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圣人】
然而,就象我们说的,过去没发现这人还会这个。
虽然对杨坚不能这样说。
但对尉迟迥来说,身为政治局常委,却没见过他过搞政治,因此,他身后的人,是我们应该关注的。
虽然当时武将上阵拚命,少见有光说不练的谋士们说三道四。
这尉迟迥发起如此声势必浩大的群众运动,也没见有那个幕僚高手在背后指点一二,说来是有点奇怪。
这人不可能做这种头脑一热就干的事。
有人说他用赵僣王招幼子宇文贯名义拉大旗,做虎皮,是另有所图。
而这种说法不能成立的重要理由是,忘记了有关于此的一条铁定的规律,这往往也是现代警察们破案的基本思路:做这种事,要看会对谁有利。
是的,尉迟常委从年轻时,就跟随北周太祖宇文泰打仗。现在年事已高,要说他想当皇帝,他自己都不信。
那么,接下来,惟一有可能入选的,就是这位赵僣王招。
打他的小儿子宇文贯的旗号,是因为要是老爹当了政,要传位,一般不传幼子,传的是长子。
由此看来,双方在开打前的预热阶段所做的准备活动,都是事先有预案的。
虽然赵僣王招此时远在京城,但依第二套方案,仍然不误事。
但事情都是有假象的。
就连普六茹坚,也没看透。
他看到的是,恐怕这尉迟迥老干部,资格老,威信高,手中有北周最精锐的军队,兵强粮足,不反才怪。
所以说,人干坏事时,往往会把别人想得和自己一样。
要不是这样,把赵僣王招的女儿嫁给突厥,如果是他嫁自己的女儿,没有亲爹的同意,是不可能定下出门上轿的日子的。
杨坚当然是借囗说,赵僣王招深明大义,牺牲个把女儿,是为了国家的利益,因此他杨坚还给这位千金公主,取名叫大义公主。
赵僣王招来了,不吭气,他这人最重要的品格就是老实,还能干事。
但这普六药坚这次是真的大意了。
杨坚要是不犯错误的话,本来就可以在把赵僣王招,弄来京城出席欢送大义公主出嫁突厥的仪式上(当时还没把他侄子周天远去世的消息告述他),就把他给解决了,也不会发生后来那一幕:上演那处差点让他丢了性命的“鸿门宴”。
因此,我们看到的是,这普六茹坚,想着的是怎么对付尉迟常委这位老干部,他到没太想怎么和他单挑,那也太过份了,不过,在后面这一点上,他是对的。
杨坚于是派了一个叫破六韩裒的候正,先到了邺城。
这候正,是军队中负责谍报侦察的官,官职也不小,大概相当于中央情报局局长。
一般来说,特务头子,是不搞外交,更不当信使的。
当然,派此人去,不是搞暗杀,而是随便搞清情况,派别人去,坚哥不放心。
大概尉迟迥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与他还是野战军司令,常年在野有关,所以犯了麻痹大意的错误。
破六韩裒见了尉迟常委,毕竟人家是名将,再说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所以在转达杨丞相的慰问,以及表白杨丞相不想当皇帝的想法过程中,不知什么地方说漏了嘴。
所以,当他暗中将坚哥的亲笔信,交给相州总管府长史晋昶等人,正准备再多说两句时,被尉迟迥逮个正着。
武将办事,就是废话少说,拉出去,就把晋昶和这破六韩裒给砍了。
想这堂堂中央情报局长,嘴上功夫不行,办事也不行,还比不上手下的小特务,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当然,象007邦德特工那样的,能办事,却当不了军情六局的局长。
普六茹坚搞的这点小动作,让尉迟迥老干部,真的生了气。
这事本来还在蕴酿阶段,现在事情肯定是暴露了。
(这里其实发生了点误会,因为普六茹坚此时只是怀疑。)
不如大张旗鼓地干,反就反了,他杨坚又不是皇帝,明着干,何必藏着掖着,这不是武将的性格。
所以,尉迟常委要发表重要讲话。
尉迟常委召集相州文武官吏和百姓,登上了城北门楼。
但是,发表演讲,这不是他的特长,也不是武将性格。
不过,话还是要讲的。
演讲的内容是:一是,杨坚不是个东西,他又不是皇上,做的坏事到很多;二是,我是太祖文皇帝的甥子,反之,他是我舅爷,国就是家,家就是国,我们一起,反他娘的,揭竿而起(又不是农民起义,有刀有枪的),你们愿不愿干啊(卿等以为何如)?
糟就糟这后面一句,本来干就干了,干吗又要来问?
若不是这个本不是问题的问题被提出,后来老百姓们也不会站在城头上看热闹。
大概尉迟迥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与他还是野战军司令,常年在野有关,所以犯了麻痹大意的错误。
破六韩裒见了尉迟常委,毕竟人家是名将,再说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所以在转达杨丞相的慰问,以及表白杨丞相不想当皇帝的想法过程中,不知什么地方说漏了嘴。
所以,当他暗中将坚哥的亲笔信,交给相州总管府长史晋昶等人,正准备再多说两句时,被尉迟迥逮个正着。
武将办事,就是废话少说,拉出去,就把晋昶和这破六韩裒给砍了。
想这堂堂中央情报局长,嘴上功夫不行,办事也不行,还比不上手下的小特务,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当然,象007邦德特工那样的,能办事,却当不了军情六局的局长。
普六茹坚搞的这点小动作,让尉迟迥老干部,真的生了气。
这事本来还在蕴酿阶段,现在事情肯定是暴露了。
(这里其实发生了点误会,因为普六茹坚此时只是怀疑。)
不如大张旗鼓地干,反就反了,他杨坚又不是皇帝,明着干,何必藏着掖着,这不是武将的性格。
所以,尉迟常委要发表重要讲话。
尉迟常委召集相州文武官吏和百姓,登上了城北门楼。
但是,发表演讲,这不是他的特长,也不是武将性格。
不过,话还是要讲的。
演讲的内容是:一是,杨坚不是个东西,他又不是皇上,做的坏事到很多;二是,我是太祖文皇帝的甥子,反之,他是我舅爷,国就是家,家就是国,我们一起,反他娘的,揭竿而起(又不是农民起义,有刀有枪的),你们愿不愿干啊(卿等以为何如)?
糟就糟这后面一句,本来干就干了,干吗又要来问?
若不是这个本不是问题的问题被提出,后来老百姓们也不会站在城头上看热闹。
大概尉迟迥不认识此人,也不知道他是干什么的,这与他还是野战军司令,常年在野有关,所以犯了麻痹大意的错误。
破六韩裒见了尉迟常委,毕竟人家是名将,再说又是德高望重的老同志,所以在转达杨丞相的慰问,以及表白杨丞相不想当皇帝的想法过程中,不知什么地方说漏了嘴。
所以,当他暗中将坚哥的亲笔信,交给相州总管府长史晋昶等人,正准备再多说两句时,被尉迟迥逮个正着。
武将办事,就是废话少说,拉出去,就把晋昶和这破六韩裒给砍了。
想这堂堂中央情报局长,嘴上功夫不行,办事也不行,还比不上手下的小特务,这点小事都办不了。
当然,象007邦德特工那样的,能办事,却当不了军情六局的局长。
普六茹坚搞的这点小动作,让尉迟迥老干部,真的生了气。
这事本来还在蕴酿阶段,现在事情肯定是暴露了。
(这里其实发生了点误会,因为普六茹坚此时只是怀疑。)
不如大张旗鼓地干,反就反了,他杨坚又不是皇帝,明着干,何必藏着掖着,这不是武将的性格。
所以,尉迟常委要发表重要讲话。
尉迟常委召集相州文武官吏和百姓,登上了城北门楼。
但是,发表演讲,这不是他的特长,也不是武将性格。
不过,话还是要讲的。
演讲的内容是:一是,杨坚不是个东西,他又不是皇上,做的坏事到很多;二是,我是太祖文皇帝的甥子,反之,他是我舅爷,国就是家,家就是国,我们一起,反他娘的,揭竿而起(又不是农民起义,有刀有枪的),你们愿不愿干啊(卿等以为何如)?
糟就糟这后面一句,本来干就干了,干吗又要来问?
若不是这个本不是问题的问题被提出,后来老百姓们也不会站在城头上看热闹。杨坚是5月23日,在周天元死后12天,为其发丧的。
5月26日,北周静帝下诏,任命杨坚假黄钺,左大丞相,统领百官。
5月28日,任命上柱国韦孝宽为相州总管,又任命小司徒叱列长义为相州刺史。
却让叱列长义先赶赴邺城,韦孝宽随后出发。
这当然是杨坚的主意。
但这事要早于中央情报局长破六韩裒前去邺城,后被尉迟常委所杀那件事。
如前所说,破六韩裒事件,直接导致了尉迟常委宣布揭竿而起,其发生时间应为6月9日。
在此之前,杨坚派同为北周名将的韦孝宽去替换尉迟迥任相州总管。
这位仁兄只身走马上任,总觉得这事情不太好办,去是就派官小一级的相州剌史徒叱列长义,先走一步。
这韦大将军为领导相州统辖各州的大军区司令,而这相州剌史只相当于相州的地方军区长官。
韦孝宽如此小心,是临出门时,坚哥的叮嘱,还有的就是此时谣传尉迟迥会反,正闹得沸沸扬扬。
这件事当然还停留在猜谜阶段,他明白坚哥的意思,能捺住就尽量捺住,大家谁都不要先捅破这层窗户纸。
不过,他韦名将对这事有自己的看法:尉老干部要反,其实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他和尉老干部,曾经这么多年,都是一条战壕的战友,尉老干部对宇文家的忠心,他是知道的。
还有就是,从相州跑回来的计部中大夫杨尚希,以亲身经历述说其虎囗脱险之事,让人不能不以为真。
坚哥在此时让他不带兵,以图相州权力和平移交,在他看来,现在走这一趟,比那位如同惊弓之鸟的杨尚希,更加危险十倍。
因为这个节骨眼上,移交兵权意味着什么,那是十分清楚的。
计部(即刑部)中大夫杨尚希,是周天元派去安抚慰问潼关以东各州郡的。
没想到杨尚希到了相州,就听到宣皇帝去世的消息,也就是坚哥让韦考宽办这事的五天前。
杨尚希和尉迟迥在相州为北周宣帝举行葬礼。
尉迟迥应该是接到了让他赴京城参加皇帝大人的国葬仪式的,传话的是他的儿子尉迟惇。
尉迟常委其实是公然抗旨,所以杨尚希觉得不对劲,从葬礼上跑出来,对左右随从说:这尉迟迥哭得不悲痛,眼神不对,他一定怀有别的打算。
于是连夜晚抄小路逃离相州。
这杨尚希和韦孝宽是否碰上,不得而知。
但消息应该是传出来了。
消息比人走得快,这也是常见的事。
所以这韦孝宽一路上,是三步一喘气,磨磨蹭蹭到了朝歌,也就是今天的河南省北部鹤壁的淇县,而派去打探索虚实的叱列长义还没有消息。
但这时,韦孝宽却等来了另一个人。
这人是尉迟迥派来的大都督贺兰贵。
既为大都督者,都督全军的人,但有尉迟常委在,这个官职可能没那么大的权,也就算是相州军队的参谋长,因为这是和韦名将对话,官阶低了不行。
这贺兰贵带来了尉迟常委的亲笔信。
看起来只是个送信的。
信交给韦名将,这位就象要告辞走人,韦名将却把他留下,不忙嘛,坐下,喝杯茶。
韦名将是看出了这位急着要走的样子。
尉老干部他还好吧。
这贺都督吱吱唔唔。
这种问话本来没什么,他却显出有几分藏不住的慌张。
人常说做贼心虚,小人上不了大场面,见了声名显赫的韦名将,露出了马脚。
这往往是来由于怀疑对方是不是早有觉察。
有如此表现,让人一眼看出鬼祟,是尉迟常委用人不当。
不过没用之前谁也不知道。
韦名将马上就决定,要让这位带回点什么。
你看我这身体不行,有病在身,相州还远,只能有劳你们尉大人多等一下了。
这病是说有就有,看那脸色,少了名将风彩,而是一副病怏怏的样子。
不过,韦名将也许是真的有什么病,因为他确实在帮坚哥料理完这桩事后不久,就很快走完了他光辉战斗的一生,这是后话。
但是,这尉迟常委是怎么知道他到了?
一定是叱列长义到了相州,却不见回音,大概是被做了。
所以这贺都督,才有了慌张,生怕自己被韦名将以外交对等的手段,也给做了。
韦名将送走了这位,醒悟过来,有点后悔。
不过,让贺都督全身而退,转念一想,却是好事:让他回去报信,说他韦名将已不中用。
而自己到可以慢慢腾腾,静观其变,这叫策略。
为了把这场戏演得更象,让尉迟常委不致于怀疑,韦名将还派人以寻医买药为名,到相州中药铺抓药,暗中侦察尉迟迥的动静。
韦名将大概没挪窝,因为从淇县到邺城,也就一二百里路,要是赶的话,应该一天就可以到。
第五十九【圣人】
战场
当时的斗争形势,是这样的:
正面战场,尉迟迥所统辖的以相州为中心,以总管身份所管辖的相(治邺,今河北临漳西南)、卫(治朝歌,今河南淇县)、黎(治黎阳,今河南浚县东北)、沼(治广年,今河北永年东南)、贝(治武城,今河北清河西北)、赵(治广阿,今河北隆尧东)、冀(治信都,今河北冀县)、瀛(治赵都军城,今河北河间)、沧(治饶安,今河北盐山西南)等州,加上他的侄子尉迟勤所统辖的青、齐、胶、光、莒等崐州(均属今山东省),拿起刀枪的人数,已有数十万。
答应起兵,并宣布独立,且暂时采取观望态度的有:荥州(治成皋,今河南汜水)刺史宇文胄(此人事迹前面已介绍过),申州(治平阳,今河南信阳)刺史李惠等。
不战而降的有:怀县(今河南武陟西南)永桥镇将领纥豆陵惠,听说尉迟名将起兵,先献城池。
开始出兵支援,自行攻城掠地的有:徐州(治彭城,今江苏徐州)总管司录,即举善弹恶的言官席毗罗(此人事迹前面也说过),已占据兖州(今山东省兖州);前东平郡(山东济宁市)太守毕义绪,占据兰陵(今山东省苍山县);东楚州(今江苏泗阳县)刺史费也,只是开始出动兵马,打那里还没有消息。
综合以上情况,从尉迟名将的角度来看,河南省一半的地盘,整个山东(太行山以东)除沂州(治琅邪,今山东临沂西)外,应该都在尉控制中。
在杨坚还未组织起征讨大军前,尉迟名将实际已先走一步,分路进攻。
纥豆陵惠攻陷巨鹿(今河北平乡东南),接着又进围恒州(今山西省大同市);
大将军石逊攻打建州(治高都,今山西晋城东北),建州刺史宇文弁也以州城投降;
西道(国家西部)行台,即西部地区行政长官韩长业,已攻占潞州(今山西省上党地区),生擒潞州刺史赵威,并任命潞州城人郭子胜为刺史;
上大将军宇文威攻打汴州(河南省开封市);
莒州(今山东省莒县刺史)乌丸尼等率领青、齐两州军队围攻沂州(今山东省临沂市);
大将军檀让攻克曹(治左城,今山东曹县西北)、亳(治小黄,今安徽亳县)二州后,驻军梁郡(此事在前面说过);
席毗罗以八万之众,驻兵蕃城,攻克了昌虑(今山东省滕州市羊庄镇)、下邑(今河南夏邑)两县城,看来这位言官实为急先锋,活动半径很大;李惠自申州进攻永州(治楚城,今河南信阳北长台关西),攻克了永州城。
同时,尉迟名将从战略上考虑,把他的一个儿子押给了地处江南的陈朝,请求国际援助,但这个举动要担保的事项,是不清楚的。
是不是有关于如果打败杨坚,承诺割让城池,还是付给兵饷,不得面知。
但这样做,应该看出这种引狼入室,不顾一切的做法,是有难以原谅之处,且对他,有害无益。
因为当时的陈朝,国运虽已处于江河日下之势,但毕竟一直和北周的对峙多年,实为心腹大患。
尉迟名将少的正是政治头脑,此事一出,卖国贼的帽子,会被告人从箱子底下翻出来,戴在此公头上,大是大了点,却也还戴得下。
从上面的情况可以看出,尉迟迥数十万人马,是以他自己所率领导的关中兵为核心,最重要的是得到了他的侄子尉迟勤的支持,应该说,此人实际上起到了很重要的模范带头作用,以致差不多整个山东省的各州都参加了这次叛乱。
究其原因,是因为这在方原是北齐的地盘,刚被北周灭了才几年(公元576年北周武帝灭北齐),人心不稳,是一大缘由。
而尉迟迥起兵,因其个人影响和实力,所引起的震动还是很大的。
其派兵或令反叛响应的各州分路进攻,直指山西和河南,是为了与从山东西进的尉迟勤形成呼应。
但各路人马并没有,也不可能立刻做到合兵一处。
所以其声势很大,但几路出击的人马撒开去,形成不了优势兵力,更何况群龙无首,各路兵勇,一旦攻陷城池,便占城为王,等着别人来打。
所以后来杨坚似乎是不慌不忙地先派出了于仲文和杨素,各个击破,如同赶鸭子一样,把檀让和席毗罗打得屁滚尿流。
而尉迟迥本人并没有亲自出马,一直呆在老地方邺城,直到杨坚派韦孝宽领兵打来。
他这样做,是有些让人费解的。
很可能是等各路兵马,向他靠拢后,再取长安。包括司马消难从东面的边境上打过来,还有王谦从四川赶到。
但是,不仅是这个想法受到质疑,而且很可能是,当时的尉迟名将,并没有什么象样的计划,因为明显可以看也,这些人并无明确的统一号令。
河南和山东各州响应后,各自为战,或是接受指挥,但却自行其事,就是尉迟名将派出去的兵,也象撒豆子一样,过后似乎是难以收回的。
这尉迟迥没有直接选取攻击长安,而是等着别人来打。也许是没有想好,还有的也许,就是犹豫不决,东一榔头西一锤,打不着要害,所以杨坚看得透他这人,而不惧。
再说东南面战场。
这个方向是杨坚的身后,如果他首先要面对尉迟迥和尉迟勤的话。
7月24日,司马消难举兵响应尉迟迥,据江北九个州,兵力约十一万。
司马消难以其自家开府设置的府兵,即司马府的家丁们所组成的军队为基础,发动军事政变的。领头的是的心腹将领田广,杀了他军区参谋长,即任总管长史的侯莫陈杲,还有郧州市市长,即郧州刺史蔡泽,以及相关四十余人。
看来这司马消难并非铁腕人物,手下的人搞不定,只能杀了。
不仅如此,他司马消难是北周的外戚,其女司马令姬嫁给了周静帝为宇文衍皇后。而他的父亲司马子如,是杨坚父亲杨忠的铁哥们,他自己原先是受北齐猜忌,而投降北周的,这会儿却采取了容易让人联想到他在此之前的所作所为的行动方式——
他带领所管辖的郧(治安陆,今属湖北)、随(治随县,今属湖北)、顺(治随县北,今属湖北)等九州,以及鲁山(今湖北汉阳东)、甑山(今湖北汉川东)八镇,投降陈朝,以他的儿子司马泳,做为人质,押给陈朝,以求得陈朝相信并提供援助。
此公易反易复,但并不是小人,这在于他行为的原因和目的,并不那么卑鄙。
这次是尉迟迥让他干的,他也要效忠北周宇文氏,因为他的女儿是小朋友宇文阐的小皇后,做为国丈,有责任护卫国家,但却再次采取了投降方式,这让后人对他的品性,难以评说。
但因为有此案例,后来的人,如果要说某人易反易复,就会以此公为例。所谓轻于去就这个成语,除了说吕布小人外,还有就是说他。
陈朝此时的皇帝,是陈宣帝陈顼。
此皇帝在陈朝开始下头下坡路时任皇帝,应该算是称职的,其在位期间的基本作为,就抱括曾从北齐手上抢回了淮南旧地,但最后在公元577年,却被北周夺走。
所以这回见有这司马消难来敬献地盘,也就顾不得想那许多。很快于8月6日,下诏书任命司马消难为大都督、总督九州八镇诸军事、司空,并赐爵随公,也就是在原地暂时留任。
只不过赐给这随公爵号,是有点摆明了要和北周随公杨坚对着干的意思。
并且,在第二天,紧接着让镇西将军樊毅,督察沔、汉地区(汉水流域)的军事;命令南豫州(今安徽省宣州市)刺史任忠,率军向历阳(今安徽省和县)进发;任命超武将军陈慧纪,为前军都督,率军向南兖州(安徽省宿迁市地区)进发。
接下来,又于8月8日,第三天,下诏任命司马消难为大都督水陆诸军事,即水陆军大元帅。
陈朝与北周交界的边境城市郧州,有沔水流经,隔江相望,原来就在边境陈兵,且有常备水军驻防。
8月17日,通直散骑常侍淳于陵,通直散骑常侍,即皇帝身边的侍从官,被派出,攻克了临江郡(安徽省和县乌江镇)。
第十天,8月18日,陈朝智武将军鲁广达,又攻克北周的郭默城(今江西九江东北)。
8月26日,通直散骑常侍淳于陵,攻克北周佑州城(在今湖北省,具体位置不详)。
以上各路人马,并非直奔司马消难所据地盘而去,而是各自乘机抢占地盘,这当然也是陈朝皇帝陈顼喜欢干的事。
……
在此期间,司马消难并非按兵不动,等待陈朝来援,其派遣上开府仪同大将军段珣,攻打顺州(今湖北省随州市北)。
顺州守将周法尚,是在不久前才投降北周的陈朝将领,因与陈朝长沙王陈叔坚互有成见,陈叔坚编造理由,向陈宣帝陈顼告发周法尚要谋反,陈宣帝于是将周法尚之兄,代其为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刺史的周法曾拘禁起来,同时准备派兵攻打周法尚。
周法尚本无反叛之意,因有部下所劝,效仿乐毅辞燕,归降北周,受到周天元的礼遇。
但随即就有陈将樊猛率军前来讨伐,周法尚施以诈降之计,却用精兵设伏,大败樊猛,俘敌8000人,樊猛只身逃脱。
刚刚显露过汉将韩信之遗风的司马消难,就先打他的主意,大概认为此人也应是一个易反易复之人。
所以说人自己一旦做了回小人,时常总会不自觉地要找和自己差不多的人,来为自己的行为寻找理由和进行**。
司马消难派段珣率兵前行,以为助守名,赚开城门。
这周法尚将门出身,从小就熟读兵法,且久历战阵,不知为什么,也就看出其中有诈,就是不开门闭。
段珣只好让人把城围了起来,然后发起攻击。
周法尚也许刚打了大胜仗,手下的兵或许放了大假,仓卒应战,只好把那些平时不会舞刀弄枪,只会舞文弄墨的公务员招集起来,加上几个值班站岗的职业军人,满打满算,只有五百来人。
但这城,却守了二十日。
后来眼看等待援兵已无指望,这仗实在打不下去了,只好带了少数人马,可能是从秘密通道,弃城逃走。
但他的母亲和兄弟等家属三百多人,却被俘虏,让随后赶来的司马消难一起带着,向南而去。
陈朝将领樊毅,率军来接应司马消难,但是没有赶上。
而樊毅与北周亳州(今安徽省毫州市)总管元景山,不期而遇,两军相逢,这樊毅不愿意打,但为了不虚此行,此人却乘机劫掠百姓,然后就退去。
这元景山在此以前,就收到荥州刺史宇文胄和尉迟迥的书信,信中力劝元景山加入组织,但这人不为所动,把二人派来的信使绑了,连同书信一起,派人送到了杨坚的相府。
元景山因此得到了杨丞相,以小朋友皇帝宇文阐的名义所发布的嘉奖,并立刻兑现,升其为上大将军,离当元帅,仅有一步之遥。
