个店铺时,在店铺的墙上挂着本子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倒是有了几分大城市的样子,就是这街道太空落了,见不着多少人”
看着这有些空落的街道,张峰不禁感觉有些可惜,不过看着街道两侧的那些工地,到也能理解,毕竟这里的一切都是初创,还需要长时间的展。
“中午吃过饭去陈府吧”
早春的中午阳光明媚,略带凉意的春风倒被午时的太阳晒的暖洋洋的,坐在花园里,陈默然倒在那提着着笔写着一篇文章,每个人他都会向《启知》杂志寄去一篇署名“拐杖先生”的文章,现在拐杖先生,早已入了清政府的黑名单,在日本的名声甚至远“中山”之名。
“近来中国有志之士,感慨风云、悲愤时局,忧山河之破碎,惧种族之沦亡,多欲愤为友,乘时报国,舍科弟之辞章,而讲治平之实学矣……我曾言,今日之中国……”
停下手中的笔,思索着如何润色时,一个女仆走过来,轻轻鞠。
“先生,有人找您”
双手递上一封信来。拆开信一看,看到那个熟悉三色纹条,然后他又看了一下信里的内容,是纽永建介绍来,尽管光复会每隔一两个月都会介绍少则几人多则数十人进入黄埔体育学校,可是能让纽永建介绍来见自己的还真不多。
毕竟对于外界“拐杖”的身份是保密的。
“请他过来吧”
几分钟后,侍女引着一个将近三十岁的青年,走到了花园里,中等个头、际稍后,上唇蓄着八字浓胡,手里拎着一只皮箱,脸上稍带着些许疲惫,那双眼睛却显得深邃而坚毅。
“您就是拐杖先生吧”
放下皮箱的张峰在轻轻一鞠躬,然后自我介绍道。
“我叫张峰,安徽阜阳县人,毕业自东京帝国大学法律系,是……”
“永建在信里写的很清楚,欢迎你同志”
未等他介绍完自己,陈默然便伸出右手和来人紧紧的握手,同时热情的请他坐下。
“快请,请坐”
对于几乎每一个纽永建等人介绍来见自己的人,陈默然都是非常的客气,他们都是一群真正的热血青年,而自己呢?除去尊重之外,并没有什么是自己能给予他们的。
在花园里坐下后,两人倒是一见如故的交谈起来。
“先生,见到您我真是万分高兴,早在去年《江船夜话》初版时,我便已经拜读先生之大作,先生可谓是一语点醒梦中人,说来惭愧”
轻轻垂,张峰却是显出些愧色。
“年前,我曾身入保皇之争,只因恐**之焰,想来至少仍惭愧不已,以堂堂汉人之身,竟愿保满虏之朝廷……”
在张峰说话时,陈默然只是微笑不语,他这个“拐杖先生”或许没有其它的成就,但是却有一个成就,就是搅了**与保皇的局,并不是所有的中国人都赞同**,相反的很多人都对**持着警惕与怀疑的态度,可他们却忧愤的时局却又无力,最终他们中的一部分人选择了**,而另一部分人却选择了保皇,还有一些人选择了中立。
而他这个拐杖先生,却根本不提什么**,不提什么保皇,满清所有罪过都归罪于“异族之统”,不提什么共和的进步或是帝制的野蛮,只提光复民族,至于民族的未来,没有任何人可以代为作主,康有为的保异族之皇自是不能,**党同样不能,少数人无权决定多数人的命运和这个国家的未来。
“……民族光复之日,复礼乐冠第之时,中国之全体公民方能决定中国之命运”
这正是陈默然用以吸引人的“论调”,在张峰说话时,陈默然只是从炮铜色的烟盒中取出一支烟,作了个请被谢绝后,便自己点上一根。
两人不时的交谈着,从开始的拘谨,再到后来的敞怀,从时局到民族,最后却又谈回了一陈默然用以吸引人的话语来。
在张峰提到那些与司法相关的故事或趣闻时,陈默然却呆呆地坐在那儿,陷入了沉思,烟已燃尽竟未觉察。
“司法是社会公平正义的最后一道防线”
如果说在那二十几年,陈默然最大的感慨是什么,就这个司法公正,那杆天平从来就没公正过,总是是金钱和权力的左右下左倾右倒的。
什么司法公正是社会公正的最后一道防线,什么司法不公则社会不公。见过,也差点亲身体会过,所当张峰从小白菜案谈起了清政府的司法黑暗以及欧美甚至日本的司法相对公正的对比时,陈默然却是忍不住出一声叹息。
“别说就是现在,就是一百年后,想实现司法公正是何其之难啊”
这声叹息多少总带着些无力,甚至于对于陈默然来说,司法的公平正义的社会在某种程度上,根本就是一个可望不可及的“理想”罢了,社会现实是残酷的。
那种残酷的社会现实,总会击碎理想者的美梦,你无法忍受我最坏的一面,就无法见到我最好的一面,每当面对这些现实时,陈默然总会这么自我安慰。
“先生,即便是难也要去办啊就像这光复民族一样,再难、流再多的血,总是要有人去做的如果不错,就不会有任何改变,司法公正也是一样,甚至于可以说,如果民族光复了,司法仍然没有公正正义可言,那么即便是民族光复了和异族奴役又有什么不同呢?无非只是换了一个主子罢了”
这会张峰却是在平淡中流露出些许的激动。
“就像您曾说过的那样,中国的历史与其说是历史,不如说是一部每隔几十年就换了个姓名的的血腥轮回史,换了姓名的皇帝王公大臣们的压榨,换了姓名的如蝼蚁般渺小的黎民,兴,百姓苦;亡,百姓苦,中国没有历史只有王朝的兴衰更替,几千年的轮回,归根到底,还是社会公正的失衡,而社会公正的失衡却又是司法公正的失衡所致……如果未来不加以改变的话,即便是建立了民族政权,那么几十后,百年之后,或许又是一次血流满地”
张峰的警言只是让原本沉默不语的陈默然感到后脊梁骨涌过一股凉气。
他说的那个周期轮回,是陈默然表在启知杂志上的文章,几千年来的历史周而复始地重复着一个可怕的周期律:新的官吏或富人在政府的国家机器撑腰下开始向中国老百姓压迫剥削,中国老百姓起先会如同弹簧被初压那般的毫无反抗地逆来顺受,而这种逆来顺受的软弱性也就导致了在政府撑腰下的官吏或富人开始肆无忌惮起来,向中国老百姓实施更猛烈、更残酷的压迫剥削,直至压迫剥削的程度逐渐接近并碰触了中国老百姓的生存底线,弹簧被压至反弹或者断裂的临界点。
直到中国老百姓被逼到了生死存亡的无可退缩关头,才终于迫使中国老百姓忍无可忍把遭受压迫剥削过程中的一切压抑着的愤怒爆出来,至此一场规模巨大的灾难随着累积的能量之释放而拉开了帷幕,大批大批的人将被这场酷烈的战乱浪潮卷走生命,谓之是血雨腥风、尸横遍野决不为过。
这是一个无可奈何而又无法回避的现实,而对这种轮回谁能做些什么呢?
