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不妙的前景
清军缓缓后退,而明军火箭的攻击还没有停。俄尔哈不由得恨恨地啐了一口唾沫,回头望去,远处明军的战阵如山岳般巍然不动,他似乎能看见明军士兵铁面具后面冷诮的目光。耀眼的闪光涌动起来,明军的阵线向前移动了,刺刀如林,反射着刺目的光。
“有道是穷鼠噬猫,鞑虏此番反扑的气势倒是很足。”卫朴收起了望远镜,抿了抿嘴角,又是嘲讽的冷笑,“可也仅此而已。”
战况的激烈远不是卫朴所说的那样轻松,但胜利者是可以如此故作骄矜的。当然,卫朴有自己乐观的理由,有胜利的信心,这些都源于后方的补给。不仅是物资,还有新兵,缺一个补一个,再打下去也能保持数量和实力。
定额定编,使各支军队的军饷得以控制,同时,一视同仁的补充也消除了将领们有保存实力想法的空间。军人嘛,就是要专心打仗,不用纠缠于乱七八糟的事情。
文臣督军,没有;太监监军,更不可能。将领有指挥的自由,可却并不能成为拥兵自重,甚至举兵作乱的条件。因为没有了私军,饷粮都由朝廷供给,退伍、伤残的安置到位,阵亡的抚恤优厚,将领们没有了家丁,也无法控制军官的晋升,谁还会参与作战?
说到底,只有自己做得不好,才会担心军队,担心武人。也只有积弊丛生的制度,才有明末士兵不堪战、不愿战,将领畏死怯战、贪婪自私的局面。
而大明积弊最深的便是军屯制度。早在明建国初期,朝廷用驻防士兵就地屯田,不管是驻防内地,还是边疆。每个兵士都由国家分配给一定数量的土地,都要自己耕种,自给自足,这样可免去百姓的负担与转运粮饷的困难。
应该说,这种以守军耕种的屯田法在一定时期收到了效果。但是,好景不长。广大军士辛苦耕种的土地和收获的粮食逐渐被他们的直接统治者——各级将吏、地方大员任意占种和侵夺。屯田制遭到破坏,而夺占耕地者迅速富裕起来。
这些夺占者有镇守都督、都督同知、都督佥事、总兵官、副总兵官、都司指挥使,就连那些千户、百户等低级官吏和他们的子弟也敢于侵夺。驻守边疆的将吏们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力,都私自设置自己的庄田,霸占水利设施,夺占肥地、好地,随意役使部属军士为他们耕种,收获全部归己。
明代的边防军多由罪犯充任。列居九边之首的辽东,戍边“军士多以罪谪戍”。他们被加上各种重罪名目而充军到辽东。编入军队。一年到头,他们除了修城、担任守卫,主要任务就是从事屯田。他们真正成了当地各级将吏的农奴,份地随意被夺占,收获物可以随意被征收或全部没收。
于是,朝廷窘于财政,士卒陷于贫困,只养肥了一群拥兵自重的军阀。以及他们手中少量的家丁精锐。这样的军队,战力如何保证?
现在呢。从军官到士兵的军饷是足额的,发放也是层层监督,谁也别想着喝兵血、吃空饷。不用文官或太监,只是讲武堂的军官控制中下层,只是后勤、军法、指挥等各司其职,分权牵制。便基本上形成了对军队的有效控制。
陶继智身为吴氏旧将,年岁已经不小,也经历过辽西的几场战事,特别是松锦大战。眼见清军反扑失败,败向锦州。立时便觉得大局已定。对卫朴的自信言语,他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鞑虏应再无力主动出击,只能是依女儿河固守。至于迂回绕袭我军后路,一来他们没有那么多的兵力可调派,二来怕也是惧我军火器犀利,轻骑迂回成功,也难切断我军退路。”
“纵使切断,我军有海上供应,亦是不怕。”卫朴停顿了一下,又有些不甘地说道:“只可惜要稳步推进,这攻取锦州的功劳,怕是要被别人夺去了。”
陶继智想了想,猜测着说道:“也不确定吧?若是鞑虏主动撤退,咱们白拣了功劳也说不定呢!”
“那就要看他们选择在哪里登陆了。”卫朴思索着说道:“清军在哪里防守薄弱,还是他们试探之下最为清楚。”
陶继智点了点头,意味深长地说道:“南方战事已了,王爷要回兵部任事了吧?”
“应该是这样。”卫朴并不太确定,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陶继智,试探着说道:“荡朔军若立大功,王爷的脸上也增光啊!兵部尚书一直空悬,说不定很快便要确定了呢!”
“我觉得兵部尚书一职恐怕不会轻易予人。”陶继智微皱着眉头,分析道:“万岁要保持平衡,军队中的派系便要照顾到。晋王、魏王、赵王、郑王,再加上王爷,太难选了。”
卫朴轻轻叹了口气,对这件事情也不好置评。若说最有资历的,应该算是晋王李定国。可李定国明显志不在此,只想着在外统兵征战。而吴三桂呢,尽管是举旗反正,可毕竟有降清的污点,只可能是希望最小的候选人。从自身的体系来说,再加上亲疏关系,卫朴自然希望朝中有人照应,但也知道希望不大。
至于说到的“他们”,则是从南方调来的水师和陆战队,以及北京军区抽调的一个主力师。这支联军已经从天津登船,将要在锦州湾左近进行两栖作战。也就是说,在荡朔军步步逼进,似乎没有什么危险的情况下,总参谋部采取了更有威胁性的军事计划。
大辽河、大凌河、小凌河,无论在哪一处登陆成功,都对锦州清军形成了巨大的威胁。正面的荡朔军紧紧压迫,侧后的明军迂回包围,按照清军的兵力,绝对是难以抵挡这两面的夹击。
要么死守锦州,然后由死守变成守死;要么先行撤退,避免被包围歼灭的命运。锦州清军的选择就这么两条,而每一条选择似乎都并不美妙。(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战局急转
先弱后强,各个击破。这未必是始终如一的原则,但对于后方的总参谋部来说,却是最容易想到的,也被认为是最有把握取得胜利的。
尽管以皮熊、胡国柱等为首的东北军区本部希望援军能在营口,或者更近的地方登陆,给盖州清军侧后插上一刀。但忠实执行命令的援军部队,还是在锦州湾附近选择了突破点——大凌河。
这个突破点固然不能象小凌河那样,直至锦州城下,但因为距离的关系,也使得锦州清军的增援不过很快到达。而由大凌河溯流而上,可抵大凌河城(现凌海市),切断锦州清军的东退之路。
历史上,大凌河城作为锦州的东部屏障,南临辽东湾,北依松岭山余脉,地处辽西走廊的咽喉地带,明清两军围绕此地曾展开了多次激烈战斗。特别是崇祯四年的大凌河之战,明清两军杀得惊天动地,最后的结果是明军几次增援都失败,大凌河城守将祖大寿投降,明军在关外最有战斗力的一支军队,即所谓的“关宁铁骑”基本上被摧毁殆尽。
所以,明军的锋锐虽然没有直指锦州,但其后的效果却更狠辣,显然是有将锦州清军围而歼之的打算。
海上帆樯如林,岸上炮火连天,厮杀声响彻大地。明军的攻击猛烈而突然,三千多驻防清军也是拼尽了全力,却无法阻止越来越多的明军士兵和武器装备登上陆地,加入战团。
此次明军光出动的水师便有南方调回的舰队、天津水师,以及东北军区的部分水师,作战部队则有陆战队六千多,北京军区抽调的一个得到炮兵加强的整编师,一万五千余人;直接增援荡朔军的部队则是从山海关开出的一个师。而山海关只留下几百人防守,那里已经没有了威胁。
而驻防清军不过三千多,且是分守大凌河东西两岸,在明军兵多炮猛的打击下,拼命抵挡也无济于事。陆续登陆的明军先是以小旗为单位,迅速参战。努力将清军推向外围,扩展登陆场。随着兵力越来越雄厚,总旗结阵,以更猛的姿态压向清军。
火枪声响得如同爆豆,大团大团的白烟升腾而起,又在空中飘散;轰天炮、佛朗机也加入了战团,爆炸的火光一个个闪现,掀起黑色的泥土,带起滴血的残肢。
东岸是明军的主攻方向。随着一座座浮桥被炸断,大凌河的阻碍使两岸清军的配合更加困难,东岸清军的崩溃已经近在眼前。
“一半时恐怕无法完成清除,这该死的鞑虏。”杨彥迪看着前方在河中清障缓进的船只,恨恨地骂着,登陆成功也不能让他急迫的心情有所缓解。
沉船、木桩,老把戏,却阻碍了舰船的继续深入。掩护和火力支援倒在其次。更重要的是物资的运输。
总兵赵得胜瞭望着岸上的战况,心中在反复盘算。如果舰船不能跟上。只是陆军轻装疾行,夺取大凌河城还是很有希望的。但这也冒着风险,他要确定水师到底要多长时间才能完成清障,运着物资和重装备赶到。
“一天时间够不够。”赵得胜放下望远镜,用极其认真的神情询问。
杨彥迪愣了一下,有些明白了赵得胜的想法。略想了想。他用力点了点头,“估计只是前面这几里需要清障,我就不信鞑虏把整条河里都栽上木桩了?”
“那是不可能的。”赵得胜心中稍宽,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说道:“我要率陆兵轻装疾行。赶在锦州清军来援前攻下大凌河城。杨将军也知道,轻装所携弹药有限,若是战事激烈,恐怕坚持不了多长时间。”
“我明白了。”杨彥迪一跺脚,说道:“放心,最多一天一夜,就是水运不通,我和水师上下肩扛背驮,也不会短了物资供给。”
“那就太感谢了。”赵得胜庄重地敬了个军礼,说道:“我这便登岸指挥,物资供给便拜托杨将军和水师兄弟了。”
“我再多派人手,多派船只。”杨彥迪回了礼,送赵得胜登上小船。
……………
海路的快捷不仅仅是运输上的方便,更有信息传递的迅速。这边把登陆的时间和进程不断由快船通知友邻部队,以便更加默契地配合作战。
地动山摇的连声巨响,火炮喷出的浓烟将炮兵阵地全部笼罩,大地似乎都在抖动,连远处的骡马都不安的嘶叫起来。
大量火炮喷出浓密白烟的同时,炮口间同样凌厉的炮焰闪过,呼啸出膛的铁弹,高速旋转着,在空中发出夺人心魄的尖啸。
惨叫声连连,清军狼狈地从原来的炮兵阵上撤退,拖拉着完好的火炮,向更远的地方转移。
一场炮战的结果以明军的胜利而告终。起初,明军只有射程最远的天威炮、火箭炮能与清军的红夷大炮抗衡,可惜准头很差。等到水师的重炮从塔山附近的海上登陆,又运送到前线,清军的红夷大炮便立时丧失了射程上的优势。毕竟他们的红夷大炮都是老式的,不能和明军购自英法的长管炮和加农炮相比。
而在锦州,清军布置的火炮是最多的,可见其对锦州这个辽西咽喉的重视程度。也正因如此,俄尔哈率军反扑失利后,便退守女儿河,寄希望于火炮的威力,挡住明军。
开始,战局似乎如预想中发展,红夷大炮加上河流阻隔,明军的逼进被扼制住了。但现在,形势又变得严峻起来,火炮被迫后撤的结果便是不能压制明军,不能有效阻挡明军架设浮桥的企图。
但俄尔哈并没有气馁,他把火炮后撤,避免继续的损失,但却在河对岸两三里的距离掘出壕沟,并使火炮能够打到岸边,准备粉碎明军的跨河进攻。或者来个半渡而击。
炮击渐渐停止,烟雾消散,视野也清晰起来。河水哗哗地流着,不时有浮桥的碎木漂过,残损的浮桥只有几根木桩,孤零零地竖立在岸边。
清军退得干脆。毁掉了所有的浮桥,就打着跟明军隔河对峙的主意。这也让明军轻松占领南岸,包括一些制高要点。
“世上没有固若金汤的防线,如此被动防守,鞑虏已不足为惧。”作为荡朔军的总指挥,夏国相亲临前线,观察最新的战况,并调整布置,“现在打过河去已不是主要目的。为了策应友军行动,把鞑虏的兵力吸引住,牵制在锦州,才是最关键的。”
“友军决定在大凌河登陆?”卫朴喃喃地重复了一遍刚送到的通报,脑海中闪过大略的地图。
“把地图铺开。”夏国相招呼着参谋布置,高级将领们围上来,注目于地图。
“这里——”夏国相用手指点了点大凌河入海口,然后手指上划。直到大凌河城,抬头扫视了一圈。说道:“都明白了吧?断敌退路,这是围而歼之的计划呀!”
“锦州到大凌河城三十多里,从登陆地点到大凌河城——”卫朴伸手量了一下,说道:“大概也差不多。友军是否能赶到锦州清军回援前达成目标呢?”
吴三省早已由征朔军平调至荡朔军担任参谋长,这也是将各军将领混杂,尽量拆分派系的手段之一。对于目前的战局。他从总参谋部得到的计划更详细,知道得也更多,便笑着说道:“大凌河城并不是非要攻取,各位应该知道我军掘壕固守的能力吧?只要封堵住大路,锦州清军便是前后受敌。难道我军不动,光看着敌人逃窜、突围吗?”
“那自是不能。”卫朴讪讪一笑,说道:“那我军便继续猛攻,使敌人脱不开身?”
“自然要给当面之敌施加足够的压力,将其尽量吸引住。”夏国相看了一眼吴三省,得到他点头赞同后,便直接讲解作战布置,“若急于渡河强攻,兵马不得施展,敌人多半要对我军半渡而击。而我军的作战目标已经改变,进攻方向也应有所调整。所以,我军的主攻方向将由北转向东,沿女儿河推进。”说着,他把手指放在地图上,划了一条线,由松山、杏山直接向东,直至女儿河的拐弯南流处。
吴三省笑着说道:“山海关的援军正乘船赶来,不日便将于塔山附近登岸助战,我军的后路是可以无忧的。如果不能攻占北岸的清军据点,牵制力度便极有限。而当面清军的防御很强,我们难道就非要把头往墙上撞?”
