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 夺骨烧身 遗珠云楼
. 追逐]第一百五十九章夺骨烧身遗珠云楼
长蛇怪物只是一个开头,以它破地而出为起始,地层之中,便似涌出了一层sè彩斑斓的cháo水,无数毒虫异兽从中翻出来,且是无休无止。
在五岳真形图的北岳方位,典籍上说是能“守灵润物,广治虫兽”,其禁法中便有驱兽役虫这一条,名曰“太化玄冥浊灵神禁”。神禁中这兽、虫等,不是寻常之物,而是禁法撷取各类凶灵,打破róu碎了,由禁法催化成许多外界绝无的异种,凶毒绝伦。
赵子曰以自身具备的妖魔气息化入血中,渗入地下,这作法其实就是去捅马蜂窝。这些禁法生灵成千上万只地冲出来,或飞或走,便如凭空起了一片乌云。有的直接撞在yīn幻火中,一时不死,还有力气挣动,扑击飞跃,择人yù噬。
便是两位nv修都是不凡,也被这异象惊了一记,赵子曰便趁此机会,不退不闪,而是直冲进了前方的火海,冲着妙相杀了过去。
勇气可嘉,只是修为相差悬殊,在yīn幻火中抢出不到百丈,那绿莹莹的护体宝光就碎裂开来,连带着护体真煞,也没能撑过两息时间。他惨哼一声,火光照得分明,他身上已经让火舌tian过,皮开ròu绽。
他又前冲里许,距离妙相已不过一里左右。这时他伸出手,似乎想做什么,但此刻,一道暗红丝线自他背后一穿而入,却是远方的翟雀儿先斩了那条“长蛇”,又出手难。
赵子曰睁大眼睛,“砰”声闷响,他后心均炸出一片血雾,前冲的身子一下子失去平衡,就着余势摔出十多丈远,栽入森白火焰深处。
但此刻,翟雀儿却秀眉上挑:“没穿透……小心!”
妙相对森白火焰中一应气机变化都心中有数,只不过她不可能将全副心神都放在赵子曰身上,那些扑击上来的毒虫恶兽,一个个形体丑陋,状若疯狂,任她头顶yīn幻舍利滴溜溜打转,放出一道又一道yīn幻火雷,一时也杀之不退。相比之下,三里外翟雀儿比她修为还逊于一筹,感觉中却要从容太多。这就是法mén高下的区别了。
听到那边示警,妙相往赵子曰那边看,可她没想到,竟是变生肘腋。
赵子曰趴在地上,便是倒地时也前伸的手掌猛地一合:“给我碎!”
轰声巨震,正是黄钟大吕之音,罩着燃烧骸骨的铜钟就此炸碎。澎湃的冲击bo一下子清空了十丈方圆所有的火焰、虫兽,正上空的妙相猝不及防,只能硬抗一记,但舍利运转之时,下方探来的气机,便让她面sè微白。
燃烧的骸骨竟是被铜钟炸碎的冲击给顶了上来,骸骨本身无所谓,可上面彤红业火,与她气机相接,焰光就是暴涨,一股yīn郁残毒的恶意直刺进来,搅得她周身气机骤1uàn。
只一瞬间,妙相已经被业火伤到。
赵子曰一声不吭,从地上弹起,身子佝偻着,却非是虚弱之相,而是像一头扑击的凶兽,一跃十丈,转眼已经到了近前,身外竟也环绕着一层火焰光圈,赤红鲜亮,都是红sè,却和业火感觉颇为不同。
“他度、气势怎么一下子增强了这么多!”
翟雀儿在三里外看见,就知道妙相不好了,这一刻的赵子曰,不知怎地,竟是瞬间突破了关碍,拿出步虚修为!更惊人的是他体外赤焰光圈,xìng质一时不明,可观其冲过森白火焰的过程,其品级之高,远远压过了yīn幻火。反观妙相,被业火沾染,心魔便生,此起彼落,竟是赵子曰占了上风。
妙相早过了意气之争的年岁,见事不可为,轻叹一声,用出大挪移的遁术,一闪就在一里开外。
赵子曰没了敌手,却依然绷紧了身子,出一声暗哑的吼啸,继续前冲,他前方就是那具燃烧的骸骨——他直接伸臂抱住了!
业火转眼就沾在他的黑sè袍服上,持续燃烧,一时却无法穿透,这袍服也是一件天成秘宝。
身后,十数道暗红光丝shè来,这是翟雀儿故技重施,用魔mén的‘败血针’攻杀。可这回,赵子曰身外赤焰光圈翻转如轮,竟是纯以热力,将此恶毒的飞针消融。
赵子曰一个旋身转过来,面目就半隐在骸骨头骨之后,对着翟雀儿呲牙一笑:“这次秘府之行,恐怕无一人能到玄符锢灵神通禁域之前,说到底都是一场空,雀儿小姐不妨早做打算。”
说着,他停也不停,朝向上空疾飞,临到百丈高下,忽地一声喊,高举燃烧的骸骨,令其焰光更盛。这个动作似是给出了什么刺jī。那片区域,虚空扭曲,一下子把他吸了进去。
翟雀儿盯着那处虚空看了一会儿,才身形飞动,冲开毒虫恶兽的阻碍,到了妙相身边,先是问候一声,随即便是灿然一笑:“他这是主动触了五岳真形图的禁制,随机送到哪里去了。看来他已颇有几分心得……就是不知道,他怎么找出去的路!”
“你说他要离开?”
“也许吧,看起来他们一开始就把重心放在了这具骸骨上,想必有什么关节在里面。”
妙相中了业火,如今状态糟糕,但面上却维持得很好,她慢慢呼吸,放松心情,然后问道:“十方慈光佛之事可是真的?”
“这个大概不假。”
翟雀儿对当年之时,也不是一无所知,只不过从未在二者之间做过联想而已。
她有自己的消息渠道:“那家伙还隐藏了不少消息。比如这位转世佛陀在北荒的活跃时间大约是四劫到三劫之前,曾经与当初在北荒修行的6沉jiao战,而且……对了,法师需求佛骨,是还想在yīn幻舍利上走出一条路吗?”
她的话题,一下子甩出了十万八千里,妙相则以沉默回应。
翟雀儿摆摆手指:“不可否认,佛宗法mén自有其独到之处,但既然已经走了旁mén,再费心矫正,怕是平添破绽,得不偿失——就拿这位转世佛陀为例,你可知,当初他已经堕入魔道?”
妙相一奇,也在此时,森白火焰中,一道白光冲出,那位置正是刚才赵子曰倒伏之地。
人影显化,让人一眼就看到他那个妖异诡谲的大肚,不是十方大尊,又是谁来?
翟雀儿和妙相一起咒骂:“好贼子!”
她们骂的绝不是眼前的大敌。
不提北岳神禁下的ho;n1uàn局面。在远离战场百里开外的某地,有一棵呈灰白sè的植株,分枝开叶,却软绵绵的没有硬度,似树非树,似草非草,很是蔫巴地伏在地上,和周围其他的草木相比,倒也普通。
北岳神禁动,这数千里方圆,其实都是毒虫恶兽的杀伤范围,只不过受妖魔血气招引,绝大部分都向那边移动,这里只是它们过境之处,绝少有哪个停留下来。
不过意外总还是有的。一只飞天蜈蚣,通体血红,在北岳神禁之下化育多年,可说是刀兵水火不伤,也算毒虫中的一霸。它似乎对这个植株颇有几分兴趣,在上面绕了一圈儿,头上一对如刀剪般的毒钩下探,似乎想试试味道。
“咝”地一声响,锐气抹过,飞天蜈蚣堪比金石硬度的长躯便给一切两半。
原说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被分尸后,这玩意儿一时不死,在地上挣扎,出的特殊bo段,使周围经过的毒虫一阵sao动。然而上刻,一道清光飞绕,化为一条长约尺许的奇妙灵物,通体乌黑,贯鳞顶角,只有一对利爪,呼吸间微薄气雾流动,颇是神异。
它在周围这么一绕,自有一番无形威煞压伏四方,一应闲杂虫兽莫不远遁,连那飞天蜈蚣,也死得透了。
云楼树空间内,余慈放出心象分身,算是比较安心。心象分身集聚天龙真形之气、捆仙索、十yīn化芒纱等,虚实随意,真论战力,已是堪比步虚初阶,在北岳神禁中支撑一时半会儿不难。
如今,他刚看了一出大戏,趁那边战前jiao涉,吁出口气,又嘿然笑道:“要不要我再解释一回?”
他是接续着前面的话题说的。此时他心内虚空中,早已凝好一个形象,乃是他依据骸骨的实际,按人身肌体结构,推演重塑的完整形体。一旦复原到这种程度,感觉就是不同。
而且,他还等比例地重现了另一个影像,亦即前段时间,从随心法会拍卖目录中撤下的圆光琉璃大成佛龛,也就是那让赵子曰也跺脚怒的宝贝。
两个影像摆在一起,余慈从另一个角度确证了赵子曰的说法:
除了手上结印不同,两边根本就是一模一样!
余慈先前“也是结跏趺坐”的判断,如今有决定xìng的筹码,影鬼却不接他的话碴了,只奇道:“原来是真是慈光和尚?”
“还记得他?”
“倔强的家伙,给人的印象总是tǐng深。”
在余慈身边,承载着影鬼的妖魔头颅悬浮半空,随着言语表达,青面獠牙的面孔也随之变化神态,场面看起来怪异绝伦。影鬼却没那份自觉,或者说已经习惯了这种姿态,它嘎嘎笑道:
“佛陀金身骸骨,确是是好宝贝啊,让人端走了实在可惜……不过,小子,咱们这回赚大了!”
突然想换下标题风格,嗯,就是这样。另外,大伙儿记着投红票没?
第一百六十章 因缘承愿 勇猛精进
. 追逐]第一百六十章因缘承愿勇猛精进
喂,“咱们”这个词儿你不要用得太顺溜啊!
对影鬼的态度颇是无奈,余慈最终还是摇头:“你说佛骨?赵子曰可说过,上面愿力业力jiao缠……”
“佛骨上哪儿来的业力?”影鬼直接打断他说话:“佛骨一出,业火消散,说明这愿力纯粹,未受业力沾染,必然是而未毁之故。”
“哦?”余慈一下子想到,赵子曰前头可是说过,十方慈光佛下绝愿,却功亏一篑来着,“你是说,依附在那截佛骨上的愿力,与其他的地方不一样?”
影鬼自信回应:“那和尚为修复六道轮回,不惜舍弃宿世修为和佛陀果位,却身遭魔劫,功亏一篑。临死之前,徜若有一灵尚在,或怨愤或悲凉,但要绝望,也是不能!我有十成把握,他必然还要为自家誓愿留一线之机,这截佛骨不染业力,便是明证。”
“临死之前再愿?”
“正是如此。”
影鬼在透析人心上,还算合格,余慈也认可,不过他就奇怪了,就算是这样,不沾业火的愿力干嘛用?能吃吗?
“可以jīng进修为啊!”影鬼简直就是恨铁不成钢的口气,“愿力属佛mén,但只要不是特别限定,便可作用于一切有情众生。若能解其源流,妥善运用,比服一颗仙丹,也差不到哪里去了。”
“你懂?”
“当然,若是愿力不可解,五劫之前,我们哪能一路杀到初有庵去?”嘎嘎笑声里,妖魔头颅上下腭咯咯撞击,那场面荒谬绝伦。
不过,余慈还真来了兴趣:“怎么个解法?”
“不外乎应、承、毁、弃而已。毁、弃好说,一剑断了证愿的条件,或是bī得愿者心灰意冷,主动放弃,这是最直接的办法,当然,也没什么好处。”
影鬼确实是一见与佛mén相关的东西就兴奋,讲得滔滔不绝:“另一种是应愿,即是帮助愿者完成愿誓,这个相当了不得,便像是以慈光和尚前面那个大愿,其愿力积累的程度,你若能应愿,把你一下子推到长生阶位也不是不可能!”
应愿?想想也是把完整的六道轮回jiao回佛国之类,余慈没那能力,也没兴趣。
影鬼也明白,它着重介绍的还是最后一种:“然后是承愿。就是不管能不能做到,先接下这愿誓,把那包袱担到自己身上来,无量愿力便能暂时为你所用,但能否承受誓愿带来的压力,那是另说。”
余慈皱了皱眉头,嘴上问道:“赵子曰取走骸骨,必是承愿喽?”
影鬼一怔才回应道:“承愿也要有资格。尤其是慈光和尚那等宏誓大愿,岂会随便找一个阿猫阿狗,就jiao了下去?按那些秃驴的话讲,那要是‘有缘人’才成。
“事实上你要有缘,什么志同道合、意志坚忍等等,必然是具备其一的,对了,最好有相同的师mén传承,以高就下,前后相继,一般都能成功……咝,那佛龛!”
余慈微笑点头。
影鬼则挥他对西方佛国的认识,补充道:“不止如此,佛龛虽好,却是有神通而无心法,但应该还有一个配套的,保证他确实能得到大广化寺的传承!”
余慈有另一个疑huò:“若姓赵的真承了那宏誓大愿,后半辈子岂不是很辛苦?”
“何止!以慈光骸骨的情况来看,谁接那宏誓大愿,一日不完成,业火焚烧就一日不止,自家的道基必然毁丧,全靠愿力撑着,若心志稍一软弱,就是永沦……”
说到这儿,影鬼忽然有些卡壳,它原本是鼓吹愿力的好处,这么说下,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余慈却依然是就事论事:“赵子曰那厮可不是这样的xìng子,此事还要存疑……至于佛骨上的愿力,我试试看。”
如此决断,倒把影鬼吓了一跳。
这一刻,两人的角sè倒了过来,由余慈说起尝试的理由:“刚刚怎么现出的这根佛骨?虽是靠着法宝碎片,但能jī起灵应,产生变化,按那些秃驴的话说,我也算是有缘人吧,这就有了资格……是也不是?”
“呃,不错。”
“那十方慈光佛不管是怨愤也好、悲哀也罢,要想给自家的宏誓大愿留一线之机,他本人已经做不到了,只有求诸天意,找一个今日这般,有人探索黄泉秘府的机会,将心愿传继下去。这承愿不能强求,传愿能硬塞吗?”
影鬼把头颅连摇:“怎么可能!承愿之事,讲究一个你情我愿,甚至是xìng情都要相谐的,否则就有毁弃之患。”
“这就是了。说起来这承愿传愿倒也如买卖似的,讲究一个价钱公道。你看他那骸骨的模样,吓也把人吓死了,天底下有几个人会像赵子曰那样,把它当宝贝?那是特例,慈光和尚想必不会期待这种事情,正如你所说,这截佛骨,就是明证。
“如此一来,若说赵子曰那边承愿是‘去求’,我这边,应该是‘来求’才对。既是他来求我,所的愿誓,应该是容易让人接受的才好,甚至还要多给出几分好处。此事便大有可为!”
影鬼上下腭开合两下,忽然现这理由全让余慈倒了个干净,他就是想补充,也没的说了。
呆了半晌,他恶狠狠道了一声:“那就来!”
余慈当下就按照影鬼所讲,在云楼树空间内摆了法坛,仍燃烧的佛骨手指摆放在香案上,。以玄mén之仪轨,承接佛mén之愿力,未免古怪,但这也是澄心诚意之法,并非是看重形式。
等一切准备妥当,余慈向佛骨手指拱手施礼,随后用心念探入。
很快,他“哦”了一声。
影鬼比他还紧张:“怎么样?”
余慈咧嘴一笑:“愿力没感觉到,里面在叫十方……那些碎片还没毁掉呢,倒是聚起来叫嚣。”
“妈的!”
影鬼的咒骂声里,余慈重新集束心念,直接滤过了“十方十方”的呼啸,将心念推得更深。然后,他就触碰到了某个很难形容的东西,他心中微动,随即按着影鬼教授的法mén,投了份心念过去:
“萍水相逢,因缘际会,可有余愿未了?”
佛骨深处,一道极轻淡的bo动当即反馈回来,余慈全不用力,任这bo动带动他的心念,以探知愿力的根源。
不过有些意外的是,眼前光影闪掠,层层铺开,竟是回溯一段漫长的记忆。
往昔如梦,并不是太明晰,跳跃也很厉害,只给人一个隐约的认识。还好余慈有了赵子曰的“讲解”,倒是很容看出来,那正是十方慈光佛上一世修行、证觉、与剑修jī战、战后千年,又与同mén反目的过程。
之前这一切都是在无声中进行,可到了中段,忽有一段声音显化,似是有什么人在质询,语气惊怒:
“世尊,您强收了缘觉法界!”
此时,十方慈光佛已在前面的连番jī战中遭到重创,油尽灯枯,垂垂待死,声音却是沉凝决绝:
“心祭如意,毁身蹈火,舍彼一界,再塑轮回。”
此愿一出,记忆中是血污净土,天地变sè。便是事隔四劫时光,余慈心神也为之悸动,这就是十方慈光佛原来的宏誓大愿!
从这里开始,佛骨带动的记忆回溯一下子鲜亮许多,在那宏誓大愿之后,十方慈光佛身化火光,投胎转世,借愿力之助,仅百年修行,就又具备殊胜神通,而后遍及四极八荒,域内域外,历经无数劫难,终于收集到原六道轮回中,饿鬼、地狱两道的本源印记,
此时正好到了北荒,便留在此地,全力重塑两道。而修复地狱、饿鬼两道的法子,则让余慈倒netbsp;这和尚,真下得了手!