“公正,从年前先生谈及这惊人的血腥轮回后,我便翻遍史书,书中所提起义、王朝覆灭之原因,无不是因社会不公而起,正是社会的不公导致了农民的起义,王朝的覆灭。而至使社会不公的恰又是的司法的不公。”
张峰的一声叹息,换来的却是陈默然的沉默,他沉默着夹着香烟,只是任由在香烟在指间燃烧着,终了直到香烟灼到手指时,灼痛将陈默然从沉思中惊醒时,他才是长叹一声,认真的看着张峰。
“也许……也许等将来,我们光复了这个民族,才能有机会去改变一切吧”
一个在百年后仍然让人困惑不已的问题,仅仅只是司法的不公所导致吗?陈默然并不相信答案就这么简单,可答案究竟是什么呢?又有谁知道呢?
“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并没有什么比民族的光复更重要的了,天勤,你以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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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集会(第一更!今天再次大爆发!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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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上海最有名的两大公园,一是静安寺附近的愚园和张园。但最负胜名的却是张园,张园是上海第一座对外开放的私人花园。
在太古轮船公司当过大班的英国商人加伦,他并不愿和其他纵情享乐的洋商聚居一处,就在偏僻的静安寺路西端,买下二十余亩土地造起花园,园中心矗立一幢占地4亩的大楼,高昂宽敞,中央呈塔形,尖顶直冲云霄,底层大厅更有豪华气派的舞厅、餐室、弹子房和供洋人剧团演出的舞台,可以同时接待、容纳四五千位宾客,却不拥挤。主人给它取名为安凯第。
光绪八年,加伦发财回国,将这花园连大楼一起卖给无锡财主张鸿禄,改名味莼园。可是上海人却以园主的姓氏称为张园。园主又在原有面积的基础上扩展到第外,还在园西南角造起一座名为“海天胜处”的大楼,上下两层,天天有髦儿戏、昆剧和滩簧演出。
入门后,一片绿草茵茵的广场。广场上辟有当时罕见的飞龙岛,岛内有龙形的木船数只,机器开动,龙船腾空飞旋,使游客像坐在神龙身上飞天翱翔。飞龙岛西边是诸葛亮八阵图,一排排挤得密密匝匝的树丛,布置成曲曲折折的小道,人们走了进去,迷了途就无法找到出路,只听得男女老少在迷阵中嬉笑狂叫,闹成一片。
越过广场是一幢西式旅馆,供游客休息和过宿。馆南有一片碧水清澈、荷莲点缀的池塘,上面架着一条贴近水面的红栏小桥,站在桥上俯望,可以见到水底铺满银元和金币,随着粼粼水波闪闪发光。
看到这些银子谁都想伸手去拾,可是池水通电,手指一触及水,只被电的浑身麻木,平平的让人心生非义之财不能顺手而得的感觉,这或许也体现了张园主人的别具心思的一面。池塘四周都是嶙峋假山,还扎满彩灯,一到晚上,灯火辉煌,与满天星斗媲美。
每逢假日,晚上放焰火,灿烂耀目,白天有一个红色大气球,把一个洋人从地面吊上高空,算是特别节目,所以进园门时要额外付几枚铜元作为门票。
挽扶着姬丽的手臂,陈默然一踏进园门,只见广场上已经有不少游客,男的长袍马褂、西装革履,衣冠楚楚,女的短袄长裙,也有西式服饰,花枝招展。其中有富商、巨贾、文人、名士、夫人、太太、名媛和ji女,也有带着眷属的外地游客。
他们有的坐龙船作乐,有的进八阵图入迷,甚至还有忍痛从池水里摸钱的。对于陈默然来说,这张园里的简单而乏味的娱乐很难引起他的毫无兴趣,而游客们偶见这位上海大亨带着英国贵妻出现在园里,却会悄悄的让开路来,现在在上海谁不知道产业的陈老板。
“相公,我们去那看看吧”
头戴阳帽的姬丽手指着不远处的海天深处娇说着,这会她的脸上倒是溢满了幸福的笑容,这是身为母亲的那种微笑。
人逢喜事精神爽,对于陈默然来说也是同样,那天姬丽带来的消息让他心中惶恐与不安消失了,姬丽怀孕了,八个月后,他就会晋升一级,成为一个父亲。
“儿子啊,这下你爹的事业总算是后继有人了”
一个星期了,一个星期以来陈默然总是沉浸将成*人父的狂喜中,就像现在搀扶着姬丽一样,他可是心甘情愿的这么做。
要知道一直以来,他最担心的事情正是怕自己像那寻秦记里项少龙一般,被劈到了这个时空里,结果失去了生育能力,每每想到这事,总吓的一身冷汗,而现在姬丽的怀孕却让这担心不复存在。
两人步入海天深处,只见台上献艺者轻歌曼舞,台下设有数十个圆桌,桌上摆满糖果糕饼,少爷阔客们一面喝茶,一面和身旁的ji女打情骂俏,有的勾肩搭背,有的嬉脸狎笑。瞅见那种丑态,即便是过去的对这种日子心生向往的陈默然不知道为何也感到有些反感。走出海天深处,抬头瞥见矗立在园中央的安凯第,这会正有一群青年男女被吸引着直朝它门口拥去。
“那里好热闹啊”
既然老婆这么说,陈默然自然会识趣的搀扶着姬丽,穿过挂着万国旗的草坪,朝着安凯第走去,这幢由大理石砌成的巨厦,上下四处都是镶嵌着彩色玻璃的拱形长窗。这会雕花乌木厅门敞开,厅里黑鸦鸦一片,已经挤满了人,中间还有几十个洋人。
后来的只得候在厅外环廊上,伸长头颈从窗口或人缝里朝内张望。有一位身穿长袍、发辫盘在瓜皮帽里的中年男子,他是四马路青莲阁书店老板徐敬吾。今天他将店铺关门,特地和女儿一起来参加这个大会的。
这且,他正踮起矮胖的身躯,手肘里放一叠《苏报》和《中外日报》,向进场去的人一个个散发,一面大声宣传着。
“今天这里召开拒俄大会,凡我热血同胞,快来参加!”
