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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朝月清风     唐朝那些事儿txt下载     唐朝那些事儿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36 章【唐明皇35】

    当时的首相李林甫心存私意,认为蕃将没有文才,无论皇帝如何加以重用都无法担当宰相之职,也就不可能威胁到自己的权势。因此他向玄宗上奏,请求重用蕃将。玄宗以平服四夷自许,立即同意,对安禄山屡屡晋升,最后他一人身兼平卢、范阳、河东三镇节度使,拥有全国兵力的37%。

    在玄宗以前,朝廷虽用蕃将,却不忘时刻以儒臣相牵制,并且随时调防,不给将领在一个地方掌兵过久的可能。然而由于李林甫忌惮儒臣,从此安禄山等人便越来越没有了约束。他竟然在同一个地方掌兵十四年之久,将国家重镇整顿成了只听命于他的私人武装。

    天宝以后,安禄山多次入京晋见玄宗。为了讨好皇帝,他先是藐视太子,说“只知有陛下,不知有太子”,随后又首先向玄宗身边的杨贵妃行礼。玄宗奇怪地问他为什么不先向皇帝行礼?安禄山竟答:“臣是蕃人,蕃人先母而后父。”话一出口,玄宗大悦,不但不生气,反而命杨家自杨銛以下都与安禄山以兄妹相称。

    善于察颜观色的安禄山明白杨贵妃在玄宗心中的份量,又主动要求做了小自己十八岁的贵妃养子。从此更在玄宗心里身价倍增。

    然而安禄山与杨家的“蜜月期”,却在杨国忠为相之后宣告终结。也许是因为安禄山看不起自己,也许是因为两人同为宠臣争夺权力,更也许是因为确实察觉了安禄山的谋反之意,或者三者兼有。总之,杨国忠想方设法地想要将安禄山置于死地。

    玄宗曾经想要让安禄山担任宰相之职。杨国忠阻止道:“禄山不识文字,命之为相。恐四夷轻于唐。”轻轻地便将安禄山晋升之阶堵死。

    然而杨国忠想要安禄山的性命,却是难以完成的任务。他虽然屡次上奏,说安禄山谋反,玄宗都不肯相信,杨贵妃也被安禄山的珍宝所迷惑,对堂兄的话置若罔闻。到后来,玄宗甚至下令,凡是上言安禄山谋反者,一律送往安禄山处处治。

    天宝十四年正月。安禄山上书朝廷,提出要将手下的汉将一律改成蕃将。这次玄宗终于有些起疑,决定采纳杨国忠的话对安禄山加以防范,并派近侍辅璆琳去范阳察看情形。然而不知天高地厚的璆琳收了安禄山的贿赂,返回之后竟对玄宗大讲安禄山忠君为国的好话。这不但使唐王朝失去了最后一个大好机会,也使得杨国忠再一次在玄宗那里丢尽了面子。

    恼羞成怒的杨国忠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激怒安禄山,逼他造反,让玄宗明白自己所言非虚。——他逮捕了安禄山在长安的门客,搜求安禄山的罪证。得知消息的安禄山一面加紧谋反的步伐。一面称病不出。

    六月,仍然蒙在鼓里的玄宗为安禄山长子安庆宗与荣义郡主举办婚礼,召安禄山赴京。心里有鬼的安禄山哪里敢来!

    七月,安禄山向玄宗上表。说是要献骏马三千匹入朝。河南尹达奚珣心生疑虑,玄宗也终于觉得事有蹊跷,下诏安禄山。要他待冬天再献马,而且不必自备“马夫”。不久。辅璆琳受贿事发被玄宗处死。得知消息的安禄山遂于十一月伪造诏书,说自己奉旨讨杨国忠。并发布檄文声讨杨国忠祸国,随即亲自领兵十五万(号二十万),于九日正式叛乱。

    安禄山兵变的消息传来之时,玄宗正和杨贵妃在骊山温泉宫避寒,他们无论如何也不相信那个看起来忠厚老实、粗粗笨笨的“胡儿”竟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当消息终于被确定后,玄宗不禁大怒,他决定任命太子监国,自己亲自率军讨伐安禄山。随后他将这个打算说给身边的杨国忠和杨贵妃听。杨贵妃不懂国事,象往常那样表示赞同。然而杨国忠听了却大惧,当场虽不敢出声,下来却对几位国夫人姐妹说:“我等死在旦夕。今东宫监国,当与娘子等并命矣。”随后他让几位国夫人去向杨贵妃详谈,杨贵妃终于明白族人这些年来都干了些什么,与姐妹们抱头痛哭之后,她做出了此生最后一个错误的决定(这个决定将在不久后夺去她的性命):请求玄宗放弃“禅位”的念头。为此,杨贵妃向玄宗苦苦哀求,以至于“衔土以请”。玄宗终于屈服了。

    天宝十五年正月,起兵两个月的安禄山攻下洛阳,就地自称大燕国皇帝。六月十日,同为蕃将却忠于朝廷的哥舒翰在玄宗的催促下冒然进兵,结果败于安禄山军,哥舒翰本人被俘,潼关失守。

    六月十三日,唐玄宗不得不带着杨贵妃及部分皇族成员踏上了西逃的路途。

    几乎就在出发的同时,又一个政变的计划开始酝酿:护驾的西右龙武将军陈玄礼托东宫宦官李辅国转告随行的太子李亨:将士们认为天下大乱祸起于奸相杨国忠,计划杀杨国忠以谢天下。

    然而无论是玄宗贵妃,还是杨氏族人,都对这件事毫无知觉。

    第二天的傍晚,这支狼狈而浩荡的队伍抵达了陕西兴平县西马嵬坡准备休息。杨国忠做为宰相,担负着安排众人食宿的责任,于是二十一名吐蕃使臣便在驿馆门口拦住了他,向他提出优先落实的要求。陈玄礼觉得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命手下部众大呼:“杨国忠连蕃人谋逆!”众人一边喊着,一边拔出刀剑,奔向杨国忠父子以及茫然不知所措的杨氏族人。

    很快,曾经权势薰天的杨国忠、曾经脂光粉艳的诸位国夫人都成了一堆肉泥。——万春公主的丈夫杨炪是杨国忠的儿子,当然也难逃一死。武惠妃的小女儿太华公主在这场变乱后失去了记载,可能也死于乱兵之中。倒是她的丈夫杨锜逃得性命。后来又娶了守寡的侄媳妇万春公主。

    能被找得到的杨氏族人都被杀得七七八八了,士兵仍然围着驿馆不肯散去。玄宗令高力士出去询问。陈玄礼这才向身在驿馆中的玄宗奏报:“杨国忠谋逆已被诸将诛杀。但是贵妃仍在皇上身边,众人恐惧。因此不肯散去,请陛下割爱。”

    听了这话,玄宗流着眼泪说:“贵妃身在深宫,怎么可能知道宰相之事?”高力士所想的只是玄宗的安全,他劝道:“国忠负罪,诸将讨之。贵妃即国忠之妹,犹在陛下左右,群臣能无忧怖?伏乞圣虑裁断。”

    身边所有的人都是这样的众口一词,玄宗知道事情已经不可挽回了。他不得不传下了赐死杨贵妃的诏命,并将她送至马道北墙口。事已至此,杨贵妃知道再多说也是无济于事,对玄宗说了最后一句话:“愿大家好注,妾诚负国恩,死无恨矣。乞容礼佛。”玄宗此时已是穷途末路,只能回答:“愿妃子善地受生。”

    随后,杨贵妃被高力士缢死在佛堂前的梨树下。死时三十八岁。

    杨贵妃死后,陈玄礼仍然不肯解围。直到玄宗召他亲自验尸,他才放心地撤去兵将。然后向玄宗“请罪”。玄宗表示“释之”,不做任何追究。当然事实上,他已经没有追究的能力了。

    安禄山早年在玄宗面前逢迎之时。多次与杨贵妃见面,对杨贵妃的美貌**非常动心。听说她的死讯,安禄山叹惜数日之久。

    据说。天宝年间曾流传过术士李遐周的诗句:“燕市人皆去,函关马不归。若逢山下鬼。环上系罗衣。”还有民谣说“义髻抛河里,黄裙逐水流。”直到此时。方才一一应验。

    马嵬之乱结束之后,玄宗继续向蜀地逃去。

    出发之时,当地百姓请命,要求留下太子李亨领兵破安禄山。玄宗无可选择,只得应允(长江后浪推前浪,防不胜防)。

    半个月以后,李亨在灵武登基称帝,玄宗被遥尊为“太上皇”。他一生忌惮儿子夺权,最终还是输了。

    为了不让父亲咸鱼翻生,李亨表现了格外的“孝心”,当玄宗于八月抵达蜀地之时,侍奉的宫女不过二十四人,“护扈”的官吏军士倒有一千三百多人;一年后,当李亨终于收复两京,迎请“太上皇”李隆基回銮时,他的“孝心”更是有增无减:到扶风去迎接老父亲的是足足三千精骑。

    玄宗黯然地开始了他的“上皇”生涯。

    这时候,他回想起了梅妃江采萍,派人四处寻找她的消息,结果做了一个梦,梦里梅妃诉说自己在长安陷落时死于乱兵,葬在池东梅树旁。后来果然在温泉池边的梅林中掘出了梅妃的遗体。宦官为了安慰玄宗,便拿出梅妃的写真画像给他。

    玄宗对像叹息,题诗道:“忆昔娇妃在紫宸,铅华不御得天真。霜绡虽似当时态,争奈娇波不顾人。”

    更让玄宗难以忘怀的当然还是杨贵妃。

    据说玄宗曾梦至“东虚府”“太一玉真元上妃院”,在院中与杨贵妃隔屏而坐,问贵妃“碧海无涯,仙人路绝,何计通耗?”杨贵妃回答说:“若遇雁府上人,可附信矣。”?

    不久,果然有一个蜀地道士杨通幽求见玄宗,说自己“有李少君之术”。玄宗大喜,立即命杨通幽寻杨贵妃的魂魄与自己重会。道士没有将魂魄带来,倒是带来了半副金钗钿合,还有杨贵妃与玄宗天宝十载七月七日“愿世世为夫妇”的私语。——这个传说直到几十年后,仍然使白居易心旌动摇,写进了他的名篇《长恨歌》之中。

    诗人的想象是美好的,然而李隆基的晚年却是孤独寂寞的。

    乾元三年七月,玄宗被肃宗张皇后和李辅国合谋软禁于甘露殿,九天后,身边跟随多年的近侍高力士流配巫州、王承恩流配播州、魏悦流配溱州。

    上元二年(公元762)四月,七十八岁的“上皇”李隆基在窘迫中逝于西内神龙殿,比他的儿子早死十三天--一千二百多年之后,历史又再次重演:慈禧太后与光绪也前后脚的工夫离开人世,成为又一桩宫闱迷案。

    死后的唐玄宗李隆基能够与杨贵妃相遇吗?

    后人所知的事实是:杨贵妃死后虽说曾加以改葬,但是为人所知的贵妃墓仍然在马嵬坡;陪伴玄宗一起葬入泰陵的,是他早已淡忘的一个女人——肃宗生母杨贵嫔。

    魂魄相依,只怕也只是一个梦而已吧。

    杨贵妃算不得好女人,不过说句实话,真正对安禄山姑息养奸的应该是唐明皇和李林甫。至于杨贵妃对家人很娇纵吗?那绝对是的。只不过那应该更是唐明皇的意思。

    老头儿承平日久,已经无复当年气慨,他自己就沉湎于奢侈,当然也就觉得外家毫不出奇。

    一斛珍珠送失宠之妃,历史上有几个皇帝舍得出这个手?

    大唐天子一讨赏,大姨子秦国夫人就眼都不眨地就端出了几十万,皇帝还乐得屁儿颠,毫无必要的反应和警觉。

    上有所好,下才能有所效。

    现在我们设想一下,如果李隆基对杨玉环的爱浅一点,或者爱得明智一点,不让她的堂兄杨国忠作大官,所有的灾难都不会发生,李隆基会和杨玉环恩爱白头,杨玉环会风光一生寿终正寝,也不至在风华正茂之年“零落为泥碾作尘”,她的家族也不会灭亡。李隆基那糊涂过份的爱不仅害了自己的国家,也害了自己倾心挚爱的女人。不过话说回来,如果杨玉环不是那样温婉美丽,李隆基也不会在温柔乡中陷得那样深,究竟是谁的过错,还是女人的美丽惹的祸。安史兵变的后果是惨重的,战区的生灵减少了十分之九,黄河两岸的臣民挖树皮掘草根充饥,用纸糊的衣服御寒,繁华盖世的洛阳成了一片焦土。经过这场巨变,唐王朝的强盛时期结束了,自此进入了不可挽回的衰落。中国成为世界帝国的希望也自此化为泡影。杨玉环不仅改变了中国历史的进程,而且改变了世界历史的进程。(未完待续。。)

第一章【安史之乱1】

    唐朝,一个缔造过开元盛世的强盛王朝,一个孕育出天可汗的强大帝国。安史之乱的突然侵袭使得唐帝国转瞬间便坠入痛苦的深渊。

    昔日的荣耀变成残存在风雨之中的记忆碎片。曾经铭记着盛唐昌盛的大明宫早已湮没在滚滚红尘之中,曾经记述着盛唐繁华的东西市早已消失在历史深处。唯有饱经沧桑的大雁塔仍旧仿佛一位垂垂老者默默诉说着往昔的荣耀。

    为了全面了解那场终结大唐盛世的惊心动魄的变乱,让我们剥去时间的纱幔,抖去历史的灰尘,走进那个体态肥硕的胡人安禄山!

    盛世藏危局

    歪打正着的从军之路

    谁也不会想到繁盛的大唐帝国的命运居然会攥在一个名叫阿史德的突厥女人的手中。

    她与其他女人唯一的不同就是身为突厥族巫师。突厥族女巫可不是很多人印象中走街串巷并且装神弄鬼的巫婆。

    由于拜火教在突厥族社会生活中发挥着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巫师是突厥民众敬仰的神的使者。

    虽然阿史德在部落民众的心中是一个蒙着神秘面纱并拥有超自然力量的神奇女人,可是她也有着普通人的喜怒哀乐和爱恨情仇。

    巫师这个职业虽然使得她过着衣食无忧而又受人尊敬的生活,可是这一切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阿史德必须保持处女之身,因为她的身体不属于她自己而是属于神,所以不容许任何世俗男子的玷污与亵渎。可哪个少女不怀春?

    虽然春心荡漾的阿史德难以忍受独守空房的寂寞,可她的理智却告诉她必须要压制内心深处愈燃愈旺的**之火。直到遇到那个让她如痴如醉的男人。

    被激情左右的她将所有的清规戒律都抛到了脑后,与那个男人共度鱼水之欢。沉迷其中而难以自拔。

    为了将心爱的男人永远地留在自己的身旁,她决定为他生一个儿子,可迟迟无法生育却成为让阿史德焦虑不安而又难以启齿的难言之隐。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无法延续香火是一个男人可以随意抛弃女人的冠冕堂皇的理由。

    为了解决这个难言之隐,她怀着虔诚而又忐忑的心情向斗战之神轧荦山默默地祷告着。斗战之神在尚武的突厥民族心中有着崇高的地位。

    此前她已经无数次地失望过,而这一次她真的感动了上天。“难言之隐”居然“一求了之”。

    不知是巧合呀?巧合呀?还是巧合呀?此后不久,她居然奇迹般地怀孕了。

    长安三年(公元703年)正月初一不过是漫长的历史长河中短暂的一瞬,可就是这个短暂的瞬间却影响了唐帝国此后近二百年的命运。

    就在这一刻,身在帝国都城繁华宫殿之中的至高无上的女皇帝武则天不会想到自己居然与远在千里之外的边陲重镇营州柳城县(今辽宁朝阳市)一个破旧帐篷之中的普通而又陌生的突厥女子阿史德产生某种奇妙的联系。

    营州此时已经脱离唐帝国的怀抱。契丹族酋长李尽忠于万岁通天元年(公元696年)攻陷营州城。营州官吏们被迫寄居在幽州(今北京市区)办公。

    在山呼万岁的群臣呼喊声中。武则天体会到权力的快感。

    在连绵不断的疼痛侵袭下,阿史德忍受着分娩的痛苦。

    随着宦官一声冗长的“退朝”,武则天终于可以摆脱礼制的束缚,奔向随心所欲的自由生活。

    随着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声,阿史德终于可以摆脱产子的疼痛,开启期盼已久的母亲生涯。

    阿史德没有想到自己的这个儿子居然会在唐帝国的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而武则天更没有想到这个素昧平生的小孩居然会给她的后世子孙带来如此巨大的一场浩劫。

    这个婴儿就是日后赫赫有名的安禄山。他将深刻地影响唐帝国的历史轨迹。每位大人物出生时都会出现奇异现象,安禄山自然也不例外。

    他出生时,“光照穹庐。野兽尽鸣”(《新唐书.逆臣上》)。

    早在北朝时,这种“感光而孕”的传说便在北方少数民族中悄然流行。

    东晋十六国时期汉国君主匈奴人刘聪的母亲生他的时候“梦日入怀”(《晋书》)。东晋十六国时期后赵开国皇帝羯族人石勒出生时“赤光满室”。(《晋书》)

    北魏开国皇帝拓跋珪出生时“其夜复有光明”(《魏书.太祖本纪》)。如果这段记载不是瞎编的,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极昼,要么是流星。由于拓跋珪出生的地方参合坡(今山西大同阳高县西)距离北极圈还很遥远。肯定不会有极昼现象,那么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流星划破夜空。恍如白昼。

    开元初年,正值唐帝国最为昌盛富庶的时期。而突厥各部落却陷入无休止的血腥攻伐之中。

    安禄山所在的部族在部落争斗中溃散了。曾经熟悉而又亲切的茫茫大草原如今却让他无法容身。

    这场突如其来的变乱使得十几岁的安禄山刹那间成熟了许多。在人生十字路口前,他不得不思考未来将何去何从。而这个决定无疑决定了他日后的人生轨迹。

    安禄山与堂兄弟安思顺和安文贞(两人均是安波注的儿子)经过一番商议后决定逃奔唐帝国,因为他们觉得开放的唐帝国可以敞开怀抱,接纳各个种族甚至各个国家的人,不过陌生的唐帝国也让他们感到一种莫名的不安,所以他们这次远行特意邀请了另外一个人同行。

    这个人就是安道买将军失踪多年的长子安孝节。安孝节的弟弟安贞节此时正担任唐帝国岚州别驾。安贞节与失散多年的哥哥团聚后不禁喜极而泣。

    安贞节自然对安禄山等人心存感激,所以收留了无家可归的安禄山、安思顺和安文贞。

    共同的逃亡生涯使得其实并没有血缘关系的三个堂兄弟走得很近,可是这三个人最后却选择了不同的人生道路。

    渐渐长大的安禄山开始自谋职业。而他的目光投向了日益红火的边境贸易。

    虽然唐朝人不像现在那样对外语趋之若鹜,可是掌握几门外语仍旧可以在就职时脱颖而出。

    熟知六种少数民族语言的安禄山担任互市牙郎。唐帝国在边境设立用于国际贸易的互市。而互市牙郎就是利用语言优势撮合双方成交的中间商。

    安禄山为了自己的生计而奔波忙碌着。不知是迫于生计铤而走险,还是经受不住诱惑临时起意。三十而立的安禄山因为一次偷窃行为险些招致杀身大祸。

    关于这场风波发生的的时间。很多人轻信《旧唐书.安禄山列传》的记载,认为发生在开元二十年(公元732年)。

    可只要翻阅史书,我们就会对此提出异议,因为张守珪直到开元二十一年才从西北地区的鄯州调到幽州工作。《新唐书》、《旧唐书》以及《册府元龟》对此均有记载。

    《李永定墓志铭》中有这样的记载:“(开元)二十一载,节度使薛楚玉差公(即李永定)领马步大人。”

    张守珪的前任薛楚玉到了开元二十一年还没有离任,所以张守珪调任幽州的时间绝不会早于开元二十一年,所以《旧唐书.安禄山列传》的记载有误。北宋史学家欧阳修很可能发现这个错误,所以他编写《新唐书》时并没有记述具体时间。

    “安禄山偷羊事件”应该发生在开元二十一年或者之后的某一年。

    当时,东北地区最强大的两个少数民族契丹和奚给唐帝国东北边陲带来极大的军事威胁。张守珪的前任薛楚玉就因不称职而被免职。朝廷经过一番物色将能征惯战的张守珪调来幽州。担任节度使。不过他来到全新的工作环境却承受着前所未有的压力。

    张守珪到任后铁腕治理幽州。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而安禄山不幸被张守珪燃起的熊熊烈火烧到了!