女儿河由西向东流淌,将锦州与松山分隔南北;而河流在流过锦州不到十里后便与小凌河会合,转而南下入海。夏国相和吴三省所说的继续东进,便与后世的京哈高速路线差不多,不渡河北攻锦州,却要沿河从锦州南面越过,再东过小凌河,从而达成突破。
既然不以攻取锦州为主要目标,象长管炮和加农炮这样的笨重家伙便可不必携带,留在岸边成为防守的中坚。女儿河是锦州清军的屏障,可也是其反扑的障碍。只要留不多的人马,清军想跨河攻击,却也困难很大。
而即便是被清军打过河,松山也绝不是清军一时半会能够攻下来的坚固堡垒。再者,援军从塔山登陆赶来,也使明军不太担心后翼的安全。清军越是往里钻,被围堵住的越多。
通俗地讲,东进计划就是迫使锦州清军不得不随之移动,弥补沿河防御的疏漏。而明军一旦在东面越过小凌河,则在形势上便如同包抄了锦州的后路,是一个迂回大包围的态势。
也就是说,不能简单地对峙,施加压力也好,制造威胁也罢,就是不能让锦州清军得到放松,就是之后为了追击或夹击打算,明军也要占据更近、更有利的位置。
一番商议之后,荡朔军决心以两个师的兵力组成东进兵团,留下一个师在原地与清军隔河对峙。同时,派出信使与水师联系,希望他们能抽出部分船只赶来小凌河,以更方便地越河而过。
现在的辽东湾海面,大大小小将近两千艘船只,只要消息送到,抽调出部分船只还是比较快捷方便的。而东进兵团的行动,恰好又有扫荡沿海之敌,接应友军的意味。
……………
辽东战局在胶着了数月之后,突然发生了急剧地变化,这大大地出乎了清廷的意料。
当然,从席卷大半个中国到步步败退,出乎意料的事情多了。但这一次,清廷终于意识到面对的是怎样一个新兴的政权,一个有怎样筹措能力的政府,一个狠绝到底的帝王。
本来,按照清廷的估计,明军在光复北地之后,至少在一年之内不会有大规模战略攻势的可能。因为凋弊的北方是个沉重的负担,满清之所以放弃,也是看清楚了,北方不比南方,握在手中要么拖垮财政,要么遍地都是因饥困而暴动百姓,成为巨大的火药桶。
所以,满清劫掠一番后撤出关内,把这个负担扔给明廷。而背上这个负担后,除非明廷不顾百姓死活,否则便要耗费钱粮安置赈济,也就没有了出关作战的物资保障。
而一年时间,满清认为应该足够调整、休养,理顺内部,并且重新稳固与蒙古诸部的联盟。然后呢,一切就又回到了几十年前,与明军再开始反复争夺就是了。劣势是肯定的,但辽东的气候环境,也不失为一个有利的因素。
但满清显然大大低估了朱永兴的能力,低估了现在的明政府的工作效率,低估了被调动起来的百姓的积极性。
北地百姓固然还穷困,但已经不在饿死的边缘徘徊。而明廷通过各种措施,甚至发动灭国之战,在最短的时间内重新拥有了发动战略进攻的钱粮。满清呢,只不过熬过了一个冬天,垦荒耕种还未完全开始,便被迫动员起大部分青壮,与明军进行一场他们极不希望进行的消耗战。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败局已定
金银财宝,固然令人趋之若骛,固然可以作为钱财去办很多事情,但也有其一定的局限性。比如在沙漠中跋涉,焦渴难耐的时候,你是希望有一壶水傍身,还是背着闪闪发光的钻石玛瑙?
蒙古人也好,满人也罢,是草原,还是辽东,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粮食物资的匮乏。所以,他们要劫掠,要市易,以得到包括粮食在内的生活必需品。
而历史上,辽东之地金银多、粮食少的时候是相当多的,特别是得不到中原物资的供应时,就曾爆发过大规模的饥荒。但很快就因为袁崇焕愚蠢的以粮资寇,以及大量卖国奸商的唯利是图所缓解。
退到关外的满清现在也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只顾在中原享福,辽东几近荒芜,而明军又没有给他们调整休养的时间。抢掠而来的物品中,金银财宝倒是不少,可粮食却不是很多。
如果是明廷,自然可以拿着钱财去海外购买,而满清,守着金银财宝却只能看着,吃不能吃,穿不能穿,想花也没地方花,形同废物。不对,不是废物,他们还可以拿这些钱财与蒙古诸部换取物资,或者进行收买。但蒙古诸部也不富裕呀,明廷的市易限制很严,即便是对察哈尔部这样的盟友也不是敞开买卖,更不用说他们这些离得既远,态度又不明确的部族了。
明廷的原则也很简单,想市易就去打鞑虏,二十颗真夷人头换一张交易证明,可以进行一个批次的市易,而供应的茶、棉、粮、铁器、瓷器等物资都有固定的数量,要的价钱也很公道。
而对还在帮着满清的蒙古部落。比如科尔沁等部,明廷同样也有赏格。五十颗人头一张证明,或是二十个活的俘虏。
满清的颓势难挽,明廷的支助和市易诱惑,使以察哈尔部为首的叛清武装越来越壮大。他们或许还有些畏惧满清的八旗骑兵,但对附清的科尔沁、土默特部却是趁胜追击。
虽然在表面上是明军的盟友。但布尔尼却有着自己的雄心壮志,也不会完全听命于明廷。在义州完成突破后,他算是虚应了明廷的要求,却不肯再向锦州方向推进。
稍事休整后,布尔尼率领诸部联军,扑向柽木牧场(现彰武县),攻击科尔沁和土默特部的残军,继续完成自己统一蒙古的大业。同时,布尔尼还玩了个小花招儿。派出秘使前往沈阳,想趁着满清正困窘之时,谈条件索回传国玉玺。
…………
锦州方面的是突如其来的,虽然还在激战,但结果如何似乎已经可以确定了。
明军的穿插部队沿着大凌河轻装疾进,几乎与锦州清军派出的援兵同时赶到了大凌河城下。只可惜锦州清军主力被牵制吸引,紧急抽调的第一批援兵数量不多,大凌河城在历史上又是几拆几建。已经残破。
三四千清军抵挡不住具有绝对优势的明军的猛攻,败退下来。一部分逃回锦州。一部分经黑山、广宁向沈阳逃窜。而明军占领大凌河城后,立刻挖掘壕沟,并利用城池的残砖条石修筑工事,彻底封闭了锦州清军逃往沈阳的退路。
这样一来,锦州清军除了拼死冲开通路外,便只剩下北上义州。再走蒙古之地,穿过辽河套回沈阳这一条路了。
噩耗传来,锦州的清军上下人心惶惶,将领们争执不下,士兵们听天由命。不用战,在士气上已经输掉了这场战役。
其实,失败的阴影早已笼罩,后路被断则是使失败确定无疑了。当面的明军已经难以抵挡,娘娘宫的防御被东进兵团突破,在小凌河紧急布置的防线岌岌可危,女儿河对岸的明军又增加了援兵,正在沿河寻找可搭建浮桥的突破点。
一下、两下、三下,锦州清军对这连续的压力支应乏术,只能是苦苦支撑,他们最希望的是沈阳下达撤退命令,赶紧离开这即将战败之地。
最后一根稻草,或者说是令人绝望的消息传来,便彻底摧垮了清军抵抗的意志和信心。甚至多数将领都反对向大凌河城突围,而是要从义州远道绕回沈阳。
千防万防,还是无法抵挡来自海上的突击迂回啊!俄尔哈面无表情,心中却是冰冷一片,耳旁尽是军官们的争论。
“占领大凌河城的敌人行动如此迅速,必是轻装无疑,火力不猛,我军调集火炮,聚力冲击,大有成功之望。”
“即便是轻装,那火枪也是有的,严整的方阵是轻易能冲开的?调集火炮,那更是笑话,对面的敌人是死人吗,就在那看着咱们拖拉火炮,安然后退?”
“从义州退,那也是突围。察哈尔部叛军动向不明,其中不是也有明军助战吗?归路遥远,殊不可测。”
“这不行,那不行,就在这里等死吗?难道盛京还能派出援军,难道盖州的友军能抽出身来?”
“死守肯定是不行的。且不说能否有援军,单凭敌军的兵力和火力,这弹丸城池又能坚持几时?”
俄尔哈心中清楚,这仗是没法打下去了。不管是向北,还是向东,趁着现在还有一线生机,必须赶紧作出决定。向东突围是下策,在明军前堵后压的情形下,不过是陷入了更严密的包围。而且那位将领说得很对,火炮现在是累赘,既不能从容地运到东面进行突围作战,也不可能千里迢迢拖回盛京。
早撤早好,晚撤则有不测之祸。笨重的家伙都要舍弃,凭着战马多的机动优势,明军应该是追之不及的。至于察哈尔部叛军,难道比明军还能对付?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就算被逼到绝路上拼死一战,就算能杀伤比自身损失更多的明军,但却不是长远的打算。
俄尔哈知道自己必须下这个决心,必须尽可能多地将有生力量保存下来。战争必须要拖下去,才可能出现变数,而这个变数会是什么,俄尔哈不知道,他只是迫切地希望能出现,能给满人一个喘息的机会。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悲观,惨淡
按照清廷祖制,未亲政的皇帝处置政务,是全权委托辅政大臣的,每日会奏其实都是官样文章,听一听就罢。
如今鳌拜连官样文章也不愿做了,以军务紧急、事务繁多为借口,早朝接见亦不出席。只有几个无权的大臣陪着康小三,而资政大臣索额图则按时跪在地上,干巴巴地读着奏章的节略。
而这些奏章,廷寄早已发出,康小三只是带着个耳朵来,听与不听聊胜于无而已。
“萨尔浒、大凌河、松锦之战,明军亦是兵力雄厚,却遭惨败,如今是怎么了,是前线兵将畏死,还是后方指挥失误?”康小三很是不悦,拍了拍龙案。
杰书等人不吭声,现在的朝政都由鳌拜把持,前线兵将畏死倒不一定,若说到后方指挥失误,那岂不是鳌拜的责任?
索额图偷眼瞅瞅周围,见没人答言,便开口解释道:“启奏万岁,今日之明军不比往日,谓之兵精粮足亦不过分。且所采取之战略十分毒辣,欺我满人人少,稳扎稳打,步步为营,打的便是消耗的心思。所以,纵是以一换二、换三,也是我军先支撑不住,而明军却可不断增兵。”
“那便打出个一换二、换三的胜仗来啊?”康小三冷笑起来,“朕看明军的兵力也不是特别雄厚,怎么就攻之不动,击之不退呢?”
“那个——启奏万岁。”康亲王杰书嗫嚅道:“据下面的奴才讲,明军的火器异常犀利,打起来那是地动山摇,烟尘蔽日。而且,明军死伤之兵能迅速补充,我军则难以做到。所以。这就,就越打越难啦!”
“下面的奴才?是运回来的伤兵吗,都是被吓破胆的家伙,你还信他们?”康小三恨恨地说道:“朕就不信了,先祖能以十三副盔甲起兵,摧大敌。入中原,现在就是一副躺倒挨锤的模样?这怕消耗,那怕消耗,没有绝死一战之心,就就么得过且过地拖着、退着,等着被亡族灭种吗?”
见没人说话,康小三恨得直咬牙,冷冷地说道:“朕最近听到了很多谣言,听说为了乞和要去国号、归建州。伪明也不答应;还听说伪明议和的条件已经开出来了,是要爱新觉罗家全部的人头。嘿嘿,还真是出息啊!”
“万岁,谣言实不可信,实是伪明故意传播,以使朝廷上下互相猜忌,君臣离心。”索额图知道此时得说话了,让这个小屁孩继续胡说下去。便真的要祸起萧墙了。而满清集团,却再也经不起内乱了。
“君臣离心。哼,朕竟不知道什么时候齐心过?”康小三气哼哼地一甩手,起身走了。
大殿中寂静无声,众大臣面面相觑,苦笑连连,纷纷起身。没精打采地离去。
康小三气哼哼地来到后宫,直接去见太皇太后,希望祖母能给他宽解宽解。
孝庄已经快六十了,本是颐养天年的年纪,却终不得安宁。从中原退到关外。明廷依然毫不放松地予以压迫打击;内部呢,四大辅政中鳌拜独大,已有权臣之势。而被寄予厚望的孙儿玄烨,却还年幼,若这么发展下去,不说被明军所彻底打败,便是拖到了康小三亲政的年龄,恐怕也不会实现权力的顺利交接。
听了康小三含忿带气的诉说,孝庄沉默了好半晌,最后轻轻叹了口气,缓缓说道:“我也老不中用了,这几年只想着享福,能瞧着有个太平日子,大家平安,就能合着眼去见太祖太宗了。可是呀,汉人有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天下大势翻覆,是时也运也,合着是不该满人得天下。可这朝廷内部呢,竟也是越来越糟糕。”
“皇祖母,鳌拜擅权欺上,视朕如无知顽童,若迁延时日,必是操莽之辈。”康小三气呼呼地推开面前的点心盘,“朝廷大事都由其自决,朕只是个聋子的耳朵。”
“鳌拜已经坐大,急切间难以制之。”孝庄摇着头,沉吟着说道:“四大辅政已去其二,遏必隆又党附鳌拜,这就是个难题。有祖制在,皇上未亲政时,朝政由辅政大臣全权处理,这也是名正言顺。”
“等到朕亲政,那鳌拜羽翼更丰,更难制之。”康小三愁眉不展。
“多尔衮摄政时也曾权势滔天。”孝庄点到即止,毕竟这也牵扯到不少有关她的风闻,“皇上要学会隐忍,汉人叫韬光养晦。暗中呢,身边人慢慢撤换,都变成能够信任的。对外,一些失意大臣也要拉拢,比如索额图。”
“隐忍啊!”康小三以与他年龄不相称的语气低沉地重复了一遍,无奈地叹了口气。
“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孝庄语重心长地说道:“现在外敌才是最重要的,内部纷争只能是自取灭亡。明朝越来越强大,那个皇帝,是叫昭武吧,实在是个极厉害的人。”
“不过是年纪比朕大,侥幸因时成事罢了。”康小三脸上是不服气的神色。
孝庄笑了起来,说道:“我的儿,若是只年纪大,那还怕他作什么?”停顿了一下,孝庄的脸色郑重起来,“满人以不足百万而能席卷天下,皆因汉人不团结,一盘散沙的缘故。崇祯、弘光、隆武、绍武、永历,这些汉人皇帝都不行,都不能拔乱反正,收拢人心。而这个昭武帝,光凭他能把大西军、大顺军、原明军统合起来,步步壮大,迫降吴三桂,就岂是易与之辈?听说汉人都传他是天降圣人,这话呢,倒也不过分。他呢,因时际会,也因为他的能力,成为中外所望,也并不全是侥幸。”
“这个人,朕琢磨不明白。”康小三皱着眉头,“有些举动让人匪夷所思,不是未卜先知,断不能如此准确。可若说是有神灵相助,朕又不大相信。”
“据说汉人几百年出一个圣人,也许就着落在他身上。”孝庄沉吟了一下,说道:“现下的形势很危险哪,精壮都在前线,一场大败便足以伤筋动骨。若是不能战而胜之,光对峙就能耗尽满人的力量。所以,退缩其实也不失为长远之计。”
“退缩,退到何时是个头儿?”