拒俄大会一听这,陈默然才算是明白是怎么回事。三年前,沙俄侵占东北,虽说辛丑条约已定,清政府赔了银子,但沙俄却毁约拒不撤走侵占东北的军队,还向并向清政府提出7项无理要求,激起了民众的强烈反对。甚至于在日本的留学生,还计划成立“抗俄义勇队”,准备开赴满洲,与沙俄侵略军决一死战,而且光复会也卷入其中。
就在陈默然愣神的功夫,徐敬吾却看到陈默然,不由的一怔,今天与会者是上海士农工商各界人士,没想到这会产业公司的陈老板竟然也来,连忙走向前稍显兴奋地连声喊着。
“陈老板,回面请。”
接过《苏报》,陈默然顾不及细看,就在这个中年男人的恭请下挤进大厅去,站在人群后朝里观看。只见三四丈远有一座台,有人正在台上宣读《告中国文》,揭露沙俄参与八国联军侵略我国时,单独出兵强占东三省!如果清廷一旦投降签约,其他诸国亦必效尤,则我神州不出一月尽沦于异族,炎黄子孙将世世代代降为奴隶!接着由进士出身的《时务报》经理汪康年、小说家吴趼人,还有孙季刚等人上台演说。
慷慨激昂的言论使台下数百人个个热血沸腾,而陈默然只是搀扶着妻子,静静地看着台上这慷慨激昂的演讲。
姬丽在听演讲时,却看到陈默然在听到那句“则我神州不出一月尽沦于异族,炎黄子孙将世世代代降为奴隶”时,脸上露出了一些讽色,隐约姬丽曾听相公提到过“我们不过只是一群亡国之奴而已”
谁也没想到,就在陈默然为这些身为奴隶而不知的同胞们感慨时,在几位上海滩名人发言之际,有一位十六七岁的少女,穿一身素色学堂式衣裙,昂然地跨步上台,一开口就像一串银铃在大厅里叮当回响。
‘我名薛锦琴,是经正女学学生。我说中国所以败坏到这种地步,推其缘故,实在是由于朝廷官吏昏庸**,毫无爱国之心,只求自己富贵,将一切重大国事任其废置!而百姓们又如幼小婴儿,,以为自己与国家无关,对国家大事毫不动心!‘
最后她激动地高举双臂,高声疾呼了起来。
“同胞们,我等当联合四万万人,力求政府请将主持俄约之大臣撤退,另换明白爱国之人为议和大臣,则俄人胁迫之事庶乎可以挽回矣……”
台下的听众,听着这少女的演说反应却是各有不同,有热烈鼓掌的,同样也有在那摇头叹气的。薛锦琴的出现和演说在这安凯弟中引起轩然大*,有人说“女人当众演说实在可鄙”,也有人说“若人人能如薛小姐,何患国家不强”。
在他们说出这翻话时,陈默然却双目直愣愣地盯视着台上那位少女,在今天之前,他根本就没想到在这几千年的古老民族中,仅仅经过几十年的时代风云,竟出现了如此洞明时势而又英爽朝气的少女,如果这国人都如她一般,或许自己也不会苦等时机了。
时机
三月底,第六批新兵已经完成了训练,近2.7万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光复军足以横扫整个南方,在南方唯一能与光复军抗衡的湖北的自强军,之所以至今都未发动,一是北方袁世凯的六镇新军已经完成编练,二却是因为国人是否觉悟。
8年后的辛亥**之所以能一日定乾坤,关键在于民众的民族意识的觉醒,正是各地民族意识的觉醒,才使得**派或者说光复派能够在瞬间左右全国大势,可现在却有所不同。
这时,台上主持大会者扫视众人,开始借着邀请转移大家的注意。
“有哪位热血志士上台来演讲?”
刚才在门口散发《苏报》的徐敬吾,正朝前台挤着,听着主持人的话,猛的喊了一声。
“请产业公司陈老板上台!”
这会人们才注意到陈默然和他那洋媳妇正站在这里,不待陈默然说出什么,四周的人就不由分说,一起将他推推搡搡拥了上去。在这些人看来,产业公司陈老板能来此地,若是再发演讲,无疑扩大这次拒俄大会的影响力。
虽说曾在地狱岛作过演讲,可陈默然从来没有在大庭广众前公开演讲,站在台上一时感到腼腆和拘谨,不知道第一句该说什么。能说的别人都说了,重复使人厌倦,至于想说的,恐怕就是现在所能不说的。
难道要在这里告诉他们,其它我神州早沦于异族,炎黄子孙早已降为奴隶吗?至少现在还不是公开发表这种言论的时机,看着台下的妻子,陈默然深吸一口气地自我介绍着。
“我叫陈默然……”
不等他说完,台下就响起一片笑声,在上海有几人不认识产业公司陈老板,在一旁的汪康年,起身恭敬施礼。
“原来是产业公司陈老板”
然后又转身向大厅,放大嗓音,大声地对公众宣布。
“他就是要五万富工不要三两富翁的陈老板”
台下有很多人都知道陈默然的那番话,在羡慕着产业工人的待遇时,又禁不住为陈默然叫起好来,安凯弟内顿时响起阵阵掌声。
以往陈默然只是享受着工人们恭敬与崇拜还有生意场下以及下属们们的恭维赞扬,从没有听到过有这么多人对自己作品报以这么多的掌声,在这掌声中,陈默然却是感觉有些飘然。他望望台下,妻子正用一双温柔而又鼓励的眸光,深沉地盯视着他,仿佛两团火焰烫热他的全身。
定了定神,陈默然吸口气,他并没有重复别人说的那引起大道,而是用一种平淡中带着些悲壮的声说开了。
“大道理,大家都说过了,若是我再重复也就是废话了,这里是我的国家,关东是我们的土地,燕设牧秦设郡县,数千年来我等先祖生长于厮……”
话音陈默然并没有提什么“满洲”,更没有像那些人说什么“祖宗发源之地”,而是用起了民间的称谓,不知道应该说什么的陈默然在热烈的掌声掩盖了他的话时,沉思了一会,看着台下的众人。
“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山遍野的大豆高梁.我的家在东北松花江上,那里我有的同胞,还有那衰老的爹娘。那一年,那一年,从那个悲惨的时候,那一年,那一年……”
当陈默然唱着这首歌的时候,安凯弟内集会的人们静了下来,无不惊讶的看着台上哼唱着的陈默然,含着热泪哭泣似的音调,唱出了悲愤交加的声音。
“哪年哪月才能够回到我那可爱的故乡?哪年哪月才能够收回我那无尽的宝藏?爹娘啊,爹娘啊什么时候才能欢聚在一堂……”
撕心裂肺的旋律、向故乡的亲人发出呼唤、收复失地的渴望,从陈默然的这首歌传给了所有人,终于在低沉而伤感的歌声停下时,掌声响了起来,或许这并不是他们所熟悉的戏腔,但却是字字动容、声声泣人。雷动般的掌声响了起来。
那位薛锦琴忽然拉了徐敬吾的女儿,从人群里挤身出去。徐敬吾也紧跟在后。他们奔到安凯弟大厦外的草坪上,将旗杆上的沙俄三色国旗降下,激愤地撕成碎片,这会拒俄大会的激昂氛围推向**!