    安禄山因为盗窃别人家的羊被逮捕了。惊恐不安的安禄山静静地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命运神奇地让安禄山和张守珪这两个原本素不相识的人相遇了。一个是威风八面的封疆大吏,一个是身份卑贱的刑事罪犯。从两人的目光发生碰撞的那一刻起,安禄山的命运悄然发生着改变。

    经过简单的审理,安禄山偷羊的犯罪事实清楚,而且嫌疑人安禄山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张守珪紧闭的双唇蹦出两个冰冷的字:“棒杀”。

    跪倒在地上的安禄山顿时吓得面如土灰。一个活生生的人居然会因为盗窃一只羊而丧命。量刑确实有些过重,可是谁让安禄山赶上从严从重打击刑事犯罪的“严打”行动了呢?倒霉的安禄山既不能提起上诉,也无须经过死刑复核。

    行刑人员走到他的面前,准备将他拖下大堂。拖向行刑地点。

    当衙役手中挥舞的大棒落下的时候,一个年轻的生命就会因为这个小过错而过早地陨落。二十多年后的那场旷日持久的叛乱也会消弭在萌芽之中,可是小小的偶然往往会改变历史的发展进程。

    在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安禄山展现出自己的过人之处。他知道自乱方寸只会丧失最后一丝自救的希望。

    “大夫(张守珪兼任御史大夫)难道不想消灭两番吗?那你为什么还要棒杀壮士呢?”

    这句给力的话语居然使安禄山奇迹般地化险为夷。因为这句话触动了张守珪那根最敏感的神经。

    话不在多只要震撼心灵就会变得强劲有力。

    此时,无论是身在京城的玄宗皇帝李隆基还是远在边陲的张守珪无不为如何降服桀骜不驯的契丹族和奚族而一筹莫展。

    此言一出,张守珪不得不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居然能够说出如此豪言壮语的胡人罪犯。

    虽然重视内涵和内在美经常挂在很多人的嘴上。可是谁也无法否认外貌的重要性。

    在《水浒传》中,晁盖七星聚义想要抢劫生辰纲时之所以力邀白胜加盟便是因为他独一无二的长相。他那猥琐的外表不容易引起负责押运生辰纲的军官杨志的疑心和警觉。

    如果安禄山相貌平平或者像白胜那样丑陋不堪。张守珪自然会认为他不过是说说大话而已,可是安禄山却长得身材魁梧。体形健硕。硬朗的外形和豪迈的话语聚合在一起便带来强大的心灵震撼。这让求才心切的张守珪动心了。

    张守珪不仅释放了安禄山,而且将他留在军中效力。

    在唐代,门荫、科举、荐举、入流和军功无疑是步入仕途的最主要的五种途径。

    门荫是“官二代”乃至“官n代”的政治特权。**可以根据父亲或者祖父的品级和贡献直接获得官职。“门荫”这条路对出身卑微的安禄山而言只是一种遥不可及的奢望。

    科举无疑是广大寒族子弟实现政治理想最宝贵的机遇。当然这条路对目不识丁的安禄山而言是天方夜谭。

    即使他饱读诗书并且学富五车,要想通过科举入仕也是一条异常艰难的路,因为标榜“以才取士”的科举考试比拼的绝不仅仅是才学。

    关于科举考试的潜规则数不胜数,门荫是**裸的“拼爹游戏”,而科举却是暗流涌动的“拼爹游戏”。

    《唐摭言》中记载的一件事让我们不禁为标榜公平、公正、公开的科举考试背后的黑幕惊叹不已。

    大和二年(公元828年),太学博士吴武陵向主考官礼部侍郎崔郾推荐大才子杜牧,并呈上杜牧所写的那篇脍炙人口的《阿房宫赋》。

    根据前人的描述和自己的想象,杜牧用大气磅礴的语言勾勒出阿房宫的壮美画卷。

    如此雄伟的阿房宫最终被项羽烧毁(楚人一炬,可怜焦土)。这让很多人唏嘘不已。

    可是通过现代考古挖掘,阿房宫夯土层上根本就不存在包括瓦当在内的秦朝堆积层,而且根本没有火烧的痕迹。(未完待续。。)

第二章【安史之乱2】

    《汉书.五行志下》明确记载:“(秦朝)复起阿房,未成而亡。”《史记》也有这样的记载:“阿房宫未成;成,欲更择令名名之。作宫阿房,故天下谓之阿房宫。”

    这都说明阿房宫其实根本就没有建成,自然也就不会被项羽焚毁。

    尽管如此,气势恢宏的《阿房宫赋》仍旧堪称文学史上里程碑式的作品。《阿房宫赋》让当年的主考官崔郾惊叹不已。

    吴武陵趁机说:“请侍郎大人点杜牧为状元”

    “不好意思,已经有人了!”

    “第三名也行!”

    “不好意思,也已经有人了!”

    “实在不行就第五名!”

    崔郾陷入无尽的沉默之中。

    “如果第五名都不行,那就请比试一下赋吧!看看到底谁更有才华!”

    吴武陵的言外之意是以杜牧独步天下的文采考取第五名其实是屈尊的。

    这句最后通牒般的话使得崔郾最终答应了吴武陵的请求。

    在吴武陵的积极争取下,才华横溢的杜牧仅仅取得一个第五名。

    暗中的博弈早在开考之前便已经开始了。考试只不过走个形式而已,因为在考试之前很多名次就已经排定了!

    在科举诸科目中,进士科最受唐代士子的钟爱。进士科素有“三十老明经,五十少进士”的说法。五十岁进士及第仍可称为“少进士”,足见考试竞争的激烈程度。

    对于极少数成功抵达胜利彼岸的人,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进士甲等及第者授予从九品上阶的出身。而绝大多数乙等及第者仅仅授予从九品下阶的出身。

    唐代贡举考试与后世最大的区别是只给予行政级别而不直接给予官职,要想真正当上官必须通过吏部组织的铨选。当然也可参加科目选或者不定期举行的制举。不过这两条路更难走。

    铨选不仅仅依据个人才能,更主要的是依靠社会关系和个人背景。

    由于僧多粥少。所以进士及第者往往要等许多年才会得到一官半职,当然也有人一辈子也没有等到当官的机会。

    唐宋八大家之一韩愈进士及第后“三举于吏部,卒不成”。韩愈尚且如此,何况其他人呢?

    对于没有什么背景的寒族及第者而言,他们就像趴在玻璃上的苍蝇一样,眼前一片光明但却找不到出路。

    与科举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门荫。李隆基得知宠臣王毛仲喜得贵子后当即赐予其尚在襁褓之中的儿子五品官。

    唐朝正常的迁转途径是四考即四年进一阶,尽管当然这项制度从来也没有认真执行过。

    破坏规则的人往往是规则的制定者或者与之关系亲密的人,因为这些人破坏规则后一般不易受到规则的处罚。

    唐代的官员可不是终身制,任期届满后要等待朝廷重新分配工作。

    循资格实行后。官员任期届满后需要停选一段时间,也就是下岗等待重新分配工作。是不是真的停选以及何时重新上岗还得看领导对你的态度。

    即使不考虑循资格的影响,按照四年进一阶的升迁速度,如果一个从九品下阶的进士及第者要想达到王毛仲幼子的行政级别需要六十年的时间。

    当然对于大多数官员而言,如果没有过人的才华、出众的政绩或者过硬的背景,根本无法逾越正六品上阶这道坎。

    荐举无疑是一条快速步入仕途的捷径。许多隐居在终南山中的隐士们一旦被荐举便可以迅速完成从民到官的华丽蜕变,可是要想走这条“终南捷径”,荐举人显得至关重要。

    玄宗李隆基曾经下诏:“五品以上清官及军将都督刺史,各举一人。”

    循资格实行后。官员任期届满后需要停选一段时间,也就是下岗等待重新分配工作。是不是真的停选以及何时重新上岗还得看领导对你的态度。

    即使不考虑循资格的影响,按照四年进一阶的升迁速度,如果一个从九品下阶的进士及第者要想达到王毛仲幼子的行政级别需要六十年的时间。

    当然对于大多数官员而言。如果没有过人的才华、出众的政绩或者过硬的背景,根本无法逾越正六品上阶这道坎。

    荐举无疑是一条快速步入仕途的捷径。许多隐居在终南山中的隐士们一旦被荐举便可以迅速完成从民到官的华丽蜕变,可是要想走这条“终南捷径”。荐举人显得至关重要。

    玄宗李隆基曾经下诏:“五品以上清官及军将都督刺史,各举一人。”

    荐举人必须是五品以上的中高级官员。而且必须是清官。唐代官员有“清官”与“浊官”之分。清官就是领导重视、升迁便捷、前途远大的热门职位,类似于今天办公厅、组织部等单位的领导干部。

    安禄山这个名不见经传的胡人别说得到这些高官的赏识就是与这些人见一面都困难。

    这些掌握着荐举权力的官员们也要受到名额的限制。虽然每次荐举未必都像这道诏书中那样只许举荐一个人,但是名额有限却是不争的事实。他们对于自己手中的荐举权的使用慎之又慎,被荐举的人要么是才华横溢的饱学之士,要么是感天动地的道德模范。

    安禄山既没有学贯古今的才华,也没有惊天地泣鬼神的模范事迹,而且他还是一个游离于主流文化之外的胡人,所以这条捷径对于他而言无疑是一条绝路。

    相比较科举、门荫和荐举而言,“入流”无疑是广大寒族子弟入仕最现实、最艰辛但也是最无奈的路。

    依靠自己的才能或者关系,先在衙门里谋一个差事。这些处于衙门最底层的没有品级的人构成了庞大的胥吏阶层。这些胥吏最大的理想就是最终谋取一官半职,从而完成从“流外”到“流内”的蜕变。

    这些胥吏们为了实现这个目标要看领导脸色。仰领导鼻息,跑断了腿。磨破了嘴,累弯了腰。熬白了头也未必能够如愿。如果胥吏能够幸运地获得从九品下阶(大致相当于副科级)这样的小官,肯定会感激涕零。

    这些通过“入流”进入仕途的胥吏们很难在仕途上有所发展,因为他们在官僚体系中缺乏话语权,所以绝大多数人一辈子也就是个九品官!

    “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作为一个没有什么背景的卑贱胡人,依靠军功入仕无疑是安禄山最佳的仕途选择。安禄山不仅歪打正着地选对了人生道路,更关键的是赶上了建功立业的好时候。

    如果安禄山生活在太宗朝也许终其一生也就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军官。安禄山之所以扶摇直上是因为幸运地赶上了盛产战斗英雄的“乱世”。

    很多人会觉得开元盛世怎么会乱呢?这是因为内地的稳定与繁盛掩盖了边疆的动荡与混乱。

    唐太宗在少数民族地区成功地建立羁縻都督府和羁縻州。大部落的酋长授予羁縻都督府都督职务,小部落的首领授予羁縻州刺史,而且这些职务由酋长家族世袭担任。

    这种“一国两制”的政策既没有改变原来的部落管理模式又将归附的少数民族置于唐帝国的管辖范围之内。

    唐太宗李世民利用的自己的政治智慧使得边疆形势日趋稳定。而他也被各民族拥戴为“天可汗”。

    李世民去世后,武则天、韦皇后以及太平公主三个政治女强人的干政使得唐朝政局持续动荡。曾经归附唐朝的少数民族部落相继叛变。唐太宗呕心沥血建立的羁縻府州制度日趋没落。

    随着边疆局势渐趋紧张,原有的政治军事管理体制已经越来越无法适应政治军事斗争新形势的需要。

    放权与收权一直是摆在皇帝面前的一道艰难的选择题。放权可以办事,但也会生事;收权可以平事,但难以办事。

    帝国边疆常设军事机构都督府或者都护府虽然拥有直属部队并且承担稳定地区局势的职能,但他无法全权调动并自由指挥辖区内所有军队。

    每遇到重大战事,朝廷均设置行军大总管或者行军总管统一调度。战事一结束,行军大总管或者总管便回朝赴任,可随着边疆军事斗争日益激烈化和复杂化。战争变得愈加旷日持久,所以本来属于临时差遣性质的行军大总管或者行军总管迟迟无法结束使命回朝复命。诸如工资发放、社保转移接续、夫妻两地生活以及子女入学等一系列问题便凸现出来。

    在这种背景下,节度使应运而生。

    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四月,贺拔延嗣担任凉州都督。充河西节度使。朝廷授予节度使节制调度辖区内所有军队的权力,可以根据斗争形势“便宜行事”。节度使的广泛设立无疑使得帝国边疆政策由太宗朝确立的政治安抚为主、军事征讨为辅彻底转变为军事征讨为主、政治安抚为辅。

    在战火中成长起来的李世民深谙不战而屈人之兵的真谛,而除了参加宫廷政变外没有什么真正的战争经验的李隆基却热衷于武力征服。他好大喜功的性格无疑给边镇将帅们带来错误的政策导向。也使帝国陷入无法自拔的战争泥潭,但连绵不断的战争却给将帅的升迁打开了方便之门。与此同时。节度使在中下级军官升迁方面具有越来越大的话语权。

    虽然安禄山歪打正着地选对了道路,赶对了时候。但他的从军之路却依旧曲折坎坷,险象环生。

    惊心动魄的宦海沉浮

    安禄山幸运地成为张守珪手下的一名捉生将,主要职责就是捉俘虏。“北漂”生涯无疑掀开了他人生历程中的崭新一页。

    幽州节度使(又称河北节度使)的驻地在幽州。幽州的治所位于蓟县(今北京西城区)。唐幽州城基本上位于今天北京市二环之内。这可是寸土寸金的黄金地段!

    弃商从军的安禄山无疑是幸运的,因为他不用为户口发愁,不用为房子发愁,不用为车子发愁,不用为票子发愁,更不用为夫妻两地分居发愁,因为只要好好打仗,一切都会有的!

    对于安禄山在这段时间内的军事生涯,史书中仅仅留下寥寥数笔。

    仅仅说骁勇善战的安禄山曾经率领五个骑兵生擒数十名契丹骑兵。欣喜不已的张守珪不断增加安禄山手下的军士数量,而安禄山也用一个接一个的胜利来回报领导的信赖。

    纵观史书的相关记载,仿佛安禄山早期军事生涯中并没有取得什么骄人的战绩,只是参加过几场战斗,抓过几个俘虏,后来依靠溜须拍马和大肆行贿而步步升迁。难道安禄山的军事生涯中真就没有值得大书特书的事情吗?

    肯定有!只是史官故意将他的英雄事迹抹去了,因为历史的话语权永远掌握在胜利者的手中!

    这在我国历史上屡见不鲜,因为“改变”历史的人往往也是“改编”历史的人。历史犹如任人打扮而又敢怒不敢言的小姑娘。历史的胜利者往往将自己的政治对手描绘成残暴无道或者懦弱无能的形象。

    历史可以被掩盖但难以被抹杀,安禄山之所以在短短三年的时间内便脱颖而出,从一个默默无闻的低级军官成长为帝国高级将领,肯定取得了不俗的战绩。张守珪在任期间取得的一系列军事大捷中一定少不了安禄山的身影,只是史书中没有记载而已!

    张守珪到任时正值东北边疆局势最为紧张的时候。契丹族军官可突干就像一个可怕的幽灵一样始终困扰着大唐帝国。

    骁勇善战而又富有谋略的可突干是契丹族中呼风唤雨的人物,甚至可以左右部落酋长的废立。

    张守珪的前任们对于可突干的军事挑衅行为一直束手无策,甚至还曾被他打得落花流水。胆大妄为的可突干终于遇到了他的终结者张守珪!

    久经沙场的张守珪的到来并没有使得可突干有所收敛,因为此时的他还不曾想到他的末日正在一步步到来。

    张守珪“频出击之,每战皆捷。”在这一次次的大捷中,安禄山纵情施展着自己的军事才华,为自己日后的升迁奠定了坚实的基础(未完待续。。)

第3章【安史之乱3】

    幽州大捷的消息传到京城后,李隆基并不满足于只是自己高兴。“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他随即命人前往太庙昭告祖先,想让沉睡地下的祖先们也好好高兴高兴。

    李隆基从此时起开始听到关于安禄山英勇战斗的先进事迹,对这个远在边陲的胡人将领有了一些朦胧的认识。

    面对严峻的局势,穷途末路的可突干急忙与自己拥立的契丹族傀儡首领屈剌商量对策。一个险恶的阴谋逐渐成形!

    可突干突然投降了,可老练的张守珪却始终保持着足够的警觉,派出一个英勇而又机智的得力将领前往契丹军营查看究竟。可惜这个人并不是安禄山,而是一个名叫王悔的中级军官。

    可突干命令手下人将营帐悄悄得向西北方向转移,因为那里是突厥人的势力范围。

    契丹人翘首以待突厥援军的到来。只要突厥人一到,可突干便会杀死朝廷的使者王悔,然后重新举起反叛的大旗。

    不过这一切都没有逃过王悔警觉的眼睛。他知道上天留给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他绝不甘心在沉默中等死,可是势单力孤的他又能干些什么呢?

    策反!这或许是他唯一的生路,当然也会使得他的死期提前到来,不过在生与死的边缘,他义无反顾地选择了冒险一试!

    契丹族大将李过折与可突干因权力纷争而矛盾重重。这给王悔带来了千载难逢的可乘之机!

    杀掉屈剌和可突干,你就是大唐功臣!你就是契丹之主!你再也不用看别人的眼色行事!

    李过折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坚定地点了点头。因为他再也不想受制于人了!

    在茫茫的夜色中,李过折率兵斩杀了屈剌、可突干及其党羽。率领契丹余下的部众投降唐朝。

    此时唐朝大军正驻扎在紫蒙川严阵以待。张守珪在军营中来回踱着步,焦急地等待着从契丹军营中传回的消息。他知道此时一个微小的变化都会给整个局势带来难以估量的影响。

    屈剌与可突干被杀的消息迅速传遍了整个唐军军营。欢欣鼓舞的张守珪随即传令犒赏三军。安禄山也和其他将领一样在这个令人沉醉的夜晚喝得烂醉如泥。

    叱咤风云数十年的可突干的死无疑标志着契丹族一个时代的终结。李过折如愿以偿地成为契丹族的新首领。而且还被李隆基封为北平王。

    曾经烽烟四起的唐帝国东北边疆一下子变得安定而又祥和。边疆安宁了岂不是立功的机会少了?岂不是升迁的机会少了?

    正当安禄山为此而愁眉不展的时候,局势再度风云突变。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可突干的政治影响绝对不会随着他的死而被涤荡殆尽。正当李过折沉浸在权力的喜悦中时,可突干的余党们向这位部族的新领袖悄悄地举起了冷森森的屠刀。曾经的政变受益者刹那间变成了政变牺牲品,也许这就是历史的宿命吧!

