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自然的抉择
第82章自然的抉择
天呈铅灰sè,如果是在夏天,这天yīn得似乎要拧出水来,浓密的乌云压过低垂的天空,这意味着一场倾盆大雨,而这却是在冬日,显然,这预兆着将有一场大雪降下。e^看
“侄子死了!”
在见到兄长时,罗客程根本就不相信这是真的,虽说他的说那个侄子不争气,因为打架斗殴被关入监狱,可那个侄子的身体却非常强壮,可偏偏,让人生出疑huò的却是,他那个曾在18岁时,在全县高级中学运动会的长跑比赛中得过冠军的侄子,死了,而且是死于心脏病!
心脏病!
作为司法部法政处的处长,对于监狱中横行的那些“地下规则”,他可是再清楚不过,作为司法部的高级公务员,他曾特意为了自己的侄子,前往监狱拜访过监狱长,非常隐晦的告诉他,他不希望自己的侄子被人nòng去做这样,那样的试验。
那些试验对于外界或许是秘密,但是对司法部的高级官员来说,却没有任何秘密可言,正是因为他了解那一切,所以,他才不希望自己的侄子在监狱中染上什么怪病,或者身体大不如从前。
但是作为教训,同样也是回馈社会的一种方式,他并不反对侄子在监狱中变成“血人”,当然那要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就像他自己,每个月都会献血。
可是,现在,兄长带着悲痛yù绝的神情找他时,告诉他那个消息时,他却只觉得自己被人狠狠的羞辱了,他曾默许很多事情,但是现在,他的默许,却导致自己的侄子死在了监狱之中,而且是可笑的心脏病!
心脏病!
顿时罗客程陷入深思之中,他总觉得事情有些蹊跷之处,好象自己的侄子被人设计一样,进入了他人的圈套之中,否则,他怎么可能会以这么一个可笑病由突然死去呢?。
就在罗客程深思当中,办公室的大mén被人缓缓打开,他的秘书走了进来。
“处长,江北第三监狱转来的报告!”
第三监狱,那正是囚禁侄子的监狱,而他之所以索要这份报告,就是为了查清真相。
“好,放在这,请陈洛然医生过来一趟!”
“……从报告上看,这名犯人很有可能是死于心脏病!”
翻看着病历,陈洛然给了罗客程一个答案,他是受雇于司法部的司法鉴定医生。那份病历是监狱在救治期间监狱医生作的记录,从症状上,鉴定医生并没有看出任何异样。
“真的是心脏病吗?”
罗客程有些不太确信的反问道,他不相信身体强壮的像头牛似的侄子会死于心脏病。
“症状很像!”
作为一名司法部的司法鉴定专业人员,同样也是一名医学博士,对于心脏病的反应自然是再了解不过,见处长似乎仍有些不太确信,再看一下的病人的姓名,稍一推测,陈洛然便开口说道。
“如果需要的话,可以对尸体进行司法鉴定……”
“好,就这么干,需要什么手续吗?”
几天后,在征得兄长的同意之后,罗客程看到侄子的遗体被送上了解剖台。当天,陈洛然便连夜解剖了这具尸体。
解剖结论:
“病理检验发现……等病变。其中尤为突出的是内脏微血管严重扩张,管腔空虚,含血量少……上述变化……以至抢救无效死亡。”
在作出解剖结论之后,司法部司法-侦察实验室检验中心,陈洛然和十几名工作人员,开始查验死者者的腹水、右xiōng水、小便以及手术所用葡萄糖复合液。
结论:
“均未检出氰化物、亚硝酸盐、巴比妥类,排除以上毒物中毒。”
同时,帝国科学院上海有机化学研究所。紧急任务。已用过的两支yào物空,要求提取瓶中残液与未用过的同类注shè剂比较,经过一系列的分析。
结论:
“yào品xìng质一致。”
“放弃了?”
在公园的湖边,一个正在喂着鸽子的中年人问道身后站着的人。
“是的!”
“很好!”
中年人点了点头,喂着鸽子的他似乎对这一切并没有任何反应,事实上,司法部耗费了近万元,得到的结果和帝国调查局的技术试验室得出的结论是一致的,但这却是为了稳妥起见。
“副局长,如果……”
沉yín片刻,中年人身后的男人问道。
“如果他们发现了的话,如何收场?”
哗……
将手中的yù米洒到草丛间,吸引来一阵鸽子觅食,中年人却看着下属说道。
“嗯,那样的话,也许会有一会医生因为愧疚自杀,最终警察会在他的家中发现他的试验资料,他尝试进行一种yào物试验,不过以失败告终。”
冷冷的回答,而没有一丝感**彩,最后,望着在草丛间觅食的鸽子,中年人却是一笑,可笑容却是那种皮笑ròu不笑似的笑容。
“不过我们成功了,有时候,进步总需要付出代价,科学如此,国家也是如此!”
十一月十六日,星期二下午两点。
广州面向和端大街的警察署里,署长、副署长、刑事科长等人聚集在署长办公室里。从两天前开始的连绵风雨终于过去了,今天又是冬日里让人心情舒爽的yàn阳天。
“今天中午接到医院的报告,向各位报告一下孙国安的解剖结果。”
昨晚值班的刑事科长一边看着记录一边说道,
“孙国安,四十五岁,广州《国民时报》记者。三天前,于下午六点二十分左右离开办公室,在下楼时走廊上昏倒。当时的目击者是《国民时报》的mén房和两名记者。”
当时孙国安即被送到了附近的公立医院。跌倒时几乎失去了意识,而且发着高烧。这种状态持续了一整天并一直处于意识húnluàn状态,高烧也未退,并于十四日下午五点停止了呼吸。
“根据主治大夫的意见,他的症状和心脏病十分相似,而根据其发病症状来看,医生怀疑其是因心脏病突发死亡。”
说完,刑事科长递jiāo了一份尸检报告,摆在了桌子中央,大家都低头看着。
“就现在来看,已经结案了,应该没有任何值得怀疑的地方,如果大家同意的话,警察署可以向外界公布尸检结果了。”
说到这儿,另外几人却沉默了下来。
“解剖结果如下,”
署长抿抿嘴chún。把目光投向尸检报告,
“全身未见任何致命伤口,排除外力致死,尸检毒物测试无反流,排除中毒身亡……嗯,排除他杀!”
“就怕公布出去之后,还是会有人不满意?”
副署长有些烦闷的说道。
孙国安是广州市知名的共和派骨干分子,平时看起来身体还可以,这突然死亡,总会让人怀疑,也正因如此,他们对会对其的突然死亡如此的重视。
“这也是法医与化学教授合作得出的结论,。如果他们反驳的话,我们这里还有一份广州大学的尸检报告,报告和我们的报告是一致的,而且他们也愿意发表声明,支持我们的结论。”
“嗯,很好?”
署长点了点头。
“很多事情,我们总要提前考虑到,那些人,总喜欢jī蛋里找骨头!过去,看着那些人,我总想着,他们死了或许是好事,可现在当真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一个,他……”
在心下嘀咕一句粗言,署长又说道。
“结果,所有人都让我们调查真相,可那帮子人,可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什么真相!”
“我认为应当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向法院申请,公开现场目击的录取口供。我想先提点……”刑事科长还是从专业的角度去提出自己的意见。
“十三日早上,死者大约是在凌晨四点离开家,和以往一样步行去报社,而根据我们在报社录取的口供显示,上午死者的身体开始出现不适,似乎是感冒了,到了下午,他已发起了高烧,身体不舒服,可能有呕吐感,便起身要去洗手间。当然在这之前一定也有了其他症状,因症状不轻,她一直忍受着,直到下午死者感觉非常难受,所以才离开的报社,准备去医院检查。这时他已无法忍受,走到走廊上时便晕倒在地。我想情况应当是这样的,如果公开录取口供的话,可以作为佐证,至少可以平息一部分谣言。”
“你别忘了,那些记者除了这么说,他们还怀疑是帝国调查局所为!这也要公开吗?”
冷笑着,警察署长的脸上却尽是嘲讽之意,公开口供作为佐证是个好主意,但在口供中,还是那些录取对象的自我猜测,他们把责任都推给了国家,推给了帝国调查局,原因非常简单,在过去的多年间,调查局是打击共和派的骨干力量。
“嗯……这的确不太合适。”
刑事科科长皱了皱眉头。这位军人出身的刑事科科长,说话带有明显的官话口音,事实上,在军队服役多年之后,他们总会改变自己的口音。
“那署长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就这么结案的话,恐怕会有人不满!”
“不满就不满吧……”
署长站起身,有些无可奈何的说道。
“我们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他们爱信就信?”
就在这时,mén外就来了十几个人,有男有nv。他们是前来了解案件进展的新闻记者,对于一位新闻同等的突然死去,新闻界自然非常关注,而警察署长一见到新闻记者来了,脸上立即展现出和蔼可亲的笑容。
没有什么人想去得罪这些新闻记者,要知道,他们的报道很有可能影响到了选民的选票,而他这个署长或许不需要考虑选票,但是市长需要、市议会的议员们需要,如果民众对他不满,那他很快就会被撤换。
“各位新闻界的朋友……”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固定的、流程式的,警察署长先是对死者的死去表示婉惜,那神悲之sè就像是死了亲人一般,那里还有过去那种“那些人怎么不死光”的恨意,有的只是无尽了同情与婉惜了。
最后,署长又向记者们通报了死者的调查结果,结果是显而易见的,是警察署最乐意看到的结果,不过却不一定能让记者们满意,不过他们满意也好,不满意也罢,没有证据,他们顶多也就是质疑,如果直接指责的话,就可能导致报社关闭。
疑问!
一场新闻发布会结束之后,对于每一个记者来说,他们的心中都有着这样那样的疑问,可是他们的问题疑huò却没有得到任何答案,怎么一个人,说死就死了呢?
自然死亡!
坐在书旧后方陈默然,只手托着下巴,一阵香喷喷的烟气腾过眼前,这是雪茄烟升腾起的烟雾。
“自然死亡!”
看着手中内务部的报告,在某种程度上,这份报告意味着解脱,现在,他终于可以放心了,当那个人身在监狱的时候,陈默然的内心或多或少总会有一些复杂的情绪,是特赦,还是让他继续呆在监狱之中,这个问题一直在他的内心纠结着。
可是现在,这个问题终于解决了——他死了。
悄无声息的,一个纠结多年的问题得了最完美的解决,自然死亡,死亡于心脏病,这是多么完美的一件事啊!
在过去,他甚至考虑过,是不是应该想个什么办法,解决那个人,但是那个念头不过是稍闪即逝,可是现在呢?那个人的身体解决了所有的问题。
自然死亡!
在心情放松的时候,但是陈默然的担心却又忽然再现了,眼睛里的光芒熄灭了,他的下巴重新埋在手掌里,使劲chōu着雪茄。
为什么会突然死亡呢?
按照正常的历史进程,他应该在十年,不对,应该是九年后才会……可为什么,现在就死了呢?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内幕呢?
陈默然可以想象,当这个消息传出之后,多少总会引起外界的关注,那个人或许身陷牢狱,可是在外界却有不少人是他的支持者,或者说信徒,那些人会认同这种“自然死亡”吗?
他真的是自然死亡吗?
望着那份报告,那份报告是极为公允的,但这份报告真的就是全部吗?如果在其中有什么内幕的话……担心,莫名其妙的担心在陈默然的心下涌起,没有任何人想让自己和政治暗杀扯上什么关系。
如果扯上关系,那就会成为终生难以抹去的污点。
有没有可能……
不可能啊?
自己没有同意进行过任何……暗杀,怎么会呢?
突然,陈默然的内心深入涌起一阵极不确定感,他清楚的知道,在政fǔ内部,不知道多少人视共和派为敌人,在他们的眼中,只有死了共和派才是好的共和派,他们会不会……
应该进行彻查!
不!
不能那么做!
他们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国家,可……
心中的矛盾使得陈默然只觉得一阵浓浓的疲惫,似乎就像是在陆军参谋部呆了一夜一样,这会那种疲倦突然又袭上身来。他很想在另一个房间的那张chuáng上躺下来,然后好好的休息一会,但是那种因为不确定而生出的焦急与矛盾却又把他控制住了,排除了他的睡意。
整个人焦急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步,陈默然用刚吸剩的雪茄烟蒂点起了第二支哈瓦那雪茄。
如果那些人都死去的话,对国家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呢?
毫不疑问,这个国家会趋于一个声音,会变得越发的团结。这是利的一面。
可是那些政治上的敌人们会怎么说?他们会不会认为,是自己在幕后指使了这一切呢?……的确,在过去的多年间,直接或间死在自己手中的人是有很多,但是,那却是因为战争的缘故,或者……而且,众所周知,从大清国到中华帝国的鼎新,却是中国历朝历代死亡人数最少,造成的战luàn影响最小的一次改朝换代。
相比于历史上上,一次次改朝换代数百万上千万甚至几千万、上亿民众的死亡,那一次改朝换代不过只死了几十万人,或许旗人死了很多,但是……总得来说,那种影响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嗯!自己用最小的代价结束了那一切。
踏着沉稳的脚步,陈默然在房间里徘徊,不时停下来茫然地看着他的这间办公室中的熟悉物件,随后他疲乏地倒在靠椅上,仿佛突然丧失了气力。
坐在椅上,陈默然的眼光却突然被一阵雪茄烟雾吸引住了,烟雾在阳光的照shè中,显得亦常醒目,青烟升腾着,慢慢的散去。
这雪茄烟的燃烧,似乎给了陈默然一些启迪,突然他tǐng直了身子,将雪茄烟按灭于烟灰缸中,然后似自言自语的说道。
“如果不趁早按灭,一根烟都会烧完!”
自语自语着,陈默然用指甲弹掉袖子上的雪茄烟灰,把他那镶着一粒很大的金刚钻、套住一个手指的整个关节的戒指移正位置,戒指上闪出虹彩,它那明亮得像一滴水珠的核心,似乎在燃烧着神奇的火。
“有些事情,还是趁早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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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革命者
第84章革命者
帝国十一年的公历新年刚过,农历chūn节即将来过。但是,位于长江中游的华中重镇——武汉,街道上到处都是张灯结彩的一派新年气氛,连空也仿佛凝固了一般。这天,天空浑浑沌沌,云层压得很低很低;从新疆和外méng古袭来的寒流,使三镇气温骤降。yīn冷cháo湿的西北风把电杆上的电线刮得“呜呜”作响——暴风雪就要来临了!
然而,此时此刻,却又不知道有多少人忧心仲仲的——自去年开始向中东地区派出军队之后,在远征军发起了巴格达战役之后,在中东地区似乎就没有什么消息传来,人们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在那里上演了——堑壕战!
原本,在很多人的设想中,当帝国皇家近卫军一登陆,那些野蛮的土耳其士兵就会不战而光,残兵败将、政fǔ官员有如惊弓之鸟,纷纷向土耳其溃逃……霎时间,中国就会把已处于水深火热的阿拉伯半岛解放……
可是,最终的结果在跌破了所有人的眼睛,一份份新闻报道从前方发了过来,伤员,成千上万的伤员,从阿拉伯半岛运往了华属东非,那块新开拓的殖民地接受救治,通过那些新闻报告人们看到了战争的残酷。
而与此同时,一个令人忧心不已经事情发生了,越来越多的人接到了征召信,按照报纸上的说法,陆军已经从战前的125万人扩充到了600万人,而海军更是从战前的25万人扩充到了50万人,近七百万军队,在中国历史上,这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至于中东战场的真正局势如何,即便是新闻纪者的报告也不见有多么详细,反正大多数的战地新闻,都是那些新闻记者根据远征军新闻处提供的标准稿件发出的,固定的格式,固定的词语,甚至于报告多了,一些人都能倒着背了,有时候只需要换个时间、换个名词也就够了!
当一场规模稍大的战役胜利结束之后,各行各业按照固定程序,应该停工停课,扛着国旗汇聚到市政厅或者议会大楼前的广场,往往他们会选择在下午,因为下午的工作时间最短,而后他们会举行提灯游戏,以来表达自己对敌人的蔑视,对光荣的近卫军人的爱戴。
当然,欢天喜地的民众眼睛没有照到的小偷,更是感jī前方将士取得胜利,他们现在很方便就能超额完成任务指标了,至于其它,似乎没有什么事情。
但是真相呢?
没有任何人知道,前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在战场上,军队有权限制记者的采访,而是新闻记者们发回的除去官方式的报告,恐怕也就只那些对立功军人的采访,才会吸引民众的视线,战争总是如此。
不过对于更多的人来说,他们还是体会到了战争带来的不便,首先,铁路总是晚点,接着,市场的物资开始匮乏,工厂总是优先保障出口,不仅是因为出口的利润更大,更因为出口可以创造更多的外汇,相应的国内的供应便被压缩了,这直接导致市场上的物资供应出现匮乏现象。
不过战争倒也带来的好处,几乎每一家工厂都在尽可能的扩大生产、扩大工厂规模,在工人们赶班加点的加速生产的同时,工人的工作时间也在延长,十二个小时、十三个小时,甚至更长,而直接的回报就是工人的收入成倍的增长。
而在参战一年多之后,市面上物资的匮乏在一定程度上得到了一些缓解,在将近年关时,为了保障国内市场供应,政fǔ要求企业必须保证chūn节前后国内市场的供应,这么一个年,无疑是一个féi年,无论是对普通民众或者生意,都是如此。
但是,在这个chūn节,却总有那么一些不太和谐的声音,比如,总会有一些“不开眼的共和分子”反对战争,而同样也会有一些人,因为在战争中失去了亲人,转而支持游行示威的学生、民众,甚至不乏一些知名人士通电,吁请停止战争,他们的理由非常简单,中国不应该为了西洋人流血。
而同样还有一些人,在那里指责政fǔ利用战争,压制舆论、排斥民意,将军队变成集中营,将大量的异见者送入军队,甚至直接杀死,一些人,甚至提到在监狱中突然死亡的一些知名共和派领导者,他们的突然死亡,总会让人浮想联篇……
由于将近年关,各个学校放假,而不少人都留在学校过年,那些放假后无所事事的高中生、大学生,便纷纷涌入茶馆,而使茶馆生意格外兴隆。茶馆的老板们,对此一意外景况,既喜且忧——因为青年学生们总会在茶馆里畅谈一些在他们看来,大逆不道的事情——共和、退位、甚至暗杀……只让这些茶馆老板在挣钱的同时,又恨不得把这群爷都哄出去。
位于汉口大智mén火车站附近的得月茶楼,身穿各种衣服的学生,都在窃窃传播近卫军在前线遭受“惨败”、战线僵持的小道消息,听者,表情不一:有的忧心忡忡;有的一笑了之;有的则喜在眉梢,笑在心里……
什么人,有什么样的想法,这点诚实不假。
这时一个身穿蓝sè制衣,头戴一顶大沿礼帽,身体略显单瘦的中年男子,撩开得月茶楼mén口挡风的厚棉毡,踏入闹哄哄的茶室。他用眼睛左右顾盼了一下那热闹的场面,见已高朋满座,便径直朝里走去,一个手提一把长嘴大铜壶的茶房伙计迎上来,招呼道:
“呵,先生,您家来啦!楼上请,楼上——请罗!”
当茶房引着先生走到稍稍僻静的楼梯口时,忽然附耳道:
“请入二号茶室,客人已等候多时了。”
先生从容地登上二楼,步入二号雅座茶室。小小的茶室墙上,挂着几幅不知是出自何人之手的字画;一张古朴的茶桌上摆放着几样茶具;桌旁有一炭盆,熊熊燃烧的炭火顶端,坐着一把铜制水壶,壶嘴和壶盖的边沿冒着缕缕雾气。这时,坐在桌旁的一位茶客见先生进来,连忙起身,迎上前去。
刚进mén的先生叫李少少,40上下年纪,这位便是《帝国日报》华中通讯社记者。一进屋,他便摘下礼帽说道。
“辛苦,辛苦。据说最近那些黑风衣的查的很紧哪。”
“黑风衣”是共和派对于调查局探员的称谓,原因非常简单,那些调查员总喜欢穿着黑sè的风衣,或者黑sè的西装,他们并不喜欢穿制衣,因为西装chōu枪更方便,更快捷。
“那倒还好,集会是在香港举行的,一结束,便各走各的路,我没坐火车,先搭船去了台湾,又从台湾转到福建,所以这一路,才用了这么长时间,到是没遇到什么麻烦。”
穿深灰sè呢绒短大衣、戴一副近视眼镜、年龄与李少少相仿的人,化名周洁如,是共和派湖北分部的一位负责人。他于一周前,到广州开会,那是一次共和派的秘密集会,昨天才返回汉口。
周洁如用铜壶里的滚水给李少少沏了茶,重新坐定,稍事寒暄后,老周把话切入正题:
“一共有172个人!”
听到这个数字,李少少面lù些许疑sè。
“都是心脏病!”
听着这句话,李少少的脸sè猛然一变,他在华中通讯社当记者,有着广泛的新闻信息来源。在过去的两个月,有不少人死于心脏病,这未免太让人怀疑了。而现在,数字终于确定了,172个人,这172个人还是指共和派的骨干成员!
而更让人觉得可怕的却是,他们都是死于心脏病!
“那么,有没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们不是自然死亡?”
李少少问。
“暂时还没有。”
周洁如摇了摇头说道,
“蔡部长要求我们暂时不要向外界透lù这个消息,因为咱们现在还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他们死于暗杀。”
何止是没有证据!
李少少想起他所知的那些死者,有人提出了异议,他们要求由指定的机构进行尸检,他们选择了最为中立的大学,甚至几所医学院的教授进行尸检,可检查结果却是官方的检查结果相同,即便是有些细微差别,也无法改变“自然死亡”的现实。
可是……172个人过去没有心脏病,而且早不死,晚不死,偏偏在短短两个月内病发,这怎么可能不让人怀疑。
“有没有可能是酷刑yòu发了心脏病?”
李少少说到这里,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医学院的朋友告诉他,酷刑也有可能倒致心脏病发。这时,炭盆里的炭火燃得正旺,红红的火光映照在他们的脸上,将两人的脸sè映的通红,可通红的脸上中却带着一丝无奈。
没有证据!
只需要四个字就可以推翻一切!
沉默着,周洁如的脸sè倏地变得严肃起来,他突然说道:
“这次约你碰头,是传达党部的指示。”
李少少神情专注地望着周洁如,静候下文。
周洁如继续道:
“既然暴君用暗杀对付我们,那么我们就必须以暗杀还击暗杀,以血还血!chūn节前,贵族院院长袁世凯要来武汉,到时我们要贵族院院长袁世凯!由你亲自动手!”
一声惊雷似的话声,在李少少的耳边响起,听罢,好半天没有吭声。他整个人完全惊呆了,暗杀贵族院院长,这又谈何容易呵!不过,他也明白,如果不是难度大,他是不会将担子再压给自己的,而自己是《帝国日报》的记者,到时有机会接受袁世凯,如果有机会的话,只需要一支短枪就行了,就像萨拉热窝一样。
经过一番思索,他抬起头来,说:
“这块难啃的骨头我认了。只是结果如何,则还难以预料。”
“那不行。”
周洁如摇摇头说道,
“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因为我们在这个事上,实在输不起呵!在过去的三年间,我们进行了多次行动,除去除掉一些小角sè,大角sè从来没解决一个,这次,无法如何,咱们都要成功?”
“可是,我只是《帝国日报》的一个记者,即便是有机会靠近他,也只是有机会而已,而且时间又是这样紧迫……”
看着周洁如,李少少有些苦恼的说道。
“我……我过去没打枪!”
在中国并没有枪禁,如果说陈默然那个暴君有什么好的,恐怕也就是在这一点上,按照他的说法在中国历史上,只有méng元、满清,这两个异族对中原实施殖民统治时,为避免民众推翻其殖民统治,才限制汉人持械,甚至限制菜刀,因此中国不禁枪械。
虽说不禁枪械,但并不是每个人都会买枪,都会到靶场打靶。作为一个文人,李少少过去就没打过枪,在今天之前,他甚至都没想过,自己有一天需要开枪。
“枪,除非运气很好,否则很难奏效。”
周洁如给李少少的茶杯续上水,说:
“在我的印象中,少少你是一个极为坚定的共和主义者,你相信,中国人若要摆脱身为奴隶的命运,只有建立共和国,实施真正的宪政,中国人方才得到做人之人格。”
说话时,周洁如一直注意观察着李少少的神情,直到确认没有任何异常时,他方才说道。
“用炸弹!炸死那个人!”
炸弹!
李少少只觉得浑身一颤,他望着周洁如,尽管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用炸弹袭击,会死多少人?
“不错,用炸弹的确会造成一些间接伤害,但是为了革命,为了共和,也只能如此了!”