会后,汪康年握住陈默然的手,热情地约期面谈。几百个与会者陆续散去时,几乎所有人都对陈默然投以充溢着钦佩、惊异和尊敬的目光。
“相公,这首歌是你临时起意谱写的吗?”
惊讶的看着自己的相公,姬丽的眼中那崇拜之味更浓了,在台上唱这首歌时,陈默然不时会顿上一两秒钟,似是在心里谱着曲酌着词。
“相公,明天,整个上海都会知道你除去是一个成功的商人,还是一位天才音乐家”
歌声中声泪俱下的悲痛里蕴藏着要求起来抗争的力量,如不是亲眼看到,姬丽绝不会相信,这竟然是相公临时起意作出。那双美眸中流露出来的崇拜,看在陈默然的眼里只是在心下轻叹一声,唱过那首歌《松花江上》之后,便久久不能平静。
东北啊东北
在心里念叨着那个地方,陈默然的神情越发的凝重,拒俄大会上民众的激愤,却让他意识到或许这是一个机会。
“这是一个机会”
位于地狱岛西仅700米的枸杞岛,与地狱岛这座负责新兵训练的岛屿不同,枸杞岛是光复军司令部所在,同样也是老兵军营所在,司令部位于山腰一处工兵训练时用爆破作业炸出的隧道内。
深夜岛上那些木制的营房已经熄了灯,只有明暗哨的哨兵和巡逻队来回在岛上巡逻着,而此时隧道内却依然亮着灯,隧道内石墙隔开的一个隔间里烟雾弥漫着,这个房间里此时或坐或站着几个人,在中央的木桌上平铺着一张大地图。
平素很小吸烟的肖炘韧的皱眉吸着烟,而陈默然也是如此,蓝天蔚、纽永建也是同样,从傍晚陈默然来到这里,说出那番话后,三人就这么沉默着,他们三人是光复军三个旅的主官,尽管陈默然有着光复军司令与光复会会长的名义,但实际上他们三人不仅仅是光复军的军事主官,同样也是陈默然的军事参谋。
摸了一下衣袋,陈默然发现自己随身带的几根雪茄烟已经吸完了。
“先生”
纽永建掏出一包皱巴巴的香烟递到陈默然的面前,抽出一根点着后,陈默然走到那张地图的面前,这是一副东北地区的地形地图,是第二侦缉处从北方弄到满清用数年时间绘制的军用地图。盯视着那东北的地图,然后陈默然又抬头看着他们三人,从那天之后,他一直久久无法平静,但这会张张嘴最后只说了一句话。
“除非我们真的想丢掉关外诸省否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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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9章 集会(第二更!再次大爆发!今天四更!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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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只说了一半,陈默然从一旁的手提箱内取出几页纸。
“十二年”
手拿着那几页纸,陈默然缓缓吐出几个字。
“从十二年前,俄国决定修建西伯利亚大铁路开始,日本和俄国之间的矛盾随之开始激化,日本人对西伯利亚大铁路的开工一直惴惴不安,这条铁路不仅可以沟通俄罗斯帝国荒凉的腹地和更荒凉的边陲,而且必将大在有利于今后俄**队的调动,改变远东的实力对比,并使得日本东北和朝鲜毫无军事优势可言,所以日本从西伯利亚大铁路冰冷的钢轨的另一端看到的却是俄国熊毛茸茸的影子。”
一本书往往会告诉人们很多东西,车里的那些旧杂志曾给陈默然带来的一笔难以想象的财富,同样的也有一些杂志告诉他许多,原本并不甚了解的历史,甚至于像一个指路明灯一般,告诉他应该怎么做。
在那些旧杂志中的一本军事杂志却有日俄战争专辑,正是那天在安凯弟参与了那场集会之后,陈默然才忆起曾在杂志上看到的内容,回到家的最初几天,他几乎是一直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个字一个字的看那个日俄战争专辑。
“尼古拉二世在身为皇储时海参崴举行的开工仪工上,途经日本时被日本警察砍了一刀,这一刀不断的提醒着尼古拉二世日本人对俄国的警察、仇恨和敌意,并在他成为沙皇后直接影响到俄罗斯的对日政策”
双手扶着桌上的地图图,陈默然拿起铅笔已在地图上用勾画出来一条线。
“百年来欧洲都是俄国扩张的主战场,由于克里米亚战争的失败和德国的崛起,俄国在欧洲以及西亚的扩张受挫,沙皇政府遂将目光投向东方。在成功夺取中亚和黑龙江、乌苏里江流域后,俄国进一步想要占领中国东北和朝鲜以至于整个中国北方地区。通过三国干涉还辽以及修筑中东铁路、西伯利亚铁路、设立俄华道胜银行、控制朝鲜,俄国在远东的势力达到顶峰。俄国在远东政策与日本的大陆政策发生激烈冲突,同样的俄国的势力扩张也引起了英国的强烈不安。面对俄国在远东的迅速扩张,日本政府大肆扩军备战,誓言要报三国干涉还辽之仇。同时处于长期的均势主义外交原则,英国政府也对俄国在远东的过分坐大感到十分不安。去年2月份,英国经过多方权衡,为抑制俄国的扩张,英日两国在去年了《英日同盟条约》”
重新拿起那几张纸,这纸上有一份陈默然从书上照抄的《英日同盟协定》的几条分析条款。
“条约的最后一条规定其有效期为5年,也就是说最迟在1907年1月底之前,日本要赶紧动手把日俄战争打完我估计这场战争会在明年打响”
纽永建、蓝天蔚不过是刚从日本回国,他们自然知道陈默然并不是在危言耸听,实际上在日本经常可以看到有人发表演讲或文章,鼓吹日俄必战,而且那些日本还认为,亚洲各国受到欧美列强的侵略,接二连三的沦为殖民地。而拥有强大国力的俄国,开始把魔爪伸向中国和朝鲜半岛,甚至日本本身,随着俄国的扩张,日本已处于岌岌可危之境,所以日本必须要急时斩断俄国的熊掌。
“先生,您的意思是在日俄战争爆发后,日本、俄国无力东顾时,发动起义?”