    契丹人又成了唐帝国的敌人,安禄山又有仗可打了,不过元气大伤的契丹族却已风光不再了!

    “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安禄山也在战斗中结识了一批生死兄弟。其中关系最好的就是史窣干。这个名字太土了!史窣干发迹后,当朝皇帝赐给他一个响当当的新名字“史思明”。李隆基给了他一个崇尚光明的名字。可是他却不断地追求黑暗。

    史思明与安禄山的人生经历中有着太多的相同。两人是营州老乡,而且生日仅仅相差一天,同样拥有突厥血统,同样通晓六种少数民族语言,同样曾担任过互市牙郎,后来一同在张守珪麾下担任捉生将。

    不同的史书对于史思明家乡的记载并不一致,有的说是宁夷州,有的说是营州,其实这两个地名是一个地方。宁夷州并不是唐帝国的建制州。而是羁縻州!

    不明白?什么意思啊!

    举个例子,朝阳市居住着一个少数民族部落。为了加强管理,中央政府决定在这个部落设置一个市,部落酋长担任市长。可是这个市并没有自己的地盘只得寄居在朝阳市。

    需要特别说明的是在没有内迁的部落中设置的羁縻州是拥有自己的地盘的,但也不像内地普通建制州那样拥有完善的治理结构和行政架构,所以与其说是行政区划不如说是势力范围。

    虽然两人有着太多的相同点。可是两人也有着不同。

    安禄山相貌出众,而史思明却相貌出奇。出奇地难看!极具后现代主义风格,突破了人类的想象极限。

    有根据吗?当然有!《新唐书》记载:“(史思明)姿癯露。鸢肩伛背,偾目侧鼻,寡须发”

    史思明身形消瘦(估计瘦得跟晚年马三立差不多),鹰一样的肩膀,驼背,眼窝深陷,鼻子有点歪,头发稀少,胡子没有几根!比史思明的长相更具传奇色彩的是他的感情经历还有仕途经历。

    出身低微而又生活贫苦的史思明常常受到邻里乡亲的鄙视,可是他却难以令人置信地得到当地一个富家女辛氏的青睐。眼光独特的辛氏谁也看不上,直到与史思明那次意外的邂逅。

    “只是因为在人群中多看了你一眼,再也没能忘掉你的容颜……想你时你在天边,想你时你在眼前,想你时你在脑海,想你时你在心田……你一直在我身边从未走远!”

    辛氏对家人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非史思明不嫁!”

    你是不是疯了?怎么偏偏看上这么个人?要房没房,只有个破帐篷!要车没车,只有个手推车!要工作没工作。整天游手好闲!要存款没存款,自己还在温饱线上挣扎呢?他能给你幸福吗?

    只要是我认准的人。我会义无反顾。即使裸婚也愿意!问世间情为何物,一物降一物。

    两人冲破种种世俗的羁绊和家庭的阻力终于走到了一起。相爱简单但相处太难。当激情散去,爱情褪色,他们能够经受生活的挑战吗?

    能!两人不仅一直携手走下去,而且还生了好几个儿子!

    虽然老婆一直默默支持着他,可是史思明的事业却一直没有什么起色。他在将军乌知义手下当过兵,在互市中担任过牙郎,可是那点微薄的收入根本不足以使家人过上殷实富足的生活。

    利欲熏心的史思明最终没能抵制住金钱的诱惑,贪污挪用公款,而且根本没有能力偿还(负官钱。无以偿)。

    怎么办?跑吧!

    走投无路的史思明决定逃往奚族领地,可是中途却被正在巡逻的奚族骑兵逮捕,要以间谍罪处决他!

    “我是大唐天子的使者!你们休得无礼!赶快把我带到你们大王面前!这可是大功一件!”

    巡逻兵显然被他那股架势震住了!巡逻兵乖乖地将他领到奚王面前。

    不卑不亢的史思明不仅不参拜奚王,还振振有词地说:“天子使臣拜见小国国君不参拜。这是礼制!”

    恼怒不已的奚王看着史思明无耻的样子颇有几分唐帝国使臣的模样,关键是狡猾的史思明有着成为骗子的特质。

    由于交通通讯不便,奚王无法在短时间内核实的史思明的身份。虽然奚族与唐帝国一直武装摩擦不断,可是他们对于繁盛的唐帝国却怀有几分敬畏之情。

    奚王将他安顿在馆驿之中而且安排专人悉心照料。骗吃骗喝的史思明在遥远而又陌生的奚人领地度过了一段惬意的生活!

    史思明并没有被短暂的舒适蒙蔽,因为他知道骗得了一时骗不了一世,所以一个阴险的计划在他的心中酝酿。

    史思明主动提出回朝复命。奚王决定派遣一百名卫兵护送他入朝。以此向唐帝国主动示好。

    史思明却摇摇头,“这些人都没有资格面见天子,除非琐高与我同行!”

    “好!没问题!我就派琐高护送贵使回京!”

    在琐高率领的三百勇士的护送下,风光无限的史思明踏上了回营州的归路。

    史思明早已事先通知官军做好战斗准备。诬陷奚族人以入朝为名准备劫掠营州。他想用奚族人的鲜血洗刷掉自己身上的历史污点。

    官军以犒劳之名款待奚族士兵。毫无戒备的奚族士兵喝得面红耳赤。正在这时,官军举起了杀戮的屠刀。

    倒霉的琐高本以为可以借觐见天子之机抬高身价,如今却沦为阶下囚。

    幽州节度使张守珪不费吹灰之力便擒获敌军大将琐高。自然对立下奇功的史思明刮目相看,留在自己营中与安禄山一起担任捉生将。

    史思明成为安禄山最要好的哥们儿、最得力的助手和最坚定的支持者。可是让安禄山史料未及的是这位老战友日后居然打着为他报仇的名义将他的子孙屠杀殆尽。

    由于张守珪嫌弃安禄山有些肥胖,安禄山开始酝酿自己的减肥计划。从减少食物摄取量开始。安禄山的种种努力无疑使张守珪对他更加宠爱,最终将他收为养子。两人的特殊关系无疑为他的升迁打开了方便之门。

    开元二十四年,战功卓著的安禄山升任平卢讨击使、左骁卫将军(从三品),一跃成为唐军高级将领。

    安禄山用实际行动证明那番豪言壮语绝不是空话。他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抗击少数民族入侵的事业中去。

    人最宝贵的东西是生命,生命对于人只有一次。安禄山的生命是这样度过的: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他不会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会因碌碌无为而羞耻。

    如果安禄山的人生轨迹这样延续下去,他将会成为保尔.柯察金式的英雄人物,可是人是多变的,因为**会彻底改变一个人,而历史会重新塑造一个人!

    可是“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当春风得意的安禄山憧憬着自己美好的未来时,一次突如其来的失利又将他推到了生与死的边缘。

    被胜利冲昏头脑的安禄山不顾主帅张守珪的军令贸然进军,最终惨败而回。按照唐朝律法,安禄山应该被判处死刑。

    三年前,两人素昧平生,张守珪不忍心杀他;三年后,两人情同父子,张守珪更不忍心杀他。一时间不知所措的张守珪陷入痛苦的挣扎之中。

    张守珪最终将安禄山押往东都洛阳,将这个难题抛给了正巡幸东都洛阳的唐帝国皇帝李隆基。传奇皇帝李隆基拥有一个更加脍炙人口的名称“唐明皇”。这个名号从何而来呢?李隆基的谥号是“至道大圣大明孝皇帝”。“唐明皇”这个称号便来源于他的谥号。

    遇到政事犹豫不决时,李隆基总是习惯于征求宰相们的意见,此时主政的宰相是张九龄。早在三年前,安禄山奉张守珪之命进京奏事时,张九龄便与安禄山有过一面之缘。张九龄当时对另一位宰相裴光庭说:“乱幽州者,必此胡也。”不知张九龄这么说依据是什么,但他的这种担忧却在二十年后不幸变为现实。

    如今一个可以将隐忧消灭于萌芽的宝贵机遇摆在了张九龄的面前,所以他自然不肯轻易放弃。

    张九龄旗帜鲜明地主张杀!

    为了说服李隆基采纳自己的意见,善于引经据典的张九龄特意引用了“穰苴出军,必诛庄贾;孙武行令,亦斩宫嫔”的典故。这两个典故都发生在春秋时期。

    “穰苴诛庄贾”是“迟到引发的血案”。燕国与晋国联手进犯齐国。齐景公任用出身低微的穰苴出征。由于穰苴威望不高,齐景公特意派庄贾担任监军。两人相约在军营门口相见,可是庄贾却迟到了。穰苴当即斩杀违反军令的庄贾。

    “孙武斩宫嫔”是“嬉笑引发的血案”。吴王阖闾命孙武按照其编著的兵法训练宫女,并且让自己最为宠信的两个妃子担任队长。自由散漫的宫女对于孙武的号令置若罔闻。尤其是两个妃子看着挥动令旗的孙武捧腹大笑。孙武当即将两人斩杀,从此令行禁止,军容严整。(未完待续。。)

第4章【安史之乱4】

    虽然庄贾和妃子都得到国君的宠爱,但因为触犯军纪都难逃一死。

    张九龄苦口婆心的话并没有说服李隆基,因为骁勇善战的安禄山令李隆基突然动了恻隐之心。

    虽然李隆基对待自己的弟弟和儿子有时会表现出超乎寻常的冷酷与无情,可是他对于臣子一向比较宽厚仁慈。

    李隆基不忍斩杀安禄山,决定免去他的官职,以普通战士的身份在军中效力。

    对此,张九龄自然难以接受,因为他想要通过斩杀贪功冒进的安禄山来警示那些因贪恋战功而擅开战事的边将们。

    战争的目的是为了争取和平,而不是为了战争而战争。将领们要为帝国的前途命运而战,而不是为了个人的功名利禄而战!

    “性格决定命运”,而张九龄刚直不阿的性格决定了他最终悲剧性的命运,因为此时的李隆基已经不是即位之初那个励精图治的君主了。

    即使在政治最为开明的开元初期,李隆基也绝非史书中描写的那样从谏如流。我们从开元名相姚崇与宋璟的人生际遇中便可窥测一二。

    人们提到开元盛世总会想起姚崇与宋璟这两位宰相,可是两人的宰相任期都只有三年零两个月。

    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源乾曜,他有两次担任宰相的经历,第一次只干了三个月,但他却从中悟出了政治的真谛,所以他的第二个任期长达九年零六个月。

    源乾曜的诀窍就是与世无争,得过且过。这不仅让我们想起现在流行的一句话:“大会不发言。小会不发言,前列腺发言;工作不突出。业绩不突出,腰间盘突出。”

    源乾曜的做法自然让正直的臣子所不齿。可是现实总是充斥着无奈。

    望着固执己见的张九龄,李隆基的心中颇为不悦,突然莫名其妙地说:“爱卿难道像王夷甫识石勒那样仅凭一面之缘便臆断安禄山日后肯定难以控制吗?”

    “王夷甫识石勒”是一个流传甚广的经典故事。

    西晋时期,十四岁的石勒在洛阳城上东门贩卖货物。他的吆喝声传入了途经此处的王夷甫(即王衍)的耳中。

    王夷甫对左右说:“刚才那个胡人有奇志,恐怕日后将成为祸乱天下的罪魁祸首!

    崇尚玄学的王夷甫堪称清流领袖,但他也不过说说而已。

    后世对于王夷甫“清谈误国”的批评不绝于耳。张九龄自然不甘心说说而已,可是李隆基的固执却让他无可奈何!

    李隆基的这句“王夷甫识石勒”像一句可怕的谶严给繁盛的大唐帝国蒙上了一层阴影。

    石勒最终正如王夷甫所言将西晋帝国拖入痛苦的深渊,而安禄山日后成为另一个石勒。

    安史之乱爆发后。李隆基经常回忆起这个历史片段,而随之而来的是深深的叹息与无奈。

    安禄山幸运地第二次死里逃生。他以普通战士的身份在军中效力。

    命运仿佛和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经过一番宦海沉浮,他又无奈地回到了原点,但是他并没有自暴自弃,而是继续用军功来证实自己的能力。

    虽然李隆基的庇护使得安禄山逃过一劫,但他却无奈地站到了当朝宰相张九龄的对立面,可是一个人的出现却改变了安禄山的命运。

    波谲诡异的政治风云

    开元二十二年(公元734年)五月,李林甫在初夏的淡淡炎热中首次以宰相身份走入庄严肃穆的中书门下。自从时任宰相的张说奏请将政事堂改为中书门下,这里便从单纯的议事机构升格为宰相办事机构。

    走进这里是每个官员梦寐以求的事情,因为这里是整个大唐帝国的权力核心和决策中枢。

    身为宗室成员的李林甫有一个经常被人忽略的身份。他是李隆基皇帝的远房叔叔。因为他的曾祖父李树良是开国皇帝李渊的堂弟。这也是李隆基从内心深处颇为眷顾这位远房亲戚的情感因素。

    最得宠的武惠妃不断在李隆基耳边吹枕边风也是李林甫拜相的重要原因。跑断了腿不如皇帝身边女人的一张嘴,而且是武惠妃有一张让李隆基神魂颠倒的嘴。

    武惠妃的身上无疑继承了姑祖母武则天善于勾引男人的优良传统,能够将皇帝牢牢地操纵在自己的手心里。

    唐帝国的的宰相并不是一个人而是多个人。唐中宗时,宰相一度多得办公室里没有地方坐。李隆基将宰相数目控制在两到三人。宰相之间的差别还是很大的!

    第一档是当然宰相。也就是尚书、中书和门下三省的长官。从太宗朝开始,尚书令不再轻易授予朝臣,而尚书省两个副长官左、右仆射如果不加同中书门下三品的称号便无法参与最高决策。所以当然宰相就剩下门下省长官侍中和中书省长官中书令。

    第二档是同中书门下三品。尚书级官员甚至更高级别的官员拜相一般授予同中书门下三品。

    第三档是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侍郎级或者更低级别官员拜相一般授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李林甫此时担任的职务是礼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所以此时他的地位明显逊于同为宰相的中书令张九龄和侍中裴耀卿。

    李林甫最初的这段宰相生涯并不如意,因为他被资格更老、地位更高的张九龄和裴耀卿边缘化。

    老谋深算的李林甫并不急于争权。因为很多事情不是争来的而是等来的。

    “等”不是坐享其成,也不是守株待兔,而是坐以待变,谈笑间对手灰飞烟灭。

    经过两年多的等待,李林甫终于等到了反戈一击的机会,也等到了投桃报李的机会。

    开元二十四年(公元736年)的冬天注定深深地影响着唐帝国未来的运行轨迹。

    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皇子们居住的“十王宅”显得一片萧瑟。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个失落的王子聚在了一起。他们此时还不知道这次聚会会给他们招致杀身之祸。

    李瑛的母亲赵丽妃早在李隆基做藩王时便服侍在它的身旁。李隆基是一位艺术造诣很高的皇帝,晓音律。善歌舞,因此歌女出身的赵丽妃深得李隆基的宠爱。

    由于王皇后一直没有子嗣。所以李隆基册立赵丽妃之子李瑛为皇太子。

    武惠妃的出现使李隆基对赵丽妃的宠爱日衰。赵丽妃最终带着无尽的失落离开了这个世界。

    失去母亲庇护的李瑛自然越来越不受父皇的宠爱。这也为武惠妃和李林甫联手设计陷害太子提供了可乘之机。

    三个人发了几句牢骚。他们不会想到这些话成为武惠妃攻击他们的把柄。

    武惠妃在李隆基面前哭诉,太子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结党而且企图谋害他们母子。

    在宠妃的哭声中,李隆基终于愤怒了。

    “结党”一直是李隆基最厌恶的词。“结党”必然意味着“营私”,而“营私”必然会导致“废公”。

    皇太子“结党”带来的潜在威胁可想而知。

    经历了无数宫廷政变风雨洗礼的李隆基对潜在威胁有着一种神经质般的敏感。

    要不是波谲诡异的政治风云,并不是嫡长子的李隆基也许终其一生不过是一位藩王。外表光鲜亮丽的藩王们其实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苦恼和辛酸。

    翻开史书,我们会发现大多数藩王留在史册上的不过寥寥几个字,无非是什么时候封王,什么时候做过什么官(一般情况下并不赴任仅仅挂个名而已),什么时候去世。

    并不是史官对他们吝啬笔墨。而是他们的身上确实没有什么值得大书特书的事迹,因为登上皇位的哥哥或者弟弟对他们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神经质般的警惕。

    虽然他们锦衣玉食,却空虚寂寞;虽然他们身份尊贵,却如临深渊。

    藩王要想真正地掌握自己的命运必须参与太子之位的角逐,而这场残酷得近乎血腥的角力只有一个最终的胜利者。

    并非嫡长子的李隆基本来在太子之位角逐中并没有什么优势,可是他依靠在宫廷政变中立下大功而被破格立为太子。

    在嫡长子继承制的大背景下,李隆基的血统问题成为姑姑太平公主攻击他最好的口实,所以他始终觉得自己的太子之位摇摇欲坠。

    从藩王到太子,从太子到皇帝。李隆基每一步都走得坎坷异常。即使登基称帝之后,作为太上皇的父亲和姑姑太平公主依旧是悬在他头上的两把达摩克利斯之剑。

    直到姑姑太平公主死于一场迷雾重重的叛乱,父亲李旦也于此后离开人世。此时的李隆基才成为真正主宰自己命运的皇帝。

    深感皇位得来不易的李隆基时刻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有的是真实的。但更多的是臆想的。为此,他曾经猜忌过功臣,猜忌过兄弟。晚年又将猜疑的矛头指向儿子。

    李隆基的心中顿时升腾起废除太子以及鄂王和光王的念头,可是做出如此重大的决定必须召集宰相们商议。

    一幅老学究模样的张九龄引用了晋文公、汉武帝、晋惠帝以及隋文帝轻易废弃太子招致国家动荡的典故。

    张九龄言辞恳切的规劝最终达到了预期的效果。

    渐渐恢复理智的李隆基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如此重大的决定。

    一直翘首以盼的武惠妃最终收获的是失望。可是他却并不甘心。

    武惠妃派遣亲信宦官牛贵儿暗中收买张九龄。牛贵儿的突然造访招致张九龄的一番斥责。张九龄还将此时向李隆基汇报。

    赔了一鼻子灰的武惠妃只得选择忍气吞声,从长计议。

    虽然太子风波暂时告一段落。但张九龄的宰相生涯即将走到尽头,而他命运的终结者就是口蜜腹剑的李林甫。

    李隆基想要任命朔方节度使牛仙客为尚书,可是却遭到宰相张九龄与裴耀卿的反对。

    当时沉默不语的李林甫事后找到李隆基,说:“牛仙客具有宰相之才,何止担任尚书。张九龄乃是一介书生,真是不识大体!”

    李隆基自然将李林甫视为自己的知音和心腹。

    第二天,李隆基再次召集宰相议论牛仙客的职务任免问题。

    耿直的张九龄仍旧坚决反对,而且言辞越来越激烈。

    李隆基不禁勃然大怒,可是李林甫再次选择了沉默,但是退朝后,李林甫再次添油加醋地对张九龄诋毁一番。

    李隆基对张九龄的不满达到了临界点,而且李林甫很快又扔出那根足以压垮骆驼的那根稻草。

    蔚州刺史王元琰贪污案事发。鉴于事态重大,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联合审理这个案件。

    王元琰不是别人正是严挺之前妻的现任丈夫。

    没错!严挺之的确与前妻离异了,而且婚姻的解体并没有让两人形同陌路。

    不知是旧情难忘还是其他原因,“大爱无疆”的严挺之居然不顾国法暗中设法营救王元琰。

    李林甫却在暗中注视着王元琰的一举一动,仿佛一只在树林深处静静等待猎物到来的猎豹。

    李隆基召集宰相们讨论王元琰挟私枉法之事。

    张九龄此时还不知道局势的严峻程度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期,所以他仍旧不顾一切地出言为好友王元琰辩解,

    这正是李林甫所期待的,因为张九龄正在一步步地走进他布设的陷阱之中。

    望着竭力袒护严挺之的张九龄,李隆基不禁想起了前些日子讨论牛仙客任职时发生的种种不愉快的经历。

    我要提拔才华横溢的牛仙客,你坚决反对!