周洁如语重心长的说道。
“而且如果杀死袁世凯的话,那么全中国都会知道,我们刺杀了一个帝国走狗,而且是第二号走狗,袁世凯那个人,可是不值得同情,他不仅暴君的走狗,而且还是欠下了太多的血债,在朝鲜时,他甚至采用诛连政策去杀人,像这样人根本就不配活在世上!”
“嗯……”
沉默着,李少少轻轻应了一声,
“如果要动手的话,就一定要计划好。”
“嗯,有必要。”
周洁如点了点头,接着说道,
“我们要学习当年朝鲜义士,在反对侵略时暗杀行动,吸取他们的经验,在最意料想不到的地方,发起一次致命的攻击?”
所谓的朝鲜义士,对于中国而言,却是“恐怖分子”,对于那些恐怖分子的了解,国人大都是在报纸上有所了解,他们曾是中国的某种意义上的盟友,在中日冲突期间,曾有朝鲜人给中国提供了太多的帮助,甚至军队还曾支持过他们,训练过他们,可是后来,在中国吞并朝鲜之后,不少受军方训练的朝鲜却变成反抗合并的恐怖分子。
他们在朝鲜暗杀与总督府合作的官员,暗杀中**官,袭击军营,袁世凯在朝鲜的铁腕镇压,根本原因就是因为那些人的暗杀,而让人厌恶的却是其进行暗杀时,对平民造成的“间接伤害”,正因如此,中国才会将他们称为“恐怖分子”,而朝鲜总督府甚至颁布了一条法律,对于恐怖分子不需审判,即可关入的特别军事监狱。
对于“朝鲜义士”李少少并没有多少好感,原因非常简单,他们会为了杀死一个亲华派官员,也就是所谓的朝jiān,不惜炸死上百名普通市民,甚至不惜在学校内按放炸弹,可以说,正是其那些“义士”为了炸死教育总监,在汉城高等中学运动会上安放炸弹,直接导致六百余名师生被炸死,才使得“义士”变成真正的恐怖分子,失去了来自民间的支持,从而被袁世凯迅速扑灭。
而现在,周洁如却说要向他们学习,难道是学习他们的残暴吗?学习他们如何滥杀无辜吗?
“怎么?你是不是觉得我们不应该向那些义士学习?”
觉察到李少少表情的变化,周洁如却面带微笑的问道。
“我只是觉得那些人有些太过残暴了?”
“那人的作事的手段或许残暴,想要击败独裁者就要比他更残酷,更无情,我们之所以一败再败,就是因为,我们认为暴君还有人xìng的一面,我们把他想象的太过于善良了,所以,我们才会失败,而暴君却正是利用了我们的善良,如此,孙先生才会被关进监狱,我们的同志才会被关进监狱,最终不明不白的死在监狱之中。”
在周洁如的言语中,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归罪于暴君的残暴,暴君的独裁,总之,他有无数个借口为自己的举动辩解。
“现在我们要做的事情就是,提前做好一切准备,然后再相机行事,争取一次成功。”
“好!”
在沉默良久之后,李少少表示赞同。接着,他们进一步商量好了如何进行这次行动的具体细节。之后,李少少首先起身离席。不一会,周洁如也走出了得月茶楼。他先朝街道两头扫了一眼,然后,抬头看天,但见铺天盖地雪huā,已纷纷扬扬无声无息地从天而降。他裹了裹围在脖子上的一条围巾,朝着一条萧瑟、yīn冷和浑浑沌沌的巷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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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袁氏属朝留余悸 武汉城郊硝云现
“人们只有在不清楚自己的工作目标,或是对工作目标没有把握的时候,才会故意颠覆某些东西,以此证明自己确实在“干活”。”
帝国调查局《刑事罪案心理分析》
在帝国议会贵族院,身穿一身礼服的袁世凯和贵族院副议长纽永建,面对面坐在袁世凯办公室的休息室中,此时纽永建低头不语。
“你确定真的可能吗?”
在纽永建说话的时候,一个侍从端来热茶,并将包裹与信件一并放到小几。
“阁下,这是您的包裹!”
“这是什么?”
面露惊讶的神色,可只看了一眼包裹,袁世凯却霍然跳了起来,倒退到墙角,指着包裹大声喊道:
“这是什么?”
他一边挥动着双手,一边向后退去。
“对不起,公爵……”
侍从倒是被袁世凯的模样惊惶失措,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唯有拼命低下头,鞠躬赔罪道。
“是传达室送来的,因为是急件,所以您的秘便吩咐送到了进来。”
可是袁世凯却开口说道,并未因知道包裹是秘送来,而放松紧张的情绪,继续缩在墙角,大叫:
“拿走它!”
“您的秘说,这是一位通讯杜记者托她交给你的文稿,”
侍从仍旧未敢抬起头,只是继续解释道:
“包裹有她写给你的便条。”
而袁世凯却依然在喘着气,步步为营的走近小几,猛力拨去叠在包裹的信件,瞪着那个包裹,却未敢拿到手中。
“蔚亭,看你现在的样子,好像收到邮包炸弹似的?”
瞧见袁世凯的这个模样,纽永建反而露出微笑:“亏你还取笑我神经质?”
而袁世凯却闷哼一声,挥手对那名侍从:
“你现在把安全处的冯队长喊来一下,当着我的面检查这个邮件。”
他盯着女仆离开后,才对纽永建说道:
“如果那件事是真的,小心一点,倒是没有什么错,在朝鲜的时候,那些恐怖分子,一年给我寄了两百个炸弹,我可是天天和什么事都会发生。”
在朝鲜的经历,使得袁世凯一直小心翼翼的,尤其是刚才听纽永建提到那件事之后,他立即意识到,或许,朝鲜的恶梦终于在中国来临了。
不过,这时袁世凯脸的微笑,还没有消失。在说话的时候依还带着一些轻松的神情。
这时纽永建却是凯徐徐伸出双手,小心翼翼的捧起包裹,吐出两个字:
“看这分量似乎很重,应该有两三斤。”
这时袁世凯嘴唇轻颤的说道。
“孝直,别抓开它,千别拆开它。i”
见纽永建似乎准备折开他,他连忙说道。
“孝直,你没看这面,没有送件人的姓名和地址吗?”
听着袁世凯的话,纽永建这才仔细观察着包裹,正像他说的那样,没有送件人的姓名和地址,难道袁世凯真的那么先知先觉吗?或者说这就是经验?
“没准真的是文稿。”
说罢,纽永建却是要动手准备替袁世凯拆开包裹。
而袁世凯却一个箭步冲过去,使劲按着他的双手,神情严肃的瞪着包裹道:
“我绝不认识什么通讯社的记者,也不知道什么文稿,还是等安全人员过来再说。”
“那就更加要拆开一看,”
纽永建安慰着袁世凯道:
“蔚亭,您在朝鲜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就连运动会的炸弹在你脚边爆炸,都能毫发无伤的,你还有什么可要怕的?”
纽永建的话让袁世凯登时垂下头来,不再跟他争辩什么,他根本就不知道在朝鲜时的一些内幕,那些内幕他也不可能告诉外人,至于事情的表象,嗯,在某种程度,还是他袁世凯拿来炫耀的资本。
这时,纽永建放下包裹,按着手指关节,发出“啪啪”的声音:
“别忘记我在日本留学时,也读过军事,对炸弹到也有所了解。”
“不错,你是军人出身,对炸弹有所了解,可拆炸弹却不是你的专长,而且,”
袁世凯深吸一口气,冷冷地说道:
“这里面可能是情报部门当年研制的新型包裹炸弹,当年的朝鲜恐怖分子就是他们训练的,你的技术,恐怕……”
摇着头,袁世凯全是一副不赞同的模样。
可好奇心来了的纽永建,那里会同意,双手徐徐移近包裹的封口,冷静地说:
“我向你保证,里面即便是有炸弹,也不会爆炸的。”
此刻纽永建所保持的冷静,跟平素他在贵族院的表现简直判若两人。现在,他就好像一头猎犬,拼命唤着猎物散发出来的气味。
当他用拇指和食指掀开牛皮纸的一角时,袁世立即走出了自己的小客厅,这时,他却看到走来了几名便装的安全人员。
“快,快进去阻纽副院长!”
就在那几名安全人员冲进去的时候,却看到纽永建手拿着已经打开的包裹,哈哈大笑的走了出来:
“蔚亭,你给人戏弄了。”
说罢,便将盒中的两本厚拿出来,继续摇头微笑。
“咦?是两本朝鲜文?”
袁世凯翻着厚厚的,然后有些诧异的看着袁世凯道:
“谁做的恶作剧?”
这时,袁世凯才摇着头,用极为恼怒的的语气说道:
“你还不知道吗?除了那些人,还能是谁?”
他们?袁世凯口中的“他们”,到底是指什么人?
那些人是不甘心朝鲜作为中国一个行省的朝鲜人,尽管多年前的那次恐怖袭击改变了很多事情,但总有一些不甘心亡国,他们用另一种方式去抗争,像教育部取消了朝鲜文教材之后,就曾有多名职员收到“邮包炸弹”,不过炸弹却是一个大号的鞭炮,炸不死人,却足以吓倒一些人。
“阁下,这件事需要进行调查吗?”
安全处的李队长看着那两本,又看着院长。
“好了,不过只是一个恶作剧,没什么大不了的!”
说罢,袁世凯便走进了客厅之中,再次坐到沙发的时候,袁世凯的神色显得极为难看,在纽永建想要说些什么时,他却开口说道。
“孝直,你说,当年我在朝鲜是不是做的有点过火了?”
过火?
如果说现在的官帽还是红顶子的话,那他的红顶子就是用血染红的,总督朝鲜时,很多手段即便是现在袁世凯回想起来,也觉得实在是太过残忍。
烤问一个恐怖分子没有任何效果,要烤问,就烤问他三岁的女儿!想到袁世凯总督朝鲜时的给调查局下达的命令,纽永建在觉得心头微颤时,却又说道。
“蔚亭,至少你给中国留下了一个行省!”
“半个行省!”
往沙发一靠,袁世凯的语气中带着些许得意,可却又有一些失落。如果再给他十年的时间,那么,朝鲜一定会成为一个真正的中国省,而不像是现在这样,虽有行省之名,可是却没有行省之实,那个省依然是总督区。
总督区,如果不是因为仍然存在着反抗情绪,又岂会到现在还是总督区,铁腕只是一种手段,可铁腕之后呢?
“蔚亭,你什么时候去武汉!”
见袁世凯的脸色似乎有些不对,纽永建便开口询问道。
“年前!”
作为贵族院院长,每年总要去几个省会向省议会作一场演讲,以加强中央与地方议院间的联系。
一个人被迫去做一件他不情愿、也没有能力完成的工作,如何才能做的更好呢?
对于李少少而言,从他自身来讲,在某种程度,他在心理无法接受使用炸弹进行暗杀,炸弹的间接伤害太大,以至于会从心理抵触它,但他这次却必须得用这种方式去进行暗杀活动。
作为一名坚定的共和派成员,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牺牲了,妻女将得不到同志们的照顾,事实,同志们也不可能照顾他的妻女,至少在共和派取得成功,这个国家变成共和国之前,而她们在失去他之后,能够独自生存下来吗?
甚至于,他觉得他的战难以依靠,他的一些同志就死在同志们冒险的暗杀计划中;革命总是无情的,可以无情的利用所有人,同样刺杀是个很费钱的工程,除去给他的一万元经费外,他并没有足够的资金;而更为重要的是,李少少知道他的对手在资源、计谋和残忍程度都远远超过他……
但这一切,却无法阻止李少少投入全部的热情去完成这件任务。
“一声巨响之后,整个国家都会改变!”
正是怀着这种信念和对共和国的憧憬之情,李少少出入于武汉城内外的化肥商店、加油站、锯木厂,去购买配置炸药需用的化学药品。如果说工业时代有什么好处,恐怕就是很多很普遍的工业用品,实质却是一种爆炸物,比如硝酸铵,这是一种近两年刚刚投入市场的农用化肥,尽管使用并不算普遍,但是在武汉这个华中最大的大城市却可以轻易的购买到。
而在城郊的农用物资市场内,不过只溜了一圈,李少少就在一个商店内发现有大量的硝酸铵,于是他准备买一些。不过,他打不定主意到底买多少合适,因为买多了可能会引起当局的怀疑。尽管硝酸铵是农业常用的物品,但调查局的特务们肯定还知道它的另一个用途,那就是将硝酸铵按比例配制一定数量的锯末和柴油,就制成了糊状炸药。
不过,经常在外采访的李少少却知道有一个办法可以掩饰硝酸铵的用途,他在当铺中买了一身只有乡下的士绅才会穿着那种极为宽松的毛呢西装,然后将西装罩在的长衫,随后他又弄了一顶半旧的帽子,甚至就连脚的布鞋都带着些泥土,这样便使得他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个乡下的士绅。
一进入农资商店,头戴礼帽,又戴着副小墨镜的李少少便用一嘴带着些襄阳一带口音的土话问道。
“你们这有化肥吗?”
李少少是故意这么问,只为了让店里的伙计向他介绍化肥。
“先生,您可是来对方了!”
见多识广的伙计一瞧见来者,便知道这是乡下来的士绅,家里没准有个几百亩,甚至千亩地,没法子,虽说这耕者有其田实施了多少年,可有政策下有对策,那地主家里的土地不能超过一百亩,可那是人均,那些地方的士绅,谁家里没有十几甚至几十人那,一见来了大生意于是他连忙热情的招呼了起来。
“我们这可是整个大武汉,化肥最齐全的地方,你瞧这是新疆的硝酸钠肥,这是海州的磷肥、那是青海的钾肥,”
见那人只是看着那些肥料,还不时的看着手中的纸条,显然这位来的时候已经打听过了,于是立即把话峰一转,试探性地问道。
“先生,有机肥是不是太贵了?”
不待李少少说话,那伙计连忙说道。
“也是,这肥料太贵!”
无论是硝酸钠肥还是磷肥亦或是钾肥,都是有机肥,价格昂贵,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买。
“您看,这有硝酸铵,这可是帝国化工新出的肥田粉,价格便宜去了,您看……”
在伙计的热情介绍中,李少少点了点头。
“你给我看看,要是给3000亩地这个什么硝酸铵需要多少?”
一听是三千亩,伙计立即意识到这是一笔大生意,按照一亩地施3公斤计算的话,那就是九千公斤……
“一万公斤!”
伙计的吞口唾沫说道,可不待伙计拿算盘,却见李少少在那摇着头。
“太多,太贵!”
“五千,五千公斤也行,只要……”
伙计连忙拿算盘算出了一个价来。
太棒了!
心满意足地李少少看着伙计把买来的三千公斤硝酸铵装到一辆卡车,运到了他在城外租的一处仓库之中,在炸药送入仓库之后,李少少又另外雇了一辆卡车。
在卡车出城之后,在约定的地点,等待李少少的两位个出现了。像约定的那样,来人并未向表示问候。他赶来一辆大马车,在公路和土路的交界处,卡车的六十袋硝酸铵很快便装了大马车,李少少也坐在面,便赶着车向前走去。
马车在坑坑洼洼的土路,走了大约40分钟,便进入山区,马车在雪路行走并不是怎么轻松,一路,李少少和接头的人谁都没有说话。最后马车驶进一片小树林中,马车进入树林后,在树林的尽头是条潺潺的小溪,溪边有一栋简陋的木房子,相比于城市中的仓库,这种森林小屋更安全一些,尤其是这种森林小屋往往建在某一位同志自家的土地。
在李少少进屋后,只见屋子里,摆着一张木桌,几个板凳,屋子里坐着两个人,其中一个正是周洁如,周洁如一见李少少进来了,便都站了起来,让他坐下。同时他又向李少少介绍着身边那位面带微笑的中年。
“少少,他是林安可,他可是这一带的地主,过去这一带方圆万亩,都是他们林家的!”
“都是过去的事了,还提那些干什么!”
在对方客气时,李少少连忙仔细打量眼前这个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林安可,他没想浓眉,大眼,腮边有些胡须,一身乡绅人打扮的人,竟然会是共和派,在他的印象之中,共和派往往都是受过高等教育或者有留学经历的人,而眼前这个人,怎么看也不像是那样的人。
“林先生,见到你很高兴。”
打过招呼之后,李少少便指着门外说道。
“那马车一共有三千公斤硝酸铵。”
林安可笑了笑,
“好了,剩下的事你就不要问了,不出一个星期,我保证给你三千五百公斤炸药!”
“现在炸药的问题解决了!可还有一件事!”
请两人坐下后,周洁如在说话的时候,把视线转向林安可。
“怎么把炸药送进去!”
“这件事,我来想办法,即然两位来了,今天晚就留在这,尝尝乡下的土菜。”
说罢林安可便扭头对门外的人喊道。
“大憨子,去通知家里,杀只鸡,再捞条鱼,好好的弄一桌好菜,今个我要陪两个朋,好好的喝两杯。”
几个钟头后,酒足饭饱的李少少离开了山脚下的林宅,不过相比来时,他的怀中却多少了一样东西——五千元支票,那是林安可给他的安家费,这全超乎了他的想象,五千元,看似不多,但是却足够她们娘两过一辈子。
走在雪路,李少少看着那田地中的雪,人却是停下了脚步,他知道,林安可只负责把炸药送进去,而他却要负责引爆炸药,如何引爆呢?是远距离用电线,还是……他是新闻记者,到时有机会进入会场,看样子,他的任务就是确保炸弹爆炸时,袁世凯就在会场之中。
想着其中的风险,李少少只觉一阵心悸,如果失败的话,那……可就真无法原谅了,可……会死多少人?
想到那么多炸药爆炸,李少少却是担心起间接伤害了,这时他的脑海中却想起席间周洁如的话。
“袁世凯那人命大,在朝鲜时,被人炸过那么多回都没炸死,要用,要全用,争取一次炸死他!而且炸药越多,震动越大……”
第86章 局座沉思谋阴谋 木偶牺牲有价值
第86章局座沉思谋yīn谋木偶牺牲有价值
沉重而别具风格的红木办公桌占据了办公室空间的一半,桌子上铺着墨绿sè呢绒。[本章由网友为您提供更新]桌上放着几部电话机,办公桌装饰板上镶着国徽、沉重的青铜墨水池、吸墨器,还有几本王阳明的儒家著作,阳明学在现在的中国颇受推崇。
事实上,对于中国而言,现在的中国从不认为自己在一味的“模仿”西方,中国并不是日本,不是一个“猴子”民族,而且作为一个“老大的帝国”自尊心使得中国必须要寻找一些证据,证明这并不是“模仿”,正像中国的立宪一样,正是根本于古制和儒家思想。
正像是在宪法颁布之日,皇帝本人的讲话一样,“欧洲人于三百年前发明的公法和sī法的区别,早在中国的上古时代就已明确,而它正是儒家的根本!”,而西方立宪主义中的国民权利和义务的思想不过是源自中国儒家民本思想典故习俗,儒家思想既然能与许多西方宪政思想保持解释上的一致xìng,那从传统文化中去汲取养料成为必然。
而很多事物也可以再证明一点,即古制的儒家民本宪政思想,原本就具有鼓励人民更广泛的参政议政基因意识,或者说,这种意识与儒家思想并无冲突之处,而从中国汉唐宋明的郡县制演化经历来看也是如此,儒家民本宪政一步步地扩大平民社会加入政权的规律也同样能证明,儒家与社会近代化、现代化发展要求wěn合!
而政fǔ的这种解释,也着实让国内的很多经学之士心满意足,从而缓和了这个没有“儒家基础的皇家同儒家”的关系,而在随后的十年间,无论是祭孔,或是确立儒教为国教,这一切,最终使得“新文化未与传统文化决裂”,中国的传统仍然在这种刻意的延伸中获得了继承。
就像现在,无论是官员或是学生,儒家经典之作,仍然是他们的必读之物、必修之课,对于中国这么一个没有根本宗教信仰的国家而言,人总需要约束,总需要道德的底线,而对中华帝国而言,儒教的意义正在于此,此时出现在办公桌上的阳明学经典之作,不仅不显唐突,反而显得很是正常。
在办公室剩余的空间放着不显眼但昂贵而舒适的家具、书柜。主要家具是办公桌,既定又长,很是不自然,使人总会感受到这办公桌透出的威严。这样威严的办公桌,只有极少数极为自负的高官才有。
此时座位上端坐着一个南京高层政治机关、直接靠近权力的机构和皇帝陛下直接领导的安全委员会等狭小圈子里闻名的人物。对于绝大多数平民百姓而言,他们未必能说出这个人的名字,因为在正式的报道中几乎从不提到他,在新闻报道中也从见不到他。
但是他担任的职务非常重要,同时,他所掌握的机构也非常重要——帝国调查局,在中国,有几个人不知道帝国调查局的大名?对于中国的很多人而言,帝国调查局的名字便足以让他们心惊ròu跳。
作为“帝国的盾与剑”,帝国调查局从组建开始,既充分发挥着盾牌与利剑的职能,对于国家的敌人,他从来就没有任何怜悯之情,而对于绝大多数国民而言,帝国调查局则是民众安全的盾牌,作为一个中央直属犯罪调查机构,帝国调查局逮捕了太多的“恶霸”,相比于易受地方影响的警察,作为皇家机构的调查局,从来不会考虑到什么“地方影响”,也正因如此,才会有太多的黑帮头目、会mén核心被其逮捕,因此,帝国调查局的lù面往往与刑事罪案有关,至于其它,谁能看到他剑的一面呢?
或许,只有共和派了!
不过,即便如此,调查局总有办法让舆论同他进行合作,这些年,绝大多数民众只看到了“帝国的盾”至于“帝国的利剑”,在某种程度上,在帝国调查局的控制下,却被人无视了。
他高高的个子,运动员般匀称的身材,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得多,作为帝国调查局局长的的查志清刚过四十岁。显得有些松弛的面孔上嘴chún时常瘪起,带着一副老式金丝边眼镜。守旧式样做工考究的外衣,加上衣袖处的不起眼的几处磨损,使得人们可以感觉到他和很多官员不同。
而冷峻的双眼在看着人时,目光带着讽刺而又锐利。有这种目光的人不会是商人,不会是银行家,不会是大学教授,也不会是神经外科医师,如果在监狱中,看到这双眼睛,犯人们会想到军事长官,如果是在外界,人们想到的会是……总之,这绝不可能是民选官员的眼光,这眼光,足以让很多人胆寒,这种眼光中,似乎带着一种掌握生杀大权的那种主人似的眼光。
其实,这的确是主人,不仅是办公室的主人,还是主宰许多人命运的主人,沿着无数渠道流到这里的各种各样情报的主人……一句话,生活的真正主人,不过不是那种时兴的民族实业家,不是那种在国会中发表言论的议员,而是真正的地道的主人,是那些始终站在幕后的人。像他这样的人,通常巧妙地cào纵别人,从不肯暴lù自己真正的角sè。
办公室的主人时而推开纸张,神经质地眯着眼chōu烟,随便在烟灰缸外面抖动烟卷。这是非常jī动的迹象。
在担忧什么……
十天前,他收到一份情报,是一份安全警报,共和派可能会在国内展开大规模的报复!
为什么进行报复?
作为那一切的策划者,查志清可谓是再清楚不过了,他清楚的知道,那件事,作为再无迹可寻,可也总能引起别人怀疑,在极短的时间,太多“国家敌人”死于心脏病,或许,那是“自然死亡”,但人总是有疑心的。
所以,共和派的报复到也是在意料之中,他们会怎么报复呢?
刺杀!
他们会刺杀一些官员,正像他们过去做的那样!
现在该好好想想……
办公室的主人从桌子旁站起身,走近窗口,活动活动因久坐而麻木的双tuǐ,拉起百叶窗。早晨深不可测的蓝sè天空奇异地陪衬着皇宫朱红sè的砖墙……
戴金框眼镜的人久久望着砖墙后的某个地方,似乎想看到一些什么,但在那里他却找到惟一正确的答案。
他取下眼镜,用雪白的手帕擦拭镜片,在手中转来转去……
就在这个时候,办公室的寂静中响起刺耳的电话铃声。虽然在那张宽大的桌子上有很多很多电话机,但是他还是根据响声正确无误地确定需要接听的机子。
“喂,是吗?……什么?……确定吗?……去向呢?……”
看来得到的消息终于使他失去自制力。
“三千公斤?……情报准确吗?……还有谁知道?……”
听完下属的报告,查志清把听筒放到机座上,伸手又去拿香烟,可能已经是今天早晨的第十根烟了。他吸了很长时间的烟,权力克制jī动的情绪。最后房间里笼罩着浓浓的香烟烟雾之中,他靠在高高的皮椅背上,合上双眼,沉思起来……
方才得到的消息,终于证明了一件事情,他所担心的事情终于要发生了。
不过,他的神情却没有太多的变化,似乎并不是担心,而是……期待!