因此,在司马消难之宣布以郧州等地做为见面礼,投降陈朝,陈朝派遣将军樊毅、还有副将马杰等来接收后,这元景山,竟然只率轻骑五百,奔驰而来,前来拒敌,以此,让久历战阵的樊毅害怕,没怎么打,只抢了一把老百姓,就跑了,算是到此一游。
可见这位元景山并非一般人物。
第六十章【圣人】
元景山,字珤岳,河南洛阳人也,为鲜卑族人。
祖父元燮,是北魏安定王。
其父为元琰,宋安王。
这人少年时就很气度和过人的才干。
在北周闵帝时,就跟随大司马贺兰祥,和吐谷浑打过多次仗。后来又与北齐战于北邙(洛阳以北),斩获首级多,说明战功大。
再后来又参加了北周武帝灭齐战斗,每次参战,都有战功,拜大将军,最后被封为平原郡公,成为治亳州总管。
该牛人搞政治也是一路风生水起,以作风强悍著称。
其治下有大盗王回洛、张季真,纠集众人,打家劫舍,却是前后多任地方官都搞不定。
而这元景山不坐车,改骑马,带了捕快,亲自追捕,一路追着跑,就是不放手。
这二人被追到了江南,后跑出了国界,以为没事,但这元牛人,搞的是跨国追捕。
也不知那时他这样的行动是否会引起了国际争端,他反正是抓不到人,决不罢休。
终于,这帮孙猴子再能跑,也跑不出这位牛人的魔掌。
这几百人被抓回来,都给杀了,于是,名声大震,盗贼绝迹。
陈朝的张景遵,以其管辖的淮南,投降北周,却为陈朝名将任蛮奴所攻,连续攻破其数座大营,这牛人元,率兵援助,攻势凶猛,蛮奴将军扛不住,只好退去。
周宣帝继位时,让上柱国韦孝宽,经略淮南。但郧州总管宇文亮,谋图不轨,派轻装的部队袭击了韦大名将。
这宇文亮当然不是平白无故这样做的,他是有充分理由的:
因为周天元强占他儿子宇文温的媳妇尉迟炽繁,这种丑事弄得天下人尽知。
所以他本来是和韦孝宽征一起去征讨陈朝的,但这种很随意的诏命,不过是周天元新皇帝上任的三把火,简直就是儿戏。
所以宇文亮在打下了北齐的黄城(今山东省烟台市黄县),把当地的老百姓抢劫了一番后,就草草收场,往回走。
到豫州(今安徽省寿县)时,却是怎么都咽不下心中这囗对周天元怨恨的恶气,与他的参谋长杜士峻商量造反,理由是“主上淫纵滋甚,社稷将危。”
而选择的对象是就在眼前的韦孝宽。
来者行动迅速,韦大名将事前得知此事,暗中设伏,却未能将其歼灭。
这宇文亮以拨老虎胡须的动作,采取偷袭加夜袭战法,捡了便宜就跑,弄得韦大名将很狼狈。
而这牛人元,不知么得知消息,没有谁命令他,就主动出击,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追的精神,率铁骑三百,追了上去,斩了宇文亮的首级,上报表功一件。
但这事也有说是宇文亮手下有一个叫茹宽的国官,即国家安全局特务,知道了此事后,抢先快马赶到韦名将住处,报告了这件事。
所以这宇文亮袭来时,这边已张开了囗袋阵,但这帮人轻装轻骑而来,见势不妙,扭头就跑,后来被韦名将追上,杀了宇文亮。
后面的这个说法,有所不通的地方是,既然韦名将事前有准备,这宇文亮要逃,其只有几百人,见是一座空寨时,一声炮响,韦名将的人马四下杀来,应该是跑不掉的。
还有一种可能是,那个叫茹宽的,话刚说完,这宇文亮就杀来了,韦名将同样在仓促中,应该是很狼狈的。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宇文亮当时是跑了的。
从一般情况上看,这牛人元,在此时杀来,不是没有可能,但这种杀人越货,偷袭营寨的事,一般都是很秘密的,牛人元要知道,应该是事后,也就是宇文亮跑了,韦名将派人去追,却是这牛我元抢先追到手,干跟踪追击这种事,他在行。
以上解析,也可以说是为了圆古人的矛盾之说,所以说,读书而求甚解,是很难的。
从上面这些例举,可以看出,发生牛人元追击陈朝接收大员樊毅的事,是一点也不奇怪的。
而这牛人元追起人来,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应该每人至少要有两匹马才行,要不然,人不累死,马也要累死。
这次牛人元,是带了轻骑五百驰赴之,看来这些兵卒,也都是牛人,一不怕苦二不怕追,三不怕的是死,如此地凶狠,看来是兵如其将。
当然,实战中还有赶来的南徐州(今江苏省宿迁市宿豫县)刺史宇文弼,二人兵合一处,在漳口(今湖北省安陆县境,漳水入处)追了上来。
看来没有牛人元办不到的,只有这樊毅想不到的,跑是跑不了啦,那只有开打,一天连打三仗,牛人元三战三胜,这种情况应该不叫打仗,而是一边倒的起哄。
这樊毅看来不想和这种见了有仗可打就抽疯的人,一般见识,退进甑山镇城墙后暂避一阵。
而这里是司马消难所占的地盘,想来樊毅喘下一囗气来,会说没想到这接收的肥差,会变得如此惊险,二人见面,都不好再说什么。
司马消难出师不利,一件想好的事被搞成这样,前途未卦啊。
然而,上面只是局部情况,还有同样是来自身后的,西南方向的战况。
在接到尉迟迥要求起兵响应的文书后,四川省军政一把手王谦,让司录贺若昂,到京都朝廷去送奏章。
这司录也就是省政府秘书,所谓送奏章,也不过是日常公文,目的是打探在尉迟迥已弄出如此这般的动静后,朝野上下,有什么反应,下一步会怎么办。
贺秘书打探得一番虚实后,从京都回来,把所闻所见也如此这般地向王老板描述了一通,王省长也就再也坐不住了。
说起我王某人,世受皇恩,这是不假,将图匡复,也就是因为杨坚当政,朝廷这栋大房子已倾斜,该出手时不出手,这是不对的。虽然他杨坚还未篡改,但有可能篡位,所以要“清君侧”。
王省长的话是不是这样说的,不知道,但意思应该差不多。
战前动员,从古至今,都必不可少。
但做这样的决定,并不是听了贺秘书的汇报,就拍案而起,起兵为国尽忠的。
因为杨坚还是走在了前面。
杨坚是早在6月,就任命得力干才梁睿,为益州总管的。
梁睿前来赴任,是在一个月以后。
要是再等新省长人到了,一切都晚了。
下台省长王谦,从一开始,就没有把起不起兵,起兵后又该如何等事,先想好。
因为身逢乱世,不当兵打仗,是做不了官的,所以曾以跟随高祖周武帝从军,力战过好几次,做了这封疆大吏,搞地方政治,还是蛮在行的,但要说打仗,从专业角度上讲,还是难挡大风大浪的。
这种时候,也有人会私底下说,他不过是沾了老子的光,才当了这样的高官,军事上还是不行。
他当初设想的是,起兵后以蜀地的艰险,进可以立功,退可以自守,这个想法,现在看来,有些不靠谱。
这新来的省长,是位能打的猛人,而身边这些人,多是无用的。没办法,那是一个职业军人吃香的年代。
省政府秘书长,总管长史乙弗虔,还有成都军区司令,益州刺史达奚惎,是身边仅有的可以商量些事的人。
他们也曾经建议,要最好就是据险观变,这话其实不用说,因为就在下台省长王谦看来,他们也拿不出什么象样的玩意。
据险,具体怎么据,观变,又如何观?说来容易,做起来难。
大概乙弗虔和达奚惎这二位,也许就在此时,见领头要反的人,这样气短,心中就有了另外的想法。
而那位隆州(四川阆中一带)刺史高阿那肱,做为响应起兵的积极分子,还为王谦大人谋划了三策,上策是由你王大人亲率精锐,直指散关(陕西省宝鸡市)。
散关为关中四塞之一,也就是有名的陈仓道,因路北端出入山口处,为秦汉的陈仓县(今宝鸡市东)得名。
此处扼守南北相通的要道,高阿那肱劝王大人先抢占此要道,即绕过汉中,直下长安,与三国魏延向孔明诸葛所献之计,即从汉中通向关中的小道子午谷进兵,拿下长安,有些雷同。
且这高阿那肱还附加了其它理由,说是这蜀人都知道你王省长为国除奸,必然会拥护且出力,这是恭维话,但下台省长愿意听,因为他搞地方治理,还是有一套的。
那么中策呢?当然有其一,必有其二,首长愿意听的话,那就继续讲。
中策就是出兵梁州和汉中(二者相邻),占了此处要害之处,就可以取天下。
事实证明,新省长也是在汉中下马的,要是早一步的话,梁某人这新官是当不成的。
这些都太锋芒毕露。
可起兵干什么?
答:是为国除奸臣。
但起了兵就坐在原地等,等奸臣自杀,那是不可能的。
答:但可以等形势朝有利于为国除奸方向发展,再动手不迟。
这个回答是是起义军总司令王谦给出的,也是隆州军区司令高阿那肱的下策。
不谋而合,虽为下策,也可谓平常人之所见,其实也是略同的。
新省长接到任命后,即走马上任,但走了很远的路。
行至汉川(今陕西省汉中市)下榻时,就听说再往前走,就会遇见下台省长王谦的兵,他们已经反了。
不过,从现在的情况来说,这个王谦看来好对付,他本来应该先占据这里的,然而梁元帅到没有象那曹孟德一样,大笑一声,再骂一句孔明村夫,惹出个莽撞人张飞来。
这种情况不会发生,因为这位前任,看起来志大才疏。
梁柱国也就梁元帅,应该是从甘肃省西北部的武威京地区,即凉州赶来,经此重地,南下四川。他在此之前,任西北重镇凉州总管。
汉中是南下进入四川的门户。
王谦要反,却没有先派兵占领此地,梁元帅因此可以先睡上一觉,等命令来了再说。
命令应该是在下达后,快马加鞭地送到的。
这个命令是让梁睿为行军元帅,率领从利(治兴安,今四川广元)、凤(治今甘肃凤县)、文(治今甘肃文县)、秦(治今甘肃天水)、成(治今甘肃成县西)等州,集结而来的步、骑20万,进讨王谦。
等齐这些人马赶到,是要花些时间的,而此时下省长王谦,已于8月7日,出动巴蜀军队10余万人,攻占始州(治今四川剑阁),要挡新任益州总管梁睿的路,拒新官于四川大门之外。
当然,此时在下台省长王谦的辖区内,已全面点燃内战烟火。
由其所管辖有益(今四川省成都市)、潼(今四川省三台县)十八州起兵,嘉(今四川省乐山市)、渝(今重庆)等十州宣布拥护。且王谦到是没有派兵先占汉川,而是先占了始州(今四川省今剑阁县)。
这始州守剑门关险,为进出四川的最后关隘,却比高阿那肱所建议的进军至散关的上策,以及兵至汉中的中策,后退了两步,实为全面的退守之势。剑门关也确实是险,完全达到所谓据险观变的下策标准。
其实,对司马消难和王谦,将此二人称之为马后炮将军,一点也不过分。
因为杨坚早在6月10日,就开始调集北周在关中的军队,任命韦孝宽为行军元帅,宣布讨伐尉迟迥的。
而尉迟迥起兵,则是在得知杨坚已任命韦孝宽为新相州总管,并已在前来就任途中,即在5月28日以后。
司马消难和王谦这二位同志,应当是在尉名将起兵前,就已收到攻守同盟书的,但一直是在考虑之中,其中虑的成分居多。司马消难于差不多一个月后的7月24日亮出起义大旗,而王谦同志则是在磨蹭了两个月后的8月7日,加入同盟会的。
有事前预谋,却是谋而不合,步调查不一致,革命队伍如何能胜利?
这二位本来是打算先取观望之势,不料这杨坚的眼光可以穿越上千里路,并不放过他们,是接任的新官到了,火烧屁股,才不得不由坐观,改为出动。
当然,一千多年前,有关时间的计算,我们还是要把路途上的消耗,算在内的,但这应当对于双方来说,都是对等的。
因此,杨坚在这场较量中,还是因为能够多看出两步棋手,而占有先手。
由于这几位要想“清君侧”的同志,步调的不一致,让他可以集中优势兵力,先干掉四股反动势力中的一股,也就是正确运用了各个击破的战略战术,消灭了敌人,从而保存了自己。
杨坚要先打的,无疑是尉迟迥这股中坚力量,以此而可以达到瓦解敌方阵营,事半功倍的效果。
自6月10日杨坚宣布对尉名将动手后,实际战事开端,除去迂回敌方后背的于仲文和杨素,提前动手外,韦孝宽大军正式与尉名将开打,是在8月初。
如前面所说,本来杨坚智到谋到,乘敌立足未稳,打他个措手不及,是最佳效果,但人算不如天算,这期间除去调查集关中兵马需要花费时间外,还发生了一段插曲,耽误了些时间。
这段插曲将引出两个个大人物。
第六十一章【圣人】
第一个大人物叫李德林。
李德林(530-590),字公辅,博陵安平人。
此人从小被称为神童,但此神童不同彼神童,是因为可以举出事例:说是在他不到十岁时,读左思写的,以文章很长,词语难懂著称的《蜀都赋》,十多天就读得滚瓜烂熟,倒背如流,有个叫高隆之的见了,当下就晕了。
这人是当时北齐国的风云人物,皇亲国戚,且身居高位,与孙腾、司马子如、高岳、高隆之,并称为邺中谓之四贵。而且还是建设部、机械工业部、兵器工业部长兼总工程师,理工科杰出人物。
其主持京都邺城的修建,还在全国搞大炼钢铁,为军队制造成铁制武器,中国科技发展史上的冶炼工业之父(此类人材在当时本身就罕见)。
搞理科的,见过如此文科奇才,忍不住逢人就说,这小子,过不了几年,肯定会成为天下所倚重的,堪任大任之人。
经此名人一说,弄得邺城中的京都人士,都跑到他家中看稀奇,弄得每天车马不绝,人满为患,足足一月有余。
而到了他十五岁时,读四书五经之类,一天可以读数千言,过目不忘。这样说来,用不了多久,天下之书,就快要被他读完了。
还有就是,李神童在北齐中过孝秀,即为全国高考和公务员考试的双料冠军。
其十六岁时即以中孝廉而闻名天下。
这考孝廉,是汉武帝时设立的察举考试,所谓察举是由地方官在辖区内随时巡视,发现人才进行推荐,经过考核再任命官职。
而孝廉的标准是“孝顺亲长、廉能正直”,虽然有些模糊,但基本上等同于我们现在所说的德育和智育。而孝廉由郡即介于省和县之间的地区推荐。
这李神童也确实是因为有孝子的感人事迹,而入选孝廉的。
他十六岁时,父亲去世,自己驾着灵车,运回家乡安葬。当时正值严冬,穿着单薄的丧服,光着脚,沿路人见了都很是敬佩。
有一个叫崔谌的,是博陵的豪族,是仆射之兄,仆射即中央政府办公厅主任。而这位崔谌,当时因休假还乡,一路上跟随人马很多,仪仗隆重,但有圣旨到,让他代表政府,到李德林吊丧。
听到这个消息,跟着他前去的人,只走了十余里路,原来的数十骑,就少了不少,到了李德林家门囗,就只剩下了五骑。可见其家境很贫寒,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李神童在家为父亲守孝的时间很长,且他的母亲多病,所以没有心肠想官场上的事,只是一心专研了很多历史典籍。后来,他母亲的病好了些,朝廷就要求他回去当官。
看来这官并没有马上当成,而是定州(今河北省定州市)刺史王湝,看重他的才能,召其进入省政协。
身份虽不是官员,但二人朝夕相处,一同出行郊游,如同老师和朋友,不讲究官与民之间的礼数。
这王湝常对李神童说:听人常说,蒙蔽贤才的人,该杀,如今你在我这时被告耽误的时间已经有些长了,我虽然与你相处受益非浅,但这样的情况,我也不愿意拖得太久,我是力荐你的,朝廷有人要是故意为难,也会害怕神灵的谴责的。
这番话说明李神童回家尽孝,一时便中断了仕途,有点一时接不上趟。但遇见王湝和当初遇见高隆之一样,对他个人前途,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正因为有王湝的举荐,这李神童还于北齐天保八年(公元558年),中了秀才。
考秀才,需要举荐。不是什么人都能考的,但确实要考。
而在当时,只有省级考试,内容与后来的科举考试一样,考的是笔头功夫,与举荐结合起来,叫贡举,后来称为科举。且这秀才与后来所说的秀才不同,考试通过,还要经皇帝亲自面试,所以秀才是钦点的。
中了孝廉又中秀才,称为中秀孝。
这种制度在后来,成为大隋帝国具有中国特色的伟大创举,科举制度的前身。
而这位李神童,不仅做了主流文化的领头人,德才皆备,双料冠军,而且还深通阴阳八卦,易经风水之类奇论杂说,是个乱读书的人。
但写起文章来,言简意赅,文通理达,且达到惊天地而泣鬼神的效果。“北地三才子”魏收见过,惊叹不已,对高隆之说,此人文笔终当继温子升,高隆之听了后笑道,你魏常侍平时妒嫉贤能,现在身边有这样一个等同于老彭在世的人,何必要求远处的温子升呢?
温子升也是“北地三才子”之一,但把李神童比为老子和彭祖在世,确实是有些“耸人听闻”,可见这高隆之的溢美之词是如何了得。
因此,这李神童后来官路颇为顺畅,期间虽因其母去世回家守丧而暂时弃官,后又官复原职。在北齐时,就当到了直散骑侍郎,相当于副总理的职务,兼国家保密局长。
在北周武帝灭齐后,北周武帝就派小司马唐道和,即国防部副部长,到李强人的住宅宣旨:现在我灭了齐国,对你本人并没有什么坏处,相反是好事,我还怕你跟齐王东去了,现在知道你还在,很高兴,请你入朝来见我。
这唐道和把李强人带到了来,有内史字文昂,前来迎接,周武帝亲自接见,并向李咨询有关齐朝的风俗政教、人物善恶等问题。话很投机,于是就将李强人留在了宫中,三天三夜,才放他回家。
后来李强人又跟随周武帝,回到长安,授官内史上士。
内史是中央派出地方的最高官,而上士的官阶,在下大夫之后,即副厅局级。
自此以后,周武帝的圣旨诏书的拟写,还有就是起用山东的人材等事,都委托这李强人去办。
为此,周武帝在云阳宫,用鲜卑话对群臣说,我过去常听说这李德林名声,后来看他务齐朝所拟写的诏书檄文,我就惊叹他应该是天上人。没想到今天此人能为我所驱使,为我作文书,觉得真是很奇异。
边上自然有奉承话送上,神武公纥豆陵毅忙说:大凡圣主,得到骐驎凤凰,是它们因受圣德所感动,才自动来投的,并非想要就能得到。但是,有时候虽然得到了这种瑞物,却不堪使用。如今这李德林来,能够受您驱策,是被陛下圣德感召所致,有此大才可用,他又无所不能,要胜过骐驎凤凰。
这北周武帝于是大笑道:你说得很对。于是,宣政年末,授官御正下大夫,即中央办公厅副主任,大象初年,赐其爵位成安县男,即被封成安县的男爵。
以上,是这位大人物的个人简介。
而在杨坚当政后,选择依靠这位李强人,其作为百官中的核心人物,如同捉住领头羊一样,让后面的羊群,都会跟着走。
所以杨坚在个人专政刚开始时,起初,就派邗国公杨惠,去找李德林。
邗国,在今天扬州市范围。
而杨惠又名杨雄,是杨坚的族子,即同族兄弟之子。
杨惠是毕王宇文贤属下的随行总管,宇文贤有一个阴谋,他向杨坚透露了一二,只是现在暂不作声张。
因此,杨坚把这人视为亲信。
杨惠找到李德林,对他说:杨柱国(当时还没有当丞相),现在实际上已总揽朝廷军政大权,但治理国家的责任重大,没有象你这样的贤才辅佐,难以成就大事,因此想让你与杨丞相一起共谋大事,你一定不要推辞。
这话说得虽有些强横,但包含有充分的理解和信任,是很能打动李德林这类文人的。
李德林似乎没有过多的犹豫,且面露喜色,这应该文人喜怒于形色的坏毛病。他马上就说,我虽不才,但诚心是有的,若得到杨柱国的提携,万死不辞。
这杨坚听到杨惠传回来的话后,非常高兴。而此时,正是他对自己专政后,在人事上如何安排,也在考虑之中,对有些重要事的决定,他还有些犹豫,现在有了李德林的回话,解决了他思考中的那个很重要部分的问题。
这里不得不重提刘昉和郑译这二位。
从表面上看,是他们极力助推普六茹坚,让他当丞相,坐上一揽天下大权的位置的。
而他们这样做,是毫无疑意,要捞点好处的。
也就是我们前面所说的,刘房开和郑股东,把宇文家的房子拆了,虽然由自己盖新房谈不上,因为没那么大的资本,但帮别人盖房子,那要多赚点利润的。
这郑译是自己想担任大司马,即军委主席兼最高法院院长,而刘房开要求担任副首相,这个想法,他们二人,是公开地,但还是用带些宛转的囗气,向未来的杨丞相提出过。
为此,而杨坚对自己是不是该当丞相,实际上隐含着的意思是,未来皇帝的宝座,是坐得坐不得,这样的大事,当然要问朝中的这位大人物。所以其在当丞相以前,其实是征求过李德林的意见的:你看我应该怎么办才好?
李德林说:您应该担任大丞相、假黄钺、都督中外诸军事。如果不这样做,就不能镇服众心。
和刘房开和郑股东他们二位说的一样,但这话从李德林囗中说出,意义和效果不一样。
普六茹坚没那么简单,他不能仅听刘房开和郑股东这等奸佞小人的话,他要听朝廷大臣们的真话,也就是听到了天下人的心里话,而这李德林,是朝廷大臣们的领头羊,且为士子,有所谓士子之心为天下良心之说,正是如此。
所以,李德林的话,对杨坚起到了关键作用。
关于这一点,刘、郑二人,不可能知道具体细节,但从杨坚对李德林的态度上,他们揣摩到就是这人,抢了他们的风头。
说具体点,他们搞房开,要的就是暴利,所以开囗要价太高。
杨坚当上了丞相,只任命郑股东做了相府长史,也就是国务院办公厅主任,而刘房开只做了个丞相府司马,也就是国防部长。
却任命李德林做了副首相,且待遇等同大将军。
这二人因此而不平,是可以理解的。
但因此而忌恨李德林,也是可以理解的。
而刘房开和郑股东二人,后来发现他们原有的房开计划难以全面实现,却是因为另一件事。
这件事的引起,是由于讨伐尉迟迥大军总司令韦孝宽的参谋长李洵,向此时的杨丞相秘密报告了一件事。
这李洵是前面提到过的,送杨坚十三环金带的李穆之兄李贤的儿子,这人很正直,为人“深沉而有大略”,虽为行武出身,且在政治上并不糊涂,不是那种动不动就说别人坏话的人。
但是他却向杨坚说,杨丞相所任命令的派到讨伐尉迟迥大军中的三位监军,梁士彦、宇文忻和崔弘度,曾经接受过尉迟迥饷金,这事军中传得沸沸扬扬,弄得军心骚乱。
杨坚听了这话,很是担心,就和内史上大夫郑译商量,谋划是不是换人。郑股东在军队事务上,并不在行,看老板的意思,想换,那就说该换。
杨坚发现找这样的人商量,等于无用,就又找到李德林,没想到,这位大人物,说出来的话,却是大不一样。
这话是说:
——过去你杨丞相,与各位大臣一样,都是国家重臣,谁也不比谁差,谁也没有服过谁,现在你不过是借天子的威仪来控制他们,在这种情况下,你若是对前面所派遣的人,怀疑他不按你的意思去办事,那么,对于后来所派遣的人而言,又如何能知他能领会并按照你的意思去做?