“退回建州,实在不行就退到宁古塔。”孝庄绝决地说道:“现在的大清唯有韬光养晦,最好与明国议和,以待东山再起,先祖,不是这样过来么?明军水师强大,几番失利皆是难以抵挡其突袭。退到内陆,明军便形同断了一条腿,越深入,其粮道越长,运输越难,破绽越多。关键是要保存住实力,有与明国长期周旋的本钱。”
康小三眨巴着眼睛,他慢慢明白了,这是要回到几十年前的节奏啊,龟缩于建州。实在不行就再后退,一百年够不够,真要回到十三副遗甲起兵的状态吗?
……………
“虚言以诈,布尔尼当我等是三岁孩童吗?”议事厅中,鳌拜和亲信们正在商议着军国大事。
对于布尔尼派来的秘使,以及索取传国玉玺的要求,鳌拜是嗤之以鼻。现在还没到山穷水尽的时候,更不是察哈尔部凭虚声恫吓和几句谎言便能使大清屈服的时候。
“秘信竟不署名,可见布尔尼毫无诚意,他还要依靠明国,所以不想落下什么把柄。”班布尔善带着嘲讽的神情,手指叩击着桌案,冷笑着说道:“传国玉玺白给他?这梦做得挺美呀!”
“给他还不如给明国,争取能够议和。”泰必图皱着眉头,“明国逼迫得太紧了,根本没有喘口气的时间,更抽不出人马去支援依附咱们的蒙古部族。布尔尼敢这么嚣张,估计也是看到了咱们腾不出手收拾他。”
“科尔沁等部都是废物,竟挡不住布尔尼的乌合之众。”鳌拜忿忿地骂道:“俄尔哈也是蠢货,那么多的火炮,就让明军这么一步一步地压到锦州。”
“鳌公息怒。”济世陪着笑脸安慰了一句,沉吟着说道:“现下最要紧的是把部队尽可能安全地退回来。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离海呀、江河的远些,明军便无法施展什么登陆绕袭的把戏,这亏呀,咱们吃了好几回了。退到内陆,四野茫茫,明军便要花大气力建立粮道并确保无虞,而八旗骑兵,便又有了用武之地。”
“退是肯定要退的。”鳌拜重重叹了口气,刚才不过是气急发泄,现在的形势他比谁都清楚。
锦州一败,盖州的清军集团也不能幸免,整个战局便如多米诺骨牌倒下的连锁反应,从沿海一直到沈阳,清军的整个布防都要调整应变。而明军下一步是休整,还是趁胜直取沈阳,这又是一个紧迫的问题。
单看明军一直以来不依不饶的架势,恐怕沈阳很快也要成为攻击的目标。这还真是喘口气的工夫都不给,也不知道明廷哪来的那么多财力物力来支撑持续不断的攻势,也不知道明军最后打到哪里才算满足。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枪枝合法,移边实边
乞和,没错,由议和变成乞和,只是一字之差,但却显出满清集团的日益颓丧之势。
去国号,称臣归建州,献传国玉玺,送质子,岁岁朝供……满清提出了新的乞和条件,希望借此缓一口气。但实际上,明军的军事行动却还有持续,没有一丁点的延误。前线将领只是把使者看押起来,派人给朝廷送信,然后又象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挥军猛攻。
很简单,满清已经不了解明廷政治、军事结构,以及处理事情的程序。军人嘛,你就执行命令,按照计划打你的仗,是不是议和,什么时候停火,那不是你们关心的事,也不是你们能管的事情。在接到朝廷的新命令之前,你有什么权力更改军事计划?或者擅自停止进攻?
况且朱永兴早就透露过自己的底线,除了投降,就是灭亡,满清没有别的选择。朝廷也断不会有什么议和之举,乞和嘛,虽然离投降近了一步,但仍然是不可接受的。
原因很简单,绝不给满清喘息之机,也绝不给蒙古诸部以为满清能够存在的可能。而一旦议和,或者说是朝廷有了这样的意思,蒙古诸部对满清的打击就会松懈,甚至停止。
只有表现出彻底击灭满清的决心和意志,蒙古诸部才不会首鼠两端,而满清的不断失败,也将使反清阵营的力量越来越大。历史上,也正是明军的连连失败,才使得亲附满清的蒙古诸部越来越多。站在胜利者的一边,在这个世界上,永远是最现实的考虑。
消息传到北京,毫不意外,朱永兴根本连见使者的兴趣都没有。只是通知前线诸将,满清的使者放回,大明只接受无条件投降,没有什么议和、乞和。而朝廷的邸报上却刊登了此事,借鞑虏的卑言乞和来提振民心士气。
名为中兴,实为再造。大明帝国的名字虽然没有改。但同每一个新兴王朝差不多,缺的不是活力和自信。经历过苦痛战乱的人们,无论是官吏,还是普通百姓,几乎都希望一劳永逸,彻底解决鞑虏这个大祸患。尽管财政紧张,尽管生活还不是特别好,但对于战争的心气却是非常足。
当然,这与明军的连番获胜。与朝廷并未滥加赋税有很大关系。要是象崇祯时,边饷、辽饷等加个不停,却是打一仗败一仗,还被鞑虏在畿辅之地数次肆意劫掠,时间长了,民众自然会生出抵触情绪。
其实对于国家,从自身所拥有的能力来看,普通百姓比那些家财万贯的缙绅豪富付出更多。就象在异族侵略的时候,很多妓女要比士大夫更有节操。也就是说。老百姓虽然读书少,甚至大多是文盲,但在其朴素的观念中,更希望能够抵御外侮,能够安乐生活。
也正因为老百姓的生活本就不易,他们的要求也就不高。也就更知道感恩。就以现在的北地而言,政府的赈济是尽力了,老百姓虽然吃得粗糙,还要自己想办法解决一些,但只要没有动乱。饿不死,有希望,便对朝廷、皇帝感恩戴德。
但就是这样的老百姓,就那么点小小的要求,在历朝历代,也总不会满足他们。相反,流民、乱民、暴民、刁民等等称谓倒是五花八门,尽是贬斥之语。好象老百姓稍有不满,便是给朝廷、国家添麻烦,却很少去解决产生不满的根源,使百姓能够安居乐业。
对老百姓是堵,是防,是愚弄,是钳制?还是疏导,教育,宽容,并充分发挥他们的能力,而不是惧怕民众的力量?
“昏君才什么都害怕,害怕有人造反,害怕有人篡位,害怕——”朱永兴用力挥了下手臂,说道:“从古至今,历朝历代也都从没有禁止过老百姓拥有武器,民用火枪合法化,也只不过是刀剑的升级而已。况且,这也将首先在某一地区试点,然后再视各省情况逐步实施。”
“万岁,火枪乃国之利器,流之民间恐多生事端。”郭之奇对此是反对的态度,躬身谏道:“国家初定,社会稳定至为重要。”
“郭卿之言有理,但却未真正明白朕的思路,以及逐步推行民间火枪合法化的步骤。”朱永兴伸手向下压了压,斟酌了下字词,缓缓说道:“民间火枪合法,这只是个笼统的说法,其中还有很多限制。比如申领枪枝要经官府审核,身家清白、无犯罪纪录等等,还要宣誓遵守法律,才可能取官府颁发的持枪许可证。而对某些人禁止持有枪枝,同样也要有严格的规定,以尽量使枪枝不落入坏人之手。”
停顿了一下,朱永兴继续说道:“至于首先要实施的地区,朕认为可以辽东为第一。诸卿想必也清楚,照现在的速度,王师光复辽东失地已是指日可待。但鞑虏退缩,这仗还要打下去。十几万军队啊,要深入内地进行作战,物资粮草便是一个大问题。而辽东之地,旷土寡民,难养军队啊!只有移民实边,方能既减轻国家的饷粮负担,又保证了军队的人员补充,以及所占之地的稳固。”
“万岁,除移民实边外,尚有屯田戍边可以施行。”张煌言奏道:“辽东之地苦寒,且有战乱之忧,现国家土地充裕,谁又愿意迁徒?”
“那就需要政策引导和鼓励了。”朱永兴垂下眼睑,沉吟着说道:“所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只要条件足够诱人,朕相信会招募到人的。而首先在辽东给百姓配发火枪,也是考虑到当地的环境,以及战乱的风险。若是当年辽人家家有火枪,也不会被鞑虏屠杀奴役了。”
“另外——”朱永兴微笑着环视群臣,“移民实边的政策也将在西北推行,虚边失地的前车之鉴,岂能不吸取啊?”
在人口稀少的边疆,移民与巩固防务历来密切相关。这在历史上是有成功经验的,比如左宗棠率湘军西征收复新疆时,就向当地移民,很快出现“大将西征人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的景象。而“移民实边”之功就此大书于史册之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空前激励
移民实边,是百年大计。特别是东北,关系到是否稳固占领,是否有更大的后劲向北拓展。
而就目前来看,土地情况是宽松的,在人口没有大幅增长前,没有大量的剩余劳动力。况且就东北的苦寒来说,恐怕移民也宁肯选择湄、河等省,也不愿去关外受边疆之苦。要想让民众上山下乡,便要出台更具鼓励的政策,并提供更优越的条件。
这就又归结到财政的身上,盖房、修路、种子、耕牛等等,关系到移民的积极性,却也是花费很多。
一步一步来吧!看着户部的新一期统计报表,朱永兴估算了一下,觉得至少要等到明年,等北地的恢复重建达到预期目标后,才能实现大规模的移民实边。而现在,也只能暂时依靠军队屯垦戍边了。
但新的激励政策却可以先行推出,给民众一个思考,或者准备的时间。而政策的优惠力度确实是空前,虽然难免有人反对,但在朱永兴的执意坚持下,还是通过了。
“招募百人以上至辽东垦地耕种者,官授知县,由吏部培训半年,合格后便可赴职任事;移民辽东者,每人可得私田十亩,可领种三十亩免赋田,期限为十年;辽东新垦荒地,半数归垦荒之民,半数归官府;移民辽东者,取消丁税;移民辽东者,每户由官府贷与一马或一牛,可用十亩地收成之二成在十年内予以偿还;移民辽东者,官府建屋安置,锅、碗、瓢、盆等生活应用之物,棉衣棉被等御寒物品,统由官府免费发放……”
圣旨下了,邸报发了。将在明年开始施行的移民新政立时在民间引起了巨大的轰动。
无疑,对普通百姓,这是一个脱贫致富的好机会,可能从身无长物,一下子就变成拥有几十亩,甚至上百亩的小地主;对于有能力的人。则更看重授官入仕,一百人多吗,并不算多,不用科举,不用进书院,却值一个七品县令。
当然,这是机遇,也是挑战,挑战人们对朝廷、军队的自信。挑战人们的冒险精神。毕竟,辽东处于边疆,与鞑虏的战争还未最后结束,且自然环境也显得恶劣。
或许能够有稍许安慰,以及带给人们些安全感的是朝廷随后颁布的《民用枪枝管理办法》。同样是先在辽东的移民中试行,适龄男子,身体健康,都必须经受为期两周的军事训练。掌握燧发火枪的使用,并由官府颁发持枪证。授发枪枝。而这些领到枪枝的移民,除了由地方官府安排的日常巡逻、保安等任务外,还将在每年秋冬空闲时,由官府组织为期一周的训练操演,并由官府发放定额补贴。
也就是说,在《民用枪枝管理办法》施行的背后。又有义务兵役制的影子,或者说是预演和尝试。既是储备兵员,又有全民皆兵的性质,朱永兴希望通过这一步步举措,把武勇、血性渗透进中华民族的灵魂中。
考虑到财政因素。移民实边的激励政策虽然是明年生效,但另外一个办法却已经在军中实行,就是尽量使东北军区的官兵能在这黑土地上扎根安家。
军屯奖励的条文早就有,而现在又加大了力度。退役官兵选择在辽东安家落户者,住房、日用品都由政府提供,授地百亩,军屯或战功奖励的另算,垦荒十取六,免赋税十五年,马、牛等牲畜半价可买,偿还期十年……
而最具安抚性的措施则是从朝鲜、倭国各买年轻女子五百名,授明人身份,集中在金州接受汉语培训,解除在辽东安家的退役官兵的最大担心。
朝鲜、倭国穷啊,饭都吃不饱,听说是嫁到明国,不说是趋之若骛吧,很多朝鲜、倭国的父母还是非常愿意的。既得了钱财,又让女儿有个好未来,说不定以后也能沾光拿个大明“绿卡”,成为明人呢!
之所以选择朝鲜、倭国女人,道理也很简单。这两个国家的女人在恭顺上是很出名的,吃苦耐劳在辽东很重要,而且从气候和环境来看,她们更能适应。
当然,这也不可避免地会出现些问题,但没办法,这也是朱永兴思之再三得出的结论。
“万岁,国内男少女多的问题本已存在,为何还要从朝鲜和倭国往回买女人?”张施华作为最高品级的女官,虽然对未能进入后宫感到失落,但依她的思维,做个大官也不错,这就是她与当时大多数国内女子的不同。
“朕又何尝不知这个问题。”朱永兴无奈地摊了摊手,说道:“可她们挑剔呀,莫说这辽东苦寒之地,便是西北,条件也没那么恶劣,又有多少人愿意去?总不能强迫吧?”
“不是女人挑剔,是她们的家庭阻力。”张施华为同胞辩解道。
“那你有什么办法?”朱永兴把皮球又踢了回去,反正他是没什么好招儿。
张施华眨着大眼睛,想了想,说道:“万岁可下旨,取消婚姻上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准女子自由选夫。”
“胡说。”朱永兴翻了翻眼睛,说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那是传统,又不是法律条文,岂能由政府强令禁止。这个问题的关键是观念,人的旧观念,想改变岂是易事?”
“不容易也得慢慢改呀!”张施华执拗地说道:“万岁,微臣觉得朝廷一方面禁绝买卖人口,一方面又从他国买人,有些不妥。”
朱永兴愣了一下,强辩道:“禁绝买卖人口,那是对大明子民的,外国人,不适用嘛!那个,朝廷不对外宣扬,只让东北军区的将士们知道。对了——”看见张施华又张嘴欲辩,朱永兴赶紧接着说道:“你们呢,要多宣传这个自主婚姻,要让老百姓改变观念不是。排戏,编歌,那个孔雀东南飞知道不,还有外国的什么朱丽叶,都是好题材嘛!”
朱丽叶?张施华被搞得有点晕,微皱着眉头陷入思索,朱永兴抽空冲着旁边的女官何淑兰使了个眼色,努了努嘴。
“陛下。”何淑兰心领神会,上前奏道:“辽宁巡抚行将上任,前来陛辞,还请陛下移步紫光阁。”
哦,朱永兴恍然状,起身对张施华说道:“张卿啊,今天就说到这,有什么想法,就上条陈。”
“万岁,还有开学校的事情,户部拔款不够啊!”张施华不敢拦朱永兴,但嘴上却不停。
“朕知道了,会找户部询问。”朱永兴胡乱应着,转过桌案,从侧门溜走。
何淑兰紧紧跟着,轻轻捂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朱永兴对臣子实在是过于优容了,这一点,她并不是很赞同。
“倒没想到这张施华还颇些执拗呢!”朱永兴边走,边嘀咕道:“你之前和她在一起呆过几天吧?”