在多年前,在朝鲜,像那种事情非常正常,而现在朝鲜省已经多年没有发生过那种事情了,原因非常简单——疮总是lù出来,才能除根。
那时候,为了能够合理的镇压“朝鲜恐怖分子”,调查局、情报局直接派人渗入“朝鲜独立团体”中,随后通过一系列的策划,最终造成了帝国四年10月7日的“汉城高等中学恐怖袭击事件”,当场炸死学生132人,炸伤300余人,从那时起,“朝鲜义士”在朝鲜民众心中的形象遭受破坏,正是民众的配合下,在随后的几年中,朝鲜总督府打了一场成功的“反恐战争”,从而结束了朝鲜的地下抗争。
可是现在呢?
如果能够利用这一事件的话……
戴金框眼镜的查志清嚼起了烟卷,这个时候他的脸上lù出十分紧张的神情。
毫无疑问,如果这一事件,能够运用的话,也许,他就可以乘机解决掉“心腹大患”,从而为帝国的稳固建立良好的基础,在他看来,那些共和派就是帝国的浓疮,如果不消灭他们,中国很有可能将毁于那些人之手。
这一次将要牺牲的是……
值得吗?
在心下思索着,查志清却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人被bī到绝境一般,他清楚的知道,如果他选择这么做的话,那么他就必须要承担一切事件的后果。
而那种后果却不是他能承受的,陛下的底线是什么?作为陛下的亲信,查志清再了解不过,如果陛下发现了真相,到那时,他查志清就是十个脑袋,也不够陛下砍的!
有些事情,总需要一些人去做!
为了帝国的千秋大业,这些牺牲是值得的!
认真思考了一下,查志清最终还是否定了chā手其中的想法,直接chā手其中的风险过大,那样的话搅和进来的人太多、也就是说,多余的见证人太多,搅和进来的人越来,那么风险就越大,而这件事实在太过微妙了。一但外泄的话,没有谁能保住他。
而他一般会从这种危险的境地里退出……玩这种冒险的游戏绝对不合算。
因此,无论如何,武汉发生什么事情,都与调查局无关。
那就按另一种玩法,让共和派自己去玩。现在,即然他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那么就让他们行动下去,让他们制造一起大事件,如果大事件发生的话,到那时调查局再明正言顺的介入其中,到时可以迅速的破获这起案件,还可以趁机解决了共和派。
不过,更进一步推敲时,如果说,事件的影响力没有想象的那么大,那么未来调查局的行动超越了应该的打击的范围,到那时,谁会支持调查局对案件的扩大化呢?现在国会中的那些共和派当然不是yīn谋的新手,到时,他们肯定会阻止调查局。除非,共和派真的一件无法无天的、惊天动地的大事,否则,调查局还真没有机会!
可他们会不会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呢?
那么还有另一种玩法是,就是让调查局的某一个人渗透其中,然后巧妙的将他们引导到合适的地方,在合适的场所干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风险太大!
看着黑sè的胶木电话机,查志清漫不经心地用铅笔敲着桌子,第三种办法看来成功的可能xìng很高,而且,调查局在共和派中安chā了不少内线,他们可以很好的完成这个任务,但是,这意味着,在这件事完成之后,为了确保安全,他必须要进行“清场”,可是,清场也不见得能够保证做到“毫无痕迹”!
那么,还剩下一个办法!
那就是利用他们的目标,把他们“引yòu”到合适的位置,然后让他们在合适的位置干那件事……可是如果要完成这件事,就将牵涉到好几个部mén,如何能让那几个部mén,按照调查局的意愿,去进行这件事呢?
而且参与其中的人,应该用什么样的理由,将目标安置的合适的位置,为了彻底hún淆视线,必须要制定一个完美的计划,hún淆外界的视线,让外界无法看到调查局是幕后的……在思索百次,权衡百次,然后再组织行动。
可能还会有第五种、第六种办法……
可是每一个办法,却都有一些漏dòng,总是有些不尽人意,此时查志清的眉头紧锁着,他清楚的知道,自己正在盘算的事情,绝不能让外界知道,所以,他不能够将这种事情jiāo给调查局的那些“专业人员”去做,他必须要自己选择一个合适的办法。
常年主掌调查的结果是,查志清具备某种奇妙的推理和怪异思维能力,他善于预先估算超前十步二十步,此外,他具备十分优异的直觉,这一次也没有错过。
终于,在查志清作出最后的决定之后,他知道,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立即让一个木偶出场,他已经知道该让什么样的木偶出场了。
走到墙边,推开一副油画,赫然出现一个入墙式的保险柜,打开保险柜后,他便从一个文件平中取出了他需要的文件。
打开文件,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年轻人的照片,机敏地眯着眼,只有不多的皱纹,宽大而刚毅的脸,再朝下看去。
编号00183/321a绝密罗佩奇。1890年出生,汉族人。帝国内务部队预备役上尉。帝国二年结婚,帝国三年考入内务部,后于第356强制劳动营任职。
……xìng格基本温柔,但时而极端失衡而趋于残忍。有文比修养,博学、机敏。具备优良的组织能力。有远见、能够瞬间采取正确的决定。……
看着报告中的这个年青人资料,查志清微微颤动嘴chún,用只有他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读着。时而从鼻梁上摘下金框眼镜,无意识地擦拭着,看来只是想集中注意力,再把读过的内容思考一遍,摆nòng眼镜能够帮助他集中思索。读到有
“有远见、能够瞬间采取正确的决定”字样的地方,查志清微微笑了起来,只有熟知这少数几行文字背后情况的人才会这样微笑。
再朝后看去。
“……此人有时比较傲慢与自负且自大,同时存在着一种英雄情结……”
戴金框眼镜的查志清紧紧盯着文件,眼睛几乎一眨也不眨,他像海绵吸水一样在吸取信息。现在他的目光变得刚强起来,眼中异样地闪过几道闪光。
后面几行字又使他微笑起来.但不像在读到“有远见、能够瞬间采取正确的决定”时那样温和,而是略带讥刺地微笑。
这种人,正是一个可以利用的木偶,木偶是多种多样的,并不见得每一个木偶都是以悲剧收场,当然,查志清知道,即便是他不选择这个木偶,这个木偶也不见得会以喜剧收场,有时候,为了达成一些目的,总需要牺牲,有些时候,牺牲才能换来社会的进步!
心下如此自我安慰一番后,查志清的总算是安下心来了。举动有了平时的镇定沉着,而目光不久前十分不安,此刻又变得自信和略带讽刺的了。
直觉告诉他,他正处在正确的路途中,一切都会像设想的那样结果,而在结束之后,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一如既往的完美结束。
戴老式金框眼镜的查志摘下内线电话听筒,依如过去一样般地沉着吩咐着:
“过十分钟汽车在三号电梯等我……”
十分钟后,在查志清走出电梯的时候,他的汽车就在电梯mén外等着他,上了汽车,在保镖坐入汽车后,他方才轻声吩咐道。
“去皇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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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米氏父子
第87章米氏父子
这是一列奔驰在哈大铁路上的特快列车。它由三十二节车厢组成,依靠着“飞龙4型”蒸气机车的拖曳,可以达到80公里的时速,这种特快列车往往是长途列车,在战前,俄罗斯加入国际客运的列车蒸气车头,往往都是使用这种中国制造的重型车头。
列车一驶出长chūn站,国际联运的“蓝钢车厢”便在东北大地的那一片被白雪笼罩的大地上高速行驶着,白sè的大地和蓝sè的列车行驶其间,再加上列车车头喷出的白sè的烟雾构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一路上列车依次在几个车站停车,下一站就是四平了,那里是一个大站,列车需要在那里停上很长时间,以给运输“军需物资”的列车让路,实际上,所谓的“军需物资”根本就是出口物资,当然那些出口物资,大都是军需物资,只不过并不见得是近卫军的军需物资。
被太阳照得像石灰一样白的灼热的尘雾中,东北特有的广阔的田野、草原、城市和村庄,飞快地掠过,在铁路两侧,一座座高压电塔,而在城市附近,一个个高耸的烟筒,足以震憾每一个初来者。
“你们拥有匹兹堡、鲁尔,我们拥有东北三省!”
东北三省,在中国的工业建设之中,或许东北三省不是工业的起源,但却是国家工业大发展的最佳体现,在某种程度上,在中国没有比东北更适合发展现代重工业的地方了,这里地方人稀,资源丰富,在东北大型的煤矿、铁矿,更为重要的是无论民阜山、抚顺的煤矿,亦或是大孤山的铁矿,都是大型lù天矿场,而且在东北南部有大连港,在北部,对海参崴港中国享有使用权,在中部,依靠图们江以及罗津港,又使得东北中部享有出海口。
jiāo通的使利再加上自然资源的丰害,使得从帝国元年起,中国的工业建设中心,即以东北为中心,一座座大型工厂在东北地区耸立起来,在帝国十年,东北供应着中国40%的钢铁、15%的煤、10%的铜、55%的水电,这里或许谈不上粮仓,但对中国而言,这里却是中国最重要的工业基地。
而在欧洲的战争爆发之后,每天铁路上行驶着络绎不绝的货运列车,货运列车经由中东铁路运往俄罗斯,飞驰的列车上满载着各种各样的军用物资、民用物资,输入到俄罗斯帝国,为中国换回大量的金银硬币。
每到一个大站,列车总会因为要为“军需列车”让路,而等上半个钟头,甚至更长时间,在列车进站等待的时候,乘客们便忙不迭地跑向小卖部,西斜的太阳从车站huā园的树林后边照到他们匆匆移动的脚步,照亮车厢下的车轮。
此时,列车上,一个穿着学生装的年青人,在车厢内走动着,年青人显得很有礼貌,每一次要从车厢内拥挤的乘客间挤过去时,他总会说“让让”、“抱歉”、“不好意思”之类的话语,在接近年关的列车上,有太多的人返回家乡。
在过去的多年间,大量的农村人涌入城市,尽管他们最终会定居于城市之中,但他们最初都会有一个经历,那就是在chūn节前返乡,那些农村人涌入城市的之初,往往是孤身一人,他们来到城市,是为了寻求更好的生活。他们会进入工厂或者在街边做起小生意,当他们有了一定的积蓄后,往往会选择在城中购买一座房子,然后将父母妻儿接进城,如此,便恢复了正常的生活。
尽管在最初的几年,他们每年都会返乡,但是几年之后,当他们完全融入城市之后,城市给予了他们家的感觉之后,便很少再回到他们的家乡,而现在这些返乡的人,却是为了回到他们的家中,体会家的温暖。
穿着学生装的年青人从普通车厢进入二等卧车厢后,相经于后方的车厢,这里到是不见了拥挤,年青人这会才从手中拿出一本书,那书中夹着一张纸条,还有一张照片,当年青人从车厢经过时,无意中看到在车厢中,一个少年男孩站起身时,似乎看到了他书中的照片,年青人在一愣的同时,却又冲那个男孩微微一笑。
坐着车厢内的米亮程,看到那个大学生向他一笑,还是把头扭开来了,从哈尔滨来的他是国民中学二年级的学生和他的父亲米克已律师,一起坐上了这辆列车。这是个十一岁的男孩子,沉思的面孔上长着一双大眼睛,眼睛中闪动着只有少年人才有的神采。他的父亲是要到天津的一家律师事物所供职,孩子自然随着去天津念中学。他的母亲和姐妹们已经先一步到达,正忙于布置新居。
男孩和父亲在火车上已经过了两天多。
此时,对于米亮程而言,离开熟悉的哈尔滨却是个伤心而沉痛的事情,从他坐上火车开始,忧郁便始终左右着他,对于像他这个年纪的少年来说,十五六岁,这个年龄,正是他加深与朋友们感情的时候,而在这个时候,他却离开来了。
“到了天津之后,你可以给他们写信!”
米克己如此开导新旧儿子,可是,他当然知道,事实上,这没有任何意义,对于儿子而言,他所需要的实际上是那些早已经熟悉的朋友、同学,但是在这一点上,他却没有办法满足他。
作为一个“汉jiān”的后代,多年来,对于米克已来说,他最渴望的事情,就是能够重新回到大城市之中。
十一年前,他被流放到漠河,后来经过努力取得了律师资格证,成为了一名律师,几经努力,把家人带到了哈尔滨,在哈尔滨生活六年之后,他终于如愿以偿了——一家天津的律师事务所向他发出的聘书,这意味着他终于可以回到离开十年之久的京城,至少离京城很近,尽管那座城市现在早已更名为“北平”,可无论如何,那里都是他的记忆。
而现在,为了他儿时的记忆,却需要让儿子放弃他儿时的记忆,这公平吗?
沉思着,米克已却是看着窗外一阵无言,他知道自己是自sī的,但是,他却只能因此,他怀念那个地方。
“等我有了儿子,我一定不会那么自sī的!”
在米亮程的思绪中,他显然是将一切,都归罪于“父亲对北平的思念”,尽管米亮程也是生于北平,可是对他来说,对于那座城市,他却没有任何记忆,对那座城市的了解,也只局限于故宫博物院,那座属于皇室却被皇室慷慨的捐献出来的世界上最大的博物馆,也仅限于此,至于天津,更是没有任何印象,
可现在,他却要去天津,而且以后都要生活在那里,想到哈尔滨的朋友们、同学们,甚至还有邻居家中那个扎着羊角辫的nv孩,米亮程更是只觉一阵难抑的烦恼。
此时车厢里隐隐约约可以闻到有人想用盥洗水冲净厕所时发出的气味,还有一股用油腻的脏纸包着的带点烤香味的烤jīròu的味道。还有几个被被火车头的煤烟nòng得灰头灰脸的nv人,她们正在那里用低沉的吱吱哇哇的声音谈天。米亮程觉得她们正在用沙哑的声音抱怨着什么,要是从她们把嘴撇开的模样来判断,显然对车厢中竟然进了煤烟而心怀不满。
就在这时,突然,一声清脆的枪声,打断了米亮程的思绪,一开始当枪声传来的时候,那声音听起来像是鞭炮声,好一会,他才反应过来,那是枪声。
“头等车厢中有一个人被杀了!”
又过了一会,总算有人传来了消息,一听到有人被枪杀了,在恐惧的同时,米亮程的心中却尽是好奇心,他冲着父亲说道。
“爹,我去一下厕所!”
可接下来,他却去了头顶车厢,他看到车厢的过道上挤着一些人,好不容易挤过去时,却看到一个车厢中,一个被杀者的尸体躺在豪华车厢的地毯上。血很清楚地横过死者的前额和眼睛,腥红的血顺着他的前额的伤口流到地毯上,被地毯吸收了。
“这个人……”
这时米亮程隐约觉得躺在地毯上的死尸,他似乎见过,好像……对,是那个大学生书中照片里的人!
此时好奇的和抱着同情心的人围站在车厢外,而是尸体旁边一个中年人,却是神情严肃的地紧皱着眉头站在那里望着死者,他站在那里,像是木头一样,即便是乘务员也不准进入。
无论问什么,他都似理不理地连身子都不转,回答说:
“等警察来再说。”
而这时,米亮程看到几名警察走了过来,带着的是一位警官。
“你好,我是本站的警察,死者是什么人?”
在警察开始保护现场的时候,米亮程看到那名警官询问着一直守在身边的男人。
“吉林省副省长。”
男人的只让周围看热闹的人倒吸了一口凉气,一个省只有一位副省长,这意味着吉林省的第二号官员死了。那名警官的脸sè却是一变,他立即对一个警察说些什么,虽说声音不大,但是米亮程还是听到了“调查局”之类的字眼,显然这些地方警察准备把这个案件jiāo给调查局负责。
“你是?”
“他的顾问!”
男人的回答依然很平静。
“看到凶手了吗?”
“听到枪声后,我就跑了过来,那时车厢中只有他一个人!”
这时原本在车厢内看热闹的乘客一见死者竟然是吉林省副省长,那里还愿意在这里看热闹,他们纷纷离开了这间车厢,在离开时却又朝着尸体看了一眼,不过这时,他们想走却不那么容易了,那些警察需要询问每一个目击者。
而米亮程却被眼前的这个谋杀案给惊呆了。
“你叫什么名字……”
就在警察向米亮程询问的时候,隔着玻璃窗,米亮程却看到在月台上,那个年龄比他大上三四岁的大学生,看到那个人的时候,他整个人先是一愣,正yù开口告诉警察自己的发现时,却看到那个大学生在月台上,被一个警察喊住了,在警察喊住他的同时,他突然从怀中取出了什么,然后朝着身后的警察。
枪声!
枪声再一次响了起来,那个男人拿着枪朝警察开枪。
“凶手在那!”
米亮程指着车厢外大声喊叫道,显然所有人都听到了枪声,在他惊恐的弯下腰躺到窗户下方时,却看到那个警官拿着手枪先是朝玻璃窗上一枪,然后便朝着开枪的男人不断扣动扳机。
枪声停下的时候,那名警官先用穿着长靴的小tuǐ踢碎窗边的碎玻璃,然后便跳了出去,这时原本神经质的叫喊着的人们安静下来以后,而米亮程也在最初的惊恐之后站起身,他看到那名警官走到被打伤的男人前方,在那个人还想要抬手时,朝着他的肩膀又是一枪,那个男人身下灰sè的月台,已经被染成了红sè。
就在这时,米亮程却听到了一声喊声。
“打倒独裁、皇帝退位、结束**……”
听着那喊声,显然那个男人虽说受伤了,却正处于情绪jī动的状态。
几个小时后,在等待着录口供的时候,米克已看着儿子,儿子的谎言让他非常生气,但他目睹枪击的事实,又让他后怕不已。
“那个人,是吉林大学的一个学生!”
讲到这儿米克已又突然想起了另外的什么事,脸sè由于惊恐而变得苍白。
“是一个共和派的jī进分子!”
面sè煞白的米克已又一次说道,他看着对儿子流lù出一种无法解释的怜爱,想到那个被警察开枪打伤的青年,他看着自己的儿子,不禁想到再过四年,儿子就会上大学,如果他受到共和派思索的影响,那……
共和jī进派中的人并不见得都是真正的共和派,对此,因为接触过这类案件的原因,米克已有着很深的了解,他们中的不少人和他一样,都有着被流放的经历,他们中的很多人并不是因为本人犯罪,而是为祖上的“罪行”负责,他们被流放、被歧视,不过那些人普遍都受过很好的教育,这使得他们能够考上大学,离开被流放地。
而在大学中,他们所接触的政治,要么是保皇派,要么是共和派,作为“政治受害者”他们自然不可能倾向于皇帝,很自然的,他们选择了“没有皇帝**的平等自由社会”的共和派,进而很容易受到其中jī进派的影响。
作为对社会的报复,他们刺杀官员、抢劫银行,为所谓的“共和”战斗着,但他们的行为却就像是螳臂当车一样,很容易就被强力的国家机器所镇压,他们的举动显得是如此的幼稚,暗杀可以改变一切吗?。
在接下来的很长时间,米克已一边不停地向儿子灌输着皇帝拯救了民族的历史,一边又不无抱怨的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是完美的,在提到流放时,他又在那里为皇帝开脱着,说相比于过去的改朝换代,皇帝是非常仁慈的,因为只有极少数的人被处决,大多数人只是为他们的行为负出代价。
而此时,米亮程的脑海中,却是那个年青人,在被警察打伤之后,喊出那些话语时,周围一些大学生的喊声,他们指责警察是“暴君的走狗”。
“爹,为什么他们要杀人呢?”
米亮程想到那个被杀死的副省长,在他的印象之中,黑龙江省的副省长待人很是亲近,在学校运动会上,还曾亲自己给个颁过奖,想来那个死去的副省长,也是如此吧。可,那些人为什么要杀死他呢?
“是……”
是为了他们的“革命”吗?还是为了发泄对社会的不满?
儿子的问题倒是把米克已给难住了。
忽然,周围的一切都震动起来,三个穿着黑sè风衣头戴礼帽衣袖上带着国旗袖标的人走了进来,在他们走进来的时候,米亮程的注意力立即放到了他们的身上,他们就是传说中的——调查局的特工吗?
“非常抱歉,因为三号车厢的谋杀案,需要耽误大家一点时间,希望大家能够谅解!”
接下的一切都很简单,那些特工提出了几个问题并且做了笔录。在他们做笔录的同时,又有几个特工和两名警察从车厢上将用白布包裹的尸体抬下火车,而那白布上似乎还带着一些血迹。
这时,不知是哪一个fù人放声哭了起来。
“方省长是一个好人啊!”
这时,朝周围看去,米亮程却看到周围乘客有少人的脸上都带着悲痛之sè,甚至还带着些愤怒,在特工们离开车厢之后,列车拉响了汽笛,列车再一次开动了。
而此时,在米亮程的脑海中,他却是在思索着一个问题——共和派是好是坏,最终,他的脑海中得到了一个答案。
杀好人的人自然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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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地方
第88章地方
在武昌火车站的月台上,当从北平驶来的特别快车在一团团蒸气中停稳后,一个站在月台上挽着nv儿小手的年轻少fù,顿时只感到心里一阵难过。书mí群4∴⑧0㈥5她望着熙来攘往的旅客,不禁暗暗在心下暗自祈祷着:
“老天保佑他平平安安吧。”
拎着装着妻nv行李的手提箱,李少少认真的看了一眼妻子,还有nv儿,在手提箱里面藏有一张2000元的支票,那是前天,一位内部的同志介绍来的朋友以这个价钱买下了他在武汉的房子,那是一处有四间主房,还有六间偏房的院子,在武汉城中,现在很难再买到那样的院子了。
尽管李少少从没有告诉妻子,他将要干什么,但是他的妻子却知道,他正在准备干一件大事,否则也不会卖掉房子,甚至还要把她们娘两送到香港。尽管对于政治作为一个nv人,她并不懂,但是作为他的妻子,她却狂热地赞同丈夫的政治信念,同时怀着自豪和感jī的心情为他祝福。
现在,她把他们的四岁nv儿举起和丈夫告别时,看着nv儿那双天真的眼睛,李少少却突然只觉眼前一热。他紧紧的抱着nv儿,
当火车拉响即将出站的汽笛时,拉着nv儿的手,李少少将她们送到车厢mén口时,妻子紧紧地依偎在他的怀里。
“无论出现任何情况,你不要为我们cào心。”
妻子顺从安慰丈夫说:
“我会想办法养育我们的孩子。”
而李少少却取出一包用油纸包着的鸭脖子,那是妻子最爱吃的东西,这是他为她们娘两旅途上准备的零食。
“这里有一封信,是给小yù的,等她长大了,再给她看!”
将信塞到妻子的手中,李少少的脸上带着浓浓的不舍。
随后,在列车员的督促下,妻子带着nv儿离开丈夫,走进了车厢,火车随即徐徐开动。年轻的少fù频频摆动nv儿的胖乎乎的小手,远远望着正在消失的丈夫的身影,默默祝愿他“一帆风顺”。
终于,列车驶出了武昌站,丈夫的身影慢慢消失的时候,年青的少fù却打开了那个信封,信有三页。
“小yù,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你已经十八岁了,是一个大闺nv了,作为父亲,我多么希望能够……”
泪水从少fù的脸颊滑落,信中尽是丈夫对nv儿的疼爱之情。
“你是否想过,你今天有幸福和自由,是因为在你之前,有人抗争过,奋斗过,争取过,牺牲过。如果你觉得别人的不幸,与你无关,那么有一天当不幸发生在你身上时,也没有人会在意。我相信唯一安全的社会,是人人都应当承担的社会,否则,我们都将在危险中,恐惧中苟活!”
对于丈夫信中的言语,nv人不懂,她只是痴痴的看着这封信,这是或许是她的丈夫留下的绝笔了。
“安全的社会,是人人都应当承担的社会,为了能够不让您,我的nv儿在危险中,恐惧中苟活,作为你的父亲,我选择了一条,我并不愿意选择的道路,是对,或是错,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泪水再一次从nv人的脸颊滑落,最终,看完那封信后,nv人又看着nv儿,默默的将信装入信封中,她看着车窗外飞过的大地,却在心间为丈夫祈祷着,祈祷着一切顺利,祈祷着……
站在月台上的李少少,一直看着列车,直到完全看不到列车时,他仍然站在那里,此时他并没有注意到,在月台上,同样有一个人穿着浅咖啡sèhuā呢大衣,戴着深sè、窄边、尖顶的呢帽子,站在月台圆柱旁边注视着他。乍一看这个人身上没有什么特别显眼的地方,大概只有他的眉máo才长得与众不同,不但又粗又密,让人觉得,在这张非常平淡的面孔的上半都,似乎出现了两个拱dòng口。
但是如果细看的话,便可以发现,从面目来看,这个人虽说五官平平,倒并不俗气,而且有一股坚毅的神态。尽管阵阵小旋风从月台上刮过,可是他站在风中连眼也不眨。他全神贯注在李少少的身上,甚至未曾眨过那怕一次眼。
终于,再也看不到南下的列车之后,李少少随着旅客的人流,往斜坡道走去,以便从那儿走出车站的大mén。尽管身边的人挤着他,可他却毫不理会,两眼直瞪瞪地看着前方,漫无目标地看着四周。
多年的记者生涯使得李少少有一种极为特殊的直觉。他突然觉察到有异常情况出现了:有两个人,他们的面孔和周围人不一样,悻悻然,既无一种好奇的表情,也没有一种期待的表情,而只有满脸杀气。他俩一前一后地在人群中拥挤着向前走,都死盯着人cháo中的一个人。
而此时原本站在圆柱旁的那个人已经跟着李少少了,他同样注意到了那两个人,可以断定,chā在兜里和揣在怀里的那两只手一定都拿着武器。不用问,他们是想暗算某一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人,右手chā在兜里,走在后面的那个人,左手揣在怀里,伸进他敞开的大衣里面。觉察到他们的举动,李少少却是只觉得一阵紧张,他们是什么人?是调查局的特务,还是?就在此时他们离他只有几码远了。而原本一直跟踪着李少少的那个有一副浓密的眉máo的人,就象是一只野鬼附身的野兽,不紧不慢的跟在李少少的身后,与此同时,他的手同样chā到了腰间。
“他们的目标会是谁呢?”