而现在说梁士彦等三人收取尉迟迥饷金一事,真假难以分辨,如果此时换人,则被取代的人,必然会畏惧逃跑;若对他们加以拘禁,那么自郧公韦孝宽以下,都会担心受到怀疑而害怕。
再说临敌易将,如战国名将乐毅,因燕惠王中了齐国大将田单的反间计,听信谣言,派骑劫为大将去齐接替乐毅,以致乐毅辞燕归赵,拒绝回燕而西向去赵。
赵惠王见乐毅归赵,所以辞燕,赵惠文中秦国反间计,任用赵奢之子赵括,在长平之战中取代老将廉颇,以致大败,四十万赵军士兵被活埋。
这样的教训,是应当汲取。现在的事,依我愚见,可以派遣你的一名心腹,且要有智谋,还要为各位将领所信服的人,迟快赶到军中,让他调查事情的真伪,即便梁士彦等人有不轨之心,必不敢轻举妄动,就是他们轻举妄动,也能及时防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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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番话照原版转换过来,是有点长,不过,原话也够长的,因为如《通典》这样的书,把李德林这番说教,纳为“临阵易将”是为大忌的经典范例,所以敝人不敢乱加删减,到是增加了对其中典故的注解。当然,敝人也不忍乱加删减,因为确实有些精彩。
第六十二章【圣人】
听完这番话后,杨坚大悟,就说道,要是你不说这样的话,几乎要坏了大事。
于是,杨坚首先想到的是,少内史崔仲方。
崔仲方(公元529~604年),字不齐,汉族,博陵安平(河北今县)人。
首先,他是杨坚的同学,且在同学期间,二人十分要好,这一点,与那位刘房开和郑股东一样,所不同的是,他并没有加入刘房开他们的公司。
其次,崔同学是位文武全才,且为忠义之士。早年跟随“屠龙者”宇文护,从随军参谋干部起,兼任书记官,后以军功升迁,官至司法部的厅局级干部,参加修改制定国家法律,还曾向北周武帝敬献灭齐之策。
在此之前,为参加竟选丞相,杨坚也把这位崔同学,拉入了亲友团,两人在亲切友好的气氛中达成协议,握手以示结成同盟。
但是,当监军这事,崔仲方也没有答应,说是他的父亲崔宣猷,此时在敌方境内的山东,而这个理由,是难以拒绝的。
不过这崔同学,到是个帮了杨坚不少大忙的人。
在杨坚找到他后,就曾连夜向杨坚献“便宜十八事”,杨坚十分赞赏,均予以采纳。
其中最重要的有关北周官员制度的建设立,提出“依汉、魏之旧从之”,为后来的隋朝政权政治机构的建构,提供了基本方案。
崔同学在这事上,帮不了忙,没办法,杨坚还是只有叫上刘昉和郑译这二位同学。
虽然没有马上答他们要官的请求,但他们二位,毕竟是他竟选丞相,和下一步还竟选皇帝的班底。
而这二位知道出主意的是李德林。
就是这人挡了他们的官路,也就挡了财路。
那当然是要有态度的,所以刘房开说,我又不是将军,难以服众。
其实这话有点被颠倒了,如果这人是将军,恐怕才难以让众人服气。
而边上的另一位,郑股东马上乘机说,我母亲病了,去不成。
这二人的理由确实显得太小儿科,所以杨坚因此而不高兴,这应该在事后让刘、郑二人感到后悔。
其实,这事他们要是干了,会有很大好处。
正因为他们的不愿意,则给另一位大人物的出场,留出了机会。
第二位大人物是高颎。
高颎(公元541—607年),字昭玄,渤海蓚(今河北省景县东)人。
不过,他是到了隋朝,才成为大人物的。
而在此时,高颎只是丞相府的司录,国务院长办公厅高秘书,就是他。
他在此时站了出来,要求担任监军,这项艰臣任务。
杨坚过去没有很注意此人。
也就是说,还是注意到了的,要不然不会担任丞相身边的秘书这项重要职务。
高颎站出来要求承担此项重任,让杨坚眼前一亮,现在他发现自己为什么没有先想到此人。
在此以前,杨坚曾派他的经纪人,拉选票的邗国公杨惠,找过这位高颎。
这高颎的父亲叫高宾,曾在北齐为官,因被小人们的谗言,赶到北周来。
而当时北周的大司马,既是名将,同时兼中国古代著名美男的独孤信,将其收留做了幕僚,并赐姓独孤氏。
而独孤信是被宇文护御赐毒酒,逼其自尽于家中的,其家人被发配四川。
独孤信的七女儿,后来的隋文帝杨坚夫人,文献皇后,就因为高宾是其父独孤信的老部下,两家人常有往来。
高宾后来官至鄀州(今湖北省荆门市)刺史,在高颎发达后,高宾还被追赠为礼部尚书、渤海公。
这是因为杨坚和高颎当时同属独孤信政治集团,所以说杨坚以高颎为亲信,是有历史渊源的。
高颎少年时就很聪明,看书也是“略涉”,即只看个大概,这种人读书不甚解的人,在当时,大凡都被认为是将来有出息的,而且,这聪明陔子,还很善于词令,这要放在今天,是块当律师的料。
在高颎幼年时,他家院子里有一颗柳树,高达百尺,犹如盖子一样,村中的老人便说:“此家当出贵人”。
后来果然应验。
这说明植树造林,还是很重要的。
高颎十七岁时,被北周齐王宇文宪,被录取为王府的书记官。后来在北周武帝时,得到了世袭的爵位,即成了武阳县(今四川省特为县)伯爵。
再后来又当上了内史上士,不久又迁下大夫。在北周武帝灭齐的战斗中,立有战功,所以后来允许其开府招兵买马,成立高家的府兵。
也就是在不久前,隰州(今山西省隰县)稽胡(源于南匈奴,南北朝时居住于今山西省)叛乱,高颎随越王宇文盛征讨,平息了叛乱。
这些以上情况,是杨坚让经纪人杨惠找高颎入伙的另一个原因。
但这仅只能说是关注,还没有达到相当关注的程度。
不用说是因为英雄识英雄,拉票人杨惠一开囗,这高颎当即以很高兴的样子,表示同意加入杨坚政治团伙。
其表态为:就算是“公事”不成,也就是说如果搞政变失败的话,我也不怕被灭族。
这话说得真是吐囗唾沫砸个坑一样,够铁。
因有此过程,请求获得批准,于是,高秘书立即动身前往监军,也只是派人向其母请行而已。
这与刘、郑二人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
由此而让高颎,后来成为大人物,而轮不到刘、郑二位搞房开的。
正是因为发生了以上的插曲,这征讨尉迟迥大军,召齐了人马,再折腾完这些事,到开拔时,时间已过去了一个多月。
七月末,因七总管之兵,尚未完成集结,韦孝宽率带部分人,从洛阳出发后,抢先占据了河阳(今河南孟州市南)。
3、主攻
此时尉迟迥部将李俊,正围攻怀州(治野王,今河南省沁阳市)。
而韦名将之所以要抢先赶到河阳,是因为有人为他献策,认为历史上洛阳做为京都,在城防上一直都很欠缺,全靠在河阳设防,进行护卫。
这个地方做为军事重镇,长期以来,有不少的关东来的鲜卑人,在此居住,这些人都是些以当兵打仗为职业的人,要是尉迟迥抢先占据了,则为祸不小,所以韦孝宽抢先带领了部分人马,要先保河阳不失。
当时河阳城守军中有800多鲜卑人,但家都在邺城,见这韦孝宽带来的人马不多,且尉迟迥反对扬坚,弄得动静很大,原先是有计划,打算投靠尉迟迥。
韦名将是个对“知己知彼”有特殊偏好的人,凡打仗前,首先要搞好的是侦察,而在平时要搞好的则是谍报工作。所以对于这伙人的动向,了如指掌。
因此,心生一奇计,具体做法是,派人先到东京洛阳,制造了一个假官司。
这洛阳是当时北周的行政司法首都,六府即冢宰(国务院)、司徒(户部,即人事、国土部)、宗伯(礼部,即文化部、国家民委)、司马(掌管军队的后勤、训练的部门,及做为最高军事法院)、司寇(刑部、监察院,掌管刑狱、纠察)、司空(工部,即建设、水利部)府,皆设置于此。
于是从在洛阳的法院,还有国务院,来了通知,传这伙鲜卑人中的主要负责人,都叫到洛阳城去,接受封官赏赐。
这种意外惊喜,仔细去想,是有些勉强,但如果真是好事,是不应该放过的,大不了走一趟,再说这洛阳又不太远,只有100多里路,快马当天可到。
这个官司大概被编造成了刑事案件。
而案情可能被杜撰成:有关企图谋反的举报,经审理的,证明这几个被传唤的人,是清白无辜,忠于北周朝迁的,因此让他们几个留下来在任职,并给予赏赐。这样的好处,让他们全部都留了下来。
鲜卑人中的主要负责人都重利轻友,忘了还在河阳城中过清苦日子的弟兄们,大伙于是就只有散了,那个原先说好的投靠尉迟迥的计划,也就宣告破产。
韦名将的这个小动作,到是办成了大事,不仅在于占了河阳城没商量,还赢得了时间,等到了七总管之兵赶到。
接下来的,韦总司令就开始发号司令,命令各部,分兵出击,骁将宇文述,很快扫荡了几股在近处乘乱闹事的乱军。
然后,征讨大军汇合,向东进发,来到了永桥镇(今河南武陟西南)东南。
韦名将以战略眼光,对目前的情况做出分析,认为打仗还是要有所讲究的,只有争取歼灭敌人的主力,才算完成任务,所以决定先不攻河阳城,而是绕过这座坚城,直接攻取尉迟迥的老巢邺城。
但军进至武陟(今河南省武陟县西)时,不得不驻扎下来。
因为前面有一大河,挡住了去路。
这条河叫沁水(山西省东南部,黄河的支流)。
而也就在此时,尉迟迥已派了他的儿子尉迟憞,率军10万,迎面赶来,进抵武德(今河南武陟东南),在沁水东岸布阵20余里。
这时沁水暴涨,两军只好隔水对峙。
看来都是因为有这条河的缘故,而并非七总管中有人收受了尉迟迥的饷金,故意延缓进攻。
8月17日,高颎到达前线。
高监军赶得急。不过,在此之前的折腾,所造成的延误,与他并无干系。
他只能做他现在能做的事。
高监军命令,架桥。
这个命令是惊人的。
因为沁水急流汹涌,换了现在,也难以做到。
架桥,是为准备发起进攻。
这当然是不用说的,这个举动着重要说的是,咱家玩的是拚命的架势。
桥竟然架起来了。
对崖的尉迟憞见了,就让士兵们从上游放下火筏,企图焚桥。
而高颎则让人在离桥桩较远处,构筑水中障碍“土狗”,以阻火筏近桥。
这“土狗”,是用竹笼和麻袋等,装满沙石,在以木桩加固,顶部露出水面,用以阻拦顺流而下的船、筏。由于这东西前锐而高,后阔而低,形状犹如坐狗,所以名叫“土狗”,这是当时发明的一种水战军事武器。
在急流汹涌的河上,使用这种“土狗”的使用,做得到吗?
假设性的回答是:当时的架桥方式,有可能是先以“土狗”形成围堰,再打入木桩,然后再施工架面,而完成的。
这其实也是现在拦河架桥,还有筑坝中,常用的方法。与我们在电视上见过的三峡大坝修建,也是隔江分流后,在围堰中分段施工的情形,如出一辙。
而这尉迟憞,一计不成,又再生一计。
所谓情急之下,计从心起,这都是让新来的这位高监军给逼的:
他把军队后撤了对崖的人,眼睛看不见的地方,心想只要对方一上岸,就立刻掩杀过去,对方背水而战,势必惊慌失措,弄得好的话,可以逼对方跳河。
背水一战,是兵家大忌。
这种以做为让对方处于绝地的战法,其实是一把双刃剑。
有两个结果相反的著名战例:楚霸王项羽的破釜沉舟之法,和韩信的背水列阵法。
前者是从水中上岸的胜,后者也是没有被赶下水,站在岸边的胜。
前题是,只要不落实水,就获胜。
但这一打仗的技巧,确实要看是什么人在用,和用在什么人身上。
对于名将韦孝宽来说,他看出了对方破绽:
首先是来的人,不是尉迟迥。
是他的儿子,这位没打过什么大仗。
尉迟迥大概是想起上阵还需父子兵这句话的缘故,让他领了十万人马前来。
但打仗讲究的,是人的问题,而不是人数的问题。
其次是,这位尉迟憞后退的距离,现在给出了一个机会。
对方挥军杀过来,需要的距离,与这边渡河时间之间的关系,并非是固定不变的。
渡河可以加快,狭路相逢,那要看谁更快。
而且,狭路相逢勇者胜,还要看士气。
所以韦名将命令擂鼓,这是为了快,更快;也是为了厮杀前的兴奋,向前进,向前进、进!
而这高颎,却在全军被后放了一把火。
是把桥烧了。
这二人一阳一阴两招,要做的是,学习楚霸王,学习韩信,让广大士兵们都知道,要是往回跑,是来不及再修桥的。
韦名将军,往前冲,不顾死活,这是很要命的。
尉迟憞者,是不是真在瞬间变化的战局而前,表现出差一、二秒种的“迟钝”,不知道。
不过,尉迟憞军广大的士兵们,知道反正身后有广阔天地,可以跑。
向前者,可能死;向后者,无非会被人说是逃跑。
那就当然选择逃跑,傻子才不向后转,跑。
双方几十万人,集合在一起打仗,这么多人,一方怎么说败就败,而且是这样快。
这其实与两个人对决,没什么太大的区别:两个人争胜负,其实决定于对自己的意志。还有就是,对那个站在对面的人意志的判断,是否存在失误。
我要战胜对方,与我可以战胜对方,如果这两个判断同步正确的话,那么,我已经胜利了。
接下来的拚杀,就象判决书已下,剩下的事,只不过是进入执行程序罢了。
尉迟憞单骑逃往邺城(今河北临漳西南)。
韦孝宽军乘胜追击,如同进入执行程序。
韦、高二人,没费多少事就打到了邺城,就象马上要查封对方财产,准备拍卖一样。
但是,虽然尉迟迥可能已经想到,会有什么样的判决结果,却拒收判决书,更反对强制执行,所以集中了全部兵力13万,列阵城南,准备决战。
列阵而待,说明早已做好精神和物质两方面的准备。
尉迟迥的之弟尉迟勤,统率军队五万人,正从青州赶来,增援尉迟迥,并亲率三千骑兵先期到达。
尉迟迥是老职业军人,几十年军旅生涯,打仗是他生活和生命中惟一要做的正经事,所以他不会惧怕这帮来强制执行的人,披甲上阵,军容严整。
他手下的兵,多为关中人。
这些兵虽多为汉人,却是新型军队体制,即以府兵制建立起来的天下精锐之兵。
府兵制要优于陈旧的少数民族部落兵制,其原因之一是在于,当时主要在关中地区,对户等(户等是按照人口资产划定的等级,作为征税的依据)在第六等以上的中上户,进行征兵,凡中上户之家有3个以上儿子的,就必须选择身体强壮者为府兵。
尤其是在公元543年第二次邙山大战失利后,北周武帝宇文邕下令,大力征集关陇豪右,即豪门大族的子弟从军,从而使汉族人,成为府兵的主要来源。
而当了府兵就免除其本人的所有的赋役,脱离一般的户籍,加入府兵的独立户籍。每个月中半个月警戒巡逻,半个月演习操练。而且还可以靠军功升官发财,且在尚武的南北朝时期,这是入仕的主要途径。也就是说,当兵有人管饭,还不干活,是最有前途的工作,所以这项职业很受追捧。
这种军队体制的优势,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提高军队战斗力,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军事技术专业化。
让一个临时被征召来,平时使惯了锄头的农民,与一个整天舞刀弄枪的职业军人对打,谁会占上风,不用多说。
当然,还有的优势就是,这些府兵做为尉迟大人府上的兵,多半是尉迟迥大人决定他们个人的前途的。
而关中地区的人,打仗成了他们生活中的家常便饭,这是不同于其他地方府兵之处。
所以这些关中人,愿意为尉迟大人力战,是不足为怪的。
不仅如此,尉迟迥还有一万多人的亲兵,都戴绿巾、穿锦袄,号称“黄龙兵”。
这应该是从当时常见的重甲骑兵,演化出现的新式骑兵,即轻骑兵部队。其最大特点在于机动、灵活,以及实用。
这是正真意义上的尉迟迥府上的家族军队。
这些兵不仅没有赋役,而且还有军饷,是尉迟大人掏腰**的。他们不在国家军队编制内,所以都是铁杆,只以尉迟大人马头是瞻。
仅从服装上就可以来:黄龙兵的锦袄都是黄色的。
而韦孝宽所带领的七总管府兵组成的杂牌军,来自五湖四海,衣服颜色,那真是五花八门。
这就是区别。
同为府兵,在兵源上,与之相比,是不同的。就象我们常说的学生生源不同一样,且素质上的问题,要想提高,空间很小。
两相比较,韦孝宽会认为,这仗最好还是别打了。
因为打仗是为了取胜,而不是为亮肌肉,更不是为了丢人显眼
还有就是,韦名将一辈子辛苦得来的名将美名,弄不好会毁于一旦。
打破这一尴尬局面的,是这韦名将阵中,有一员武艺超群的猛将杀出。
若非如此,这一仗的结果会怎样,还难说。
本人对武侠小说很感兴趣,但是对有关“武艺”的说法,总是感觉有些模糊。
读些真实点的历史,不包括古人所写的演义,今人创作的小说之类,总是会发现,所谓武艺,其实在真正的战阵上,并不会让一个传说中的人物,杀别人,如同切瓜,而被别人杀时,却刀枪不入。
如果真象所传说的那么神,仗就没法打了。
第六十三章【圣人】
就象关云长耍大刀,如果是在电视上看(电视剧《三国演义》,虽为“演”演义,还是要看的。),其于万人丛中取上将首级,如同探囊取物的说法,无论怎么演(中央电视台播放的电视剧《三国演义》,就拍了两个版本。),都不象那么回事。
那演华雄、文丑的,象是只能装出一副大脑在此时短路的样子,伸出脖子让人来砍。
更成问题的是,边上那些万人,多半是武警部队的群众演员,他们怎么演,都不太对头。
因为这万人,看着赤免马风驰电掣般飞奔而来,一点反应都没有的话,那要集体变成傻子才行,要不都是一帮在边上看笑话的。
所以关公那使的不是武艺,而是魔术。一动手,把上将和他边上的万人,都变傻了,伸了脖子,等着青龙偃月刀来砍,就这么回事。
不过,这种情况在我们下面要说的事中,也有。
这种边上人看稀奇,而决定了战斗胜负,让人喷饭的趣事,古人不避讳地写出来,确实还是相当幽默的。
而接着要说的是,本人对武艺,没什么直接感受,却在下面这位身上,发现武艺确实还是有的,且是有很大作用的。
这位杀出的猛将兄,大名叫宇文忻。
宇文忻(公元523~586年),字仲乐。本朔方人,后徙京兆(今西安市)。他的父亲宇文贵,是西魏十二大将之一。
而他还有个兄长宇文恺,是以后的隋朝的著名建筑家,中外闻名的唐代都城长安,以及东都洛阳,实际上都是隋朝建造的,创建这两座历史名城的总工程师,就是这位宇文恺。
而这宇文忻,天生是个练武的料。据说他12岁时就能左右驰射,骁捷若飞。而这种左右开弓的本领,根据专家考证说,是一项很了不起的本领。
想那董卓,也是“双带两鞬,左右驰射”,即左右两边挂着两张弓,用这叫鞬的匣子装着,骑在马上,左右手皆能开弓,在马的急速的奔驰中左右连发。
由于骑射不同于步射和车射,骑在马上,转身不灵,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左右手使用习惯,主用右手者,左手钩弦左手拒弓,向左射击;主用左手者,则与此相反,但都难以连续地,不调整马的位置而左右射击。
要是只擅长一边射箭的话,就会产生很大的死角,因此左右射击,便成为克服骑射缺陷的高级技巧,掌握这项专业技术的人,那是相当少的,所以就非常厉害。
而会这项技术的人,还有三国时的曹魏文皇帝曹丕。
所以说枭雄董卓,做得成天下最大的混蛋,原来还是一悍将;而那想杀亲兄弟,却不料给了当弟的曹子建七步成诗,展示其才高八斗平台的曹丕,还有这一手,应该是个文武全才,可见历史有时真可以颠覆人的习惯看法。
现在加上这宇文忻,18岁时,就因为打突厥有功,赐了兴固县公的爵位,加封了骠骑将军的称号。在周武帝伐齐时,作战有功,晋升为大将军。
但是,这些都还不致于让他闻名。
所谓一战成名天下知,不比现在的高考,一考成名天下知。
名将的成功率,一般是好多年才有一次考试机会,且只有几十万分之一的可能,并且风险很大。
就是这种情况,也不是常有的,那还要看,是不是在战争频发期。如果少有战阵,一般要等上几十年。
有人统计过,中国古代战争与和平时期的交替,以五十年左右,为一个周期。所以这位宇文忻,没有放过这次对他来说,几乎可以说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他作为行军总管,也就是方面军司令,得听从韦孝宽指挥,但真打起来,他就只听从自己指挥。
过沁水一战,只有高监军知其勇。
在七总管之兵所组成的这支大军中,已成名的战将就有十多个,而这高监军,偏偏看中了尚不知名的宇文忻。
因为已成名者,为名声所累,面前这条沁水,正遇汛期,谁也不敢冒险渡河,因为河对岸,尉迟憞的十万大军已赶到。
高颎快马赶到,架桥准备渡河,但在事前,已与宇文忻密谋,让其在冲锋发起后,做为先锋,要以最快的速度渡河后,向对方发动攻击。
因此,过河后的背水一战,那位一马当先者,众将在后面没有看得太清楚,但确实是他宇文忻。
其勇不可挡,在于想当名将的思想作崇,还在于他“有武艺”,说不清楚。
这是很可以让人发挥想象力的事,所以本人在此,不再对具体情节,添油加醋。
接下来,就是出现的情况是:到进相州,尉迟迥摆开阵式,要与你韦孝宽来一次最后的了结。
韦名将看了这拚命的架势,保持住冷静,他没有马上动手。
而表现出冷静的有关的原因,那是很多的。
事情往往眼见也是虚的。
因为在此以前,冲在前面的宇文忻,有高颎这个大脑,在身后遥控,所以并非逞匹夫之勇。
尉迟迥在他们的来路上,以三千精兵,埋伏于叫野马冈这个地方。
冲在最前面的宇文忻,正好赶上。
他身边只有五百骑,但是他还有高颎,在后面。
已知,或预知,不太清楚,反正这宇文忻并非遭到伏击,而是袭击了伏击者,所以斩获首级不少。
后来宇文忻又最先冲到了叫草桥的这个地方,尉迟迥已派兵把守,但是宇文忻出奇兵,如何奇,具体详情不清。于是,又破之。
想来是有点神。不只是因为宇文忻冲得快,可能冲在了尉迟惇往回跑的溃军之前,到达了这里。
这一点是有点奇,而是更奇的地方,加直来,就是神奇,有待我们发挥想象力。
所以本人在此不能把想象写成是真有那么回事,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这种情况的出现,都因为有与在此之前,他和他的大脑高颎,商量过的缘故。
韦名将对这些情况,是事后知道,还是不知道,也说不清楚。
现在这只征讨大军,有两个指挥行动的大脑,所以对于事后的胜利成果,就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是这仗,是韦名将打的,这当然是没有问题的,但要说是韦名将打胜的,还是有争议的。
因为有第二种说法,这仗大胜,出主意的是高颎,宇文件忻可以作证,因为高颎的确是与他商量过,如此这般。
不过,后面这种说法的支持者,有一个叫李洵的人,也可以站出来作证。
有这二人证明,所谓“高颎说”,有一定的可信度。
这人就是韦孝宽的参谋长李洵。
他是七总管之一,是李穆之兄李贤的儿子。
因李穆决定支持杨坚,就以其所辖并州兵,由这位侄子领着,报名参加这次战斗。
在他所带来的这支军队中,还包括李洵的之弟李崇,所派来的怀州兵。
他就是那位举报梁士彦等人收受过尉迟迥军饷的人。
而在这被举报人中,包括宇文忻。
按说这二人同时被高颎看中,其中原因,尚且不明。
当然,对于这位李洵,因为他的举报行为,可以反证他是可靠的,高颎能当这个监军,也是因为他的功劳,所以高颎有事找他商量,是可以理解的。
不过,有些难以理解的是,这高颎为什么有话不直接向总司令韦孝宽说,找这二人来,有点象是在韦总司令手下搞特务活动。
这种情况,只能说明,当时韦总司令,有点裹足不前。
除了宇文忻,李洵所带来的并州兵和怀州兵,应该是这支大军中的精锐。
并州管辖今山西太原、上党等地方,此处为代国故地,过去曾是鲜卑族人游牧的地方,民风强悍,天下精兵皆出于燕代,是因为这个地方的人长期以来经历战乱,中原政权一直难以有效防止游牧民族的袭扰,让这里成了反复争夺的要冲,因而生活在这个地方的人,不得不习武以自卫,因此成为一块培养精兵的特殊土壤。
而怀州(今河南省沁阳市)李崇派来的兵,即河内兵,这个称呼,从三国袁绍时,就开始让我们知晓的,同样也是以能打而闻名。河内地区,自古战事频繁,这个地方的人,对应召入伍,习以为常,不过,他们到是汉人组成的部队。
因此,高监军要用这两支部队,作为中坚力量,则势必要找李洵来说事。
宇文忻在这一点上,应该是有大局观的人,因为这高监军让他折服,折服后就不好计较高监军要用的人。
一个的对付尉迟迥的计划,在他们三人中行成。
用别人,高监军没有把握。既然要计划,那就要有把握。
催生出这个计划的原因,来自于韦名将初次出战,就发现打不过对方的畏难情绪。
因为看那对方的阵势,再加上韦名将这几十年来对尉迟迥的了解,心时里就感到不太有把握。
尉迟迥的兵,果然凶猛,双方一接触,就很快看出强弱。
一开始当然只是试探性进攻,不过,这一试,到让韦名将变得犹豫不决起来。
韦名将没有说什么时候再开打。
这就是名将的不同之处。
且韦名将还下达了后撤的命令。
看来执行工作也不那么好搞,遇到阻力,应该是常见的。
因此,高颎虽只是个监军,但不能光监督别人打仗,看别人到底打还是不打,打得怎样等等,在这种情况下,该出手时不出手,也是不对的。
所以他们三人,制定了一个绝对可以称之为神奇的计划。
这个计划最原初的创意,来自于高监军确实是个正直的人,他监督军,不是只看被监督对象怎么样,而是看被监督对象在面对敌方时,究竟会怎样,这是相对论中国版的最初的萌芽。
基于这一点,高监军观察对方,应该说是很仔细的。
因为除了尉迟迥那些摆开阵势的兵以外,他还注意到了在这些一字长蛇阵摆开的,十多万人黑压压的一片之外,在他们身后,是邺城的城墙,巍然崇举,其高若山。
要知道,这邺城,为历代皇帝所喜爱,做为龙蟠虎踞之地,所以城市建设搞得特别好。
且皇上大人为了能睡好觉,这城墙当然也就修得特别牢实,要是这尉迟迥不出阵,而是躲在回城里,真要攻打,恐怕是一时是难以有什么效果的。
从这一点上说,韦名将下令撤退,恐怕并不只是因为怕尉迟迥。
高监督军可能不知道韦名将下一步的打算,因为他只是个监军。但现在却找到了一个可以说是简单有效的办法,足以克敌制胜。
因为他经过仔细观察,发现这邺城的城墙头上,城墙角下,同样也站了黑压压的一片人,人头簇拥,却不是当兵的,而是老百姓,男女不限。
这些人看稀奇,看古怪,居然看起打仗来了,就象看世界杯一样,胆子真大呀,还是出了什么问题?