    我要废除图谋不轨的太子,你也坚决反对!

    我要惩处触犯国法的王元琰,你又坚决反对!

    李隆基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极为担忧而又极为厌恶的词“结党”。

    这一系列事件明白无误地表明张九龄利用职务便利培植亲信,排斥异己,尤其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当朝宰相居然与太子纠缠在一起。

    李隆基随即罢免了张九龄与裴耀卿宰相职务。忧愤难言的两个人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结果,因为这就是政治!

    “一雕挟两兔”的李林甫无疑成为最大的赢家。兼任中书令的李林甫一跃成为“首相”。(未完待续。。)

第5章【安史之乱5】

    首度跻身宰相行列的牛仙客自然对李林甫俯首听命。

    张九龄的罢相无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属于李林甫的时代已经悄然来临了。这也成为唐帝国由政治清明转为政治黑暗的转折点。

    李林甫从此主政达十六年之久。这段时间无疑成为唐帝国由盛转衰的关键时期。

    虽然经济继续发展,可是社会贫富分化却日益加剧,以至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文化继续昌盛,可是明哲保身和阿谀奉承的实用主义逐渐成为主流思潮。

    树欲静而风不止。权力是命运的主宰。掌握权力不仅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也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失去权力的张九龄犹如风浪中随波逐流的浮萍。

    第二年初夏时节,监察御史周子谅上书李隆基,牛仙客根本不是当宰相的材料。

    否定牛仙客就意味着否定李隆基的用人政策。

    愤怒的李隆基竟然为此杀了周子谅。

    李林甫趁机说,周子谅不过是张九龄手中的一枚棋子。张九龄才是这起政治事件的主谋。

    张九龄被贬出京,改任荆州长史,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张九龄带着无限的遗憾和悲怆走了,而且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惶恐不安的太子李瑛感受到切肤之痛。

    虽然冬季的冷酷已经被明媚的阳光一扫而光,可是太子李瑛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因为从此之后,他将独自面对险恶的政治风云。

    太子李瑛的厄运很快就来了。

    武惠妃以宫中出现盗贼为由征召太子李瑛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身披盔甲入宫缉拿盗贼。

    当三人如约进宫后,武惠妃却向李隆基诬陷他们披甲入宫图谋不轨。

    李隆基急忙派遣心腹宦官前去查看。果然如武惠妃所言,所以李隆基对武惠妃之言确信不疑。

    《新唐书》中的这段记载颇为值得怀疑。与《新唐书》的作者欧阳修同时代的著名史学家的司马光也对此提出异议。

    经过上次风波,太子与武惠妃的矛盾已经明朗化和激烈化。太子等人肯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如此轻信武惠妃之言做出身披盔甲入宫这样明显不合时宜而又授人以柄的举动。

    尽管如此,武惠妃诬陷太子李瑛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阴谋造反却是事实。

    上次,武惠妃诬陷三人对李隆基不满,企图谋害他们母子。而这次武惠妃的诬陷升级了!

    武惠妃指控他们三人对李隆基的不满而且还要付诸行动。

    李隆基会信吗?

    会!皇帝与太子早已不是简单的父子关系,而是被权力异化了,相互猜忌并且相互防范。

    怒不可遏的李隆基急忙召集宰相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因为太子的废立可是帝国的大事。

    狡猾的李林甫说,这是陛下的家事,微臣不便表态!

    李林甫早已从李隆基的愤怒的表情中猜出了他将会如何处置自己的这三个儿子,而他不表态实际上就是推波助澜!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同时被废为庶人。不久被赐死。

    《慎子》记载:“一兔走街。百人逐之,积兔于市,过者不顾。”

    一旦名份归属确定,人们在**面前不得不止步。

    太子宝座突然出现空缺,一轮激烈的争夺也随之展开。

    太子李瑛被废后,武惠妃所生的寿王李瑁无疑成为最热门的太子人选,因为他是最得宠的皇妃与最得势的宰相联手推荐的太子人选。

    武惠妃原以为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地会落在李瑁的身上,可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却突然变得不那么自然。

    甚至连很多史家对此都很不解。因此历来有着不同的猜测。

    虽然李隆基已经不是即位之初那个励精图治的君主了,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他可能因为激愤而暂时丧失理智。可是面对重大问题时仍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与清醒,因为太子人选不仅关乎政局的稳定,而且关乎帝国的未来。

    寿王李瑁自幼因容貌秀丽和温和恭顺得到李隆基的宠爱,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李隆基发现李瑁与自己的期望渐行渐远。

    李瑛的太子之位之所以产生动摇是因为他既不是皇后所生的嫡子,也不是李隆基的长子,只是因为母亲曾经受到宠爱而登上太子之位。这自然难以服众!

    虽然武惠妃在宫中享受着实际上的皇后地位,但她毕竟没有登上后位,所以寿王李瑁自然不享有嫡子身份,所以他和李瑛一样仅仅因为母亲得宠而被册立太子。

    李瑛的悲剧也许还会继续上演。

    当然李隆基不太关心甚至有时会漠视皇子个体的人生际遇甚至个人生死,但由此而引发的帝国政治纷争却是他不得不考虑的。

    其实李隆基心底深处还隐藏着一个无法明说的原因。李隆基的原配王皇后被废后,皇后之位一直虚位以待。他也曾经动过将武惠妃扶上皇后宝座的念头,可是却遭到群臣的反对。

    这是因为武惠妃有个特殊的身份。她的姑祖母就是武则天,所以群臣们担心武则天篡权的一幕再次上演。

    在众人的反对声中,李隆基不得不再次深思由此而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武则天篡夺李唐江山并大肆屠杀李唐宗室的政治伤痕依旧隐隐作痛。李隆基的母亲曾经无缘无故地被武则天召进宫中赐死,最终连一块尸骨也没有找到。

    经历了武则天篡唐、韦皇后专政、太平公主干政,女人干政无疑在李隆基的内心留下浓重而且难以抹去的阴影。

    正当李隆基为皇位继承人的问题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病不起的武惠妃永远也等不到儿子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天。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空旷而昏暗的寝殿都会让武惠妃感到无限的惊恐,因为每一个昏暗的角落里都隐藏着让她瑟瑟发抖的恐惧!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血淋淋的面容经常出现在她的恶梦中。她觉得这肯定是他们阴魂不散。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实真正的鬼不在眼前而在心中。

    工于心计的女人的下场大多是悲惨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她们不甘心仅仅是为人母。为人妻,因为对权力的渴望让她们难以忍受平淡的生活。

    对于她们而言,要么成为博弈的胜者,要么成为**的牺牲品。

    当年武则天设计逼死王皇后和萧淑妃之后也曾遭受噩梦的纠缠,可是她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坚强的神经成功地驱除心魔的纠缠,可是武惠妃却没有姑祖母那样坚强,甚至连驱魔的道士也没有帮助她摆脱“阴魂”的纠缠

    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十二月。三十九岁的武惠妃在惶恐不安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此时距离李瑛等人被赐死只有八个月的时间,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武惠妃的死无疑使李隆基变得更加纠结。立李玙还是立李瑁?这成为李隆基一时间难以取舍但是又必须面对的问题。

    长子李琮打猎时被猎兽抓伤了脸。所以这个被毁容的皇子实际退出了竞争行列。由于次子李瑛已经被赐死。三子李玙(就是后来的肃宗皇帝李亨)便成为太子候选人中最年长的皇子。

    此时一个关键人物的出现使摇摆不定的李隆基最终下定了决心。这个人就是高力士!

    真实的高力士其实与我们脑海中臆想那个阴阳怪气而又心理阴暗的宦官形象大相径庭。

    与绝大多数宦官出身贫寒不同,出身名门的宦官高力士甚至具有皇室血统,因为他的祖先冯弘曾经是十六国时期北燕国的皇帝,但高力士出生时。这段辉煌的历史已经过去了二百五十多年。

    虽然高力士的家族在这二百五十多年间里经历过无数的波折。但依旧是人人羡慕的名门望族。他的曾祖父冯盎被唐朝封为耿国公、高州都督、广、韶十八州总管,“颐指万家,手据千里”。

    高力士的祖父与父亲世袭潘州剌史,可是这样一个世代富贵的家族却被一场无情的政治风暴彻底摧毁了。

    武则天时期是酷吏横行的时代。酷吏们犹如一群失去羁绊的恶狼疯狂地嘶咬着。他们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小事变大,殃及无辜;滥用刑罚,屈打成招;嗜血成性,杀人如麻。

    《罗织经.瓜蔓卷》昭示了他们卑劣的目的。“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浅。上以求安。不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

    他们踏过无数人的尸体邀功请赏。他们淌过无数人的鲜血献媚求迁。

    年幼的高力士不幸卷入了这场血雨腥风之中。他被阉割送入宫廷。本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别人伺候的少爷刹那间沦落为为伺候皇帝的奴才。

    高力士是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的宦官。他的文才在文化水平普遍较低的宦官群体中绝对是佼佼者,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可以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例如天宝十一年四月,邢縡勾结龙武万骑军谋乱。

    事情败露后,王鉷与杨国忠率兵前往镇压,而邢縡率众负隅顽抗,一直退到皇城西南隅。

    面对困兽犹斗的叛军,官兵一时间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高力士率领四百名飞龙禁军将士赶到,斩杀邢縡,平定叛乱。

    李隆基曾经充满赞赏地说:“高力士值班,我睡觉才安心。”

    由于自幼受到家庭的熏陶,高力士对政治局势的发展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所以李隆基犹豫不决的时候经常征求高力士的意见。

    面对因闷闷不乐而不思茶饭的李隆基,高力士关切地询问缘故。

    “你跟随我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陛下是不是因为储君未定而忧虑不安呢?”

    李隆基欣慰地点点头。

    “陛下何必为此而劳神呢?册立年长的皇子,谁还敢对此有意见呢?”

    “立忠王,我看行!”

    虽然高力士在关键时刻出言相助,却不是因为高力士与忠王李玙之间存在亲密的私人关系。

    即使在李隆基退位后,高力士依旧不离不弃地陪侍在他的左右,而没有投奔已经成为帝国新主人的李玙。

    在嫡长子继承制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虽然这不是一项科学的制度,但之所以延续千余年有着内在的合理性,因为只有血统与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一旦改用其他标准则会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很多人会觉得“立能”更合适,可是能力高低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有异议就会有争议,继而衍生为争斗。

    忠王李玙成为帝国新的皇储之后又要改名了。李隆基热衷于给儿子们改名。

    李玙出生时的名字是李嗣昇,他改封为忠王时改名李浚,后来又改名李玙。他被册立为太子后随即改名为李绍,后因与南北朝时期宋朝太子同名而改名为李亨。

    李亨在整个改名过程中完全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而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改名。

    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小沈阳的一句话。“跟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换不了人还不能换个名吗?”

    世人对于高力士干政的指责不绝于耳,因为饱读诗书的士子们难以容忍一个宦官对帝国政策指手画脚,可是高力士提出诸多政策建议是高瞻远瞩的,是高屋建瓴的,是功在当代的,因为他深深地热爱着李隆基和唐帝国。

    高力士彻底断绝了寿王成为太子的希望,也许寿王根本就没有产生过对皇位的憧憬。

    在整个太子废立的过程中,史书中并没有留下关于寿王以及寿王妃杨玉环为争取太子之位而活动的只言片语,反而是寿王的母亲武惠妃一直表现得很积极,也许寿王不过是母亲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一枚棋子。

    最坚强的依靠母亲走了。

    太子之位也与他渐行渐远了。这一串的打击接踵而至,可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厄运不过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安禄山还只是政局风云变幻的观众。虽然这一切看似与安禄山遥不可及,可是却深刻影响着他未来的路。(未完待续。。)

第6章【安史之乱6】

    此时的安禄山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他深知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注定坎坷异常。

    唐朝前期,即使像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那样功勋卓著的胡人将领依旧受到汉族重臣的节制。

    从武则天时期开始,政绩突出的节度使往往会升任宰相,称为“出将入相”。张嘉贞、张说、萧蒿、杜暹等人都是通过节度使这个跳板当上宰相的。

    尽管如此,能够有机会出任宰相的节度使大都是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空降干部。真正从基层提拔起来的节度使出任宰相的机会微乎其微。

    “出将入相”激励着许许多多的中央官员前往条件艰苦的帝国边疆地区工作。这有效地解决了边疆地区人才相对匮乏的局面。这些具有边疆工作经验的官员回京任职后在政策制定和政务决策时会更加符合边疆的实际情况。官员在中央与地方间的合理流动使得帝国更好地应对边疆日趋复杂的政治军事形势。

    任何一项政策都是一柄利害相间的双刃剑。“出将入相”也不可避免地具有负面效应。

    许多朝廷空降的节度使原本是文官,既不懂边疆军事斗争形势,又缺乏军事指挥才能。“外行指挥外行”肯定会影响部队的战斗能力。很多中央官员到边疆任职不过是为了“镀镀金”,根本无心在边疆建功立业。

    由于重要官职都被朝廷“空降”的官员把持着,广大中下级军官尤其是出身卑微的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被严重堵塞了!

    一个人提出的一个建议却使得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变得豁然开朗。这个人就是李林甫!

    深知权力来之不易的李林甫觉得“出将入相”制度严重威胁着自己的政治地位。

    没准哪一天某个才华卓著的节度使会得到李隆基的赏识而成为宰相。进而取代他的位置。

    为了将潜在威胁消弭于无形,李林甫向李隆基建议大胆提拔胡人将领取代汉人将领。

    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游牧民族出身的胡人将领更加骁勇善战。二是胡人将领大都出身卑微便于朝廷控制。

    李林甫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些胡人将领出任宰相的几率微乎其微。一方面是因为汉族君主对于胡人本能的鄙视和排斥,另一方面因为胡人将领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不具备执政能力。

    李林甫提出的这个政策得到李隆基的首肯。曾经盛行一时的“出将入相”一度在天宝年间突然销声匿迹了。

    由于中央空降干部数量大幅萎缩,一大批胡人将领得以脱颖而出,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黄金时期。

    以至于安史之乱爆发前夕,在帝国十大军区中,六个军区都由胡人将领担任司令员,而且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基本上都隶属于这六大军区。

    正当安禄山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时,他的恩人和老领导张守珪却突然出事了!

    张守珪对于稳定东北边陲的局势曾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唐帝国在与契丹和奚族的军事斗争中逐渐由守势变为攻势。可是接踵而至的军事胜利使得张守珪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变得日益骄狂。

    很多将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职责,整天想着如何从战争中捞取政治收益。战争不再是实现和平的手段,反而沦为将领们加官进爵的砝码。

    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张守珪在捺禄山大败契丹余部。一旦胜利情绪在唐军中弥漫开来的时候,很多人将注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守珪手下的偏将白真陀罗假传张守珪的命令逼迫平卢军使乌知义率领手下精锐骑兵渡过潢水(今内蒙古西拉木伦河)袭击奚族部落。

    头脑清醒的乌知义觉得师出无名,所以借故推辞了。

    白真陀罗仍旧不死心,又假借皇帝诏命胁迫乌知义出兵。节度使的军令可以推辞。可是皇帝的诏命却难以违抗。

    乌知义迫不得已发动进攻。奚族因为没有准备而轻而易举地被乌知义击败,但彪悍的奚族将士很快便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转败为胜。

    战后,张守珪故意隐瞒失败的事实,反而向朝廷上报大捷,但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李隆基的怀疑,于是派遣亲信太监牛仙童前去调查。

    张守珪向牛仙童发动金钱攻势。宦官一般都出身贫苦,所以绝大多数宦官都对金钱有着异乎寻常的贪婪。他们会利用难得的机会为自己的后半生积累财富。

    张守珪迫使白真陀罗自尽。而且把所有责任推到白真陀罗身上。

    牛仙童回京后竭力为张守珪掩饰,所以李隆基不再追究此事。

    正当这件事逐渐被人们遗忘时。牛仙童受贿罪行却败露了。

    恼羞成怒的李隆基将牛仙童移交宦官杨思勖惩处。杨思勖与高力士是李隆基最为宠信的宦官。杨思勖堪称宦官中的“第一猛将”。杨思勖的大部分时间并不是伺候在李隆基身旁,而是常年领兵在外作战,因此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哪里有叛乱,哪里就有杨思勖!