纽永建皱着眉头反问道,在几个小时前,先生先是提到俄国人占领着东北,后来又提到必须尽快扩充光复军,争取明年发动起义。现在看来原因就是这场可能会爆发的日俄战争。
“没错”
陈默然点下头,双目中露出些许得色。
“俄罗斯对中国可谓是野心勃勃,他们做梦都想实现黄色俄罗斯的梦想,至于日本他们的大陆梦也是做了上千年。”
就在蓝天蔚张口刚要说什么的时候,陈默然摆了下手。
“不要说什么中日同文同种、互相提携的话,日本人对中国的野心,比俄罗斯更大,俄罗斯想要北中国,而日本想要却是整个中国,俄罗斯是敌人,日本同样也是敌人所谓的同文同种,不过只是幌子罢了,日本现在在各大城市开办日本学堂、出版报纸,资助留学生,真正的目标并不是为了把中国扶植成一个与日本一们的现代国家,而是为了的实现日为主,中国为仆的大亚细亚帝国的梦想”
无论是蓝天蔚或是纽永建对日本都心存着一定的好感,想到那些留学生在报纸上的发表的文章对日本的“赞美”和期望,陈默然盯视着蓝天蔚。
“还有别忘了旅顺大屠杀”
几个字,只让原本想说什么的蓝天蔚一哑,陈默然这才继续说了下去。
“永远不要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友邦身上,那些友邦有多少不是包藏祸心就像明年将会爆发的日俄战争一样,对于我们而言几乎就是奇耻大辱。这是在中国的土地上的一场狗咬狗的战争,战争不仅给中国人民带来了极大的灾难,无论是谁赢得这场战争,都将是他们发动全面侵华战争的序幕。”
看着桌上的那份地图,陈默然似乎看到了日俄两国这场战争中肆意蹂躏中国人民,毁坏城镇、村庄,屠杀无辜百姓,但他能做什么呢?
“对于我们来说,这却是一个机会,布尔战争已经让英国表露他的虚弱,英国干涉的可能在五五之数,美国亦不甚可能干涉。唯有日俄两国,其必定会出兵干涉而日俄两国的战争却可改变一切,直接参战国是日俄,但是英国、德国、甚至于美国、法国无不卷入其中,日俄两国身陷东北战场,无力南顾,同样的各国亦无力干涉,这是一个再好不过的机会”
“然之,如日俄两国爆发战争,自是最佳的起义时机……”
原本一直沉默的肖炘韧,这时却站了起来。
“可你先前提到了东北”
手指着桌面上的地图,肖炘韧的目中流露出些许忧意。
“我们发起起义,真正的敌人是各地新军,尤以自强军和北洋六镇新军为最,至于各省新军,现尚在编练之中,辛丑条约军禁,使得各地新军虽练但军械却有不足,可即便如此,中国有多大?”
问着这个问题时,他的眼睛瞧着陈默然。
“一但起义,我们不仅要派兵北伐,还需要西征,湖北、广东、陕西、河南、山东,直隶一路路的打过去,至少需要一年的时间在这一年之中,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假如我们打到直隶的时候,满清突然迁往关外在日本或者俄罗斯的支持下,他们发表一个什么《出关宣言》,在关外建立一个新的大清国,到那时,我们应该怎么办?是继续打下去,若是打下去,就可能面对日本或者俄罗斯的干涉,若是不打,就丢掉了东北”
肖炘韧的顾虑同样是陈默然的顾虑,之所以他会提到东北,正是出于这方面的担心,日俄战争是最好的时机,可是这个时机却带着风险,而风险正是的肖炘韧所顾虑的,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打出一个满洲国来。
“无论到时谁扶植这个大清国,最终,都会造成一种结果,要么我们继续北伐,要么我们就丢掉东北,我之前说过,关外诸地是绝不能丢的,否则你我都是民族罪人”
皱着眉头看着眼前的三人。
“所以,现在问题又回来我们一开始的那个问题,怎么才能在即光复关内,又确保关外不失的问题上”
微微欠了欠身,陈默然又坐回到座位上,看着眼前的三人,不禁有些失望,这小心翼翼造反的日子,他受够了。造反是个技术活,鼓动一批人、带动一批人、裹胁大部分,看似简单的三步曲,可实施起来却又是问题重重,至少自己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合适的可以信任的幕僚班底。除了眼前的这几个人,外人可以信任吗?造反可是冒着杀头的危险,更何况陈默然还是穿着鞋去造反,自然的需要格外的小心。
“所以,我需要一个人去东北”
而对三人的不解,陈默然接着解释了一下。
“带着一批部队去东北抗俄”
“抗俄?”
“没错,只带一小批部队去,也许只有一个团,要在东北展开游击战,建立一片根据地”
凝视着眼前的三人,陈默然用不容质疑的口吻说道。
游击战并不新鲜,三个都是学习军事出身,自然知道在拿破仑时代,西班牙游击队员为保卫西班牙进行着的英勇而无望的战斗,不过对于根据地却非常陌生。
“这是一支北上支队,打着拒俄名义进入东北,俄国在远东只有10万陆军,而且分散在中俄两国数百万平方公里的地区,实力看似雄厚,可却只驻守在大中城市,对于东北很多地区,其实却是鞭长莫及,光复军北上支队就是在俄军实力薄弱、地形复杂的地区,建立武装根据地,只要我们在那里扎下根就有了力量存在”
指着东北地形图中部的一片空白,陈默然接着说了下去。
“这里是兴安岭,复杂的山地和森林可以给部队提供良好的掩护,部队完全可以像东北的胡子一样,依托森林作战。”
然后又指着兴安岭下方地点继续说着。
“这一带还基本上算是清政府的控制区,根据地建在这里,便可以从关内得到弹药、医药甚至军饷和人员补充,而且这里远离俄军驻地……”
站在地图边的陈默然看着地图上的兴安岭,似乎看到了那片根据地的建立。
“只需要坚持一年,一但日俄爆发战争,压力顿时可解,而在这一年时间里,只需要以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的游击战原则,那么坚持下来绝对没问题”
在陈默然发表着他的那番“游击战”高论时,肖炘韧、纽永建和蓝蔚三人却是盯着那地图,眼睛不时的在地图的各个方向扫视着。
“在日俄战争打响之后,在俄军主力被日军牵制时,北上支队即可从兴安岭出击,夺回这一带”
手在地图上划了个圈,陈默然脸上挤出些冷笑,在冷笑时,拿着铅笔的手,又在地图划了一条线。这是他反复斟酌数天后,想到的解决问题的法子,这个法子很简单,同样的也颇有风险。
“到那时可以说是大局已定”
“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计划。”
何止大胆,根本就是胆大包天,这支北上支队,根本就是去东北虎口夺食,双目盯视着地图,肖炘韧却又问道一句。
“然之,这个计划需要一个合适的部队长”
“你们有好的人选吗?”