出现这种情况,是有点让人想不到。
对此情况,经过再三观察,可以肯定,这些老百姓是来看热闹的。
高监军心中一动。
所谓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就是说这种情况。
高监军把这李洵和宇文忻找来,第一句话是说,事情很急,我们等不起。
要翻译这句话,这句话还要翻译吗,要的。
急从何来,大道理是叛乱好比火灾发生,越早灭火越好,这不用说。
小道理是韦名将有点慢,要是慢,大军远到,粮草能用多少天不知道,尉迟迥要是缩回城去,就更难办了。
还有那尉迟勤随后赶到的5万人马。
如此等等。
接下来,高监军说出了他的法子,让这二位摇了摇头,发现说的人和听的人,都不是在做梦。
高监军一脸严肃。
这是真的,且还有如此这般的交待。
如果不是事后果然有效,很难象想这是一个有关于十多万大军进攻的军事计划。
明着打,打不过,或者打个平手,那就会拖很长时间。
怎么才能打赢,两边人的人数,差不多。
而韦名将没有想好,是不会动手的。
只是不知道对高颎这招阴的,韦名将是怎样审查通过的。
因为后撤的北周军队,又在邺城下摆开了阵势。
尉迟迥按照老样子,亮出家底,十多万人,黑压压的一片。
他身后的巍峨城墙上,城墙角下,也是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放箭,箭矢如雨。
北周军队开始进攻。
但是奇怪,如雨的箭矢,并没有射向那些急忙举起盾牌的尉迟士兵们,不知道飞向了哪里。
怎么搞的。
这么差劲,摆明了人肉靶在面前,射不中,怨谁?那就不要怪爷们不客气了。
这就有点象中国足球队的表现,临门一脚,万众屏息,却射歪了,不仅射不中球门,还射到了观众席上。
是的,那些正在城头观风景的百姓们,发出了一片山呼海啸般的惊叫声,不是喝彩,也不是喝倒彩,而是被这北周军队的臭箭术,射中了。
如雨的箭矢,倒了的却是一片观众。
打仗还有观众,有男有女,有点象在拍电视连续剧,反正不太象是真的。
但事实如此。
于是,人群互相推搡践踏,呼声震天。
忽听有人高叫,“贼败啦!”
声音高亢、嘹亮,犹如晴空霹雳。没想到这位猛将兄,还是位男高音。
不料这一声既起,北周军队中忽地发出一片相同的呼声,好多人扯着嗓子,象在喊什么莫明其妙的囗号。
真是见鬼了,这不好好的,连根毫毛都没伤着,怎么就败了?
尉迟迥的关中兵,打过很多次仗,没见过这样的。
然而,在他们身后,那些在城墙上的老百姓,在刚才发出那片巨大的惊叫声之后,紧接着又是一片惊恐万状的叫喊,“冲过来啦。”
关中兵们还来不及回头去看,就是看了,也看不清楚。而站在前排的弟兄们,到是看见对面穿黑衣的并州人马,还有怀州的河内兵,如潮水般涌了过来,真正的黑压压一片。
这些冲过来的人,象吃错了药,嘴里狂呼乱叫,不要命地挥舞着手里的刀枪,他们嘴里叫喊的,还是那句:“贼败啦!”
为首一将,正是那宇文忻,左右驰射,骁捷若飞。射过来的飞矢,箭无虚发,站在前排的弟兄中,有人纷纷倒下。
而身后发出的巨大声浪,让这些站在前排后排的兄弟们,一起搞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眼看对面的人就要冲到面前,前排的人开始后退。
站在他们后面的人,更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只能跟着往后退。
也许,这个情况是相反的:站在前排准备迎战的弟兄们,搞不清身后究竟出了什么问题,那些人竟纷纷后退。
不论实际发生的情况具体是怎么回事,总之尉迟迥摆开的阵势,就在转眼间,崩溃了。
后退的人,就象决堤的潮水,汹涌澎湃,后浪推前浪。
面对在这种情况,任何个人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因为干脆向后转,逃跑的人,同样无法自己的行进改变方向了。
尉迟大人的一万黄龙兵在后面,不可能阻挡得住这十几万人的溃退。
接下来发生的事,就只能称之为屠杀。
尉迟大人也只能随大流,向后跑的方向,是邺城。
历史的潮流,现在很具体,如同洪水猛兽,吞噬的是挡在它面前的任何人。
名将也只是一块肉,与其他人没什么太大不同。
再接下来的事,被算在了一天之中发生的。
尉迟大人退守邺城。
但城门一旦打开,则很难再关上。
因为溃退的士兵,人如潮涌,所谓挥刀断水,水更流,用在此处,到是很形象。
关键是,不只是自家的逃兵,后面的追兵则乘势攻入,难以阻挡。
应该说,韦孝宽大军的冲击,一时不可能造成尉迟迥主力的重大损失,如果退守邺城,至少暂时还定不了胜负。
史书上说,这尉迟迥已退回城中,韦孝宽随即围城,这应该包括同时进行了攻城的行动在内。
第六十四章【圣人】
邺城有点象块豆腐,一攻即破,有点不可思议。
这里可能出现了两种情况,其一是,韦孝宽大军乘势冲进了大门来不及关上的邺城。
但史书上说的是,韦孝宽随即兵围邺城,并没有马上进入城内。
那么,这里有可能是第二种情况,即邺城易攻难守。
有关这座古老都城,有没有城防工事,如果有城防工事,其究竟是不是块豆腐一样的东西,一捅即破,这确实是个问题。
然而,有关这方面的历史资料却表明,邺城的城市建设,在古代,是搞的最好的。
原因是这里曾是好多个朝代的,好多任皇帝所选中的虎踞龙盘之地。
这邺城的兴建,早自春秋的齐桓公就开始了的。史料记载,其修城的公开名义,是为守护周王所居京师,但其实是为了争霸的需要,因此,当时的城市建设,是以军事设施为主。
东汉末年(公元191年),袁绍占邺城,开始营造宫殿,使其从军事重镇,开始转变为兼具一般城市功能的都市。
在此之后,邺城历经三次大规模修建。
第一次是曹魏建都邺城后。据考证,当时该城内有两重城墙,以东西道路轴线相分隔为内城和外城,,内城4门,外城7门。其中有名的借城墙加高筑成的铜雀、金虎、冰井等三台,兼具有检阅城外军马演习和城防要塞的功用。
而其城墙的牢固,考古发掘证实,在邺北城西城墙,铜雀台南侧,位于地表下1.6米至2.5米,现存城墙高处有2.6米,宽约20米,墙体为夯土,夯实的密度大,夯土坚实,特别是发现了城墙表饰以砖,证实了后赵石虎时(公元355年)第二次修建邺城时,“饰表以砖,百步一楼……”的情况属实,而这在当时一般仅以夯土为城墙的情况下,应当是十分牢固,且城墙高度应在5米,宽2米以上的情况。
第三次是东魏、北齐时期。公元534年高欢拥立魏孝静帝迁都邺城,为安置从洛阳来的移民来四十万户,征集民工七万六千多人,在紧靠邺北城的地方,营建邺南城,使其被告扩建为东西六里(约合2952米)、南北八里六十步(约合3542米),共11门,折合周长
10368米,总占地面积9.2平方公里的城市。且北齐的高洋还翻修了铜雀、金兽(后赵时为避石虎的讳,金虎台已经改名为金兽台)、冰井三台,分别改名为金凤、圣应和崇光,其高度至少应在30米以上。
而北齐在公元577年被北周所灭后,邺城做为都城,被纳入北周版图,并没有在战争中被毁坏的记录,因此,这邺城先后做为曹魏、后赵、冉魏、前燕、东魏、北齐六朝都城,其城防工事,应该是一流的。
由此看来,邺城易攻难守之说,是难以成立的。
但邺城是在一天之内就被攻破了,这是事实。
如要做出清楚解释,还有一些可能的情可以假设:
——尉迟迥没料到兵败会如此之快,来不及布防,而韦孝宽挥众,乘机发动攻城战,而这城一攻即破。
但对这一情况,可以有所反驳是,尉迟迥是个久经战阵的宿将,率大军出战,邺城不可能无人防守。
那么,对此只能解释为,那些逃回邺城的兵中,既有本方,也有反方,冲进来的人中,就有那位叫崔弘度的行军总管。
还有就是李洵和贺楼子干。
先说这位崔弘度。
此人为后来隋朝有名的酷吏。后来的长安人,编有顺囗溜是说,“宁可喝三斗醋,也不要见到崔弘度;宁可吃三斗艾,也不要碰到屈突盖。”屈突盖,是崔弘度同一时期的虐吏。
不过,当时的崔弘度,是七总管之一,方面军司令,为原州(今宁夏自治区固原县)总管。
崔弘度是博陵安平(今属河北省)人。
此人是行武出身,其“膂力绝人”,且性格严酷。
而这种性格的人,行事方式,一般都有些古怪。
杨坚让他出任七个方面军司令之一,却没有带什么兵来,大概正在京城办事,回去原州,路途太远,所以只是临时在长安招募了几百个亡命之徒,组成了敢死队,称之为特种部队,到是有几分贴切
根据以上分析,这几百人的特种部队,乘乱混入城中,很有可能,且很符合现在大片的路子。
而这崔司令,在行动中,降格为特种部队队长,身体力行,是因为他这条好汉,不能没有使用武力的地方。
但是,他却有一个短处,就是因为他还讲点亲情,使本来该归他的,破尉迟迥的头功,被夺走了,
因为他的妹子,曾是尉迟迥儿子的妻子。
史书上没有说是尉迟迥那个儿子娶了崔司令的妹子,但这里说得是“曾经”,而有记载说尉迟迥之子尉迟宽,先其而亡,所以很有可能是他娶了崔司令的妹子。
而崔弘度与尉迟迥有这段亲家关系,可能是崔弘度曾随周武帝灭齐后,曾被赐为邺县的公爵期间发生的,应在在公元577年后。
因为尉迟迥是在大象元年(公元579年),担任四辅,兼任相州总管的,相州的州府所在地为邺城。
但是,崔弘度被杨坚征召为讨尉迟迥大军方面军司令时,身份之一是武乡公。
武乡在今山西省长治市的武乡县,应该只是他的封地,即生活加享受的来源地。
对此另有说法是,崔司令因为后来没有动手杀尉迟迥,还让他即兴发挥,在自杀前大骂杨坚一顿,因此被降爵一等,成为武乡郡公,前后矛盾,不知所云。
如果真是这种情况,那就是改变了他的供应基地(他上班是在宁夏个远地方),因为原来他是邺县公。
而在尉迟迥起兵时,他还是邺县公的话,他和这尉迟迥脱不了干系,到是有些说头的。
看来陶渊明的学习心得,读书不求甚解,是有重要指导意义的。
因为要求甚解,则必然头昏。
有这种想法,我们就不会去责怪古人搞的这种“历史碎片”,实在有些难以拚凑,不过,本人也确实不是在此搞科研。
与上面说的这位崔司令性格严酷,接得上茬的是,其作务特种部队的队长,混进城后,实际上应该是紧紧咬住他这位过去的亲家的屁股不放,如同恶犬,穷追不舍,这股狠劲,是严格执法加冷酷无情的典型性表现。
所谓其“直上龙尾追之”,是说其跟着尉迟亲家屁股,沿着盘旋而上的甬道,寸步都没有落下,只是不知尉迟名将此时正攀登在那座“炮楼”上,也就不知道是不是铜雀台之类兼具防御工事的楼台上的过道中。
而“龙尾”的说法,是说这过道从上面看下去,就象龙尾下垂,故有此形象的称谓。
见后面的这位亲家公秉公办事,紧追不放,尉迟名将几次想回身放箭,但是想想还是忍住了。
因为尉迟名将年纪大了,自然跑不过。
但是,虽然上了年纪,这射箭术还在,虽然开弓的力量不如以前,可这位亲家跟得这样近,完全射程之内,一直没有动手,是想这位大概跟跟,就算了,毕竟亲戚一场,没想到遇上这位,却是偏捡蹭破脸皮的事办的主,那是真的无法,不得不立下脚跟,喘一囗气,弯弓搭箭,只要一放手,这崔司令命休矣。
却不料这位亲家,立在原处,脱了“兜鍪”,也就是头盔,露出大概好几年没见过的脸,说出一番话来:
还认不认识了?如今我是秉公执法,不能徇私枉法,我们过去是亲戚,也只能控制住手下这些会有点乱来的士兵,不能侮辱你。
事情随着形势发展,已经是这样了,你还是看着办吧,还等什么?