就在那个人诧异的功夫,他的余光却无意中看到一道黑影,是一个穿着黑sè内务部军装的军官,那名中校军官四十多岁,顺着那两个人的视线,他注意到,他们的视线是在那名军官的身上。
抓住衣袋里藏的一支手枪,这时他却在迟疑片刻后,把手松开了,那并不是他的任务。此时那名刺客已经挤上了斜坡道,和李少少只隔着几个人,和那名军官也只隔几个人了。
“希望……”
就在这时,他看到刺客从口袋中取出了手枪,也许是勃郎宁手枪,就在他努力记住对方的模样时。枪声突然响了起来,两颗子弹钻进了军官的身躯。第一颗子弹使那个人的身子突然向前chōu搐;第二颗子弹使那个人的头部突然往后一甩,喉头的血喷出很远,溅到周围人们的脸上、衣服上,以及他们手中的提箱上,斜坡道上也一滩滩、一道道地流满血污,人们惊慌失措地叫喊着。
伴着枪声和叫喊声音,斜坡道上立即生了大húnluàn,不过是数秒钟húnluàn已经不可收拾:恐怖的尖叫声,此起彼伏。人们脚底下踩出一大片血的脚印。人群撞击着,更增加了这种歇斯底里的气氛。
这位“跟踪者”十分清楚在这种场面中他该怎么脱身。他突然显出一副完全惊慌失措的样子,高举着自己的双手,竭力向前狂奔,使自己hún迹到歇斯底里的人群当中去。
人们就象一群受了惊的牲口,一个劲往前跑。他也跟着从遍地鲜血的月台上逃跑了。他急匆匆的被他跟踪的那个人的身边掠过,甚至都没人看上他一眼。
李少少刚才也听到了那可怕的枪声和尖叫声。这个声音倒使他从茫然若失、思想麻木的状态中惊醒了过来。他本想回过头去看一看在他后面究竟成了什么样的húnluàn局面;可是象惊弓之鸟般的人群挤得他没法转身。他被人挤到了斜坡道的边上,直把他的身体紧挤到的水泥nv墙上——这是一道给斜坡道做栏杆用的矮墙。他抓住这道墙的顶,转过脸来向后看,但是看不清究竟出了什么事。
他看见的只是:在下面的斜坡道上,有一名军官身体向后弯,喉咙上鲜血直往外喷;那个军官,表情痛苦地张着大嘴;别的就什么也看不清了。汹涌的人流又挟带着他,沿着斜坡道继续向上走。
有一个人从他的身边擦过,他回过脸时,还来得及看清那个人的样子。而那名军官被人杀死,只让他心想:
又有一个暴君的走狗被人杀死了,大概是jī进的青年学生干的,就像吉林省副省长一样。
在急匆匆的离开火车站时,李少少却是在心下感叹着;
想不到会有这么多志同道和的人,如果他们发动一场革命的话,也许这个国家的面貌就会大不同。
不过,眼下李少少顾本上去细想这些事。他不能为自己jīng力分散,他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去做,而且,他绝不应该出现在这种场合,如果他被警察注意到的话,那么那个行动也许就会前功尽弃。
“也许如果警察注意到自己,自己就能摆脱这一切,和妻nv平安的生活在一起……”
但是这个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作为一个坚定的共和派革命者,他的信仰容不得他背叛,他随着这群厉声尖叫的人流,急急忙忙地走完斜坡道,向车站mén口拐去。在离开武昌火车站站前广场时,寒风使得李少少竖起了衣领,尽管内心有些惶恐,但他却极力让自己显得平静一些,冷静一些,可是他额头上的虚汗以及煞白的脸sè却出卖了他的真实感受。
此时,李少少并没有注意道,在他走出斜坡出站口的时候,在出站口外,那个人再一次悄无声息的跟上了他的脚步,不过他身上的浅咖啡sèhuā呢大衣这会却变成成了浅咖啡衣领的黑呢大衣,像是普通的路人一样,跟在他的身后,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武昌警察局,一个身穿警服的高级警官服装、头发灰白的人,站在一个金属窗框的窗户跟前,吸着烟。他听见来人的脚步声,就转过身来,说道:
“我一直在等你,死者确定了吗?。”
进来的人立即回答说:
“我们在死者的身上的发现他的证件。”
说着他把身分证件从档案袋中取了出来。
“死者确定是第三特别军事监狱的军事长官?”
“是的,长官,我们同内务部联系过,已经确定了死者的身份。”
“你估计会是什么人的干的?”
“只有共和派的jī进分子,除了他们,不可能再有其它人。这是唯一的可能xìng。”
“该死的,再过几天,袁院长就要来武汉了!”
这个灰白头发的老头,一转身,看着身后的警官说道:
“像这种治安状况,如何能让袁院长安心的来到这里。”
或许贵族院院长袁世凯对于警察局并没有什么隶属关系,但是任何人都知道如果贵族院院长在这里发生什么意外,首当其冲被追究责任的就是当地的警察,而现在,这么一个刺杀案,如果在过去,会被列正常的“政治暗杀”之中,在这个时代,在世界范围内,“政治暗杀”都是极为普遍的事情,对于高级官员而言,暗杀甚至就是他们的职业风险之一。
那些所谓的共和派jī进分子,根本就是某种程度上的无政fǔ主义者,而无政fǔ主义者暗杀的目的是刺杀政界有特权之人,欧洲的无政fǔ主义者暗杀过王国、贵族、首相、官员,在中国他们也曾刺杀过省长,对此,人们早就见怪不怪了。
可是现在,在贵族院院长即将来访的前夕,发生这么一个案件,着实让人心生不安之感,这时头发灰白的老头在沉默片刻后,又说道:
“我看,好戏才开始呢。后面有的瞧的。如果不能彻底打击那些共和派,早晚有一天,他们非咱们都卷进去!。”
他转脸冲着那个警官说道,
“这个案件由调查局接手了是吗?。”
“是的,长官!”
听到这个回答,高级警官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接着说道:
“你同调查局协调一下,看看他们有什么情报可以提供给我们!。”
或许是怕下属觉得为难,他又特意强调道。
“你告诉他们,告诉那些穿黑西装的,就说,如果他们要在我的地盘上展开行动,就必须配合我们,要和我们一起分享情报,我不希望,在我的地盘上出事之后,我还像个傻子一样被人瞒在股里!”
高级警察的话显然是意有所指,全中国,即便是共和派自己恐怕也没有调查局了解他们,在调查局的机密档案室中,存放着每一个共和派的秘密档案资料,也正因如此,那些共和派对官员的刺杀往往会被制止,可是调查局的情报却很难和地方警察局分享,事实上,警察和调查局往往因为管辖权之类的问题,不仅存在着勾通上的问题,双方甚至严重不和,在有些地方,警察局和调查局往往是对立的。
“是,长官!”
局长的话让警官明白他话里的不满,随后他又特意说了一声。
“长官,这次调查局倒是很配合我们,移jiāo案卷的过程很顺利!”
“他们不是傻子,袁院长月底要来武汉,出了什么意外,他们也承担不起,到那时,每一个肯定就落在他们的头上!”
高级警官哼一声,语气中带着些轻蔑之意,对于调查局,地方上的警察怎么也生出了好感,尤其是对于这些老警察来说更是如此,原因非常简单在帝国建元早期,调查局对地方治安的干涉,让这些老警察极为反感,那时,在调查局的眼中,地方警察无疑就是“贪腐的像征”、“黑帮保护伞”,所以他们对警察极不信任,而那种极不信任,直接导致警察与调查局之间的不配合,而调查局则干脆借助军队帮助他们完成一件又一件案件,那个过程中,调查局是得到了名声,可也惹得警察记恨上那些“中央大员”了。
“通知地面上的那些人,最近都收敛些,如果谁惹出什么漏子,别怪我翻脸无情,不仅我武昌,就是整个武汉也不会有他们的容身之地,明白吗?”
出于谨慎,高级警官还是郑重其事的叮嘱了一句,他口中的地面上的人,指的正是那些地方帮派,无论是任何时代,帮派组织都是无法清除的,正如太极一样,有阳就有yīn,有白就有黑,而且在中国,帮会还有一个极为特殊的存在,在民族解放时,大量的帮会成员加入起义的队伍,作为一种回报,各地皆有“合法化”的帮会,这些帮会或许是合法的,但是他们的运作形势,却很难谈得上合法。
面对这种情况,地方上的警察为了维持地方的基本秩序,往往也会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同时通过合作的方式,将帮会控制在一个合理、有序的范围内,当然,这一切必须要在他们的控制之内,而坚信“黑白分明”的调查局却对此极为反感,在他们看来,控制帮会无疑就是“勾结黑帮”,不过在警察看来,调查局的人无疑显得有些幼稚。
对于长官的命令,警官自然不会违背,在他应声之后,方才在长官挥手示意下退出办公室,在他退出办公室的时候,那位高级警官的两眼却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窗外,凝视着武昌城热闹繁华的街头,这里的治安需要他去维持,同样这里的繁荣也需要他去维护。
“那些该死的家伙,早晚得把他们收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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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平地惊雷(上)
“帝国前期,为寻求富强之道,中国展开求知识于世界之途,向各国派出大量留学生,这些留学生将西方国家的科技文明引入中国的同时,因其自身受到西方文化影响,进而受到各种西方思潮的影响,达尔文主义、社会主义、民粹主义、自由主义、社会民主主义、无政府主义等多种思潮的影响,而在这些思潮之中,对中国近代影响最大的恰是无政府主义者,尽管在历史将他们归于“共和激进派系”,但是事实,他们却受到无政府主义思想的影响,
暗杀,在帝国前期那个特殊的年代,绝非可和一般人当今所谓的“恐怖主义”划等号,那些“共和激进派系”所持的暗杀主义,乃中国古代游侠刺客精神与西方资产阶级革命暗杀活动的结晶是典型的“中西合璧”的产品。i
共和激进派系中的刺客,主刺人很少有为金钱杀人的职业刺客,大多是出身良家的大好热血青年。他们从事暗杀的目的,是为了促成革命,在实现在中国建立共和国的梦想。
在某种程度,那些激进分子都认为自己是先行先知的“英雄”,而麻木的人民则是待警醒的“群氓”。只有依靠英雄的个人,才能唤醒迷醉的群氓。
也就是说,少数英豪血淋淋的人头,可作广大群众的指路明灯,引导和推动革命。也正因如此,他们他们一直幻想通过“干掉”皇帝那样一次性的行动获取全胜。所以,暗杀成为他们惟一的手段。
当共和激进派试图以炸弹、匕首、子弹,惊雷贯耳以惊醒“沉睡”的国人,他们是否知道,炸弹的威力,远不仅限于此。
回望帝国前期,没有任何人可以否认一点,那一天的爆炸,开启了一个历史,从那一天为分界线,一切都改变了……”
《帝国百年回顾分界线
在武汉郊区的一幢小屋前,李少少按响了栅栏门的电铃,由于季风年久日深地吹拂侵蚀,这栋建于光绪中期的德式建筑物正面的灰泥已经剥落,面唯一的明显标志是一块镌刻有汉文的铜板。铜板写着房屋主人的周洁如。
在过去的半个月中,李少少和周洁如,以及相关的十几名参与者,都在紧锣密鼓的准备着、筹划着未来的行动。
在客厅中同周洁如进行简单的对话之后,李少少被引荐给了一位姓田的人,那个人显得很客气,尽管他说着一口流利的武汉方言,但是李少少还是猜出他并不是武汉人,甚至可能不是中国人!
而他则是周洁如请来的技师,教会李少少如何使用炸弹,在地下室内,李少少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那位田先生,他以熟练的技术深深地吸引了他们。此时田先生蹲在地,正在小心翼翼地把雷管放置在炸弹里面,炸弹格按照他们事先安排好的时间发生爆炸,以确保暗杀计划成功。
“少少,你一定要使一切万无一失,因为这是我们成功的惟一机会。”
看着那枚炸弹,周洁如面色如土的低声向李少少说道。
准备工作结束后,田先生剪下一段引爆线,随即把它点燃起来,然后请李少少用手表的秒针计算引爆线的燃烧时间。但是,这些为信仰变得狂热的人们,只不过是一伙可悲的尚未入门的恐怖分子。导火线迸发出一束束火星和浓密烟雾,几乎把他们窒息致死。
惊魂稍定后,他们方才重新回到了地下室,坐在的周围,听候他给每人分配任务。按照计划,炸弹的主体将提前送到省议会的院内,炸弹将停放于省议会后方的停车场中,那个位置距离发言台只有不到六米,就在省议会房墙的墙脚下。而李少少则以记者的身份进入省议会,站在距离袁世凯不到五米的地方,同时尽量靠近窗户。
整个行动计划由李少少负责协调指挥。待袁世凯发言的时候,他就要在窗口立即用手势通知门外的同志。随后,然后门外的同志负责点燃炸弹的引爆线。为了彻底、干净地清除掉袁世凯,他们准备了整整一卡车,足足3500公斤炸药,炸药同时用十四个雷管引爆。
在最后周洁如承认,这个行动方案将会造成不少无辜牺牲,但是,这是在所难免的事情。中国必须要为国家的真正自由付出高昂的代价,这是革命的必然!
“以此换取一人的死亡,因为他需对帝国建立后,数十万惨死在内务部集中劳动营中的平民负责,同样也需要对数十万被屠杀的朝鲜民众负有责任!”。
在最后一声强调之后,周洁如看着李少少。
“这将会是一声惊雷,这声惊雷将会改变整个中国,”
如果杀死皇帝本人的话,或许真的有可能改变中国!在内心深处,对于杀死袁世凯便能改变全中国,以惊雷贯耳的爆炸惊醒“沉睡”的国人,李少少一直持以反对态度,在他看来,这似乎有些荒诞不经,袁世凯只是一个大臣,只是一个高级贵族,或许他需要对内务部集中劳动营的死亡负责,或许他需要为被杀死的朝鲜人负责,但是,杀了他,真的有可能改变中国,震惊中国民众吗?
或许,真的有那个可能!
就在这时,一个人急匆匆的敲了门,而后周洁如走了出去,几分钟后,周洁如再一次走进了地下室,他的脸色显得极为难看,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话来。
“行程改变了!”
什么?
李少少等人随之一惊,他们所有的计划都是按袁世凯的行程来的,如果行程改变的话……
“他不会去省议会了,而是改去自强大学!嗯……”
沉吟片刻,周洁如的目中闪过一道狠色。
“我们看看修改一下计划,在自强大学动……”
“不,不行!”
几乎是本能的,不待周洁如把话讲完,李少少便立即抢声反对道,在众人把视线投向他的时候,他知道自己必须要用一个的合适的理由去游说他们。
“大学里,有很多都是、都是我们的支持者,我们不能……不对,是,如果袁世凯去大学的话,到时大学内肯定是戒备森严,而且……”
这时,李少少想到自己在火车站目睹的那个袭击。i
“而且前几天,火车站刚发生刺客,袁世凯到大学去,肯定是为了示威,到时指不定在校园里头暗探密布,即便是有学校里的同志掩,咱们也不一定有机会,至少不能一定能保证成功咱们,咱们应该换个地方……”
“少少,那你认为,咱们应该在什么地方!”
面对着同志们的视线,李少少只觉得嗓间一涩,自强大学是他的母校,他绝不希望在那里引爆炸弹,更何况到时误伤的还有大量的校,他们……
希望自己能说服他们!
“朕即是国家!”
战争时期繁重的工作,着实让陈默然有些疲惫不堪,因为需要考虑太多的事情,以致使他的精神、身体都困怠不堪。
伸一个懒腰,陈默然看到办公桌的一份国内安全形势的报告。
“又有一名官员被暗杀,这是第几个?第九个,还是第十个?”
看到有一名官员被刺杀,他不禁在心里很可怜这位被暗杀的官员,按照官方的说法这是激进分子或者说是无政府主义者的暗杀。
可事实呢?
“这是报复!”
毫不迟疑的,陈默然唇边不无轻蔑的吐出这四个字。
自然死亡!
在一个又一个的“自然死亡”之后,自然需要面对这种报复,来自共和派的报复,尽管已经隐约猜测到那些自然死亡恐怕并不单纯,但是出于大局的考虑,陈默然最终还是选择了视而不见,不过却适当的给一些相关部门提了个醒,有时候,一些事情并不能做的太过过分。
真相。
当陈默然没有坐在这个位置的时候,他曾渴望过真相,甚至曾差点蒙受冤狱的惨痛经历,使得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真相,渴望正义,但是现在,对于那两个字,他却麻木了,尽管不改悟信正义的信条,但是有时候,一些事情没有真相,反倒好过真相大白。
更何况,在内心深处,对于那些人,他已经越来越厌烦了,既然他们死去了,而且是“自然死亡”,那就再好不过了,是自然死亡也好,是暗杀也罢,麻烦总算是解除了,再也不需要考虑那些人了。
可是现在,国内安全形势报告,却清楚的提醒着陈默然一个事实,共和激进分子并没有因为那种恐吓而沉寂,反而迅速发起了反击,他们以暗杀各级官员作为报复,过去几年共和激进分子的半沉寂,使得这个国家放松了警惕,结果直接导致一位副省长被杀,紧随其后又是多名官员被刺客成功刺杀。
“看来应该加强皇宫的安全警戒啊!”
在这个念头一动的时候,陈默然却在心中暗叹一声,没想到自己终于走到了这一天,除非身边戒备森严,否则根本谈不什么安全感。
“你可真的越来越像个独裁者了!”
于唇边嘲讽的一笑,陈默然的内心深处反倒是渴望过去自己在后世非常羡慕那些北欧国家的国家元首,他们甚至可以骑着自行车去“班”,而现在自己不仅没做到那一步,甚至还需要进一步加强皇宫的警备,这到底算不算是执政的失败呢?
答案……没有答案。
或许在某些方面自己是失败的,但并不意味着执政的失败……摇着头,在心下感叹着,陈默然离开了自己的办公室,当皮鞋踩在光滑的大理石的地板的时候,发出些许声响,在大理石地板映出了一个孤单的身影。
看着那道身影,陈默然暗自在心中思讨道,或许为君者,就是与孤独相伴!
与心下如此暗自思讨着,陈默然慢慢走出了勤政楼,与往日不同的是,今天他并没有选择走电梯,而是选择走楼梯,在沿着楼梯走下楼的时候,一阵儿童的话声却是传出到他的耳边,顺着声音看去,只看到一群儿童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正参观着勤政楼,看着他们,突然间,他的脸露出了笑容,因为眼前的这一幕,却是在证明着他的成功,或许在他们的眼中,自己是独裁者,但是在另一个意义,自己却成功了。
“他的政府大楼,是开放的,门口没有卫兵检查他的证件。他进出政府大楼,犹如进出一个购物商场。他去办一个手续,申请一个文件,盖几个章,一路通行无阻。拿了号码就等,不会有人插队。轮到他时,公务员不会给他脸色看或刁难他。办好了事情,他还可以在政府大楼里逛一下店,喝一杯咖啡。咖啡和点心由智障的青年端来,政府规定每一个机关要聘足某一个比例的身心残障者。坐在中庭喝咖啡时,可能刚好看见市长走过,他可以奔过去,当场要一个签名。如果他在市政府办事等得太久,或者公务员态度不好,四年后,他可能会把选票投给另一个市长候选人。”
思及这段话,陈默然的嘴角轻扬着,或许自己没能做到全部,但是至少做到了一部分,现在在中国,至少有一些事情已经被改变,或许,现在的中国存在着贵族,但至少“官老爷”正在消失,或许那些官员中的相当一部分都是中央任命的,但是中央却需要考虑到民意,在这个国家,民众的意见并没有被堵塞,反而被重视。
“一百年后,如果人们再回头看现在,谁敢说,我是一个独裁者?”
心下自得着,陈默然甚至有些神清气爽的走出了“勤政楼”,离开勤政楼便进入了皇宫,皇宫内的园林全不见一丝奢华之气,这座不大的园林和这座皇宫一样,无不在验证着,自己是如何的……嗯,节俭,克欲。
在中国历史,没有比自己更出色的皇帝了!
突然间,望着自己的家,陈默然的心中却是涌起了一阵浓浓的自豪之情,没错,历数中国任何一个朝代的开国之君,或许他们取得过这样那样的成功,但是有几个能像自己一样,接手了那么一摊破落的景象,但最后却又把这个国家变得如此的……强大!
没有了!
没有人能比自己做到更出色,更成功!
面带着一丝骄色,迈着轻松而坚定的步伐,陈默然便朝“家中”走去,皇帝也需要和家人呆在一起,或许,在这样的成功之下,自己应该抽出一些时间多陪陪家人。
“嘟……”
汽笛声在武昌码头响起,一艘白色的千吨邮轮鸣着汽笛在驳船的帮助下,缓缓靠近码头,在码头的一处临时开辟的专属码头,湖北省省长、议员以及各界名流士绅都站在那里,欢迎着贵族院院长的到来。
此时,码头的一切都显得极为正常,尽管在一个星期前,刚有一位军官在火车站被刺杀,但是这里依然看不到任何戒备森严的模样,只有几十名警察在维持着秩序,他们负责隔离这座专属码头。
驾驶着卡车,一身卡车司机打扮的李少少远远的看着在码头货运大门,那扇大门依如过去一样敞开着,只有两个显得很是年青的警察,懒洋洋的站在那里,他们的全没有一丝警惕的意识。
在不断给自己打气时,李少少在心里反倒是庆幸着,因为同志们被他说服了,他们放弃了在大学内的行动,支持他提出的在码头动手的建议,而为了能够确保行动成功,他们购买了更多的炸药,而这辆十吨卡车则满载着十吨炸药。
就在李少少为自己打气时,一辆运货的卡车驶近大门的时候,那警察也不过只是查看一下运货单,另一个警察只是掀开帆布篷看一眼,随后便挥挥手,卡车便被放行驶进了码头。
“希望……”
再一次发动汽车后,掌心中满是汗水的李少少轻声嘀咕着,随后一踩油门,这辆十吨的运货卡车便朝着货运码头的大门驶去,在距离大门还有十几米时,那两名警察便站起来挥手示意他把车停下来。
“车拉的什么?送货单!”
车一停稳,警察便走到车窗边喊道。
“警官,车运的是泰和公司发往南京的化学染料……”
摇下车窗将送货单递过去,李少少一边解释着,一面用力拧着自己的大腿,以让自己显得不那么紧张,可是那警察却看都没看他,只是看着运货单,另一个警察则走到卡车后方,挑开帆布篷,看到里面拉着一个个黑色铁桶后,而且铁桶还着着“泰和公司”的名称,便朝着前方的警察挥了下手。
“没问题!”
放行了!