他一直都奇怪,按照影鬼的说法,六道轮回是西方佛国自具的天地法则经无数劫时光衍化,才逐渐成形,当年初有庵之前,六道轮回粉碎,要想再用原来的法子重凝,就算是已有既定之规,也要十数劫时光。
十方慈光佛再怎么下宏誓大愿,具备殊胜神通,却也不是真正的佛祖,如何就能在短短一劫时光内,把事情给做成了?
现在他明白了,那位修复地狱、饿鬼两道,有两样依仗:
一样是他宏誓大愿中‘如意、火’字样所代表的东西,即以金身为炉、愿力为油、心念为火,燃起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火焰神通:
心炼法火。
此火正是此刻佛骨手指上燃着的金sè火焰,平时不伤外物,就是吞到肚子里也无妨,便只要心念起处,便可熔炼天地间一切有形无形之物,使之随心意变化形态,提质换xìng。这是十方慈光佛行事的工具。
另一样也在宏誓大愿中,亦即“舍彼一界”。所谓“一界”,便如他刚从回溯的记忆中所见,是十方慈光佛与同mén反目的源头:
缘觉法界!
这缘觉法界,预设为外道旁mén大神通之士所居世界。与佛、菩萨、阿罗汉三界并立,统称为“四圣界”。若说品阶,绝对可以与六道轮回并列,甚至更在其之上,只不过无数劫以来,也未能衍化圆满,只是个半成品。
而十方慈光佛,当年竟是把缘觉法界所化的半成品佛宝抢出来、拆毁了,作为重塑六道轮回的原料!
说两件事:一个是前面文中出现的初有庵和空有庵。在俺原有设定中是空有庵,但从一开始落笔,就莫名成了初有庵。那天写文时查阅大纲,脑子,又变了回去,今天声明:将错就错,以出现次数多的为准,就叫初有庵。
另一个是关于会员作品。特向所有为问镜办理中文网会员的书友致歉,本来以为这个月上架就成会员作品的,但与沟通出现问题,其实要到下个月初才会转成会员作品,期间订阅还要另外hua钱,这是我在公告时给了大家误导,造成了损失,在此深致歉意。
百拜顿。
第一百六十一章 修殊胜行 得无量光
. 追逐]第一百六十一章修殊胜行得无量光
香案上,金sè的心炼法火将佛骨手指包裹着,余慈静静站在前面,在他心中,记忆的回溯仍在进行,演示十方慈光佛,如何在北荒重塑饿鬼、地狱两道,其间种种玄妙,不一而足。
可在某个节点上,回忆的sè调骤然暗了下去,好似有一个有着无穷魔力的影子,笼了下来!
记忆的十方慈光佛,明显对这影子有所感应,似乎也曾与之做过jī烈的争斗,但最终的结果,却是大片大片的记忆断层,偶尔闪现出一点儿图像,也是ho;n浊怨戾,与先前风格大异,就这样连续跳变,不知多少年过去。
余慈猛然间想到了翟雀儿那句话:“你可知,当初他已经堕入魔道?”
一念既起,倏有九天惊雷,于心头,余慈心神剧震,这一刻突然就与记忆中显化的十方慈光佛ho;n而为一,投入到这片记忆断层末端,一个闪现的片段中:
在某种力量的驱使下,他仰头上看,头上一轮“明月”,缺了一角,但仍是清辉如1ù如珠,遍染yùsè,自具殊胜神通,他立刻就知道:这是已经不甚圆满的“缘觉法界”!
原本,十方慈光佛只将缘觉法界视为重塑六道轮回的“原料”,可“此时”,大敌当前,他不得不将此宝祭出,希望挡下大敌致命一击。
缘觉法界既曰‘法界’,实有无量无边无尽之能,然而刚刚祭起在头上,却是万籁俱寂。
外界人声、风声不见,意念退到身体里来,连呼吸、血流、心跳的声响也抹消了。
再一个念头掠过,周边不知多大范围,亿万气机的便给彻底冻结,周流不息的天地元气也陷入了绝对的静止。五感六识迅剥离,连思维都定住不动,以至于出现了不知多长时间的空白。
直至擂天撼地的巨响从心头炸开,由内而外,生成的巨大震dàng,远远出了余慈承受的极限,他猛地从十方慈光佛的视角中弹出来,天龙真形之气自护住心神,却也是如过电一般,剧烈颤抖,余慈的意识便如同狂风暴雨下的小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
喂,这只是十方慈光佛记忆中残留的一个片段啊!怎么还有这样的杀伤?
也幸亏是片段,一阵天旋地转之后,余慈总算把那口气缓过来,记忆也有清晰的意念显化:
定元锤!
五劫以来地仙一人、东华真君6沉的定元锤——余慈总算知道,缘觉法界是怎么粉碎的了。
在显化的记忆,没有缘觉法界粉碎瞬间的留影,等那时的十方慈光佛回神,缘觉法界的碎片已经散落在方圆千里的范围内,更有细若尘烟的部分,顺着飓风一般的冲击bo,推向更远处。
甚至有一些,还顺着拳劲反冲的余bo,打穿了数十里地层,散入地面上永无休止的黑沙风暴中。
余慈这时候隐约明白,刚刚他与十方慈光佛“合而为一”,是因为二者心念突然契合,且这段记忆实在太过深刻之故。他好奇死了十方慈光佛和6沉jiao战的原因,可是记忆中没有答案,而在十方慈光佛被重创之后,表现出的,却是个茫然的姿态:
我是怎么了?
记忆随后又进入了一个ho;n1uàn的时期,但之前那“我是怎么了”的念头,却如烛火一般,经常照一些片段出来,虽仍不连贯,但在余慈这旁观者的眼中,事情已经相当清楚了:
十方慈光佛确实是入了魔道,且似是在某个大能的设计和cào控之下,浑浑噩噩度日,做了许多恶事。等记忆真正恢复清晰的时候,已经是他在黄泉秘府之中,重伤垂死,所谓回光返照,大彻大悟之际。
这一刻的十方慈光佛,记起了许多事情,也将这些信息封在愿力之中,一一传输过来。余慈被这里面透1ù出来的条条隐秘摄住了心神,真到看得七七八八时,才觉头上痛得厉害……
“你干什么!”余慈低吼,他按着脑mén,让影鬼那个丑怪的脑袋连碰带撞的感觉,绝对糟糕透顶。
影鬼也骂:“你搞什么鬼,承愿承到七窍流血?”
一听这话,余慈伸手抹了把脸,再看上面已划了几道半干的血迹,这才释然。知道这是十方慈光佛记忆中,6沉那定元锤的拳意所致。
他摇摇头,想对影鬼解释两句,却不知该从何说起,最后只道:“还没开始呢……你不来看看?”
前面影鬼怕干扰承愿的过程,没有加入,如今余慈既然提起,它自然不会拒绝。余慈安排了这位,稍稍定神,又将心念沉入佛骨,十方慈光佛的记忆很快回溯完毕,来到了最关键的环节。心中,有一个低沉浑厚的声音回响:
“我功成时,恒沙回炉,心火炼珠,六道现世。若不尔者,不能断huò。”
这就是十方慈光佛所的第二个愿誓,说实话,远不如第一个爽利决绝,要平缓很多、玄虚得多。后面,则是更详细的说明:
诸法师、善信、同修、道友,若能承我之愿,佛骨为炉,心炼如意,器用无数;
诸法师、善信、同修、道友,若能承我之愿,化界成珠,诸法无别,神通无碍;
诸法师、善信、同修、道友,若能承我之愿,吾佛加持,功德无量,福报殊胜……
影鬼没看到前面最关键的信息,此时有些晕了:“慈光在搞什么玩意儿?‘不能断huò’我知道是不成功就修行阻滞,难以破关,算是稍有些严厉的了,可什么叫恒沙回炉,心火见珠?”
“就是这个。”
余慈取出专mén放在怀中的金属飞蛾,如今他全身上下,只有这么一块法宝碎片了——更准确地说,应该是缘觉法界的碎片。
其余的那些,一部分让余慈投入佛骨中,引出这个机缘。另外是刚才洒在云楼树空间里,不好收拾的。可他拿着佛骨一进来,那些颗粒碎片便疯狂向上面汇集,挡都挡不住,只比最初那部分晚融入小半刻钟罢了。
“这是缘觉法界的碎片,亦即‘沙’是也。十方慈光佛所愿中,便要将这些碎片一个不漏地收集起来,投入心炼法火中,重新铸形。为此,他将心炼法火的使用权转了过来,这截佛骨,就是炼器的熔炉。”
余慈解释得很明白,但就是因为太明白了,影鬼当即呸了一声:“这算什么大愿?含糊不清,目的不明,这愿是为什么来着?这和尚愿不力,给的东西也不怎样,你又不炼器,用什么心炼法火?”
余慈就奇怪了:“如何不算大愿?换了个人,你把那些碎片找来给我看?”
影鬼被噎了一记。确实,它觉得不难,主要是余慈之前莫名降伏了法界中那个狂叫“十方”的灵识,对碎片生出感应,依照提示慢慢寻找,总能成功。可对别人来说,在全无感应的前提下,想找全那如恒沙之数的缘觉法界碎片,比大海捞针要更难千倍、万倍!
“况且,找碎片也不是你想的那样。”
余慈将定元锤下,缘觉法界破碎时的片段向影鬼描述一番:“看吧,碎片尘埃绝不只是在怨灵坟场范围内,当时小部分散入黑暴中,此时说不定已经飘到了修行界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手持佛骨,那些碎片自会来投,但也有一个极限范围,这岂不是要走遍万水千山,遍至修行界每个地方,才能将此愿做得圆满?”
影鬼呆了半晌,随后更是着恼:“这更ho;n帐啊!这种事情,百年、千年也未必能做得成,等做成了,你也早死了去球……不接了,坑人的玩意儿,说什么也不接了!”
它怒的时候,余慈则有些呆。
此时他的脑子里,依旧回旋着那些刚刚得到的信息,
有些时候,人的惯xìng真正可怕,当初在界河源头,曲无劫曾指点他说,蛇鼠一流,见了太多鸟儿的思路,是没好下场的。就是让他离那些高端的争斗远一点儿。
可是才安稳几年?他又一头栽进来。
尤其是,这里绝大部分都是他自找的!
从yīn窟城到华严城到丰都城再到黄泉秘府,一步步踏入,刚刚突然就接了那样一些不可思议的消息。那些消息是极有价值没错,甚至能说一声“不可估量”。可世人不知也就罢了,如果有半点儿走漏……
莫名地,他问影鬼:“以后我夹着尾巴做人行不行?”
影鬼正烦着,闻声没好气地回应:“滚你的蛋!”
余慈却是闻声大笑,笑声中他不再理会影鬼,而是向着香案上心炼法火包裹中的佛骨手指郑重一礼:
“因缘际会,莫非前定?小子当承此愿!”
意念比话音更早一步,渗入佛骨之中。影鬼闻之大惊,想要阻止,又哪还来得及?但下一刻,它的上下腭就再也合不拢了。
佛骨之上,有一道光,极大光明,照彻虚空,云楼树空间竟隐然透明,于此光中,现出一尊佛像,高不过尺,却有庄严威仪,盘坐虚空,宝香四溢,乍一启齿,有宏声回dàng:
“我作佛时,十方众生,闻我名字,欢喜信乐,礼拜归命,常修殊胜梵行。若不尔者。不取正觉。”
此间,一道七sè宝光自空刷下,洒在余慈身上,氤氲如雾,瑞彩纷纷。周围气机jiao迸,有如梵yín,似诸天佛菩萨阿罗叹齐声称颂曰:
无量寿佛!
影鬼第一时间将此光辨识出来,却是脑子了僵:“佛mén大愿jīng进法——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
第一百六十二章 临渊一跃 静以待时
. 追逐]第一百六十二章临渊一跃静以待时
承愿而接引愿力入体,一般来说,都是直接灌输,若是同mén同源,一身修为定然是极大jīng进,这没有问题;但若换了外道,法mén心xìng不同,效力会打部分折扣。
可眼前这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却是佛mén极上乘的辅修法mén,并不直接增厚受用者的修为,却借佛祖所大愿,生就佛光,开启灵根智慧,专ménjīng进心法造诣。如劲风鼓帆、火上添油,若是有受用者本身就具备上乘心法,当是更佳。
显然,这是慈光和尚刻意为之,多了一个中间转化的环节,势必要费一番周折,显出他颇是用心。
影鬼知道余慈撞正大运,但好用是一回事儿,擅用则是另一回事儿。心法jīng进上,有许多关碍,余慈可莫要把持住了才好。
余慈现在确实面临着选择。
无量佛光照下,他就明白了许多微妙之处。现在他有两个基础选择,一是直接作用在天垣本命金符上,元辰六符里面还有三个未曾形成种子真符的符箓,正用得上;另一个,就是作用在移宫归垣法mén上,亦即白虎七宿感应心诀。
选择前者,说不定一次便将元辰六符修行圆满,六个种子真符成就,可以再将天垣本命金符推上一个层次,那时,他就是还丹上阶了。
而选择后者,也很重要。修为再jīng进,本命星辰不能移转星宫,归入三垣,日后成就也是有限,到头还是一场空。
余慈静了片刻,心中便有决断。
他闭上眼睛,凭着心内虚空的感应,很快就寻到天穹上那颗本命星辰。
此刻,黄泉秘府和云楼树空间两重天地,都没有对他形成阻碍。
感应到他的心念,星辰一闪一灭,遥相呼应,玄妙非凡的气机变化,和他默念的祈祷心诀汇合,向着西方星域,出了呼唤。那边很快就有了回应,白虎凶煞星力自虚空中来,经过本命星辰的中转,与余慈心神相接。
他深深吸了口气,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如水般流动,在同一时刻,作用到他心神之上。
他的感应一下子变得辽远而清晰,在白虎凶煞星力的牵引下,他“看”到了,遥远星域之中,似有一荧荧光团,翻滚旋转,仔细去看,又似一头卧虎,身外大放光明,照彻寰宇虚空。光明中便是一颗颗、一团团星宿分列,其最耀眼的七处,都在卧虎巨躯之上。
似乎是对他的“注视”有些感应,卧虎抬了抬眼皮。
余慈心神剧震——那片星域所统驭的天地之力是何其庞然、何其jī烈,只是稍微一点儿的变化,也足够他消受。
修殊胜愿无量佛光就像一个放大器,将原本微弱的咒文“祈祷”,放大为心神的“呼唤”,并成功赢得了白虎的“垂注”,从一刻起,他与白虎星域的气机联系一下子深入到一个新的层次。
那一瞬间,他所处的天地似乎骤然向西倾斜,他有一种要“摔”过去的感觉。
余慈没有任何抗拒,任由心神向那边“坠”去,也因此,他与本命星辰的关系生了微妙的变化。
修炼白虎七宿感应心诀的这段时间,本命星辰在天际的位置没什么改变。其实这就对了,就算天垣本命金符再如何jīng妙上乘,又如何能影响到九天域外,亘古星辰的运转?
说到底,什么移宫归垣,转移的并非星辰,而是余慈身蕴的生死之机。此mén法诀本就是那些不甘心本命星辰未入三垣的前辈修士明出来,以逆势而为,强行改变寄托星辰的法mén!
如此过程,如临渊一跃,成还好说,若是不成,粉身碎骨是夸张了,但道基损伤、心神重创的后果,比起来还真不好说哪个更严重些。
但初次尝试的余慈,已然智珠在握。
为什么第一次寄托星辰时,没有特别大的碍难?
因为那是天垣本命金符成就时,悟透生死玄机,以至天人感应,先天衍化而成。可一旦寄托成功,想再改变,此心一起,就立刻从先天坠入后天,刻意用力之下,如逆水行舟,所耗气力比之前要出几百上千倍,且还凶险万端。
可如今,余慈却是借用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通过对白虎星域的深层感应,求得反馈,在白虎星域的带动下,又进入到类似于最初寄托生死玄机的先天玄妙之境。
不是逆天而行,而窥准机会,借天之力。
也在这一刻,余慈冷静而坚决地切断了与本命星辰的生死联系。
他就像是站在天裂谷的高崖上,向那茫茫云气,奋力一跃!
“轰!”
瞬间的气机爆炸,让他的心神出现了瞬间的空白,如同刹那间的失重,但他没有“摔”下去,而是在某种力量的牵引下,投往一处新的天地。
这一刻,余慈似乎看到了白虎似睁非睁的眼睛。
某种情绪从心底深处萌,他一下子跃入了回忆的长河。驰想这些年来,无数或清晰或几近遗忘的片断。
从少年用剑伊始,到“胆气为注搏一线,以死换生抢机先”的初步,到与诸修士、妖魔的持剑搏杀,到接受叶缤的半山蜃楼剑意,到向于舟老道的请益……一直到心内虚空外扩,他与五劫之前昊典剑仙的心念合而为一,挥剑长yín:
证我绝学,你也算死得其所!