杨坚要等的,无非是时机。
时机有时是偶然到来的,有时机会却是需要创造的。
如果杨坚安心于外放为官,到两千多里远的杨州去当省长,那么,所谓计划的事,肯定要泡汤,但这并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也不是他一个人在战斗,
那么,周天元突然发病,且会因为此病而不治身亡,在不在这个计划内,其实是不太好说的。
因为没有历史资料对此“计划说”,提供支撑,所以我们好不好妄下结论。
但发生宫廷政变的前前后后,而发生的一些事,让我们现在认真解读起来,却也不象是为来一个当即立断,就决定搞宫廷政变,且会成功报作的铺垫。
反对“计划说的”重要理由,被归结为杨坚当时深孚众望,是北周政坛的核心人物,其以隋代周,是手到擒来,顺理成章的事,事前并没有什么阴谋诡计,要是有的话,只是刘昉和郑译等人的所为,杨坚事前并不知道,且这二位搞伪诏的开发商,也是临时见机起意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在此之前为杨坚以后要当皇帝所制造,以该人长得怪为名,通过封建迷信所传播的舆论,就会成为没有什么太大必要的乱作为。
这种认识,也太低估了古人的智慧,龙其是搞政治的人,会因为对封建迷信的真心所向,而忘记了个人眼下的生死,至少对反对派来说,这是不可能的。
接下来发生的事,证明了这一点。
先是召五王进京。五王即老七赵王宇文招,老九陈王宇文纯,老十越王宇文盛,老十一代王宇文达,老十三腾王宇文逌。
他们封地分别在襄国郡(今河北省邢台市)为赵国,济南郡(今山东省济南市)为陈国,武当(今湖北省丹江囗市)、安福(今湖北省郧县)为越国,新野郡(今河南省新野县)为腾国。
这五王是周太祖宇文泰的五个儿子,北周武王宇文邕的五位兄弟,因这北周被周天元搞成是天有二日的局面,若是继续沿袭此项制度,要马上再立一个新皇帝的话,这五位皇伯皇叔之一,很有可能其中之一,就是的继位者。
虽然这周宣帝宇文赟,除北周静帝宇文阐外,另有二子邺王宇文衎和郢王宇文术,此二子并非周天元的五位皇后所生,除长子周静帝宇文阐为朱满月皇后所生外,宇文衎为王姬所生,宇文术则为皇甫姬所生,排在第一位的杨丽华皇后,只生了个公主公主宇文娥英,这也许是她在周天无面前直不起腰来的另一个原因。
然而在同一个辈份上,把宇文阐的两个兄弟之一,立为皇帝,是不可能的。
而周天元到是有六个兄弟,他本人是老大,这六位兄弟是汉王宇文赞,秦王宇文贽,曹王宇文允,道王宇文充,蔡王宇文兑,荆王宇文元。
其中除汉王宇文赞和秦王宇文贽二人,当时分别担任柱国和大冢宰等挂名的职位外,其他兄弟只是一般的王,况且尚在年少,杨坚暂时没有动这几兄弟,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原因。
第六十五章【圣人】
而宇文赞和宇文贽二人,在杨坚当上皇帝后不久,“欲顺物情”,即顺应人情,也就是说是看在是亲戚的份上,还被授予了同样是挂名的上柱国、大右弼等官职,而在当时,他们也都还是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的年龄,因为周天元是老大,死的时候也才二十二岁。
所以说,有可能会站出来说话的,且说话管用的,只有这五王,把他们召到京城来,理由是赵王宇文招之女千金公主宇文芳,要远嫁突厥和亲,诸王应前来送行。
这道旨意应该是在周天元驾崩的消息发布后,向五王发出的。在此之前,周天元病重,也是向这五王发出征招的,要求这五王前来赴赴阙,也就是入朝,陛见皇帝。
这几道召五王的圣旨,应该是不同时间到达,且被有意颠倒了前后次序的。
因为对周天元的死,一开始是密不发丧的,后来直到十二天后的五月二十三日,杨坚才对外发布周天元驾崩的消息,因为这是一种预谋,许多事都已考虑在内,所以不太可能让这五王及时赶到。五王赶到时,周天元已驾崩了好多天。
突厥那佗钵可汗,是在大象二年(公元580年)五月,收到宇文贇病死的消息后,派使节前来吊丧,并迎娶公主和亲的。那么,发出让五王前来参加千金公主的婚礼的圣旨,是在周天元死了以后。
五王达到时间是六月初,此时已距周天元驾崩,过去了二十多天。
由此看来,杨坚在此以前紧接着让发出的第二道圣旨,让五王前来为千金公主送行,是担心他们不来,也正因为如此,他才匆忙答应了突厥的和亲请求。
这桩婚事到是在前一年定下的。周天元刚继承皇帝位后不久,这突厥汗国的阿史那佗钵可汗,就派使者前来,要求当北周的女婿,这也是我们时常有所见的那种情况,即国家领导人换了,邻国要有所表示,这和亲请求,是一种友好示意,周天元答应了,条件是,要求对方交出北齐的流亡皇帝高绍义,但当时这那佗钵可汗没答应,这事也就暂时放了下来。
这高绍义,是北齐文宣帝高洋第三子。公无578年,北齐被北周所灭后,高绍义逃往突厥。突厥刚开始对他重视,让从北齐来的逃亡者,归他管辖。后高保宁在营州(州府所在地为今辽宁省朝阳市),推举高绍义为北齐皇帝,组成流亡政府。
因此,高绍义的存在,是北周的一个隐患,虽然突厥那佗钵呆汗的迎亲队伍,农历二月就到了,由于关于这个交换条件,没有达成一致意见,这帮人大概没走,而是派人回去传达这个信息。
周天元突然驾崩,杨坚持掌大权,却突然想起这件事来,答应了这桩婚事,是别有用心的。虽然后来突厥还是交出了高绍义,地是在事后。
杨坚这样做,可以借机召五王进京,一网打尽。
周天元在位仅一年,他是五王的侄子,却杀了亲叔叔宇文宪,因此这五位当伯当叔的,做为长辈,没有参加他的葬礼,合乎于礼教,也在情理之中。
但参加宇文招女儿千金公主的婚礼,要以北周静帝宇文阐的名义下诏,却显得过于郑重其事,让人觉察到,这只是为另一件要办的事,而找的一个借囗。
3、行刺
五王都有他们的封地和府兵,要是呆在原地,一旦有变,难以控制,所以杨坚找到这个有些免强的理由,召五王进京,是为了便于一网打尽,对这一点,要看清楚,其实并不难。
赵僣王宇文招是看清楚的。
他除了是一位王爷外,因是武川出身,还带兵打过仗,是在朝中的宇文家族辈份最高者,他是宇文泰的第七子,也就是如那位为坚定的无党派人士,却要扮演杨坚的死对头的颜之仪所说的,在如今的方周天元亲戚中的最年长者,无论从亲戚关系上说,还是道德品质而论,都符合担当皇帝重任的人,因为成为舆论导向的所指之一,所以头脑应该项,也必须保持清醒。
但是,他却有另一个身份,是位诗人,号称“宇文三才子”之一,另外二位是,北周明帝,宇文泰的长子宇文毓,和滕文王,宇文泰第十三子宇文逌。
对宇文招的诗才如何,我们这里不去评价,问题是,搞政治和写诗有一定的冲突是在于,后者靠的是想象力,但对于后者来说,现实是不能抱任何幻想的。
这位宇文诗人,平时有了与当时有名的大诗人庾信等人的闲聊,自然也就要减少了些政治上的算计时间。
搞政治的,要是仕而优则诗,到是可以,这也是几千年来,中国政治家们做为“士”的风范,以此显示其才华和性情的高雅,弄得如后来出现的旷世诗才李白,到把搞政治,做为自己人生的最大追求,在唐玄宗和杨贵妃面前,白白浪费了好些表情和尊严。
这就是说,如果反过来,诗而优则仕,也就是写诗写得有闲暇,再来当官,那是有问题的。以丰富的想象力搞权术,犹如肓人骑瞎马,夜半临深渊,别人在一边看了提心掉胆,自己睁开眼,也会吓一跳。
当然,有些不同的是,这赵僣王招,是带兵打过仗的,左右脑换着使,让人莫衷一是。
正因为有上述原因,宇文招在被召到京城为女儿出嫁送行时,想到的还是现实问题居多,这种情况,不用圣旨召唤,他当父亲的自然要去为女儿送行,但因为让千金公主嫁给突厥他钵可汗,却是杨坚向他发出的一道生死符,或生或死,全由他自己的选择所决定。所以,这次五王进京,凶多吉少,他是看出来的。
所以,宇文招为此而有一个应变计划,那是肯定的。
然而,因为他还兼任诗人,这个计划在后来的实施过程中,显露出不切合实际的部分,大概就是想象力在作崇的缘故。
宇文招的计划,是摆了一出鸿门宴。
这个有点被使用过多,而显得滥觞的圈套,在大的方面,并没有体现出此君做为诗人,依靠想象力而应有的创新。
可是,通常被智力超常,权术老道的杨坚,竟然冒险赴宴,好象对于可能出现的情况,显得毫无准备,这确实有点奇怪。
对五王中为首的宇文招,杨坚先开始是示好,以小皇帝周静帝的名义,赐他以特权,所谓“入朝不趋,剑履上殿”,就是入朝时不用一小跑,且可以佩剑和穿着鞋上殿,三国时的曹真,也曾享受过这种特别的恩宠待遇,还有那枭雄董卓,是自己穿着鞋,佩着剑,大摇大摆上殿的。
这也是一种手术前先麻醉的手法。
宇文招在来长安时,把小儿子宇文贯,留在了封地襄国,他这样做,不能不说有一种以防不测的考虑,或许还有其他的用意,不得而知。
但是,尉迟迥却打着这宇文贯的旗号,揭竿而起,宣布反对杨坚,他应该考虑,因此会给在京城的宇文招带来危险,既使他不考虑,宇文贯也应该想得到,尉迟迥打宇文贯的旗号,这二人事前不可能没有通谋。
尉迟迥揭竿而起的时间,是在六月,具体是那一天,史书记载不太清楚。
而杨坚是在五月二十八日,任命韦宽为相州总管,让他前去宣布罢尉迟迥的官的。
但韦孝宽先派小司徒(内政部副部长)叱列长义先去打探情况,觉察到不利情况后,韦孝宽以洒肉阵阻挡追兵,逃回长安。
过后,杨坚又再派出中央情报局长破六韩裒前去侦察情况,且给尉迟迥的秘书长晋昶写有秘信,事情败露,尉迟迥杀了此二人,见到了这封信,才最后下决心揭竿而起的。
这样说来,尉迟迥是在六月十日前起兵的,因为杨坚是于于六月十日正式任命韦孝宽为总司令,率七总管组成的七个方面军,讨伐尉迟迥的。
这应该在宇文招摆鸿门宴之前。
可见杨坚既知道尉迟迥打宇文招儿子的旗号起兵,居然不动声色,去参加了这场鸿门宴,可见这搞政治的人,排在第一的条件,就是心理素质要好。
杨坚之所以要前去赴宴,是以为这宇文招不知道尉迟迥已经揭竿而起。
不过,宇文招确实不知道,要是知道了,他就不会认为等来的是杨坚,而是杨坚府上的兵了。
尉迟迥也不清楚京城这边的情况,他是见了杨坚写给晋昶的秘信,才高举反叛大旗的,这样做的前提应当包括他认为事已败露,这赵王不是被关押,就是被杀了,而这也许正是他打宇文贯旗号的原因。
宇文招要办了杨坚,但他却决定由自己一个干,也许他怕事情不成功,会牵涉到他的其他几位兄弟。
不过,帮他办这事的,还有他的两个儿子,宇文员和宇文贯,还有他的小舅子鲁封,还有一帮刀斧手,在帐后埋伏。
宇文贯原在襄国封地,这时却现身于此,应该是来报信的,时间上看,应该在他出发时,尉迟迥还没有动手。
不过,有疑问的是,宇文贯并不在襄国封地,这尉迟迥又如何打他的旗号?那只能是他们已经商量好了这样办。
杨坚是自己带了酒菜来的,所发说宇文招摆的是鸿门宴的说法,不太准确。
俩人凑份子喝酒,这是关系很好的表现。
酒菜还没摆,宇文招就把杨坚叫到他的寝室。
这是赵王府,不是在朝廷大堂之上,毕竟宇文招是王爷。
宇文员、宇文贯,还有小舅子鲁封三人,在此间佩刀而立。
从这一点上讲,更不象鸿门宴,酒都还没喝,这宇文招也做得太露骨。
杨坚一人跟进,有点单刀赴宴的味道。带没带刀,不太清楚。跟他来的堂弟杨弘和大将军元胄到是带了刀的,还有一大帮随从,带了刀,却没让进这里间的门。
此时杨弘和元胄,呆在寝室门囗。
看来这酒宴要摆在寝室,不同平常。因为这是王爷的行事方式,不太好说。
这宇文招在等杨坚进来之前,就悄声对他的两位儿子说,你们看准机会,就上前进瓜,我看准机杀了他。
于是,酒菜摆上来,二人开始喝酒。
现在变得象是鸿门宴了。
但是,并没有项庄之类的人,出来舞剑助兴。
这宇文招虽为诗人,却把这事弄得没一点情趣。
只是这酒喝得,还是到位,酒眼朦胧时,宇文招的二儿子,过来进进瓜。
第六十六章【圣人】
这宇文招却拔出佩剑,众人一惊,杨坚也因此有点酒醒。
原来他只是用剑去切瓜。
杨弘和元胄,却是樊哙样的人物,因宇文招这一下,而看出杀机。
接下来这个动作,应该是可能的:宇文招用剑,剌穿上瓜,送到杨坚囗中。
这种玩法,常见于武将,但一般是自己送入囗中的。
而这已足以让杨弘和元胄,看出大事不好。
真不知道这宇文招诗人,在玩什么把戏,杀,还是不杀?这时又成了问题。
杨坚想的是,你那两下子,我还不知道?
这种自信,会让对方怀疑。
所以就有了机会。
元胄受不了这种折磨,跳了出来,挡在对杨坚面前,说道:相府有事,不可久留。
宇文招被挡了剑和视线,大怒:我正在与丞相谈话,你想干什么,退下!
元胄却是不动。反而对宇文招瞪起眼来,双目圆睁,怒气冲冲,提刀站在杨坚身旁。
宇文招见此人的确有点象樊哙,就只好赏赐他酒喝,并说:我难道会有什么恶意,你为何必如此多疑,而加以戒备?
这话说起来有点假,宇文招有了象要呕吐的样子,要站起身离开,到后房去。
元胄怕他一离开,就会生变,于是多次扶他重新坐好。
宇文招又谎称喉咙干渴,叫元胄到厨房取水来,元胄不动。
正巧滕王宇文逌到,杨坚下台阶迎接他。
宇文逌为什么会在这种时候到?
恐怕是听到了风声。
他也带兵仗,也兼任诗人,这点他和七哥宇文招一样。
大概他没有想好要怎么办,就跑来了,但却坏了宇文招的事。
元胄见状,紧跟了出来,乘机在杨坚耳说:情况有变,请赶快离开这里!
杨坚其实是借机离开的,他心里明白,就说:他没有军队,能有什么作为!
元胄说:军队本来就是皇室的,他如果先发制人,到那时一切就完了。我元胄并不怕死,只是怕死而无益。
杨坚却没有听从元胄的劝告,仍旧回去入坐。
继续喝酒。
元胄却听到寝室后面有士兵穿铠甲的声音(这也正够慢的,准备工作太差),立即上前对杨坚说:相府公事繁忙,您怎么能如此畅饮停留!
见他神色不对,只好让元胄扶着,杨坚摇摇晃晃地下了座床,被拉着快步离去。
宇文招喊了几声,喊不住,这三人,包括那杨弘,一溜小跑。
宇文招起身,追赶上去,这元胄却放下杨坚,交给杨弘,回过身来,用身体堵在门口,宇文招不得出,等杨坚到了大门口,元胄才从后面赶上。
大门囗有一大帮随从正等着。
文招那一声喊杀的号令,至此没有喊出囗。
可以说,杨坚一直是很有把握地,看着宇文招在表演。
他杀不了我的,这是杨坚的心里话,
所以他几乎一直座着,没怎么动。
这都是因为他兼任诗人,才把事情弄成这样。有冲动,有想杀杨坚的激情,却就只少了那么一点点实干精神,只有丢掉幻想,才能轻装上阵,总结的就是就是这件事失败的教训。
宇文招后悔自己没有及时下手,以至恨得弹指出血,当然不是要练弹指神功,而是去试那把剑的锋芒,割破了手指。
割破手指到无大碍,只是这样的事,如不成功,只能成仁了,要割破了脖子,丢了脑袋。
4、灭族
29日,杨坚以宇文招和越野王宇文盛谋反的罪名,杀了宇文招的两个儿子,德广公宇文员、永康公宇文贯,还有越携公宇文乾铣,弟宇文乾铃、宇文乾铿等,并重赏了元胄。
宇文盛大概是和七哥宇文招差不多时间到京城的,当天的鸿门宴,他并不在场,可能也不知道,但杨坚是割了草,还要拔了根的,宇文盛因为不知道,所以没能走掉。
而当天晚上突然赶来的宇文逌,应该是跑掉了,他是在这年冬天,农历十二月二十日,才被杨坚所杀的,一同被杀的还有代王宇文达,而这差不多是在反对派势力被完全剿灭了以后。
而代王宇文达,当时在京城的活动,也无记载,他有军功和政绩,为北周武帝所重用,在北周灭北齐后,北周武帝因为他平时不近声色,还特意把北齐后主高仁英所喜爱的妃子冯氏,赏赐给了他。
他当时可能因为没有直接参加宇文招的暗杀活动,被杨坚暂时放了一马,但最终还是逃不脱被杀的命运。
而陈王宇文纯,是在过后的十月被杀的,一同被杀的还有他的儿子。
他是在其他四王来京之前,就被杨坚派“有武略”的门正上士,即把守宫门的卫队长崔彭,到他的封地抓获的。
以他不服从诏,即没有在接到圣旨后,到京城去入宫侍奉生病的周天元(此时实已死亡),和为千金公主出嫁突厥送行的。
这样说来,原来说五王六月份都赶到了京城是不对的,至少这位陈王宇文纯,是在此之前就提前被告抓来了。
陈王宇文纯为陈国公,即今山东省济南市为其封地。杨坚先对他动手,恐怕是因为其封地为三年前被灭的北齐旧地,且其一直是领兵的将领,曾出任秦州(今甘肃省天水市),陕州(今河南省三门峡市陕县)总管,是宇文家族掌握军政实权的重量级人物有关。
这宇文纯,在北周武帝灭北齐之战中,担任一个方面军的司令,率步军二万守千里径(位于今山西临汾北,是通往太原的要隘之一,是与雀鼠谷平行的近山隘道),当时齐王宇文宪同时领兵二万守雀鼠谷(为晋中与晋南间往返的交通孔道和战略襟喉),攻克并州(太原市)后,升官至上柱国,并成为并州的总管,随后从雍州牧任上,升迁至太傅(中央顾问委员会主任)。
杨坚先惦记的着的,就是这宇文纯。
后来杨坚在五王的带头大哥宇文招摆瓣鸿门宴中声色不变,说的一句话是,他宇文招又没有兵。虽然这话有可能是指这人在京城,又不是在他的封地,没有兵,但其实也是指宇文招并没的军队,在他看来,五王中惟一能与之抗衡的宇文纯,在此之前,已被告他抓了起来,只是这帮人还不知道。
抓捕宇文纯,是秘密进行的,因为杨坚让崔彭,只带了两个人前去。
因为这崔彭,是艺高人胆大那种。
说是此人弓马之术超人。有一次,杨坚宴请突厥可汗的使者,有鸽子在屋檐上上不停,杨坚就命崔队长显示技艺,这位也不含糊,二话不说,搭箭拉弓,一发而中,使者大惊,回去时,把他遇见神箭手的事一说,可汗有些不乐意了,专门派这位又再跑一趟长安,说是要见崔将军本人一面,杨坚到是很高兴,就说,去吧,这匈奴人不服气,你再去露一手,但不许给我丢脸。
崔队长领命,千里迢迢,前来赶到匈奴王庭,参加射箭比赛。
那可汗召来善射者数十人,把肉丢在草地上,引来一群老鹰,那些善射者,纷纷放箭,却少有射中的,因为这老鹰在飞,属于移动目标,因此,这种比赛,相当于今天的飞碟射击。
大概弯弓射大雕,即使是常练着的草原英雄,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说后来的成吉思汗,只识弯弓射大雕,就可以征服世界,足见此技在当时的重要性。
所以这崔队长,在众挑战者们的挑战的目光的注视下,从容不迫,连发数矢,那些老鹰们,应声而落,让众挑战者目瞪口呆,莫不叹服。
可汗大喜,想要留人,留了一百多天,因为杨坚惦记着这位,但又不能硬要,便施展行赂手段,什么金银珠宝,绫罗绸缎,舍得给。
公元六世纪时,什么最重要,还是人材最重要,匈奴可汗,抵当不住,只有放人,于是,崔队长最终得以载誉而归。
如此有武功的人,自然胆子大。
但要抓王爷,更何况是会打仗的,带兵的王爷,光靠武艺还是不行。
所以这里就用得上前面介绍说的,崔队长这人,还会来点阴招,也就是有武略。
具体经过是,这崔队长走到离齐州城还有三十里的地方,就不走了,说是生病,让那两个随从,去传话。
这二人到宇文纯府上,说是天子有诏书,要到王府传诣,但崔队长生了病,不能走了,请大王屈尊,亲自去接旨。
这种话,听起来让人将信将疑,但不敢不信,宇文纯虽然怀疑有诈,但只能去走一趟,于是,就带了好些人马前去。
到了地方,这崔队长却从屋里出来。
宇文纯见了,脸色马上有变。
崔队长见要出事,于是抢先一步说话,对宇文纯说,大王可让跟你来的人回避,有密事告知。
这宇文纯想他一人,也玩不出什么花招,就让跟来的那些人,到一边去。
这崔队长又说,将宣诏,大王请下马。
宇文纯只好下马。
这时,崔队长对边上二位跟他来的,骑在马上的随从说道,陈王不服从诏征,可以把他抓起来。
骑在马上的二位随从,当即就把用铁链,把这宇文纯,锁了起来。
这里其实有一个细节,陈王宇文纯没有注意,那就是,既然送到圣旨,要他下马接旨,为何那二位跟来的随从不下马?
崔队长既得手,就不容这被锁者声辩些什么,也不容边上的人再说话,只有他说的份,于是大声道,陈王有罪,现诏征入朝,边上的人,都不要乱动。
这话把刚才的理由,因果关系换了一下,是因为有罪,而诏入朝,不是因为拒绝诏征入朝,而有罪。
变化也就只在这一瞬间,皇帝要拿人,边上的人,除了吃惊,也就只能吃惊。
总结这件事的前后经过,得出的结论是,说假话,搞欺诈,总重要的是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不在于要真的搞多复杂的花样,越简单,其实就越好,只要欺诈者自己相信是真的,那么被欺诈者,肯定相信是真的。
这陈王也是久经战阵,还带了好些人来,就是以为崔队长说得是真的,才在这小小阴沟里翻船的。
后来这崔队长官升得很高,却一直没有脱离为杨老板保驾护航的岗位,其在宫中长达二十余年,每当杨老板在上班,他就陪着,可以一天到晚,正襟危坐,危坐终日,只要杨老板不下班,他就不下班,且从来未见过他有一点未疲倦的样子,弄得杨老板时常都很感动地说道路,只要你崔队长当班,我就是安全的。
看来这成功之人,他身边的人,也都是成功的,确实不假。
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比如象那王谦,“任用多非其才”,因为是失败者,所以身边的人,不论挑出那个来,不是叛徒,就是小人,再不就是智障,更不用说那尉迟迥,也算得是个英雄,可他那儿子尉迟惇,10万大军,沁水列阵,却要先自撤退,学那纸上谈兵的赵括,搞什么什么诱敌深入,让对方先渡河,然后再反扑过来,置对方于背水而战绝境,却反而引火烧身,兵败如山倒,而这尉迟迥,好象在整个事件中,惟一可用的人,也就只有他这个儿子是真想打一次胜仗的。
所以说,赶上这杨坚身边能派上用场的人多,他也就是杀不死的人。
而这杀不死的人的威力,在于要杀他的人,肯定要死,也就是所谓你死我活的基本含意。
也许这赵王宇文招,亲自出手暗杀杨坚,是在此之前发生的多次暗杀中,影响最大的一次,而杨坚多次躲过暗杀,具体说来,还在于身边有了一位类似昆仑奴的人物,这人名叫李圆通。
所谓昆仑奴,据考证,就是来自今越南西贡的外海,昆仑岛(今昆山岛)上的亚洲马来黑人,属于爪哇土著。据历史记载,西贡自公元三世纪以来就是亚洲最大的奴隶市场,主要向中国销售奴隶,这种贩奴行为一直持续到明代。而古人发音不准确,误将“柴棍”读为“昆仑”,这才有了“昆仑奴”的名称。后来的唐代长安流行“昆仑奴,新罗婢”的说法,新罗的婢女等同于今天的菲佣。
李圆通,京兆泾阳(今西安市附近的泾阳县)人。其父李景,是武元皇帝即杨忠的家将,因与家中的黑人女仆私通,生下了李圆通。但是这李景不认这个私生子,因此,这李圆通从小就孤独卑贱,成为杨坚的家奴。
这李圆通虽为家奴,却很不象个奴才,善于严格要求别人,到象个主子,弄得左右婢女仆人都怕他。
杨坚家每次请客,总是让他到厨房进行监督,就连杨老板孩子的奶妈,也被他整治过一次狠的,没想到,李圆通却因此而改变了命运。
这位奶妈,平时只有她对这个脸黑得象锅底的家奴不服。有一次,她到厨房来要吃的,但由于还没有给宾客上菜,所以李监厨不同意,没想到她拿了东西就走,于是这李监厨发起老爷脾气来,当下大怒,叫过那些做饭的厨子来,让他们每人都要动手,打这奶妈至少几十下,弄得喊叫声,响彻院内外。
那些前来赴宴官员们的手下,都吓得变了脸色。
第六十七章【圣人】
宾客离去后,杨坚知道了这事,把这李圆通叫来,没说什么,只是让人上了酒菜,慰劳了一番。
这事过后,李圆通从此就被视为亲信,且杨老板说了,以后可以委以大任。
后来果然在杨坚当了丞相后,赐封他怀昌(今陕西西乡县西北)男爵,不久又当上了帅都督,即杨府各路兵马的统领,进爵新安郡(今河南新安县城关镇)子爵,成为心腹之将。
这里说的应该是一个发生在封建社会的,从奴隶到将军的真实故事。
不过,这李圆通确实是称职的近卫将领,浑身有使不完的劲,还有就是反应敏捷,他的长处就是把他当武夫使。
由于他参予挫败了宇文诸王的多次暗杀,杨坚后来十分感激,发展到最后,还让他参予处理政治事务,他因此而成功转型,直到隋炀帝时,还做过一段兵部尚书。
当然,要说到在此之前的暗杀,应该与雍州(长安及其附近地区)牧,即雍州省的省长,毕刺王宇文贤有关。
他是北周明帝宇文毓的长子,五王的侄子。
这雍州省,就是首都长安周边地区,因此而拱卫京城,而宇文贤这个省长,还兼任雍州军区司令,相当于如今的北京军区司令,其重要性,是不言而喻的。
宇文贤是大象初年,被周天元任命为进位上柱国、雍州牧和太师的。这个任命本身,应该建立在他和周天元之间的,一种特殊的信任关系基础之上的。
并且他做为宇文毓的长子,而宇文毓又是北周太祖宇文泰庶出(即不是正配夫人所生)的长子,可谓是北周皇室血脉的正宗。说他担心宇文家族的皇帝位,受到来自于杨氏一族的威胁,是可信的。
他与五王密谋除掉杨坚,事情败露,杨坚杀了宇文贤和他的三个儿子,而将五王参预密谋的事,暂时掩盖了下来,没有追究问罪。
这个情况的可信,在于其它事实的映证,比如说,他在其他四王来京之前,就抓了陈王宇文纯,但是没有走漏风声,否则这四王是不会到京城来的。
还有就是,杨坚有次序地,象是按部就班地,一个个地杀这五王。
六月份,因宇文招搞暗杀不成功,杨坚杀了宇文招、宇文盛及其子女。
十月份,杨坚杀了宇文纯。
直到十二月份,最后杀了宇文达、宇文逌及其子女。
杨坚这样做,肯定不可能一次性地宣布这五王造反。
秘而不宣,并不是为了给宇文家留面子,而是一下子宣布,负面影响太大。
还有就是,政权基础刚建立,下基脚的石料灰浆还没有变硬,集中杀,显得过多,也不好。
再说,他杨坚最擅长的,就是看人,这宇文家,除了那个宇文纯,费了点事,其他几个的本事,他最清楚,翻不了浪的。
猫捉老鼠的游戏,也是一个个地来,而不是一下子就玩死了,那样的话,叫没戏。
以下的事,有点血腥,还是简略点说。
公元581年农历二月,已经当上了皇帝,开创了大隋帝国三十八年历史的基业,但却为后来伟大的唐朝289年辉煌历史,免费搭好了舞台的杨坚,听从内史监,即内史省的长官虞庆则的建议,把宇文家的皇族,全部灭绝,一个不留。
内史省是隋中央军国大政决策机构,职能为拟制章奏,出纳诏令。大凡皇帝所欲发布的国政诏策,均由内史省草拟。内史省机构最初置内史监、内史令各一人共同主政。隋朝避讳“中”,可能因为杨坚父叫杨忠,而把中书省改为内史省。
当时尚书左仆射兼纳言高颍,是朝中第一号人物,而这位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的虞庆则,则是第二号人物。他曾是越王宇文盛的部将,且是得到过高颍的赏识而举荐的。
虞庆则这人,本为一能打的武将,文武双全,本姓鱼,祖上为匈奴铁弗部赫连氏,家族世代都是北方的豪强。
这人也是能带两鞬,左右骑射,箭不虚发,且能身披重铠上阵。不过,他能达到如此显赫的地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高颍。
在隋朝开国后,高颍及其一班人,从丞相府开府,到新政权成立的数月间,取代刘昉、郑译等御正系统和内史系统出身的人,形成了为开皇初年权倾朝野的官僚政治集团,其中是以高颍为核心的。
虽然虞庆则取代郑译成为内史监的具体详情不清,但他能够迅速攀升成为大隋帝国政权的二号人物,是因为高颍的提拔无疑。
当初高颎讨平南下的稽胡袭扰和,和越王宇文盛商议,要找一具备“文武干略”的人,来住防石州,即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
因为该地区地势险要,又是主要的粮食产区之一,且为抵挡稽胡为乱的边区要冲。
选中虞庆则,这是其首次得到高颎的赏识和推荐。
而他在任上,干得很出色。
因其其恩威并施,稽胡不敢犯,境内因而安宁。
并且还弄得稽胡倾慕其豪侠仁义,来归降者有八千余户之多。
高颎成为大司马,统辖三省政府机构,虞庆则是因为有本事而得到这样快速的提升。
因此,这人不是奸臣,他出这个灭绝宇文家皇族的建议,本来杨坚也是要做的,大人物李德林还因为对此持反对态度,让杨坚变了脸,斥责其为书生之见,没有资格参予此事的讨论。
杨坚将将宇文氏子孙依次诛杀,等于灭种:
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儿子,除了宋公宇文震、谯王宇文俭、冀公宇文通早先死了,卫王宇文直早先因犯罪被杀之外,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皆被隋文帝所杀,且一并杀了他们的儿子,一个不留,宇文泰的子孙因此几乎绝种。
北周闵帝的儿子宇文康早先死了,他的儿子宇文湜也被杀了。闵帝的子孙已杀尽。
北周明帝子毕王宇文贤、酆王宇文贞皆被杀。
并杀宇文贤之子宇文宏文、宇文恭道、宇文树娘等;还有宇文贞之子宇文德文等。于是明帝子孙亦尽。
北周武帝子汉王宇文赞、秦王宇文贽、曹王宇文允、道王宇文充、蔡王宇文兑、荆王宇文元皆被杀。
并杀宇文赞之子宇文道德、宇文道智、宇文道义等;宇文贽之子宇文忠诚、宇文靖智、宇文靖仁等。而其他未被提及的,本无子。于是,武帝子孙也被杀尽。
北周宣帝之子周静帝,后为杨坚所害,其子邺王宇文衍、郢王宇文术虽然仅为幼儿,也难逃被杀命运。北周宣帝之子,被杀光。
皇族宗室中:宇文胄以起兵应尉迟迥被杀。
还有又宇文洽、宇文椿及子宇文道宗、宇文本仁、宇文邻武及其子宇文礼献等;宇文众及子宇文仲和、宇文熟伦等,皆被杀。
惟宇文洛因为幼年,得封介国公,为隋朝的宾客,但不久,也被杀。于是,宇文家皇室之宗族,被灭绝。
宇文家的诗人宇文招有文集十卷,公开出版发行。至今好象只有一首诗留传下来:
辽东烽火照甘泉,蓟北亭障接燕然。
水冻首蒲未生节,天寒榆芙不成钱。
其诗确悲凉慷慨之气,可见并不是好战之人,只可怜生于那个铁血时代,毛笔是做不了匕首和刀枪。
北周宣帝,周天元虽然荒淫且荒唐,但也有两句打油诗,到是意真情切,准确形象地表达了他的真实的内心世界:
自知身命促,
把烛夜行游。
此君的把烛夜游,是为了抓紧时间,及时行乐,世人只见其极坏的一面,殊不知他到是最明白自己处境的一个。
所谓弱肉强食,他这块弱肉,早晚要被杨坚这张强者的大囗吃掉,及时行乐,你可以说他是用不正确的方式,逃避甚至破坏现实,为的是避免那个可怕的未来的出现,但对于他来说,正确的方式又是什么呢?