    杨思勖的冷酷与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身体的残缺严重扭曲了他的心灵。

    每当俘获俘虏后,杨思勖将他们的脸皮剥下来,砸碎他们的颅骨直到脑浆迸裂,然后将带着毛发的脸皮饶有兴趣地展示给手下的将士。将士们全都吓得不敢看。

    杨思勖将牛仙童绑在架子上,用杖子打他,直到皮开肉绽,惨不忍赌,然后挖出他的心肝,割下他的手足,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杨思勖居然还残忍地将他身上的肉吃掉,史书没有记载具体的吃法。如果是烤着吃,那就是唐代的烧烤;如果是煮着吃,那就是唐代的水煮肉;如果是生着吃。那就是唐代的寿司。

    念及此前的功勋,李隆基只是免去张守珪的幽州节度使职务,贬为括州(今浙江丽水)刺史。

    心情沮丧到极点的张守珪前往遥远而荒凉的括州赴任。到任不久,一代名将张守珪便郁郁而终。

    镇守幽州七年之久的张守珪黯然离职后,李适之、王斛斯、裴宽走马灯似得出任幽州节度使。

    羽翼渐丰的安禄山脱离义父张守珪的呵护仍旧可以自由翱翔。他随后创造了和平时期将帅升迁的神话,上演了一出令人羡慕不已的“安禄山升职记”

    扶摇直上的政治新宠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从头再来的安禄山经过四年的努力升任平卢兵马使。再次步入帝国高级将领的行列。

    为了更好的理解安禄山担任的这个新职务,必须要对镇和军的区别有些了解。

    节度使的防区称之为“镇”。镇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大军区。镇管辖两类军事单位,一类是作战部队。大的称为“军”,小的称为“守捉”。一类是守备单位如安东都护府,类似于今天警备区或者卫戍区。

    此时的“平卢”还不是与幽州军区并列的大军区,而是幽州军区下辖十军中的平卢军。

    军中设立兵马使。镇中也设兵马使。安禄山担任的这个平卢军兵马使是军中的兵马使。仅次于平卢军使和副使(不常设),类似于集团军参谋长。

    如果混淆了镇与军的区别,就会将集团军参谋长与大军区参谋长弄混。

    第二年三月初九,安禄山加授特进。

    唐代的官制颇为复杂,分为职事官、文散官、武散官与勋官,此外还有世袭的爵位。

    职事官是工作岗位,按照能力授予,例如国防部长、税政司长之类。

    文散官是行政级别。例如正部长级、副部长级等。

    武散官是军衔,例如上将、中将、少将等。文、武散官按照资历授予。

    勋官类似于荣誉称号。按照功勋授予。

    特进为正二品的文散官。虽然散官并没有实权却代表着品级。

    出身卑微的安禄山从此步入正二品官员的行列,但安禄山却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四肢发达的人往往头脑简单,而安禄山四肢发达,头脑更发达。

    安禄山知道既要低头拉车,又要抬头看路,更要善于吆喝。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炒作的力量是无穷的。

    安禄山要想让远在京城的李隆基知道自己必须有人在他面前为自己说好话。

    御史中丞张利贞奉命视察河北道。安禄山绞尽脑汁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还不惜重金贿赂张利贞的随行人员。

    张利贞回朝之后自然在李隆基面前对安禄山赞不绝口。

    在李隆基的心中,安禄山定格为奋勇杀敌的英勇将军。

    在开元年间最后一个年头,平卢军兵马使安禄山升任营州都督、平卢军使、顺化州刺史。

    尝到甜头的安禄山更加不遗余力地用金钱买通能够在李隆基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正是在政局日渐昏暗的环境下,安禄山一步步地走向权力的制高点。

    公元742正月,李隆基决定弃用已经使用了二十九年之久的“开元”年号,改用“天宝”这个年号。

    史家总是习惯于将开元与盛世联系在一起,将天宝与危机联系在一起。实际上天宝危机植根于开元末年的盛世之中。

    志得意满的李隆基决定用变革来昭示新气象。

    李隆基改天下的州为郡,刺史改为太守。在这次改名风潮中,幽州改为范阳郡,幽州节度使自然更名为范阳节度使。营州改为柳城郡,营州刺史更名为柳城太守。

    在隋代之前,州为郡的上级行政区划。隋文帝废除郡,改州、郡、县三级制为州、县两级制。隋文帝的儿子随炀帝杨广即位后又改州为郡。仅仅十二年后,隋帝国便灰飞烟灭。

    唐朝仍旧沿用州县制。不知为什么,李隆基也别出心裁地改州为郡。也许只是巧合,繁盛的唐帝国在这次改制十四年后也被推到了生与死的边缘。

    就在这年,李隆基做了一个对安禄山仕途生涯影响深远的决定。他决定将原本隶属范阳节度使的平卢军(驻扎在柳城郡,今辽宁朝阳市)、卢龙军(驻扎在北平郡,今河北卢龙县)、渝关守捉、安东都护府等军事单位分拆出来另行设立平卢节度使。

    安禄山如愿以偿地成为首任平卢节度使兼柳城太守,押两蕃、渤海、黑水四府经略使,麾下军队数量达三万七千五百人。

    刚刚不惑之年的安禄山便已跻身帝国十大军区的司令员之列。

    李隆基在帝国北部边陲共设置八个节度使,从东向西依次是平卢、范阳、河东、朔方、陇右和河西,此外,设立于西域地区的北庭和安西两镇大致以天山为分界线;在西南地区设置剑南节度使;南部边陲设置岭南五府经略使。

    军区建制状况反映了唐帝国“北重南轻”的军事格局,因为帝国最危险的敌人主要来自于北方。

    安禄山怀着一丝忐忑与兴奋前往都城长安面见唐李隆基谢恩。这是他与李隆基的第一次会面。

    会干事不如会来事,干得好不如皇帝印象好。深谙此道的安禄山将“一切唯上,密切联系领导,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的官场优良传统发挥到极致。

    “去年七月,俺们营州那嘎达发生了一场罕见的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无情地蚕食着禾苗。”

    地方官员大都报喜不报忧,像安禄山主动诉说灾情的并不多。这其实只是安禄山“欲扬先抑”的政治手段。

    李隆基目不转睛地望着安禄山,因为蝗灾始终是李隆基心中的一个隐忧。李隆基曾经身体力行地发动了一场全民爱国灭蝗运动。

    安禄山继续煞有介事地说,眼见百姓颗粒无收,微臣焚香祭天祷告,如果微臣心术不正,忠贞不二,情愿肆虐的蝗虫啃噬臣的心;如果臣没有辜负上天,请求上天快快驱散蝗虫!

    您猜怎么着!一大群红头黑鸟霎时把蝗虫吃得精光。

    这个荒诞的故事被安禄山讲得绘声绘色,而李隆基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此前不知有多少官员向他禀报过千奇百怪的祥瑞事件。(未完待续。。)

第7章【安史之乱7】

    这次相谈甚欢的经历使得安禄山给李隆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次会面不久,安禄山进位骠骑大将军(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是武散官中最高阶,类似于现在的上将军衔。

    “小试牛刀”并尝到甜头的安禄山决心在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的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天宝三载(公元744年),李隆基又突发奇想地改“年”为“载”。李隆基与隋炀帝越来越像了,因为他们恨不得把一切都改了。

    范阳节度使裴宽进京担任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而他向李隆基推荐的继任人选便是安禄山!

    安禄山身兼平卢节度使、范阳节度使两镇节度使。虽然范阳节度使统帅的兵马未必是实力最强的,但却是各大军区中兵力最多的。

    在李隆基的心中,活跃于青藏高原的吐蕃和活跃在东北地区的奚和契丹是两股最危险的敌人。一直战斗在抗击吐蕃入侵第一线的河西、陇右两镇将士和保卫东北最前沿的范阳镇无疑是唐帝国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部队。

    安禄山怀着喜悦的心情再次进京面圣谢恩。这次,他受到朝廷更高的礼遇。

    离别之际,李隆基特意命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正员长官以及御史中丞前往鸿胪亭为安禄山饯行。

    第二年,东北地区的形势日趋缓和。契丹首领和奚族首领归附唐帝国。

    为了笼络这两个曾经兵戎相见的敌人,李隆基将外孙女静乐公主嫁给契丹首领、松漠都督李怀节;将另外一个孙女宜芳公主嫁给奚族首领、饶乐都督李廷宠。

    李隆基本想通过和亲为东北地区带来和平和宁静。可是这个美好的愿望却落空了,因为和平恰恰是安禄山不希望看到的。

    安禄山的升迁得益于战争,受宠得益于战争。他就像呵护自己的生命那样呵护着战争,因为战争是他从一个成功走向成功的原动力。

    安禄山奉行的原则是“有事平事,没事找事”。有叛乱要平叛立功,没有叛乱创造叛乱也要平叛立功。

    奚和契丹对于安禄山持续不断的军事骚扰终于让两个酋长愤怒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恼羞成怒的李怀节和李廷宠杀死了唐朝公主,再次站在了唐帝国的对立面。

    “赔了孙女又折兵”的李隆基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因为他感觉唐帝国此刻颜面无存!

    这正是安禄山期待的!厉兵秣马的安禄山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发动进攻了!

    实力今非昔比的奚和契丹自然难以抵抗唐军的犀利进攻。

    在李隆基最渴望胜利的时候,蓄谋已久的安禄山自然奉献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太给我长脸了!果然是良将!

    李隆基对于安禄山赏识有上升了一个层次。

    安禄山后来因为肥胖而很少直接领兵作战。可是他向仍旧不忘向朝廷进献胡人的头颅。

    阴险狡诈的安禄山将酒桌当成新的战场。觥筹交错的宴席间风生水起!推杯换盏的谈笑间杀机四伏。

    契丹诸部落那些头脑简单的酋长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地向他们走进!

    安禄山派人偷偷地在酒中放入毒药。美酒的醇香中透着血腥的味道。

    酒酣耳热之际,毒性发作的酋长们纷纷昏倒在地。

    安禄山一挥手。埋伏在四周的士兵一拥而上,迅速地砍下他们的首级。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扔进事先挖好的大坑之中。

    安禄山将这些人的首级作为战利品送往都城长安。

    蒙在鼓里的李隆基以至于形成这样的错觉:契丹和奚时刻威胁着帝国的东北边境,而唯有安禄山可以保证帝国边陲平安无事。

    李隆基的好大喜功导致边镇将帅们为了求取边功不惜穷兵黩武甚至弄虚作假。这无疑给帝国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安禄山兼任御史大夫。在唐代,虽然兼任宪衔的官员不实际主持监察机关御史台的事务。可是顶着监察部长的头衔无疑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李隆基亲自主持为安禄山在都城长安营建住宅。他对监工的宦官说:“你们要妥善地完成这项工作。安禄山的眼光很高。千万不要让他小看了朝廷。”

    李隆基精心为安禄山建造的宅邸豪华气派,不仅不惜花费重金,甚至不惜超越礼制。唐代并不是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办到的。

    帷幕全是缇绣的。

    榜筐全是金银的。

    爪篱都是金银的。

    豪华气派程度甚至超越了皇家。

    天宝九载(公元750年),安禄山兼任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李隆基将天下划分为十五道。河北道包括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的广大地区。

    史学界对于安史之乱前节度使是否拥有行政权一直存在争议。由于安史之乱之后,节度使集军、政、财权于一身,所以宋朝人编写唐朝史书时往往按照唐中后期的情形推测安史之乱之前的情形。

    其实,节度使在安史之乱前只负责军事指挥和对外作战,之所以给后人留下似乎拥有行政权的假象主要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许多州的刺史兼任驻扎在本辖区内的军队的负责人即某某军使,如沧州刺史兼任横海军使。他参加范阳节度使召集的军事会议是以横海军使的身份参加。节度使可以指挥军使进行军事部署。但不等于有权干涉刺史的行政权力。

    第二,有些节度使兼任本道采访使,这样便可以对辖区内诸州刺史的履职情况进行监察,但是不是每个节度使都兼任采访使。这与唐朝中后期节度使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状况存在很大差异。

    安禄山兼任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无疑可以插手河北道地方行政事务。安插亲信,排斥异己,从而为日后的叛乱进行战略部署。

    这也是安禄山发动叛乱后河北各郡县望风而降的重要原因。

    这一年五月。安禄山受封东平郡王。节度使封王自唐朝建国以来尚属首例。

    在唐朝开国功臣中,秦琼(字叔宝)和尉迟恭(字敬德)无疑是知名度最高的两员大将。

    他们被民间尊奉为门神。两人为缔造唐帝国出生入死,可是他们不过才被封为比郡王低一档的国公。

    安禄山凭借严重掺水的战绩居然封为郡王,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众说纷纭的惊人绯闻

    扶摇直上的安禄山居然传出了绯闻,而绯闻的女主角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杨玉环。

    杨玉环是谜一般的传奇人物。很多人知道她的人生结局扑朔迷离,可是他的身世也是迷雾重重。

    两唐书和《资治通鉴》明确记载杨玉环的亲生父亲是杨玄琰。这有什么可争论的呢?

    《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爆出一个爆炸性新闻:正史的记载并不是历史真实!

    容州普宁县在哪里呢?普宁县位于今广西玉林市容县。

    杨玉环原本是容州平民杨维的女儿。这个出身贫寒的俊秀小女孩引起了一个名叫杨康的小军官的关注。杨康强行用财物将她买到家中充当养女。

    在杨康的悉心培养下,杨玉环出落成一个才貌出众的小姑娘。可是她却引起了养父上司杨玄琰的垂涎。求女心切地杨玄琰强行将她收为自己的养女。

    可是杨玉环十岁左右的时候,养父杨玄琰因病去世。杨玉环由杨玄琰的弟弟杨玄璬抚养成人。杨玉环的身世可谓一波三折!

    如此离奇的记载可信吗?不会是哪个狗仔队为吸引眼球而故意炮制的假新闻吧?

    《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由唐帝国四门助教许子真撰写。许子真可不是什么娱记,而是在国家最高科研教育部门国子监工作的国家公务员。身为学术权威的他不可能凭空捏造杨玉环的身世。

    更为关键的是杨玉环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高贵的皇室成员。如果杨玉环擅自捏造她的虚假身世,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许子真应该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干这件没有意义的事。

    既然如此,杨玉环为什么从来不提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我要提拔才华横溢的牛仙客,你坚决反对!

    我要废除图谋不轨的太子。你也坚决反对!

    我要惩处触犯国法的王元琰。你又坚决反对!

    李隆基的脑海中顿时浮现出那个极为担忧而又极为厌恶的词“结党”。

    这一系列事件明白无误地表明张九龄利用职务便利培植亲信,排斥异己,尤其让他不能容忍的是当朝宰相居然与太子纠缠在一起。

    李隆基随即罢免了张九龄与裴耀卿宰相职务。忧愤难言的两个人不得不接受这个残酷的结果,因为这就是政治!

    “一雕挟两兔”的李林甫无疑成为最大的赢家。兼任中书令的李林甫一跃成为“首相”。

    首度跻身宰相行列的牛仙客自然对李林甫俯首听命。

    张九龄的罢相无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因为属于李林甫的时代已经悄然来临了。这也成为唐帝国由政治清明转为政治黑暗的转折点。

    李林甫从此主政达十六年之久。这段时间无疑成为唐帝国由盛转衰的关键时期。

    虽然经济继续发展,可是社会贫富分化却日益加剧,以至于“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虽然文化继续昌盛。可是明哲保身和阿谀奉承的实用主义逐渐成为主流思潮。

    树欲静而风不止。权力是命运的主宰。掌握权力不仅可以掌握自己的命运,也可以主宰别人的命运。

    失去权力的张九龄犹如风浪中随波逐流的浮萍。

    第二年初夏时节。监察御史周子谅上书李隆基,牛仙客根本不是当宰相的材料。

    否定牛仙客就意味着否定李隆基的用人政策。

    愤怒的李隆基竟然为此杀了周子谅。

    李林甫趁机说,周子谅不过是张九龄手中的一枚棋子。张九龄才是这起政治事件的主谋。

    张九龄被贬出京,改任荆州长史,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

    张九龄带着无限的遗憾和悲怆走了,而且这一走再也没有回来。

    惶恐不安的太子李瑛感受到切肤之痛。

    虽然冬季的冷酷已经被明媚的阳光一扫而光,可是太子李瑛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因为从此之后,他将独自面对险恶的政治风云。

    太子李瑛的厄运很快就来了。

    武惠妃以宫中出现盗贼为由征召太子李瑛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身披盔甲入宫缉拿盗贼。

    当三人如约进宫后,武惠妃却向李隆基诬陷他们披甲入宫图谋不轨。

    李隆基急忙派遣心腹宦官前去查看,果然如武惠妃所言,所以李隆基对武惠妃之言确信不疑。

    《新唐书》中的这段记载颇为值得怀疑。与《新唐书》的作者欧阳修同时代的著名史学家的司马光也对此提出异议。

    经过上次风波,太子与武惠妃的矛盾已经明朗化和激烈化。太子等人肯定会谨言慎行,绝不会如此轻信武惠妃之言做出身披盔甲入宫这样明显不合时宜而又授人以柄的举动。

    尽管如此,武惠妃诬陷太子李瑛与鄂王李瑶、光王李琚阴谋造反却是事实。

    上次,武惠妃诬陷三人对李隆基不满,企图谋害他们母子,而这次武惠妃的诬陷升级了!

    武惠妃指控他们三人对李隆基的不满而且还要付诸行动。

    李隆基会信吗?

    会!皇帝与太子早已不是简单的父子关系,而是被权力异化了,相互猜忌并且相互防范。

    怒不可遏的李隆基急忙召集宰相商议如何处理此事,因为太子的废立可是帝国的大事。

    狡猾的李林甫说,这是陛下的家事,微臣不便表态!

    李林甫早已从李隆基的愤怒的表情中猜出了他将会如何处置自己的这三个儿子,而他不表态实际上就是推波助澜!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同时被废为庶人,不久被赐死。

    《慎子》记载:“一兔走街,百人逐之,积兔于市,过者不顾。”

    一旦名份归属确定,人们在**面前不得不止步。

    太子宝座突然出现空缺,一轮激烈的争夺也随之展开。(未完待续。。)

第8章【安史之乱8】

    太子李瑛被废后,武惠妃所生的寿王李瑁无疑成为最热门的太子人选,因为他是最得宠的皇妃与最得势的宰相联手推荐的太子人选。

    武惠妃原以为太子之位顺理成章地会落在李瑁的身上,可是自然而然的事情却突然变得不那么自然。

    甚至连很多史家对此都很不解,因此历来有着不同的猜测。

    虽然李隆基已经不是即位之初那个励精图治的君主了,但他毕竟不是一个平庸的人。

    他可能因为激愤而暂时丧失理智,可是面对重大问题时仍旧保持着足够的冷静与清醒,因为太子人选不仅关乎政局的稳定,而且关乎帝国的未来。

    现在人们对历史的印象大多是死记硬背明朝那些事出来后让人们感受到历史的有趣可也带来了一股不好的思潮混淆了小说与历史的界限甚至为了吸引眼球不惜恶搞历史最珍贵的是真历史也不仅仅是一段段历史故事其实很多历史迷题是有待后人考证的探寻历史迷团的过程会发现另一种美我刚刚完成另外一部作品谜一样的水浒过几天修改好了就发让大家知道一个历史上真实的宋江和水浒挣脱文学虚构和传统思想的束缚但不是为了单纯的标新立异而是言之有据只是通俗性稍微差一点点因为会引用一些古文原文不过我相信大家理解起来不成问题欢迎大家到时品读

    寿王李瑁自幼因容貌秀丽和温和恭顺得到李隆基的宠爱,可是随着年龄的增长,李隆基发现李瑁与自己的期望渐行渐远。

    李瑛的太子之位之所以产生动摇是因为他既不是皇后所生的嫡子。也不是李隆基的长子,只是因为母亲曾经受到宠爱而登上太子之位。这自然难以服众!

    虽然武惠妃在宫中享受着实际上的皇后地位。但她毕竟没有登上后位,所以寿王李瑁自然不享有嫡子身份。所以他和李瑛一样仅仅因为母亲得宠而被册立太子。

    李瑛的悲剧也许还会继续上演。

    当然李隆基不太关心甚至有时会漠视皇子个体的人生际遇甚至个人生死,但由此而引发的帝国政治纷争却是他不得不考虑的。

    其实李隆基心底深处还隐藏着一个无法明说的原因。李隆基的原配王皇后被废后,皇后之位一直虚位以待。他也曾经动过将武惠妃扶上皇后宝座的念头,可是却遭到群臣的反对。

    这是因为武惠妃有个特殊的身份。她的姑祖母就是武则天,所以群臣们担心武则天篡权的一幕再次上演。

    在众人的反对声中,李隆基不得不再次深思由此而可能带来的负面影响。

    武则天篡夺李唐江山并大肆屠杀李唐宗室的政治伤痕依旧隐隐作痛。李隆基的母亲曾经无缘无故地被武则天召进宫中赐死,最终连一块尸骨也没有找到。

    经历了武则天篡唐、韦皇后专政、太平公主干政,女人干政无疑在李隆基的内心留下浓重而且难以抹去的阴影。

    正当李隆基为皇位继承人的问题而犹豫不决的时候,一病不起的武惠妃永远也等不到儿子册封为太子的那一天。

    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空旷而昏暗的寝殿都会让武惠妃感到无限的惊恐,因为每一个昏暗的角落里都隐藏着让她瑟瑟发抖的恐惧!

    太子李瑛、鄂王李瑶、光王李琚三人血淋淋的面容经常出现在她的恶梦中。她觉得这肯定是他们阴魂不散。

    不作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其实真正的鬼不在眼前而在心中。

    工于心计的女人的下场大多是悲惨的。聪明反被聪明误的她们不甘心仅仅是为人母,为人妻,因为对权力的渴望让她们难以忍受平淡的生活。

    对于她们而言,要么成为博弈的胜者,要么成为**的牺牲品。

    当年武则天设计逼死王皇后和萧淑妃之后也曾遭受噩梦的纠缠,可是她凭借坚定的意志和坚强的神经成功地驱除心魔的纠缠,可是武惠妃却没有姑祖母那样坚强,甚至连驱魔的道士也没有帮助她摆脱“阴魂”的纠缠

    开元二十五年(公元737年)十二月。三十九岁的武惠妃在惶恐不安中结束了自己短暂的一生。

    此时距离李瑛等人被赐死只有八个月的时间,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武惠妃的死无疑使李隆基变得更加纠结。立李玙还是立李瑁?这成为李隆基一时间难以取舍但是又必须面对的问题。

    长子李琮打猎时被猎兽抓伤了脸,所以这个被毁容的皇子实际退出了竞争行列。由于次子李瑛已经被赐死。三子李玙(就是后来的肃宗皇帝李亨)便成为太子候选人中最年长的皇子。

    此时一个关键人物的出现使摇摆不定的李隆基最终下定了决心。这个人就是高力士!