强烈的情绪反应从心底炸开,西方白虎星域中央位置,一颗星辰骤然大亮,与之同时,一种奇妙的禁制动,遮蔽了这璀璨的光华。
但没有关系,余慈已经在白虎星域找到了自己的定位,生死玄机安放,新的本命星辰反馈,也由此带动了全身的气机变化。
余慈喉咙里不自觉出低沉的噜噜声响,如饿虎扑食的前奏。很快他全身肌ròu都开始膨胀,身子涨大一圈儿,口鼻呼吸都在丝丝啸,如剑刃劈空,铮然鸣动。
这是心神驱动气机,外化在ròu身上的反应,如此自内而外,再由外转内,全身气机转眼给洗了一遍。
他睁开眼睛,视界一片血红,这状态他不陌生,之前接引白虎凶煞星力入体,其实就是这个样子。可现在,余慈绝没有用出任何接引星力入体的法mén,这纯粹是他本人气机自运化的结果。
此时此刻,他与白虎凶煞已经没有任何隔阂,只要他愿意,呼吸之间,都可以化白虎星力为己用,举手投足之间,都内蕴凶煞之威,更不用说符箓、剑意之类。
此时他虽然还在还丹中阶,但战力杀伤,早已远这个阶位,便是正面对上还丹上阶修士,也有取胜之机。
长出口气,竟也如鸣金击yù一般,琅然有声。
再看身外,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竟然还有颇可观的一层。
这里一是由于于十方慈光佛所言“福报”确实丰厚之故,二来刚刚移宫归垣时,余慈心xìng与白虎星力隐然暗合,更与西方庚金之气相契,顺天而为,省了一部分功夫。
余慈调匀呼吸,进入心内虚空中,观看显化的星空,一眼便找准他的本命星辰所在:
在虎腹之间,应是毕宿无疑,具体是哪颗星,倒无所谓了。他将心神从本命星辰上移开,膨胀的身体开始恢复,同时,他定了定神,将剩下的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引入另一个方向。
外面影鬼见他移宫归垣做到一定阶段,似乎不准备再进行,正奇怪的时候,便见余慈身外,佛光以可以目见的度消耗。不一刻,余慈“呵”了一声,有两道白光,划破虚空,如双蛟并行,当空j剪,就是嗡然震鸣。
这个影鬼认得,是剪虹绝光法!
又过片刻,余慈竟从口中喷出一道火光,砰声炸开,星火点点,像是个粗浅的戏法,但那玄mén正宗的法火之威,却半点儿做不得假。:
是太乙烟都星火符!
这两道符用出来,并不是余慈刻意为之,而是火候圆满,气机外化之故。影鬼一下子明白余慈将剩下的佛光用在了哪里,他对余慈知根知底,不免就想看接下来另一道符的变化。
可是,余慈又是吁一口气,睁开眼睛。
影鬼大惊:“怎么回事?”
余慈咧嘴笑道:“玄藏飞星大炼度术,比两个纯粹的杀伐符箓要难许多,想形成种子真符,却还差点儿火候。”
影鬼上下腭jiao击,愕然道:“佛光用完了?”
“差不多,不过剩下一点儿,我想用在其他地方……”
余慈伸手,上面果然有一圈佛光流动。
谁管你怎么用!影鬼真是不可思议了:“这么一个好机会,你,你连个阶位都没破?”
“急着升阶做什么?”
影鬼只想啐他一脸,败家的玩意儿,你不知道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有么宝贵是吧!
见它这模样,余慈不再逗乐,微笑间将金属飞蛾拿出来,在佛骨手指前略一比划,又收回怀中。
这么一个动作,让影鬼恍然大悟,同时也倒chou了口气:“不是一次!”
余慈点头:“只要往里面投入缘觉法界碎片,到一定规模,就有佛光可用,持续jīng进修为。所以,只要我能持续找到碎片,再凝出佛光,并不困难。这才是十方慈光佛所言之‘福报’本义。至于升阶之事……”
他稍稍一顿,正容道:“每一次阶位提升,都是移宫归垣的最好机会,转三象,归三垣,至少还要六次才能做得圆满。这种机会有限,就算是有无量佛光加持,日后机会大增,也是要jīng打细算,决不能与升阶割裂开来。我刚转入白虎星域,还没站稳脚跟,立刻转入玄武的话,根基不稳,所以要等。”
见余慈脑子清楚,影鬼也沉默下来,却仍觉得可惜。
余慈则又笑道:“只是再隔三个月而已,最多三个月,我必入还丹上阶,且再转星宫,入趋玄武……当然,这三个月,我要在黄泉秘府闭关才行。”
看他信心十足的模样,影鬼习惯xìng地讽刺:“这里?有了玄灵引,你还真把这儿当成你家了?”
余慈笑而不答,而是一甩手,将袖中的玄灵引扔了出去,这一下子就扔到了云楼树空间之外。
迟更,抱歉。
第一百六十三章 验心炼火 试平等珠
. 追逐]第一百六十三章验心炼火试平等珠
玄灵引飞出,外面心象分身自然配合无碍,伸出由捆仙索凝成的爪子,将雕像抓住,不一刻,上面磁火燃起、磁力生作用,它另一只爪子揪着云楼树,就在九地元磁神光之上游动。***
这就是在黄泉秘府通行的最正确方式,凭借这个,余慈自可去留无碍,不过,当前他就是想转换一下方位而已。
此时他所处的这片地界,怎一个1uàn字了得。
赵子曰那厮,退走之前,竟是将无碍小三界旗的标识符阵留下,给了十方大尊穿透虚空而来的甬道。既然双方撕破了脸,十方大尊可没有半点儿怜香惜yù之心,当头一照面,就差点儿就要了翟雀儿和妙相的xìng命。
幸好一直与十方大尊纠缠的龙长老也用破界符箓赶来,才将两位nv修救下。两位真人又在北岳神禁之下jiao手,十方大尊展开鬼子母法相,放出千百饿鬼,又有夜叉、罗刹等潜伏其中,大战龙长老的“天无二日”神通,打得是天地变sè,日月无光。外围亿万毒虫飞舞,恶兽潜伏嚎叫,场面1uàn得不能再1uàn,
这倒给了余慈很好的掩护。他在云楼树空间内承愿的这段时间,心象分身其实已经带着他换了好几处地方,两个真人级数的大高手,却没有任何察觉。
如今得了玄灵引,心象分身的行动更为隐秘,余慈比较放心,定下了方向之后,就趁这段时间,继续整理承愿后的各类事项。
等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的异相消散,他从香案上将佛骨手指取下。虽说是上面金sè火焰仍在燃烧,却对他丝毫无损,这便是心炼法火的奇妙之处。
十方慈光佛在大愿的“福报”中,有“佛骨为炉,心炼如意,器用无数”的说法,说的就是心炼法火,是将其与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并列的。
余慈既然承愿,也就自动获得了cào控心炼法火的资格,他觉得这火虽不伤人,但在自家指尖上燃烧,太过古怪,便将火焰内敛,只留下一截白生生的指骨。
随后他心念微动,再抬手时,指尖却是拈着一枚径不过一分的圆珠,冷灿灿有光芒流动,看起来是金属制成,有点儿像剑修凝炼圆满的剑丸,只是要小了好几圈儿。
余慈看珠子看得入神,影鬼在旁也好奇:“这就是用缘觉法界造出的珠子?”
慈漫不经心地应一声,在他承愿之后,佛骨熔炉中,十方慈光佛预留的安排就已动,将碎片熔炼成这枚金属珠子。那是心炼法火最优先进行的事项,就是余慈获得了完整的控制权,也无法改动。
影鬼表示不解:“这和尚也真是邪mén儿,他和缘觉法界有什么仇,非要炼之而后快?”
余慈将珠子举在眼前,仔细打量,没有回应。
不一刻,心象分身拖着云楼树,来到了预设的目的地。
前面的话题自动中止,影鬼通过余慈的视角,看到外面的情形,觉得有些眼熟:“这儿咱们是不是来过?”
余慈简单回应:“孤独地狱。”
影鬼马上醒悟,不错,正是之前符修团一行人最初进来的地方,又在这儿被地狱道困住,后来这也里是东岳神禁威,斩鬼刀大开杀戒之处。
在五岳真形图“甩人”之前,这里因黑sè莲hua,亦即地狱道的缘故,已经有了一场jī战,后来十方大尊和龙长老的碰撞余bo也接连扫过,此时更是一片狼藉。
高台没有能再立起来的,周围的地层都给翻了一遍,焦土处处。唯一的好处是,长生真人级别的jī战过后,这里的气息也足以震慑相当一部分的毒虫异兽,相对来说还比较清净。
心象分形在余慈的授意下,低空绕行一圈儿,很快就有了收获。
一根透着红光的飞剑被扔进云楼树空间,落在余慈脚边,这已经是心象分身扔进来的第二十件法器了,都是当初死在这里的修士遗留,里面良莠不齐。影鬼只觉得莫名其妙:“你什么时候对这种破烂玩意儿感兴趣了?”
“总还有用嘛。”
等了这一会儿,余慈的心思已经调适过来,不再做那些若有所思的严肃模样。笑yínyín地取了一把有些变形的飞剑,往佛骨手指里一送。佛骨既曰“熔炉”,里面自有空间,储着的就是心炼法火,飞剑送进去,片刻之后取出,竟也变成了一颗金属圆珠,有核桃大小。
这金属圆珠虽是圆润无锋,却寒光四shè,看上去相当不凡。
“剑丸!”
影鬼那头颅险些栽到地上去,忽又觉得不对,再细看,就查出异样:“你这是什么劣品?气行不畅,狗屁不通……”
余慈哈哈一笑:“想炼器,哪有这么容易?”
世人都道对法器的祭炼艰难,却不知寻常炼器,也十分讲究。有塑模、贯脉、合气、通变等许多步骤,在模具外型、通气脉络、xìng质契合、自我提升上,都要有清晰的把握,没有专mén的研究,是不可能一步登天的,就算是有心炼法火也一样。
不过送了一把飞剑进去,余慈也确认了,心炼法火确实有其神奇之处,它与其他火焰不同的地方就在于,完全随使用者心意而动。这么说罢:若他将一颗包裹着铁块的冰球放进去,却要求二种材质同时烧化,心炼法火也能轻松做到。
余慈也炼过几个简单的法器,自然知道,这一点体现出的对原料的绝对掌控,会省去炼器者多么大的心思,且可以想见,在更高深的领域,法火必然也会有其更jīng到的用途。
“可惜,在我手上,明珠méng尘……”
这段时间,心象分身又捡了一堆破烂,影鬼的耐心行将耗尽,但下一刻,投进来的东西就让它上下腭咯咯好一阵撞击:
“咝,赚了!”
心象分身终于送来一件让人jīng神一振的好东西。那是一个雪白的广口瓷瓶,通体无瑕,可若气聚双目,便可隐约见到,上面其实是用奇妙笔法刻画了一层极其复杂玄妙符纹图案,仿佛是一圈圈扭曲贴合的弧线。
余慈抚掌乐道:“运气不错,竟还没被人取走!”
影鬼不知是叹是笑:“如此宝贝,也能丢掉不顾?”
这件宝物,正是当初魔mén东支的洪长老用以反制九地元磁神光,帮助大队人马进入的第一功臣法器——磁光万化瓶。洪长老被四极天星神禁一击化灰之后,这宝瓶就落入孤独地狱之中,后来孤独地狱被杀神刀斩破,此宝也不知失落在哪儿,却被心象分身寻到了。
余慈对入手宝瓶确实有一番想法:“这东西对九地元磁神光的干扰极大,想在黄泉秘府里面有所作为,不得不顾及此物,想来翟雀儿等人也不会放过。还好,刚才五岳真形图动太快,谁都反应不及,而且,前面不是还有业火围着吗,只是想试试看罢了……”
影鬼悚然一惊:“对了,快拿来看,被业火烧了这么久,怕是有所损伤!”
两人拿起宝瓶一研究,不知是幸或不幸,这件原是十五重天九十一层祭炼水准的宝物,已经掉了一重天,但也仅掉了一重天。从九十一层掉到八十五层。以磁光万化瓶祭炼的难度,这一下就是几百上千年的心血化为乌有,不过,仍可稳立世间第一流的法器之列。
影鬼长吁口气:“这磁瓶虽说用途狭窄,但只要有元磁神光在,便能转化元磁神雷,威力无穷。且既然对这里九地元磁神光有克制作用,为万全计,你还是要hua点儿时间祭炼起来,几个月的功夫,nòng上个两三重天也是好的……”
话没说完,他就话句打结,只懂得颤动腭骨关节,出咯咯的声响。
磁光万化瓶就么浮起来,平悬在余慈肩头,瓶口就冲着它,黑dòngdòng的,分明有一团彩光在凝聚:
“咦,里面还有一磁雷呢。”
余慈这么说着,影鬼看他与磁光万化瓶之间,气机相连,密密如织,正是最契合之相,此时宝瓶的cào控者,不会再有别人。
它又有所感应,猛往余慈脸上看,却见其额头正中,不知何时绽开一个长约三分的裂缝,如一只竖眼,里面白光层层叠叠,而其深处,又似有一颗冷冰冰的眼珠,微微旋动,令人望而生畏。
见影鬼吃惊的模样,余慈哈哈一笑,伸手在额头一抹,那裂缝消去,再无半点儿痕迹,他手中则多了一颗金属珠子。不是那手法粗劣的剑丸,而是最先从佛骨熔炉中取出来的,由缘觉法界碎片所化的那一颗。
珠子一取下,余慈和磁光万化瓶的气机联系就自动中断,瓶子也落到他手中。
“这是、这是……”
“虽还有许多限制,不过‘化界成珠,诸法无别,神通无碍’之语,也没有错处,这就是十方慈光佛留下的第二样福报。”
十方慈光佛在愿力中如此留言:无佛之世,外道观诸法生灭,悟世间无常;睹飞hua落叶,一念相应慧。均是证道,不取高下,亦无佛法外道之别,故谓平等。
此珠便是平等珠!
第一百六十四章 三事盘算 四道消息
. 追逐]第一百六十四章三事盘算四道消息
影鬼瞠目结舌,那一颗妖魔头颅便绕着宝瓶打转,它看得真切,磁光万化瓶的祭炼层数没变,已是无主之物,可余慈也没有任何祭炼手段加之其上,可这,这……
“平等珠,可以作用在一切法器、法宝之上,动其最强威力。不管是有主、无主,不管是天罡地煞祭法,还是一器一法的特殊祭炼术,都可无视……好宝贝!”
余慈实实在在是赞叹有加,影鬼则失声道:“这岂不是别人祭出宝物打你,你也能抢到控制权,反打回去?”
之前余慈还真没想到这一点,愣了下才道:“没试过,不过理论上……也许可以?”
“再试试,再试一次。”影鬼已是急不可待。
余慈无奈摇头:“今天是不成了。这么一点儿碎片,凝成的珠子一日只能动一次,每次不过十息时间,然后就要回到心炼法火中重新凝炼。日后收集多了,或许会好些?”
说着,他将平等珠收入佛骨手指中。
“一日一次,十息?也对,否则天下法宝岂不都要低它一头去?”
影鬼有些遗憾,有些释然,却没有半点儿小觑之意。生死jiao战,挣出一点儿机会都是绝大的胜机,而平等珠就是这样一个足以逆转局势的绝顶宝物,只想想今后此珠威,祭炼的宝物纷纷掉头,将原主人砸成ròu饼,那场面,可是有趣儿得很。
内心里,影鬼已经没什么话可说了,可它偏偏又耍别扭,嘿声道:“用缘觉法界这等佛宝,造出这珠子,也没什么了不起。”
余慈不与它抬扛,笑笑就罢。
哪知影鬼思路顺着就延伸了出去:“传说,那缘觉法界,是佛国那些秃驴为东方修行界地仙一流的人物设计的无形樊笼,若是成功,就能对一切‘外道’形成压制,又以佛法洗炼,yòu人归化,是天底下第一等的困锁之宝,如今修改成平等珠,确实说得过去。可是……原是对有情众生,如今却对法器、法宝,这功用变化,绝不是自然而成,慈光和尚莫不是有意为之?”
余慈看影鬼的目光很是惊讶,没想到这位竟真猜了个七八成。
“以愿力驱动心炼法火,成就此珠,正如赌咒誓,限定越死,越能取信于人。”
十方慈光佛正是通过类似的限定,使平等珠跨越一切祭炼之术、心器联系的范畴,实现那不可思议的神通。
这时候,影鬼又有些疑神疑鬼起来:“不管如何,这珠子未免好得过头,再算上心炼法火、算上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便是为其走遍天下,穷耗一生,也不好说值不值得……可这不对啊,好处仍是太多了,如此愿,因果失衡,怎会成功?”
“所以,要还愿可不容易。”余慈笑了一笑,“那些事,做来不易啊。”
“怎么,那……些?”影鬼把重音压在后面,见余慈的表情,忽地醒悟道,“对了,大愿中六道重现之语,我一直没问,究竟是什么意思?总不会是让你重塑六道轮回吧?”
余慈摆了摆手,神态倒也算得上平静:“那怎么可能?其实吧,这里面要我做的,有三件事。”
影鬼莫名其妙,哪来的三件?
“奔走天下,聚沙成珠,这是最重要的一件,由这里面,又分出来一样别的事;另外就是六道重现……”
余慈一边说一边思考,到最后条理不太分明,影鬼连忙叫停:“你挨个说!”
看那妖魔头颅七情上脸,余慈一笑道:“之前的记忆回溯你没有看,故而不知,十方慈光佛在其中说了几件事。其中有涉及六道轮回除地狱、饿鬼其他四道的消息,就是天、人、阿修罗、畜牲等道的下落。”
“……”
影鬼愣了半晌,才回了一句:“你开什么玩笑!”
余慈闭口不言,他只是得到了这个消息,却没有相应的证据,如果影鬼不相信,他也没有别的办法。
静了片刻,影鬼现余慈的态度其实是相当严肃认真,上下腭开合几记,忽地连珠炮似地问,余慈也能依次应对:
“谁修复的?”
“不知道。”
“在谁手里?”
“不知道。”
“你到底什么意思?”
“十方慈光佛没有说。”
影鬼想扑上来咬死他,这时余慈才摇头道:“十方慈光佛只是说,他垂死前,是通过斩去魔染的部分意识,才得以维持清醒,并下愿誓。魔染的意识则化为天魔之属,裹去了他入魔以后绝大部分记忆,还有他身上仅存的一些缘觉法界碎片,遁入一处未知所在。所以,相应的,十方慈光佛只能得到一鳞半爪的印象……”
旁人哪能想到中间还有这般曲折?影鬼迅找到了关键环节:“斩去的魔识去哪儿了?”