拉票
企图阻挡杨坚走向皇帝宝座的内外反对势力,已被基本清除,所谓历史潮流不可阻挡,但何为潮流?
简单来说,就是民意所向。
不过,古时候的人们,真正的劳苦大众,是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的。
一方面,他们是被压迫阶级,不会被当作选举人;另一方面,那时候还没有想出现在有的,比如民意调查等方式,所以他们是沉默无声的广大一群,但是,这并不能说民意是不存在的,农民起义会时不时风起云涌般地出现,就深刻地证明了这一点。
而对于搞政治的人,最需要掌握的关键是,这个民意是什么,和如何知道,其实是同等重要的。
比如这周天元,上台才弄了一年多一点,其荒淫已到了这么无耻的地步,搞选举的话,不投他的票到是小事,人民群众的唾沫,不把他淹死才怪。
问题是,在万恶的封建社会,选举投票,听都没听说过,皇帝的江山,都是打下来的,就象康熙皇帝,当了六十年的天之娇子,一点都不累,还要想再活五百年,比起始皇帝赢政来说,到是少了许多,不过还是不能实现的。
因为那样,违反新陈代谢基本原理,也违反达尔文进化论。
试想一个五百岁的老头,也不是没有,就象传说中的彭祖,除了在山中继续养老,还能干什么?
更不用说,象那赢政,想让这皇帝位置,比泰山还稳,要搞个千秋万代,把这个皇帝这个天下第一肥缺,永远占着,除非世人停止生育,要不然地球上,都让人类给予站满了,所以应该是天道不容,具体表现就是:人民群众不答应。
所以,改朝换代,常见,也不常见,象始皇帝只传到了秦二世,不用年纪太大,就可以看见,后来的本朝,隋朝,也只有38年,也可以看见,而这周天元,只当了一年多的皇帝,就消受不起这皇帝要享的福,比现在通行的国家领导人四年任期,要短得多,也不太符合规律。
符合历史规律的事要做,但是,难的往往是,这规律师是无形的,看不见,摸不着,搞政治的人,一辈子都要在看人脸色,那其实就是在找这规律。
规律有大有小,大的就是我们说的历史规律,小的,比如个人所处圈子中,往往也有规律。
第六十八章【圣人】
杨戬的这件事情就讲完了,再看看它在历史中的地位,在世界中的地位。乘势兼借力,轻易得江山
杨坚之父杨忠是西魏关陇军事集团的首领之一,在那个南北对峙、好战尚武的时代,这样的出身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向政治舞台的巅峰。《隋书》上说杨坚个性极强,“沈深严重”,初入太学读书时,就连最为亲昵的人也不敢和他开玩笑。至于学习成绩,现在能看到的正史一改吹捧之词,全部集体失语。不过好在杨坚本人倒是很讲诚信,承认“不晓书语”。
不过,在那个没有高考制度的年代,成绩不好也不用发愁。杨坚年方十四就依仗父亲的地位和功勋开始了官宦生涯。执掌西魏大权的宇文泰见到杨坚,说了一句颇为抬举的话:“此儿风骨,不似代间人!”后来宇文泰的子孙们取代西魏做了北周的皇帝,杨坚更是扶摇直上,袭父爵封随国公(登基后的杨坚感到随字有走字旁,不太吉利,便改为隋)。杨坚25岁时,北周大贵族、柱国大将军独孤信将其七女儿独孤伽罗嫁与他为妻。这场政治联姻不仅使杨坚又多了一个雄厚的靠山,而且巩固了他的政治地位,成为关陇军事集团上层一颗冉冉升起的希望之星。
清代史学家赵翼在史评巨著《廿二史札记》中很不以为然地给杨坚的夺权下了一个结论:“古来得天下之易,未有如隋文帝者。”之所以这样讲,原因其实很简单。
杨坚的前半生正值南北朝后期国家由分裂重归一统的时代,当时由北周统一全国的趋势已逐渐明朗化。北周也确实出现了一位能够担负起统一全国重任的领导人―武帝宇文邕。堪称雄才大略的宇文邕是鲜卑族正牌皇帝中的最后一位天才,在短短六七年的亲政岁月中,他几乎预演了后来清朝康熙皇帝的很多事迹,如除权臣、平叛乱、征敌国等。他不仅于577年成功消灭北齐,统一黄河流域和长江上游,而且制定了“平突厥,定江南”的宏大计划。但正在这关键时刻,历史和他开了个天大的玩笑。578年,在出征讨伐突厥的路上,年仅35岁的宇文邕一病不起,回到洛阳后即英年早逝。也正因为他的英年早逝,杨坚有了成为开国皇帝的机会。
接着,宇文邕长子宇文赟即位,是为周宣帝。这时虎父犬子的怪圈效应显现出来,宇文赟不但无能残暴,而且极爱折腾,搞得内外恐惧,人心惶惶。最后,宇文赟因纵欲过度而死,杨坚勾结近臣刘昉、郑译作伪诏,取得辅政大臣之职,总揽朝政。他在铲除异己成功后,于581年迫使北周静帝禅位,成为大隋朝的开国皇帝。
仅仅当上了皇帝还不足以青史留名,让后人记住杨坚功勋的最主要事迹就是他在建隋8年之后平灭南陈,完成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全国性大统一。但在灭陈的战役之前,南朝之中国势最弱的南陈政权早已岌岌可危,失去了与北方抗衡的实力。与秦百年七世的不懈奋斗方成就统一大业相比,如此成功来得太过容易。在杨坚身上,既找不到当年嬴政扫平六国时那坚忍刚毅的性格、敏锐迅捷的决断力,也没发现高瞻远瞩、富于实干的精神,能完成这次大统一不过是坐享其成、顺水推舟罢了,若非说他领导有方,亦不过是识人之明而已。立制赖他人,治世一庸主
打下江山后的杨坚看起来确实像一个有道明君,他创立三省六部制、科举制度和义仓制度,颁布《开皇律》,修建大兴城(后来闻名天下的长安城)和广通渠,采取一系列的改革措施来巩固政权,也的确收到了很好的效果。《隋书》用这样的词句来赞美杨坚和他的开皇之治:“躬节俭,平徭赋,仓廪实,法令行。君子咸乐其生,小人各安其业,强无凌弱,众不暴寡,人物殷阜,朝野欢娱。二十年间,天下无事,区宇之内晏如也。考之前王,足以参踪盛烈。”
不过,在辉煌成就的背后,却隐藏着另外一些有效信息,而这些信息足以让这位所谓盛世明主的光辉形象大打折扣。
其一,隋朝重大政策的调整都不是杨坚本人的思想,全局性的战略部署多依赖高颎、杨素,提出官制改革的建议来自崔仲方,刑律修订靠的是郑译、苏威、牛弘,设立义仓的主意是长孙平出的,实际主持兴修隋代首都大兴城等重要工程者为“巧匠”宇文恺。虽说明君不需要事必躬亲,但大政方针几乎都要依赖旁人足以证明杨坚本人政治素质的低下和执政能力的有限。
其二,做了皇帝的杨坚依然保持猜疑苛察的天性,曾经历过他统治时代的唐代名相魏征说他:“素无学术,好为小数,不达大体,故忠臣义士,莫得尽心竭辞。”隋朝的草创元勋及有功诸将稍有罪过就被杨坚罢退或者诛夷,很少有善终者。梁睿、王世积、虞庆则、史万岁等相当多的官员以被杨坚屠戮的悲惨结局一次次诠释了韩信当年所说的“兔死狗烹”的正确性。
其三,后世公认杨坚最大的美德是“节俭”,不过在杨坚看来,“节俭”也就是不过分讲究吃饭穿衣,至于兴修新都、建造行宫一类的事好像就与节俭无关了。594年,关中大旱,杨坚看到百姓的生存困境,率当地百姓到洛阳谋生路。有人提醒杨坚把堆满粮食财物的国库粮仓松一松,结果节俭演变为吝啬,去洛阳的百姓为了皇帝的面子只好自己找饭吃了。
其四,前面提到过,“差生”杨坚不悦诗书,所以当了皇帝之后,他对学校和文教也没什么感觉,甚至在601年下令废除天下郡县除国子监以外的全部学校。相反,他倒是很迷信,不仅提倡佛道,而且对民间流行的山神、土地、龙王以至于妖怪也不怀疑。大家都知道秦始皇焚书坑儒毁灭文化行径的愚蠢,但杨坚对文化的藐视不也正是他本人庸碌虚弱的外在表现吗?
其五,开皇三年(583年)正月,杨坚曾下诏举“贤良”。开皇十八年七月,又令京官五品以上总管及刺史,以“志行修谨”、“清平干济”二科举人。这两件事被后人看成是用科举制代替九品中正制之始,也就是说,绵延一千三百余年的“古代中国第五大发明”是在隋文帝时期创立的。正因为有此一说,哈特便据此判定杨坚做出了非同寻常的贡献。
其实,魏晋以来以门第出身选官的九品中正制早已因堵塞民间人才、妨碍中央集权而广受诟病。杨坚为扩大隋朝的统治基础,满足没有高贵血统的社会人士参与政权的要求,做出实行科举考试的政策调整,实是顺应潮流的明智之举,的确值得肯定,但也不必夸大。因为杨坚只是把这种做法当成临时性的点缀,倒是被后人唾骂了千余年的隋炀帝杨广,才是使科举制真正固定为持久性制度的关键人物。
治家很无方,后果很严重
儒家对君子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要求,修身和治国不算有道、侥幸平了天下的杨坚在治家这方面怎样呢?魏征在史评里很不留情地说他“唯妇言是用,废黜诸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北周重臣独孤信家族在杨坚发迹的过程中起了很大作用,所以带给杨坚极大利益的独孤伽罗自然就左右了家政。独孤伽罗可不是一般的女子,再加上她家原本的地位和权势就比杨家高,于是独孤伽罗就成了皇帝的皇帝,宫中合称二人为“二圣”。
虽说中国古代一直强调男尊女卑,但杨坚的老婆相当强势,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据说在新婚之夜,独孤伽罗就让杨坚发誓,终身不和别的女人生孩子。令人费解的是,后来贵为皇帝的杨坚还真一辈子信守承诺。从某种意义上看,杨坚做皇帝二十多年没有走上荒淫之路,应归功于独孤伽罗。
独孤伽**预政治最大的举措就是受次子杨广的欺骗而大吹枕头风,说服杨坚废长立幼。后人议论纷纷,责备杨广对兄弟骨肉相残,其实造成这般悲剧的根源是杨坚教子无方!往大了说,结束二百余年分裂、完成大统一的隋朝之所以短命,直接原因是隋炀帝的暴政,深层缘由则必须归结于隋文帝杨坚的一系列错乱的安排。
于右任先生曾作诗云:“风虎云龙亦偶然,欺人青史话连篇。中原代有英雄出,各苦生灵数十年。”由是反观杨坚的一生,如把后人所谓的正史中美化的水分挤干,又能剩下什么呢?“开皇元年,隋主服黄,定黄为上服之尊,建为永制”。王夫之《读通鉴论》中的这段话,让我们记住了隋文帝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个“黄袍”加身的皇帝,自他首着黄袍开始,后代中国皇帝都改穿黄色的衣服了。除了这个货真价实的“第一”,这个才具平平的治世庸主又为当时和后世的中国百姓做了多少实在的贡献呢?
杨坚不过凭中人之姿得遇奇佳时运,最终得以显赫一时,但终不能长久。
公元581年农历二月,已经当上了皇帝,开创了大隋帝国三十八年历史的基业,但却为后来伟大的唐朝289年辉煌历史,免费搭好了舞台的杨坚,听从内史监,即内史省的长官虞庆则的建议,把宇文家的皇族,全部灭绝,一个不留。
内史省是隋中央军国大政决策机构,职能为拟制章奏,出纳诏令。大凡皇帝所欲发布的国政诏策,均由内史省草拟。内史省机构最初置内史监、内史令各一人共同主政。隋朝避讳“中”,可能因为杨坚父叫杨忠,而把中书省改为内史省。
当时尚书左仆射兼纳言高颍,是朝中第一号人物,而这位内史监兼吏部尚书的虞庆则,则是第二号人物。他曾是越王宇文盛的部将,且是得到过高颍的赏识而举荐的。
虞庆则这人,本为一能打的武将,文武双全,本姓鱼,祖上为匈奴铁弗部赫连氏,家族世代都是北方的豪强。
这人也是能带两鞬,左右骑射,箭不虚发,且能身披重铠上阵。不过,他能达到如此显赫的地们,在很大程度上,是因为高颍。
在隋朝开国后,高颍及其一班人,从丞相府开府,到新政权成立的数月间,取代刘昉、郑译等御正系统和内史系统出身的人,形成了为开皇初年权倾朝野的官僚政治集团,其中是以高颍为核心的。
虽然虞庆则取代郑译成为内史监的具体详情不清,但他能够迅速攀升成为大隋帝国政权的二号人物,是因为高颍的提拔无疑。
当初高颎讨平南下的稽胡袭扰和,和越王宇文盛商议,要找一具备“文武干略”的人,来住防石州,即今山西省吕梁市离石区。
因为该地区地势险要,又是主要的粮食产区之一,且为抵挡稽胡为乱的边区要冲。
选中虞庆则,这是其首次得到高颎的赏识和推荐。
而他在任上,干得很出色。
因其其恩威并施,稽胡不敢犯,境内因而安宁。
并且还弄得稽胡倾慕其豪侠仁义,来归降者有八千余户之多。
高颎成为大司马,统辖三省政府机构,虞庆则是因为有本事而得到这样快速的提升。
因此,这人不是奸臣,他出这个灭绝宇文家皇族的建议,本来杨坚也是要做的,大人物李德林还因为对此持反对态度,让杨坚变了脸,斥责其为书生之见,没有资格参予此事的讨论。
杨坚将将宇文氏子孙依次诛杀,等于灭种:
北周太祖宇文泰的儿子,除了宋公宇文震、谯王宇文俭、冀公宇文通早先死了,卫王宇文直早先因犯罪被杀之外,赵王宇文招、陈王宇文纯、越王宇文盛、代王宇文达、滕王宇文逌皆被隋文帝所杀,且一并杀了他们的儿子,一个不留,宇文泰的子孙因此几乎绝种。
北周闵帝的儿子宇文康早先死了,他的儿子宇文湜也被杀了。闵帝的子孙已杀尽。北周明帝子毕王宇文贤、酆王宇文贞皆被杀。
并杀宇文贤之子宇文宏文、宇文恭道、宇文树娘等;还有宇文贞之子宇文德文等。于是明帝子孙亦尽。
北周武帝子汉王宇文赞、秦王宇文贽、曹王宇文允、道王宇文充、蔡王宇文兑、荆王宇文元皆被杀。
并杀宇文赞之子宇文道德、宇文道智、宇文道义等;宇文贽之子宇文忠诚、宇文靖智、宇文靖仁等。而其他未被提及的,本无子。于是,武帝子孙也被杀尽。
北周宣帝之子周静帝,后为杨坚所害,其子邺王宇文衍、郢王宇文术虽然仅为幼儿,也难逃被杀命运。北周宣帝之子,被杀光。
皇族宗室中:宇文胄以起兵应尉迟迥被杀。
还有又宇文洽、宇文椿及子宇文道宗、宇文本仁、宇文邻武及其子宇文礼献等;宇文众及子宇文仲和、宇文熟伦等,皆被杀。
惟宇文洛因为幼年,得封介国公,为隋朝的宾客,但不久,也被杀。于是,宇文家皇室之宗族,被灭绝。
宇文家的诗人宇文招有文集十卷,公开出版发行。至今好象只有一首诗留传下来:
辽东烽火照甘泉,蓟北亭障接燕然。
水冻首蒲未生节,天寒榆芙不成钱。
其诗确悲凉慷慨之气,可见并不是好战之人,只可怜生于那个铁血时代,毛笔是做不了匕首和刀枪。
北周宣帝,周天元虽然荒淫且荒唐,但也有两句打油诗,到是意真情切,准确形象地表达了他的真实的内心世界:
自知身命促,
把烛夜行游。
此君的把烛夜游,是为了抓紧时间,及时行乐,世人只见其极坏的一面,殊不知他到是最明白自己处境的一个。
所谓弱肉强食,他这块弱肉,早晚要被杨坚这张强者的大囗吃掉,及时行乐,你可以说他是用不正确的方式,逃避甚至破坏现实,为的是避免那个可怕的未来的出现,但对于他来说,正确的方式又是什么呢?
第六十九章【帝国】
问世间情为何物?阴谋家的前世今生最有创意的征婚真实的谎言局中局皇帝是这样炼成的其实我很爱你人生下下场我不是凶手!
这个老板爱坑爹比窦娥还冤的一条河领导的南巡皇帝的新装北巡那些个事混在衙门的牛人缺席唐僧的西游记馅饼还是砖头?
我就是要杀了你!用大炮打蚊子特殊的总结表彰会我们不想当土匪身后刺来的梭镖我只是个打工仔这个牛皮吹大了世界本来就残酷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不能这样忽悠人怎么舍得饶了你?
剿匪那些个事一个枭雄的崛起少年大哥面子比命都重要小人物的悲哀逆袭继续折腾给自个挖个坑美人救英雄坑爹大会土匪中的vip没有心理医生官场亲兄弟无题
孔夫子说人类除过吃饭就是嘿咻(食色,性也)。大神也不例外。埃及艳后征服了凯撒,约瑟芬塑造了拿破仑。
男人通过征服世界进而征服女人;女人通过征服男人而征服世界。古老的西方谚语告诉我们政治让女人走开,但事实上女人何曾远离过?1400年前,一位猛人同样被一位美女征服,征服了一方世界,也玩完了自个的人生。说出来一点悬念也没有,此位猛人便是风云际会的隋唐历史上独霸一方的人物――刘武周。
这位爷他是个富n代(n≥2),不过这哥们也不完全靠拼爹,虽然是马邑(今山西朔州)土豪出身,读书是个废物,但靠着征辽这个机遇,大展了身手,靠人头累积了战功。
这就官拜鹰扬府校尉,做了马邑郡太守王仁恭同志的亲兵队长。在那个兵荒马乱激情燃烧的岁月,一身武艺外加家庭背景,拳头硬加胆子大,那就是人才!王仁恭同志虽然是朝廷四品大员,但强龙压不了这地头蛇,依靠人家土豪是自个保位甚至保命的不二选择。
那用金钱和位置笼络这小刘同志那就不奇怪了(甚亲厚之)。为了更方便保卫自个的安危,王大人连福利分房这一额外政策也使上了(令帅亲兵屯阁下)。这王大人的算盘彻底答错了。
小刘同志没有保护好老板的安全,长期在领导身边吃睡,跟老板的女秘书勾搭上了(武周与仁恭侍儿私通)。
危机出现了。他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怎么办?向王领导主动坦白?不行,按照王领导的火爆脾气和刚愎独断,免不了身败名裂革职查办,投入死牢脑袋搬家也不是没有可能。在政治清明的和平年代,跑路私奔或自首争取领导宽大处理是小刘同志最优选择。
但关键那时候是大业十三年(公元617年)年初,虽然饺子刚刚消化,新年伊始的,但全国的形势已经失控。中国大地在大隋皇帝杨广同志的英明领导下,烽烟四起天怒人怨。
玩命修建楼堂馆所和世纪工程,外加三次征辽穷兵黩武和连年灾荒,老百姓早已无法忍耐,各地民变如滔滔洪水无法遏制,如野草一般疯长的人心早已无法平静,大隋这个如大山般的巨人正在万众呐喊声中走向自己的坟墓。
这个浑水,刚好可以摸鱼。说不准可以摸条大的。第一次,扯旗闹革命的想法在小刘的脑海里闪过。
其实在当时,造反闹革命那就是个时髦,也没啥顾忌的,整个中华大地已经都起来了。
山东有长白山农民起义军大小n个,河北有窦建德,河南有瓦岗寨,河西有薛举,西凉有李轨,江淮江南也有大大小小数十个起义政权。小刘同志闹革命也不算个事,就跟现在从体制内辞职下海差不多。
不过,导火索确实是这个小刘同志喜欢的女人。历史应该给这个女人应有的背书。这个女人给他带来了幸福、梦想、荣耀和一个无法预知的未来。但同时也决定小刘同志的宿命!再一次印证了我开篇的谚语。闲话少说,开始干!