何淑兰愣了一下,不知道朱永兴是赞赏还是厌恶,便谨慎地说道:“时日尚短,各人又都拘束,倒也看不准脾气禀性。不过,施华是海外出身,思维行事想是与旁人不同吧?”
“嗯,朕觉得执拗也没什么不好,倒有个实心任事的样子。”朱永兴淡淡一笑,说道:“女人哪,要突破传统,还就需要这样的表率。那个李英梅也不错,书是读得少了一点,但行事干脆直接,倒有个利索劲儿。”
“陛下看人看事总是有独到之处。”何淑兰笑道:“也正是因为万岁英明神武,下面的臣工才有施展之地,明臣名将辈出。”
“这话就俗套了。”朱永兴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说道:“可历史上偏偏要这样说,那些皇帝也自以为如此,出了能干的名臣,那也是君主贤明。嗯,朕不抢臣子的功劳,也不吝啬恩赏,可要触犯国法,朕也不姑息牵就。是奸是忠,各人的路各人走,与朕无干。”
“万岁仁厚,但有良知,臣子也不敢欺君昧心。”何淑兰到底还是脱不开那套封建传统的理论束缚,这倒也怪不得她。
朱永兴轻轻摇头,却也不再多说,脚步顿了顿,有些不确定地问道:“辽宁巡抚来了?不是你临时找的借口?”
“陛下,今日确实有陛辞的安全,看时辰也该到了,哪有臣子要让万岁久等的?”何淑兰有些好笑地抿了抿嘴角,说道:“万岁公事繁忙,倒也无须找什么借口。”
朱永兴自失地一笑,但见何淑兰娇俏的模样,不由得心中一动,花样年华的女孩儿,即便长得一般,也透出诱人的青春气息,何况何淑兰长得很漂亮呢!
陆文扬,从时间上来看,也算得上是从龙党,由崇明县令干起,那时明清两军在长江以南正厮杀得厉害,在形势不明朗的时候由北方一路归南,为明廷尽忠,着实可贵。
虽然功利心盛了一些,但朱永兴不同别人,对此并不鄙夷,倒视为积极向上的优点。
而辽东改辽宁省,便自陆文扬上任开始。虽然前线战事还在持续,辽宁尚有半数之地未光复,但从形势上看,满清已经难以支撑,或是坚守沈阳,与明军绝一死战,或是继续退缩,作“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的长期打算。
…………..(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大包围
路上、沟里、河面,到处都涌动着前进的人马,步兵、炮兵、骑兵,嘈杂着,喧嚣着,向着辽中大地奔流。
士兵喊着口号,挥动着枪械,拖着不肯走的骡马,涌上树枝铺的路,发出折裂的噼啪声。骡马哼哧哼哧地喘着气,拖曳着炮车,同旁边的炮兵一起用力。一队队斥候骑兵三五成群地从部队行列边跑过去,马蹄嗒嗒地响着。
锦州一下,虽然未能尽歼清军主力,但通向辽中平原的道路却被打开了。荡朔军与登陆的援军合兵一处,继续向东挺进,轻取广宁县(现盘山县),控制了辽河入海口。随后,大军水陆并进,昂然向北推进。沈阳,似乎已成为下一个攻击目标。
是的,荡朔军没有继续东进,与东北军区主力夹击盖州的清军集团,但做出的姿态既是威胁沈阳,又是一个更大的迂回包围。无论是收复台安县,再东取鞍山;还是打到辽中县,再转攻辽阳,盖州清军集团的退路都将被切断。
那荡朔军如此长驱直进,会不会有被盖州清军后退再转西,切断粮道的忧虑呢?这种情况在理论上是存在的,但在实际上却绝不可能。除非盖州清军能够击败当面的东北军区的十数万大军,使其没有追迫的能力。否则,他们就只能被东北军区的明军顶着不断后退,退过鞍山、辽阳,甚至是直接退到沈阳。
从现在来看,盖州的清军集团在补充不足的情况下,在两三个月的时间里已经被耗得精疲力竭,不被明军在正面击败已是侥幸,哪还有能力先击破一面,再去夹击另一面。
而明军也是看穿了满清的兵力不足。也自恃几万大军的战力,才敢昂然直进,以势迫敌。同时,通过海路的快捷联络,盖州周边的明军集团也会采取相应的军事行动,或主动攻击、粘住清军。或抽调机动兵力,趁敌撤退时予以勇猛追击。
“这天气越来越热,正适合南兵作战啊!”夏国相骑在马上,解开了衣扣,意气风发地扬鞭一指,“别看个子不大,耐力倒是值得骄傲。”
“这话说得偏颇,难道北兵就不能长途跋涉?”卫朴摇头表示反对,“一百多里地。要是轻装疾进的话,一天一夜足够了。”
“我倒是有这样的想法。”夏国相苦笑了一下,说道:“可现今之势,胜利已经没有疑问,若是因为贪功冒进而遭败绩,那可要朝野震动,皆曰可杀了。”
“皆曰可杀倒不至于,可这名声算是毁了。”卫朴很理解夏国相的苦衷。若是处于劣势,败也就败了。但明军一直以来都是以势压人,不打无把握之仗,屡战屡胜之下,突然冒出一个失败的消息,那也确实太显眼了。
“鞑虏已无绝死一战之心,更失去了这样的机会。”夏国相有些鄙夷地说道:“在中原养尊处优。八旗兵啊,堕落腐化得真快呀!值此形势,从皇上,到群臣,再到百姓。都希望稳稳当当、没有波折地打赢这场仗。所以,咱们宁肯保守一些,也不要冒险。”
“确实如此。”卫朴稍有些不甘,但也得点头称是,沉吟了一下,说道:“稳稳地收复辽东失地,皇上的心也就算暂时安定了。我估计多半要以消耗、封锁为主,继续北进的话,后勤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是要经营一番,才能有力量犁庭扫穴,扫荡残余。”夏国相伸鞭指了指远处的辽河,说道:“没有水师之利,光凭陆地运输,这仗不好打。我估计一是消耗、封锁,二是大练骑兵,最后才是雷霆一击。”
“骑兵,确实应该是以后作战的主力。”卫朴点头赞同,“不管是骠骑,还是龙骑,有几万骑的话,鞑虏便不能象现在这样轻易跑掉了。”
“是啊,步兵打骑兵,败则全军覆没,胜则追之不及。”夏国相也很无奈,“其实,步兵对骑兵能打成现在这个样子,已经很好了。”
“听说定辽后,东北的部队要改编,不知道是改成什么样子?”卫朴觉得夏国相应该比自己知道得多一些。
“兵部还在商讨,尚未最后决定。”夏国相停顿了一下,说道:“也是为了适应辽东作战,根据鞑虏的情况要作出调整。大概是要编成混成旅,步、炮、骑、辎兵种齐全,兵员大约是八千至一万,能够独立出击作战。”
卫朴想了片刻,说道:“收复辽东失地,自然要分兵驻守。这混成旅比师的编制小,便能多防守几个要点。另外,如果轮番出击的话,就算遇强敌则退,也会令鞑虏疲于奔命,四处防守,不是休息。”
“是啊,兵部就是打着这样的主意。”夏国相点了点头,对卫朴的分析表示赞同,“一边经营辽东,一边袭扰消耗鞑虏,又能轮战锻炼军队,倒也是很好的策略。”
“不知道荡朔军是不是照此改编?”卫朴略有些担忧地说道:“也不知道荡朔军最后是归属北京军区,还是归到东北军区。听说圣上要建立军委会,魏殿下平日便有激流勇退的想法,此番若入兵部的话,这北京军区的最高长官会由谁接任呢?”
“魏殿下应该暂时不会离开北京军区,毕竟其为圣上信重,畿辅之地岂能没有心腹大将统军?”夏国相摇头道:“东北军区肯定是会易帅的,皮殿下年岁已高,定辽之后肯定要调回荣养的。这样一来——”
胡国柱现在身为东北军区的副总指挥,皮熊若调任,他是极有希望接替的。可如果荡朔军归属东北军区的话,夏国相的安排便有些麻烦。按理说,他的品级高于胡国柱,胡国柱亦是从荡朔军调出的,是他的部将,让他屈尊听令,显然有些说不过去。
而且,夏国相与胡国柱既是姻亲,又同出一系,他是万万不能当着卫朴的面说出争权夺位的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撤退不易
黑云压城城欲摧,用这句话来形容满清集团此时的形势是非常恰当的。
锦州大败,门户洞开。不仅沈阳要面临威胁,盖州的清军集团也处于危险的境地。
而另一个敌人,叛清的蒙古察哈尔等部所组成的联军也声势日涨,兵进柽木牧场(现彰武县),与附清的蒙古诸部联军再次展开厮杀。作为附清联军的主力,科尔沁左翼旗、土默特部本已损失惨重,抵挡不住布尔尼所率部队的猛攻,而翁牛特、巴林、扎鲁特诸旗早已动摇,见败势已定,立刻先行逃离,使科尔沁左翼旗、土默特部几近全军覆没。
随后,翁牛特、巴林、扎鲁特诸旗派出使者,表示将臣服、听命于布尔尼,亦将派兵加入反清联军。布尔尼欣然允诺,麾下又多了数千蒙古勇士,其胆气愈壮,在柽木牧场顿兵休整,叫嚣要洗雪先祖之耻,继续东进,杀进沈阳抢回传国玉玺。
面对明军沿盘山、台安、辽中一线的推进,清廷显得有些束手无策。锦州清军虽未被全歼,但突围路线是义州、黑山、新民屯,残兵败将,即便抢在明军之前进行阻击,也很难抵挡明军的锋锐。
而盖州的清军集团即便能顺利脱离战场,也势必遭到当面明军的逼压,或许能勉强守住鞍山、辽阳,但却不可能再分兵阻击另一路明军,侧翼的威胁也就无法解除。
沈阳的防守兵力不过五千,从沈阳到锦州、盖州的驻防兵力也极为空虚,满清除了举族动员,已经凑不出抵挡明军的军队。老、幼男丁,再加上壮妇,真的就能扭转战局。阻挡住明军前进的步伐吗?
显然,这个局面对满清来说并不陌生。去年明军逼进北京的时候,也差不多是这样的状况,是死守,还是退缩,也的确难以选择。但满清既有退回建州的打算。虽然争论在所难免,可退缩依然是要采取的策略。
现在的关键是把盖州的部队尽量多地撤回来,那将是满清赖以支撑,并与明廷周旋的武装力量。如果损失太大,退缩回建州的形势将更加严峻。即便是打着收缩回建州,拉长明军补给线,隐忍待机的打算,也要有一定的实力作为保证不是。
为了接应盖州部队撤退,清军从沈阳出动了最大的兵力。五千人马作为策应,南下辽阳、鞍山,确保盖州部队的后路安全。至于沿辽河而上的明军,估算是路程和明军行进的速度,清廷认为尚不是最急迫的,只能寄希望于锦州的残军能快些赶回来了。
撤退,尽可能安全地撤退,一下子便成了盖州清军集团的首要任务。也成了考验卓布泰能力的最大挑战。很简单,如何在敌前撤退。不致变成败退或溃退,这历来便是一个很困难的问题。
而当面的明军显然也得到了锦州方面的情报,立时展开了牵制攻击,要拖住清军,使其难以组织有序的退却。
在军力已经发生倾斜改变的情况下,明军一发力。立时便使清军感到吃力,防线上警讯不断,兵力上捉襟见肘,陷入了苦苦支撑。
巨响持续不断,实心炮弹、爆炸弹、燃烧弹、毒烟弹密集地落在清军阵地上。掀起了遮天蔽日的灰尘和烟雾。猛烈的轰炸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清军的火炮不是被摧毁,就是被迫后移阵地,没有炮火还击。
呐喊声、尖哨声响起,大批明军士兵从己方战壕中纵起,挺着刺刀,冲入未散的硝烟,踏上清军阵地。
火铳声、爆炸声,刀剑入肉的噗噗声,惨叫声、喊杀声,在这纷杂的声音中,血火纷飞,不管是南兵,还是北兵,用他们的热血和生命诠释着一个民族觉醒的力量。而这被激发出来的力量是如此强大,让敌人战栗,让敌人发抖。
铅弹激射、手榴弹轰鸣、刺刀染血,明军占领了第一道壕沟,并迅速向第二道壕沟攻击,炮兵也前移阵地,为步兵提供火力掩护。在这样的堑壕战中,明军拥有着近战利器,手榴弹炸、火枪打、刺刀捅,清军如何抵挡得住?