余慈抬头向天……
影鬼先怒,旋又明白过来:“天上?”
“似乎是在黄泉秘府上空,一处隐秘之地?我不是太明白,以前从没有听说过来,你那边有没有消息?”
“上空?这个概念太广了。九天外域也是上空,那可差着亿万里呢!”
影鬼很是头痛,只能把他知道的消息慢慢梳理:“黄泉秘府,我那个时候已经有很有些名气了,碧落通幽十二重天是极上乘的修行法mén,jīng进极,而且数代秘府主人都能对此有所增益,这就很了不起,当年我们以为府中是有一批人,作以传承,后来才知道,其实只有一两个,大多数时候都是单传,很是让人佩服。
“期间打过几回jiao道,应该是无归羽客的师长吧,叫什么来着?唔,记不得了,和那家伙动过手,却不到生死相见的地步,他们这一脉行事非常低调,常年都窝在北荒不出来的。至于上空什么秘境,从没有听过这种消息。”
梳理到最后,影鬼终于下了定论,同时也有些怀疑;“慈光和尚入魔已深,莫不是真幻虚实不分……”
余慈嗯了一声:“我想的是,有关在黄泉秘府定位的问题。记得吗,想借九地元磁神光移动,需要有一个相对稳定的参照物,我有本命星辰,自不必说。可真正懂得用玄灵引的又用什么?”
“未必非要用与你类似的法子。”
“也许吧,可我觉得,在黄泉秘府这样的环境中,居高临下,统观全局,才最有效。而且这样,就和十方慈光佛的记忆ěn合了,对不对?”
影鬼不说话了。
“若是十方慈光佛没被魔劫nòng糊涂,那里就应该有缘觉法界的一部分,还有天、人、阿修罗、畜牲四道的下落,都在那里,啧,实实在在一个绕不过去的关键之处。”
余慈望天感叹,影鬼则是yīn沉沉道了一声:“找到又如何?”
“十方慈光佛倒是没有别的要求,只要我在探知六道下落之后,想办法将消息传到西方佛国去……这就是六道重现了。”
“狗屁!”影鬼对西方佛国的厌憎,是从骨子里带出来的,完全没有道理可讲,当下就是暴跳如雷,但它也知道,事情做或不做,余慈自有打算,轮不到它置喙,正因如此,它才更恼火。
余慈自然明白它的心思,不过当年剑修与西方佛国的仇怨,确实让他有些mí糊,便想趁机问个明白:“你们和西方佛国就有这样化不开的仇怨?‘十法界’的设想确实招人恨,可难道就没有别的解决办法?”
“你不懂。”
影鬼的回应殊不客气,却是就事论事:“‘十法界’之类的事儿,也不只是初有庵一家动过脑子,当初八景宫还联合多个道mén,做过‘三十六天’的设计呢;巫教全盛时期,也有‘绝地天通’的想法。这不奇怪。可是对剑修来说,其余的谁来做都行,唯有佛mén不成。”
余慈这回是真的诧异了:“这是为何?”
“是其本xìng之故。剑修之道,本就是斩落一切锢锁藩篱,最见不得限制。而玄mén散漫逍遥,巫教朴素原初,他们希求的天地法则,不求严密,只要适用就好。至于魔mén,更是一窝子只会搞破坏的臭虫,他们修为jīng进,全靠坏人修行,不可能自找麻烦。故而就由他们去,做出来做不出来都不碍事儿。
“只有佛mén,教义法理严密周详,少有破绽,这是从骨子里就带出来的,那十法界也是涵盖一切有情众生,上下等阶清晰分明。在此基础上形成的天地法则,一旦真正完备,便如天罗地网一般,bī得你只能往那个路子上走,不事先动手,难道还真要乖乖地到缘觉法界做客?”
余慈听得哑然,半晌才道:“你和十方慈光佛,倒是心有灵犀。”
“咦?”
“那位也讲过类似的话……”
那段记忆应该是剑仙西征之后,转世重修之前,十方慈光佛曾讲过这样一番话:佛法圆融无碍,于一人是大成就、于一法是大完满、于一道是大功德、于大千世界,却非是福祉所在。
十法界若成,则周遍寰宇,无所不至,严丝合缝,不是不分内外,而是内外不通。正所谓“人心似铁,佛法如炉”,一切有情众生,都在炉中,诸天佛菩萨阿罗汉也不例外,等若是自设樊笼,更难解脱。
余慈转述记忆中的片断,具体的字句有所改动,但意思是这样没错。
影鬼听闻,良久方一声冷笑,却半个字都不多说。
虽是今非昔比,可一旦涉及这等原则理念上的问题,影鬼依然存着一些“沉剑窟主人”式的高人风范。它不愿去赞成“敌人”的话,但要它强拧着去抬扛,或者说点儿风凉话,也不可能。
这时候,或许是十方大尊和龙长老的大战刺jī,黄泉秘府中,五岳真形图开始了又一轮的“清扫”,空间剧烈扭曲。在外的心象分身已经按照余慈的指示,借玄灵引死扣在九地元磁神光上。
余慈这么对影鬼说:
“无论如何,这三个月,我要呆在北岳神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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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利己之心 精进之途
. 追逐]第一百六十五章利己之心精进之途
“然后呢?”
“然后?当然是出去。哦,对了,随心法会马上就要开了,不是要去给沈婉捧场么?”
“咦,你不去上面……”
“怎么去?为什么要去?从十方慈光佛身上斩下的魔灵,谁知道是什么水准?况且是三劫时间已过,有什么变化,都不知道,以我现在的水准进去……我是傻子又或你是傻子?”
影鬼被一连串反问给噎住了,偏偏它那个问句确实是脱口而出,没用半点儿脑子。,便在它恼羞成怒之际,余慈长吸口气:“拥有一个饿鬼道的十方大尊,就是长生真人的修为,百万饿鬼并夜叉、罗刹动时,当者披靡,就是黑袍那样的人物,也不敢直摄其锋。
“拥有一道的已如此,拥有天、人、阿修罗、畜牲四道,又有至少三劫时间修炼经营,如此人物,动动指头,就能让我死一万次,绝非短时可以探知根底的。所以,我非要到进无可进之时,才会尝试,此前,全天下那么多缘觉法界碎片,还不够收拾吗……这样,咱们就在北岳神禁中困了三个月,这才侥幸脱身,其余的,什么都不知道。”
影鬼心中点头,嘴皮却硬:“想法不错,可落到你身上……却还真不好说。”
余慈并不否认这点,但现在他也没必要和影鬼抬扛。
三个月的时间说短不短,但要是如他所言,三个月完成元辰六符,进入还丹上阶,且一举入趋玄武星域的话,实是很紧张了。
他需要有一个相当严格且高效的计划才行。
黄泉秘府是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有山有水有植被,只不过长处地下深处,这片世界永远缺乏向光植物的绿sè,或灰或红或黄或黑,总体的sè调让人不那么舒坦。
在这里,黑袍心情也是有些压抑。
九地元磁神光环绕在秘府周边,形成独特的环境,他的熔核焦狱功隐然受到压制,唤出地火要比平常时消耗更多的力气,且还容易招至五岳真形图的反制,所以出于稳妥的考虑,他行事比外面低调了许多。
不过,对于他这样的长生真人而言,受到越多的压制,感应越是真切。从那日在东岳神禁被甩出,已经一个多月的时间,他一直在秘府中游dàng打转。找不到更进一步的路途,但五岳真形图也没法拿他怎样。慢慢的,他对五岳真形图和黄泉秘府本身的关系,有了全新的认识。
“这处秘府,各有两千至三千里,面积是比较大了,总是被五岳真形图划为五个区域,大小不一。一般是哪个地方神禁动,面积就大一些,其他的地方面积变小,虚空也不稳定,但似乎没有过三个以上的神禁同时动的情况。和传言中五方神禁有些差别,这是惜力呢,还是确实力有不逮?”
黑袍觉得,后者的可能更大些。
“五岳真形图和黄泉秘府结合得并不紧密,这才给人空子可钻。若是有人坐镇中枢,掌控全局,必不至如此,只是五岳真形图动时,把握时机甚是灵动,一次两次也还罢了,一个多月来次次如此,可证这件法宝便是没有生出元灵,也差之不远了。
“三劫之前,没有听说五岳真形图生出元灵之类。若是这三劫时间,自然养出的话,倒是有意思了。一旦生出灵明,利己之心便不可避免,然而其前主人的安排,却是卫护秘府,这两样势必要生冲突,以这种思路来考虑……”
黑袍兜帽之下,双眸火光燃起,他高声叫道:“灵犀!”
不远处,一人应声站起,正是灵犀散人。两个月来,他憔悴许多,一张脸上皮包骨头,只有双目还算有神。
在五岳真形图造成的ho;n1uàn下,灵犀散人本来是有机会逃走的,可是黑袍下在他身上的熔核神火禁,却是没有那么容易消除,所以到最后,他还是与黑袍“会合”,听候差遣。
“你在翟雀儿身上留的香气还在?”
“在的。”
“找到她!有件事儿,还真要让她帮忙……”
灰沉沉的天空下,一只蟾蜍模样的家伙,突地从地面下翻出来,藏身于一块岩石的yīn影下,鼓动着腹部,却没有声,两眼旋转,似乎有些不安。
本能驱使它提防未知的危险,所以它就放出最得力的手段,体外涨开一圈黑雾,无声无息扩散。这种毒雾专损生灵神智,就是yīn魂鬼物等没有躯体的也难以幸免,范围又极大,可说是攻防皆宜。蟾蜍就是通过这种手段,在北岳神禁中生存下来,并成为周围一霸。
可是这回,它惯用的手段完全没起到任何作用。
一道纤细如丝的光柱,从灰黯的天空中投下,以近乎垂直的角度,穿透岩石,从它头部正中刺下,
“呱”地一声大叫,蟾蜍丑陋的灰黄躯壳猛地膨胀,黑雾毒气咝咝地向外喷shè,但却徒劳无功,砰声中躯壳炸得粉碎,化为一蓬尘烟,ho;n入毒气中,慢慢消散,而其中灵识根本,早已被抹杀干净。
如此动静,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随着蟾蜍临死前的大叫,引动北岳神禁的气机,方圆十里范围内,地面连震,许多深藏地下的毒虫猛兽都探出头来,有些sao动,远观像是一片大风吹过的草甸,只不过天地下肯定没有任何一处草甸,会像如今这般狰狞可怖。
北岳神禁中的毒虫恶兽,其本质都是禁法衍化出来的凶灵异种,本身是没有实体可言的,但却能依附于黄泉秘府中的土壤、植被之下,化生出栩栩如生的躯壳,并具备一定的灵智。
所以,莫看这里的毒虫凶兽无穷无尽,不管杀多少,都难见血迹,击杀之后,均重化尘土。
但就是这样的凶灵,却也形成一个相对完备的生态圈子,毒虫凶兽之间,有和平共处的、相伴相生的,也有彼此猎杀的,许多凶灵异种,就是通过这种方式,再衍化jīng进,这就是五岳真形图北岳神禁之下的特殊生态。
可是,如今这勉可称上是有序的生态圈子,已经因为外敌的涌入,进入到更为狂暴的模式中。
嗡嗡几声,地层中穿出十多个大小不等的飞虫,这些都是些特别灵敏,甚至有一些感应神通的异种,在北岳神禁的特殊环境下,它们能够察知数百里外的杀气bo动,并遁迹追击。
在它们的带动下,这片区域受到惊动的毒虫恶兽纷纷破地而出,化为五sè斑斓的cháo水,冲击过去。
牵一而动全身,只要在北岳神禁治下,最不缺的就是毒虫恶兽,虚空中甚至有一些凶灵临时扑入土壤中,只一滚,就凝成了躯壳,汇入到这cháo水中去。
眼看一场惊动方圆百里的ho;n1uàn又要起来,天空中纤细光束连闪,威势不彰,也没有什么声响,然而那光束却是一点一个准,最先飞在半空的那些感应灵敏的飞虫,竟是一个都没有走脱,有些飞掠如闪电,眼看就要避开,却是莫名僵,紧接着就吃光束贯穿,纷纷化灰。
没了飞虫指引,这片五sè斑斓的cháo水一下子就没了方向,虽是sao动ho;n1uàn依旧,却大都是茫然不知所措,片刻之后,一部分又潜伏入地底,一部分就地开始厮打猎杀,另外也有一些,就着余bo,向四面扩散,依旧带起ho;n1uàn,但势头比之先前,已不可同日而语。
就在ho;n1uàn的边缘地带,余慈高踞步罡七星坛上,仔细看远方的1uàn源,微微点头。
与之同时,也有一部分毒虫恶兽现了他,在让人头皮麻的嘈杂声1àng中,渐渐围拢上来。
余慈瞥去一眼,依旧想着自家的事:“果然,在寄托本命星辰之后,玄藏飞星大炼度术才真正显出其威力。有天星定位,注入白虎凶煞,辅以生死之机,若能事先准备周详,杀人于千里之外,也非妄言。只是为避免生死气机错1uàn,只能点杀,不能群攻,有些可惜……”
刚刚他为了消灭那些领头的飞虫,竟把这几天制出的符箓全都用光了,论效率,实在不佳。
这时候,已经有一些飞得快的毒虫接近,余慈袍袖一挥,一轮狂风暴雨般的剑光便呼啸而出。
其实这不是正宗剑气,而是九曜龙渊剑符动。这符箓本来相对简单,只有九窍,威力在通神阶段还算了得,在还丹境界就有些偏弱,余慈很久都没用它了。
可是,自从进了还丹中阶,九曜六符浑然如一,盘结成一个本命金符,其中任何一符动就有本命金符自然加持,而在将生死玄机寄托到白虎星域之后,余慈举手投足,都能带出白虎凶煞星力,这样就是两重加持!
所以这一轮剑气风暴,与一个铸了剑胎的剑修全力出手,也相差无几了。
当头那些毒虫,一下子就没了七七八八,连带着后面稍慢点儿的,也遭了殃,一时间尘烟四溅,不过这里仍有一些北岳神禁衍化出来的异种凶灵,身躯被符剑撕裂,依然凶xìng不减,从烟尘中抢出。
可这时候,虚空中又有十数点火星飞出,sè呈银白,这是太乙烟都星火符,本就是玄mén法火,应机而,是连魂体都能烧着的,空中连爆火团,这一轮打击过后,还能前冲的,也就是三五个而已。
每一个都是有还丹水准,只是灵智稍逊,余慈不惊反喜:
“好极,这次竟有三个,如此百灵之数就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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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六章 心煞入剑 千锤百炼
. 追逐]第一百六十六章心煞入剑千锤百炼
两轮符箓阻截之后,余慈便任那三个毒虫恶兽靠近,眼见已扑到了百尺之内,瞬间可至,他才指头挑动,劲力shè出,便如实质的飞针一般,灰黯无光,又疾若闪电。(
三只毒虫恶兽,连挡下两bo剑光、符火,都还凶残得紧,看不出有什么伤处,可是这飞针一至,便如穿透一张薄纸,当即破颅而入,三个目标竟然是半点儿抵挡之力也无,当场炸成数蓬烟尘。
只是它们死掉之前,其还丹水准的凶灵,都出了一记无声的呐喊,人耳听不到,却是对北岳神禁一个极强的刺jī,太化玄冥浊灵神禁当即动起来,
“伏灵!”一声低喝,那“飞针”在空中绕行,三个目标绝灭时的怨戾煞气,当即都被吸纳其中。
余慈脸面如醉,血sè晕染,这一击看起来轻易,其实已经是全力而。如今他更知道危险,所以一旦得手,全不耽搁,cào驭法坛,向后疾退,虚空中蓦地张开一道裂隙,将他和法坛一块吞下。眨眼的功夫,他就到了云楼树空间里。
云楼树空间常年吸他的jīng血维持,如今空间约百尺方圆,比储物空间要大得多,尤其是能收容活物,实在是帮了他的大忙。
他躲进这里,就是为了切断气机感应,此时外面由心象分身带着云楼树远遁,必要时可以直接切入九地元磁神光的流动轨迹里,脱离五岳真形图的钳制,这法子屡试不爽,也是余慈这两天来拿北岳虫兽“炼剑”的最大依仗。
“成了,这回数目齐整,且都换成了还丹级别的凶灵,这样,可以了吧?”
“也就是北岳神禁里,要是别处,哪有这么好杀!”
影鬼酸溜溜地回应,但也是暗地里长出口气:“两个多月的时间,要是一道成法mén还炼不成,什么入趋玄武、还丹上阶,都是笑话了。”
话是这么说,其实里面难度绝对是一等一的。
所谓“成法mén”,指的是诛神刺,当然不是余慈已修成的十yīn化芒纱,而是百灵化芒纱。
一旦涉及“诛神刺”三个字,便是成的外道法mén,其地位也截然不同。余慈是使了个巧,先用前面截留的部分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修通了百灵化芒妙上的心诀,使之无有窒碍,否则哪能轻易就运用自如?
两个多月的功夫,每日里除了苦修玄藏飞星大炼度术,以期早日结成种子真符,其余时间,就是勤加磨砺此技。几十日里,他在北岳神禁中不断猎杀毒虫恶兽,汇集其怨戾煞气,编排炼化,这一道法mén,如今终于有了小成。
刚刚放出,便连斩三个还丹级别的毒虫恶兽,就算是那灵智低下之辈,也足堪自豪了。
站在法坛上,指间一道灰黯光芒静静缠绕,这就是他炼出的诛神刺,实有无坚不催之能,当真不错。
更重要的是,这也算剑吧!