海上的浪涛打来,,林延信感到海浪迅速而猛力地把他推向岸边,几乎是在海浪打的瞬间,他便屏住呼吸,随着口令将浸着海水的圆木高高举过头顶。
作为黄埔体育学堂的第三期学员,他必须要在毕业之前,完成基础步兵训练,只有完成了这些训练,他才能和其它人一样下部队,成为一名军官。
“士兵能做到,士官必须要做到,士官能做到的,军官更应该做到”
“举起”
“啊250……”
嗓间的一声吼,至少有两百公斤的园木再一次被高高的举起。地狱岛上的训练对于任何人都是平等的,不论是军官或是士兵,林延信并没有因为他是军官,而享受到任何特殊的待遇。
就在他们进行的训练时,一名通讯兵跑了过来,他和训练士官说几句话后,士官便朝着正在训练的林延信看了一眼。
“林延信”
“有”
当落日被海浪所吞噬,当晚霞映红了海水,当晚风掠过海面,凉爽的扑面而来,林延仁在海滩上来回踢着沙土,下午,先生在找他谈话后,他就一直在犹豫着,他所犹豫的并不是去执行那个任务,而是应不应该让延信一起去。
跑到海滩上的林延信一立正,同时行了一个军礼。
“长官”
林延仁回了一礼,盯着眼前变得已经有些陌生的小弟,他是林家五兄弟中年龄最小的,同样也是全家最宠爱的小弟,带他一起去,真的合适吗?这次任务的风险先生已经说得非常清楚,生死一线
“老五,这里没外人不用……”
“报告长官,军中无亲友,请长官自重”
林延信的回答差点没让林延仁咬到舌头,这是自己的那个小弟吗?当看到延信眼中的笑色后,他才朝前走一步,猛的锤了一个林延信的胸膛。
“你这家伙”
“大哥你下手可真重,我可是你亲弟弟”
吃痛叫了一声,林延仁揉着胸脯笑说着。
亲弟弟
五弟的话只让林延仁一愣,林家五兄弟他是第一个加入光复会的,顺带着又把延义、延礼、延智、延信他们都接了过来,延义、延礼回省去办分校,而延智、延信却进入了光复军,延智肯定会去,他是自己的连长,可是延信呢?也要让他去吗?
先生许他在整个光复军内挑选最好的军官和士兵,他首先想到的就是老五。
“我要离岛了”
坐在海滩边的石块上林延仁开口轻说了一句。
“大哥,你要到大陆执行任务?”
“是带部队一起去”
“带部队,大哥”
林延信被大哥的话吓了一跳,睁大眼睛看着大哥。
“大哥,光复军是不是要举事了……”
摇着头,林延仁把视线投向大海。
“这一次不是以光复军的名义出去”
“那是”奇怪地看了大哥一眼,然后林延信说道。
“是执行侦察,还是校对任务?”
“是去打仗”
“带我一起去吧大哥”
林延信认真的看着大哥,从小到大,大哥就带着他们哥四个去听大明英烈传,还告诉他们有朝一日他们也要驱逐鞑虏,后来大哥又把他们拉到黄埔,现在大哥却又要去打仗,自然的也不能落下他。
“你要是去了,咱们林家没准有可能一门三忠烈”
“老头子没准就盼着那一天”
林延信的语间全无孝意可言,不过他说的也是实话,老头子过去总说着什么林家世代忠烈,剃胡发着胡服已羞见先人,若为胡官那可就直无颜见祖宗了,所以林家世代虽读书,却绝不为入仕,若是真知道他们兄弟三是为光复汉族,指不定真会笑出来。
“你想清楚,若是真去了,到战场上,可没有什么兄弟,你若是不从军令,我第一个先杀你”
林延仁语气一冷反声说道。
“我这个脑袋,后面硬,钉不进子弹,想死只能从前面打”
林延信站起身正色回答道。
“长官军中只有军纪,这道理我知道,延信眼中只有军令”
夕阳的红晕挥洒在林延信那张年青的脸庞上,林延仁看了他几眼,最后叹一口气。
“给老头子写封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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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0章 开局(万字更新!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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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两万万三千万两,连你也得摊上五文钱——你也得拿出你爹爹几天的‘束囗’呢”
爹爹的几天“束囗”,若是一家十口呢?岂不是爹爹一两个月的“束囗”,也就是说得一个十口之家一两个月的不吃不喝不穿不用才行反过来,如果不是被人抢夺了去,那么所有的十口之家,特别是那些不得温饱之家,不是至少可过上一两月的好日子么?