    真实的高力士其实与我们脑海中臆想那个阴阳怪气而又心理阴暗的宦官形象大相径庭。

    与绝大多数宦官出身贫寒不同。出身名门的宦官高力士甚至具有皇室血统,因为他的祖先冯弘曾经是十六国时期北燕国的皇帝,但高力士出生时。这段辉煌的历史已经过去了二百五十多年。

    虽然高力士的家族在这二百五十多年间里经历过无数的波折,但依旧是人人羡慕的名门望族。他的曾祖父冯盎被唐朝封为耿国公、高州都督、广、韶十八州总管。“颐指万家,手据千里”。

    高力士的祖父与父亲世袭潘州剌史。可是这样一个世代富贵的家族却被一场无情的政治风暴彻底摧毁了。

    武则天时期是酷吏横行的时代。酷吏们犹如一群失去羁绊的恶狼疯狂地嘶咬着。他们无中生有,栽赃陷害;小事变大,殃及无辜;滥用刑罚。屈打成招;嗜血成性,杀人如麻。

    《罗织经.瓜蔓卷》昭示了他们卑劣的目的。“事不至大。无以惊人。案不及众,功之匪浅。上以求安。不以邀宠。其冤固有,未可免也。”

    他们踏过无数人的尸体邀功请赏。他们淌过无数人的鲜血献媚求迁。

    年幼的高力士不幸卷入了这场血雨腥风之中。他被阉割送入宫廷。本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等着别人伺候的少爷刹那间沦落为为伺候皇帝的奴才。

    高力士是为数不多的文武双全的宦官。他的文才在文化水平普遍较低的宦官群体中绝对是佼佼者,更难能可贵的是他是可以领兵打仗的将帅之才。

    例如天宝十一年四月,邢縡勾结龙武万骑军谋乱。

    事情败露后,王鉷与杨国忠率兵前往镇压,而邢縡率众负隅顽抗,一直退到皇城西南隅。

    面对困兽犹斗的叛军,官兵一时间无可奈何。

    正在这时,高力士率领四百名飞龙禁军将士赶到。斩杀邢縡,平定叛乱。

    李隆基曾经充满赞赏地说:“高力士值班,我睡觉才安心。”

    由于自幼受到家庭的熏陶,高力士对政治局势的发展有着超乎常人的敏锐,所以李隆基犹豫不决的时候经常征求高力士的意见。

    面对因闷闷不乐而不思茶饭的李隆基,高力士关切地询问缘故。

    “你跟随我多年,难道还不明白我的心思吗?”

    “陛下是不是因为储君未定而忧虑不安呢?”

    李隆基欣慰地点点头。

    “陛下何必为此而劳神呢?册立年长的皇子,谁还敢对此有意见呢?”

    “立忠王,我看行!”

    虽然高力士在关键时刻出言相助。却不是因为高力士与忠王李玙之间存在亲密的私人关系。

    即使在李隆基退位后,高力士依旧不离不弃地陪侍在他的左右,而没有投奔已经成为帝国新主人的李玙。

    在嫡长子继承制下,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虽然这不是一项科学的制度,但之所以延续千余年有着内在的合理性,因为只有血统与出身是无法改变的。一旦改用其他标准则会陷入无休止的纷争之中。

    很多人会觉得“立能”更合适,可是能力高低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有异议就会有争议,继而衍生为争斗。

    忠王李玙成为帝国新的皇储之后又要改名了。李隆基热衷于给儿子们改名。

    李玙出生时的名字是李嗣昇。他改封为忠王时改名李浚,后来又改名李玙。他被册立为太子后随即改名为李绍,后因与南北朝时期宋朝太子同名而改名为李亨。

    李亨在整个改名过程中完全处于被动接受的状态,而估计连他自己也不知道父皇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给自己改名。

    这不禁让我们想起了小沈阳的一句话。“跟你生活了这么长时间,换不了人还不能换个名吗?”

    世人对于高力士干政的指责不绝于耳,因为饱读诗书的士子们难以容忍一个宦官对帝国政策指手画脚,可是高力士提出诸多政策建议是高瞻远瞩的,是高屋建瓴的,是功在当

    从武则天时期开始,政绩突出的节度使往往会升任宰相,称为“出将入相”。张嘉贞、张说、萧蒿、杜暹等人都是通过节度使这个跳板当上宰相的。

    尽管如此,能够有机会出任宰相的节度使大都是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空降干部。真正从基层提拔起来的节度使出任宰相的机会微乎其微。

    “出将入相”激励着许许多多的中央官员前往条件艰苦的帝国边疆地区工作。这有效地解决了边疆地区人才相对匮乏的局面。这些具有边疆工作经验的官员回京任职后在政策制定和政务决策时会更加符合边疆的实际情况。官员在中央与地方间的合理流动使得帝国更好地应对边疆日趋复杂的政治军事形势。

    任何一项政策都是一柄利害相间的双刃剑。“出将入相”也不可避免地具有负面效应。

    许多朝廷空降的节度使原本是文官,既不懂边疆军事斗争形势,又缺乏军事指挥才能。“外行指挥外行”肯定会影响部队的战斗能力。很多中央官员到边疆任职不过是为了“镀镀金”,根本无心在边疆建功立业。

    由于重要官职都被朝廷“空降”的官员把持着,广大中下级军官尤其是出身卑微的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被严重堵塞了!

    一个人提出的一个建议却使得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变得豁然开朗。这个人就是李林甫!

    深知权力来之不易的李林甫觉得“出将入相”制度严重威胁着自己的政治地位。

    没准哪一天某个才华卓著的节度使会得到李隆基的赏识而成为宰相,进而取代他的位置。

    为了将潜在威胁消弭于无形,李林甫向李隆基建议大胆提拔胡人将领取代汉人将领。

    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游牧民族出身的胡人将领更加骁勇善战。二是胡人将领大都出身卑微便于朝廷控制。

    李林甫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些胡人将领出任宰相的几率微乎其微。一方面是因为汉族君主对于胡人本能的鄙视和排斥,另一方面因为胡人将领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不具备执政能力。

    李林甫提出的这个政策得到李隆基的首肯。曾经盛行一时的“出将入相”一度在天宝年间突然销声匿迹了。

    由于中央空降干部数量大幅萎缩,一大批胡人将领得以脱颖而出,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黄金时期。

    正当安禄山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时,他的恩人和老领导张守珪却突然出事了!

    张守珪对于稳定东北边陲的局势曾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唐帝国在与契丹和奚族的军事斗争中逐渐由守势变为攻势,可是接踵而至的军事胜利使得张守珪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变得日益骄狂。

    很多将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职责,整天想着如何从战争中捞取政治收益。战争不再是实现和平的手段,反而沦为将领们加官进爵的砝码。

    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张守珪在捺禄山大败契丹余部。一旦胜利情绪在唐军中弥漫开来的时候,很多人将注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未完待续。。)

第9章【安史之乱9】

    张守珪手下的偏将白真陀罗假传张守珪的命令逼迫平卢军使乌知义率领手下精锐骑兵渡过潢水(今内蒙古西拉木伦河)袭击奚族部落。

    脑清醒的乌知义觉得师出无名,所以借故推辞了。

    白真陀罗仍旧不死心,又假借皇帝诏命胁迫乌知义出兵,节度使的军令可以推辞,可是皇帝的诏命却难以违抗。

    乌知义迫不得已发动进攻。奚族因为没有准备而轻而易举地被乌知义击败,但彪悍的奚族将士很快便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转败为胜。

    战后,张守珪故意隐瞒失败的事实,反而向朝廷上报大捷,但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李隆基的怀疑,于是派遣亲信太

    监牛仙童前去调查。

    张守珪向牛仙童发动金钱攻势。宦官一般都出身贫苦,所以绝大多数宦官都对金钱有着异乎寻常的贪婪。他们会利用难得的机会为自己的后半生积累财富。

    张守珪迫使白真陀罗自尽,而且把所有责任推到白真陀罗身上。

    牛仙童回京后竭力为张守珪掩饰,所以李隆基不再追究此事。

    正当这件事逐渐被人们遗忘时,牛仙童受贿罪行却败露了。

    恼羞成怒的李隆基将牛仙童移交宦官杨思勖惩处。杨思勖与高力士是李隆基最为宠信的宦官。杨思勖堪称宦官中的“第一猛将”。杨思勖的大部分时间并不是伺候在李隆基身旁,而是常年领兵在外作战,因此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哪里有叛乱。哪里就有杨思勖!

    代的,因为他深深地热爱着李隆基和唐帝国。

    高力士彻底断绝了寿王成为太子的希望。也许寿王根本就没有产生过对皇位的憧憬。

    在整个太子废立的过程中,史书中并没有留下关于寿王以及寿王妃杨玉环为争取太子之位而活动的只言片语。反而是寿王的母亲武惠妃一直表现得很积极,也许寿王不过是母亲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一枚棋子。

    最坚强的依靠母亲走了。太子之位也与他渐行渐远了。这一串的打击接踵而至,可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厄运不过才刚刚开始。

    此时的安禄山还只是政局风云变幻的观众。虽然这一切看似与安禄山遥不可及,可是却深刻影响着他未来的路。

    此时的安禄山还没有时间考虑这些,因为他深知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注定坎坷异常。

    唐朝前期,即使像阿史那社尔、契苾何力那样功勋卓著的胡人将领依旧受到汉族重臣的节制。

    从武则天时期开始,政绩突出的节度使往往会升任宰相,称为“出将入相”。张嘉贞、张说、萧蒿、杜暹等人都是通过节度使这个跳板当上宰相的。

    尽管如此,能够有机会出任宰相的节度使大都是具有中央工作经验的空降干部。真正从基层提拔起来的节度使出任宰相的机会微乎其微。

    “出将入相”激励着许许多多的中央官员前往条件艰苦的帝国边疆地区工作。这有效地解决了边疆地区人才相对匮乏的局面。这些具有边疆工作经验的官员回京任职后在政策制定和政务决策时会更加符合边疆的实际情况。官员在中央与地方间的合理流动使得帝国更好地应对边疆日趋复杂的政治军事形势。

    任何一项政策都是一柄利害相间的双刃剑。“出将入相”也不可避免地具有负面效应。

    许多朝廷空降的节度使原本是文官。既不懂边疆军事斗争形势,又缺乏军事指挥才能。“外行指挥外行”肯定会影响部队的战斗能力。很多中央官员到边疆任职不过是为了“镀镀金”,根本无心在边疆建功立业。

    由于重要官职都被朝廷“空降”的官员把持着,广大中下级军官尤其是出身卑微的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被严重堵塞了!

    一个人提出的一个建议却使得胡人将领的升迁之路变得豁然开朗。这个人就是李林甫!

    深知权力来之不易的李林甫觉得“出将入相”制度严重威胁着自己的政治地位。

    没准哪一天某个才华卓著的节度使会得到李隆基的赏识而成为宰相,进而取代他的位置。

    为了将潜在威胁消弭于无形,李林甫向李隆基建议大胆提拔胡人将领取代汉人将领。

    原因主要有两个。一个是游牧民族出身的胡人将领更加骁勇善战。二是胡人将领大都出身卑微便于朝廷控制。

    李林甫内心的真实想法是这些胡人将领出任宰相的几率微乎其微。一方面是因为汉族君主对于胡人本能的鄙视和排斥,另一方面因为胡人将领普遍文化水平不高,不具备执政能力。

    李林甫提出的这个政策得到李隆基的首肯。曾经盛行一时的“出将入相”一度在天宝年间突然销声匿迹了。

    由于中央空降干部数量大幅萎缩,一大批胡人将领得以脱颖而出。迎来一个千载难逢的黄金时期。

    以至于安史之乱爆发前夕,在帝国十大军区中,六个军区都由胡人将领担任司令员,而且帝国最为精锐的部队基本上都隶属于这六大军区。

    正当安禄山憧憬着自己的美好未来时。他的恩人和老领导张守珪却突然出事了!

    张守珪对于稳定东北边陲的局势曾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唐帝国在与契丹和奚族的军事斗争中逐渐由守势变为攻势,可是接踵而至的军事胜利使得张守珪手下的那些将领们变得日益骄狂。

    很多将领忘记了自己的使命和职责,整天想着如何从战争中捞取政治收益。战争不再是实现和平的手段。反而沦为将领们加官进爵的砝码。

    开元二十六年(公元738年),张守珪在捺禄山大败契丹余部。一旦胜利情绪在唐军中弥漫开来的时候。很多人将注定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张守珪手下的偏将白真陀罗假传张守珪的命令逼迫平卢军使乌知义率领手下精锐骑兵渡过潢水(今内蒙古西拉木伦河)袭击奚族部落。

    头脑清醒的乌知义觉得师出无名,所以借故推辞了。

    白真陀罗仍旧不死心。又假借皇帝诏命胁迫乌知义出兵,节度使的军令可以推辞。可是皇帝的诏命却难以违抗。

    乌知义迫不得已发动进攻。奚族因为没有准备而轻而易举地被乌知义击败,但彪悍的奚族将士很快便组织起有效的反击,转败为胜。

    战后,张守珪故意隐瞒失败的事实,反而向朝廷上报大捷,但这件事很快便引起了李隆基的怀疑,于是派遣亲信太监牛仙童前去调查。

    张守珪向牛仙童发动金钱攻势。宦官一般都出身贫苦,所以绝大多数宦官都对金钱有着异乎寻常的贪婪。他们会利用难得的机会为自己的后半生积累财富。

    张守珪迫使白真陀罗自尽,而且把所有责任推到白真陀罗身上。

    牛仙童回京后竭力为张守珪掩饰。所以李隆基不再追究此事。

    正当这件事逐渐被人们遗忘时,牛仙童受贿罪行却败露了。

    恼羞成怒的李隆基将牛仙童移交宦官杨思勖惩处。杨思勖与高力士是李隆基最为宠信的宦官。杨思勖堪称宦官中的“第一猛将”。杨思勖的大部分时间并不是伺候在李隆基身旁,而是常年领兵在外作战,因此也立下了赫赫战功。

    哪里有叛乱,哪里就有杨思勖!

    杨思勖的冷酷与残忍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因为身体的残缺严重扭曲了他的心灵。

    每当俘获俘虏后,杨思勖将他们的脸皮剥下来,砸碎他们的颅骨直到脑浆迸裂,然后将带着毛发的脸皮饶有兴趣地展示给手下的将士。将士们全都吓得不敢看。

    杨思勖将牛仙童绑在架子上。用杖子打他,直到皮开肉绽,惨不忍赌,然后挖出他的心肝。割下他的手足,将他身上的肉一片一片割下来。

    杨思勖居然还残忍地将他身上的肉吃掉,史书没有记载具体的吃法。如果是烤着吃,那就是唐代的烧烤;如果是煮着吃。那就是唐代的水煮肉;如果是生着吃,那就是唐代的寿司。

    念及此前的功勋。李隆基只是免去张守珪的幽州节度使职务,贬为括州(今浙江丽水)刺史。

    心情沮丧到极点的张守珪前往遥远而荒凉的括州赴任。到任不久,一代名将张守珪便郁郁而终。

    镇守幽州七年之久的张守珪黯然离职后,李适之、王斛斯、裴宽走马灯似得出任幽州节度使。

    羽翼渐丰的安禄山脱离义父张守珪的呵护仍旧可以自由翱翔。他随后创造了和平时期将帅升迁的神话,上演了一出令人羡慕不已的“安禄山升职记”

    扶摇直上的政治新宠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从头再来的安禄山经过四年的努力升任平卢兵马使,再次步入帝国高级将领的行列。

    为了更好的理解安禄山担任的这个新职务,必须要对镇和军的区别有些了解。

    节度使的防区称之为“镇”。镇大致相当于今天的大军区。镇管辖两类军事单位,一类是作战部队,大的称为“军”,小的称为“守捉”。一类是守备单位如安东都护府,类似于今天警备区或者卫戍区。

    此时的“平卢”还不是与幽州军区并列的大军区,而是幽州军区下辖十军中的平卢军。

    军中设立兵马使,镇中也设兵马使。安禄山担任的这个平卢军兵马使是军中的兵马使,仅次于平卢军使和副使(不常设),类似于集团军参谋长。

    如果混淆了镇与军的区别,就会将集团军参谋长与大军区参谋长弄混。

    第二年三月初九,安禄山加授特进。

    唐代的官制颇为复杂,分为职事官、文散官、武散官与勋官,此外还有世袭的爵位。

    职事官是工作岗位,按照能力授予,例如国防部长、税政司长之类。

    文散官是行政级别,例如正部长级、副部长级等。

    武散官是军衔,例如上将、中将、少将等。文、武散官按照资历授予。

    勋官类似于荣誉称号,按照功勋授予。

    特进为正二品的文散官。虽然散官并没有实权却代表着品级。

    出身卑微的安禄山从此步入正二品官员的行列,但安禄山却并没有停下前进的步伐。

    四肢发达的人往往头脑简单,而安禄山四肢发达,头脑更发达。

    安禄山知道既要低头拉车,又要抬头看路,更要善于吆喝。

    人的能力是有限的,但是炒作的力量是无穷的。

    安禄山要想让远在京城的李隆基知道自己必须有人在他面前为自己说好话。

    御史中丞张利贞奉命视察河北道。安禄山绞尽脑汁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还不惜重金贿赂张利贞的随行人员。

    张利贞回朝之后自然在李隆基面前对安禄山赞不绝口。

    在李隆基的心中,安禄山定格为奋勇杀敌的英勇将军。

    在开元年间最后一个年头,平卢军兵马使安禄山升任营州都督、平卢军使、顺化州刺史。

    尝到甜头的安禄山更加不遗余力地用金钱买通能够在李隆基身边说得上话的人。

    正是在政局日渐昏暗的环境下,安禄山一步步地走向权力的制高点。

    公元742正月,李隆基决定弃用已经使用了二十九年之久的“开元”年号,改用“天宝”这个年号。

    史家总是习惯于将开元与盛世联系在一起,将天宝与危机联系在一起。实际上天宝危机植根于开元末年的盛世之中。

    志得意满的李隆基决定用变革来昭示新气象。

    李隆基改天下的州为郡,刺史改为太守。在这次改名风潮中,幽州改为范阳郡,幽州节度使自然更名为范阳节度使。营州改为柳城郡,营州刺史更名为柳城太守。

    在隋代之前,州为郡的上级行政区划。隋文帝废除郡,改州、郡、县三级制为州、县两级制。隋文帝的儿子随炀帝杨广即位后又改州为郡。仅仅十二年后,隋帝国便灰飞烟灭。

    唐朝仍旧沿用州县制。不知为什么,李隆基也别出心裁地改州为郡。也许只是巧合,繁盛的唐帝国在这次改制十四年后也被推到了生与死的边缘。(未完待续。。)

第10章【安史之乱10】

    就在这年,李隆基做了一个对安禄山仕途生涯影响深远的决定。他决定将原本隶属范阳节度使的平卢军(驻扎在柳城郡,今辽宁朝阳市)、卢龙军(驻扎在北平郡,今河北卢龙县)、渝关守捉、安东都护府等军事单位分拆出来另行设立平卢节度使。

    安禄山如愿以偿地成为首任平卢节度使兼柳城太守,押两蕃、渤海、黑水四府经略使,麾下军队数量达三万七千五百人。

    刚刚不惑之年的安禄山便已跻身帝国十大军区的司令员之列。

    李隆基在帝国北部边陲共设置八个节度使,从东向西依次是平卢、范阳、河东、朔方、陇右和河西,此外,设立于西域地区的北庭和安西两镇大致以天山为分界线;在西南地区设置剑南节度使;南部边陲设置岭南五府经略使。

    军区建制状况反映了唐帝国“北重南轻”的军事格局,因为帝国最危险的敌人主要来自于北方。

    安禄山怀着一丝忐忑与兴奋前往都城长安面见唐李隆基谢恩。这是他与李隆基的第一次会面。

    会干事不如会来事,干得好不如皇帝印象好。深谙此道的安禄山将“一切唯上,密切联系领导,表扬与自我表扬相结合”的官场优良传统发挥到极致。

    “去年七月,俺们营州那嘎达发生了一场罕见的蝗灾。遮天蔽日的蝗虫无情地蚕食着禾苗。”

    地方官员大都报喜不报忧,像安禄山主动诉说灾情的并不多。这其实只是安禄山“欲扬先抑”的政治手段。

    李隆基目不转睛地望着安禄山,因为蝗灾始终是李隆基心中的一个隐忧。李隆基曾经身体力行地发动了一场全民爱国灭蝗运动。

    安禄山继续煞有介事地说。眼见百姓颗粒无收,微臣焚香祭天祷告。如果微臣心术不正,忠贞不二。情愿肆虐的蝗虫啃噬臣的心;如果臣没有辜负上天,请求上天快快驱散蝗虫!