所谓的检查甚至都没有耽误那怕一分钟,在被放行,李少少便连忙踩下油门,缓速朝着货运码头驶去,货运码头和客运码头,实际只隔着一圈铁栅栏,隔着那道铁栅栏,他看到那艘白色的邮轮已经靠了码头。
第90章 平地惊雷(中)
第90章平地惊雷(中)
淡青sè的袅袅炊烟从各家厨房溜了出来,在城市上空汇集成一片淡淡的青灰sè雾团,cháo湿的空气里弥漫着一股hún杂着柴火与早饭的清香。书mí群4∴⑧0㈥5
城市的街巷里不时传来nv人们扯着嗓子唤夫喊儿叫他们吃早饭的声音,此时那时根据《国民军事训练组织法》被组织起来进行军事训练的男人们,这时已经三三两两结着队,穿着黑sè的军装从主街走进街巷,男人们进家的时候,总会客气邀请着身边的人,而其它人则客气的拒绝。
尽管在腊月里每天都要在五点半唤起,进行一个小时的军事训练,但是在计划推行近一年后,尤其是大量的拒绝进行训练的人被课以重罚不说,甚至还被判刑、被应征,虽说多少总会有一些怨言,但人们却已经习惯了每天两个小时的体能训练,每周半天军事训练,以及半年一次,为时十五天的军事训练。
即便是对《国民军事训练组织法》持以反对意见的人们,也注意到,持续一年的全民军事训练,使得国民身体素质明显增强,在去年12月开始训练时,军方和医院即在全国范围内,对参训者体格状况进行了jīng密检查,而在一年后,根据再次检查,参训人员xiōng围增长4.6厘米,平均体重增加3.5公斤,身体肌ròu量明显增加,平均握力增加10公斤,肺机能是评估军人战斗力最重要指标,通过呼吸机能测试发现,相比于训练前,肺活量平均增加502毫升。这意味着,参训民众的体格明显提高。
这是一栋很常见的老式房子,青砖青瓦,从外面望去,不大的房子分上下两层,与周围房子一样,显得很是古香,甚至去年chūn节贴的chūn联还残留在房mén两边,只是原本红sè的chūn联退sè退的厉害,上半截还是红的,到下面却变成了泛了白sè。
此时晨曦透过半开的房mén投入房内,照亮半边房间,黑暗笼罩在阳光照不到的地方。半边通亮,半边yīn暗,显得有些yīn森。虽说如此,但这个家却显得极为整洁,这正是全民军事训练的另一个效果,民众的生活方式在这一年中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家中变得越发整洁卫生,这一方面固然于男人们在训练营中习惯整洁卫生不无关系,另一方面却与“帝国fù人协会”进行的家庭卫生督导不无关系,也正因如此,在过去的一个中国的变化,甚至超过过去几十年的变化。
“妈,老师说让我们每人带五块钱到学校去,下星期放假后我们学校要组织去三峡。”
梁达成埋头大口喝着稀粥,嘴里含糊地嘟囔着,国民学校每年假期都会组织童军出行,有近有远,而且费用往往是由政fǔ补贴一部分,夏季,他们会就近进行童军野营训练,而到了冬季,他们往往被组织起来,进行一次旅游,这是为了让他们游览祖国的大好河山,同时也可以通过集体活动进一步增强他们的集体意识。
一抬头,梁达成眼睛盯上了坐在上位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父亲,这是他最近半年刚养成的习惯,过去他根本就没有看报的习惯,可是因为在军事训练休息时,大家往往会谈论国家大事,所以他也就养成了看报纸的习惯:
“爸,给我五块钱!”
“没有!”
一边喝粥一边看报的梁家富头也没抬,闷声答道。
“这学校成天都是干的什么事啊!去年寒假去了泰山,今年寒假又在去三峡,明年还去海南岛那,就是再过什么集体生活,哪里用得着去这么多地方?我没记错的话,去年在泰山,还摔死了一个学生,这谁家的娃不是心头ròu,真是的!”
嘀咕着梁家富把自己的不满都道了出来,在他看来,这国家那点都好,可就有那么一点不好,就是嗯,按律师所宋律师,也就是班长的说法“国家对个人事物干涉太多”,是了,干涉的太多了,强制xìng的每个18岁以上45岁以下的男人都要进行军事训练,所有学校里的学生都必须加入童军,甚至就连那些娘们,都要看什么《生活》杂志,然后按照里面的介绍,维持家庭基本卫生。
什么合格的的公民必须先是合格的士兵,什么帝国安危系于国民军事,什么健康受教育的nv人关系到帝国未来千秋万代,总之,政fǔ有着这样那样的理由,幸好,这训练军装的价格比市价要低六成,幸好这训练用的子弹,都是政fǔ提供的,否则,恐怕梁家富一早都抱怨起来了。
坐在梁达成边上正细嚼慢咽的梁徐氏听到丈夫的话,却是没有任何言语,她知道自己的丈夫,虽说抱怨,可最后还是会给钱。
“吃好了。”
刚一喝完碗里的稀饭,梁达成便一推碗,筷子重重敲在瓷碗上,发出一声脆响。梁达成用手随意地在嘴角抹了一把:
“以前去三峡的都是乘火车到安庆坐轮去,老师说这次我们要走路过去,要在路上住一晚上,要两天才能走过去,回来还是走回来。”
“来回要走一百多里路,以前火车来回好端端的,这次怎么要走了?你们校长是不是疯了?一群中学生,要是路上发生意外怎么办?还要在外面过夜,老师晚上会帮你们盖被子吗?”
梁达成母亲从厨房走了出来,手在围裙上擦了擦,一脸不满地道。
梁家富放下报纸,坐在那附和道:
“是啊,三峡一百年不看,都还是那个模样。有什么好多看的!你到学校去,就说咱们家没那么多闲钱!这次你不去了,等将来你考上大学,你爹我就给你买辆车,你自己开着车过去。”
这会梁家富却是把他的“汽车梦”放到了儿子身上,自从六年前,第一次坐过汽车之后,他就梦想着买上一辆汽车,可六年下来,那汽车距离他依然还很遥远,几次下狠心想买汽车时,却因为到上班的工厂只需要走半个钟头,最终这个梦想还只是梦想,不过在上个星期训练时,听宋律师提到,他儿子要考上大学,就买辆汽车给他,立即就动起了同样的心思,给儿子买辆车,他这当老子的也能开吧!
“我说你们怎么这样呢?!”
梁达成见父母都不肯出钱,他父亲还说不让他参加与同学一起的出行,眉máo皱在一起,嘴马上嘟起可以挂油瓶了。
“我都十六岁了,这是集体活动,要是不去会让别人说闲话的。不过五块钱,又不是五百块!”
“啧啧,年龄不大口气不小。还不过呢!你自己现在一个月赚多少钱?光知道蹭爹娘的,都这么大了,自己一分钱都不会赚,口气还这么大!出去玩一趟就要五块钱,这钱是咱家印的啊?”
见儿子口出狂言,梁家富的心里顿时涌起一阵不快,他们这代人受过什么苦,那里知道那钱的重要,挣钱的难处。
“当年你爹我在码头上的时候,辛辛苦苦干上一天,一天才挣几十个铜板,要不是……”
一见爹又在那“忆苦思甜”梁达成立即撇着嘴,一脸不屑地模样,虽说对于儿时家中的生活,依然有些记忆,但在他看来,那都是过去,人要往前看不是。
红彤彤的太阳在远山后面lù出半块小脸,将万道霞光透过半空中淡青的袅袅炊烟洒向人世间。很快,太阳从山后一跃而起,变成一轮耀眼的金黄sè圆盘,sè彩渐渐淡去,威严的太阳让人无法仰视了。炊烟与晨雾在阳光照耀下渐渐消退,最后被一缕清风吹的无影无踪。
众多行人从城里各个小巷中涌出,熙熙攘攘的人们朝各自目的地走去。车铃声声,喇叭长鸣,自行车在汽车周围穿梭,不多的几辆汽车在汹涌人流中速度慢的如同蜗牛。
梁达成正背着书包走在马路边的人行道上,身后穿来一串清脆的车铃声。
“嗨!大成子,快上来。”
“小林子?今天怎么这晚?都等你好一会了”
一转头见好朋友林文勤在自己身后,正从自行车上跳下来,梁达成连忙跳上他的自行车,小林子和他打小学时就是同学。
“别提了,我家老头子今天不知道吃了什么炮yào,一大早的就把我训了一顿,”
林文勤一边骑着自行车,一边抱怨着。
“估计是今个早上集训时,被班长训了。”
话时林文勤的脸上带着笑,那美的,似乎是在幻想着老头子被人训话时的模样,那幸灾乐祸的模样中那还有一丝当儿子的模样。
“小林子,你小子,就咒你爹吧!”
“嘿,你别怪,家里那老头子,要不是爷爷活着的时候,投了淮南煤矿的股票,给他留了点基业,再加上现在禁毒禁的历史,就他那脾气,估计这家早都让他败个差不多了,还当真是我爷爷,算准了老头子一准会卖地,那股票,他只能取红利,不能卖……”
“得了,别吹你爷爷的远见,下个星期就要去三峡了,不知道第三nv校是不是和咱们坐一艘船,”
“嘿大成子,你又想着你那宋妹妹了是不是……”
“胡扯,谁,谁想她了……”
说着,两少年依然哈哈的骑着自行车朝着学校赶去,此时两人的脸上却只是少年人的无忧无虑……
她在那!
远远的看到那个依在舷边的身影,梁达成只觉得心脏不争气的猛跳数下。
“瞧,你的宋妹妹现在可是一个人,还不过去!”
用手肘捅着身边傻站着的梁达成,林文勤一脸坏笑的说道。所谓的宋妹妹是第三nv校的宋yù,一个很漂亮的nv孩,暑假的集训期间,担任模拟伤员的梁达成在享受了宋yù的包扎之后,他的脑海中便刻下了这个nv孩。
在林文勤的鼓动下,梁达成有些紧张的走了过去,然后吱呒着打起了了招呼。
“宋、宋yù同学!”
一回头,看着这个男生,宋yù却是满面的茫然。
“你是……”
“三、三号伤员!”
听到三号伤员,宋yù还是想起了这个人来。
“你也在这?”
“嗯!”
茫然点点头,看到其它人都朝左舷走,梁达成没话找话的问道。
“宋同学,你怎么不去看欢迎议式,大家似乎都去了!”
在上船后,梁达成才知道,贵族院院长袁世凯竟然也在这艘不大的邮船上,船还没靠武昌港,几百个同学便挤到了左舷,想看看欢迎“大官”的仪式。
“有什么好看的,不过都是场面上的热闹罢了!”
依在舷边的宋yù整个人显得很是怡静,似乎这世间没有什么能吸引她注意似乎的,或许正是她的这种冷淡和怡静让梁达成无法忘怀。
“这小子……”
远远的瞧着好朋友和宋妹妹在那聊着天,闲来无聊的林文勤却是依在船艉,打量着江对岸的汉阳铁厂,那是老相国的心血所建,现在中国的第三大钢铁厂,也是中部最大的重工企业,实在是无所事事的缘故,使得他不时左顾右盼的,就在这时,一阵军乐声传到了他的耳中,军乐是从码头上传来的,在船舯部伸出的舷梯上,一个个头不高,身材微胖的人正朝码头上走去。
将下舷梯上,看到码头上的王士珍,那位新任的湖北省长,袁世凯那张略显病态的脸上挤出一丝笑容,最近几个月,他的身体越来越差,再加上“袁家不过六十”的心理影响,使得他在恐惧的死亡的同时,又越来越念旧,总会想起当年北洋的那些老人,而王士珍自然也是其中之一。
瞧见老相走了过来,一年未见老相的王士珍却是只觉眼前一热,现在的老帅那还有当年的模样,当年若是没有老帅的审时度势,恐怕也没有老北洋诸人的今天,而反观老帅……老帅当真是老了!
“聘卿……”
远远的袁世凯便热烙的喊着王士珍的字,脚步自然也快了许多。
“老帅……”
虽已过多年,但有些称谓却是改不了的,在王士珍迎上去的时候,突然,耳边的些许异响,却只让他扭头朝西看去,只见一辆卡车冲了过来。
“还好,来得急!”
驾驶着卡车,看到码头上,省长王士珍站在码头上,而邮船的舷梯还未放下,李少少在心下暗自庆幸道,同时打量着那隔离货运码头和客运码头的铁栅栏,那铁栅栏下甚至都没有水泥台,只有一道简单的,一撞就开的铁栅栏。
正是那道铁栅栏,才让那天在劝阻同志们放弃在自强大学动手的念头,那道铁栅栏一撞就开,只要驾驶着卡车一路撞过去,一准能成功,当然如果用汽车撞显然不可能,可若是用炸yào,用十吨炸yào,结果却会大不同,十吨炸yào,足以把方园数百米的地方荑为平地。
“希望他们能原谅我!”
想到爆炸会伤及的无辜民众,李少少默默的在心中轻语着,他又看了一眼卡车后视镜上妻nv的照片,伸手轻轻的抚mō着照片上的妻nv。
“希望……”
终于,李少少发出一声叹息,这时远处传来了军乐声,袁世凯正在缓步走下船,在看到省长迎过去的时候,李少少极为平静地看着这一幕,一边自语着一边调转方向盘:
“我要为那些惨死在暴君屠刀下的英魂报仇。老天保佑,这次行动将会给他们上永生难忘的一课,一定会震醒麻木的国民……”
然后,他一边轻声哼着歌曲,一边踩下油mén为卡车加速,载着十吨炸yào的卡车开始朝着铁栅栏撞去,
“咔……”
金属的撞击声伴着挡风玻璃的碎裂,卡车撞开了铁栅栏,朝着迎宾码头疾驰而去,那铁栅栏在卡车的拖动下发出刺耳的响响,被撞倒的人发出惨叫声,更多的人却是发出惊恐的叫喊,人们急忙躲避着卡车的撞击。
在码头上的维持秩序的警察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王士珍却是急步跑到袁世凯的身边,将他朝船上推着。
“快,老帅,快上去!”
他一边推着袁世凯,一边冲着码头上喊着警察,而随行的保镖这会也反应了过来,他们迅速chōu出手枪,匆忙跑到舷梯上,压低袁世凯的身躯,将他和王士珍朝船上护送着。
“啊……”
叫喊声同样在船上响了起来,原本在左舷观看这场欢迎仪式的学生们都被这一幕给惊呆了,他们惊恐的看到,卡车撞拖着的栅栏撞倒一个又一个人,甚至有一些人被卡在栅栏中,被卡车拖出了一个个血道。
惊恐的叫喊声、码头的húnluàn,此时驾驶着卡车的李少少完全沉浸与自己的世界之中,这不到三十米的距离,似乎很漫长,似乎……终于,他看到了袁世凯,正被人朝船上推着的袁世凯,他的右手猛的拉下一根粗绳。
“再见了……”
怎么回事?正要和宋yù聊着天的梁达成听到喊叫声,和宋yù一同茫然的转过身,而这时却看到林文勤跑了过来。
“出……”
不等他的声音传来,船似乎发生了倾斜,转瞬间,天地间发生发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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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平地惊雷(下)
i第91章平地惊雷下
中国有三大钢铁公司,规模最大是鞍山钢铁公司、利润最高的是马鞍山钢铁公司,而历史最悠久的则是汉阳铁厂,在这三家年多见铁产量均超过三百万吨的钢铁公司之中,数汉阳铁厂的历史最为悠久,因其同马鞍山钢铁公司的关系,以及马鞍山钢铁公司同鞍山钢铁公司的关系,其被称为“中国现代钢铁工业之父”。i
在这座位于江畔的中国最“古老”的现代化钢铁厂——汉阳铁厂的大门口,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铁像,他以深邃而安详的目光,宛如佛陀一般俯视着进进出出下班的员工们。这就是汉阳铁厂的创始人张之洞。
这位晚清中流砥柱在就任湖广总督时,为寻求他的强国之道,而兴办洋务,汉阳铁厂、汉阳兵工厂、自强学生,在湖北到处留下了他的印迹,而在鼎新之际,其果断的举省而义,更是把他的人生辉煌推到了顶点,就任帝国总理大臣,最后于总理大臣任去世。
对于政府而言,在某种程度,他是新时代与旧时代的契合,他作为一种纽带,维系着传统与现代在那几年的衔接,事实,直到现在,对中国而言,传统如何与现代完美的契合,都是一个问题。
不过在张之洞自己的眼中,他更为看重自己在湖北办下的“洋务”,虽说汉阳铁厂在他手中“靡费巨资而不见效”,汉阳兵工厂多年产出有限,自强学堂规模有限,但最终,他所创办的这两企一校却都在帝国建元后,得到了迅速发展,在执政府时期耗费千万元,通过引进千部机器设备,成为中国第一大兵工厂,自强学堂在教育部的支持下改为自强大学,是中国部规模最大的综合性大学。
而早已改为“官督商办”的汉阳铁厂以及大冶铁矿、萍乡煤矿组成的“汉冶萍公司”,则在多次人事改组成后,成为中国第二大钢铁企业,在张之洞去世后,当时身为汉冶萍公司董事长的盛宣怀即令人用汉冶萍公司所属的德兴铜厂所产之铜,于厂门前铸了一座张之铜的铜像,盛宣怀如此这般,原因非常简单,一方面固然是为了纪念,而另一方面他却有着他的私心,他用这个铸像提醒着每一个人,这铁厂和汉冶萍公司是“当年老相国办下的”,谁要是想动汉冶萍公司,得先考虑一下老相国的在天之灵。
时至今日,当年的青铜像因自然反应而生出此许铜绿,但是正像当盛宣怀所想一般,张之洞活着的时候,在守护着这家企业,他死了,依然是这家企业的保护神。不仅如此,每年还会有一些,曾受过张之洞恩惠的官员、甚至自强大学的在校生,经常有人在铜像下摆入美丽的花环,以表达对他的尊敬与追忆之情。
在江畔有一栋高达32层,总高度达百米的建筑,这就是“汉冶萍大厦”,这是武汉第一楼,甚至在长江边,也是最醒目的建筑,当然,如果浦东区位于长江边的话,这栋建筑根本无法与之相比。
“哎,真该把这栋给炸掉!”
站在三十二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内,新任的汉冶萍公司董事长盛恩颐,望着长江,在心里嘀咕着,原本,今天他是要去码头迎接贵族院院长袁世凯的,毕竟作汉阳子爵的继承人,虽说没有进入贵族院的权力,但其去迎接袁世凯,总没什么错,可对于昨个晚来了一夜麻将的盛恩颐来说,刚抽了一袋大烟的他,那里还会有什么心思去迎接那位院长。
“一过了气的东西,有什么好迎接的!”
在盛恩颐的眼中,辞去总理大臣后的袁世凯,根本就是过气的、不得皇喜欢的“老东西”,自然也就没有迎接的必要的。
而且对于盛恩颐而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眼瞅着就要到26岁生日了,这会他正在策划着举办一个帝国建元以来,武汉、不对,全中国最盛大的宴会。
不过他的生日宴会定在6月初。那时候武汉的天气已经转热了,不过还受得了——至少对基里的本地人是可以忍受的。
“记下来,李秘!”
一回头,盛恩颐便对自己从美国留学回来时,在邮轮碰到的李欣兰说道,在看到李欣兰时,他甚至又暗自吞了口唾沫,当初之所以聘请她作为秘,一方面固然是因为她是哈佛大学的高才生,而另一方面,却是因为她的脸蛋,不对,她的脸蛋虽是美艳,可身材却是更为完美,对于这位被英国伦敦大学开除的,后转入哥伦比亚大学曾于床“检阅过十八国联军”的盛老四而言,李欣兰的身材,即便是那些人高马大的洋娘们,也不见得能比得,尤其是她穿着齐胸儒裙时,那……咽了口唾沫,盛恩颐又是一本正经的说道。
“你记下来了吗?我的生日是6月15日!”
“嗯!”
头未抬,穿着一身职业装的李欣兰便问道。
“还有什么别的安排吗?”
她的这副沉着稳妥的脾气和董事长并不相投,事实,她当然知道,这会“花名在外”的盛董事长对她打着什么主意,可她却装着不知道,对她而言,在汉冶萍公司的工作,只是一份工作,一份实现梦想的工作。
对于对哈佛大学读商学的李欣兰而言,她希望进入大型企业,然后在大型企业生发挥自己的长外,原本她所属意的企业是产业公司,毕竟那家企业是唯一有机会将执行总裁的职务让予外人的大型企业,产业公司是“皇室资产”,这意味着,它的总裁只能由外人担任,不过产业公司实在是太过庞大,对于一个女人而言那顶多只是一个梦想。
后来,她也考虑过去秦淮银行,那家银行的董事长同样是一个女人,据说是一位很漂亮的女人,不过,因为那是一家金融企业,在不对的口的情况下,她自然不会选择那家企业,除此之外,似乎再也没有了,但凡是成规模的企业大都是国有企业,对于国有企业,她没有任何兴趣。
可恰巧在回国的邮轮,她碰到盛恩颐,这位即便是她在哈佛也听说过的“哥伦比亚的盛老四”,虽说她非常坚定的拒绝了他,可是盛恩颐最后却还是聘请她为秘,在一番思量之后,面对要么进国有企业,要么去小型的私人企业的选择间,她选择了汉冶萍,而之所以选择汉冶萍的原因非常简单——盛恩颐够无能!
就像这会,虽说汉冶萍的前任董事长,也就是盛恩颐的父亲盛宣怀,人在海的盛宅静养着,而盛恩颐所想的却是如何举办他的宴会,不过对于李欣兰而言,她很喜欢盛恩颐的不务正业,因为他的不务正业,令她有机会直接管理这家大型钢铁企业联合体。i
“哟,欣兰,看你说的,要是没什么别的安排,我能大张旗鼓的喊你过来吗?”
瞧着李欣兰那美艳的模样,盛恩颐只觉得自己“拾”到一个宝贝,人长的漂亮不说,最难得的是那份能力,要不是她在旁边支撑着,估计这公司董事会,早把自己赶下来了,现在这公司可不是老盛家当家,皇的产业公司在公司里可是有股份的。
可李欣兰却把公司的一切都收拾的妥妥当当的,甚至于连他爹看到公司个月的业绩时,好半天没回过神来,硬说他这儿子在哥伦比亚大学没白呆,总算是争了口气,是的,是争气了,在哥伦比亚大学连开几场“宴会”,盛老四在宴会大战各国“联军”。
“你说,在武汉什么地方能举办一场,全中国规模最大的生日宴会,我是说……”
见李欣兰的眉头一皱,盛恩颐倒是只觉别有一番美艳姿色。
“规模最大的、影响最大的,要能让全中国人一下子,都知道我盛老四的那种……”
对于去年刚从美国回来的盛老四而言,他一直都在寻思着,如何能一下把自己的“知名度”打开,不至于被“淹没在小贵族的大海中”,思来想去,也就只有一场规模盛大的生日宴会,这件事,对于他来说甚至比他那老爹还重要。
瞧见李欣兰一脸不快的模样。
“我说欣兰啊,你要体谅我一下,你瞧瞧,现在这街,问一下盛老四,谁知道我这名字啊,昨个我和人打麻将的时候,一人听着我的名字,连正眼都没抬,在英国、在美国,我盛老四什么时候让人这么待见过,那些洋鬼子够横的,见着咱,那也得陪着笑不是!就像我到旧金山的时候,这边人刚进宾馆,那边就有人把大烟给我送了过来,那像在这,小柯可是找了一个多星期,才找着大烟,可没把我给急死!”
盛恩颐在那得意的说道时,李欣兰却是睁圆了眼睛,在心下暗叹着气,这人败家败到如此理直气壮的,也真够难得的,这四少爷也算是人间极点了。
“董事长,如果要是被人发现你吸毒,你就会失去爵位继承权!”
李欣兰提醒着这位四少爷,当年盛宣怀的爵位可是张相作保向陛下要来的。
“欣兰,你觉得那爵位金贵,可真就蠢到家了,”
盛恩颐的鼻子一哼,而后不无得意的说道。
“那爵位,不过是老头子向荣军院捐了一百万元然后赏来的,这中华帝国和大清国没啥子两样,过去是拿钱捐官,现在是捐钱授爵,要不然,你以为年年那么多人像个傻子似的捐款,好名声归好名声,最重要的还是实在点的东西!”
什么东西实在呢?话语一顿,盛恩颐提醒着李欣兰。
“你以后就会明白的,欣兰!”
盛恩颐用缓慢而清楚的声音说道,就好象他是在向一个孩子进行解释。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就是一二世社,一败家子,其实啊,照你说,老头子给我留下了那么多家业,老头子在国内百个第一流的公司中都是主要的股东,而且还留给我这么一座钢铁厂,还有铁矿、煤矿、铜,还有招商轮船公司,在浦东还有一幢四十层的办公楼,在海的租……现在不是租界了,单是弄堂就有十几个。不说富可敌国,我敢说,在这武汉,就是在海,盛家也比任何一个人都有钱!你说,我这辈子还干个啥啊。反正钱花也花不完了!”
此时盛恩颐却是带着一种“英雄无敌最寂寞”的感觉,似乎他这辈子,除去花钱之外,就没有其它的事情可干,他的话却是让李欣兰一阵无言以对,对于盛恩颐这种“败家正确”的想法,她还真不知道说些什么。
“只要你别犯糊涂,把公司都赔了就行!”
哼一声,除去接受他的这种态度外,李欣兰还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
“嘿,瞧你说的!”
见李欣兰这么说,盛恩颐立即挤出笑来。
“有你在,这公司一准赔不了!欣兰是谁啊,堂堂哈佛商学院的女高才生不是!”