突破,突破,明军终于突破了清军的防御阵地,开始追杀残敌。一个个小方阵逐渐成形,向着纵深挺进。排铳声音一波接一波,前来阻挡的清军,不断中弹翻倒,惨叫声不断。尖啸声中,天威炮、轰天炮又把炮弹抛进清军的队伍中,轰鸣声不断。
到底是第一强军啊!刺鼻的硝烟味混合在炎热的阳光下,还有不时传来的血腥味道,当真呛人无比。胡国柱在元戎车上举着望远镜,观察着战况,心中却是震惊加钦服。
剿朔军,脱胎于灭朔军第一师,由魏君重统领,南征北战,战功赫赫,说是第一强军可能会有别人不服,但确实稳稳地排在明军部队的三甲之中。即便经历了数次补充,但战斗力并未减弱,勇猛的精神已经渗透入骨。加上武器装备的不断加强,军事训练的系统化,其战力倒是上升了。
而对于魏君重,即便胡国柱是东北军区的副总指挥,也不敢小瞧。论战功,人家是响当当的,从龙又早,极得圣上赏识。与晋世子李嗣兴、翼国公马自德并称为最为希望的年轻将领。而他们的缺点也正是年轻,为了摆平各方关系,他们不能骤升高位,但领军的实权却是不可动摇。
再过十年八年,便是他们年轻人的天下了。胡国柱不到四十岁,虽也算不上老,但有这些更年轻、更出色的将领,他不得不有后浪推前浪的感觉。
梁屯被突破,盖州清军便有被挤压之感,而明军便可以由这个突破口北进,或是迂回包围,或是改变攻击方向,将清军压向西面大海。
而明军的意向不明,但行动上却令清军不敢再耽误迟延,弃车保帅,或者说是断臂求生。总之,现在不舍得部分军队,那整个集团都有覆灭之虞。
“敌人已经放弃了南面的攻势,甚至调走了军队,而越来越多的明军正从东面的梁屯开进来。”卓布泰铁青着脸,语气低沉,“不管是改变布阵方向想把我军压向大海,还是继续北进,包抄我军后路,都是极为危险的。”
明军放弃正面,对,曾经的正面,而转到侧翼。但清军却不可能对正面发动进攻,攻也没用,只能是陷得更深。就算一直打到金州、旅顺,又有什么用呢,明军在后路一断,不过是关门打狗罢了。
清军将领们都不吭声,他们也都清楚卓布泰接下来要做的安排。不过是找倒霉蛋断后掩护,让大军能够顺利撤退罢了。当然,这断后掩护的结果便是在优势明军的猛攻下九死一生了。
即便多是骑兵,撤退也不是逃跑,各人骑上马便能扬长而去。物资、粮草要不要毁掉,仆役杂兵要不要弃之不顾,轻骑而逃的话,沿途又有没有补给?这些都是问题,都要确定下来。
最稳妥的办法自然是派出一支有死战之心的部队,担任后卫掩护,阻击明军几天,给大军赢得时间。可这差使,不仅危险,而且还要求是强有力的部队。自古以来,除了诱敌之外,担任前锋和后卫的基本上都是精锐,这一点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阿济根,你部还有多少人马?”卓布泰心中叹息,这些家伙,早已没了祖先的武勇,竟无一人主动请缨,也只好自己点名了。
梅额章京阿济根苦笑一下,说道:“末将麾下原有四十六个牛录,与明军交战数月,死伤有三千六七百,也只补充了不到一千,现在只剩下一万四千左右。”
见卓布泰的目光注视着自己,梅勒章京硕哈赶忙说道:“末将原有四十五个牛录,死伤也甚重,特别是前番夜袭,现在只余旗丁万余。”
章京史辛柱等人也相继报上本部人数,满打满算,清军的总兵力已不足六万,但这却是满清现在最大的一股兵力了。
而当面的明军呢,有剿朔、除朔两军,有一直未大规模出动作战的骑兵师,有水师和陆战队,还有得到消息、正从凤城赶来的新兵独立师。再加上几个月的作战中一直补充不断,明军在兵力上,已经大大超过清军。
卓布泰思索了一下,指着地图说道:“这是我军撤退的路线,大石桥、海州、鞍山、辽阳……这六万多人是咱满人最后的资本,本帅要尽量多地带回去。但敌人是肯定要穷追不舍的,这便需要阻击部队,只要挡上明军两三天,大部队与敌人能拉开距离,凭敌人的步兵,便很难再追赶得上。”
“硕哈。”卓布泰知道时间紧迫,也不多与人商议,便直接下令,“你带本部人马今夜先行离开,在大石桥构筑阵地,做好阻击的准备。”
“末将遵令。”硕哈心情很复杂,先行撤退固然是好,但随后的阻击却让他感到无奈。
“阿济根,你率所部于明日反守为攻,做出决战的姿态,尽量迫使敌人采取守势。”卓布泰继续说道:“然后,在夜里全军撤退,由史辛柱率部断后。”
卓布泰的这一招不可谓不高明,就象后世股市中的庄家,要从股票中脱身时,往往向上拉升,吸引买家,才好顺利派发。反守为攻呢,也是差不多的意思,迷惑、麻痹明军,采取守势后再想转换,便势必要耽误时间。(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一战定辽?
军事计划的制定,只是提出要达到的战略目的,并不是细致到了极处,完全束缚了前线将领发挥的空间。
而战场上形势瞬息万变,敌我力量对比、战术改变都会使前线将领产生思想上的变化,进而采取相应的策略。所以,不知变通、拘泥僵化的指挥官就是个庸才,会让大好的机会白白溜走。
虽然禀承朱永兴的意图,兵部制定的计划偏向于稳中求胜,但前线的情形只有一线将领掌握得最为直接,最为清楚,对他们的指挥也并没有什么限制性的命令。
锦州突破后,荡朔军虽然沿盘山、辽中一线向北推进,但并未完全放弃东向鞍山或辽阳,切断盖州清军退路的打算。在沿途之敌异常虚弱,几乎不加抵抗,似乎阻碍他们进军沈阳的唯一困难便是补给线的拉长,以及三百多里的路程。这种情况下,夏国相等人自然思考商议,几万大军只是武装游行吗?显然,他们是不会满足于此的。
既然这条北进路线上清军防守虚弱,推进顺利却不能予敌以沉重打击。而兵力是充足的,这使得夏国相等人逐渐改变了想法,作出了相应的调整。以一个师的兵力再加陆战队,继续沿辽河缓缓推进,荡朔军主力则渡过辽河,转向东面的鞍山。
而就在荡朔军开始进行谨慎和试探的转向行动的第二天,东北军区的信使走海路、溯辽河,又换快马,将东北军区最新的作战意图通知了荡朔军。在东北军区的指挥员看来,盖州清军撤退已成定局,但似乎还存着有序撤退的侥幸。
这无疑是个机会,东北军区将采取积极的行动牵制吸引清军。打乱其撤退的安排和布置,尽量拖延时间。同时,东北军区希望荡朔军能够配合行动,争取切断敌人退路,一战而定辽东。
此时,盖州方面的明军正展开猛烈攻势。并进行了军队调动,将主力集中于盖州东侧,给清军施加了最大的压力。
得到东北军区的通报,夏国相等人也意识到一战定辽的大有可能。盖州清军如果溃退,损失在所难免,但明军确实追之不及,会有相当多的清兵能顺利脱逃。而卓布泰非要追求更加完美的敌前撤退,耽误了三天左右的时间,却陷入了万劫不复。
抛开谨慎。留下重炮,荡朔军派出一个师轻装疾进,主力在后接应,直扑鞍山。在他们想来,盖州清军在东北军区的牵制压迫下,与锦州清军一样,很难携带重炮撤退。而荡朔军只有轻型便携火炮,便足以抵挡。
同时。传令给北进的一个师和陆战队,停止前进。固守台安,以护卫荡朔军的侧翼安全。
千军万马立刻行动起来,轻装的明军只携带武器弹药及三天的随身干粮,一队一队,急速奔行在辽中大地上。
初夏的天气,已经不必再厚衣棉裤。衣着单薄,依然汗流不止。山头、沟里、路上,到处都是埋头前进的明军士兵,中下级军官不断地高声喊叫,“跟上。跟上!”“不要跑,迈大步跟上!”
全军的骑兵都集中起来,三千龙骑兵象一阵风似的冲在最前面,蹄声轰鸣,不时从马蹄下溅出火星。
这似乎是一局大棋,随着棋子的移动,棋势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但形势也明朗了,接下来的战斗便将是一系列的阻截、突围、追逃……结果如何,尚不好确定。但从整个兵力的对比来看,明军却是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而明军一直依赖于水师之利展开行动,除了运输快捷外,通讯联络也显得通畅快速。如果不是东北军区与荡朔军之间的及时联络,如果不是水师快船的迅速,此番军事调整的速度肯定不会这么快,行动也不会如此坚决。
时间,宝贵的时间!对于敌我双方,每分每秒都是极为宝贵,事关胜败的。但盖州清军集团却因为调整、布署而在白白浪费,也不能说是白白浪费,在卓布泰等人看来,他们的布置称不上最好,却要比仓惶溃退要强。
当然,他们想不到当面明军是如此难缠,粘得如此坚决果断。他们更想不到另一支明军收复锦州后,既然放弃了直接东进夹击的计划,怎么会又悍然转向,直接切向了他们的退路。
按照卓布泰的布署,梅勒章京阿济根率所部反守为攻,想使明军暂时转入守势,为大军撤退赢得时间和机会。
但事情并不如卓布泰等人想象的那么发展,明军的攻势在短暂的停顿之后,却以更猛烈的反攻予以回敬。剿朔军、除朔军以师为单位,对盖州清军的防御要点开始了新一轮的凶猛进攻。
清军的反守为攻不仅没收到效果,反倒在明军的猛烈攻击下,防线处处告急。卧龙泉、大庙沟、矿洞沟相继失守,防区更加收缩,并且被迫调兵苇子裕、汤池,以防明军继续北进迂回,直取大石桥。
到了夜晚,不管白天的行动达没达到效果,清军都不得不撤退了。实力的差距,越拖越下去越困难,阴谋诡计在实力面前已经作用甚微,卓布泰无奈地承认了这一点。
黑夜里的军事行动,对于敌我双方来说,都是一个困难。照明不足,一旦打起来,敌我混杂,那就是一场乱战、混战。清军是撤退,灯火不举,虚张旗帜,悄然开拔出营。即便如此,明军也有所觉察,但并未匆忙进攻,一面密切关注,一面布置天亮后的追击。
卓布泰骑在马上,任由马慢慢地走着,他目光有些呆滞。
此番战败已经难以挽回,眼下的清军人马,个个垂头丧气,一些伤兵躺在车上,或被捆在马上,不时发出压抑的低低的哀鸣。
他们许多人受伤是中了铳炮,那种痛苦是难以形容的。加上满清医士缺乏,医疗落后,许多受伤的士兵军官,注定熬不了多久,便会在饱尝苦楚之后死去。
想到铳炮,卓布泰心中蓦然腾起一股寒意。火枪精良,子药充足,又快又猛,这是明军火枪兵留给他的最深印象;火炮呢,明军有射程远超过清军红夷大炮的长管炮和加农炮,有射速极快的佛朗机,还有发射爆炸弹的曲射炮,更有易携易射的火箭炮,几乎是占据了压倒性的优势。
怎么打?骑射,抵挡不住猛烈的炮火,也冲不垮明军严整的步兵方阵;步战,盔甲、盾牌在火枪攒射下丧失防护,密集的弹雨,如森林般挺立的刺刀,即便在损失惨重后接近敌阵,面对的也再不是拿着鸟枪烧火棍的恐惧士兵。
惊天动地的火炮轰击,弹雨防护下的步兵方阵,卓布泰突然发觉,清军似乎已经没有了克敌制胜的手段。他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不明白当面的明军在两三个月内怎么能增加如此数量惊人的火炮,怎么能不断补充,怎么能保证粮草物资的补给。
卓布泰当然不明白,明军的胜利是用钱粮堆起来的胜利,是战场之后千百万民众支持的胜利,是朝廷上下竭力筹措的胜利,是觉醒后民心士气喷薄爆发的胜利。
一个庞然帝国已经在战火中重生,洗涤了身上的疮疤,振奋了颓废的意志,调动了全国的人力物力,激励起全民族的精神。这样一个国家,已经不是区区满清能够抵挡的。
而且,从卓布泰等将领,到鳌拜等清廷重臣,他们显然还未意识到这一点。只要不投降,什么建州,什么宁古塔,甚至退到西伯利亚,也不会让明军停下追杀的脚步,只不过是时间长短而已。
………….
“夷狄入中国,则中国之,中国入夷狄,则夷狄之。”朱永兴捧着书,低声念着,微微颌首。
新版《春秋》、《孟子》、《管子》、《墨子》、《孙子兵法》,全部使用了朱永兴所要求的标点符号,而且改成了横版,看起来不再那么劳神,方便易懂。
“这都说得很清楚,所谓的夷狄到了中原,习用了华夏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了华夏族。而中原华夏族如果进入了边远地区,习用了夷狄的文化习俗,他们就成为了夷狄。”朱永兴本是随便阅读,但却不由得发起了感慨,“是夷狄还是华夏不在于血统,而在于所习用的文化。可臣子们怎么就是不明白呢,还饱读诗书呢?”
产后的梦珠休养得甚好,来到北地时气候也正值春夏,倒也没怎么难适应。此时正坐在软椅中摆弄着几件小孩子的衣服,听到朱永兴抱怨,不由得笑道:“若尽信书,倒不如无书。陛下不是这样说过,怎么要用了便认为书上的是至理,不用了便说人家是胡说八道。”
“那也没错呀!”朱永兴也笑了起来,说道:“学以致用嘛,用不上,或者不当用,自然就是胡说八道了。”
“陛下倒也不必如此介怀。”梦珠柔声说道:“梦珠知道陛下的情意,但一国之君,总不能任性。就依群臣的意思,多纳几个汉家女子吧!有了子嗣,他们也就不必担心国本的事情了。”
任性?我任性嘛?朱永兴苦笑连连,虽然身处高位,还真是努力避免这样情形的发生,怎么就任性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未来战略,死战大胜
尽管辽东战事还在进行,但收复锦州则意味着结局已经基本可以确定,只不过是战果大小的问题了。
而随着湄、河两省第一季粮食的收获,钱粮情况进一步缓解,朝廷又有了支撑战事持续的资本。
国力在战事未息的情况下还能够蒸蒸日上,这是不争的事实。和平的环境,中低的赋税,惠民的政策,使安定下来的民众爆发出极大的生产热情。这不仅是为国家做贡献,更是改善自己的生活。
南方经济恢复得最快,准确地说,振兴似乎更确切。由于战争的刺激,加上民生的需要,再有光复得早的关系,百姓日渐富裕,与之相关的工厂、作坊都得到了一个发展的良机,产量步步提升。而边市的开放,无疑又为众多的产品提供了巨大的销路。
北方呢,就只能用恢复来形容了。但可喜的是耕地面积的大幅增长,玉米、土豆、番薯等抗旱高产的作物在政府的强令下推广种植,据估算的产量,秋收之后虽然还达不到粮食自给自足,但政府补贴的数量却可大幅下降。
当然,北地也有经济率先恢复的地方,便是主要的交通线上的村镇城市。大量的商队驮运着商品赶往边境贸易,衣食住行的需要刺激了沿途的经济发展。客栈、饭馆,以及娱乐场所如雨后春笋般出现,更有眼光超前的工厂主直接在北地建厂,就近销售商品。
而人头税的缓交和减免,官府的引导和鼓励,释放了百姓迁徒的束缚,田少人多的地方向地广人稀的地方移动,这是历来所有的习惯。也是供需矛盾和经济规律在起着作用。
广东、福建、浙江、云南、湖南、湖北,这六个省的地方行政长官已经分别上了奏折,希望朝廷不要再向这几个省安置农业人口。虽然土地紧张的情况只是刚刚有些端倪,但这些地方长官能看得这么远,还是令朱永兴感到欣慰。
而从另一个方面来看,这无疑也是跟人头税大有关系的。既然人多并不意味着收税多。地方行政长官便要考虑地方的稳定,以及本地百姓对外来人口争地的担忧和顾虑。
和平的环境,人头税的逐步取消,土地的宽裕,经济的发展,接下来是什么?朱永兴心中当然很清楚,人口的大量增长是可以预期的。人口众多,是利还是弊?不管日后如何,就目前来说是件好事。而且。就现在的科技水平,想限制人口也缺乏相应的措施。
而这就需要政府有预见性的眼光,解决土地、生产力、资源等因为人口增长所要面临的问题。这个问题看似遥远,但要算起来的话,以现在的婚育年龄,按二十年一代为基数,在朱永兴有生之年便会至少有两代人出生。
因为朱永兴的存在,华夏大地没有了历史上的“三藩之乱”等削减人口的浩劫。人口的增长又是呈几何级数的,几十年后。人口过亿是没有什么疑问的。而从一亿到四亿,历史上只用了不到一百年的时间。
英国通过开拓殖民地、推进工业与技术革命以及开展对外贸易,解决了英伦岛国人口膨胀问题,安全绕过了“马尔萨斯陷阱”。
朱永兴有成功经验可以利用,也有信心使大明帝国崛起并立于世界之巅。人口众多对他就将不是负担,而是扩张的动力。争夺生存空间的必须。
所以,满清缩于辽东,已沦为地方割据势力,并且已无翻身之机后,朱永兴便已经着眼于将来。开始了战略大布局。
广州军区成立,威慑台湾郑经,并做征伐吕宋的准备;昆明军区成立,表面的目标似乎是缅甸,但更长远的打算却是西进,打通经密支那到印度的道路;西北军区更名为兰州军区,继续屯粮练兵,西窥青藏,北抵东虏;河湄军区成立,继续蚕食真腊,并直接援助大明商团在婆罗洲的渗透。
在战争硝烟中屹立而起的大明帝国,正在向周边辐射着越来越巨大的能量和影响,并且将以战争为主要手段,一跃而至世界强国之巅。
………….