余慈现在的修行越来越往符箓方向偏移了,其实这没什么不好,可是想想日后对敌,隔着十里、百里、行里,对轰,一场仗打下来,不管胜败,连敌人的影子都未必得见,感觉还真有点儿怪。
摇摇头,余慈莫名有些情绪。这个时候,诛神刺还有一道关键手续没有做完,正要他冷静沉稳,可情绪端突如其来,他也无法抑止。
“锵锒”一声,香案上的七星剑金刃自鸣,脱鞘入他手中。气机相接,殷殷有声,又转低沉,倒似有异兽鸣啸,这声音打入心底,余慈莫名就觉得xiong口上撩起了油火,热气上冲,顶得头皮麻,眼睛正好落在剑上,照映出不知何时已变得暗红的瞳孔。
看到这眼睛,他的头略向后仰,整个脸面都映现出来,他似乎看到,有光气腾空,似一头凶兽腾起,余慈的双眼,就是兽睛。
长吸口气,余慈移开眼睛,手上力,似带着千斤重担,慢慢将七星剑归鞘,最后剑身与鞘口的轻声摩擦,就像是凶兽不甘的呜咽。
好久没来一场酣畅淋漓的斗剑了!
如今他真像是一只困兽,满心都是空虚饥饿,以至于只是握住剑柄,身上的血液就有沸腾之势。
不过,余慈也很清楚,如此情绪,一方面是他心有向往,另一方面,也是白虎凶煞影响之故。
白虎主兵主杀,借其星力,必是煞气充盈,当年,本命星辰位于白虎星域的上清宗修士,大都是好战之辈,多犯杀戒,天人感应之下,自然就有所倾向。
至于寄托之后,凶厉之机时时渗透,如风助火势,只会更为暴烈,尤其是余慈早一步进入这移宫归垣的步骤,不像正常还丹修士,百年jīng修,层层磨砺,这种影响来得更为迅猛,难以压制。
此时尤其要夯实根基,不使之受心xìng影响而偏移。便如风吹旗幡,旗子东南西北翻卷无妨,立着的杆子万万不可倒,倒了就一头栽进那星域里去,移宫归垣中断,一辈子修行到此为止,再不得寸进。
对这种情况,心法上也给予指点,推荐的是磨砺锋芒,在白虎凶煞中,降伏杀意,抑狂抑躁,使之圆融,锋芒内敛。当然,这是个水磨功夫,非十年、二十年不能见功。
也就是说,正常情况下,他要十年、二十年的磨砺,才能移宫玄武,毫无疑问,这不可能!
所以余慈遵循的是另一种更快捷的法子。
当初豪言三个月内再做突破,不管如何自信,紧张的时间里,还分出jīng力,修这种与自身修为没太大干系的外道法mén,当然不是吃饱了撑的,
影鬼曾经说过,诛神刺本就是一种炼制煞气的外道旁mén,只因当年剑仙昊典的喜爱,才将其衍化成一种无上剑诀,成了内修法mén。而百灵化芒纱的法mén,最为贴近其本来面目。
如此用法,内炽外炼,以心火为炉,煞气为铁,真如炼器一般。
说白了,别人是用自我意志,慢慢压制挫消,走的是内炼的路子。余慈则反其道而行之,借用外道法mén,以炼器之法炼心,两个多月来,乘着新近定星毕宿,煞气如燃的当口,在北岳神禁中大开杀戒,如火上浇油,顺势将如燃的杀伐之气,与击杀毒虫恶兽的怨戾之气,汇为一炉,用百灵化芒纱上的法mén,千锤百炼,终凝成一道诛神刺。
诛神刺在剑道中,本就属于“雾化”一类,讲究“入微入化”,在“锤炼”上,要求甚高,就是在这样的过程中,也是时刻锤炼着他的杀意心xìng。只不过别人炼到圆转如意,他则炼成了一根尖针——归根结底都是降伏杀意,也就不用计较是怎么个降伏法了。
但这样的诛神刺,仍算得不得上乘,既然是外炼之法,材质就很重要,用一百只兔子和用一百只老虎结成的诛神刺,效果绝对不同,对煞气的磨炼也有天壤之别。北岳神禁中虽说凶灵无数,步虚水准的也所在多有,以余慈如今的能耐,哪敢轻易触动。
幸好,他还有别的选择。
连续几次深呼吸,并借助还真紫烟暖yù之助,余慈终于稳下心神,伸手到香案上,打开一个石盒,现出里面一颗本sè深蓝的圆珠。
圆珠径不过两分,颜sè深蓝,可在外围,却有一层乌光缭绕,忽涨忽缩,怨厉之气极其醒目,而乍一接触,yīn冷酷寒之意,就直透心尖。
这是蛊雕内丹。
数月间,余慈和6青、铁阑联手,击败了穷奇和蛊雕这两个步虚级别大妖,且取了蛊雕的xìng命,虽是又招惹了一个强敌,但总算剩下这么一件战利品。此刻,他正要用到。
影鬼知道这是关键时刻,忍不住要给他提提醒儿:
“这里面封着蛊雕阳神破灭前,未能携出的大半jīng元,ho;n染怨戾煞气,确实非常适合,可你是否能一剑斩了?蛊雕死前,深恨于你,内丹中的怨戾煞气,可是有方向的,若不能斩得利落……”
话音未落,缠绕在余慈食指上的诛神刺嗡声弹直,化为芒影,自深蓝圆珠上一穿而过。
一声极其闷浊的轻爆,冰蓝sè的光晕向四方扩散,云楼树空间内,温度急降,如入数九寒冬。内丹外的乌光黑气便浮于光晕之上,化为一只头顶长角的大雕虚影,双眸血红,死盯过来。
余慈咧嘴一笑,同样是血红的眼珠瞪过去:“生的还不怕,死的又何妨?”
尾音低沉,郁郁如雷震,又如虎啸山林,煞气横溢。蛊雕虚影不脱yīn魔之属,最惧白虎凶煞,吃这一喝,当下虚影扭曲。而飞出去的诛神刺,如有灵xìng般回绕,在上面一抹,只听到一声尖鸣,那虚影就化为丝缕黑雾,被诛神刺吸纳进去。
诛神刺就此浮在半空,这一刻,虚空中丝丝之声不绝于耳,那是诛神刺品相提升,带动的气机jī变。
余慈net角咧开,牙齿森白,双眸中血光打闪,遍体充盈的白虎煞气和积累下来的杀伐之意也一地倾注上去。
虚空中,似有一柄巨锤轰下,带着诛神刺,还有余慈的心脏躯壳,都重重一颤。
随后“锤”落如雨,在百灵化芒纱的法mén下,百灵煞气jiaojī,杂质飞散,jīng萃汇集,渐归于一。
正是千锤百炼!
第二更到!
第一百六十七章 火炼固本 巫毒伏虫
. 追逐]第一百六十七章火炼固本巫毒伏虫
余慈心神与百灵煞气一道,淬炼磨合,如此法mén,其实已经脱出单纯的百灵化芒纱的范畴,掺入了一些十yīn化芒纱的心法,但因二者同源而异,依旧是契合无碍。
不知多少“锤”过去,在蛊雕怨戾煞气的刺jī带动下,之前近百种凶灵怨戾之气,都“大量”甩出不合用的杂质之类,诛神刺原来还是灰黑颜sè,到了后来,越地虚无透明,真至化为一道难辨虚实的气芒,在虚空中嗡嗡跃动。
余慈气机与之紧密相联,心神更是完全融入其中,在单调的“锤打”中,愈稳固。他想见到自己的极限,同时他也能感觉到,已汇集的百灵煞气中的一部分,尤其是蛊雕那边,还有锤炼的余地。
那就再来……
念头未绝,锤击振动中,突地cha入一声杂音,然后就是一连串类似的声响,也在此刻,与百灵相jī共振的感觉,一下子粉碎。
“不好,百灵煞气中,有的抵不过锤炼,崩掉了!”
余慈他这次是有些忘形,只盯着蛊雕煞气,想着一路上行,jīng益求jīng,却忽视了其节奏强度已出部分怨戾煞气的极限。
说到底还是收集的“百灵”质量参差不齐惹的祸。可不管其质量层次如何,每一股怨戾煞气,都有其独特的安排,是非常jīng密的整体,其稳固的气机结构打破,诛神刺如何还能存在?
结构的崩溃何其迅,眼看着已经成形的气芒有散失之相,余慈正头皮麻的时候,听得影鬼厉喝:“太初无形剑!”
余慈猛醒,一直缠绕在腕上的太初无形剑放出,当空一绕,便将濒临破碎的诛神刺吸附其上。这把由太初之气凝结而成的神奇剑器,原是剑仙昊典的配剑,本就是与诛神刺最是契合,能给诛神刺一个支立的架子。
两下相接,诛神刺的崩溃之势立时缓和。
这仍不是长久之计,说到底,还是要快快补充怨戾煞气,否则诛神刺崩掉,蛊雕内丹1àng费了不说,最要命的是他两个月的时间,可就全打了水漂了!
余慈咒骂一声,狂风般卷出云楼树空间,也顾不得别的,窥准周边未曾散尽的毒虫猛兽,挥剑便斩。
虽是内部不稳,诛神刺辅以太初无形剑,依旧是来去无影,当者披靡。然而“百灵”所需的标准,又哪能轻易凑齐的,尤其是现在蛊雕煞气入驻,标准再度提高,说不得就有许多怨煞戾气,虽是进去凑数,却很快崩掉。
明明只需要十个,却是连斩上百,依旧填不满空缺……而且,这情况不对啊!
余慈记得在他进入云楼树空间之前,已经触动了北岳神禁的警戒线,照常理而言,应是四方斑澜cháo水翻起,毒虫恶兽无穷无尽才对。他就想着咬牙撑着,收够了怨戾煞气,再借玄灵引脱身就是。
可现在,四面毒虫恶兽的数目虽也不少,但相较于神禁动时的规模,实在是不成比例。再看远方,设想中五sè斑斓的虫兽cháo水倒似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向相反的方向,急涌动,
余慈在这边大开杀戒,却是被无视掉了。
这都算什么事儿啊!
类似的念头只是闪了一闪,余慈知道没有时间可耽搁了,他立刻拿出照神铜鉴,青光潋滟中,方圆五十里区域便都呈现出来,搭眼一扫,已展开了驭剑术,太初无形剑瞬息远飙十里,一剑将某个高飞的带翅蜥蜴斩杀,卷了其怨戾煞气而去,但那蜥蜴周围,虽是微有sao动,却仍然维持原来的前行方向不变。
余慈跺了跺脚,一路追上。
驭剑三法,附魂、导意、应机。前者附yīn神于剑上,过于凶险;后者应机而,不适合久战;惟有导意之术,神意所至,剑光便至,最适合眼前情况。
然而导意一路,对神意运化要求很高,十里距离,已经是他驭剑的极限了,若不是太初无形剑特殊的质地,范围还要再缩小一倍,所以,余慈惟有咬牙追下去,幸运的是,他终究捕捉到了虫兽cháo水的主力。
还好,老天爷不是刻意给他开玩笑,半刻钟后,随着太初无形剑回掠,余慈长长一口气吁出来:“好险哪!”
在诛神刺崩溃之前,他终于摄入了足够的怨戾煞气,重整诛神刺的内部结构,这次余慈就要谨慎太多,反正蛊雕所携煞气已经淬炼了七七八八,他干脆就用一个最便捷取巧的法子,伸手一指,金sè火焰已环绕上去。
这是心炼法火。
心炼法火可炼一切有形无形之物,去芜存菁这类的手段,最是轻易不过,而且火候掌控完全不是问题,诛神刺在火中滚一遭,煞气杂质便给抹除,化为一道如虚似幻的气芒,结构彻底稳固,ho;n化为一,没有了散失之厄,与心神联系也愈紧密。
但这样,对心xìng的锤炼效果不大,余慈日后还要通过猎杀毒虫恶兽,捕捉置换‘百灵’,提升其层次,来进一步用功。
如此半个月左右的时间应该也够,就是北岳神禁别再出什么问题吧?
余慈遥望远方,那边究竟是怎么回事?
照神图五十里的范围,在黄泉秘府还真不够看,余慈赶了一路,仍未现变故的源头,但他也不怎么想往前走了。反正十有**都是翟雀儿或十方大尊那些人搞的鬼,他可不想迎头撞上去。只是,北岳神禁还关系到他今后一段时间的修行……
余慈便用了个折中之法,挑中了一个较弱的飞虫,神意星芒植入其本源凶灵之中,借其视角,观察虚实。
飞虫全然不知自己的“根本重地”已被人攻陷,依旧循着本能,兴冲冲往那边飞动。
远出百里之后,飞虫就看到了远方一片灰沉沉的雾气,范围不大,仅有百尺方圆,方圆数十里范围内,却是密密麻麻,布满了不可计数的毒虫恶兽,亿万可以飞行的毒虫在天空中盘旋,遮天蔽日,嗡嗡之声,便如同锋利的刮骨刀,直入骨髓,令人máo骨悚然。
飞虫很关注那片灰雾,其本能和低弱的灵智都出警告,那里是个极度危险的地方,可是,那里也是一个拥有致命吸引力的所在。
离得更近些,便能看到,其实有不少毒虫恶兽都冲入到灰雾里,绝大部分都没了声息,但也有极少数的,又从雾气中冲出来。
“嘭”地一闷响,刚刚一个出入灰雾的毒虫凭空炸成一片尘烟,但其凶灵根本却是无损,反化为一道光芒,shè入虚空深处,不知去了哪里。
此事不是个例,余慈见到,只要是进入灰雾又出来的毒虫恶兽,有五六成都是如此,也部分直接没入土壤中,个别的出来之后更是凶xìng大,扑杀同类,总之都很古怪。
余慈通过神意星芒,给了飞虫一个刺jī,原本有些犹豫的飞虫当下就一鼓作气,笔直穿过那片遍布毒虫的区域,直入那片灰雾之中。
一入灰雾,余慈就感觉到,飞虫的本源凶灵在吞吃雾中某种成份,并生着非常复杂的气机反应。这反应是相当jī烈的……好吧,其实和中毒差不多!
虽然雾中险恶,余慈却觉得里面气息有些似曾相识。只不过虫类与常的感觉器官大异,他也不好肯定。
灰雾中“毒素”弥漫,也许有不少毒虫恶兽能撑过去,可余慈特意挑选的这只相对弱小的飞虫绝对不在此列。余慈知道不好,加大刺jī,强行让飞虫继续向里面飞,要看看核心地带是怎么回事儿。
百尺距离不远,飞虫这违背本能的举动让它撑到了那里,随后凶灵溃散。但这时候,余慈已经看到了雾中一个相当熟悉的人影。
心神退回,余慈好生奇怪:“妙相,她也在这儿?对了……”
在看到妙相身影的同时,余慈便恍然大悟,怪不得,灰雾中那很熟悉的气息,不正是妙相身上溢出的巫毒吗?
当初在黑月湖,日日见得,他嗅觉又极是敏锐,故而记忆清楚。
他这边收集了信息,影鬼那边也做出判断:“要是太化玄冥浊灵神禁当真动,这nv人早被毒虫恶兽分而食之,不会像如今这般僵持。这么看来,像是北岳神禁在汲取巫毒?”
太化玄冥浊灵神禁是北岳方位的当家禁法,重在一个衍化变异,对汲纳异种元气很感兴趣,这样可以使其培育的凶灵异种再增变化,由此提升威力。
此时妙相不知怎么地抓住北岳神禁的这个特xìng,困而不死,而是放出巫毒,削减压力。
她的状态绝对算不上好。若她真有能耐将身上巫毒化雾而出,也不会落得在鬼池里那般艰难。如今这百尺方圆的巫毒灰雾,其实是她以自身生机灵气为引,化开巫毒血ròujīng华,方得散布,其实依旧粘附在本身气机之上。若是收回气机,巫毒依然会回流体内,此时她就是靠消耗本身元气,yòu使毒虫恶兽上来吞吃。
这其实和在鬼池中差不多,其本身也是双向的,一个不好,被这些凶灵异种内蕴的毒素渗入,很可能就伤了根本。
余慈就奇怪,两个月不见,她身上的巫毒怎么又重了?
月底果然艰难,本日第一更。
第一百六十八章
. 追逐]第一百六十八章
要说对妙相身上巫毒的把握,当世除妙相本人外,余慈不做第二人想。(当初他改进鬼池,妙相虽从没有明确对他解释过,但日日1uo裎相对,其身蕴巫毒的程度,怎么也瞒不过他的眼睛。
看来这两个月,妙相真的tǐng不好过——她似乎和翟雀儿是一路的,怎么落到这般局面?
余慈又放出一颗神意星芒,在外围观察情况。
要不要帮手?
他几乎是第一时间提起了这个念头。妙相尼姑xìng情为人都有让人佩服之处,尤其是恩怨分明的作派,余慈也曾从中得益,眼看她身处绝境,伸一伸援手实在应该,
可是……这可怎么下手啊。
以那边毒虫恶兽的密度,便是有玄灵引,恐怕都没有用出来的机会,坦白说,要是援手援到把自己搭进去,余慈是要死不瞑目的。
影鬼也来出主意:“jī五岳真形图,推动其移位如何?”
余慈也想过,但还是摇头:“眼下她与北岳神禁牵扯甚深,怕是甩不脱了。”
正挠头的时候,天地间猛然一亮,余慈呆了呆,仰头上看,却见灰黯的天空中,蓦地现出三五个亮斑,就像是云层后的闪电,乍明乍暗。也在此刻,脚下的地面蓦地震动起来,九地元磁神光明显有些紊1uàn。
“是谁冲撞五岳神禁?”