这国家非得强大起来不可
就在十岁时被老师摸着脑袋,说出那番话刺激的邵零武立下这个鸿愿的之后,不过又是六年的功夫接下来就是八国联军进北京大肆烧杀,且逼迫清廷订下了《辛丑条约》,索取的所谓《庚子赔款》,更两倍于《马关条约》多多,那些洋鬼子蛮横无理地占我土地,杀我国人不算,还要在大劫大杀之后,要我国出钱“赔偿”,这种强盗行径刺激着邵零武心里的爱国心,而清政府的**无能更是让这个十四岁考中秀才的少年,对清政府失望到极致。
也就是从那时起,在新学堂里读书的第一次接触到《启知》杂志,也正是那杂志里的文章,让他第一次开始质疑着满清朝廷的正统,顺带的也明了为什么马关要陪两亿三,辛丑要赔的四亿五。
“量中华之物力,谋一家一姓一族之天下安稳”
归根到底还是那“朕以外国之君,主中国之事”,对于满洲殖民政府首先考虑的是自己的统治地位与既得利益,而不是中国的生死存亡,只要外国承认清皇室为中国的皇帝,不管他们要什么条件都可以答应。
“我等皆是亡国之人民族沿未光复,中国岂能图强”
或许正是看透了这一点,让邵零武这个八年前,欲发奋强、报效朝廷的书生,变成了现在的“光复义士”,一年前进了黄埔体育学堂,更是如鱼入大海一般,这里的一切正是他所追求的。
无论是体育学堂繁重的课业或是地狱岛上的训练,每一次,几近无法承受那种重压时,邵零武总是在心里用着光复民族的志愿鼓励着自己,每一次总是如此。
站在山顶上,邵零武看着自己的士兵一个接一个的背负着数十公斤重装备,跑上山,此时山下只剩下一个人在那里一瘸一拐的端着步枪,朝山上跑着。这一幕让他皱了下眉头,团里的军官会议上团长已经作了动员,第七团是唯一将以“抗俄义勇军”的名义开赴东北战场的部队。
连队休息时,邵零武走到一名士兵面前,阳光下士兵的额上滴上汗,眉头时而轻皱着。
“高柱梁,把你的靴子脱下来”
抬起头高柱梁诧异的看着站在那的连长,连长不同于那些苛刻的士官,如果说那些士官中苛责的黑煞,这些军官给高柱梁等人留下的印象却是永远一副严格,却又不失仁善的好人。
“快点”
又环视着周围的士兵,手扶着腰间枪套的邵零武又补充了一句。
“所有人都把靴子脱下来所有人袜子也脱”
无论是士兵或是士官,虽说对长官的命令有些疑惑,但在地狱岛上养成的服从军令的习惯,却让他们立即动起手解靴带,脱军靴。
在解鞋脱靴时,高柱梁不时皱着眉头,甚至于脱靴时都咧着嘴,好不容易脱掉袜子时,甚至痛吸了几口凉气,袜子与皮肉的粘连,撕破些伤口的皮肉,流出了血来。
弯下腰,未理会的高柱梁的惊讶,邵零武双手抱起高柱梁那只满是汗臭的脚,检查着伤口,这伤是靴革磨出的伤口,总有一些军靴有这样那样的问题。
“高柱梁,下午到军需处领一双新靴,下次注意了,若是还磨脚,一定第一时间换上一双新的,明白吗?”
轻声交待一句,拍拍他的腿邵零武站了起来。
“大家都像我和高柱梁一样,检查对方的脚”
邵零武的声音不大,在说话时又从背包里取出一双新袜子递给高柱梁。这会那些士兵看着他的眼神却发生了些许变化,军队就是这样,此许的温情,总会让这群被残酷的训练弄的几近铁石心肠的士兵生出些异样感觉。
军官就是他们的家长,严厉而不乏慈爱,士官就是他们的不苟言笑的兄长,待人苛刻但只局限于训练之中,至于光复军这支军团,就是一个大家庭,只不过这个家族更为严苛。
“长官,我……我们真的要离岛了吗?”
晾着脚高柱梁看着坐蹲下来的军官,有些犹豫的开口问道,这几天团里一直这么传着。
士兵的问题让邵零武一愣,这个决定并没有刻意的保密,实际上其它的一些连队的连排长,已经和士兵们通了口气,告诉他们很快就能离岛了。
离岛离岛意味着什么,每个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他们要上战场。那里或许没有这里的严苛的训练,但时时却需要人们付出生命作为代价。
“是……是啊要离岛了”
邵零武点点头,看着身边围过来的士兵,他们的表情是各异的,有人平淡处之,有人神情凝重,也有满面轻松,也有黯然伤神。
“长官,什么时候走”
另一个士兵的问题让邵零武轻摇下头,他看着周围的士兵。
“什么时候走,要看命令什么时候下达,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我们报效民族的时候很快就要到来了”
说着话他站起身来。
“我知道,兄弟们里面有的并不能理解,为什么要光复民族,说实话,我这个小长官,十六岁之前,还想着报效朝廷”
邵零武的话换来兵士们发出些许笑声。
“若是外人闯到我们家里,拿着刀杀了我们的家人把我们打怕了,然后在我们家里当起了主子,我们成了奴才,他占我们的房子,杀我们的亲人,还要我们去做牛做马,又过几十年,我们死了,我们的子孙,把那些杀了他们爹娘的外人,当成了主子,那会你在地下看着自己的儿孙,把杀了你的人当成了主子,会怎么想?”
看着那些似若有所思的士兵们,邵零武又继续说着。
“怕是要骂一声,这该死的不孝子孙了,我不想当奴才,更不愿当外人的奴才,所以才想把外人打走,重新夺回自己的家园,这家往小了看,就是咱自己的家,往大了就是咱们的民族,现在咱们的房子、土地,不正被那满人占着吗?”
没有太多的说教,只是在那打着简单的比喻,实际上在黄埔体育学校里,他们就学过这种简单的说教,每个人都有他们自己的一套说辞。接下来他又开始拿着三年前的义和拳灭洋,拿满清和洋人比较了起来,随着他话,那些士兵们大都是在那沉思着。
“……正是因为我不想当奴才,所以我才进的黄埔兄弟们想继续替满人赔那些银子吗?当他们一家子的奴才吗?”
邵零武静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些士兵,过去星期天时,在这岛上会演出一戏,戏是的从士兵们中间选出的会唱戏的士兵演的,演的却是明末满清入关时的戏,每到戏至**时,看着那些强掠民女、砍头剃头清兵,台下往往就会陷入混乱,有时台下的士兵甚至会跳上戏台殴打那些清兵。
“一点一点的把他们的民族观培养出来”
无论是军官们的说教以及平素的国学课或是星期天的看戏,目的只是为了培养他们的民族观,让他们明白自己是什么人,应该干什么事。
“长官,您说的道理俺都懂。”
柱着枪的一个士兵话让周围的人点着头,过去他们或许不知道什么是满人,什么是汉人,但是现在却是再清楚不过,那些人欠着汉人家家户户的血债。
“可……俺就想知道,若是俺……”
柱着枪的士兵这会脸已经憋得通红了,他想问但又怕周围的兄弟们笑话他,可他又想问,以至好不容易说出话时,话也是结结巴巴的。
“如果……如果,俺……俺马革裹尸了,能……能拿多少抚恤金”
在这个士兵问出这句话时,周围的人并没有笑话他,这光复军待遇从来不薄,吃、穿、用都是军队的,每个月还有十块大洋的军晌,而且军官们还说就是将来阵亡了也会有一笔抚恤金发到他们家人手里。
如果说是刚上岛的时候,他们或许不信,可现在他们却信,因为他们每月的军饷都是足额发到他们的家人的手里,家里寄来的信上写的清清楚楚的,在战场上生命皆由天定,谁也不知道那天就死了,几乎所有人都想知道这个抚恤金倒底有多少。
士兵的问题让站在那的邵零武为难了起来,能给多少钱?他自己也不清楚,看着那一双双巴巴望着的眼睛,又不能不回答他们。
“没准……没……”
“五百块钱”
突然一个声音传出他们的耳间,邵零武回头一看,却看到朝着这里走来的人,是先生
“长官好”
上百人同时立正行起了军礼,陈默然只是点点头,然后朝前走了一步,他来岛上是和肖炘韧等人商量如何送第七团去东北,在敲定下之后,便在岛上转着,走到这正好听到他们的话。
“兄弟们,我可以清楚的告诉大家,若那位兄弟阵亡了,每人有五百块抚恤”
士兵们的惊讶让陈默然心神一黯,他看着这些士兵,这些士兵正是这个即将掀开的舞台上的那些小人物,正是这些小人物成就了历史,可有多少人记得他们呢?