一阵猛夸之后,盛恩颐却又嘻皮笑脸的说道。
“欣兰,我并不想为老头子留的钱财承担责任,只要够我花就行了,要不欣兰,你就嫁给我得了,到时候,这盛家……”
不等他说完,在注意到李欣兰脸的怒色,盛恩颐连忙把话一收。
“我,我也就是一说……”
“回头我帮你想一下,怎么办那个生日宴会。”
面色微怒的李欣兰说道,以前她压根都想不到的,自己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帮别人“败家”的地步。
“董事长,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下去了!”
“欣兰,还……”
就在盛恩颐欲开口说话时,突然一声巨响传来的同时,办公室的玻璃窗随之碎裂,伴着冲击波数以千百计的碎玻璃飞散开来。
烟云,在爆炸的同时一团巨大的烟云几乎将整个武昌码头吞没,在灰黑色的烟团升起的同时,灰色烟雾和着冲击波沿着码头向武昌和江面扩散开来,灰土和硝烟瞬间吞没了十几个街道城市,遮云蔽日的硝烟只让街道内的光线随之一暗。
剧烈爆炸声传到街道的时候,原本在街道行走的路人在被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音震的双耳剧痛的同时,冲击波又将他们冲飞,在冲击波将人冲飞的同时,道路两旁的玻璃窗同时碎裂,在爆炸之后,半个武昌城尤其是靠近码头的地方几如世界末日一般,人们在不见阳光的硝烟中呻吟着、哭喊着。
在江面,千吨江轮被炸沉于江中,数十艘渔船以及过路的船舶被冲击波掀翻,最为悲惨的却是水泥船,更是被冲击波直接折断于江中,船的物资连同船员直接被冰冷的江水吞噬,而在硝烟弥漫的码头的处,一个深达数米的坑洞和江轮的残骸无不在提醒着人们,那里就是爆炸的中心。
冰冷的江水浸透棉衣后,只让梁达成的身体越来越重,被吹掀到江中之后,他的身体就往江下沉着,就在他恢复些许神智,感觉自己正在被拖入江中的时候,突然想起了和他一同站在舷边的宋玉,还有林文勤,他们,他们怎么样了?
拼命的朝着方游去,终于在头露出水面大口呼吸的同时,他朝着周围看去。
“嗡……”
双耳中没有其它的声音,一浮出水面,梁达成便大声的喊着,喊着宋玉和林文勤的名字,但是他却根本听不到自己的声音,在不远处,江轮的残骸正冒着烟,在江轮周围尽是一个个……各色物体!
“宋玉……”
“小林子……”
急切的喊声一遍又一遍的从梁达成的嗓间发出,可是耳中除去搅得大脑发痛的轰鸣外,却听不到任何声音,在水中使劲脱去身的棉衣和棉裤,梁达成便朝着沉没的江轮附近游去,在他游近江轮的时候,才发现那所谓的“物体”却是尸体,一具具尸体,有男有女、有老有少,还有他的同学,陌生的、熟悉的此时都飘浮在江面。
“宋玉……”
“小林子……”
此时,原本的喊声变成了哭喊声,梁达成拼命的翻过那些尸体,尽管他不想在那里找到自己的朋和心仪的女孩,但他还是止不住想要这么做。
而在江面,又有几个人挣扎着游了过去,一张张惶恐的脸庞却挡不住他们尝试着去营救自己的亲人或者朋、同学。
“宋玉……”
“小林子……”
在绝望的哭喊着的时候,突然,梁达成只觉身后有一个人使劲拍着他,一回头,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不过那张脸这会却是在不断的流着血。
“大成子,我……以为你……你……”
“小林子……”
两个人一边游着,一边大声喊着,尽管这会他们谁都听不清楚对方在说些什么,但祸后重逢还是让两人一边高兴,一边哭着。
“快看,是宋玉、宋玉在那……”
突然,林文勤指着远处大声喊道,梁达成连扭头看去,只见江面的一个救生圈边趴着一个女孩,是宋玉,没错,就是她,而此趴在救生圈的宋玉绝望看着那翻倒到江中的江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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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2章 反应
第92章 反应
清晨,南京的中华广播公司大楼的窗户就被早晨的阳光照亮了,但是那些坟墓般的广播室里还只有无休无止的电灯光。在中华广播公司新闻部门的走廊和小房间里,尽管时间还早,可已经人来人往忙乱起来。
胡子拉碴的顾鹏起,坐在旧写字桌前面,抽着一支长雪茄烟,在一本黄色记事簿上划着。尽管业余时间节目大受欢迎,他并没有放弃“市内名人动态”这个节目。他常说,等到业余时间节目的热潮过去之后,新闻广播节目仍然是他的谋生之道。他写字桌上的一只袖珍收音机里传出了广告播音员的响亮的甚至有些刺耳的声音。
对于那些极为夸大的广告,顾鹏起非常反感,可他却不得不选择接受,因为广播公司的收入全部来自于广告,而且,评价一个播音员成功与否,一个节目成功与否的标准非常简单——那就是节目广告的标价,节目广告的标价越高,越证明一个播音员的成功。
而作一个新闻广播节目的播音员,顾鹏起无疑是成功的,应该说非常成功,他的节目广告价格,在全国都排到前三名,可是,他却非常不喜欢广告,尤其是不喜欢那些明知是假的广告,可是对于公司而言,他们从来都不在乎,他们所在意的是收入,是广告收入,是……
就在这时,电话铃响了。他想不理,然而又抓起来,咆哮着说:
“喂,是谁,我在在写……啊!对不起,逸臣。有什么紧急新闻吗?”
听到是驻武汉的记者站新闻记者的电话,他立即把身子向后靠在转椅上,一只耳朵听着电话,一只手却拿着笔记录了起来。在过去的两三年间,通过帝国电报电话公司的巨额投入,中国已经初步建立了一个“长途电话”系统,过去电话仅仅只局限于一个城市,只有一个城市内的用户,才能互打电话,但从去年开始,除了西藏之外,省与省之间的电话线联通了,当然,这恐怕还是出于军事上的需要,否则一分钟五毛钱的电话费,可不是普通人能够承受的,但是对于新闻记者而言,长途电话的使用却意味着一场变革,他们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在事件爆发几分钟内,就把电话打到报社或者广播公司,可即便如此,高昂的电话费,也不是广播公司能够负担的,他们通常也有规定,只有大新闻、紧急事件,才能使用长途电话。知道电话费非常贵,所以顾鹏起并没有耽误对方的时间。
“在这些火光,这些风暴,有一小撮人,他们设计了、组织了这场恐怖的暴雨,向全人类倾泻……”
听着电话那一头的愤怒的咆哮声传入顾鹏起的耳中,只让他整个人一愣,在他的印象的中王逸臣是一个非常“安静”的记者,在大多数时候,他都会心平气和的讲述新闻,而现在,他是怎么了。
“喂,逸臣,是怎么回事?冷静一下!”
“冷静,你让我怎么冷静,但凡是个人,他还能冷静,现在我的身上都是血,街道上到处都是伤员,数以千计的伤员,在江面上,到处都是死尸,很多都是孩子……”
什么……顾鹏起整个人都被惊呆了,这,这是怎么回事。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爆炸,有人用炸弹袭击了“江轮13”……”
“江轮13……”
听着这个名字,顾鹏起只觉得一阵耳熟,他连忙捂住电话,冲着门外大声吼道。
“谁知道江轮13号,我要他的资料!”
“为什么会袭击这艘船?”
贵族院院长在船上!
在听到电话另一头的声音后,顾鹏起只觉豆大的汗滴从额上滴了下来,即便是还没有任何证据,他都能猜出是谁干的——是共和派。
这时他的助理冲进办公室,对她的上司拼命做手势。
“等一等,我的助理来了。”
一说完,顾鹏起便用手捂着耳机问道助,
“有什么消息吗?”
“江轮13号是从上海启程的1562吨的豪华长江邮轮,船上有482名乘客,贵族院院长袁世凯一行搭乘的就是这艘船,还有,桐城第三国民中学和第一女中的学生315人,他们是要去参观……”
接下来,助理再说什么,顾鹏起已经不清楚了,他只觉得的一阵头晕目眩,完了,全完了,在内心升起一阵悲凉之感的同时,他的心情又被前所未有的怒火笼罩了,他听着电话那一头传来的声音,不断的在笔上作着记录,他不会怀疑王逸臣的报道,事实上,这种新闻没有人敢造假。
终于,挂上了电话,这时顾鹏起的脸上带着泪水,他看着有些茫然的助理说道。
“现在听着,我要去见总监,准备我们的节目,有大新闻了!”
说着,顾鹏起便抬起有些沉重的脚步,朝着门外走去,手中拿着记下的新闻事件,
“……总之,如果在确保三十万日本军队和一千余万俄罗斯军队以及俄罗斯国内的物资供应,我们不仅要帮助俄罗斯人重新改建西伯利亚铁路,还在帮助他们改建中亚铁路,而且还必须要考虑到波斯铁路的施工,预计投资……”
南京勤政楼内的办公室中,端坐于陛下办公桌前的管明堂,再一次一一列举着数字,因为现在中国负担着对俄罗斯的物资供应,所以必须要考虑到交通问题。
“等等,哲勤,我想知道的是,现在,我们对俄罗斯的出口,俄罗斯有付给我们现金吗?我是指黄金或者白银,而不是什么卢布!”
果断的打断管明话的话,陈默然认真的问道,尽管这场战争对中国而言最重要的就是发战争财,为了加大出口甚至不惜减少对国内市场的供应,从战争爆发以来,国库内,准确的来说是国家的黄金储备得到了迅速增长。
在战争刚爆发的1914年,中国的黄金储备不过只有1238.5吨,不过只是25亿华元,而现在,战争爆发一年后,黄金储备却增加到了48亿华元, 按照这一增涨速度,到战争结束,中国的黄金储备至少能增加到100亿华元以上甚至更多。
虽说现在俄罗斯95%的物资都是向中国进口,但是考虑到明年俄罗斯的剧变,陈默然可不想让中国的钞票白白打了水漂。
“对俄罗斯的军用物资出口是由英法对俄军事贷款支付的,由英法两国代付,对俄罗斯的非军用物资出口,都是以黄金直接结算,而且俄罗斯每年还向我们出口不少于350万吨石油以及其它矿物,就目前而言,我们对俄罗斯的出口,只不过勉强维持贸易顺差。”
“哦,是这样啊,”
喝了口茶,陈默然点了下头。
“那我们可以考虑进一步加大对俄出口。”
见陛下如此说道,管明棠便提起了他先前的建议:
“进一步加大出口完全没有任何问题,俄罗斯的市场远比最初的预计更为庞大,俄罗斯是一个落后的非工业国家,他们所有的一切都依赖进口,从武器弹药、药品、军装成衣这样的军需要品,再到普通的棉布,他们都需要进口,但是运力,运力却限制了我们对俄罗斯的出口。”
听到管明棠再一次提到运力,陈默然直接开口说道:
“我们不是在波斯修建了一条铁路了吗?那条铁路如果修通的话,运力应该能够满足需要吧。”
而管明堂却摇头说道:
“陛下,我们要考虑的是长远利益,现在波斯铁路由中俄铁路公司联合兴办,单是这条铁路,俄罗斯就欠下了我们5000万华元,而改造西伯利亚铁路需要投资2.4华元,改造中亚铁路需要1亿华元,三条铁路,俄罗斯就欠下了我们三亿华元,一方面,他们固然可以用石油偿还贷款,而另一方面,我们却可以乘机介入西伯利亚铁路和中亚铁路,在其中占有股份,从而谋求在战后的俄罗斯获得发言权,而且。”
在管明棠有些得意的说道着他的“铁路理论”时,陈默然却是只觉得一只鸭子煮熟的鸭子一下飞跑了,三亿,三亿够造几艘主力舰了,而现在他却让自己拿三亿去打水飘,不错,波斯铁路是自己的同意的,而自己之所以同意那个要求,原因非常简单,一方面是把中国的注意力从阿拉伯转向波斯,另一方面,却是为了明年能够“迅速果断”的出兵土耳其斯坦,在其它势力未曾介入之前,首先占领那里,以扩大中国的……嗯,殖民地!
忽然,管明棠的话声稍微一顿,他的一对小眼睛满怀期待的看着陛下。
“陛下,如果我们拥有这三条铁路的话,那么我们就等于掌握了俄罗斯的远东和土耳其斯坦,如果需要的时候,当然,我是指中国和俄罗斯发生冲突的时候,我们的军队就可以沿着这三条铁路进军俄罗斯,而不需要担心铁路遭到破坏……”
原本正欲打断管明棠话语的陈默然听他这么一说,立即来了兴趣。
“哲勤把你的想法说来听听。”
“陛下,如果成立股份公司,那么我们就有权向铁路派出我们的职员,而我们的职员可以间接的控制火车站、铁路桥,当然这需要一系列的运作。”
觉察到陛下向他投来严峻的眼光。
“当然这类事情,很难保证他的有效性,但是……”
管明棠吞吞吐吐地说。
“有了准备总好过没有准备,如果对其进行改建的话,我们便可以更了解那条铁路,这样军队制定计划时,就可以利用三条铁路的列车时刻表,制定相应的计划,根据三条铁路的运力,投入相应的军队,我曾向参谋部咨询过,对于介入三条铁路的管理和施工,他们是赞同的,而且他们表示,如果必要的话,可以考虑派出军事承包商承修这条铁路。”
突然管明棠冒出了一个新鲜词,而发明那个词的人却恰就坐在他的面前,军事承包商这个词汇是陈默然发生的,同样也是为了俄罗斯发明的,现在开往俄罗斯的列车、商船上的职员和船员,大都是“军事承包商”,而他们之所以拥有这一身份的原因在于,他们都是陆军或者海军的预备役人员,当初制定这个原则同样是考虑到明年的需求,这样的话,至少可以保证列车、商船不至受到革命者的破坏或者征用。
“军事承包商……”
在唇边轻喃着这个词,陈默然的脸上带着笑,他似乎能够想象得到,如果数千公里的铁路上分布着数万名中国“工人”,一但俄国发生革命,会产生什么校的效果,他们可以迅速控制那条铁路,任何人也别想从他们的手中夺回铁路,他们会成为中国干涉俄罗斯的先头部队。
但是……在心下思索着,李子诚反倒是犹豫了起来,原因非常简单,因为自己的目的并不是仅仅只是为了在这个世界出现赤色那么简单,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话,只需要派一些特工,一点毒药、几十发子弹,就可以结束那一切。
可是……
就在这时,厚实的包钢木门却被推开了,一个侍从官面色煞白的走了进来,甚至不顾正常的宫廷礼仪。
“陛下!”
侍从官根本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逾越,此时他的神情显得无比悲愤,甚至眼角还挂着泪水。
“怎么回事?刘上尉。”
看着这位年青的侍从官,陈默然倒是没有追究他的失礼,只是和善的询问道,难道是他的家人发生了什么事?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应该向侍从长请假才对。
“陛下,武汉,武汉警备区打来电话。”
侍从官的声音有些呜咽,作为一个武昌人,在接到那个电话的时候,他的脑海中便是一片空白,甚至忘记这种事情应该首先报告侍从长。
“贵族院袁院长在码头遭到恐怖分子的炸弹袭击……恐怖分子使用不少于五吨炸药……袭击造成的伤亡,估计伤亡超过一千人,甚至可能更多……”
接着,在侍从官的报告声中,陈默然从最初的惊讶之中陷入长时间的沉默,这个时候管明棠,作为一个基督教徒,却是轻声念了一段祷词,然后他看着侍从官问道。
“派出营救人员了吗?湖北需要什么?”
然后他又转身面向陛下,说道。
“陛下,我需要立即给湖北省省长打个电话!”
“总理阁下,湖北省省长和大量议员也……”
“是谁干的?”
不待侍从官说完,陈默然便伸出抖抖索索的手指,冷声喝问道。现在必须要查出来是谁干的,不管是谁,就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脱。
这时管明堂,那张在听到这一事件后,变得有些苍白的脸上微露出凝重之色。
“怎么会这样呢?如果省府的官员和议会的议员都死了,那……”
思索片刻,他看着陛下说道。
“陛下,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请陛下下旨,立即对湖北省实施军事管制,暂时由军队维持社会秩序。而且,在此期间,参谋部和内务部命令部队在全国处于戒备状态,以防止类似事件再次发生。”
颓然在点了点头,陈默然知道,如果消息准确的话,恐怕也只能如此了。
“陛下,我希望能立即前往武昌,如果可以的话,可以乘坐飞机去最好!”
在管明棠提出要求后,陈默然只是默默的点着头,而后说道。
“注意安全,你亲自去武汉安抚当地的民众,慰问伤员,如果……我会在近期过去!”
在管明棠离开办公室后,脸上尽是怒火的陈默然冲着门外大声喊道。
“把查志清给我喊过来!”
在郊外的马场骑马散步回来时,查志清一获悉袁世凯身亡的噩耗。他整个人先是一愣,随后才喃语着说道:
“怎么可能?怎么会这样?为什么……”
在总督的宫殿内,眼下任何人尚不清楚究竟谁是凶手。
这完全在他的计划之外,尤其是造成如此多的伤亡,在他的计划之中,原本这应该只是……可是,下属的报告却当头给他一棍。
面前的下属顿时鸦雀无声,查志清也停下了脚步。
“疯了,那些该死的共和派都疯了,国民都是他们的敌人吗?这群天杀的混蛋……”
突然,查志清大声地叫喊着,他甚至恨恨的用拳头朝着墙上砸了起来,那群天杀的混蛋用这一个大事件,把他逼到了一个角落,尽管现在还没有接到陛下的召见,但是他仍然可以想到,在得知这个消息之后,陛下会展现出什么样的雷霆之怒,到那时……或许,陛下的愤怒是他需要的,但是绝不意味着对他是有利的。
“局长,宫内打来电话,陛下要你立即进宫!”
和所有人一样,在场的人都怀着同样焦虑不安的心情,而他的一位下属立即向他提出了一个建议。
“严禁立即播发武昌码头爆炸事件消息,继续播送正常节目—……”
这时却又有人冲了进来。
“快听收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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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暴行
第93章 暴行
““救命啊——”
尖厉的呼救声此起彼伏,响彻在长江的江面上。
冰冷的海水使得一些落水的幸存者几乎失去知觉,他们中有的人因为身体快冻僵,而停止了动作,棉衣被江水浸透之后,他们开始沉入江中,还有一些人努力的游动身体,试图朝着岸边游去。在这样冰冷的江水里,如果一停下来,很快身体就要冻僵,必须全身活动,或许一些人压跟就不明白这么做会救他们的命,只是一种本能的求生时无意识的动作。
在爆炸发生后的几分钟,附近的江轮、驳船、货船在最初的惊慌之后,开始朝着出事的武昌码头开去,在呼救声中,船上的人们默默地营救着落水的人们。
相比于江面,以武昌招商码头为中心的半径达一公里的地区,却如世界末日一般,原本繁华的街道似乎变成了的欧洲的战场,老旧的木楼被爆炸的冲击波撕裂,新式的钢筋混凝土建筑虽说在爆炸中得已幸免,但是玻璃窗却被震粹,被震碎的玻璃落到街道上成为了致命的利器,先前熙攘热闹的大街上到处都是受伤者的呻吟声、哭喊声,在这一瞬间,数以千计的人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丈夫失去了妻子、妻子失去了丈夫,父亲失去了儿子、母亲失去了女儿、孩童失去了父母……
在哭喊声、呻吟声中,每一个人都在问着同一个问题——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
《帝国时报》帝国十一年一月二十七日农历小年——《逝者的疑问——怎么了?》
“……虽然,我没有目睹那里发生的一切,虽然,我没能身临武汉,但是我看见成千上万个武汉的市民满面笑容的办着年货,那里男人们努力工作着,女人们面带着微笑,孩子们在庆祝着新年,那里和中国每一个地方一样,人们在小年的这一天,为春节准备着。但是,现在我却只看见残酷的屠杀降临到他们的头上……我看到在爆炸的爆云中,人们失去了自己的亲人,我看到了丈夫失去了妻子、妻子失去了丈夫,父亲失去了儿子、母亲失去了女儿、孩童失去了父母,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悲愤的、痛苦的、泪流的呜咽声从顾鹏起嗓中发出,他的呜咽声通过电波,传遍了整个国家,原本在办着年货的人们惊呆了,他们茫然不知所措的看着周围的人们,这是怎么了?是谁干的?
“我看到了人世间最为残暴的暴行,我看到了不可原谅的暴行……”
在这时,又有一张字条传给了他,顾鹏起看着字条,愣了一下,正如他猜测的那样,不是汉阳兵工厂发生爆炸,不是鞭炮发生了爆炸,爆炸的中心位于临设迎宾码头,是针对贵族院院长的一次恐怖袭击,在沉默片刻之后,他的双目中流露出一丝坚毅。
“就是现在,电台在武汉的现场记者,已经发回了进一步的消息,尽管作为媒体人,我们不可能像调查局的探员一样,作出最终的叛断,但是,可以肯定的一点是,这是一场针对贵族院院长袁世凯的恐怖袭击!”
作为一个播音尽管有着“不明真相绝不断言”的信条,但是这一次,顾鹏起却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从来没有一个象我这样的人曾经如此坚信共和是世界的发展方向,是中国走向富强的必由之路,我曾经坚定不疑的作为一个共和主义者,我亦曾在广播中鼓吹过共和主义,我相信,我宁愿相信共和主义必将引领中国,共和主义必定是国民最终的选择,我曾经说过的话,我一句也不收回。然而这一切,在今天,就在此时,都由于目前正在出现的景象而消失了……”
在显得有些凌乱的播音室中,顾鹏起的神情悲愤,隔着玻璃窗,每一个都能看到,在提到共和主义时,他的双眼甚至在流泪。
“无论制造这起恐怖袭击的是谁,是任何组织策划的,在这里,作为一个普通的国民,我只有一个要求,杀死他们!即便天涯亦不放过!”
冷酷的言语在顾鹏起的嗓中迸发出来,这番冷酷的言语透过电波,传到了全国各地,每一个收音机前的人们都听到这句话,而他们在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却没有任何疑义,甚至用掌声和喊声来表达自己的意志。
“陛下,调查局查局长到了。”
听着侍从官的报告,陈默然看着眼前的蒋百里,就在几分钟前,他刚刚签署了在全国实施临时性戒备以及对湖北省的军事管制的命令。
“百里,执行命令吧!”
“是,陛下!”
说着蒋百里等人便退出了办公室,在他们退出办公室之后,陈默然先是深吸口气,以便让自己冷静下来。
“让他进来。”
权威而沉着的声音从陈默然的嗓间吐出,查志清没有立即赶来,是在意料之中,他必须要收集情报之后,对会赶过来,否则面对自己的问题,他根本就没办法回答。
“陛下!”
进入陛下的办公室,查志清便深鞠一躬,他甚至都没有抬起头,只是鞠着躬。
“为什么不直起腰!”
正看着刚刚收到的情报汇报的陈默然,在问查志清话时,甚至连头都未抬起来。
“臣有罪!”
有罪!
哼一声,陈默然还是没抬头。
“有罪,什么罪?”
站在厚实的地毯上,一时间查志清不知道自己应该如何回答,难道说,他之前就已经收到了警报?
可,如果这么说的话……
这种情况没有躲过陈默然的注意,当了这么多年的上位者,对于那些人什么时候说真话,什么时候说假话,可谓是再了解不过。
“哼哼,告诉我,你有什么罪!”
将音调一提,陈默然的声音随之变冷,他的目光甚至开始变冷,这次他已经抬起头,逼视着查志清的脸。
“陛下……”
虽说查志清低着头,陈默然还是注意到他的手蔫软、发凉、有汗。
“陛下……”
再一次,感觉到额头开始冒汗的查志清有些紧张的说道。
“我们曾收到安全警报,但是……但是……”
在陛下的面前,查志清从来都不敢有任何隐瞒,当然有一个前提是,如果他问道的话,不过查志清却知道如何让事情变得对自己有利。
“但是什么?”
怒视着查志清,这会陈默然只有一种想要杀死他的冲动。
“陛下,我们考虑到在武汉刚刚发生内务部军官被刺杀事件,而且还是光天化日之下,武汉市的戒备亦随之加强,所以,我们认为,在短期内武汉不会发生恶性安全事件,因此,我们认为,他们可能会袭击其它目标,或者为下一轮袭击作准备……”
半真半假的为自己辩解的同时,查志清又继续解释道。
“因为那一安全警报,我们在广东捣毁了一个共和派的武器屯积点,逮捕了63名激进分子,在上海……在过去的五天之中,为了避免恶**件的发生,调查局在全国范围内,对共和派激进分子进行了突袭……”
此时,在讲述着调查局的功劳时,查志清最初的胆怯已经没有了。
可是他的话对办公室的主人并未产生应有的效果。
“调查局在很多事情上的确是有功,但是……”
看着查志清,这时陈默然却的心中却产生一种时空的错谬,在另一个时空之中“911事件”不也是因为情报上的失误吗?他稍微沉默了一会儿,叹了口气。
“这绝不能掩饰,调查局在这一事件上的过失!”