鞍山东南的千山地区,之前谁也不会想到,定辽之战会在这个小地方展开。
硝烟弥漫,杀声震天,各种声音如同天崩地裂一般,明清两军在此进行着殊死的战斗。
荡朔军的三千龙骑兵急奔近百里,终于抢在沈阳清军之前卡断了通往鞍山的大路。面对着清军的疯狂攻击,这三千龙骑兵死战不退,以伤亡超过四分之三的代价,坚持等到了轻装的步兵援军。
沈阳清军随即被击败,退向鞍山,而明军则抓紧时间就地抢挖壕沟,抢修工事,死死阻住了盖州清军北逃的道路。
阻击与突围的战斗很快便开始了,盖州清军的先头部队受挫而回,布尔泰亲率大军又奋力来战。绝望化成了勇气,清军的攻击疯狂而猛烈。明军也不示弱,依仗着火器优势,依靠着壕沟、工事,与突围的清军血战厮杀。
一万多明军,对三四万清军,如果不是明军火器犀利,如果不是战场狭小、兵力施展不开,这场阻击对突围的战斗并不好轻易判断胜负。但一天一夜的时间已经够了,荡朔军的主力不断赶到,鞍山的残败清军见势不好,不战而逃,东北军区的追击部队也逼压过来,与突围清军的后卫接战,战争的结局终于确定了。
“杀,杀过去呀!”梅勒章京硕哈绝望地嘶吼着,明知已不可能,却还维持着那一丝的侥幸。
对面的明军太多了,尸体枕籍的阻击阵地之后,严整的步兵方阵正在形成,一门门火炮在布放排列。
杀过去又怎样?这几道壕沟已经吞噬了太多满人的性命,那攒射的火枪,也终结了太多满人勇士的征战之途。对面是火炮、火枪组成的铜墙铁壁,冲过去的结果是什么,不用想也知道。
不知不觉间,硕哈已经泪流满面,视线模糊中,对面的明军阵地上火光频闪,炮击开始了。
卓布泰脸色惨然,明军的反攻很猛烈,久战的清军很疲惫,抵挡不住在烟火中推进的明军方阵。排枪一波接一波,佛朗机炮的轰鸣一声接一声。周围将兵的脸上都是惶恐之色,全军崩溃就在眼前了。
火炮的轰鸣再次响起,虽然不是那么震耳欲聋,却让清兵从上到下都是心生寒意,如堕冰窟。那是从后卫的方向传来的,追击而来明军似乎越来越近了。不,不是越来越近,而是后卫败下来了,明军已经近在咫尺。
前方,明军的三个方阵时而前进,时而停步,不断发射霰弹与排枪,将清兵打翻阵前。
后面,是奔逃而来的后卫清兵,而明军的呐喊声似乎也听得见了。
“向东走!”卓布泰突然抬头,冲着四周的将官吼道:“能走多少是多少,能活几个是几个,不能都死在这里。”
东面?那里没有回沈阳的路,也不知有没有明军阻截,但却是现在唯一的生路。只要不是马上死在这里,哪怕向东逃只能多活一天,处于绝境的清兵也会选择。
大纛旗飞快向东,卓布泰率领着亲卫先行逃离战场,更多的清兵丧失斗志,仓惶地跟着主帅逃窜。
“杀奴,杀奴!”的呐喊声铺天盖地,人喊马嘶,枪声轰响,在明军的两面夹击下,清军全乱了,曾经的武勇变成了逃命的仓惶,甚至连回头看一眼的勇气也丧失掉了。
率先发起冲锋的是荡朔军,嘹亮的军号响彻原野。
“冲锋!!!”各级军官全力怒吼。
“冲啊,杀呀!”成千的战列步兵齐声大喊,向前涌出,红色的直线变成了无数红色的小点,水银泄地般漫过大地。
红色小点追逐着逃窜的清兵,在山呼海啸的喊杀声中,火枪射击,刺刀捅杀,收割着战场上廉价的人命,落后或者没了马匹的清兵发出声嘶力竭的嚎叫,慌不择路的亡命奔逃。
耳中充斥着无数尖利的叫声,章京硕哈第三次摔落在地,幸运的只是战马被铅弹打中,他却没有大的损伤。昏头胀脑地爬起,他在人丛中不知疲倦的奔跑,脑袋中一片空白,他根本不知道逃跑的方向,只是跟着别人跑着。这时候,他与一个小兵没有什么区别,也没人谦让他这个章京。
轰隆隆的马蹄声在身后响起,大地似乎都在颤动,硕哈不用回头看,他听得出来,却不知道明军何时有了这么多骑兵。
王辅臣、高得捷面目冷森,率领着数千骠骑如狂风般冲入乱兵之中,锋利的马刀挥舞着将附近的清兵砍翻,然后无情地践踏而过。
“杀!”王战怒吼一声,骑枪一挑,一个敌人便惨叫着倒地,他目光一闪,重新注视着前方,根本没有想到一个章京就这么死在了他手上。
从去年一战之后,骠骑兵便很少大规模出战,只是小部队出动,进行适应性的实战训练。而扩充和训练却一直在进行,现在,这支铁骑再露峥嵘,将给予逃窜的清兵以最后的打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经济手段
“前之谓国战,今之谓剿匪,盖因时势已变……”
锦州大捷后,朱永兴便发下圣旨,以后不以满清称之,不以后金称之,全部以鞑虏叛匪作为称呼。
也就是说,现在的满清已经没有资格被视为一国,且建州女真本属明之藩属,视其为反叛作乱,也是名正言顺。同时,这也表示了大明的坚决态度和决心。国与国之间可以停战,可以谈判,但对国内的地方叛乱却绝没有妥协的道理,一定要平定剿灭。
起初称之为国战,那是对自己的凛惧,提振起民心士气,以最大的警惕和能力进行这场战争;现在称之为剿匪,则意味着辽东战事已经是地方性的平灭叛乱。概念的更改,显示着大明朝廷的信心,也给了民众百姓以安心。同时,也给那些在明清两方摇摆的势力,比如蒙古诸部,以最明确的态度。
没有议和,没有谈判,甚至连建州也不会再是鞑虏的安身之所,除了投降,就是被彻底消灭。附清者就是反叛,不依附而态度暖昧者,也不会得到大明的善意对待。
辽东战事正在进行,大明还不能对那些依附鞑虏的蒙古诸部进行直接的军事打击,但却有一个帮手——察哈尔部为首的叛清武装。各有目的、互相利用,明廷和叛清武装就是这样的关系,但现在却还合作得甚是融洽。
明廷不仅给予了察哈尔部边市贸易的优惠和特许,还出动了数千龙骑兵助其作战,给予了附清的土默特东旗、科尔沁左旗等蒙古部以沉重打击。同时,察哈尔部用自己的和缴获的牛羊牲畜,再从明廷那里换取物资,既能继续征战掳掠。又能用这些物资拉拢其他蒙古诸部的归附。
这在目前来看是个双赢的局面,明廷得到了所缺的牛马牲畜,拉拢了一支打击鞑虏的武装;察哈尔部则势力逐渐扩张,夺取了大片的草场,也使越来越多的蒙古部落表示臣服。
而明廷内部对这样合作的顾虑不是没有,养虎为患。这或许是相当贴切的形容。等到鞑虏灭了,是不是又会出现一个强大的东虏集团,会不会又是一场动乱的战争?
对此,朱永兴有自己的看法,用通俗的话说就是“没有永远的朋友,只有永远的利益”。而察哈尔部尽管会变得强大,但却有着难以克服的缺陷。与鞑虏相比,他可能会构成威胁,但程度却是日益强大的明国所可以承受的。标准化。制度化,加上强悍的火力,明军将足以碾压一切对手,横扫一切历史名将。
而这就是朱永兴真正的本钱,真正的倚仗,他不怕蒙古诸部,更不怕布尔尼。
先进战胜落后,文明战胜野蛮。这虽然也有特例,但几率还是比较小的。游牧民族有着先天的不足。只要明国不出现问题,时代和科技又在发生着对农耕民族有利的变化,朱永兴不认为草原上会出现类似成吉思汗那样的统一英雄,也不认为察哈尔部的布尔尼有那样卓越的能力和智慧。
当然,明廷也不是无条件地支援布尔尼,各处边市的设立。也是拉拢、控制其他蒙古部落,对察哈尔部形成一种牵制和羁绊的力量。
蒙古部落众多,看起来所占地域极广,势力极大,但其始终不能统一。这是致命的弱点,使其再难重复成吉思汗时的荣光。
而对于游牧民族来说,他们的生活并不是想象中的那样舒服。虽然养着牛羊,也不代表他们可以经常吃到肉。
事实上,他们的生活,非常的忙碌、艰苦,整天就是放牧、挤奶、制酪、剪毛、鞣皮、制毡,还要收集畜粪作为燃料,到了秋季,还要割牧草储备过冬。
除此外,还要狩猎、采集,甚至从事农作等,忙忙碌碌,却也只是吃饱肚子。由于生产的单一,他们抵御灾害的能力很差,一旦遇黑灾与白灾,饥荒便不可避免。
因此,他们经常要用牛羊皮毡等,向中原百姓,交换物品,粮食是其中之一,如布匹、茶叶、盐巴、铁锅等生活物资,也是他们缺不了的。
………….