一头猪钱的抚恤金。这或许正是小人物的悲哀,但是……他们被驱赶着,为了大义,为了命令、为了……最终付出的却是他们生命,绝不能亏待他们
“陈某今日许诺,绝不会亏待光复军将士,若他朝民族得已光复之时,所有光复军阵亡将士若有爹娘、妻儿,她们每月可得不少5块钱的津贴,爹娘送终、妻儿改嫁成年为止”
“司……司令……”
士兵们惊讶的看着这位他们即熟悉而又陌生的司令,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语,五百块钱的抚恤,每月5块钱津贴这……这可能吗?
春雨下着,枸杞岛的栈桥上,两艘稍旧的货轮依靠在钢木结构的栈桥两侧,吊索将拆散成箱的火炮和弹药箱吊上货船,在船甲板上,还有摆放一艘艘木制的小艇。这两艘船是产业公司下属船队的货轮,这些货轮是去年英墨石油公司购进用于改装油轮的货轮。
栈桥上的士兵们和船员们忙碌着的时候,在枸杞岛的司令部前方的训练场上,春雨下近三万人立于训练场上,方队中央身着绿色的方队在黑色的方队中格外的显眼,今天是义勇军出发的日子。夜还是那么静,静得士兵们能够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团长林延仁站在队列的最前方,在他的身旁立着一名掌旗士兵,这是之前授予的军旗,军旗士样简单,只是一面赤色的血旗,此时训练场上气氛异常的凝重。
站在队列的最前方,看着台上的司令,林延仁知道从现在开始,他不再是光复军的一员,而是“抗俄义勇军”的司令。
“……你们是光复军埋藏于东北的一支利剑,任务是在东北保卫中国关外之地不失,在合适的时间,将直插京城……”
一个月前在司令部司令的话语现在依还在林延仁的耳边响起,抗俄义勇军不仅要在东北立足,还要在东北建立根据地,防止满清贵族逃窜出关,成为列强操纵下的傀儡政权。
没有太多的话语与动员,只是在简单的演讲之后,陈默然走下台,走到林延仁的面前,在与他握手时,双目盯视着他。
“提携汉节同生死”
简单的叮嘱,让林延仁神色一正。
“请长官放心,延仁绝不负长官重托”
“敬礼”
随着一声口声,光复军其它六团官兵同时向这些官兵敬礼,回礼后,持着军旗的抗俄义勇军第一团的官兵朝着栈桥走去,没有迟滞、没有犹豫,就在几个小时前,这些战友们,老乡们都在互相交换家里的地址,互相道着别,现在只是静静的送着行。
“开始了”
“是啊”
“我们也快要开始了”
站在枸杞岛上,看着那些登船的士兵,没有民众的欢呼为他们送行,有的只是一种让人喘不过气来的凝重。
“路上会有风险吗?”
肖炘韧的问题只是让陈默然摇着头,没人知道路上会有什么风险,为了把这些人安全的送到登陆的地方,公司甚至特意向北方走私了一些鸦片,通过那几批鸦片摸了几条相对安全的海路,甚至还在海滩上建了两座木制栈桥,第二侦缉课驻北方的情报站又负责采买了一批骡马。
“但愿一切能够顺利吧”
陈默然摇头轻叹一句,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有一座小栈桥,栈桥靠着一艘小船。
整整一天,每每看着那些因即将出征而神情凝重的士兵,下午看着那些醉酒后在军营里哭着,朝着家乡的方向叩头的士兵们,还有那最后一刻,他们脸上流露出的绝然,他的心底最深处总有一些东西被触动着,这一仗打下来,他们中有多少人能活着看到那个“民族光复”的一天?为了那个理想,那个愿望,也是为了他人的野心。可他们得到的又是什么?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坐在船上,陈默然喃喃着这句话,为何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难道他们是为了那些银子卖命吗?不是,他们是为了能在自己死后,家人不致衣食无着,这或许才那个勇字的根源。
“由国家拨给与每个士兵十三公顷土地再加园圃,牲畜。”
陈默然想着过去曾在网络上看到汉漠拉比法典中的巴比伦国王制定从军条文,在人类最野蛮的奴隶社会,尚需厚待士兵,因为士兵无论在何时最终所付出都是生命。
权力来源于训练有素、忠诚勇敢的军队
“绝不能亏待这些人”
陈默然反复在心里叮嘱着自己,他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同样也明白那些人付出的是什么。生命与金钱永远无法划上等号,只是一种尽力的抚慰罢了。
心有所想的陈默然在从舷窗边走过时,看着玻璃窗上映出的自己的模样,看似大义凛然可是实际上呢?
“和他们相比你不过是个混蛋罢了”
嘴上说着为民族,为国家、为……可归根到底,还是为了自己,嘴上说着自己和其它人不一样,可本质上,自己不过是和那些人没有任何区别的自私而又自利的混蛋罢了。
“我付出金钱,你们归还我生命”
多么简单的交换在你看来一切就是这么简单,一切就是如此理所当然,你嘴上说着不愿人们当奴才,可心里呢?
反问着,心情有些失落你陈默然在船边走着,听着岛的另一端传来的气笛声,心下只是轻颤一下。
“已经无法阻止了”
(呵呵,昨天四更……全是洋节的一个玩笑,这个月无语一定尽力争取大爆发,争取实现每天万字更新拜谢大大们的支持和厚爱,无语一定会努力码字的拜谢求月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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