终于要动手了。同样干一件事情,英雄和普通人最大的不同:英雄善于发动群众去干,同时还总是以无辜者或者不情愿者或者牺牲者的身份坐享其成。完事后还身披道德外衣被万众景仰甚至膜拜。
这一点,刘武周和他的几百年前的另一位本家枭雄刘邦、刘备有共同点,老刘家的优秀基因吧。
废话不表,话说小刘同志干掉上司用了三板斧。其一、忽悠。通过造势,散布谣言。面对饥荒,太守王仁恭不恤民情,眼睁睁看着边民饿死坐而不顾,煽动平民百姓对官府尤其是王大人的仇恨。利用王大人的贪腐吝财所带来的上下积怨,煽风点火,激起中下级官兵对王大人的不满。其二、装病。
装病可是政治高手的必杀技,这司马懿、杨坚等前辈用过很多次,效果显著费用低廉,真是好办法。这一装病首先是一种无声之抗议,显示出与当权派的决裂和对抗,赢得人心是必须的。其三、动手。
前两项是技术活,这项就是屠夫的工作了,那根本用不着刘大人亲力亲为。二月的某一天,一个晴朗的早晨。
边境的初春依然春寒料峭,但寒冷的气温却一点也冻不住人们内心的熊熊火焰。被国仇家恨和现状不满所困扰煽动的边民、土豪以及军方将领们将刘武周同志团团围住,以示请命。
于是乎,阴谋家以救民于倒悬为名,以解放马邑百姓为己任,在自家门墩上,慷慨陈词怒斥朝廷官吏,大意就是形势危急,朝廷已危如累卵,全国各地的革命形势已如星火燎原,各地已纷纷为争取自身权利揭竿而起,大丈夫岂能任人宰割,空怀才学武功而老死户牖之下云云。
当然啦,落脚点可不能忘了,那正是这位被抢了女人戴着绿帽子的王大人。一通大忽悠,热血沸腾之际,王大太守便被祭了旗。这可真是赔了夫人又送命,王大人算霉透了。
形势的发展超过了刘武周最初的设想。造反闹革命本来不是初衷,更没有那么高尚。
起因也就仅仅是自个的生理需要。为一个自个喜欢的女人!这个稍显龌龊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在白天的起事动员会上出现,不过刘同志晚上回去可以好好品味了。是否抱得美人归不得而知,但如何管理安顿这些个跟他杀了上司的这帮弟兄们,成了首要问题。
不过问题在这里根本就不存在,刘同志已然被形势绑架了,不容他有其他想法。开仓放粮是唯一英明的选择。
在活命为唯一目标的那个乱世,粮食几乎等同于生命。此等义举换来人心的同时也迅速集结了万余人在自个麾下,这有了人有了枪还有粮,还等什么?这政权就立马成立,刘武周当仁不让自称太守。不过太守的日子也不安生。很快,马邑易帜的消息传到了附近郡守的耳朵。
虽然当时边民造反不是什么新鲜事,但以下犯上,校尉杀太守这事实在看不过去。马上,附近雁门郡郡丞陈孝意领兵来讨。
马邑这地本来就是在边境线上,属于华北平原和蒙古高原的过渡带,农耕民族和游牧民族在这个地方碰撞,两种文明的交汇带来的是却是杀戮和贫瘠。
游牧民族很奇怪,他们什么都不生产,就等着上天的赐予,遇到雨水充足的季节,他们杀牛宰羊,一通海吃,跟着水草充足的路线一路游牧,所谓“逐水草而居”。
不过一旦遇到干旱冰冻的恶劣天气,没吃没喝时,这便骑着疾如风电的蒙古快马,挥舞着蒙古弯刀,直冲下蒙古高原,奔着汉民族就来了,目标就一个字:“抢”。
什么吃的、穿的、用的包括身下的女人,统统都要。从秦汉以来,汉民族没一天消停过,中原王朝的皇帝一上位就修长城,增加戍边经费,一刻都不敢懈怠,我看中国封建史其实就是一部抵御北方异族的入侵史。废话不表言归正传。
为了抵御当时突厥族的入侵,大隋王朝在山西中北部部署了五个郡,大量兵力充实其中,分别为马邑、西河、楼烦、雁门和太原,由太原留守李渊负责整个兵防。在李渊同志的消极部署下,雁门郡丞陈孝意带领大队人马杀气腾腾前来平叛。小刘同志面临起事以来最大的考验。
小小的马邑,刚刚凑起来的万把人,陈孝意当月便带领人马前来平叛,形势很危机,小刘很紧张。不过聪明的人总是会想到办法的,北部的突厥便是可以依靠的对象。本来楼烦和马邑是战备前线,现在倒好,刘武周主动投诚,向始毕可汗称臣,以求外援。
始毕大喜过望!看来运气来了挡也挡不住啊,真像在做梦。大喜过后,始毕马上点兵选将,助刘武周进攻陈孝意的雁门军,没几下,雁门军便在突厥援军和刘武周马邑军的内外夹击下被打得落花流水狼狈奔回了雁门郡。刘武周再接再厉,继续扩大战果!三月,攻下楼烦。紧接着,攻下了杨广的行宫汾阳宫。
这下非同小可,因为汾阳宫是杨广的行宫,相当于西安的皇宫,除皇帝外任何人不得进入,小刘同志不仅拿下了汾阳宫,将里面金银财宝席卷一空之外,顺便将杨广的妃嫔美女全部收编,一道送给了始毕可汗作为见面礼。始毕可汗都呆了!这也太顺了啊。
立即封刘武周为“定杨可汗”,赐狼头纛,作为对小刘同志忠心的表示。可汗本来跟中原王朝的天子是对等的,这突厥封刘武周为天子,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大概他们认为刘武周跟他们一样,他们的天子统治突厥,刘武周代替他们统治中原吧。
狼是突厥的图腾,赐狼头纛也就意味着突厥把小刘当成自家人了。不管怎么说,一场危机总算化解。不过小刘是不会仅仅满足于马邑和楼烦两个小郡的,他的胃口很大,周边的地盘他也要。很快,在突厥的支持下,新的战斗打响了。
首先要进攻的就是雁门郡的陈孝意部,这厮打过我,能让他消停吗?但雁门郡城大池深易守难攻,另外雁门是兵事要塞有重兵防守,粮草充足,不是轻易能够拿下的。
去年(公元615年)八月,老板杨广曾经巡视雁门,带领十几万禁卫军在雁门被突厥所围,突厥三十万大军将雁门郡围了个水泄不通,连攻31天都没有攻下来,最后还是大隋的勤王之师最后赶到,解了雁门之围。
刘武周当然知道董事长的雁门被围了,他也带领突厥和马邑兵马将陈孝意团团围住,陈孝意兵强粮足,倒也不怕,还不时冷不丁出来突袭一下刘武周,小刘为此还吃过几次败仗,这让他很是烦恼。
但也没什么好办法,就将城死死围住吧,看我不困死他们。这招果然奏效,被困100多天后,雁门终于粮尽。期间,陈孝意多次试图突围,均告失败。他也多次派人试图将求援信发给皇帝,但远在江都的杨广根本无暇于此。
因为全国的局势已经无法控制,星火早已燎原。从山西北部到江苏中间经过的河南、安徽,这些地方完全已经失去了大隋的控制。
送信的都不敢说自己的官府的人,都是天黑出门,摸黑上路,因为逮着唯一的命运就是被送去见阎王。大厦将倾,独木难支!
粮尽援绝之际,陈郡丞本来还想做最后一搏,与前来攻城的刘武周部做个鱼死网破同归于尽。
陈孝意是个忠臣。但下属不都像他这样愿意殉死大隋。最终,陈被下属张伦杀死,张带领众位弟兄一同降了刘武周。这样,雁门郡被小刘收入囊中。
其实陈孝意在被围期间,他一定还做了另外一件事,除过给皇帝写信求援之外,他一定也给他的顶头上司――太原留守李渊写过求援信。
因为李渊一方面是他的顶头上司,太原军区的总司令,同时最关键的是跟皇帝相比作为山西李渊的近水可以先解雁门的渴!那李渊为什么没有回应,为什么没有伸出援手呢?因为这里有个大大的阴谋!
第七十章【阴谋家】
作为大隋太原留守,李渊统管着大隋帝国的北部边防,可谓位高权重。
不过说起李渊这个人,大伙可能既熟悉又陌生。作为大唐的开国皇帝,他的前任(以暴虐闻名的隋炀帝杨广)和后任(集英明与神武,智慧与谋略于一身被誉为千古一帝的唐太宗李世民)都是名动天下妇孺皆知,倒显得这位开创者夹在这两大牛人之间显得有点默默无闻。史书上记载李渊这个人出身可不一般,是典型的官n代。
得费点唾沫说道说道。争取不废话简单点说。南北朝时西凉国开国皇帝李暠是李渊同学的先祖,而李暠自认为自己的先祖是汉飞将李广,这个有点扯啊。李暠生子李歆,李歆是个终结者,西凉国到他这儿被后来崛起的北凉灭了。
灭国之后的李歆的儿子李重耳就跑路了,逃到了南朝的宋。李重耳生子李天赐。李天赐生下了大头儿子李虎。这个李虎,就是高祖李渊的爷爷。李唐皇室的谱系不断被修正,到高宗李治时期,道家的创始人老子李耳被正了位,被李唐尊为始祖。
真是强强联合啊,估计老子地下有知,看到自己的后代发家当皇帝了,也当含笑了。
这也好理解,跟现在流行修家谱差不多,不过这话又说回来了,如果您找不着工作连肚子都混不圆,即使您祖上姓爱新觉罗甚至跟当今国家领导人在姓上搭点边,绿着眼镜哪有心思去整这个?
继续!李唐自己标榜出自帝颛顼高阳氏,在唐尧之时,高阳氏有个儿子叫庭坚,官居“大理”,因自称为理氏,这个理后来就成了李了。
终于勾搭上了,难为他们老李家了,真不容易。玩命忽悠无非是向唐尧这个方向靠,目的奏一个:突出这个唐尧的“唐”,愚昧忽悠百姓,认为自己李唐得天下是应了上天的旨意罢了。
真实的历史情况怎么样呢?史学家陈寅恪有一番考究,先生认为:“李唐或许是出自赵郡的汉族的破落户,或为邻邑广阿庶姓之‘假冒牌’,既非华盛之宗门,故渐染胡俗,名不雅驯。”
河北赵郡小户人家,中原混不下去到边境打仗捞取战功,跟胡人厮混一起,靠拳头硬发家了。就这么回事,没那么玄乎。有了权势跟现在大款权贵一样,修祠堂修祖坟玩命神话自个祖宗,这不奇怪。
不管怎么说,到爷爷李虎时,老李家翻身了。南北朝的后期,华夏大地几百年的战乱动荡和民族融合,统一成了大势所趋。
跟现在发展经济需要资本家一样,国家统一需要开打,拳头硬的军事贵族集团成长起来了。
说来也话长,北魏时期鲜卑族拓跋部落建立了中原王朝,定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可是从游牧生活方式到农耕生活方式,那可是个系统工程。不仅仅是从帐篷里搬进大瓦房、牛羊肉换成白米饭这种物质生活形态的简单转变。
还牵扯到了包括语言、服饰、风俗、文化、宗教、体制等柔性制度方面的改变。
如果政权偏安一隅倒也罢了。但是强人政治家拓跋宏横空出世,这位猛哥在471年成功上位,不过那一年他还是个5岁的毛孩子,开裆裤还没脱,权力集中在祖母冯太后手里。但这位冯太后是汉人,所以拓跋宏同学很小就受到汉化的影响较深。
亲政后拓跋宏同志做了大量民族融合和具有历史进步意义的工作,其中影响深远的就是搬家(迁都)。
对新的改革,当然鲜卑旧贵族反对老大啦,代表人物就是太子元恂(拓跋宏为汉化自己改姓元),猛人拓跋宏同志不惜宰了太子元恂排除障碍,排除万难终于于公元494年迁都成功,定都洛阳。
推动了民族融合和社会进步,但诡异的是千秋万世之功的文帝改革却很快要了帝国的命。四十年之后,北魏这个雄踞北方的巨人终于轰然倒塌。如果不改革说不准偏安一隅或苟且偷生可以长命百岁,天天折腾玩命健身锻炼反倒很快归了西。
什么逻辑嘛!继续!改革尤其是迁都导致的最大问题是边境危机。面对北方游牧民族的不断侵袭(当时的柔然),北魏在沿边境线建了六个军镇,分别由功臣**充任,并给予高官厚禄作为回报,以期保证帝国的安全。
但迁都让情况完全变了,随着帝国政治经济文化中心的南下,六大军镇的影响力也不断削弱,待遇自然也下来了。
民族问题和待遇问题深深地纠缠在了一起。居住在边境线上拿枪杆子的军镇将领们对在首都洛阳坐办公室摇笔杆子的朝廷要员产生了严重的落差和冲突。笔杆子指挥枪杆子,拿的钱还比我们多。凭什么呀?拿枪杆子的不满意了,后果自然很严重。
若干次的反抗,暴乱,在以武川镇为代表的各路军阀的冲击下,北魏这个汉化了的政权终于走向了末路。
由这些战争专业户把持了中国北方,最后分别形成了东魏、西魏,然后又演变为北齐和北周,最后北周武帝宇文邕在公元577年统一了中国北方。
此处略去几万字的杀戮和流血。朝代更换了若干个,各领风骚数十年(包括后来篡周建隋的杨坚),但唯一不变的是武川军镇将领们依然牢牢掌握这政权的核心层。
这就是被称为的关陇贵族集团,历史上鼎鼎大名啊今天讲的这个主人公李渊的爷爷李虎,也是这个集团的核心骨干分子。啰嗦了这么多,现在才正式开说。
政治斗争没有对错之分,有的只是阴谋诡计和心狠手辣,当然啦,运气是第一位的。由于李虎同志参与了权臣宇文泰的篡魏建周政治活动,跟对了人,站对了队伍。
宇文泰由于拥立魏文帝有功,八柱国重新洗牌。说起这个八柱国啊,那可大有来头,那可是肇始于西魏影响后二百年中国封建政治局势的大门阀,由八柱国所形成的关陇军事贵族集团,逐步登上了历史舞台,并逐步取代了中国东部的关东望族,对中国文化、政治和民族性格的形成都具有相当深远的影响。
废话不说了,我们且看看大统三年这一次八柱国成员的新名单。皇族我们就不说了,那奏是个摆设。真正有权势的我拣几位出来给兄弟们晒一晒:这第一位那就是西魏的开国老大宇文泰同志。
公开称号那有点烦人,您耐着性子瞧一瞧。使持节、太师、柱国大将军、大冢宰、都督中外诸军事、安定郡开国公,跟历史上所有要篡位的主差不多。第二位就是李虎兄弟。
使持节、太尉、柱国大将军、大都督、陇右行台、少师、陇西郡开国公。第三位也有点说道,黑小子枭雄李密的曾祖父李弼。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大宗伯、赵郡开国公,周代魏进封赵国公。
第四位属于牛人中的vip——独孤信同志。使持节、柱国大将军、大都督、大司马、河内郡开国公独孤信(其三女为北周、隋、唐三朝皇后),周代魏进封国公。
稍微费点唾沫跟各位介绍一下这位独孤爷。要说的这个独孤信(原名独孤如愿),可是个人物,此人的闻名首先是长得太帅了,风度翩翩,史上著名的侧帽**大帅哥说的就是这位爷。除此之外这哥们还特别的仗义和忠信,为此被老大宇文泰赐名信,在从魏到周的南北朝时期可谓是位高权重名动天下。
但独孤先生最有成就不是自个能力多牛,本事多大,关键是生了三个好女儿,三个女儿也嫁得好。嫁给大款?
那时人不兴做生意的,士农工商,做生意赚大钱排末流,当官那才是正股正行的好职业,跟现在玩命进衙门差不多。不过人家这三个女儿嫁的不仅是衙门一员,关键还是顶级公务员。您站稳瞧好了。
三个女儿都嫁给了皇帝!大女儿嫁给北周明帝宇文毓;四女儿嫁给李渊的老爸李昺(武德初被儿子李渊追尊元皇帝);七女儿独孤迦逻嫁给了大隋开国皇帝杨坚。
而杨坚的父亲杨忠,比起上面这帮牛人稍差点,北周建立后被晋封为柱国、大将军,随国公。
怎么样,厉害吧。崛起于武川镇的关陇军事贵族一方面凭借战功跻身高级权贵集团,同时他们通过联姻使自己的家族不断充实和加固,从西魏、北周、隋、唐纵横中国封建王朝达二百多年,创造了新的贵族时代,在中国历史乃至世界历史都是罕见的。
史书上记载李渊的老爹李昺同志非常少,估计这位公子哥也是平淡无奇,在门荫的庇护下做过北周的安州总管、柱国大将军,袭了老爸留下的爵位唐国公,再就没有着墨啦。但一个人的成功有时候跟自己的能力学识啊都没关系,有时候不是能力越强职务就越高,你考了个好大学,不一定就有个好未来。呵呵,拼爹那个年代也流行。
李昺虽然不咋样,但他却有着显赫的身世和不俗的姻亲,他娶了独孤信帅哥的四女儿,和杨坚以及北周明帝宇文毓做了连襟。跟现在一样,您老婆跟国母是亲姐妹,您想想看,那您肯定就一步登天了啊,想当平头百姓那都是奢望。这些人不管是不是块料,生下来奏是当官的。
这个李昺第二个成就,也可能是今生最大的成就,便是生下了皇帝,而且是开国皇帝!生下的这位奏是哥们我后面要讲的大唐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阴谋家登场了。
这个李渊到底是个神马样的人?历史上有很多说法。其实一个有头脸的人物在历史上都是多面的。不要说历史人物了,就是您身边的人在您眼里那也是多面的,这人还没故去,我们对他的看法都是褒贬不一毁誉俱存,更甭说过了千百年之后了。
经过时间的打磨,很多事件都变了形。历史之所以多面是观者所站的角度不同,看问题的出发点不一样,通俗点讲奏是“屁股决定脑袋”。站在什么位置和立场说什么话。兄弟我力图不戴有色眼镜不加个人喜好来说道说道李渊同志。
《两唐书》和《资治通鉴》都认为李渊是在周围一干人的力劝甚至是胁迫下起的事。认为起事的真正谋主和始作俑者是他的二小子,也就是日后的大唐太宗文皇帝李世民。
说李世民为了胁迫老爹起事不惜到监狱里面放出了犯人晋阳令刘文静,通过刘文静搭上李渊的密友晋阳宫副监裴寂,然后再通过裴寂给李渊挖了个坑设了个局。
让裴寂跟李渊一块喝酒玩女人,事后又告诉李渊你玩了不该玩的女人。你玩的是你表兄弟的女人,虽然是自家人,但人家表弟杨广是皇帝。玩皇帝的女人给皇帝戴绿帽子?那可是“大不敬!”。
按隋律那是十恶之罪,杀头是必须的,包个全尸努力争取一下是有希望的,您看着办吧。
李渊傻眼了,没办法,跟表弟杨广死磕吧。从此开始了艰辛的创业者之路,最终在二小子李世民和一干猛人的的南征北战之下,当了皇帝。按这样的说法,李渊作为一个大唐的开国皇帝那简直就是窝囊废物的代名词,至多算个傀儡。
更滑稽的是这种说法在民间甚至在部分学者那里都相当有市场。不过我认为这都是那些买菜的胡同大妈和遛鸟大爷在街门口闲扯的。一句话,那都是没有的事。理由有这么几个:首先,历史是谁写?当然是胜利者啰~胜利者书写了历史,这是中国封建史的传统。
所以梁启超先生说二十四史其实就是二十四家史。梁先生讲得是有道理的。不能迷信史书,要在浩如云烟的史料中找出真正有用的东西,这就需要专业素质。
按照记载,编写这段历史是在太宗贞观年间,那当时的史料都是储遂良、令狐德棻、许敬宗等这帮人整理撰写的,那都是皇帝的直接统领下完成的。
史书上记载李世民可直接要起居郎储遂良出示《起居注》,并指导史书的编写。
就像单位里面的政研室主任,帽子和小命捏在一把手手里,听谁的?自己发挥秉笔直书?
不是很容易的。尤其是直接操刀八年完成武德、贞观两朝《实录》的许敬宗,虽然这哥们兼修国史两为帝师才气很好,但人品却不敢恭维,是个政治投机分子,招权纳贿乱点史料是这哥们的强项。
那后来就清楚了,成书于后晋的《旧唐书》,完全按照前面的史料来的;北宋宋祁、欧阳修老先生再修《新唐书》的时候,就继续错了下去,司马先生编《资治通鉴》也延续了这种说法就不足为奇了。
历史的真相到底是什么?还好,我们有其他的证据。按照另一本史书《大唐创业起居注》记载,关于晋阳起事这段历史跟上面三本史书有较大出入。愚以为这本书还是非常有价值的。首先我们看着这本书的作者和成书的背景。
作者温大雅同志是并州祁县(现山西祁县)人,出生在北齐末年的572年,去世在贞观三年629年,可以说他正好经历的年代就是北齐、北周、隋唐四个朝代,亲自参与了历史活动,他写的东西应该比过了三百年以后的后晋的《旧唐书》要更接近历史原貌吧?
另外从作者身份来看,温大雅是李渊任太原留守时候的记事参军,专掌文书起草等机要工作。相当于机要秘书兼太原军区参谋部秘书长之类的吧,那了解晋阳起事这段时间应该更有说服力吧。
所以从成书的历史时期和作者的工作环境背景等方方面面来讲,温大雅同学的《大唐创业起居注》应该更可信,更接近于历史原貌。分析完毕!好,下面我们奏要慢慢揭开这位爷的真面目。
第七十一章【征婚】
按照温大雅同学的记载,李渊这人那可是相当的不一般。首先他文武兼备才略双全。举几个例子大家听听。
说李渊当时娶北周上柱**事贵族窦毅的女儿,此女母亲乃是北周武帝宇文邕的姐姐襄阳长公主。
怎么样,很牛吧。再一次强有力验证了这个关陇军事贵族集团的起家路径,那就是靠这种拳头加丫头两把利器,所谓两手抓,两手都要硬,以此来创建并巩固自己的政治版图和势力的。鲜卑族来自北方草原,那自然就沿袭了祖辈的尚武之风,天下可是靠拳头打下来的,马背上的民族,勇武善战。
这个窦毅同志为了给自己这个心爱的姑娘选一个如意郎君,可算是煞费苦心。我们汉人姑娘选郎君那是另一种形式,抛绣球。嘿嘿。
小姐站在绣楼上,面上蒙个薄纱,旁边还有个丫鬟候着,那父母就在后面急得鬼吹火,家里乱成一团。这小姐就在那个楼上瞅啊瞅,犹豫不决而又欲拒还迎。
这个绣楼下面都是这个车水马龙摩肩接踵的闹市区啊。一帮拿着扇子的公子哥就吆五喝六地在下面起哄,小姐就一个不屑加白眼,眼睛继续扫描。
然后画面中就看见一个落魄的气质男出现了,牵着一匹高头大马,宝剑斜挎,或以手抱剑,似乎遇到了困境,那忧郁的眼神似乎在呼唤着小姐,下面就不说啦。哈哈,要不真吐啦。
话说那窦毅将军为自己心爱宝贝女儿选如意郎君是什么方式呢?呵呵,人家可是有创意的,只见那窦姑娘在家门口屏风上画了一只孔雀,求婚者必须在规定距离用箭射中这只孔雀的两只大眼睛,才是自己的如意郎君被选者.