一眼望不到边的车辆逶迤而行,车上除了粮食外,还有茶叶、棉花、丝绸、烟草、蔗糖、铁钉铁锅、瓷碗瓷盘等各色商品。又有许多本地的农户,用车运着菜蔬等物赶来市易。
“这塞外东虏是什么都缺吧,嗯,除了牛羊马匹。”一个军官站在城头,低声嘟囔着,却让旁边的晋王李定国都听到了。
虽不是全中,可也差不多。对此,李定国也有同感。一月两次的大市易,在兰州城外,由明军完全控制。当然,明军只是维持治安,震慑宵小。要知道,没有武力的保障,游牧民族还是认为用抢来得比较合算。
起初还是试探性的,但明军并不抢掠,明商也不算欺诈,交易的公平性和安全性能够保证,便有越来越多的蒙古人通过边境的盘查,领到了市易许可证,赶着牛羊前来换取生活必需品。
交易量在不断攀升,大量的牛马牲畜流入大明,既给兰州军区提供了战马资源,使骑兵不断扩充,又使内地农民能够逐渐摆脱人力耕种,大大提高劳动生产力。而明商所赚到的利润,更有一部分直接化成了兰州军区的军费,变成了仓库里不断增加的粮食,不断增加的武器装备。
当然,兰州边市的对象是对青海的蒙古诸部,他们本来与满清便没有什么勾结,不同于漠南蒙古这样的帮凶。若是在大同、张家口等边市,限制则严格得多,想得到市易许可证相当困难。
而在政府的严厉监管下,没有哪个商人敢冒着抄家流放的危险违反规定,私自与蒙古诸部交易。皇商八大家等奸商的下场,可是他们的前车之鉴。
晋王李定国看着城外逐渐形成的大市场,轻轻吐出一口长气。除了市易,朝廷还有另外的政策,招募番骑,异地作战,真的可行吗?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变革大潮
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原王朝与北方游牧民族的斗争绵延两千多年,其中汉族真正占优势的时候甚少。唐太宗时期的中原王朝强盛无伦,灭东西两突厥只用了三十多年。许多番将成为唐军将领,并确实为唐王朝的征战尽忠效力,如太宗时期的契必阿力(铁勒人)、玄宗时期的李光弼(契丹人)、哥舒翰(突厥人)等。
而武功盖世的唐太宗被众多臣服于他的北方游牧民族推举为天可汗,这一切使之产生了一种天下归心的感觉。故唐太宗充满自信,标榜自己与过去的帝王不同。他声称自己对华夏和狄夷一视同仁,不取偏见。
唐太宗的见解当然正确,但这一正确的观点是以唐王朝在民族斗争中居主导地位、强者地位为依据和后盾。同样道理,其他居被动防守地位的中原王朝持“华夷之大防”也是有其缘由的,是一种合乎逻辑的弱者心态。
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就是汉族士大夫在历史长河中的一种经验的总结。这其中当然包含了对北方游牧民族的不信任、疑惧、警惕,也是汉族频遭野蛮民族外来侵略,多次遭受浩劫的本能反应。
但同时,历经秦、汉、晋、隋、唐、两宋、元、明各朝各代,一个统一的多民族国家的格局已经形成,这是大势所趋,这是自然规律,这是历史必然,这是改不了的事实。
所以,即便朱永兴很欣赏“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的霸气,也视“强汉”为汉朝(国家),而非其他。
“中华者,中国也。亲被王教。自属中国。衣冠威仪,习俗孝悌,居身礼仪,故谓之中华。”
朱永兴认为必须保持和尊重以汉族为主体的中华民族的历史传统和民族自豪感,但狭隘的民族观却是阻碍国家强盛并容易形成分离倾向的主要原因。在这一点上,不光是汉族。其他民族也是一样。
不以血统和族类来区分,而是以文化上的认同来判断你是否是中华民族大家庭中的一员。虽然要提倡民族平等,但也必须承认汉族在中国历史上所起的主导作用。而且,承认这一事实并不违背民族平等的原则。
因为,在历史上起主导作用的不是民族特权而是先进的生产方法。先进的民族在历史上起的作用大,落后的部族或民族起的作用小。在中国历史上,汉民族一贯处于先进地位。不论在经济开发和文化艺术创造中,或者在反对外族敌人的斗争中,汉族都起着主导作用;这是历史事实。
当然。从华夏族到中华民族,的确有民族之间的歧视问题。但从古到今,哪个先进民族对落后民族不存在歧视?这种歧视当然是错误的,但也是可以理解的。经济和文化上的先进,必然造成优越感。汉族人在几千年前就是文明民族,治世用三纲五常,礼义廉耻,宣威以典章制度。文化科技,很多周边民族对汉文明都十分向慕。有的民族主动溶入汉族,更多民族向汉民族学习。
况且,汉族的这种优越感并没有造成对与其他民族根本性的隔阂,相反,古代中国人的天下观是一种在今天看来都很开放的观念,对于真正以夷入夏者无不认同。而对于本族中嗜杀成性者同样贬斥。
以强大的军事、经济实力为后盾,坦承地认同藏族、苗族、蒙古族、回族等都属中华民族,勇敢地接纳愿意接受先进理念、沐浴中华文明的他族民众,不断增强凝聚力和归属感,共同缔造一个辉煌灿烂的伟大国家。便是朱永兴正在推行的民族政策。
而招募番骑,不过是早已在推行的民族融合的众多举措之一,也是对国家实力的信心进一步加强的外部显示。
虽然国家暂时还没有能力断然实施“改土归流”,但一些缓和的政策却悄然实施,比如土官的继承人必须在书院就读,比如在土府、州、县设立学校,比如在周边实施惠政以吸引土民。
而当土官绝嗣,后继无人,或宗族争袭,就派流官接任;土官之间互相仇杀,被平定后,即派流官接任;土官犯罪,则以罪革职,改由流官充任;如有土民向官府申请“改土归流”时,朝廷也以所谓从民之意,革除土官世袭,改为流官。总之,大明朝廷但遇有机会,立刻抓紧改流……
“对不法土司用计擒为上,以兵剿为次;使其自动投献为上,勒令纳土为次;既要准备用兵,又不专恃用兵。以武力相震慑,力争以政治手段解决。”对各土司的处置,朝廷已有章法。同时,朝廷也不断调整云﹑贵﹑川等省边境的不合理的行政区划,以便统一事权,使地方官相机行事。而且,这也是赵王白文选一直拥兵坐镇云贵的主要原因之一。
而改土归流的榜样——那嵩,身为少数民族,却一跃而入内阁中枢;滇省磨乃土官龙吉兆和龙吉佐交出世袭领地及土司印信,归政中央,获赏晋升。一为广南巡抚,一调任保定知府,最小的弟弟龙吉祥则依然领安南都统使一职,经营在南掌抢来的领地。
不管是那嵩的看清形势,还是龙家为了后宫的龙儿添光加分,在没有动乱的情况下,改土归流没有正式提出,也没有大刀阔斧,看似顺其自然,但也颇有成效。特别是湖南﹑湖北﹑四川等省的土司,本来就靠近内地,势力有限,一旦被抓住把柄,那也只能无奈地交印交权,听从政府安置了。
而政府对待这些主动的土司也不苛刻,保留财产,酌加赏赐,又或予世职,或给现任武职,使其虽无实权,但生活却依然能够富足。至于以后是败是盛,便要看个人的努力了。
而改土归流的地区,官府重丈土地,废除原来土司的赋税征收制度,与内地一样,按地亩征税,五年之内数额又少于内地。这不仅大大减轻了原来土民所受的剥削,而且不给心怀不满的土司煽惑民众进行叛乱的机会和理由。
变化,到处都在改变,有的雷厉风行,有的潜移默化,但身处在朱永兴所掀起的改革大潮中,整个国家内的民众都多多少少感受到了这一点。
或许老百姓还只是在计算着家里能增多少人口、要多耕种多少田地,今年能打多少粮食,能吃几顿肉;但有心的人却渐渐意识到,传统时代正在渐行渐远,现在的皇帝正在走着一条不同于历史的道路。
吏治、科举、举报监督、行政司法分离、地方政务公开……这些是对于为官为吏的,专业化的气息越来越浓,不再是全能为官;七圣并尊,儒术虽未明旨贬斥,但独尊的地位越来越松动,这是对读书人的,皇帝的爱憎,恐怕是直接影响到他们出仕的直接因素。
商人有了更宽松的环境,从海上到陆地,商路极大地拓展,且他们的社会地位也大大提升,只要你遵纪守法,按章纳税,便不用担心官府的刁难盘剥,且投诉有门;工场主有政策的税赋优惠,借着市场的旺盛需求,不断扩大生产规模的同时,政府出台的《劳务法规》又使其有了监管和限制。
和平安定、轻赋薄役、机遇发展、公平透明……再夹杂着一系列密集出台的法律法规,构成了昭武纪年初期的主旋律。
而就在通常的大规模战争结束后的平和环境、恢复发展时期,国家的刑罚却更加严厉,流放则是最常见的方式。
附清逆官、无良奸商、贪官污吏、盗贼土匪,甚至怙恶不悛的地痞流氓,都被处于流放之刑。而流放之地从湄河两省,现在又集中于婆罗洲。这是一种海外移民的方式,也是廓清国内社会秩序的手段。更深层的考虑则是将在各省陆续施行的《民用枪枝合法化》,使这项政策对社会秩序的副面作用降至最低。
变化,到处都在变化,每个人都在适应,不管是主动,还是被动。
就拿坐镇西北的晋王李定国来说,他位列亲王,且是世袭罔替,身份尊贵如此,却也要在朝廷不断调整的政治、军事结构中寻找自己的位置,跟上朝廷的新思路。
兵部尚书是不会再设了,取而代之的最高军事决策机构将是军事委员会,有陆军总长、次长,海军总长、次长,总参谋长、副总参谋长,再加上皇帝本人,共七人组成。李定国若入中枢,陆军总长是十拿九稳;若他依然留任西北,则要起到擎天一柱的作用。
尽管与皇帝依然有书信来往,朱永兴的口气也亲切尊重,但李定国在这件大事上却不再敢坚持自己的想法。或者说,他只是陈述,如何安排,悉听朝廷旨意。
远远望着城下单独招募番骑、胡人的所在,围着人不少,似乎报名的却寥寥。李定国轻轻摇了摇头,家眷皆在塞外,部落头领对牧民的人身束缚又很严密,皇上的想法虽好,却不易收到效果。算了,骑兵招不到,招到些伺弄马匹的也行啊!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鼎革,随想
感谢jforce,最爱俏黄蓉,尊称人字,我想远飞2012,yangzi,飞虎有晴天,清茶待客,剑侠dodo,若尹,皇羽风,色剑,鬼畜王兰斯君,虎贲集团军,摩人,dulangliumo等书友的支持,祝朋友们阖家幸福,万事如意。
**************************************************************************************
改革,古人称之为“鼎新革故”,即“布新猷,除旧政”,或者叫作“变法乱常”。它意味着对原有的权力配置、利益关系、社会秩序乃至人们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价值观念进行新的调整。
因而,在改革过程中,及时化解新出现的矛盾,保持社会稳定,就是保证改革顺利进行、促进社会发展的必要前提和基础,是实现长治久安不可或缺的手段。
这也是古人所说的要善于以“小变”求“不变”。古往今来,无数历史事实证明,改革、发展与稳定三者之间互为条件、相辅相成。只有找到三者之间关系的结合点,稳妥处理好三者之间的关系,才能取得事半功倍的效果。
而由朱永兴发起的这场改革与中国历史上的历次改革相比,有相同之处,更多的却是不同。
当然,这场改革也有着相当有利的条件。首先,最高决策者朱永兴是坚定不移的,不必太担心因人废事,中央权威不可动摇;其次是经历过大战乱的国家。虽然也有各种利益集团,但势力不张,难以形成由官场到民间的巨大力量;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改革的受益者众多,工、农、商、兵几乎都得到了好处。
而受到影响最大的是官吏。以及按照传统思路和方法要入仕为官的读书人。不过,限制和打击的是官吏的**和不法,实心任事的却会被委以重任,仕途光明;而书院入官制,比科举取士的数额和范围更大,对于能适应时势,及时更换思路和方法的读书人是个更好的入仕机会。
在至高无上的皇权威慑下,朱永兴的改革阻力不大,但这并不意味着能够一蹴而就。毕竟要改变人们的思维模式和价值观念是个长久的过程。但朱永兴对此有信心,一代,两代,甚至是三代,他还年轻,他还有时间。
而作为尚处于封建社会的皇帝,朱永兴的一举一动都将被人关注,被人揣摩。被人寻找着取悦的机会。对此,朱永兴倒也有些乐见其成。只有做的事情有利于国家,有利于民众。
就在辽东大胜的消息传来之际,由皇家出资建立的第一家公立图书馆在北京正式对外开放,而地址就是紫禁城的内廷西六宫。
在朱永兴的坚持下,紫禁城被划成了三部分,并筑墙隔离。以太和、中和、保和三殿为主的外朝是举行大朝会的地方。举凡国家的重大活动和各种礼仪,都将在外朝举行。而内廷的西半部是皇家图书馆和两座御花园,对公众开放;东半部则将建立起一所小学校,不仅是皇家和官吏的子女,普通平民也将获准报名审核。
有房子不用。那是浪费。在朱永兴看来,皇家威仪不是什么深宫高墙所能营造的,臣民的爱戴也不是什么排场能够得来的。这是指那各发自内心的,而不是表面上的叩头跪拜、山呼万岁。
而图书馆的作用,特别是在现在这样的信息传递社会中,更加重要。不仅是保存文化遗产,开发智力资源,还能开展社会教育,传递科学情报。当然,朱永兴希望图书馆能真正走入平民百姓当中,担负起了对民众的科学知识文化教育的任务,并使民众有较多的劳动知识和劳动技能。
还是那句话,上有所好,下必行焉。皇家都出资建设了,还将在以后把命名权授让给其他出资建设图书馆、学校、抚幼院、赡老院的个人或团体。这就不仅是让皇上高兴、朝廷嘉奖的事情了,这更是让自己能留名于史的千载良机啊!
…………….
人流涌动,一眼望不到头,维持秩序的禁卫军个个满头大汗,直到朱永兴传旨,今日人满,停止入园。何时再行开放,另行通知。
“父皇。”嘉儿扯着朱永兴的衣袖,娇声道:“你看那些人,哪里象是来图书馆看书学习的,都是来观瞻皇家园林建筑,游玩儿似的。”
“人人都有好奇心,这也无可厚非。”朱永兴苦笑着轻轻摇头,想了想,说道:“这样好了,图书馆呢,暂时先办证入内,以能写自己名字为限,每周开放五天,其余两天呢,便开放游览。等到看也看了,兴头也过了,人也少了,再每天都开放图书馆。”
“或者——”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询问似的望向贴身亲卫,“这东半部分可整理好了,民众既是想看,那便择时开放吧!”
“回万岁,东半部分再有几天才能布置好。”亲卫躬身回答,停顿了一下,又试探着问道:“万岁,这东面不是要改成学校吗,开放游览有些不妥吧?”
“学校怎么也要到明年才开始招生授学,这几个月的时间就让百姓随意观瞻吧!”朱永兴并不在意地笑了笑,又不太确定地说道:“也许学校还要另外选址呢,嗯,就按朕的意思办吧!”说完,朱永兴弯腰抱起乖女儿,沿着台阶下了宫墙。
“老爹。”嘉儿低声叫着,自己却已经笑不可抑,抱着朱永兴的脖子咯咯地乐得欢快。
“臭丫头。”朱永兴宠溺地贴了贴女儿的小脸蛋,笑道:“惹祸了吧?柔儿躲起来,让你来找老爹说情,是不是?”
“也不算惹祸啦!”嘉儿笑着辩解道:“姐姐怕母妃,很严厉的。”
“严厉也是为了她好,为了你们好。”朱永兴沉吟了一下。说道:“下不为例,这次老爹帮你们说情,下次可就不管了。”
“没下次,肯定没下次。”嘉儿郑重其事地保证着,却狡黠地抿起嘴角。
下不为例,这不知是说过几回了。连朱永兴也觉得有些靠不住,不由得苦笑起来。柔儿调皮胡闹,嘉儿会撒娇说情,这两个女娃倒是配合得默契。虽然不是一个娘所生,可她们关系甚笃,这让朱永兴也感到高兴。
没办法,女孩就得宠着养。虽然也得不时敲打敲打,但却不能象对男孩子那样粗暴。就说这次柔儿骑小马玩,把侍女撞伤。也是无心之过,是有些莽撞,但却不是存心狠毒。只此便是可以原谅的,让她以后注意便是了。
至于梦珠,显然是望女成凤,有些过于严厉。当然,这也与她的民族出身有关系,不肯给别人落下什么话柄。
特别是朱永兴纳了何淑兰为妃后。尽管梦珠并不期望皇后的位置,但总是有那么点象是自卑的小心思在作怪。
唉。现在还不能确定,也没人懂自己的心思,理解自己将为破除兴亡周期律所要作的事情。朱永兴望着眼前的宫殿楼阁,突然有些失神。崇祯在亡国之时把剑挥向自己的亲生女儿长平公主时,那句“奈何生帝王家”该怎样理解呢?怀里的小丫头天真浪漫,偶尔跟自己耍耍小心眼儿。等她长大了,她在帝王家能幸福吗?
远处急匆匆走来一人,嘉儿眼尖,认得是国安部尚书叶虎,她也记得母亲龙儿的嘱咐。赶忙推了推父皇,示意把她放下来,不要失了皇帝的威严。
怜子如何不丈夫。朱永兴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把懂事的女儿放下,望着急忙赶来的叶虎。
“微臣拜见万岁,微臣——”
“你是国家重臣,不要给她个小孩子行礼。”朱永兴摆了摆手,他已经在内阁大臣中取消跪拜,以示优渥,但叶虎要给嘉儿见礼,却大可不必。
叶虎还是躬身施了半礼,柔儿、嘉儿最得朱永兴宠爱,年纪虽小,却已有公主封号,朱永兴虽然说得客气,但他觉得礼不可废。而且,他忠心是忠心,也是智力极高,深知在君主面前万不可自恃。
“叶尚书不必多礼。”嘉儿微微蹲身,算是还礼,声音清脆地说道:“父皇常说内阁诸臣都是国家栋梁,要嘉儿尊敬如师长,嘉儿可不敢受叶尚书的礼。”
叶虎脸上的惊咦之色一闪而逝,拱了拱手以示谦逊。朱永兴已经笑着拍拍嘉儿的小脑袋,说道:“父皇要处理大事了,你去找姐姐玩。嗯,告诉她,不要再顽皮胡闹。”
嘉儿又给朱永兴和叶虎施礼告退,小小年纪,倒显得进退有据,礼貌周全。
“嘉岁公主聪明异于常人,又识礼温恭,微臣在这里为陛下贺。”叶虎挑着好话恭维着。
“再好也是个女孩。”朱永兴淡淡一笑,盯着叶虎调侃道:“若是朕学那英吉利,百年之后立一位女皇,你能竭诚效忠吗?”