这个疑问刚在心头闪过,天上亮斑齐闪,似是jiao汇一处,灰黯天空登时破碎,一道人影便从中降下,虽远却高,余慈用尽目力,也只见到模糊的影像。紧接着他就醒悟过来,息光遁法和出有入无飞斗符齐施,完全遮蔽全身气机,身体也趴伏地上。
虽不知道这一位的身份,也不知其人怎么冲入北岳方位,但能与五岳真形图正面碰撞的,哪会是个善茬儿?
如此强势,五岳真形图当然要做出反应。北岳方位,之前一直半遮半掩的太化玄冥浊灵神禁即刻动,原本飞绕在巫毒灰雾附近的亿万毒虫恶兽,只要是能飞的,都轰然而起,恶狠狠地卷过去,里面不乏拥有步虚级别力量的凶灵异种。
那人应该也没想到进入北岳之后,便是这么个场面,急坠的身形倏地一缓,似乎是观察了两眼,下一刻,刚刚被轰破的灰黯天空,再次被电光撕裂。
余慈差点儿被闪瞎了眼睛,那一瞬间,天空中便似聚起了一场雷暴,十方雷火迸,天穹灰云如怒涛翻腾,随即被切割得支离破碎。
而在雷云之下,则有一个最为耀眼的点,便是自于那人影之上,强光扭曲了人的视线,余慈只能看到,那边天雷垂降,电浆如飞瀑,将大片虚空吞没。
电光刺眼,更多是雷光对照下,无形的高压。所过之处,以万计的毒虫恶兽立化飞灰。
横绝百里,万物化灰——***这起码也是长生真人吧!
余慈不自觉将身子埋得更低些,和他差不多一个动作的,就是在第一bo冲击下幸存的毒虫恶兽。这一瞬间,至少有三成以上的凶灵异种屈服于恐惧本能,猛往地下缩。
紧接着,第二bo雷暴冲击又来,与前次叠加,直掼地面。
余慈远在百里开外,身子也猛地跳动一下,那是被颤抖的地面颠动的
他有一瞬间的失聪,随后耳朵里就嗡嗡作响,百里之外都如此,逞论冲击的正中央?
比较幸运的是,那个神意星芒寄生的毒虫,竟是侥幸逃过。观其位置,是在紧靠着巫毒灰雾的区域,而那边约有里许方圆,竟是完全没受到任何雷暴的冲击,显然是出手那位刻意控制之故。
不过,那毒虫稍一转换视角,便清楚看到了,那百尺方圆的灰雾,不知什么时候已被剖开,现出一个宽有五尺的通道,直抵妙相盘坐之地。
正看的时候,凶灵异种的本能,将一层绝怖的感觉传递过来。它身子一抖,整整四对翅膀全不管用,直摔下地,且战栗伏低,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只是虫类复眼对移动的目标比较敏感,它还是捕捉到,有一个青衫飘飘的人影,从不远处走过去。
片刻之后,话音响起来。
“巫毒难祛,你是幽灿的下堂fù吧。”
语意殊不客气,然而语音清悠,如风入竹,如击yù罄,分不清男nv,却颇是悦耳动听。
百里之外,余慈忽觉得这话音很是熟悉。
余慈忍不住命令那正在金光下飞逃的毒虫扭头。飞环太过耀眼,虫子看到的只是一个模糊侧影,可那情形,却让余慈为之哑然。
只见那人伸手,竟是捏着妙相圆润的下颔,仔细打量。妙相与此人有整整一个境界的差距,又状态糟糕,完全无法反抗。只听此人道:“你此时法号妙相?”
妙相被捏着下颔,自然无法说话,不过,那位也没想着得到回答。只点点头:“气度美貌均有值得称道之处,用这法子祛除巫毒,也是胆魄十足。可惜,总是不如夏夫人……你败得可不冤枉。”
世上还有比这更恶毒的话吗?偏偏话里听不出半点儿刻意之处。
妙相便是默然。
下颔一松,却是那人松开了手,问她问题:“祛巫毒时,把持得这么好,想必是有所依仗。说一说吧,我想知道。”
此人没有任何威胁的话语,但言外之意,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解法,妙相显然要更谨慎保守,她静默半晌,终于用其独特的沙哑嗓音回应:“我和五岳真形图达成了协议……”
远方的余慈便给吓了一跳:“协议,这件法宝生出元灵了?”
那人也有类似的问题:“哦,这件法宝的元灵已经成气候了?”
咦?
不提无干人等的心理活动,妙相盘坐地上,垂眸看着身前地面,用平静无bo的语调说话:“原本是没有这么成熟的,只有一点点的意识萌芽,只是魔mén东支的修士,用自在天魔法,yòu导元灵,无意中将之催熟,使之可以进行初步jiao流,才有了眼下的局面。”
“哦?地火魔宫都毁掉了,《自在天魔摄魂经》还有人修炼?”
对这种偏离主题的问题,妙相没有回应。
“有意思呢。”那人似是在笑,轻若风yín,“魔mén想必不会安什么好心……”
“是,他们yòu导元灵,jī其利己之心,由此找出破绽,此时已经深入玄符锢灵神通禁域里去了。”
“那个十方大尊又在何处?”
此一行人的底细,竟似非常了解,每一问都在点子上,妙相的回应也很爽快;“前几日被黑袍和龙元殇联手击败,似乎是遁出了秘府。”
龙元殇便是龙长老,乃是魔mén东支派来人马中,毫无疑义的第一强者,在修行界也是赫赫有名的。
“很好……”
那人的嗓音似乎是颇为赞赏,而下一刻,其手掌竟是在妙相光洁的头颅上抚过,轻柔地像地在抚mo一件名贵而脆弱的瓷器。
妙相身上微颤,虽然对方还没有做出任何决定,但她已经闭上了眼睛,
稍迟,清悠的话音自耳畔流入:“天意流转,或损或余,便如天上明月,盈缺变化,圆满者三十而见一,又有yīn霾雨雾,愈地少见,敢不珍惜?”
这又是偏离主题,偏偏有一种让人仔细听下去的磁力:“世上美物何其少耶?世间最可惜之事,莫过于见美物而未能尽阐其美,暴殄天物,必致天谴,敢不信哉?”
此时此刻,便连远在百里开外的余慈,都心头栗然。
好强的杀气,这人杀心早炽,可其行事,怎地如此古怪?
也在此刻,与先前轻柔之音截然不同的喝声震dàng:“魔mén小辈敢尔!”
只顾得窃听,忘了飞远的毒虫吃那掩日环金光一照,立化飞灰,余慈心神受震,背后一紧,登时闪过一个念头:被现了……不过怎么是魔mén?
便在此时,太化玄冥浊灵神禁再起。
这一神禁的冲击力不如四极天星神禁那般jī烈,可强就强在无休无止,只要神禁衍化的凶灵异种不被完全湮灭,都能够迅汇集并重新衍化变异,附生在土壤、植被中,源源不断。
可是,那位依旧从容。肩上微晃,便有两道光芒shè出,一道急扩张,转眼化为一座架天接地的虹桥,环天一绕,便有无量剑气排空,毒虫恶兽崩散成烟,竟无一个能撑过一合。
而另一道光则是化为圆环,高悬在此人上空。圆环嗡嗡旋转,光芒越来越盛,便如一个小太阳,金光四shè,所照之处,自成界域,光辉充斥,什么毒虫恶兽都抵挡不住,或飞逃,或遁地,溃不成军。金光霸道,也将巫毒灰雾刺得千疮百孔,其中涉及到妙相本身生机灵气,反jī之下,妙相面如金纸,已是再受重创。
不过,妙相还是维持住了,且次主动开口,淡淡道:“虹影剑,掩日环,原来是东华宫的昭阳nv仙到了。”
便在话音起处,余慈已经做出动作,一道流光飞shè,却是踩着九地元磁神光,朝黄泉秘府深处飞遁。
这边一有动作,就牵动气机,灰黯天空下,倏有一道虹桥飞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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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九章 飞天妙相 铜钵魔引
. 追逐]第一百六十九章飞天妙相铜钵魔引
真人修士出手,何其凌厉,虹桥倏来倏去,那人影流光已被剑气抹过,立化齑粉。
虹影剑一击得手,旋又回返,依旧绕行在昭阳和妙相外围,绞杀毒虫恶兽,不过也在此时,五岳真形图有了新的变化。虚空急剧扭曲,什么毒虫恶兽都纷纷不见,天幕倏然黯淡下去,又有千万星钻镶嵌其上,明灭不定,其气机变化显示,这里分明是换了一个禁法。
“南岳方位啊。”
昭阳nv仙轻语间,北斗七星闪耀,星光飞落,赫然就是当日一击将洪长老等人化灰的四极天星神禁。
便在此刻,掩日环强光大放,如日中天,转眼就将天幕照彻,星光亦为之转暗。星光垂落,却在掩日环放出的界域光壁之前无声湮灭。
“若在外域,接续星光,倒也不错,可处在九地之下,就失了天然……看来法宝元灵,确实不甚聪明。”
不管外面星光如何,她又对妙相道:“能站起来吗?”
声音颇是轻柔,却没有给妙相选择的机会,径直伸手,抄着她的臂弯,略一使力,妙相就不由自主站起来,并随着昭阳的步调向某个方向行去。掩日环强光之下,两位风采各异的美人儿把臂而行,看似亲近,谁能想到,内里是那样一番局面?
妙相身量中等,昭阳nv仙颇是纤瘦高挑,要高出小半个头,目前情况也如身高所展示的那样,是昭阳nv仙占据绝对优势地位,没有给妙相留下任何余地。
对此,妙相最明白不过,她只是不清楚昭阳的意图。想那东华真君6沉,何等英姿豪迈,怎么生出的nv儿,却是这样古怪的?想是肖母亲?
念头转过,妙相心情倒是略平定了些:“去哪儿?”
“到中岳方位看一看……你说法宝元灵已经催熟了,不知它听不听得到?”
星光依旧摇落,昭阳nv仙莞尔一笑:“也罢,不愿让路,我自去也可。只是在进去之前,有样东西,妙相法师你不妨拿着。来……”
昭阳nv仙按着妙相的手,引她伸入自家青衫袖中,先是碰触到凝脂般滑腻的肌肤,随后妙相就碰到了一个凹凸不平的金属制物,这一刻,莫名就有不可抑止的颤栗自指尖流入心头。
半是昭阳控制,半是心神恍惚,妙相手指屈起,将那物件取出来。入眼是一个小小铜钵,内壁光滑,外壁则镌刻着jīng致复杂的纹路,奇怪的是,虽有这种感觉,上面刻着什么,却完全看不清。
“此物乃是我那娘亲早年所制,说是从一件宝物上面chou出又重新封存的东西,我想用在此处最好。且又见得法师,心下欢喜,想来此物正应由法师使来。”
此话刚一说完,妙相便觉得全身jīng气飞泄,朝铜钵中注入,想要抗拒,可昭阳笑语间完全截断她回流的气机,依旧是不给她半点儿机会。随着jīng气流注,只见那铜钵外壁,本是模糊的纹路就此显化,竟然是佛mén飞天之相。
那飞天悬缨络,饰镯钏,衣裙飘曳,长带飞舞。尤其是体态丰韵,婀娜多姿,依稀倒与妙相有些相似。
如此异类物件,由不得人不生惶huò,也在此时,昭阳一声叱喝:“五岳元灵,若真惜你初生灵识,还不让开了路!”
如此命令,换了一人过来,怕是要笑掉大牙,可那外围四极天星神禁,竟是真的扭曲,然后就有一道几近虚无的甬道出现。昭阳nv仙微微一笑,依旧挽着妙相,身外虹光飞绕,驭剑而走。
妙相只觉得身外七sè光线扭曲,许多图景一闪而逝,mí离中又听昭阳笑语:“此路直入玄符锢灵神通禁域,传说那地方可以封绝神通,演化劫数,那五岳元灵想必是yù借此杀我,我也要让它消受一番……只是苦了你。”
心神凛然间,又听得昭阳低yín:“世上美物,不能尽得其真,便致其幻,天魔之术,所用在此。今日我这般行事,过于仓促,未能尽善尽美,望无怨尤。”
说着,这一位竟又半倾过身子,在妙相额头轻轻一ěn,再直起身时,已是松开了手,妙相手捧铜钵,不自主摔了下去,眼前虚空变幻,转眼就跌到了实地上,昭阳nv仙已无影踪。
不管周围是什么环境,妙相第一件事就是要甩脱手上的铜钵,可铜钵就像粘在她手上,同时大口吞噬她全身jīng气,随着jīng气吞噬渐多,铜钵上飞天之相愈清晰生动,倒似要从上面飞下来一般。
妙相明知这定是幻相,偏偏无法破除执意,越看那飞天,越觉得是她自己,其半成阳神亦飘然yù动,意图与之融汇一处。
这里面透1ù出的独特气机,恰是她这些年来,最恐惧之物,任她如何按压,终究忍不住一声呻yín:
“无相天魔!”
妙相修炼yīn幻舍利,因为常年在鬼池淬炼,外坚内虚,根本动摇,所以最惧域外天魔。若是寻常天魔也就罢了,力拒在外,或可一战。
可这无相天魔,乃是天魔中极上乘者,不滞于物,随意演化,其本身虽然战力不弱,但平日绝不与人正面jiao锋,只要人意念一起,无相天魔便趁虚而入,驻在心头,专攻心内虚弱之处,更可依存于人之外相,化人力为己用,可以这么说,妙相对它,完全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她手捧铜钵,勉力坐正身体,心中种种念头,纷至沓来,纵使咬破舌尖,满口鲜血,也无论如何压制不住。
铜钵中,似有清烟流出,如水流之就下,漫出钵中后,就流入身下地面,不见踪影,但周围气机随之变化,渐有沸腾之势。
妙相jīng气损耗太过,已经有些恍惚,便在此刻,有个意念透入识海:
“不要让……它们出来!”
简单的句子,显化出来的时候,也十分滞涩,磕磕绊绊。
听闻此语,妙相只能苦笑:“我挡不住。”
她此时身遭魔染,一个念头起来,就有几千几万个念头伴生,得不到清净。双方以意识jiao流,对面又非常敏感,当下就被那庞大的信息量冲得懵了,好半晌才又回应:
“快停!”
妙相已经陷入半昏mí状态,纷1uàn的意念全无头绪,再也回复不得。
可对面那位,依旧能够感应到这边的信息,只觉得里面多是“死”、“灭”、“魔染”、“无救”等等,一时也是大惧,偏偏双方因为巫毒之事,气机联系紧密,那个凶横的家伙又不知用什么手段,将此联系加固,而无相天魔随心化育,此时也侵入过去,污了它刚萌生的元灵,导致就是想断也断不开。
也就是如此,否则单以妙相一人之力,哪能禁得起铜钵的贪婪索取,此时早就yù殒香消了。
铜钵中仍在放出清烟,这就像是一个引子,将yòuhuò的气息放出来。很久以前,那场大战后的残留,本是被九地元磁神光多年压制,封锁在黄泉秘府深处,此时又蠢蠢yù动,开始向上爬升。
“压不住了……快停,快停!”
反反覆覆地说了几十上百遍,全无用处。对面刚刚萌生的五岳元灵终于是头一回感觉到了情绪失控是什么模样,也终于理解了“死”为何物:
“快停啊,我不想死……不想死!”
各人有各人的遭际,各人有各人的窘迫。只不过某些人的运道确实要强一些。
云楼树空间之中,余慈眼神明暗变化,终于是一口血喷出来,忙吞了颗安神丹丸,身上却是冷汗横流。
好险,好险。
千钧一之际,他还是冒险赌赢了。刚刚身为流光,飞出的当然不是余慈本人,而是心象分身,他是全力将其凝实,使之与常人几乎差异,生受了那一剑。也还好,那剑光虹化,威力大到不可思议,便是常人,也要一剑化灰,倒省了后续的功夫。
要是仍有怀疑也没什么,余慈用的却是灵犀散人的形象,只要那位来自东华宫的长生真人不是当真到这边来,且又现云楼树的异处,他还是安全的,以后也不会给那人循迹追来的机会。
在云楼树空间内等了片刻,确实没有变动,这才是惊魂甫定,也才来得及考虑,怎么就失了风,且让人扣了个“魔mén小辈”的帽子上来。
念头转了一圈儿,余慈将目光停留在照神铜鉴上,与魔mén相关的玩意儿,也只此一件了
是了,她竟对神意星芒有感应!
虽说这不是第一回了,余慈心头仍是凛然,若是如此,日后还真要小心才是。
因为这一条,余慈又在云楼树空间多呆了将近半个时辰,才重又凝成心象,以极至虚无之态,探查外面的情况。
此时,天地早换,禁法不同。至于妙相和那位长生真人,都是人影不见。
从云楼树空间内出来,余慈有些茫然,他是不是错过什么了?
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怎地,余慈觉得周围气机运转变得有些古怪,但具体是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第一百七十章 魔识化育 时辰将至
. 追逐]第一百七十章魔识化育时辰将至
“自东而入,有相克之利,注意禁法变化!”