直视着查志清,陈默然又开口说话了。
“正是你们对情报的忽视,导致了上千平民死亡,这……是无法原谅的过失。”
“陛下,我……”
面对陛下的愤怒,沉默片刻后,查志清说道。
“我会辞去调查局的职务,以示负责!”
“这……未偿不是一个解决的办法,”
陈默然故意顿了片刻,同时注意观察着查志清的表情,注意到他的双手微微一颤,立即明白了他的真实想法,先前的那番话并不是他的真心。
“不过,现在民众所需要的并不是调查局局长的辞职,而是真相,民众需要真相,朕也需要真相,给你半个月的时间,朕要得到真相!要给国民一个交待!”
“请陛下放心吧,臣一定不负陛下期望,争取尽快破获这一案件,绝不放过任何参与者。”
终于在听到陛下这样的吩咐时,查志清知道他的这一关度过了,剩下的一切会向像他计划的那样发展下去,尽管代价很大,但是最终,历史会明白,他做出的这个抉择,对于中国而言,是有利的,帝国的未来将在这一事件中得到最根本的保障,任何试图破坏现况,企图推翻帝国的人都将受到制裁。
准确的来说,所有试图“分裂”帝国的人都将得到清理,这会是一场……在走出勤政楼的时候,查志清却是只觉一阵前所未来的使命感,他知道,新的历史篇章已经展开了,而在这一阶段的历史之中,调查局将担负前所未有的使命,而他本人也将……
“查志清……”
站在窗边,望着从勤政楼走出的查志清,陈默然的双眼越发森冷起来,如果不是发生在武昌的恐怖事件,或许自己可以容忍一些事情,但是,现在看来,查志清这个人啊……在心下摇了摇头,在有些时候,有些人总会因野心而做出出人意料的事情,那件事,最初他只是怀疑是调查局所为,而现在,武昌的事件却坚定了陈默然的认识,现在只差证据了,但是这件事绝不能进行调查,一但进行真正的调查的话,即便是和自己没有关系,也会扯上关系,到那时自己的声誉!
“志清啊,志清!这次,你是把朕都圈了进去啊!没错,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办,但是没的命令的事情……”
冷冷一哼陈默然转身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后坐下来,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处理,至于其它秋后算账吧!
陆军航空队的运输机,实际上就是轰炸机,因为总理大臣搭乘飞机的缘故,地勤人员甚至特意将一部沙发搬上了飞机,甚至还特意准备了两床军毯,之所以要准备军毯的原因非常简单,当飞机于两三千米的高空飞行时,机舱内的温度会下降十度左右,那意味着整个航行温度都在零下六七度左右,为了防止“冻伤”总理大臣,陆军航空队自然要做万全的准备,沙发、毛毯、热水、咖啡等等,不过让他们失望的却是,这一切,在整个航行中,除了那座沙发外,总理大臣什么都没有享用。
“快到武昌了吗?”
坐在飞机上的管明棠甚至都记不清自己是什么时候问的这个问题,现在他甚至恨不得自己一下就飞到武昌,去查看现场,到医院看望那些伤者,作为总理大臣,这是他的职责。
“阁下,还需要半个小时!”
前舱的领航员拿着记算尺算出距离后,一位陆军上士走到管明棠面前轻声说道,在汇报时,他又看了一眼坐在机舱后方的安全人员,这次随总理大臣去武昌的安全人员达到10人之多,据说,武汉警备区已经进入城市进行了戒备,湖北军管区也对全省进行的了管制,现在武昌肯定不会有安全问题。
点了下头,管明棠明着机舱外看去,他的眉头紧皱着,面上尽是忧伤之色,尽管他希望尽快得到真相,同样为袁世凯的遇刺心痛不已,但是他更为心痛的却是那些在爆炸中无辜惨死的平民,尤其是那些学生,那些少年……
半个小时后,飞机在武昌机场降落了,在飞机降落时,管明棠可以清楚的看到机场内竟然站着数百名官兵,而在机场边缘还停着二十几辆卡车,卡车上无一例外的摆着机枪,这是……“总理阁下,我是武昌警备区责任人程……”
一下飞机,不待这位中校把话说完,管明棠便指着那些卡车说道。
“他们来干什么?”
“阁下,他们将负责你在武昌期间的安全!”
程功望连忙回答道,这是参谋总长的直接命令,中国不可能再承受一位总理大臣死于刺杀,一个贵族院院长足以让南京的政局发生大的动荡,而现在他们必须要不惜一切,保护这位大臣免遭任何伤害。
“立即把他们派出去,我相信现在,更需要军人不是我,而是那些伤者……”
说话时,不等程功望辩解,管明棠却已经朝着机场外走去。
“阁下、阁下……”
“你在前面带路,去码头!”
最终,在程功望的坚持下,除去四辆轿车外,还有一辆满载军人的卡车护送着车队朝码头驶去,沿途的路上,到处都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士兵,那一张张钢盔下的面庞显得很是凝重,而路边的市民却大都带着惶恐不安的神态。
“怎么会有这么多军人?”
看到街道上的军人比自己想象的要多出许多,管明棠便开口问道。
“阁下,为了避免事件恶化,经过军管区的同意,将训练营中的在训新兵也派了出来,他们都是湖北本地人,所以……”
在程功望说话时,管明棠这才注意到在那些士兵神情凝重之外,更多的却是愤怒,他们中的很多甚至双眼微红,也许其中还有他们的家人……
“阁下,隔离区到了,请您……”
在汽车于一处检查站停下的时候,程功望提醒着身边的总理大臣,别说是这样的文官,就是他这个上过战场的军人,也被码头附近的惨状惊呆了。
“从这下车吧!”
打开车门,管明棠首先听到的依然是不绝于耳的救护车的声音,担着担架的军人们仍然不断的将伤员朝着卡车上抬去,以送到医院,在街道两侧,到处都是穿着白褂的医生。
“他们是自强大学医生院的学生,现在整个武昌所有的医院都挤满了伤员,为了收容伤员,所有的学校都转为临时医院,参谋部已经同意动用军管区的医药储备……”
“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伤员?”
尽管对伤亡早有心理准备,但是管明棠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了一跳,因为从事发到现在已经三个小时了,可伤员依然被源源不断的抬出,这绝不是什么效率的问题,而是……伤员太多。
“阁下,今天是小年,码头一带又是武昌外城最热闹的地方……”
不需要程功望继续解释下去了,对于中国春节时大街上的热闹劲,他岂会不知道,春节前后全中国的大街都是一个样子,到外挤满了人,有城里的,有乡下的……
终于,十几分钟后,管明棠一行来到了距离码头不到两百米的地方,那里完全被夷为平地,街上除去建筑残骸外,更多的却是……肢体残骸,甚至于一抬头,管明棠便看到一个军人正在从树上取下一截断脚……
呕……
第94章 原贤二的悲剧
第94章 原贤二的悲剧
“……人类杀人的技术已经进步到了这样一个程度:十来个出身平民家庭,从来没听说过汉尼拔或者亚力山大是谁,也不知道拿破仑的军事思想有什么内容,仅仅接受过2年相关工程科技训练的中国飞行员们只需要在土耳其上空轻轻地按一下按扭,一次杀死的人口数量就可以使特洛伊城下厮杀10年的希腊英雄们自愧不如……
在阿拉伯,我们可以看到一种截然不同的战争形势,一方面土耳其军队在全力对抗着中**队的进攻,另一方面,中**队的进攻却是止步不前的,而在止步不前的同时,我们可以看到,中国的陆军航空队,正在整个土耳其进行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战争试验——战争向空中延伸,这绝不同于欧洲的战斗机空战,而是由大型四发轰炸机进行的大规模的轰炸,但是他们的轰炸似乎并没有多少效果,因为我们可以看到,在中**队攻克巴格达之后,那里如同欧洲一样,陷入了战线的僵持,似乎中**队也没有太好的办法解决这些问题。
也许,中**队并不愿意去用人力去解决其在巴格达省一带的困境,尽管中国是协约国家中兵力最为雄厚、人力储备最为雄厚的国家,但是他们却无意挥霍士兵的生命,而引述一位前线军官的话语:
“我们无意为欧洲人的战场付出那怕一条生命,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宁可呆在沙漠中,用大炮、轰炸一点的消耗土耳其的血液,如果还不行,那么等待战争的结束,也许是个不错的反,如果有必要的话,我们认为,也许应该调日本军队来这里!”
由此可以看到,事实上,在中国内部,对于这场战争的认同是极为混乱的,这种混乱反应在其军队之中——陆军并不认同对德国的宣战,海军却希望能同英国站在一起,而国内新兴资本和过多的人口,却又使用中国不得不通过夺取德国海外殖民地的形势,以获得属于中国的殖民地。
中国政府对战争的想法更加古怪:大量的情报显示,尽管中国和日本的历史仇恨尚未得到真正的缓和,但是中国政府在这场战争爆发之后,就开始为组织一个大部分由日本人构成的远征军而全力以赴,目前这支人数庞大的远征军已经投入到俄罗斯战场。
在1915年的东线,对于协约国家而言,无疑是一个极为黑暗的,这一年,德军因为西线的马恩河会战失败,决定先集中兵力击溃俄国,逼使俄国停战,从而结束东线战事,并且避免继续陷入两线作战的困局,东线于是变成主要战场。
这一年的5月,德奥联军以18个师和2000余门大炮,分兵两路进击俄军,并计划将俄军逼至“波兰口袋”内歼灭。双方交战的最初的几个月,德军攻占普热米什尔、莱姆堡、伊凡哥罗德、华沙、布列斯特,并逼使俄军撤退至从里加湾到德涅斯特河一线,俄军共损失170多万人。德军的司令官兴登堡元帅称“在我们同俄国人的战斗中,我们不得不把堑壕前成堆的敌尸搬走,以肃清射界,来对付新的进攻浪潮”。
在全世界都以为俄罗斯无法再坚持下去的时候,9月初,沙皇尼古拉把大公撤职,由他亲自掌握军权。这是在沙皇皇后阿列克桑德拉和他们的“上帝的仆人格列戈里”——尼古拉这样称他——推动下作出的政治决定。而面对前线的惨败,沙皇的亲临战场也无济于是,而让人庆幸的是一群来自东方的小矮子,挽救了东线。
10月,一支由日本陆军的三个新建师团组成的东亚远征军经过漫长的旅行之后,抵达了东线战场,因为中国人慷慨的将指挥权交给了俄国人,几乎是在这支军队刚一下火车,就被他们曾经击败的对手,俄国的将军们指挥着,投入了战场。
这一次,德国人碰到了硬骨头,在维尔诺及里加,德**队第一次遭遇到曾让俄罗斯人佩服不已的日本军队,这同样也是亚洲军队第一次同欧洲第一陆战强国的交战,战争的结果极为惊人,尽管东亚远征军损失了近二分之一的军队,但是他们仍然牢牢的坚守着战线,尽管德军在两翼突破了俄军的阵地,但是日军的阵地却像是一个突出部一样,威胁着德军的战线。
在战争持续一个月之后,在第六个日军师团抵达维尔诺及里加之后,在俄军参谋部的命令下,成为“突出部”的东亚远征军,立即向两翼的德军发起反攻,尽管其承受了极大的损失,却直接改变了战局,迫使德军向后撤退近三十公里。
由日本陆军组成的东亚远征军改变了1915年东线的战局,甚至连最敌视日本陆军的俄国将军们也不得不承认,日本陆军远比他们更为优秀,而作为最直接的回报,英国政府在维尔诺及里加战役获得决定性的胜利之后,向日本提供了2000万英镑的贷款,日本得到了自己需要的一切——金钱上的援助、保安条约的突破。一只全新的日本陆军重新出现于世人的面前。
面对日本陆军出色的战场表现,协约国家在中国拒绝向欧洲派出军队后,便纷纷同中国协商,派出一只由日本陆军组成的“东亚远征军”前往欧洲,以投入法国战区进行作战。
目前,中国政府的特使正在和日本天皇政府关于出征进行细节研讨。全世界各大国的情报机构都在关注着中国人的战略计划,甚至已经有一些种族主义者开始悄悄在协约国内部散播“新黄祸”的说法,当然,在官方的场合,这种有损协约国之间团结的说法是听不到的。
但任何人都无法否认的一个事实是,如果庞大的中国陆军愿意在这场战争中,尽到自己的全力,那么战争也许可以在1916年的圣诞节前结束,可让人遗憾的是,就目前我们所能得到的信息来看,中国人依然无意为欧洲人的战争流血,不过让人欣慰的一点是,越来越多的由日本军队组成的东亚远征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开赴俄罗斯战场,也许很快,在西欧也能看到这些枪身下挂着太阳旗的日本军人不顾机枪和炮弹,勇敢的发起冲锋的一幕!”
《纽约时报》——《东亚远征军下的太阳旗》艾兹拉?庞德
这天是按俄罗斯的儒略历是1916年1月14日,而如果折成公历的话,就是1月27日。
这天晚上8点多钟,基辅又开始起风了,风势虽然没有白天大,但是刮起的雪粒依旧让基辅的夜空笼罩上了乳白色的雪雾,此时基辅早已经被北方的酷寒所笼罩。
在基辅郊区,距离基辅火车站不到15公里的一个小站上,此刻却是绿色的世界:身穿墨绿色中国制造的呢绒军大衣,这些来自日本,主要由广岛籍士兵构成的第5师团在从百公里外的欧洲东线战场,撤回到俄罗斯腹地进行的休养等待补充,他们奉命在这里下车,对于所有人而言,在这一天,尽管天寒地冻,但对于每一个士兵而言,却是让人极为惬意的一天,因为这一天是小年。
而更让他们为之惊喜的是,当他们来到火车站之后,意外的看到一家中国人开的商店。尽管对中国人他们并没有多少好感,但是他们还是像是疯了一样,买走了所有的鞭炮、红纸之类的过年时才会用到的东西,无论如何,对于军人来说,他们总希望找到一些能让他们暂时忘记战争的东西。
不过很快,这种欢喜就被集结待命的命令给打断了,集结待命的命令一下达,对于士兵而言,他们便没有了自由活动的时间,等待他们的将在是寒风中等待进一步命令。
“土肥原参谋,小原师团长命令你立刻去他那里。”
一节由货车车厢临时改造成的办公车厢内,正在和一群年轻参谋们翻查着《日俄辞典》,忙着在一张军用地图上查找着休整营位置的第5师团情报课参谋土肥原贤二中佐抬起脸,看见前来传命的是栗田将军的副官,于是急忙站直高声应道,然后采用一种刻意的小碎步向门口跑去。
做为仙台少年军校的优秀生,十二年前,土肥原贤二进入陆军士官学校,在四年前,其作为陆军选派生进入上海的黄浦的皇家军官军校就读,在黄浦学了整整三年之后,此后又在中国陆军部队实习了1年,而在结束实习后,获得晋升的他便受命进入远征军服役,成为第五师团,也是东亚远征军的第一批远征部队成为师团情报课参谋长。
因为在中**校和军队中学习、实习的一年,已经忘记了日本军队特有的一些礼节细节,在过去的几个月中,土肥原贤二,或者说栗田将军等人口中的“冯国礼”可没少吃苦头,还好,他现在已经逐步恢复记忆了,象他刚才那种一路小碎步的动作就是这半年间重新掌握的:这样的动作虽然没有任何实际意义,但是却充分体现了自己对上级军官的尊重……
不过尊重归尊重,现在他却是无比怀念在皇家近卫陆军中服役的经历,原因非常简单,在那里,从来没有人把他视为“异国人”,对他可谓是极为信任,可以说,相比之下,他更愿意在皇家近卫陆军服役。
在过去的几个月中,他一直试图通过朋友的关系,试图调往远征军司令部,那里有很多中**官,到了那里之后,他可以和中国的同僚们一起工作,可想归想,直到现在,那不过只是一个梦想罢了
土肥原中佐跟随师团长的副官大步走过站台。风雪中,冰冷的站台上,身着大衣的日本步兵们手扶步枪,以中队为单位,以整齐的行列半蹲着,不动如山,只有他们步枪上的部分金属零件在雪光的辉映下发出幽暗的反光。
军曹们在各单位之间来回走动,如果某个士兵因为寒冷或者其它原因稍有晃动,立刻会遭到军曹的呵斥。基层军官们则三五成群的围拢在离部队稍远的那些生了火的废油桶旁,一边伸手在铁桶内的煤火上烤着手,一边高声谈笑着,看也不去看那些蹲在寒冷黑暗中的士兵们一眼。
第5师团是第一批进入俄罗斯的远征军,在半年的浴血撕杀之后,入俄时的24000余人只剩下的不到万五人名,而且前后还曾补充三次兵力之后,可以说,整个第五师团已经换了一遍,按照西洋军事观点,这样的部队是没有战斗力的。
但是按照日本军队的观念或者说东方军队的军事观点:军队损失了50%的战力后照样可以战斗!所以,他们仍然是战斗部队。
但是协约国负责欧洲东线指挥的将军们显然不敢这样想,很客气的将第5师团撤退到二线区域,一面进行休整,一面等待来自远东的补充。而在另一方面,那些俄罗斯的将军们,正在计划着一场大规模的反攻,他们需要日本军队以百分之百的精力,准备下一次战役,至于远征军司令部的将军们,对此没有任何异议,中国的将军往往会说“我们来就这,就是为盟国排忧解难的”,而对于日本的将军而言,他们同样乐意参加大战役,因为那会让日本陆军名扬天下,最重要的是他们的牺牲将会为日本换回来自协约国的“无息贷款”,对于日本而来,这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士兵的性命怎么能与日本的大业相提并论呢?。
对于这些日本士兵而言,暂时的休整无疑每个人所期待的,尤其是这些在东线战场侥幸幸存下来的幸运儿们,他们需要休整。
大概是因为土肥原一路上都能沉得住气,让栗田将军的副官比较满意,在走到用来做临时师团长办公室的站长办公室门口时,这位副官用一种和善的语气低声说道:
“刚才中国的广播中播报了一个大新闻,而且那些中国顾问似乎在开着会,似乎中国真的发生了什么大事件,栗田将军不懂中文,因为你长期在中国留学的缘故,而且又是情报参谋,所以才指名让你来做翻译广播的内容,好好干。进去吧。”
土肥原愣了愣,他知道第五师团的很多军官都对中国持有敌意,在日本存在着一种暗流,他们表面上对中国驻军很是恭敬,但是实际上却极为敌视中,他们甚至懒得去学习中文,而正百这种原因,造成了中国顾问在部队中形同虚设的境地。
对此,土肥原曾出于情报军官的一种直觉产生过一些怀疑,因为这种事情在远征军中是很普遍的现象,显然这是东京方面的刻意而为,他们一方面接受中国人的指令,把留学中国的军官派到远征军中,另一方面却委任他们身居闲职,就像土肥原自己,同时还将大量“敌视中国”的军官派往远征军,直接掌握远征军。
但令人感觉非常奇怪的是,中国人竟然没有提出任何异议,似乎这真的是“日本军队的自家事”,他们不便插手似的,可事情真的有那么简单吗?尤其是随着远征军的规模越来越大,现在已经达到二十五个师团之多,大量的中日冲突后退役的军官接到征召进入军队,他们无不敌视中国,可偏偏让人奇怪的是,中国参谋部却从未就此发表过任何异议。
这种事情,总会让人产生些许疑惹,这其中必定有很多阴谋,只不过现在土肥原贤二,却根本就无法猜出,究竟是什么样的阴谋。
微微向副官欠了欠身,便大声报名进去了。
看到土肥原没有按照日本军队的习惯用敬语向自己表示感谢就进去了,副官的心里很不满意的骂道:果然是一个不懂礼节的家伙!
“阁下,按照广播的内容来看,在中国的武昌,也就是湖北省的省府武汉码头,发生了一起爆炸事件,初步确定是恐怖袭击……”
在土肥原的汇报中,师团长的办公室内的众人脸上却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惊讶、而在惊讶之余却又带着欢喜之色,有的人甚至都笑了起来。
“哟西,那些支那人终于遭到了报应!”
兴奋异常的栗田在说话时脸上带着喜色,贵族院院长被刺杀,上千人死亡、数千人受伤,这无疑是中国有史以来遭受的前所未有的一次重创。
“阁下,我们要立即向中国顾问转达我们的同情……”
在土肥原贤二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换来的却是一阵笑声,室内的师团长和参谋长等人只是大笑着,最后还是栗田将军看着他说道。
“冯中佐,这是应该的,就由你代表我去向中国顾问们转达我的问候吧!”
说着,他却又扭头看着参谋长说道。
“命令部队10时整朝休整营行进,嗯,即便是休整,就让他们好好休息一下吧!”
第95章 三羽乌
第95章 三羽乌
一九一六年一月。
夜。北冰洋的寒风和雪。一片丛生着赤杨的沼泽边上是战壕。前面是一层一层的铁丝网。在乌克兰进入了寒冬天之后,秋天时战壕中冰冷的稀泥这会已经变成了冻土,甚至士兵想要加深战壕,亦需要用火烤之后方才挖动。
警戒哨上的波纹马口铁护板早已雪掩没,而在警戒哨附近,一面被冻实的日本国旗垂头丧气的挂在那里。从战壕内的土屋里透出稀疏的光亮。一个矮小健壮的军官在一间军官住的土屋门口站了一会儿,他冻僵的手指在衣扣上滑着,急匆匆地解开军大衣,抖落领子上的雪花,很快在踏烂的干草上擦了擦长筒靴,这才推开门,弯腰走进土屋。
小煤油灯的黄光,油晃晃地照在来人的脸上。一个敞着皮上衣的军官,从板床上抬起身来,一只手摸了摸开始变白的乱发,打了个呵欠。
“雪还在下吗?”
“下着那,”
来人回答说,然后脱下衣服,把军大衣和狗皮军帽挂在门边的钉子上。
“你们这儿很暖和,人多就暖和些……咦,升火了?从那里弄来的木材。”
“刚才我让人去砍了几棵松树,总算是升起了火,所以暖和一些,可你知道,那雪。***,雨水要把我们赶走啦……啊?您是怎么想,佐腾?”
佐腾搓着手,弯下腰,蹲到小火炉旁边。
“你们直接睡在地上吗?我们那,那位中国顾问的建议被接受了,在土屋里铺了一层空弹药箱,弹药箱上又铺了一层很厚的麦草,草上又铺了被子,睡起来非常舒服,村田到哪儿去啦?”
“睡觉哪。”
“睡很久了吗?”
“查哨回来就睡啦。”
“该叫醒他了吧?”
“叫醒他吧。咱们来下盘棋。”
佐腾用食指擦掉又宽又浓的眉毛上的雨点儿,没有抬头,轻轻地叫道:
“村田,村田!”
“睡熟啦,”
头发有点儿斑白的雨村中尉叹了一口气。
“村田横一大尉!”
“嗨!”
军大衣盖着的毛毯下方猛的站起一个穿着衬衣的军官,眼还未睁开的他,刚一站起身便举手敬礼,可看到来的人,眼睛却是猛的一睁。
“咱们来下棋呀?”
醒了过来的村田也只得陪佐腾下起旗来。。
在第一盘快要下完的时候,来了两个第三大队的军官,一个是渡边少尉,一个是纯一中尉。
“好消息!”
渡边还在门口就喊叫道。
“咱们联队很可能要撤防啦。”
“这是哪来的消息?”
雨村中尉怀疑地问道。
“你不相信吗,村田?”
“坦白地说,我不相信。”
“炮兵大队的田泽少尉打电话告诉我们的。他从哪儿知道的,这很容易解释,他昨天才从师团司令部回来呀。”
“能在澡盆里好好的泡泡就好啦。”
纯一带点儿傻气地笑着,装作泡温泉的样子,现在别说是温泉,即便是一桶热水,他都愿意拿一个月十五卢布的津贴去换。
雨村这会却哈哈笑起来。
“我们这间土屋里只要有个澡盆就行,水要多少有多少。”
“不行,不行,这里没有感觉,要露天的那种,就像在日本时洗温泉时那样,就像……”
纯一郎打量着这间地下掩体,然后有些愤愤不平地说道。
“炮兵联队真的很舒服,他们剪掉大油桶的盖子,然后在油桶下面放上两块木板,然后直接在油桶下面烧火,在雪地中洗澡,就像冬天泡温泉一样。”
在纯一郎说话的时候,他的脸上尽是对那一切的憧憬之情。
“好了,不要在那里幻想了,现在能像现在这样,就像躺在女人怀里一样舒服,”
佐腾插嘴说。
“如果德国人进攻的话,不知道又要死多少人,如果我们进攻的话,没准所有人都很难回到日本。”
“死了,也算是为日本尽忠了。”
“渡边,我们日本人可不是为了给露国人冲锋陷阵送死啊。你是假装糊涂。”
“那么你说——我们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按照政府的说法,我们在这里的牺牲,为日本赢得了地位,为日本重建陆军创造了机会。”
“尽说鬼话,”
雨村摆了摆手。
“这怎么是鬼话?”