“这,万岁,您何出此言?”叶虎顿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不必惶恐,朕只是开个玩笑。”朱永兴心中暗自叹了口气,虚君虚君,是男是女又有什么关系,难道国家的长治久安还没有什么男权、正统重要吗?没办法呀,传统思想的强大,他已经是深有感触了。
叶虎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敢就这个话题深说,便直接奏报最紧要的事情。
朱永兴听着,缓缓点头,听叶虎讲完,稍稍沉吟了一下,说道:“很好,若能成功,平灭建匪要提早好几年,人员、钱粮的消耗更可大大减少,此实乃绝大功劳。嗯,叶卿只管去做,想必联络也很困难,倒是要他们见机行事了。”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为皇除“奸”
战争从来是充满了铁与血,嘶喊与悲歌……没有俊男靓女,没有神功无敌。战场上的厮杀,以命换命,有我无敌,那是英雄史诗,也是惨烈厮杀的泣血长鸣。
与鞑虏的战争已经进行了五十多年,半个世纪的战乱太久了。对于朱永兴来说,迫切地希望尽早结束这场内部的平叛,以便将精力集中于国内建设,并对外扩张。
尽管对外反复强调要以稳取胜,那也是朱永兴担心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将领,犯下冒险急躁的错误,招致意外的损失。但是,如果有速胜的机会,包括阴谋诡计,他也要抓住、争取,以期早些结束这场令他感到厌倦的战争。
而建奴,或称之为建匪,经历数场大败之后已经颓势难挽。特别是盖州集团的几近覆灭,更使其实力大损,必然要灰溜溜地撤出沈阳,继续北退,缩回建州。风雨飘摇之下,人心散乱,打着自家的小算盘,寻找着可能的出路,这一点也不奇怪。
降者如潮的是汉人,见势不妙再反复的依然是汉人,朱永兴虽然不齿,虽然为此感到悲哀,但该利用的还要利用。即便是能够少死伤一些明军将士,他也认为是值得的。
敌我之间的争斗,没有什么道义可讲,如果真要光明正大,那便是愚不可及。刺客可以改变战争或历史的进程,这是有明证可考的。而内乱将成为鞑虏灭亡的最后稻草,也是可以期待的。
而这个能够加快战争进程的行动,则是国安部策划,早在北京设立情报站的时候,便发展的潜伏人员所主导的。随着满清退到关外,这几个潜伏人员也随之到了辽东。如今形势大变。连番的失败更使很多满汉官员不满鳌拜的专权,这些人便觉得是一个良机。杀鳌拜,挑起其党羽与皇室,与失意不满官僚的争斗,势微的鞑虏恐怕就要在这场内乱中土崩瓦解了。
…………
辽东大胜,鞍山附近的一场激战摧毁了盖州建奴的主力。在随后的追击战中,数千骠骑兵再显神威,以墙式战术将败逃的建奴杀得尸横遍野。梅额章京阿济根、章京史辛柱皆毙命荒野,只有卓布泰在亲卫的拼死保护下得以逃生,身边只余不足百人。
至此,再没有成建制的叛军能够阻挡明军杀向沈阳的步伐。大胜之后的明军按照总参谋部的计划,进行了分兵合作。荡朔军驻守鞍山、辽阳,并派出一师前往辽中县镇守,确保北进大军后路无虞;东北军区休整了三天。补充了粮秣弹药后,近十万大军齐头并进,推向沈阳;新兵独立师在得到部分骑兵的加强后,转道向东宁卫(现本溪)攻击前进。
猛狮搏兔,必尽全力。依现在建奴的兵力,七拼八凑也不过四万,就算全族动员,也抵挡不住气势汹汹压上来的明军。
其实。建奴在得知锦州兵败的消息后,就已经做出了撤退的决定。并开始将非战斗人员向建州输送。只不过要等盖州部队,鳌拜留下儿子达福和部分军队在沈阳,他自带着由锦州败退、远道逃回的觉罗俄尔哈的残兵,护卫着皇室、王公大臣,走抚顺,向建州撤退。
前途黯淡啊!鳌拜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年纪虽老,却十分威严,但心中却不住地哀叹。
江南不保,中原不保。辽东亦不保,建州便能安然无事了?寄希望于气候和环境,以及拉长明军补给线,就能够阻止明军的继续进攻了吗?即便能有那么点效果,恐怕也只是暂时的、短期的。
明军,以及背后的明帝、明廷,都透出那么一股子狠劲儿。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特别是明帝,更令鳌拜琢磨不透,也凛惧非常。他搞不懂明帝是如何把一盘散沙的抗清武装统合在一起的;他搞不懂明帝是如何把军队的装备变得犀利起来的;他更搞不懂明帝是如何长袖善舞,筹措出供养军队的饷粮……
汉人言五百年出一圣人,难道真的就应验了?可要说不是,鳌拜也解释不清明帝的所作所为似乎能未卜先知一般,他也知道吴三桂是如何被谶语吓得不敢入滇、失去斗志的。
如果没有这个昭武帝,现在的满人应该席卷天下,坐稳江山了吧?鳌拜不止一次这样暗中想过。永历虽然是汉人的希望,但万万不会是值得尊重的对手;李定国虽然是名将,却没有那么大的政治号召力,独木难撑天。
时也,运也!鳌拜想不清楚,搞不明白,便只能将这些都归于虚无飘缈的上天旨意。至于前途,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听天由命了。
暖风微吹,本是花红草绿的大好时光,鳌拜却觉得躁热烦心,脸色愈加阴沉。
一路行来,时常可见向着建州迁徒搬家的满汉人等。有官吏,也有平民,有骡马车,也有独轮车,又是一场前途未卜的举家搬迁,人们脸上多带着迷茫和凄惶。
物件是越搬越少,连春耕抢种的农作物也要留给明军了!鳌拜眼见前方不远处又有一群人在路边歇息,也或是在躲避大队的车驾。这个时候可不是什么皇帝出巡,焚香跪拜,而是仓惶出逃。虽然这些人也都表现出谦恭,却已不可同日而语,连车驾的侍卫都没有心情吆喝斥骂。
车驾缓缓而行,鳌拜也没有这些人当回事,只是淡淡地瞟着。不管是满人,还是汉人,退到建州以后,人力是宝贵的。既要抵挡明军可能的继续进攻,还要耕种生产,人少了根本忙不过来。
就在鳌拜行过这群人的面前时,突然有人站了起来,大声喊道:“鳌中堂,中堂大人,我是阿思哈的儿子,您还记得家父阿思哈吗?”
阿思哈?鳌拜微微一顿,想起来了,那曾是他旗下的巴牙喇,作战很勇猛,伤残致休,已经多少年不联系了。
“让他过来。”鳌拜年纪大了,境况又是如此惨淡,很自然便起了念旧之情。
自称阿思哈儿子的人从地上扛起一头死鹿,迈步越过亲卫,来到鳌拜面前,施礼如仪,口齿伶俐地说道:“家父经常说起与鳌中堂一起征战厮杀的事情,奴才非常仰慕拜服,今儿侥幸猎了这家伙,特献与中堂。”
“你有心了。”鳌拜难得地笑了笑,随意地问道:“你父亲呢,他还好吗?”
“回中堂的话,奴才的父亲还好……”说着话,这个人弯腰似乎在摆放死鹿,手却暗中伸进了死鹿预留隐蔽孔洞的肚子里,然后猛地一抽一拉,两颗拴在一起的冒着青烟的手榴弹便出现了手里,转身猛地扑向鳌拜,死死地抱住了鳌拜的手臂,嘶声大叫道:“鳌拜欺蒙君主,大奸大恶,今替吾皇除之。万岁,万岁,万万……”
这一连串的举动不过是几秒钟的时间,鳌拜大吃一惊,胡乱地挣扎甩脱,亲卫也有些措手不及,纷纷呼喝拔刀,围上来……
轰,轰!两声巨响几乎同时爆炸,烟雾升腾,血肉纷飞,惨叫惊呼响成一片。
……………(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内讧分裂
本书既然是以伐清为题,现已接近尾声,写得慢一点,争取不烂尾。另外,新书《血路救赎》已上传,敬请朋友们继续支持鼓励,书号:3472638.。
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x
科技的力量,并不一定要表现得多么高端,多么惊天动地。有时候,只是小小的进步,便足以产生巨大的作用。
鳌拜,出身将门,精通骑射,从其青年时代起就效力军中,曾随皇太极攻察哈尔部、征朝鲜,攻克皮岛、参与松锦大战。满清入关后,鳌拜随靖远大将军英亲王阿济格重创大顺军,前后共陷河南、湖广、江西、南京等地六十三城;后鳌拜随肃亲王豪格等率军击破张献忠的大西军,实居首功
虽然鳌拜绝不象电影中描述的那样武功绝高,但亦不愧为冲锋陷阵的猛将。而就是这样一个猛将,在轰然巨响中化为碎肉。
不管这个死士是被威胁、利诱,还是一腔忠贞;也不管这次刺杀是否可成为自杀袭击的世界纪录,重点是鳌拜死了。
鳌拜跋扈也好,专权也罢,在康小三还小的时候,到底是担起了朝政,使得政令军令能够通畅,不致于因为意见纷争而误事。可他这一死,便再没有一个威望、权力能够压服众人的首领。
而鳌拜的亲信,比如他的弟弟卓布泰、儿子达福等人,还掌握着相当多的部队。更要命的是刺客喊的那几句话,明明白白地告诉世人,这是拥皇派铲除奸臣的行动。奸臣死了,那奸臣的爪牙能够善了吗?
在目前人心不稳的形势下。鞑虏最怕的便是内乱分裂。为此,孝庄等人看得明白,也容忍了鳌拜的专权跋扈。他们想得清楚,只要康熙还是皇上,等到长大亲政之时,鳌拜也老了。到时候再作计较也不迟。
但事情偏偏就这样出乎意料的发生了。康小三到底是年纪尚小,掩饰不住的兴奋喜悦,真的以为是忠臣义士铲除权奸,扶保皇室。可孝庄却是大吃一惊,忧色满脸,忙着派人加强护卫,以防不测。
“鳌拜身受先帝不次之恩,身为托孤重臣,近几年来欺凌同僚。践踏朝纲,咆哮金殿,中外臣工无不侧目而视。此等乱臣贼子伏诛,可见上天眷顾我大满,不使其落入奸贼之手。”康小三尚不知觉,兴奋地说着。
“皇上啊——”孝庄无奈地摇了摇头,语重心长地说道:“鳌拜乃国之重臣,今被刺杀。实乃是明国的阴谋诡计,欲使满人分裂内讧。皇上不可喜形于色。中计而不自知啊!”
“阴谋诡计吗?”康小三收敛了一下喜色,皱着眉头思索。
“此时形势已不乐观,鳌拜颇有党羽,若是他们认为这是拥皇派在剪除异己,岂不是要拥兵自保?甚至会作战,或投向明国。”孝庄把话挑得更明白了。“所以皇上要马上撇清此事,不仅要重重褒奖鳌拜,更要对外言明这是明国诡计,以安抚鳌拜部众。”
康小三明显有些不愿意,但转而一想。鳌拜已死,给他个身后虚名也无大碍。况且孝庄说得有道理,卓布泰、达福等人都统兵在外,若是因此而刀兵相向,岂不令明国拍手称快。
见康熙点头,孝庄和缓了语气,以商量的口吻说道:“皇上觉得加封鳌拜为太师一等公如何?死后哀荣嘛,加得过些也无妨。”
“皇祖母说得是,朕觉得甚好。”康熙沉吟了一下,说道:“朕还要彻查此事,务必找出幕后主使,看他到底是忠是奸?”
孝庄轻轻摇了摇头,说道:“迁延时日恐怕会误事。要以最快的速度安抚他人之心,找个替罪羊最合适。管他是忠是奸,这件事情便说死了,就是明国奸细所为。”
康小三明白了皇祖母的心思,用力点了点头,说道:“好,就这么办。卓布泰不知行踪,达福还在盛京,便派人急速通报,并由他承袭国公爵禄。至于随着车驾卫护的军队,朕看将领也未必便是鳌拜死党,朕简拔其官爵,应该不致生乱。”
“皇上的布置甚好,哀家放心了。”孝庄有些欣慰,又有些悲哀,这康熙若长大,未必不是如太宗、摄政王这样的英豪,可惜时运不佳,正与年轻有为的明帝对阵,也不知有没有长大施展报负的机会呀?
……………
封建社会,帝王的话最不可信。一旦有利害关系,宁杀错不放过,或者置以前的承诺于不顾,出尔反尔,这都是很常见的事情。
因为帝王有着无上权威,生杀予夺,不是理由也是理由。而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更让多少人心中凛惧,将伴君如伴虎视为至理名言。
而且从努尔哈赤、皇太极,再到多尔衮、顺治,背信弃义、翻脸无情的事情做得多了。皇太极先联手哥哥莽古尔泰夺位,却在后来捏造罪名活活饿死了他;多尔衮八哥八哥地叫着,却在皇太极死后欺负孤儿寡母;顺治皇阿爸地叫着,却对死后的多尔衮掘墓鞭尸……如此种种,还能用温言圣旨抚慰他人吗?
你信吗?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不信。当鳌拜身死的消息,以及抚慰的圣旨到达沈阳的时候,卓布泰刚刚历经千辛万苦逃了回来。喘息未定,便是这样一个惊天霹雳,轰得卓布泰木然呆怔。
达福则痛哭流涕,然后蹦跳大骂,便要带着兵将前往兴师问罪。圣旨上所说的他根本不信,父亲关于权臣无好下场的话语还在耳旁,而随着鳌拜的亲信也偷偷回来报信儿,讲述了事情经过,更让达福认为这是皇室的主使。
但卓布泰却在悲痛之后恢复了些冷静,制止了侄子的暴走。在他看来,这是不是皇室的阴谋,暂且不说,就目前而言,兴师问罪的主意实在是不高。
就沈阳的兵马数量来说,如果跟随鳌拜前行的部队不与配合的话,凭借皇上的名义,以及拥皇派的力量,实在是难操胜算。而保护鳌拜的讷谟、葛褚哈并没有派人秘密联络,说明此二人可能有了别的心思。或者被囚,或者被收买,反正是暂时指望不上。
“走,转道去宁古塔。”卓布泰擦干眼泪,断然说道:“手中有兵将,就不怕老三翻脸。让他们在建州挡着明军,咱们先稳固了宁古塔之地,再看形势作计较。”
“可阿玛的仇呢?”达福咬牙切齿,并不甘心,“就这么算了?狗屁的太师一等公,我看就是心虚,才用这空名收买人心。”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卓布泰苦口婆心地劝道:“现在行动,咱们的胜算不大。当然,也不能带着人马凑过去,得防着他们下手。所以,暂时离得远远的,让他们跟明国拼斗好了。”
达福想了想,一跺脚,“好,就等他们被打得稀里哗啦,要投到咱们的宁古塔时,再跟他们算账。”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