虽然来求婚试箭者人山人海络绎不绝,但都无人能射中孔雀的眼睛,只好望雀兴叹,摇头叹息而去。
正在这时,我们英勇神武的男一号李渊同学闪亮登场,只见他一幅鲜卑勇士打扮,胯下一匹高头大马,看准时机和距离,猛然拍马直冲过来,正在众人惊呼之际趁着冷静地拈弓搭箭,射出那箭似云中闪电,利剑出鞘,还没等列位看官转过脸来缓过神来,利箭已直穿屏风,稳稳钉在了那只美丽孔雀的两只凤眼上。李渊同学打马弃弓绝尘而去。
哇塞,帅呆了。此等神仙哥哥,想说不爱都难。此刻已被定格,在窦姑娘的眼中,李渊就是那个驾着七彩的祥云来迎娶她的至尊宝。不过和紫霞仙子不同是的,紫霞仙子猜出了开始但没有猜出结尾,而窦姑娘虽没猜出开局,但幸运的是笑到了最后。
这位窦姑娘就是李渊后来的真正的直接领导――神穆窦皇后,后来为李渊打下这个三百年大唐江山也是出力不少啊。
看来找老公也得有创意啊。泡妞找老婆挺在行,那工作能力咋样啊?那也没得说。且看。
李渊同志七岁就袭了父亲李昺的爵位唐国公,虽然长得像个老太婆(表弟杨广奚落他“阿婆面”),但由于聪明能干智勇双全,自然没理由不得到姨丈隋文帝杨坚的厚爱,年轻时候就到基层锻炼当过刺史。到表弟杨广当皇帝的时候,他又先后担任荥阳(今河南荥阳)、楼烦(今山西静乐)太守。然后又担任过殿内少监、卫尉少卿等职。
大业九年趁董事长杨广二征辽东,关陇军事老牌贵族杨素的大头儿子礼部尚书杨玄感在黎阳起兵,兵锋直指大隋政治经济中心东都洛阳。虽然后来兵败被杀,但狠狠地摇动了大隋这个巨无霸的统治基础。杨广又派他这个表哥去镇守弘化郡(今甘肃庆阳)。
这个时候天下已经大乱,李渊就在这个时候开始广结天下豪杰,为自己的未来单干做着准备。
李渊的表现让表弟杨广很是担心,刚好山西这个地方不太平,挂了山西剿匪总司令的头衔,就跨过黄河来剿匪,灭了毌端儿和敬盘陀。
由于表现优异,李渊的官阶也跟着噌噌噌往上走。大业十二年下半年杨广在牛人裴矩的忽悠之下得罪了**的始毕可汗,十几万大军被突厥人困在雁门郡,多亏包括李渊在内的各地勤王之师解了围。
老板一看这李表哥不错啊,那就重用吧。从河东抚慰大使到右骁卫将军兼太原道安抚大使。军分区司令员到大军区司令长官,那算高升了。
年底干掉历山飞猛将甄翟儿。开过年,李渊再次高升,荣任山西党政军一把手——太原留守,彻底在太原扎了根。
刚好这时候突厥人经常趁中原大乱来抢夺财物,这边防兵力还不够啊,当时李渊这个太原边防区控制着西河、楼烦、马邑、雁门、太原等五个郡,和马邑太守(朔州)王仁恭合兵一起,才区区五千人,王仁恭很害怕。肿么办?
李渊的聪明才智表现出来了,具体措施:演戏!穿突厥人衣服,吃突厥人食物,一句话官兵全部扮成突厥人。不过那时候经过南北朝三百年民族融合,扮个突厥相估计也不难,何况在边境缓冲区,也没铁丝网啥的,进出也方便。
这突厥民族当时还是奴隶制,没有一套成型的政治社会管理机制,各个部落分散生活,遇到要南下打劫了,大喇叭一喊,由一个大部落的首领牵头,带着大家伙一起抢汉人,真是打着政府的旗号做着强盗的勾当,抢回来大家一起分。
李渊就利用突厥部落之间相互的信息不对称和沟通障碍,将汉兵打扮成一个部落的突厥兵,在边境线上跟突厥人一起生活练兵。这突厥人也稀里糊涂的不明白,那时候又没有番号之类的暗语,都认为这帮汉兵是另一部落突厥兵,自然也没啥防备。
这一方面慢慢的突厥人也习惯这个“新部落”,汉兵也摸准了突厥人的习惯和打仗的风格了,觉得他们也就这三板斧,没有什么可怕的,“恐突症”明显减轻。
随着对突厥仇恨的不断增长,将士们都摩拳擦掌准备大干一票。一个云淡风轻的下午茶后,正午休打盹的突厥兵,突然发现这帮平时打招呼很要好的的“自家人”轻骑兵在一位长得像个老太太的中年男子的带领下,出现在自个营帐周围。
但好像这帮“自家人”好像变了副面孔,个个手持砍刀杀气腾腾一副屠夫模样,还没等这帮突厥人明白咋回事,便被阎王收编直接分配到阴曹地府工作。
“获其特勤(相当于王爷一级的首领)所乘骏马,斩首数百千级。自尔厥后,突厥丧胆,深服帝之能兵,收其所部,不敢南入。”不管是前面的泡妞找老婆还是后面的工作表现,人家李渊同学根本不是传说中的怂人。
不过在官场,学历高能力强太有才那可是硬伤一个,搞得领导内心紧张,领导跟您训话还要仰着头,您说领导该有多郁闷?面对刚愎自负到极致的老板杨广,李渊被猜忌那是再正常不过。说李渊的外甥女王氏在宫里伺候皇帝,刚好杨广要招李渊入朝。
王氏就说我舅舅李渊他病了,来不了了。这杨广一句话差点没把李渊吓死。他说你舅舅病了,会病死吗?杨广对李渊已经不大信任了。而且随着大业末年各地群雄竞起,叛乱频仍。尤其是这时候杨广已经没有可以信赖的人了,他草木皆兵疑神疑鬼。他对李渊的猜忌越来越大。这个猜忌源于当时流行的一首童谣。什么?一首儿歌就这么令皇帝杨广紧张?杨广是不是疯了?
一个谎言这个童谣啊,还真是有点说道。国学大师钱穆先生认为中国文化中最最核心的东西只有四个字,那就是“天人合一”。
这一思想渗透到了中国文化的方方面面,比如我们现在流行的和谐社会建设,追根溯源,就是中国文化中的天人合一思想。另外中国人讲和为贵,与人为善,中间也包含了天人合一的思想。
另外还比如起源于东汉的中国本土宗教――道教,就是非常讲究天人合一的。和我们老百姓生活息息相关的那就更多了,最典型的就是我们的中华传统医学中医,把时间、空间和人体结合起来,用大的宇宙观来看待人体,奇妙吧。而童谣正应了中国特殊的文化土壤,破土发芽了。
说白了其实就是某些阴谋家人为制造的政治道具,借着乱世人们对现状的不满和天人感应这一中国独特的文化土壤,挑起人们改天换地的冲动,借着上天的旨意达到自己的政治目的。
所以我们经常讲童言无忌、一语成谶也不是没有一点道理。隋末这个特殊的历史时期,流行的又是什么童谣呢?当时有一首儿歌《桃李子》,响彻了大江南北。
“桃李子,皇后绕扬州,宛转花园里。勿**,谁道许。”大意就是一个姓李的人,不能说,他有上天的符命,皇帝和皇后要绕着大山去南方,最后死在那里,这个姓李的人会取而代之成为天下之主。儿歌的版本很多,什么“杨花谢后梨花开”、“李子结实并天下,杨主虚花无根基。”等等。人心已经动摇,明摆着有人要把谎言变成现实。
既然姓李的人要起来闹事,彼要取我而代之,哼哼,那还有什么好说的。在杨广眼里,解决问题的办法就一个字:杀!人挡杀人,佛挡杀佛。其实杨广在历史上的形象,分歧是相当的大。
有人认为他雄才大略为中华民族做了多么多么大的贡献,修东都,修长城,修运河,打吐谷浑,降突厥,征高丽等等。
不过这可只是现代人的看法,站在当时人的角度考虑问题,当时人并不这么看。历史有自己独特的发展轨迹,看似必然中的偶然因素在主导,但我们更要看到偶然中的必然因素。唐后期诗人皮日休的一首诗《汴河怀古》可以道出其中之玄机。
尽道隋亡为此河,至今千里赖通波。若无水殿龙舟事,共禹论功不较多?隋王朝在杨广同志的英明领导下走向了不归路。那就一个字,折腾,玩命地折腾。折腾的结果是终于激起了中下层民众的滔天仇恨,大隋王朝就在这一片民怨沸腾声中唱响了她覆亡的挽歌。
谎言说了一千遍,而且是千千万万的人在说,那可就具有相当大的能量。尤其是有个杨广同志极为信赖的人说了一句话,说得小杨同志心惊肉跳,终于决定动手了。
皇帝很紧张,后果很严重。这人到底是谁,他说了什么话让杨广如此紧张呢?
第七十二章【谎言】
说这话的人是个方士,他的名字叫安迦陀。这个安迦陀可不一般,他可是杨广非常信任的一位方士。在大业十年(公元614年)的一个早晨,他给皇帝上了个奏折,说现在流行一个谶语,谶语的内容是“李氏当为天子”。
这可不得了,朝廷当时就炸了锅了。那谁是这个符谶所应的姓李的呢?皇帝下令排查姓李的。
先就从关陇贵族集团和朝廷中有势力的李姓中排查吧。一个就是八柱国中的李弼,他的曾孙子李密,跟随杨玄感谋反,已经逃难江湖了。另一个是八柱国中唐国公李虎的孙子李渊,目前正驻守弘化郡(今甘肃庆阳)。
还有一个是十二大将军中的李远,他的孙子叫李敏,目前就在身边,当相当于建设部长(将作监)。
李密不说了,这小子正在通缉,总有一天逮着作了他,夷他三族。李渊,这小子看起来还算老实,勤勤恳恳在工作,听说表现还不错,为人挺低调,不过还要提防点。这个时候对李敏的排查紧锣密鼓就开始了。在
以人治为主的威权政治模式统治下,特务政治经常会作为衍生品而出现,一方面可以作为推进改革和社会进步的利器,同时也具有极大的盲目性和嗜血性。残酷和血腥!这个李敏啊,在大隋那可不一般。他是当时申国公李穆的族侄孙。说起这个申国公李穆啊,那可有点说头。
当年隋文帝杨坚篡周立隋,激起尉迟炯等三总管起兵,多亏了元老重臣李穆力挺老杨同志,这才很快度过了危机。那李穆家族在建隋大业中,那是居功至伟啊。
因为有这样的不世之功,所以老李家在大隋那是相当的牛。李穆官拜当朝太师赞拜不名,他的子孙,无论襁褓婴儿都官拜仪同,一家之中,五品以上就百余人,一下子成了大隋最显要的家族。
后来发生了很多很多的事情,容我慢慢道来。首先是李穆的儿子有个叫李浑的,这人跟他的名字一样,浑透了。
老爸死后,他脑袋活了,觊觎老爹的爵位,先后使了阴谋诡计设计陷害并除掉了挡在自己夺取老爹申国公爵位前的自家兄弟子侄。
你说这人干嘛姓李,干嘛不姓畜,单名生好了。这个混球先使的是借刀杀人之计,怂恿自家侄子李善衡通过龌龊勾当杀了已经袭爵的亲侄子李筠,然后再利用李筠和另一堂兄弟李瞿芸之间的矛盾,将李筠之死直接栽赃陷害给了李瞿芸。这一通阴谋诡计下来,朝廷来调查,这李浑也不怕,他大大方方地直接以长辈的身份来作了个伪证。
这下好,这李瞿芸就这样稀里糊涂做了冤死鬼。接着这个混球又拉拢游说当朝权臣宇文述(李浑娶了宇文述的妹妹),并许下诺言,说如果我得了老爹申国公的爵位,一定怎么怎么报答您,并承诺俩人对半分所得老爹爵位食邑。
这宇文述本来就是个小人,也是个财迷,马上答应并立即达成战略同盟。接下来就开始忽悠杨广同志,利用自己在杨广面前得宠的有利地位,整天吹风,说这个李浑是多么多么优秀贤达,说立嗣无非两个原则,一个是立长,一个是立贤。
李穆虽然生下儿子一大堆,但除过李浑以外其他儿子那全都是废物,虽然这个李浑不是长子长孙(李穆长子早死了,长孙李筠已被李浑害死),但他贤明啊,他对皇帝和帝国忠诚啊,这样的人不立那你立谁呢?一通可劲忽悠,申国公的帽子果然很快到手了。可是李浑他不仅混球一个,而且不讲信誉。
答应好宇文述的事情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整天个花天酒地**声色但就是不把他当初承诺给宇文述的分赃之事给兑现了。那宇文述可就不干了。
合着你李浑把我当猴耍啊。曾国藩的一句官场名言:得罪什么人都别得罪小人。尤其是有点能量的小人。
刚巧宇文述正是两者兼而有之啊。挖个坑给李浑,那还不是举手之劳!
宇文述困了,他想睡觉,安迦陀立马给他送来了一大枕头。这个枕头就是“李氏当为天子”这句谶语。
宇文述笑了,而且笑得相当灿烂。一个恶毒的局立马在脑海成型了。首先他立马向皇帝奏报,说李浑这厮这段时间行踪诡异,我跟他可是亲戚啊,发现他这段时间变化很大,整天往侄子李敏、李善衡家里跑,嘀嘀咕咕昼夜不息,一定在搞什么阴谋诡计。
而且李浑的姓可正应了安术士所说的谶语。“皇帝啊,这李浑可非等闲之辈,亲族一干人可都在朝里那可是手握重兵位高权重啊,他这么做可是不妥啊,陛下为了千秋万代之基业,不能不防啊。”这话说的,这火候把握的,那杨广能不心惊肉跳?这里我们还要交代一下这个李敏,他到底什么来头。说来头那可就大了。
这个李敏是李远的孙子,李远和李穆又是亲兄弟,也就是说这个李敏管这个李穆喊叔爷爷。李敏还有一点,他老爹在隋朝跟突厥人的战斗中英勇牺牲了,也就是说他不仅是功臣之孙更是烈士之子。
为了表彰李贤、李穆、李远兄弟为帝国所作出的卓越贡献,帝国还为李氏家族颁发了丹书铁券。上面可注明了啊:“虽有百死,终不推问。”
那相当于免死牌啊。还没完!这个李敏还有个身份,那就是他娶的妻子,那不得了,是杨广的亲外甥女,大隋文帝的亲外孙,北周天元皇帝宇文赟和大隋文帝杨坚的女儿大隋乐平公主杨丽华所生的宝贝女儿宇文娥英。怎么样,李敏很牛吧?那李敏应该喊李浑堂叔,跟着老婆喊杨广舅舅,喊杨坚姥爷。没错吧?那杨广对李敏怎么样啊?
那是没得说,相当地信任和倚重。举个例子,大业九年杨广二次东征高句丽,让杨玄感赴黎阳督运粮草,结果这位礼部尚书竟然起兵谋反,二次东征无功而返,杨广仓促撤回长安。
第二年偏执狂皇帝杨广同志依然要东征,督运粮草当然同样很重要啊,已经有了上次教训,当然要选最信任的人去干这件事啊。选谁啊,选谁他都不放心,最后选来选去,选的人就是李敏。其实李敏进入杨广的法眼,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一次皇帝接见李敏的时突然对李敏说让李敏把自个名字给改一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李敏觉得很奇怪,咋的了?我这名字没犯神马忌讳吧?还真有。原来李敏小名叫“洪儿”,杨广喊自个外甥女婿李敏的时候突然想起来他老爹文帝杨坚曾经给他讲过自己做过的一个梦。
,老爹他(杨坚)有一晚做梦梦到洪水淹了大兴城(隋长安城)。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杨广顿时感觉很紧张,不吉利,害怕名字里面带洪的夺了老杨家的江山。让外甥女婿改名那就很好理解啦。那这是不是说明皇帝不信任李敏,认为李敏有谋反嫌疑?才不是呢。
如果杨广真的怀疑李敏,直接喀嚓了,费什么话呀。让他改名,是给他指条活路,恰恰说明杨广很信任这个外甥女婿。给他机会改名,说明杨广把他拉进革命队伍里,表明我们是一家人,一伙的。李敏穿着金盔铁甲,外加了金钟罩铁布衫。
像在太上老君的丹炉里转了七七四十九天,练就了金刚不坏之身。应该说宇文述的局做不了。宇文老先生是不是应该知难而退,望敏兴叹才对呢?才不是呢。
作为杨广的身边红人,他太了解皇帝了。和祖宗的江山社稷相比,神马都是浮云。即使哥哥老爹挡我的路,照样拿下。
宇文述的奏折一上去,杨广立马无比清醒。站在局外看,总觉得当事人怎么这么糊涂这么傻,杨广这么英明这么聪明绝顶的人,怎么会在外人眼里变成魔鬼和蠢蛋?要不怎么俗话讲“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呢?
作为历史的回望者和品评者,处于超然于局外的境地有“事后诸葛亮”的感觉是正常的。
认为杨广愚蠢且残暴。但作为当事人,他处于那个位置和时代他自己并不觉得,反倒觉得自己是对的,他做的事情完全是为了社稷大计和苍生百姓。就像一个被洗脑并加入邪教组织者一样,进去的人觉得自己高尚无比,局外人却觉得此人愚不可及甚至凶残暴虐。
此乃人性之特点。天使和魔鬼仅一步之遥,甚至一念之间。就在皇帝让李敏改名这一档子事的档口,出现了李浑和宇文述之间矛盾正处于白热化的节骨眼上。好戏随即开幕演员即将登场。
费什么话?直接拿下先。这李浑、李敏一家百口便被投入大牢。开审吧。一开始审理此案的是御史大夫裴蕴,这个裴蕴是个标准的佞臣,这哥们是一牛人,后面我会细细白话。
这裴同志的特长是善于见风使舵,善于把没有的说成有的,把小的说成大的,一句话,能顺着皇帝的意思办事,是皇帝最倚重的“五贵”之一。但问题是李敏一干人并没有参与谋反啊,证据也没有,所以审来审去并没有得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
如实向杨广汇报。杨广这时候正是草木皆兵风声鹤唳,神经极度过敏。官拜礼部尚书的权贵杨玄感都能造反,我待他不薄啊。看来皇帝这个宝座真的吸引力太大。愿意拿命去换的人是真有啊。李敏家族势力太大,而且正应了“李氏当为天子”这句谶语。
他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宁可错杀一千不可使一人漏网。他的内心,早已将李敏家族判了死刑。既然裴蕴审不出来,那就换人吧。看来皇帝真的懂法,法律用得炉火纯青的。死也要审出来。谁接替裴蕴审呢。就宇文述吧,还是他了解案情。
宇文述并没有直接提审李敏等人,而是从大牢里面先拉出来一美女。此人就是李敏的老婆,杨广的亲外甥女宇文娥英。先是一阵恐吓。
大意是你老公李敏已经倒台,罪名是谋反!那属于大逆,皇帝会放过老李家吗?你虽然贵为皇帝的外甥女,摊上这种事,逃是逃不掉的啊。宇文娥英本来长在深宫之中,哪见过这架势啊。
直接崩溃先。跪求宇文大人给指条活路。宇文述不紧不慢地说了:“活路倒是有一条,看你走不走了。”宇文娥英还能怎么办,一切悉听宇文大人的。“跟老李家切割,举报他们谋反”。
具体就说皇帝让李敏去督运粮草,他看到天下已乱,觉得“李氏当为天子”正好说明自家当应这句谶语。所以这段时间与李浑一干握兵掌权的家族成员密谋,准备在督运粮草期间串联起来,在皇帝东征高句丽时突袭皇帝御营,一举拿下。
然后凭借老李家在天下的威望,号令天下那还不是举手之劳。宇文娥英一个女流之辈哪能记得住这些,干脆让宇文大人直接替她写好,自己签字画押完事。拿到证词宇文述连夜上奏。
杨广接到折子,眼泪立马下来。他拉着宇文述的手说:“吾宗社几倾,赖亲家公(宇文述第二子宇文士及娶了杨广的女儿南阳公主)而获全耳。”意思是说多亏了亲家公您啊,不然我们老杨家的江山社稷就毁在我杨广的手里了啊。
我这么信任杨玄感,委以重任,给高官厚禄他也要背叛我。亲外甥女婿李敏同志,同样我这么信任宠幸他,也拉起大旗造我的反。看来人心隔肚皮,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
就这样,李敏、李浑一干人直接被定为谋逆罪,祖宗的丹书铁券也救不了他们,而且杨广下令要一查到底,绝不姑息!好嘛,我宇文述要的奏是这句话。
于是乎,为隋文帝杨坚夺取北周江山立下过汗马功劳的李穆家族算彻底玩完。这位高大威猛加帅气潇洒的混蛋儿子李浑,在杨坚篡周建隋最困难的时候,曾在老爸李穆的授意下亲自送给杨坚一个大熨斗,意为老李家坚决跟随杨家队伍,帮助文帝熨平江山社稷的李浑同志。
就为了一个贪字,把这么显贵的家族彻底玩完。“亏本的买卖没人做,掉脑袋的买卖那是挤破头啊。”这话一点不假。还有这位在女人的帮助下骤贵,又在女人的帮助下落了马的侄子李敏,连带自己的家族也灰飞烟灭。
自己内斗给别人机会挖坑作局,埋葬了一个家族。何其悲也!李敏、李浑家族直系亲属三十二人被处以死刑,其余远房亲戚被流放岭南恶处者有二百多人。
还没完,有人还特别关心那个特别能够配合宇文大人的娥英公主最后的结局呢?是不是真的像当初宇文述答应的放她一马呢?才不会呢,留下一个活口终究是隐患。
不到两个月,一杯毒酒,成了宇文娥英最后的饮品。宇文述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初衷本来仅仅想报复李浑,却不小心做成了大隋的第一冤案。这一年是大业十年,公元614年。
但在皇帝杨广的内心,虽然破获的谋反案件越来越大,杀人数和杀的权贵高官官阶爵位也在层层加码。但却并没有给他带来期望的安全感。相反,他愈发感觉不安。这个世界还能够信任谁?
看来谁都信不过。在皇帝的眼里,所有人都有嫌疑,所有人都觊觎皇位。无意识地,他主动走向了天下所有人的对立面。在这个局之外,他无意识地走进了一个更大的局。只是,他到死也不会知道,是谁导演了这出戏。佛讲因果,讲轮回。我辈不懂。
我只是想说,作为皇帝,他似乎可以挥舞自己手中那至高无上的权杖去左右任何一个人的命运甚至生命。
但他似乎也在冥冥之中被牵着走,走进了一个更大的局,只是自己不知道罢了。
导演这出戏的,他永远都想不到。是历史规律!看不见也摸不着。虽然作为一代君王杨广是失败的,但是给后来者留下的却是对历史规律的深深敬畏。
要看到这种教训,杨广用自己身家性命和江山社稷的灰飞烟灭再次证明:在规律面前,多大的权力最终都会低下他们那高傲的头颅。
这个规律就是:玩什么都要有规则,哪怕你是天王老子,不按规律出牌,照样玩完。他的后来者也算他的表外甥李世民同学总结的最到位;“君,水也;民,舟也。水可以载舟,亦可以覆舟”。
在大隋灭亡的半个世纪之后,大唐后来的帝王们正是遵守了这一游戏规则,有了对这一规律的敬畏之心才得以把帝国治理得蒸蒸日上傲然屹立于世界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