    您猜怎么着!一大群红头黑鸟霎时把蝗虫吃得精光。

    这个荒诞的故事被安禄山讲得绘声绘色,而李隆基却对此深信不疑,因为此前不知有多少官员向他禀报过千奇百怪的祥瑞事件。

    这次相谈甚欢的经历使得安禄山给李隆基留下了很好的印象。这次会面不久,安禄山进位骠骑大将军(从一品)。骠骑大将军是武散官中最高阶,类似于现在的上将军衔。

    “小试牛刀”并尝到甜头的安禄山决心在阿谀奉承和溜须拍马的路上坚定地走下去。

    天宝三载(公元744年),李隆基又突发奇想地改“年”为“载”。李隆基与隋炀帝越来越像了,因为他们恨不得把一切都改了。

    范阳节度使裴宽进京担任户部尚书兼御史大夫,而他向李隆基推荐的继任人选便是安禄山!

    安禄山身兼平卢节度使、范阳节度使两镇节度使。虽然范阳节度使统帅的兵马未必是实力最强的。但却是各大军区中兵力最多的。

    在李隆基的心中,活跃于青藏高原的吐蕃和活跃在东北地区的奚和契丹是两股最危险的敌人。一直战斗在抗击吐蕃入侵第一线的河西、陇右两镇将士和保卫东北最前沿的范阳镇无疑是唐帝国战斗经验最为丰富的部队。

    安禄山怀着喜悦的心情再次进京面圣谢恩。这次,他受到朝廷更高的礼遇。

    离别之际,李隆基特意命中书、门下、尚书三省正员长官以及御史中丞前往鸿胪亭为安禄山饯行。

    第二年,东北地区的形势日趋缓和。契丹首领和奚族首领归附唐帝国。

    为了笼络这两个曾经兵戎相见的敌人,李隆基将外孙女静乐公主嫁给契丹首领、松漠都督李怀节;将另外一个孙女宜芳公主嫁给奚族首领、饶乐都督李廷宠。

    李隆基本想通过和亲为东北地区带来和平和宁静,可是这个美好的愿望却落空了,因为和平恰恰是安禄山不希望看到的。

    安禄山的升迁得益于战争,受宠得益于战争。他就像呵护自己的生命那样呵护着战争,因为战争是他从一个成功走向成功的原动力。

    安禄山奉行的原则是“有事平事,没事找事”。有叛乱要平叛立功,没有叛乱创造叛乱也要平叛立功。

    奚和契丹对于安禄山持续不断的军事骚扰终于让两个酋长愤怒了。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恼羞成怒的李怀节和李廷宠杀死了唐朝公主。再次站在了唐帝国的对立面。

    “赔了孙女又折兵”的李隆基也被愤怒冲昏了头脑,因为他感觉唐帝国此刻颜面无存!

    这正是安禄山期待的!厉兵秣马的安禄山终于可以明目张胆地发动进攻了!

    实力今非昔比的奚和契丹自然难以抵抗唐军的犀利进攻。

    在李隆基最渴望胜利的时候,蓄谋已久的安禄山自然奉献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

    太给我长脸了!果然是良将!

    李隆基对于安禄山赏识有上升了一个层次。

    安禄山后来因为肥胖而很少直接领兵作战。可是他向仍旧不忘向朝廷进献胡人的头颅。

    阴险狡诈的安禄山将酒桌当成新的战场。觥筹交错的宴席间风生水起!推杯换盏的谈笑间杀机四伏。

    契丹诸部落那些头脑简单的酋长们根本就不会想到危险正在一步步地向他们走进!

    安禄山派人偷偷地在酒中放入毒药。美酒的醇香中透着血腥的味道。

    酒酣耳热之际,毒性发作的酋长们纷纷昏倒在地。

    安禄山一挥手。埋伏在四周的士兵一拥而上。迅速地砍下他们的首级,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扔进事先挖好的大坑之中。

    安禄山将这些人的首级作为战利品送往都城长安。

    蒙在鼓里的李隆基以至于形成这样的错觉:契丹和奚时刻威胁着帝国的东北边境。而唯有安禄山可以保证帝国边陲平安无事。

    李隆基的好大喜功导致边镇将帅们为了求取边功不惜穷兵黩武甚至弄虚作假。这无疑给帝国带来极大的负面影响。

    天宝六载(公元747年),安禄山兼任御史大夫。在唐代。虽然兼任宪衔的官员不实际主持监察机关御史台的事务,可是顶着监察部长的头衔无疑是一件很荣耀的事情。

    李隆基亲自主持为安禄山在都城长安营建住宅。他对监工的宦官说:“你们要妥善地完成这项工作。安禄山的眼光很高。千万不要让他小看了朝廷。”

    李隆基精心为安禄山建造的宅邸豪华气派,不仅不惜花费重金,甚至不惜超越礼制。唐代并不是有钱就什么都可以办到的。

    帷幕全是缇绣的。

    榜筐全是金银的。

    爪篱都是金银的。

    豪华气派程度甚至超越了皇家。

    天宝九载(公元750年),安禄山兼任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李隆基将天下划分为十五道。河北道包括黄河以北、太行山以东的广大地区。

    史学界对于安史之乱前节度使是否拥有行政权一直存在争议。由于安史之乱之后,节度使集军、政、财权于一身,所以宋朝人编写唐朝史书时往往按照唐中后期的情形推测安史之乱之前的情形。

    其实,节度使在安史之乱前只负责军事指挥和对外作战,之所以给后人留下似乎拥有行政权的假象主要因为两个原因。

    第一,许多州的刺史兼任驻扎在本辖区内的军队的负责人即某某军使。如沧州刺史兼任横海军使。他参加范阳节度使召集的军事会议是以横海军使的身份参加。节度使可以指挥军使进行军事部署,但不等于有权干涉刺史的行政权力。

    第二,有些节度使兼任本道采访使,这样便可以对辖区内诸州刺史的履职情况进行监察,但是不是每个节度使都兼任采访使。这与唐朝中后期节度使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状况存在很大差异。

    安禄山兼任河北道采访处置使无疑可以插手河北道地方行政事务,安插亲信,排斥异己,从而为日后的叛乱进行战略部署。

    这也是安禄山发动叛乱后河北各郡县望风而降的重要原因。

    这一年五月,安禄山受封东平郡王。节度使封王自唐朝建国以来尚属首例。

    在唐朝开国功臣中。秦琼(字叔宝)和尉迟恭(字敬德)无疑是知名度最高的两员大将。

    他们被民间尊奉为门神。两人为缔造唐帝国出生入死,可是他们不过才被封为比郡王低一档的国公。

    安禄山凭借严重掺水的战绩居然封为郡王,实在令人大跌眼镜!

    众说纷纭的惊人绯闻

    扶摇直上的安禄山居然传出了绯闻,而绯闻的女主角竟然是大名鼎鼎的杨玉环。

    杨玉环是谜一般的传奇人物。很多人知道她的人生结局扑朔迷离。可是他的身世也是迷雾重重。

    两唐书和《资治通鉴》明确记载杨玉环的亲生父亲是杨玄琰。这有什么可争论的呢?

    《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爆出一个爆炸性新闻:正史的记载并不是历史真实!

    容州普宁县在哪里呢?普宁县位于今广西玉林市容县。

    杨玉环原本是容州平民杨维的女儿。这个出身贫寒的俊秀小女孩引起了一个名叫杨康的小军官的关注。杨康强行用财物将她买到家中充当养女。

    在杨康的悉心培养下,杨玉环出落成一个才貌出众的小姑娘,可是她却引起了养父上司杨玄琰的垂涎。求女心切地杨玄琰强行将她收为自己的养女。

    可是杨玉环十岁左右的时候。养父杨玄琰因病去世。杨玉环由杨玄琰的弟弟杨玄璬抚养成人。杨玉环的身世可谓一波三折!

    如此离奇的记载可信吗?不会是哪个狗仔队为吸引眼球而故意炮制的假新闻吧?

    《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由唐帝国四门助教许子真撰写。许子真可不是什么娱记,而是在国家最高科研教育部门国子监工作的国家公务员。身为学术权威的他不可能凭空捏造杨玉环的身世。

    更为关键的是杨玉环可不是普通百姓而是高贵的皇室成员。如果杨玉环擅自捏造她的虚假身世,那可是掉脑袋的事情!许子真应该不会冒着如此大的风险干这件没有意义的事。

    既然如此。杨玉环为什么从来不提自己的亲生父亲呢?

    这是因为她有她的苦衷。虽然世族势力逐渐衰落,可是唐代仍旧是一个颇为注重门第的朝代。

    虽然担任蜀州司户的杨玄琰不过是一个从七品下阶的小官,可是杨玄琰却出生于名门望族弘农杨氏。虽然家道中落了,可是杨家仍旧可以凭祖上的荣耀享有较高的社会地位。

    正是作为弘农杨氏的后代,杨玉环才有资格接受皇室的挑选。如果不是拥有这样的家世,恐怕杨玉环连参加海选的资格都没有。她自然不愿意承认自己是山野村夫的后代。

    可以说《容州普宁县杨妃碑记》是目前发现的关于杨玉环身世的最早的史料,比两唐书和《资治通鉴》早一二百年。

    可惜该碑并没有保存下来,但是却有多部历史文献记述过这块石碑的内容。《元一统志》明确记载:“杨妃容州碑记,在普宁县东一百二十步”。这块碑的确曾经真实存在过!

    虽然《全唐文》和《永乐大典》全都收录了该碑的碑文,但该碑却是记述杨玉环身世的孤证,所以需要等待其他相关史料的出现与其相互佐证!

    幼年不幸的杨玉环成年后有幸成为寿王妃,可是她的婆婆武惠妃的突然去世却打破了她平静的王妃生活。

    杨玉环的公公李隆基因为武惠妃的死而体尝到从未有过而又始终无法摆脱的空虚和寂寞。

    正在这时,有人向他推荐了杨玉环。

    史书上没有留下这个人的名字,只是说“或奏”、“或言”。

    谁会做出这种对寿王而言落井下石的人呢?

    高力士的可能性最大,因为他一直给李隆基搜罗美女!

    开元二十八年(公元740年)冬,二十二岁的寿王妃杨玉环怀着复杂的心情前往骊山温泉宫,而召见她的人正是已经五十六岁的公公李隆基(未完待续。。)

第11章【安史之乱11】

    在霓裳羽衣舞的乐曲伴奏下,杨玉环缓缓地走向端坐在大殿中央的李隆基。

    从那一刻起,近五年平静的王妃生涯即将告一段落,而全新的生活正在等待着她,而她却没有选择的权利。

    杨玉环对于这次骊山相会是惊恐、不安、慌乱还是窃喜。由于史书对此没有记载我们不得而知,但她肯定经历了一番艰辛的心路历程,因为她要割舍下现在的一切,被迫接受另外一种生活。

    李隆基从这次会面开始产生一种重生的感觉。用古代语言描述就是“回眸一笑百媚生,六宫粉黛无颜色”,而用现代语言描述就是“你是我的心,你是我的肝,你是我生命的四分之三。”

    即位之初,李隆基经常为操劳国事而彻夜不眠,如今他却为了独守空房而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帝国的政治风气随着李隆基的改变而改变。

    这次骊山相会不久,杨玉环便以为太后“追福”的名义出家为道士。“追福”不过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真正的目的是让杨玉环离开寿王,因为道士是不可以有丈夫的。

    从她成为道士的那一刻起,包括寿王妃在内的所有尘世身份便被无情的割裂,而她要过一段青灯古佛的日子,而唯一让她聊以**的是李隆基始终陪在她身旁。

    天宝四载(公元745年)七月二十六,已经六十一岁的李隆基亲自主持隆重的册立新寿王妃的仪式。

    寿王被迫又做了一回新郎,而这一切不过是为下个月前妻改嫁进行铺垫。

    八月初六,李隆基正式册封杨玉环为贵妃。曾经与寿王相濡以沫的杨玉环摇身一变成为他的母后。不知寿王与杨玉环再次重逢会作何感想?

    人生最大的仇恨莫过于“夺妻之恨”和“杀父之仇”。不知寿王面对着“夺妻”的父亲是否有过“杀父”的冲动。

    寿王在整个册封过程中表现得相当平静。仿佛在看一场与己无关的闹剧。

    性格懦弱的寿王只得将所有委屈、愤满甚至仇恨深深地埋藏在心底,因为自己的父亲“一日杀三子”的冷酷和无情在他的心中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忍辱负重的寿王一直活到大历十年(公元775年)。这是何等心境!

    此时。横刀夺爱的父亲李隆基已经死去十三年,半路改嫁的前妻杨玉环已经死去十九年。登上皇位的哥哥李亨也已经死去十三年。

    要想生活过得去就得头上顶点绿!

    经过四年半的漫长过渡,李隆基与杨玉环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了。

    这对于李隆基而言无疑是一种新生,可是对于帝国而言无疑是一场灾难。年老体衰的李隆基对于政事更加懈怠。

    在李隆基纵情犬马声色时,先后执掌权柄的李林甫和杨国忠正一步步地将繁盛的唐帝国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

    看到杨贵妃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善于见风使舵的安禄山请求杨贵妃收自己为养儿。

    李隆基欣然应允。从此之后,安禄山每次进京面圣,杨贵妃都设宴款待这位和自己父亲岁数差不多的养儿。

    安禄山觐见的时候总是先拜贵妃后拜李隆基。

    李隆基带着一丝不悦询问缘故,一个至高无上的皇帝不允许被人对自己有丝毫的懈怠。

    安禄山脱口而出:“蕃人总是先拜母亲后拜父亲。“

    李隆基闻听此言顿时龙颜大悦,当然最高兴的人当属杨贵妃。

    杨贵妃自然更加关爱这个岁数比老爹小不了几岁的养儿。

    天宝十年(公元751年)正月。安禄山刚刚度过自己的生日,养母杨贵妃便将他征召到宫中。

    安禄山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杨贵妃手下的宫女太监们用锦绣包裹上安禄山,俨然一个体型肥硕的大婴儿。

    一个官居一品的封疆大吏竟然被太监宫女们包成了一个大粽子,真是太雷人了!

    巨大的喧哗声在威严而又阴森的皇宫中回荡着。

    怎么回事?李隆基不悦地问。

    贵妃正在给养儿举办“洗三”的仪式。

    李隆基急忙跑过去看个究竟。

    望着这个令人捧腹的场景,李隆基也乐了。

    李隆基随即赐给贵妃洗儿钱,然后重重赏赐安禄山。这场闹剧才宣告结束。

    难道杨贵妇和安禄山只是这种纯洁的“母子关系”吗?难道这对孤男寡女就没有发生什么越轨的事情吗?

    我们翻阅《旧唐书》和《新唐书》时还真没有发现一丝关于两人存在不正当关系的记载,可是《资治通鉴》中却有这样一段耐人寻味的记载:“自是禄山出入宫掖不禁,或与贵妃对食。或通宵不出,颇有丑声闻于外,上亦不疑也”。

    这说明当时对两人绯闻的议论已经甚嚣尘上,但是因为涉及到皇帝尊严。再加上这是难以证实的宫闱密事,所以也就仅仅当作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而已。

    宋代文人刘斧所写的《青琐高议.骊山记》以及明代文人蒋一葵所写的《尧山堂外纪》中都曾经记载过两人充满暧昧气息的故事。

    杨玉环沐浴之后衣裳突然脱落(一说杨玉环醉酒自动脱去衣服)。杨玉环的美胸顿时呈现在安禄山的面前。垂涎欲滴的安禄山随口说出“滑腻初凝塞上酥”的诗句。

    民国时期的蔡东藩在他所著的《唐史演义》中对于两人关系的描写更加裸裸。在两人激情时,安禄山不幸将杨贵妃乳抓伤。杨贵妃担心被李隆基识破。于是拿出一块罩在胸前。嫔妃宫女们纷纷效仿,逐渐演变成罩。

    由于上述三本书都是小说。所以史家一般都不采信其所记述的内容。因为其中有多少是历史真实。有多少是道听途说或者艺术加工已经不得而知。

    这些小说至少从侧面说明两人关系的确值得人们探究。

    难道国色天香的杨贵妃真会看上安禄山?

    不管你信不不信。反正我信了!

    安禄山在很多人的心目中是肥胖而又丑陋的形象,这其实是一种错误认识!

    《新唐书》记载安禄山“伟而皙”。也就是身材魁梧并且皮肤白皙。

    虽然史书没有留下关于安禄山相貌的正面记载,但他的相貌肯定不会差,否者张守珪也不会被其说动将而将他留在军中。

    在以胖为美的唐代,安禄山唯一的缺点肥胖并不是太大的审美瑕疵。

    虽然此时的安禄山已经不再是那个魅力十足的小伙子,但人到中年的安禄山应该还是具有一定魅力的!

    少女一般都会有英雄情结,所以“自古美女爱英雄”。驰骋疆场近二十年的安禄山有着太多的能够扣动少女心扉的传奇故事。

    此时的李隆基已经年过花甲,所以李隆基的性功能正处于严重蜕变期,而杨玉环正处于女人**最为旺盛的时期,因为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

    两人的性生活肯定是越来越不和谐。所以躁动的杨玉环急切地需要新的满足,而一件不愉快事情的发生无疑加速了杨玉环出轨的步伐。

    在唐朝这样一个极度开放的时代,皇室**与出轨早已司空见惯了,因为环境可以深深地影响一个人。

    天宝十载(公元751年)二月,李隆基与杨玉环刚刚从骊山华清宫返回长安兴庆宫便发生了一次激烈的争执。

    杨玉环因为“忤旨”被第二次遣送出宫。

    关于这次争执的原因,两唐书都语焉不详,《开天传信记》却明确记载是“妒媚”,也就是李隆基另有新欢引起了杨玉环的不满。

    这个“第三者”会是谁呢?史书对此没有任何记载,但依旧可以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这场风波最终以杨玉环率先妥协而平息。李隆基“因又幸秦国(夫人)及(杨)国忠第。赐两家钜万。”(《新唐书.后妃上》)

    这与上次出宫风波有着巨大反差,上次风波平息后李隆基“赐诸姨钱岁百万为脂粉费。”(《新唐书.后妃上》)

    上次,杨玉环的三个姐姐都得到了赏赐,可是这次只有三姐秦国夫人得到赏赐。却遗忘了大姐韩国夫人和二姐虢国夫人,而虢国夫人无疑是最不应该被遗忘的人,以为她一直受到李隆基特别的恩宠。

    杨玉环的这次出宫很可能与虢国夫人有关!