涂山站在大衍图阵最顶端,号施令。这十几天,不知为什么五岳真形图的活动有些迟滞,禁法变化越来越少,这给了涂山等符修一展长才的机会。
距离当日进入已经快满三月了,当初由三家坊许下的斗符大会,应该已经结束,而会期长达四十九天的随心法会,如今也已过半,他之所以还领着幸存下来的符修,参与到这个连步虚修士都略嫌不够看的1uàn局中,都是翟雀儿的安排,
涂山知道翟雀儿的心思,黄泉秘府固然是好,也要有五岳真形图帮衬,如今那件玄mén重宝已萌生元灵,和黄泉秘府结合的就不那么紧密,这是个收取的好机会,同样,那法宝元灵就此跑掉,也不是不可能。
涂山他们留在这里,一是观察虚实,二就是牵制之用。
这段时间,他奔走在黄泉秘府中,依靠大衍图阵之利,收容散落各处的符修,总体来说,受的擎肘并不大。
自从十方大尊被黑袍和龙长老联手击败,逃遁无踪之后,其手下就成了一盘散沙。初时还有一个拥有虚空夜叉法相的“老鬼”整合,但翟雀儿何等手段,一现端倪,直接让龙长老出手,虚空夜叉可隐形、可短距离穿梭虚空,本是最擅长逃命,但在龙长老“天无二日”的大神通下,依旧很快败亡,至此,十方大尊一脉,败局已不可收拾。
况且,如今手下这些符修,虽然人数比最初少了快要八成,但因身外逆境,又有翟雀儿许诺,希望仍存,都爆出了十二分的力量,磨合了近三个月,如今倒比人数齐整时还要高效。
涂山还是颇有些信心的。
此时,大衍图阵已经重新进入了东岳方位,并准备从此地直趋中岳之地,那里是五岳真形图的核心地带,能在那里站稳脚跟,才真算得上是“牵制”之功。
“啪!”
外围云气化矢,命中一个正往这边凑的虚无魂影,将其打得粉碎。这是大衍图阵的自备防护,本没什么异样,涂山却扭头细看,眉máo皱起:
又是个被魔气沾染的,这段时间可真是不少,难道真有域外天魔潜入此间,又或是是雀儿小组及龙长老等人,用了mén中哪件宝物,留下的后遗症?
就算出身魔mén,对域外天魔之类,涂山也抱有较高的戒心,越是了解,越知道这玩意儿纯粹是六亲不认,甚至对修炼魔功的生灵更感兴趣些,每年死在九天外域的魔mén修士,绝不比其他宗mén来得少。
此时,大衍图阵已按照即定的计划,放出通天法掌,其中运化着亿万气机,看似简单一推,其实是窥准了禁法运转的关键环节,加以扭曲,由此分开一条通往中岳方位的路径。
当然,这也要和九地元磁神光契合无间才行,这实是三个月来,大衍图阵推演的极至。
虚空扭曲,彩光jiao叠,涂山居高临下,透过一处ho;n1uàn的气机,倒是能隐约感觉到对面的情况。五岳真形图,以中岳为,群峰攒簇,土行之气格外醇厚,两边气机一接,人们就觉得身上一沉,如此正是中岳之相。
一击成功,这边人人喜悦,涂山知道这路径不可能维持太久,但仍不忙进去。他一惯作风沉稳,不谋进,先谋退,既知五岳真形图生出元灵,如今进趋其要害之地,怎能不试探对方的反应?
他待将计划中的试探手段使出来几个,但下一刻,临时甬道中,却扑出来一个人影,且是大衍图阵中修士都认得的。
“葛福!”
阵中微有sao动,难道十方大尊一脉的人已经先一步进去了?葛福此人,符法造诣了得,曾经还是大衍图阵的指挥,当真不好对付。
涂山又是疑huò又是恼怒,他三个月来还是次与葛福碰面,只以为此人已经死在五岳神禁中,哪知竟是被其捷足先登?不过此人不借地势之利下手,反而正面扑出来,又算什么?
念头未绝,对面葛福却是咧嘴一笑,神情诡异,未几,他竟是不管不顾,直冲上来。涂山眉头皱紧,却是及时驱动大衍图阵放出最得力的通天法掌,要一击中的。
“嘭”声闷响,通天法掌之前,血ròu横飞,堂堂一个步虚修士,竟是被一击打得粉碎,这一下莫说是别人,连涂山都愣了。
也在此刻,大衍图阵中,诸修士盘结一处的意识流,蓦地增厚许多。作为主控者,涂山是第一个现不妥的,可是未等他处理,心口便是冷彻,让他jī零零打个寒颤。
“不好,天魔透入了演天珠……”
一念既起,万念并生,若是涂山单独一人也还罢了,可他此时心神经由演天珠,和二十个符修串在一起,他能抵挡,别人又怎么可能挡得住,其余人等瞬间被攻破心防,那浑浊意念转而齐攻过来,他也是瞬间就没了意识。
最后一刻,他总算明白一点:那葛福竟然是早被天魔降住,充做了血祭之物……
“刚刚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余慈让心象分身在外绕行一圈儿,不过黄泉秘府广大,他也没有别的现。只是他如今的状态,让影鬼很是挠头。
还不是太专心哪……这样真没问题?
就在昨日,余慈玄藏飞星大炼度术终于火候到了,磨成一颗种子真符,元辰六符至此圆满,所差者就是依据本命金符的法度,将之合为一处。原本这是能够一蹴而就的,可为谨慎起见,和移宫归垣同步进行,特意压到了今天。
作为余慈身边唯一的狗头军师,影鬼对此关键时刻地点的选择,很是下了一番功夫。
移宫归垣,入趋玄武,以方位论,北岳应该是比较适合的,不过那里毒虫太多,就算在云楼树空间,也不敢保证万全;西岳方位这几个月少去,不甚熟悉,故而否决;南岳则是气机不甚相合,而且上次妙相失踪,也是在那边,让人心下不安,所以思来想去,干脆移到东岳方位。
这里时常跑出一些鬼类,但对云楼树不会产生兴趣,安全xìng是有保障的。
但话又说回来,从人心而言,当人们把事前准备做到极致,以至于吹máo求疵,也正是心下没底之时。
影鬼就是这样。
近来,余慈的心情不是太好,以至于行事都有些古怪。虽然他日日修炼不缀,jīng熟玄藏飞星大炼度术、锤炼诛神刺这两样功课都完成得不错,但也只是不错而已,没有前两个月夜以继日,浑然忘我的劲头。
影鬼觉得,余慈有一股子憋闷之气郁积心中,修炼时还好些,可一旦闲下来,脑子里就有些事情干扰,往往引心煞,凶躁之气如油煎,绝不是个妥善的状态。
都是因为妙相那档子事儿。
影鬼认为,余慈对当时没有帮上忙,心中颇是耿耿。只此一件事也还罢了,他和妙相也没有那么深厚的jiao情,可是由此延伸,却是将一些积压在心底的情绪翻了出来。
怪不得闭关时最忌讳受到干扰呢,尤其在这种临近关卡的时候,一个小小的yòu因,便易致1uàn。
影鬼曾想劝解来着,可是余慈却有不同的认识:“与她何干,蛇鼠之身,羡鸟飞鱼跃,早埋下前因……我知道就成。”
好吧,现在唯一的好消息是,余慈有他自己的看法。
妙相事后这半个月,余慈不再把时间都放在修行上,除了按部就班推进之外,就是思考一些事情,还分出jīng力,整理以前的一些收藏。这两天,他就对就一枚蜃影yù简特别感兴趣。
那是天遁宗早年流出的一枚教习yù简,辗转流落到大通行诸老手中,当年余慈以牵心角换取竞买玄真凝虚丹的钱款,诸老爽快,用这个当了添头。
yù简上内容很简单,不涉及什么特别重要的心法,只是教授天遁宗的修士,如何匿迹、如何蓄力、如何杀人。以余慈现在的层次来看,这里面传授的技巧,大部分已不太合用,可是,他仍看得津津有味。
就是在这种关键时候,他也拿出来看。
其实影鬼也能猜到一些,余慈不是不知轻重的人,天遁宗别的不说,隐匿气息,蓄势聚力的手段,确实是天下独步。这与余慈入趋玄武的要求,隐然暗合。
可是“暗合”是一回事儿,“合不合用”则是另一回事儿。
要是“天遁杀剑”、“绝影三遁”等这等高妙法mén在此,看也就看了,可yù简上那些粗浅货sè,又得见出几分真意?
如此还不如求教它呢,《上真九霄飞仙剑经》里,也还有些类似的法mén,单论层次,就要强得多了。便是不能修炼,也有参考价值。
影鬼很是郁闷,它和余慈一荣俱荣不好说,一损俱损是绝对的。事关自家生死,偏又使不上力,这感觉真是难受。
也在此刻,它忽地听到余慈说话:
“时辰到了?”
唔,这味儿怎么有点儿怪?
补昨天的一更,中午可能稍晚,大伙儿见谅。
第一百七十一章 跃升紫府 降伏其心
. 追逐]第一百七十一章跃升紫府降伏其心
说话间,余慈起身,将手中蜃影yù简一把捏碎,这yù简的使命至此完成。
影鬼猜得不错,他确实有想法。不过没有人比自己更了解自己,影鬼猜度的心态不能为错,但仍流于表面。
他不怕有情绪,因为他本就是一个情绪化的人,平日里思前想后再后,真正事到临头,一切的动机都还是来自于情感层面,而非是利益权衡。
既然不是一潭死水,就不怕有心态bo动,只需看那情绪能否为自己所用。
便如寄托白虎星域,为何如何顺利?除了修殊胜行感无量佛光的驱动,也不可忽略那是余慈xìng情所寄,如水之就下,一蹴而就;可移宫玄武,就需符合其玄冥幽暗,渊深内敛之xìng。
这却是逆xìng情而为——出道以来,余慈何曾真正低调过?
他的耐xìng和隐忍,相较于他招惹麻烦的能耐,实在是天差地别啊。
所以余慈通过修炼百灵化芒纱,锤炼心xìng,两个多月的努力,他以为足够了,但如今看来,还要有所修正才是。
在步罡七星坛下面,余慈“呵”地一声,口鼻间放出一道几近虚无的气芒,正是诛神刺。经过半个多月的锤炼,诛神刺中百灵、十yīn两种法mén,整合之势渐成,内修外炼倒是不太容易见得分明,不过cào驭起来愈得心应手,正如他使剑一般。
对他来说,符是一mén手艺,固然有其玄妙有趣之处,但在那万千头绪中,却见不得真xìng,找不清自己的位置,而剑可以做到。
看着诛神刺在虚空中无声游动,凝散万变,他忽地扭头,去问影鬼:“我这诛神刺,若对付那个长生真人,如何?
余慈的“耳报神”死得早,不知那人身份,但影鬼能够理解,嘎嘎笑了一声,难得比较委婉地道:“还欠点儿火候。”
“欠点儿?我再练上个三五月,又如何?”
影鬼被他噎着了,好半晌,才没好气地道:“莫说三五个月,就是三五年,三五十年……”
说到这里它停了口,免得再往余慈“伤口”上撒盐,影响后面破关。
可它的意思,余慈又如何不知:“那确实要忍了……”
他吸一口气,诛神刺也吞入腹中,依旧用百灵化芒纱上的法mén温养淬炼,感受这件凶器在体内的细微变化,咧嘴笑道:“一回,两回也没什么,年年月月日日如此,只养不用,锤炼过头了,是要爆掉的。不只是诛神刺,其他的什么东西吃多了,塞爆了肚子,也都活不成。可如今不‘吃’也不成,这就要有点儿消化的技巧。”
他这是有意故nòng玄虚?影鬼看他这态度,倒是有些安定了,似乎是心有定计的样子。
接下来余慈便道:“这几天我看天遁宗蜃影yù简,虽只是皮máo,但里面以弱杀强的心法,当真很合我的胃口。这一点,就是《上真九霄飞仙剑经》也有所不及。”
影鬼虽是不赞同,但还是保持沉默,不想为此干扰余慈的自信。可另一方面,余慈对它的心思也能猜个七七八八:
“可惜啊,像你说的那样,不管是教习yù简也好,息光遁法也罢,都是粗浅的法mén,难以窥及天遁真意——这一点,入趋玄武的话,却能做到。”
影鬼一怔,便见余慈大踏步上了法坛,披散头,燃香顶礼,周身气机已然盘结。
不管影鬼认不认同,余慈的意志不会生变化。
天垣本命金符四道关口,其中后三道是可以选择在何时进入还丹上阶的。这里有一个关键,即是否将盘结在下丹田的天垣本命金符升入脑宫紫府。升则升阶,不升则继续加固。
早升有早升的好处,晚升也有晚升的益处,但既然余慈已经下定了决心,计较里面的差别就没什么意思了。
随他心念启动,深藏在周身窍xùe中的元辰六符,同时嗡然响应。无数气机崩紧,虚空神行符、无生劫星宿破魂神光、太乙烟都星火符、剪虹绝光法、玄藏飞星大炼度术,以及早早勾连生死玄机的延生度厄本星咒,都从窍xùe中喷出来,汇集在下丹田。
诸符箓之间似有着磁力,天然形成内聚之势,而已然初具雏形的本命金符,更是与之遥相呼应,上面早留下符箓镶嵌的纹路、气机空当,待诸符降下,一个个严丝合缝,每一个空当“填上”,本命金符核心处,都有奇妙的律动显化。
这一变化,正是与他生死玄机相勾连,并依天人感应,和虚空中星辰之力相映。
本命金符倏化金光,牵动全身气息,一跃而入紫府。
在本命金符一线玄机触动之时,他心神沉入心内虚空。居于百尺之地,怀想无尽夜空,这一刻,余慈的心神驰骋域外,似在星海中遨游,西极夜空,卧伏的白虎倏然睁目。
在过去的三个月中,余慈通过修炼百灵经芒纱的法mén,间接控制煞气,以利于接下来的移宫归垣,可再怎么控制,白虎凶煞也不会成为平缓温和的东西,随着他情绪的变化,白虎凶煞亦与之呼应,进入到凶厉且又冷肃萧然的状态下。
如果仅看表面,这种状态勉强也能尝试入趋玄武星域了,然而紫府中,本命金符祭起,明光大放,照彻九宫。而其无量光辉,亦直透神魂深处,yīn神颤栗,在更深、更本质的层面,压抑已久的情绪就像是临将爆的火山,每一次闪念,都能带起烧灼心脏的火红岩浆。
本命金符升入紫府,自具神通,光辉照下,翻出的都是修行时绝大的隐患,可在冲关的要命时候,化为心魔,令人万劫不复。而此时先一步明晰,并不能避免魔劫,却能正面应对,避开被“暗害”的危机。
余慈明白,情绪端于妙相之事,但此事不过是yòu因,它仅是非常清晰地展示了一个很熟悉的事实:
在问心路上,面对高歌化虹而去的于舟老道时;在与离尘宗决裂,面对给他种下燃髓咒的方回时;在世间闯dàng,面对似乎总是在他身边来去的曲无劫、大梵妖王、罗刹鬼王等此界最顶尖的存在时;当然,那些赫赫有名,却‘仅仅’是真人、劫法一类的大能,亦在他‘面对’之列……
他确实无能为力。
少年时羡慕长生,向往神通,便称“长生应是一切意义的集合”,让他满足,让他快乐,如今修为渐长,见识日增,他忽然现,那样的想法,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人yù无穷尽,既然要集合一切意义,便是要满足一切愿望,无所不能——而这又怎么可能?
当愿望理想和现实碰撞,情绪总会有所反应。平日里,他压制得都还好,因为他可以为自己找到理由:他对上的都是些什么人啊!
但在关键时刻,人心总是放大的。
修行者若是总是生活在不甘和无力之下,习惯于失败,焉能指望日后取得大成就?便是以余慈坚韧的神经,也不能完全忽略这些挫败感的影响。
曲无劫劝他远离这一个层次,正是出于这个缘故。可惜,金yù良言亦未能扭转人之xìng情那巨大的惯xìng。
那些负面的东西,便在此刻剧烈膨胀,他在这许多事上积蓄的愤怒、不甘、无力、悲哀,包括他那些压抑的yù求、未了的愿望,一个个从心底翻出来,正如同喷的火山,亿万钧岩浆jī涌,足以将人的心智烧成灰烬。
如果余慈没有准备,眼下一条命已经去了**成,而在此刻,他却是祭起一个心法,虚空中,如虚似幻的气芒游动。
“当!”
“重锤”落下,“火hua”四溅,那些jī涌的负面情绪猛然一窒,有一块突地空落,却是被“截”了去。
“愤怒吗?暂且压着!”
那名为“愤怒”的情绪心魔,就这样被硬生生砸进了诛神刺中,而这还没完!又是一声巨响,同样又有一块情绪剥离。
“不甘心?压着!”
“无力?压着!”
“悲哀?压着!”