“就是。”
“算了吧!真理是驳不倒的。”
“这算什么真理……”
“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儿。你装什么傻呀?”
“注意,诸位军官!”村田叫道,象演戏似的向四面鞠着躬,指着佐腾说道:
“佐腾少尉马上就要按照社会民主党的圆梦书说梦啦。”
尽管日军开赴俄罗斯不过才几个月,但是或多或少的总有一些军官受到俄国社会民主党的思想影响
“您又在出洋相啦?”
佐腾的眼睛紧逼着村田的视线,冷笑道。
“我是想说如果我们要是休整的话,那可不是要把我们分散到僻静的地方待命休整那么简单。”
“然后呢?”村田收拾着棋子问道。
“然后,露国人会把我们送到最艰苦、最惨烈的战线上,——这是不可避免的,事实上,我们都知道,无论是中国人或是俄国人都没有把我们当成人,中国人为什么同意我们扩建陆军,他们是要履行对协约国的义务,协约国每天都要向中国定购数千万的物资。而且他们自己的部队还要尽可能的扩大自己的殖民地,可协约国却逼迫他们出兵——所以,他们就利用了东京那些将军们想要扩军的心理,于是日本人就派上用场了。没错,帝国政府养活的军队,就是为了战争,在紧要关头,军队的确要为国家、为天皇尽忠,可是,现在你看看我们……从来到露国我们死了多少人?”
“好了,你不要忘了一点,我们打一场胜仗,日本的国际地位就提高一分,而且,日本得到了很多的贷款,企业界又得到了很多定货,等到战争以辉煌的胜利结束,——到那时日本会是什么模样呢?日本会再一次强大起来?”
雨村反驳的同时佐腾脸上掠过一丝笑意。
“目前还看不出什么结束的征兆,更不用说辉煌胜利的结局啦。而且,我想问,即便是日本成为了这场战争的赢家,可真正的赢家是谁呢?是中国,他们的工业界得到的定货数十于日本,他们在日本的驻军不是缩小了,而是扩大了!”
“战争拖下来了……”
“还要继续拖下去,这里最多只能打成另一个西线,战争会一直僵持下去。”
佐腾肯定的预言道。
“而且随着战争拖下去,中国人会不断的加大他们在日本军队中的影响,你们能够看到,很多过去受到排斥的留华军官,现在都受到了任用,现在中**事顾问大量派往远征军,战争这么持续下去,早晚有一天,中国人会控制我们的军队!”
佐腾把嘴鼓得圆圆的,吐出一团烟雾后将手中的烟头按灭于炮弹壳制成的烟灰缸中。
“到了那一天,日本,才是这场战争中真正的输家!?”
这会佐腾在那里斟酌着字眼,不无谨慎的说道,
“日本表面上的赢家,实际上已经输掉了未来,而中国人呢?他们不用流一滴血,却得到了所需要的一切,一个流干血的日本,一片从太平洋到印度洋的殖民地。”
在他的话音落下时,所有人都陷入沉默之中,事实上,中国是日本人无法绕开的命题,如何摆脱中国的钳制,早已成为了很多“有志人士”的志愿,尤其是对于这些青年军官而言。
“我们要想活着熬过这场战争也不那么容易。你们以为怎样,诸位?”
环顾了一下所有在场的人,佐腾的脸上却带着一种使命感。
“来到露国之后,我看到露国,又想到了日本,相比于随时都可能暴发革命的露国,日本才是真正需要革命的国家,看看我们的国家成了什么样子,几十万占领军,占领着我们的港口和国土,人民极度贫困,当前线的士兵在为了所谓的国家的未来打仗的时候,可他们的妹妹,甚至妻子,甚至需要卖淫才能养家糊口,而东京的将军们、权贵们呢?他们在做着什么……”
雨村听着佐腾的话,立即伸出手打断他的话,接着,他站起身,皱着眉头,在土屋里踱起步来。他抑制着满腔的愤怒,说话了:
“我感到非常奇怪,在皇军军官中竟会有这样的人物,”
他朝着佐腾那边指了指。
“直到今天我还没弄清他对祖国,对战争的态度……你难道希望……”
“我是希望战败的。”
佐腾突然大声吼道,他的这一吼却是让雨村整个人一愣。
“这是为什么呢?我认为,不管你持什么样的政治观点,希望自己的祖国战败——这毕竟是……对国家的背叛。这对任何一个皇军军人来说,都是——耻辱!”
“你们知道不知道,露国国家杜马的布尔什维克党团就曾鼓吹反对政府,从而加速战争的失败。”
突然,渡边在一旁边插嘴说道。
“佐腾,你同意他们的观点吗?”
他扭头问道佐腾。
“我既然希望战败,我并不是不爱国,而是我太热爱日本了,胜利了,胜利了又能如何呢?那些将军们看到的是,他们站在中国的一边,日本得到了丰厚的利益,权贵们通过这场战争,获得了难以想象的财富,只有民众,最普通民众他们在挨饿,没有任何人关心他们的命运,同样也没人关心日本的未来……”
往着周围的同僚们,佐腾不无悲愤的说道。
“不错,我是个忠于天皇陛下的军人,我应该服从命令,可是那些下达命令的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真的关心国家吗?不,他们从来都不曾关心过,他们所关心的是自己的利益,自己的财富和权力,所以他们才会对中国妥协,所以他们才会任由中国人占领我们的国土,他们向中国人献媚,又全力压榨普通的民众,逼迫他们卖掉女儿才能勉强过日,在中国有多少日本妓女,她们为什么会被卖到中国?”
望着同僚们,佐腾的话越显悲愤,此时他的话声甚至可以用咆哮来形容,以至于连战壕正在执勤的士兵都被他的话吸引了。
“指往那些权贵们挽救日本,可能吗?,不,不可能,想要挽救日本,只能靠我们,靠我们这些士官和士兵,为什么我希望战败,因为只有战败了,中国的力量才能受到削弱,我们才能在日本发动一场革命,像日露战争时的露国一样,以军人为主发动一场……”
“混蛋,”
雨村大吼一声,同时敛去脸上的笑容。
“这这绝不是天皇陛下的军人应该有的言语……”
“不要这么说,日本的情况是特殊的,”
村田好象很抱歉似地插嘴说,
“佐腾也是忧心国事嘛。”
但是太不凑巧,就在村田这么说话的时候,佐腾却又火上浇油的说道:
“有人说,天皇不知道人民在受苦,可我说,他们是在瞎说,如果再这么下去,日本发生革命的话,那么天皇制度就会被推翻……”
他的话音一落,雨村立即朝他挥去了拳头,一时间,原本热闹的掩蔽所内,顿时更加热闹了,分钟后,脸上带着引起乌青的的佐腾离开了掩蔽所。
“佐腾!”
在他走出十数米的时候,渡边却在喊着他。
“您等等,佐倍受尊敬!……佐腾,您听见了吗?……噢,好,就算这次战争将要变成内战……以后又怎么样呢?好,你要发动革命,要推翻天皇……那么以你之见,应该建立什么样的政体呢?政权又是个什么样子的呢?”
“是无产阶级专政的政权。”
“类似国会,是吗?”
“国会算得了什么!”
佐腾笑着说。
“那究竟是什么呢?”
“应该实行工人阶级专政。”
“嘿,真有你的!……那么文化人和农民扮演什么角色呢?”
“农民会跟着我们走的,一部分善于独立思考的文化人也会跟我们走,而其余的那些……对其余的那部分人我们就这么处理……”
佐腾迅速地把原来捏在手里的一张纸拧成紧紧的纸捻儿,然后摇晃着这根纸捻儿,从牙齿缝里挤出这样的一句话:
“就这么处理这帮家伙!”
“你这家伙……”
被他的模样吓了一跳的渡边,这会有些感叹的说道。
“有革命者,有反革命者,革命想要获得成功,就必须清除反革命者,就像一个重伤员一样,如果他想活下去,就必须要切断受伤的手臂或者大腿,否则他很快就会死去,现在的日本就是一个重伤员,如果不果断的断除病灶,那么日本就很难存在于这个世界上!”
佐腾的话,却是让渡边整个人随之一愣,他看着佐腾,似乎他说的也和乎情理,现在的日本不正像是一个病夫一样吗?就像陈默然的中国一样,他为了拯救中国,不也将那些满洲人和为满洲人服务的人送入集中营吗?或许,这种道理是相通,日本也许也需要……
“喂,你这家伙,过去似乎没有那么多想法啊,告诉我,你是在那里学到的这些,知道革命什么的!”
在渡边的问题中,佐腾有些神秘的从军大衣的侧袋里掏出一大卷纸,背朝着渡边,在纸卷里翻了半天,然后走到一个防炮坑边,用宽大的手巴掌把一张日久变黄了的报纸在弹药箱上铺平。
“在露国的前线,在这个战壕里学到的东西,……比我这一辈子学得的都多……”
于是他念起列宁的文章来:
“……就拿现代的军队来说吧。军队是组织的一个好范例。这种组织所以好,就因为它灵活,同时又能使千百万人服从统一的意志。今天,这千百万人还坐在自己家里,分散在全国各地,明天动员令一下,他们就会在指定地点集合。今天他们还蹲在战壕里,有时得蹲几个月,明天他们就会以别的队形去冲锋陷阵。今天他们避开枪林弹雨创造出奇迹,明天他们又在短兵相接中创造奇迹。今天他们的先头部队在地下埋上地雷,明天他们会按照空中飞行员的指示向前推进几十俄里。受同一意志所感召的千百万人,为了同一目标而改变他们的交往方式和行动方式,改变他们的活动地点和活动方法,改变工具和武器,以适应改变着的形势和斗争的要求,——这才是真正的组织。
工人阶级反对资产阶级的斗争也是这样。如果今天还不具备革命形势……
“‘形势’是什么玩意儿?”
纯一郎打断了他的话,问道。佐腾的身子晃了一下,如大梦初醒,他想弄明白问话的意思,用大拇指的关节擦了擦疙疙瘩瘩的前额。
“我问你,‘形势’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他们两人并不怎么懂得俄语,只是一知半解。
“这两个字是什么意思,我是懂的,可是我却不能清楚地讲出来……”
佐腾脸上露出了笑容,在他那张显得有些忧郁的脸上出现这样的笑容显得那么不协调。
“形势——就是情况、局面等等的意思吧?也就是现在,还不到发动革命的时候,现在是为革命积累力量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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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6章 逮捕的忧虑
第96章逮捕的忧虑
贺卫平感到在视野的深处闪发着白光,于是睁开了眼睛。不料,晨曦已经洒进了休息厅里。围坐在休息厅的沙发里分析着住宿登记卡时不知不觉地睡着了,林警官也深靠在旁边沙发上还熟睡着。同僚们已经回到了警察局,不见一个人影。
贺卫平看了一眼手表,还不到7点钟。总服务台一带和休息厅里还没有人。再过一会儿,也许就会因结账退房的客人而热闹起来吧。
清晨,休息厅里阒无人影,总显得很岑寂,如沙漠一般荒凉。只是打了个瞌睡,所以仍感到头重脚轻万分疲惫,贺卫平回味着刚才瞌睡着时做到的梦。
头痛不是因为累,也许是因为那个梦的缘故。
“救救我、救救我……”
在梦境中那个脖颈的动脉被玻璃碎片切断的女孩,不断地央求着他。她的唇角淌着血,蓬松的头发散乱在脸上,血从他的指间不断的喷出,然后喷溅在她的脸上,这只使得她的央求更显悲切。
这是那个女孩在“小年爆炸案”之后,临死前痛苦挣扎,女孩竭尽余力向他救助着,血沫不断的从她的嘴间喷出。
从那天起,小年的一切便成为了一场恶梦。
——为什么!
那些该死的家伙为什么会那么残忍——他想抓住那些该挨千刀的杀人凶手,但他更想责问他们,想问他们为什么要那么干,他们怎么能下得了那个手。
“死了,都死了,所有人都死了!”
在被夷为平地的一个码头上,一个水手失魂落魄的抱着一个从水中捞起了尸体,用断断续续却非常清晰的话哭喊着,那个水手没走出几步,随即便从嘴里和鼻孔里喷出大量的鲜血,很快便死去了,水手的内脏都被震碎了,他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拼尽全力救起了一个落水的少年,可终于还是一个死人。
当时,警服都被冲击波撕破的贺卫平曾愕然地想要跑过去,救那个人,可是……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死去,那一刻他浑身是都是汗水,而那一刻他的脑海中只剩下了仇恨。
对那些恐怖分子的仇恨,现在他总算是能理解了,为什么在西北叛乱期间,军人们不会留下俘虏,原因非常简单,只是缘于仇恨,可那里的一切都是简单,只需要抓住那些屠杀民众的叛乱分子,直接枪毙他们就行了。
可是在这里,一切都是复杂的,尽管贺卫平很想杀死那些恐怖分子,但是他却清楚的知道,他不能杀死他们,那怕付出生命,也要逮捕他们,为了他们的口供,为了挖出每一个该为此事负责的人。
现在,每一个人都试图和共和派撇开关系,所有人都推测是他们干的,尽管对共和分子充满了敌意,但是毕业于警官学校的贺卫平却不是一个“村夫”,他知道一切都必须要有证据。
刚才的梦,也许是寄托着4864个冤魂的遗愿。
一定要抓住他们!
贺卫平将坚定的目光扫向人影渐多的总服务台一带,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些恐怖分子,还藏在这座城市之中,他们也许就住在旅馆之中。
在总服务台出纳组那里,陆续地聚集起早晨出发的客人。在休息厅里,到处都有早起的外国住客在翻阅着报纸。
“嘿!完全睡着了。”
林斌伸着懒腰打了一个哈欠,用指甲刮去挂在嘴角上的涎水。但是,贺卫平没有理会林斌,目光仍盯视着总服务台的某一点。引起他注意的地方,正是受理订房手续的接待组。
与出纳组的拥杂相反,这里简直是门可罗雀十分冷清。说起来也真是,没有客人会这么早就来订房,忙闲的时间正好与负责结账的出纳组相反。
在调查中已经多次与旅馆接触时,因此对此非常了解。尽管如此,贺卫平还是热切地盯视着那里一动不动。
“发现什么了?”林斌终于发现贺卫平异样的目光。
“有一些发现吧。”
贺卫平将目光回到向总服务台借来的住宿登记卡上,目光依然热切。他终于觉察到一些可疑之处。
“通过这份名单首先可以看出,这个叫田中冈一的家伙,是在小年前五天来到武汉,你看,他在入住之后的三个小时,就退房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我在码头的和乐饭店,也看到过他的登记,”
“没准是一个来武汉进货的日本商人,你没看这登计的职业就是商人吗?”
“你看,中兴饭店……”
说话的时候,贺卫平从口袋中拿出一张地图,那地图上分划着各区的排查范围。
“他和省议会是两街之隔,从他居住的六楼看去,可以看到省议会,你看这是和乐饭店,那是一栋十层的大饭店,他住的是顶层,从那到码头……”
反复看着那两个位置,林斌的眼前只是一亮,他似乎明白了贺卫的推测。
“要不申请作一次交叉比对吧,没准还真能查出一些什么?查出他那几天在那!”
“现在可没有时间!”
贺卫平看着地图说道,而林斌似乎也领悟到贺卫平话里的含义,今天是码头开放的日子,如果他没被列为嫌疑人的话,今天就会乘船离开武汉,很快他就会回到日本,当然如果他是日本人的话。
“你是想……”
“没错,不敢对不对,咱们都要把他抓回来!”
“可光靠主观判断,很难让长官信服,而且也很难让法官签署逮捕令……”
“都这个时候了,还要什么逮捕令!”
贺卫平喊了一嗓子,在说话的时候,他已经走出了饭店休息厅,而林斌急忙跟了出去,他试图劝说自己的同事,虽说“小年爆炸案”让所有人的心里都憋着一股火,可是对于警察来说,他们还需要遵守法律。
越是在这种情况下,就越需要法律!
“有这些间接材料,至少表明他值得怀疑?咬咬牙下个决心吧。”
平时谨小慎微的贺卫平有些冲动地说道,而这正是全体警员的心声,作为武汉人,他们可不希望这个案子被调查局的人破了,现在满大街都是调查局的暗探,他们从全国范围内调来了最优秀的探员,在过去的半个月中,在武昌他们先后逮捕了一千多人。
“那……咱们找到他,问个情况吧,若是可疑的话,就把他抓回来!”
“嘟……”
邮轮的汽笛声在临时码头处响了起来,在码头附近,随处可以看到荷枪实弹的军警,所有的汽车都受到最严格的检查,不仅核对警备区司令部签署的通行证,检查车厢,还会对车底进行检查。
将被翻开的行李塞回行李箱中,田中冈一的心中微带着一丝怒火,而脸上也表现出了怒意,事实上,在他周围几乎每一个被检查到的外国人的脸上都带着怒火,那些军人的动作很粗鲁,他们甚至觉得女人的内衣都有可能变成炸弹,所以检查起来恨不得把衣服都撕成两半,以确认其中没有炸弹。
“真是一群粗鲁的家伙!”
田中冈一在嘴边嘀嘟着,他的神情极为平淡,尽管他曾帮助过那些共和激进派的家伙制造过炸弹,但是对于武昌的那场爆炸,他却没有任何负罪感,在他看来,那不过只是为偿还中国人欠下的血债罢了。
当年在中日冲突时,中国人不也曾指使朝鲜的恐怖分子在日本到处安放炸弹吗?
这只是收一点利息罢了!
“就是他!”
当田中冈一走过检查站,朝着码头架着舷梯的地方走去时,在一个暗角内,一个头戴鸭舌帽的拄着拐杖的人对身边的人轻语一声。
“确定吗?”
那人看一眼身边这个头上还系着纱布的家伙,他的眼睛少了一只,真怀疑他会不会认错人。“他化成灰我都忘不了,肯定是这家伙!”
他负责跟踪的那个人,早随着爆炸化成了灰,在过去的几天中,调查局根据他的报告,逮捕了一百余人,而且逮捕的范围还在扩大,可是按照口供,还有一个人,一个帮助他们设计炸弹的“外国人”还没有被逮捕。
而他则是唯一和那个人有过一面之缘的调查局探员,对于他来说,小年恐怖袭击事件可以说是他的人生奇耻,他为自己的后知后觉而悔恨不已,每一个在恐怖袭击中死去的人,似乎都他害死,如果不是靠着“抓住他们”的信念支撑着,恐怕他早已倒下了。
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那人便冲着附近的几个使了一个眼色,立即有几个便装打扮的人悄无声息的从多个方向朝着田中冈一走过去,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的特征,手都插在口袋中。
直觉,或许是动物对危险的直觉使得田中冈一朝着周围看去,在觉察到周围几个方向有人朝着自己逼迫的时候,他并没有慌张,而是非常平静的继续朝前走着,似乎周围的一切都与他没有关系似的,不过他的眼睛却是不时扫身前方的廊柱,那根水泥柱应该可以吧!
严格的检查使得田中冈一甚至都不能带毒药上船,现在,决心自杀成仁他面对眼前的危机只能选择一个更为直接的办法。
突然,他猛的一个跑动了起来,就在他跑动的瞬间,另外几名探员也动了起来,其中一个探员注意到他朝着廊柱跑去时,立即暗叫不妙,拼命朝着廊柱冲去,他几乎同田中一前一后先后到达柱边,在田中猛的撞向柱子时,他同样撞上了田中,两人猛的一下撞倒在地。在一阵混乱中,脸在撞倒时擦伤的田中满面是血的被几名探员死死的按在地上。
“是那个日本人吗?”
刚刚跑过检查站的贺卫平、林斌两人看到了一个满面是血的人被调查局的暗探抓住了,在梦中见过的、给凶手戴上手铐的瞬间,此时就在眼前的一幕,却是让贺卫平感到一阵从内心深处涌现出的失落感。
“抓住了,真的是他吗?”
深夜,南京鼓楼。
夜已经很深了,除去依旧热闹的娱乐场所外,整个城市大多数地方都是关门闭户的,而在居民区内,更是家家闭户,小巷中只有昏暗的路灯散发出些许柔和的灯光,而其中一栋房子却亮着灯。
一个中年人失魂落魄的从宅院中走出来,他的头发凌乱,眼神呆滞,缓慢的抬腿迈出门槛,身后身穿和服的少妇不安的地把他送出来。
和服少妇疑惑的问道:
“这么晚了,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
中年男人点点头说道。
“大使馆内还有一些事情,你不用等我了。”
然后他便径直朝大街走去。
和服女子的眼神惊疑不定,丈夫的情绪低落,心绪不定她全看在眼里,但日本女人遵守传统的戒律还是让她不敢再多问一句话。这个男人是日本驻华大使馆一等参赞松本和一,和服少妇是他的妻子。
在松本和一开着车还未进入大使馆,便看到大使馆的门外停着一辆汽车,汽车内似乎坐着几个头戴礼帽的男人,而在路边的电话亭中一个男人似乎正在打着电话,只看他们的那身打扮,松本和一知道,这应该是帝国调查局的探员,心下忙暗叫一声不妙。
在汽车驶进大使馆的时候,松本和一看到的大使馆的壁炉正冒着烟,完了!
突然间,松本和一明白了一切,他知道事情爆露了,他急匆匆的跑进大使馆,却看到大使馆内职员们正来回奔走着,他们不断的把文件塞入壁炉。
“大使呢?”
他连忙拉住一个人问道。
“在楼上!”
推开大使办公室厚实的木门,办公室内弥漫着浓浓的雪茄烟味,再一看日置益大使此时正一言不发的坐在沙发上,沙发前的茶几上,放置着一瓶烈酒,配以这屋内的酒气,甚至懊恼起为什么自己的反应是那么的迟顿,事件发生后,竟然没能在第一时间派情谋略人员掌握那些示威民众的第一手资料,从而做出对日本最有利的选择。
尽管作为驻华大使,但他并不是一个亲华主义者,至少在内心里他并不是一个亲华主者,任何了解日本的人都知道,在九年前战败之后,尽管日本无可奈何的倒向了中国,但是在日本政府内却分成了的“西洋派”、“亚洲派”,前者主张与西洋各国接近,从而摆脱中国对日本的钳制,而后者则主张同中国交好,随中国共同建立亚洲新秩序,可以说,过去的九年之中,日本政府内部斗争,实际上就是“西洋派”与“亚洲派”之间的斗争,而在现实压力的威慑下,在过去的六年间亚洲派一直占据着上风,可并不意味着亚洲派中诸人都是铁了心思甘愿充当“亚洲老二”,更多的却是迫于现实的无奈选择。
而日置益正是其中的典型,在他的内心深处,他比任何人都渴望中国能够从日本撤军,日本能够恢复往日的“独立”,但他却明白另一个事实,随着中国一天天的强大,这或许只是一个梦想。
而中日两国的关系非常明显,中国强大一分,日本摆脱中国钳制的可能就少了一分,对于日本而言,甚至都没一丝可能依靠军事力量脱离中国的钳制,当年的和约是卡在日本脖颈上的一道枷锁,那道枷锁使得日本只能拥有可怜的,甚至仅只能满足近海防御的海上力量,而在日本本土,又有多达三十万中国驻军,在日本每年支付驻军80%军费的前提下,日本根本就没有可能建立一支足够强大的陆军。
而现在,中国人为了避免他们流血,日本陆军正在迅速重建,仅在露西亚就有六十万日本皇军,而在蒙古还有近二十万军队正在训练,而对于日置益而言,他的使命就是尽一切可能,为将来日本彻底摆脱中国的钳制努力着,他一方面同立宪民主党积极接触,甚至将外交经费的三分之一捐赠给立宪民主党,而另一方面,却又积极同共和派,尤其是那些激进共和分子联络,向他们提供资金,甚至技术上的支持,以期那些人在中国制造混乱。
可是,半个月前,武昌的爆炸却把他吓坏了!
准确的来说是武昌爆炸的影响力把他吓倒了,作为一位驻华大使,他亲眼目睹了在爆炸案之后,这个国家的怒火,如果牵涉到日本人,可以想象,中国的怒火足以把整个日本烧上一遍,如果心里没鬼,或许他不会担心,可问题是……
“在过去的两年,我向共和派提供了不少于五十万日元的资金支持!”
在松本和一进入办公室后,吸着雪茄烟、喝着酒的日置益有些感慨的说道。
“一发炸弹十元,我希望他们能在中国扔下两万枚炸弹,可……”
摇着头,日置益却是痛苦的闭上眼睛。
“那些蠢货却把两万枚炸弹集中在一起引爆了,他们引爆的那里是炸弹,分明就是,就是毁灭一切的火焰!”
“阁下,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作为参与者,松本和一有些绝望的问道。
“听天由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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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所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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