……
云何降伏其心?如是降伏其心。
如此粗暴直接的手段,只有剑修才做得最正宗、最有效。而绝代剑仙昊典的诛神刺,其百灵、十yīn诸法,无不暗合此类法mén。
然而这还不够,没有一个真正强大到极致的心脏,便绝不可能真正压伏那无有止尽的情绪,余慈现在还远达不到这一点。
一时的压制,只会带来更狂暴的反冲。
余慈却完全不顾及这些,他舍弃一切杂念,只用诛神刺法mén,无数次地锻打锤击,在全然忘我的状态下,他真的将所有的负面情绪全数封入诛神刺中——即便只是那几可忽略的一瞬间。
神意流转之下,一刹几若永恒。
卡嚓嚓一连串响声,余慈身上有形无形的束缚一并粉碎,紫府金符无比清灵地旋动,瞬间易换了余慈身上千万亿条气机,将其推上一个新的层次。
这就是升阶的力量,由内而外,如脱胎换骨一般。
也在此刻,这奇妙而强大的力量,推动了早已预设好的“移宫归垣”心法,将生死玄机一下子抛离了刚寄托三个月的毕宿,投入无有凭依的虚空深处。
稀里糊涂过了一天再看,尼玛欠了两章了……
第一百七十二章 天遁真意 北落师门
余慈有过移宫归垣的经验,那时就像是飘在空中,空荡荡的,意识都要飞去了一般。
可这一回不同,生死玄机一离开白虎星域,没有半点儿轻飘飘的感觉,周围有些阻力,仿佛是在水中,可身倒似缀着万钧巨石,一路下沉。
出白虎,入玄武,绝不是像跳格子那么简单。
三个月来,余慈除了尽可能地控制白虎凶煞之外,也在研究玄武星力的运用之术,曾借用其星力,做过一些基本的试验,对玄武星力至少混了个“脸熟”。
静若深渊,动如流水,玄武星力乃是四象二十八宿中,最具变化之能的一类,然而万变不离其宗,其本质仍属太阴之气所化,肖水之形质,渊深似海,此时生死玄机感应,正是与玄武星力交感之相——也仅仅是交感而已。
至于他的生死玄机像秤砣一样下沉,是由于诛神刺剑意一路随行之故。
诛神刺中,积压的每一种负面情绪都是负担,无休无止。在瞬间的封绝之后,后续的情绪又喷涌出来,余慈照单全收,用诛神刺法门时时锤炼压制,越是如此,压力越大,他沉降的速度就越发地不可抑止。
虽说这只是行功时的神意感应,但天人交感之下,也象征着余慈移宫归垣的局面,这样下去,怎么可能完成?但余慈没有考虑类似的情况,他的心神早契入了一已筹备好的状态。
就像运用“息光遁法”时那样。
运使“息光遁法”的时候,全身的气机内聚,没有一丝泄露,以此收敛形迹,也获得更大的力量。而在此刻,“内聚”表现得更彻底,因为这是心神的动作,由内而外,扩及到形神的方方面面,更引来玄武星力,共同作用。
而在其核心处,承受这内聚之力的,就是诛神刺。
“是这样……”与次不同,影鬼这回全程监控,几乎和余慈心神同起同落,到此处,它已经恍然大悟。
以诛神刺居于内,压制心魔,顺势以天遁宗法门居于外,控制大势,以此封住白虎星力的凶煞锋芒,又仿肖玄武渊深内敛之性,与北方星域遥相呼应,借其之力,弥补了手中天遁法门过于粗浅的破绽,确实实现了抹平煞气锋芒的目的。
况且,余慈还在努力。内聚之势成就,单纯的意念,以空对空,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那必须涉及到周身气机的运转,既以心法统驭。
以他手中息法遁法的层次,根本无法做到尽善尽美。所以余慈一直都在尝试调整,不只是用息法遁法,白虎、玄武两种感应心诀,也在运用之列。这件事儿他前几天就在推演,如今实际运用,自然有许多细节都需要调整,他不急不躁,一个一个解决。
他做得如此专心,浑不知别人正在认真观察他。
影鬼看出来,余慈现在正做一件相当了不起的活计——他正在创造一门心法。
以心神为本,目的明确,由内而外,影响周身气机运化,继而反作用于心神,使之自然维持在某种特定的心境中。
他所做的一切,都符合心法的判定。
也许这玩意儿是东拼西凑,除了面三种心法外,更需要有玄元根本气法这种独特的法门居中协调支持;也许这心法没有独立存在的价值,它仅能辅助“移宫归垣”、甚至是仅辅助“白虎移玄武”这一阶段。但它毕竟是一门心法,具备一切心法的特征。
就如伐木,用牙咬手撕,怎比得用斧具?就算这“斧子”只是最原始的石斧,但它也是一种工具,可以极大地提升效率。
如今只是要看,这“斧具”能否最终成形,成了,入趋玄武,自然圆满;不成……
影鬼忽尔失笑。不管它眼下如何落魄,其本质都是近乎宗师的级数,只不过他和余慈一损俱损,关涉自家性命,又因为本身高端眼界和余慈现实的对比,对余慈就有本能的不信任——做惯了大象,怎么可能相信蚂蚁能担得起自家的重量?
两相冲突,自然形成一种深深的焦虑感,影响它的性情。
可在此时,在余慈不断“下沉”的过程中,影鬼感受到了一种了不起的“安静”。
见其安静,知其纯粹,至少在这段时间内,余慈做到了一个还丹修士所能做到的极致,更难得的是,更在其现在基础,做出了精彩的阐发,如此心境,比心法效果本身更重要。
影鬼莫名也平静下来,只将心神若有若无地缀着,同样在“深海”中沉淀。
时间已无意义,不管是余慈还是影鬼,都不关心时间的流逝,虽然拖得越久,寄托生死玄机就越可能失败,可现在,这些没用的念头,早已经被抹消干净,甚至已经没了所谓“成败”概念。
就余慈而言,他就是在封闭、内聚、压缩,将眼前之事做到圆满——他相信这个路径是对的,那么自然要一心一意做到极致。
蓦地,余慈沉静如井的心神中,蓦地投入了一颗“石子”,波纹层生,非是有外物干扰,只是一种静极而动的转化。
玄武之力,动静阴阳变化,尽在其中。
这一刻,生死玄机的轨迹改变。那似乎无休止的下坠势头略有些偏移,只是一点点而已,可那感觉完全不同了。
心神倏然敞亮,余慈就“看”到,在那无底的“深海”中,有一个庞然大物,终于显化,龟蛇交盘,动静如一,正是玄武之相!
成了吗?还没有!
岂不闻“可望而不可及”?移宫换宿,涉及生死玄机的移转,半分都来不得勉强,余慈先前“负重而行”,已经消耗了相当一部分力量,就算如今势头大好,也不敢说能成功入驻玄武星域。
如今他有一个选择,即动用他手中的缘觉法界碎片——在那只金属飞蛾掰一只翅子下来,送到佛骨熔炉里去,有修殊胜行愿无量佛光相助,这事儿便成了十之**。
可这个备选方案,只在余慈心中闪了闪,便给掐灭了。
余慈的信心仍未动摇,他所要做的,也绝不只是单纯入趋玄武星域而已。此时此刻,他忆起某个声音,那是天遁宗教习玉简,一个高手咆哮式的教导:
“既然要杀人,先要有杀人的力量。你们与目标天差地远,连防身法器都攻不破,连护体罡煞都撕不开,凭什么杀人?
“没有力量?宗门教授的心法,就是让你有的!蓄.精蓄气蓄力蓄势,把你全身的气力都捏在一起,淬炼它、锤打它、压迫它!让它里面发生变化!
“你压不住了?只要还有念头,就能压!你只需知道一个点,就是你的目标在哪儿,其他的都是狗屁,没有任何存在的必要!
“什么才是个头?等到你的力量把目标杀掉了再说。别在没有把握前动多余的念头,如果你永远达不到,你就一直压到死,死在那压迫中是你有种,杀人不成被人杀……天遁宗没你这种废物!”
这独一的声音在心神静寂中回响,过去几天,这样的言语他已经可以倒背如流,如今他仅仅是要撷取其中一点儿真意。
不能杀人,就不要出剑!
一念既生,内聚封绝之力,骤然间大到不可思议。
那一刻,余慈体内就像是生成一个无底的黑洞,诛神刺殷殷振鸣,连带着那依旧不断注入、不断锤打的情绪,直压入黑洞深处。且不只是诛神刺,还包括了已经完全化为己用的半山蜃楼剑意,还包括了余慈曾经凝结的剑意真符,甚至是得自剑园,一直难以驱动玄黄剑意烙印,都被吞噬进去。
也就是说,只要是与剑相关的一切,除了被封在冰山里的《真九霄飞仙剑经》,其余的都封入其中,然后……轰然落锁!
余慈身似乎刹那间空了一块,封存的东西明明“重”到了极处,但在此刻,却是极性变化,反而轻盈了起来,仿佛那些东西,完全进了一个未明的层面。
“如果你们把力量压到了极处,你们怎么可能痛苦?那是天底下最美妙的阶段,一切的重量、压力、块垒全都没有了意义,它们就在那压缩到极至的一点运化衍生,脱离了原本的层次,就像是被烧化了,变成了烟气,而那就是天遁杀剑入微入化的层次——它没有止境,你们可以压进去一切,神魂血肉,所有的所有,只要它不断地变化、衍生,从低层面跃入更的层面,直到你拥有了杀死目标的力量,又或者连最后一点儿心念都压进去……死掉!”
“要记住,不能杀人,就不要出剑!”
余慈一个激零,倏然间醒觉,然后他很惊奇地发现,他已经处在一片广大又陌生的星域里。
已经一颗星辰承接了他的生死玄机,正将玄武星力源源不断地输入进来。
那是一颗相当明亮的星辰,在整个夜空,也是很显眼的。在“移宫归垣”涉及资料中,此星位于玄武七宿中的室宿范围,“其如军门也,兵出或不出,胜或不胜,均由此见”,故名曰:
北落师门!
欠三章了……撞墙。
第一百七十三章 星宿熔炉 鉴照魔影
北落师门?
这颗星辰在星图中还是颇为知名的,余慈早先做功课的时候,也有印象。&&回忆一番,不由哑然失笑:
“果然是天人感应,寄托的星辰都是有说道的。”
虽不在白虎星域,此星仍主兵戈之事,只不过倾向于测成败吉凶,亦有时机判断之意,也能与自家心性暗合,他那生死一线的剑意,岂不正有此意?
不过眼下寄托生死玄机在此,并非是那么简单。
心内虚空中,可见星空投影,北方星域中,玄武七宿近千颗星辰列布虚空,隐现龟蛇形意,而其尾部室宿方位,正有宫室之相,此中便是余慈生死玄机寄托之地。
但除了寄托生死玄机,余慈还在其中做了一件事。
“做得不错。”这是影鬼绝无仅有的夸赞,“没想到你真能下得去手,还做得到!”
为了寄托生死玄机,余慈临时创出了一门心法,以之封禁白虎凶煞和情绪心魔,但事情做到了这地步,其目标又岂会止于此处?余慈下了大功夫在其中,此时已经营造了一处极是玄妙的“熔炉”。
“炉壁”坚硬:余慈运化玄武星力,借用其渊深之质,用以镇压;
“原料”充足:他放进去了身几乎所有与剑意相关的东西,并将永不虑匮乏的负面情绪、心魔都封到了里面;
“炉火”炽烈:以十阴、百灵化芒纱心法统驭万方,千锤百炼,又借用天遁杀剑之精义和玄武星力繁衍生化之质,使之在不断压迫中,具备不断提升之可能。
由此,“熔炉”内坚外固,自具法度。除了述那些,这里面还用到了玄元根本气法;用到了白虎、玄武两种感应心诀;所谓“不能杀人,便不发剑”,无疑就是十方慈光佛发愿的门路,心炼法火、佛骨熔炉的思路也被借用;另外在调整阶段,更是杂取万方,便是符箓之术,也多有化用。
在影鬼看来,不敢说是集大成者,却绝对是灵光攒簇,别具一格。
里面炼制的依旧是“诛神刺”,可出来之后,会是什么模样,实在是很让人期待的一件事。
“只是……”
影鬼话锋一转,有些扼腕:“你那愿发得太狠,什么‘不能杀人,便不发剑’,你用哪个家伙作目标来着?”
“世哪有定数?”
余慈从心内虚空中退出来,取了香案的七星剑,看了几眼,终究没有拔出来,只是慨叹一声,将其放回,随后漫声回应:“修为也不是再没有长进,标准自然要水涨船高,时刻变化。说不目标高低,我心里明白就是。”
二人所谈,即是发愿之事。虽说余慈没有掌握发愿的真正.法门,但他已经是还丹阶的境界,又修炼“天垣本命金符”,自有一番天人感应,且其剑意沟通生死玄机,种种因素汇集在一起,一言既出,已有“言出法随”之效,绝不可轻忽。
这样,“熔炉”中孕育的东西,就不是想取就能取出来的了。
火候非常重要。
以新成心法成就的“熔炉”,确实称得不凡,诛神刺在其中精炼,理论是能够不断提升的,可以一直炼至击杀真人、劫法、地仙……但事实那绝不可能,因为余慈的形神极限,根本无法容纳如此恐怖的力量,真到那个地步,他就会和天遁宗那些个“出师未捷身先死”的门人弟子一样,先被自己活生生给压爆!
取出得早了也不成,那就是毁愿背誓,等于是自设阻碍,对剑意损伤之大,不可估量。所以这全要看余慈对火候的掌握,看他是否真能一如既往抓住时机。
这大概就是生死玄机寄托在北落师门的另一个缘故。
另外,由于与剑相关的元素几乎全部被封存入“熔炉”,这段时间里,余慈是根本就没法用剑了。余慈倒不在意,反正他现在用剑的机会越来越少:“这段时间我还忍得,而且我有个想法,要减少麻烦……”
说到这儿,他心头却是一动,外面心象分身有些感应传回。
此时他们身处的云楼树,栽种在五岳真形图的东岳方位,不过这时候,放出的禁法不再是曾亲身领略过的“森罗冥狱神禁”,而是叫“九泉苦恼狱”,施放出来,遍野都是阴兵鬼卒,且是法度森严,遇人便排出兵阵,碾压去,一旦胜过,便将修士魂魄硬生生扯拽出来,转化为自家兵力,要是鬼修,还省了前一个手续。
故而死在这里的话,下场就是身化鬼物,受禁法控制,身不由己。偏偏还有一些灵识不散,回忆前生,益增烦恼绝望,故曰“苦恼狱”。
余慈藏身云楼树空间之内,本不惧那些阴兵鬼卒,可眼下事情有些奇怪。
“那些鬼卒,状态是不是不太对劲儿?”
旷野阴兵鬼卒的队伍依旧像以前那么严整,竖成列,横成行,煞气冲天,可是这些家伙游荡的密度增加了好多,更重要的是,有一拨鬼卒,竟是窥准了这边,一路压了过来。
被发现了?没道理啊!
余慈操控心象分身,往边移开,这一刻,前面的鬼卒没有任何反应,而等到心象分身带着云楼树移动这时,那边鬼卒就齐刷刷地扭头,随后就是形成严密的军阵,开始加速。
竟是冲着云楼树来的!
余慈一时没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儿,不过,这些鬼卒本就是“九泉苦恼狱”的一部分,让禁法瞄准的滋味儿绝不好受,还好他早早把玄灵引交给心象分身,要避开倒也不难。
心象分身所化的鱼龙便拽着云楼树飞速后退,同时引发玄灵引的磁火,只需两三息的时间,就能够遁入九地元磁神光中,脱开五岳真形图禁法的制约。
可事有不谐,这个时候,后面竟是又有一队阴兵,直接从地下冒出来,恰好来了个前后夹击。这应是禁法的变化,因为下一刻,两边阴兵鬼卒各自的阴煞之气就汇拢聚合,化为两道苍黑巨蟒,圈绕绞杀而来。
“嘁!”
余慈见识过这种技法,这阴煞之气是很是讨厌,可以污人法器、损伤魂魄,云楼树被拍到的话,势必要被污到,他这一两年的精血供养,就要打水漂了。
心念一动,余慈让心象分身专注于催动磁火,他则连人带法坛,跨空而出,恰好横在两道阴煞巨蟒下一次交汇的点。
太虚青莲袍发动,仅存的六朵青莲排开,先将外溢的阴煞之气挡了一挡,余慈便趁此机会动手,要给心象分身争取下时间。
气机发动,活泼得让他失算!
自还丹中阶本命金符成就,便与还丹初阶的“定鼎枢机”有了分别,让余慈适应了一段时间,面进入阶又如何,余慈还没有切身体会,先前他的注意力都放在移宫归垣,对此倒是忽略了。
只是稍一动念,紫府之中,本命金符就是明光大放,带起的气机简直就是夜空中的烟花,映得脑宫透亮,一个维持不住,便有一道金光破顶而出,在空中迎风一化,就显出本命金符来。
那金符乍看去金灿灿、圆陀陀,如一颗金珠,浑无瑕疵,可直要细致感应,便可见到面细密图纹,盘转曲折,自成法度。
金符一出,五里方圆气机变化,都在他掌握之中。而明光外放,与外界元气相激,便似在沸水中浇了一勺油汁,哧哧之音不绝于耳,周遭元气随之变动,催化为一层如虚似幻的烟气。
烟气与金符并出,如云掩月,而其形态曲折变化,又似龟蛇交盘,似动非动,似静非静,暗合玄武之相。
余慈本待用出最对症的无生劫星宿破魂神光,可玄武之相一出,他心中莫名地又多出一个感应,却是来自天寄托的星辰,他便是轻咦一声,但眼前事情紧急,他也无法深究,稍一窒,他是照原来的设想放出符箓,当下星光如沙,便似凭空下了场小雪,星尘飞扬,美不胜收。
景致固然佳,杀伤力更是不同凡响,原本严密的阴兵军阵,被星光洒下,立时就千疮百孔,那两道阴煞巨蟒,更被第一波扩散开来的星光完全扫灭。
余慈还能做得更彻底,不过他现在有个疑惑压着,没了那心思,一击得手,确定阴兵再无威胁,就驱动步罡七星坛,折回云楼树空间。
可就在他行将飞入的刹那,警兆突现,太虚青莲法袍的护体清光转眼被突破,一个阴冷而玄虚的感觉,便要渗入进来。也在此时,余慈胸口铺开一片紫雾,绕体流动,融融暖意转眼地将那阴冷感觉化去,却是还真紫烟暖玉自发护主。
余慈又惊讶又好笑,他袖子一扬,青光如轮,如月东升,与本命金符相映,亦不逊色,此光一出,虚空中便有一物咝声发响,如毒蛇吐信,气机波动显示,那家伙正要退走,但余慈已经祭出了照神铜鉴,又岂容它逃掉?
“天魔?老子这边就克天魔!”
绝不能再拖了,先止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