    中唐诗人张祜曾经做过一首诗:“虢国夫人承主恩。平明上马入宫门。”

    李隆基不会无缘无故地宠信一个女人,况且虢国夫人本来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风流女子。早年曾经与堂兄杨国忠私通。

    更耐人寻味的是这首诗的名字是《集灵台》。集灵台就是李隆基与杨玉环曾经海誓山盟的华清宫长生殿。这仿佛暗示着李隆基临幸华清宫期间很可能与虢国夫人发生了不正当关系而且被杨玉环逮了个正着,所以才会引发如此轩然大波!

    风波结束后。李隆基自然不会再赏赐第三者虢国夫人了。不过为了不把事情做得那么明,韩国夫人也自然无缘赏赐了,不过她是个无足轻重的角色。

    虽然这场风波远去了,但肯定在杨玉环的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所以杨玉环很可能选择另外一种方式宣泄心中的不满!

    杨玉环选择与安禄山情还有更深层次的政治考虑。虽然杨玉环并不是一个具有政治头脑和政治才能的女人,可是长期受到宫廷政治风云熏陶的她在政治上越来越成熟。

    “人生七十古来稀”,如今已经年过花甲的李隆基已经向着七十岁不断地迈进,而年老体衰的李隆基随时都有可能永远地离她而去,所以她必须为自己寻找一个在政治上可以继续依靠的男人。

    很多人会觉得她堂兄贵为当朝宰相,她有必要寻求安禄山的政治庇护吗?

    此时的杨国忠不过是帝国的中级官吏。这时,杨国忠还竭力巴结得宠的安禄山。肥胖的安禄山登临宫殿台阶时,杨国忠经常毕恭毕敬地搀扶他。

    安禄山果真敢动皇帝的女人吗?

    一旦事情败露了,他的一切可就彻底完了!

    面对柔情似水的杨玉环,安禄山难以把持得住,因为他是生性好色的人。

    安禄山看到手下将领孙孝哲的母亲风韵犹存,竟然跟这个徐娘半老的女人**,真是有些饥不择食!“大度”的孙孝哲竟然对此熟视无睹,因为他知道“自己要成长,老妈献首长”。

    即使安禄山拥有抵御诱惑的定力,他也不敢抗拒,因为得罪了杨玉环也就意味着得罪了李隆基,恐怕自己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所以杨玉环与安禄山产生**具有很大的可能性!

    《安禄山事迹》的作者唐朝人姚汝能曾有过这样的评述:“由是,(安)禄山心动。及动兵,闻马嵬之事,不觉数叹。虽林甫养育之,国忠激怒之,然其它肠亦可知也。”

    姚汝能认为安禄山起兵的重要目的就是夺取心动女生杨贵妃。如果真是这样,安禄山与“冲冠一怒为红颜”的吴三桂倒有几分相似,但是姚汝能的论断明显有时偏颇,因为安禄山与杨贵妃之间根本不会存在什么真感情。

    安禄山起兵时打着诛杀杨国忠的名义,而且斥责杨贵妃以及她的姐姐们的种种罪行。

    安禄山无情地批判自己昔日亲密接触的养母,从而最大限度地争取民众的支持。他能够做到**而不动情,解放思想,放纵身体,却剥离情感。

    安禄山很胖但很温柔,很色但有志向,因为激情过去,日子还得继续!

    风险巨大的政治投机

    “大智若愚”与“大愚弱智”有着本质的不同。越是聪明的人越懂得收敛,越是自以为聪明的人越锋芒毕露,因为“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皇帝心中最赏识的节度使是作战勇猛并且头脑简单,因为这样的人可以让皇帝安心。

    如果一个节度使让皇帝感受到哪怕一丝不安,恐怕离倒霉不远了,因为一个让皇帝伤神的节度使皇帝会让你伤心。(未完待续。。)

第12章【安史之乱12】

    狡诈的安禄山自然知道其中的奥妙!

    安禄山曾经对李隆基动情地说:“臣生蕃戎,宠荣过甚,无异材可用,愿以身为陛下死。”(《新唐书.逆臣上》)

    煽情三部曲:忆童年、话成长、表决心。

    我本来是社会最低层的胡人,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虽然我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可是陛下不嫌弃我,对我一再提拔重用,我也没有什么好回报陛下的,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这些动情的话语估计都连安禄山都会被自己感动,何况李隆基呢?

    一次,李隆基令安禄山参见皇太子李亨。安禄山见到太子竟然不参拜,身边的人急忙提醒:“这可是当今皇太子!”

    安禄山若无其事地说:“我不懂朝廷仪,皇太子是什么官?‘

    李隆基笑着说:‘我百岁以后要将皇位传给太子。‘

    安禄山装作若无其事地说:“微臣愚钝,只知道陛下而不知太子,真是罪该万死!”

    安禄山为什么敢说出这样的话呢?生性狡诈的他其实是在进行一项风险巨大的政治投机!

    太子要么成为新皇帝,要么成为新皇帝的牺牲品,因为虽然太子是帝国法定继承人,可是并不是每一个太子都有机会登基称帝.

    太子被废之日也就是被杀身亡之时,所以向前一步是幸福,向后一步是杀戮!与目标近在咫尺的时候往往是最危险的时候!

    唐代尤其如此!

    唐朝建国以来绝大多数太子仿佛受到政治诅咒一般难以摆脱宿命般的噩运。

    唐帝国首位太子、开国皇帝唐高祖李渊之子李建成死于弟弟秦王李世民的屠刀之下。

    虽然“玄武门之变”为唐帝国带来一位英明君主唐太宗,但由此带来的不良影响却始终挥之不去。

    李世民册立的太子李承乾企图仿效父亲发动另一场“玄武门之变”,最终却被幽禁而死。

    经过调查。李世民发觉李承乾之所以走上反叛的不归路是因为愈加强烈地感受到来自弟弟魏王李泰的政治威胁。

    呼声最高的太子继任者魏王李泰降爵为东莱郡王,而且被勒令离开京城。

    随着两个最具竞争力的皇位继承人的离去。晋王李治在舅舅长孙无忌的力推下登上太子职位。

    这场皇室风波使得心力交瘁的李世民的健康状况每况愈下,最终过早地离开了人世。

    晋王李治幸运地登基成为高宗皇帝。可是他的好运并没有带给自己的儿子们。

    高宗李治与皇后武则天共生下四个儿子。

    长子李弘先被册立为太子,但是正值壮年的李弘却突然去世,关于他死亡的真相史学界一直众说纷纭。

    次子李贤又被册立为太子。随着他与母后武则天关系的恶化,李贤被废后赐死。

    懦弱的三子李显成为新的太子,可是两个哥哥的悲惨结局让他变得犹如惊弓之鸟。

    父亲李治一直疾病缠身可是又一时半会儿死不了。这为武则天攫取帝国最高权力提供了一个千载难逢的政治机遇。

    李显比哥哥们幸运,因为父亲高宗李治终于彻底地无可挽回地走了。

    李显终于登上了梦寐以求的皇帝宝座,但是他的母亲武则天很快便把他赶下了台,又将小儿子李旦推上了皇帝宝座,但李旦不过是母亲手中的政治玩偶。

    当一切准备就绪后。武则天再次无情地将李旦赶下台,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女皇帝。

    被废为庐陵王的李显无时无刻不生活在死亡威胁的笼罩之下,直到母亲武则天病入膏肓。

    宰相张柬之、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等人联手发动神龙政变。阔别皇帝宝座二十二年之久的李显得以复位,随即册立儿子李崇俊为太子。

    庶出的李崇俊并非韦皇后所生。每当看到如今贵为太子的李崇俊,韦皇后总会想起已经逝去的儿子,所以“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

    韦皇后及其女儿安乐公主百般蔑视和欺辱李崇俊。

    这哪是尊贵的太子啊!简直沦为任人宰割的受气包。

    忍无可忍的李崇俊联合右羽林大将军李多祚发动政变,但最终兵败被杀。

    受到中宗李显溺爱的安乐公主居然产生当皇太女的奇怪想法。她与母亲韦皇后联手毒死了李显,可是她们母女显然缺乏控制政局的能力。

    相王李旦之子李隆基与太平公主联手发动政变。将贪婪的母女二人送上了断头台。相王李旦被拥戴为新皇帝。李隆基因为在政变中立有大功而被立为太子,可是政治强人太平公主却一心想更换太子。

    左右为难的李旦最终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决定,将皇位传给太子李隆基,自己当起了太上皇。

    虽然李隆基贵为皇帝。可是太上皇和太平公主的存在使得他感受到力不从心。太平公主最终在这场政治斗争中死去,而太上皇最终也在不久驾崩。李隆基此时才成为真正的皇帝。

    备尝太子之位艰辛的李隆基并没有自始至终以一颗宽容的心对待自己册立的太子李瑛。

    太宗李世民只是将拥有谋反既定事实的太子李承乾幽禁,而李隆基竟然仅仅凭借一些并不充分的证据将太子李瑛赐死。

    从李亨登上太子之位的那一天起。宰相李林甫便不遗余力地利用各种机会企图将他赶下台。这是因为李林甫在册立太子的过程中已经明确表态支持寿王,所以一旦李亨顺利接班。他将会死无葬身之地!

    天宝五载(公元746年)正月,曾经担任忠王友(这是一个从五品下阶的官职)的陇右节度使皇甫惟明兼领河西节度使。

    为了谢恩。他特地从驻地返回京师长安向李隆基进献从吐蕃手中缴获的战利品。

    好大喜功的李隆基对于进京述职的节度使们总是好言勉励一番。而李隆基的宠信使得皇甫惟明忽然间变得飘飘然。

    有些得意忘形的皇甫惟明说了一句后悔莫及的话:“微臣请求陛下罢黜李林甫的宰相之位!韦坚是值得托付重任的股肱之臣”

    大殿内的空气顿时凝固了。李隆基久久地凝视着皇甫惟明。

    这句话使皇甫惟明在不久便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一句话有时候会毁了一辈子!

    原本涌动的暗流因为这句话而突然间变得汹涌澎湃。

    老辣的李林甫开始着手布置政治反击,但他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让杨慎矜暗中窥探皇甫惟明的一举一动。

    李林甫仿佛是一只在黑暗中默默注视着猎物行踪的狼,一旦时机到了会毫不留情地咬断猎物的脖子!

    天宝五载(公元746年)正月十五日。元宵之夜,风清月朗。这个迷人的夜晚注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唐代实行夜间宵禁制度。只有在元宵节等重大节日期间才取消宵禁。

    长安的大街小巷充斥着欢乐的人群,尽情地享受着这个祥和而又喜庆的夜晚.

    太子李亨带领家人以及属下也加入到欢庆的人群之中。沉浸在节日喜悦之中的李亨此时还不会想到一场针对他的阴谋即将上演。

    驻足观看花灯的李亨在热闹的大街上碰上了大舅哥韦坚。两人简单寒暄几句便匆匆话别,因为韦坚将要去参加一个重要的约会。

    笑容满面的韦坚此时还没有觉察到背后有一双阴森可怕的眼睛正在密切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

    韦坚步履匆匆地前往位于崇仁坊的景龙观。景龙观位于宫城与胜业坊(李隆基兄弟们的住所)之间。这里是长安城中为数不多的“闹中取静”的绝妙去处。

    韦坚要见的人正是进京谢恩的皇甫惟明。韦坚与皇甫惟明有一个共同的交汇点,那就是太子!

    皇甫惟明曾经是李亨还是忠王时的属官,而韦坚与太子的关系更加亲密,他是太子妃韦氏的哥哥。

    身份如此特殊的两人在如此幽静的地点密会自然会引起无限遐想!

    有的史学家认为韦坚、皇甫惟明、裴宽以及宰相李适之等人组成了一个反对李林甫的强有力的政治集团。

    韦坚与裴宽主管财政、皇甫惟明手握军权、李适之身居相位。

    这种观点值得商榷,与其说这是一个令人生畏的政治集团,不如说是因政见相似而自发组成的松散政治联盟。

    政治嗅觉极其灵敏的李林甫迅速捕捉到这个难得的政治机遇。

    告发韦坚与皇甫惟明密谋拥立太子即位的奏章呈现在李隆基的面前。

    一个是手握重兵的边将。一个是身负重任的朝臣,一个是身为继承人的太子。三个人联系在一起引发的可怕联想使李隆基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李隆基很快便恢复了理智和平静,因为他此前已经因自己一时的冲动而失去了三个儿子!

    皇甫惟明麾下那些精兵远在河西和陇右,在历次血雨腥风的宫廷政变中,驻扎在京城的禁军一直充当着急先锋的角色,从未出现过边防军的身影!

    尽管如此,这件事触动了李隆基最敏感的那根神经,所以他当即下令有关部门进行调查。

    能够顺利立案便意味着成功了一半,下面要做的就是如何将太子牵连进来。

    案件审理人员杨慎矜、御史中丞王鉷以及京兆府法曹吉温都是李林甫的人。所以李林甫对于案件的审理结果充满了期待!

    案件的进展却并不顺利,因为首鼠两端的杨慎矜并不想彻底地站到太子李亨的对立面,因为李林甫与李亨的政治对决谁输谁赢还难以预料!

    李隆基也隐约觉察到李林甫的不良动机,所以他要求立即结案。防止韦坚案扩大化。

    韦坚以“干进不已”的罪名由刑部尚书贬为缙云郡(今浙江丽水市)太守,皇甫惟明以“离间君臣”的罪名由河西兼陇右节度使贬为播川郡(今贵州遵义市)太守。

    “干进不已”就是为了升迁而不择手段,说白了就是违反组织纪律大肆跑官要官!

    韦坚为了升官暗中指使皇甫惟明在皇帝面前推荐自己。而皇甫惟明利用面见天子的机会企图离间皇帝与宰相的关系。

    这是李隆基为这起案件定下的主基调。他这么做是想将自己的儿子从这起复杂的案件中解脱出来。

    与韦坚过从甚密的李适之主动请求解除宰相职务。李林甫推荐听话的李希烈继任左相,但李林甫却并不满足。因为这场震惊朝野的案件并没有达到置太子李亨于死地的预期目标。

    对于皇甫惟明免职后留下的职位空缺,李隆基任命朔方、河东节度使王忠嗣兼任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也成为第一位也是安史之乱前唯一一位兼任四镇节度使的人。

    王忠嗣与李亨情同兄弟。朝廷上下对此尽人皆知。李隆基此时并没有因为这个案件而对儿子心存芥蒂。

    有惊无险的太子李亨幸运地逃过一劫。可是他的政治对手绝不肯善罢甘休。

    正当李林甫因苦于没有借口而一筹莫展时,韦坚的弟弟们却给了他求之不得的兴风作浪的机会。

    看到哥哥韦坚无缘无故地被贬官,韦兰和韦芝自然感到忿忿不平,所以他们决定为哥哥打抱不平。

    他们绝对想不到这个本来想还哥哥清白的举动居然会将他们的家族拖入痛苦的深渊。

    韦兰和韦芝上书为哥哥辩解而且还请求让李亨为哥哥出面作证,因为他们天真地认为李隆基可以不信任自己的臣子但不能不信任自己的儿子。

    政治上太过稚嫩的两个人做到了李林甫想做但一直没有做到的事!

    再也无法“独善其身”的李亨终于被牵涉其中。谨小慎微的李亨最终还是被老婆娘家的这帮亲戚们推进了火坑!

    这封鸣冤信无疑是对皇帝权威的极大挑战。原本已经平息的风波再次掀起波澜,而且因为李亨被牵涉进来而使得局势变得愈加复杂!

    韦坚再贬为江夏别驾。韦兰和韦芝贬往岭南。

    面对龙颜震怒的父亲,李亨心中的恐惧达到了极点,因为上一个太子血淋淋的教训让他感到有些不寒而栗。

    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李亨决心与韦家人彻底地划清界限,于是以感情不和为由向父亲上书请求与太子妃韦氏离婚。(未完待续。。)

第13章【安史之乱13】

    李亨在关键时刻的忍痛割爱终于化解了李隆基心中的猜忌与不满。

    李隆基对儿子抚慰一番,而且对于儿子的离婚请求采取了默认态度。

    太子妃不得不离开自己的家庭、自己的丈夫和自己的四个孩子。她不得不独自忍受冷酷的丈夫带给她的无尽伤害。

    她本身并没有错,唯一的错就是有几个不识时务的亲戚!

    曾经尊贵无比的太子妃最终削发为尼。了却尘缘的她凄苦地在青灯古佛旁了却残生,所有的荣华与富贵都伴随着燃尽的灯芯化作一缕尘埃。

    这场充满政治意味的离婚使李亨度过了这场让他心惊胆战的政治危机。

    冷眼旁观的李亨冷漠地注视着李林甫对韦坚一家人进行的残酷的政治迫害。直到李林甫死后,这起声势浩大而且牵连甚广的政治迫害才彻底宣告结束。

    那场发端于元宵节的**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渐渐淡去。

    在新年即将来临的时候,一场新的风波突然向李亨袭来,看来老天爷是不想让他好好过年了!

    太子妃韦氏被废后,杜良娣成为太子府新的女主人。正三品的良娣在太子诸姬妾中的地位仅次于太子妃。

    太子李亨的老丈人杜有邻突然惹上了官司,而告发他的人正是他的女婿柳勣。

    女婿这个角色在历次政治斗争中往往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因为女婿与老丈人家既有亲属关系却没有血缘关系,所以政治对手往往将女婿作为政治斗争的突破口。

    柳勣状告杜有邻的罪名是“亡称图谶。交构东宫,指斥乘舆”。

    关于的柳勣状告自己老丈人的动机无非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是私人恩怨。柳勣与老人一家因家庭琐事而矛盾不断激化。

    第二种是政治投机,柳勣希望借此巴结李林甫。从而为自己日后的升迁铺平道路。

    第二种的可能性最大。混迹官场的柳勣自然知道蓄意捏造老丈人“交构东宫,指斥乘舆”的罪状可是重罪。如果背后没有人指示,他这个正八品下阶的小官怎么敢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干出如此石破天惊的事情!

    鉴于案情重大,李隆基直接委派宰相李林甫具体负责此案,这正是李林甫所希望的!

    这起案件成为韦坚案的翻版,大有废太子李亨于朝夕之势的气势,但是事态并没有朝着李林甫期待的方向发展。

    李隆基在处理这件事时依旧表现得格外理性与谨慎。高力士的仗义执言使得李隆基隐约察觉到些许内情。

    高力士之所以这样做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李隆基的忠诚,一方面是因为他与李林甫因为争宠而产生了种种摩擦和矛盾。

    惶惶不可终日的李亨为了表明自己的清白再次提出与杜良娣离婚。

    走出了繁华而又阴森的东宫,杜良娣发觉自己的家人死的死。流放的流放,而这一切都缘于那桩曾经带给她无上荣耀的政治婚姻。

    李亨再次逃过一劫。杜有邻与柳勣成为这场政治斗争的牺牲品和替罪羊。

    鉴于杜有邻与柳勣属于皇亲,李隆基特意开恩免去两人的死刑,杖刑后贬往岭南。

    杖刑在执行过程中具有很大的弹性,既可以叫人生,也可以叫人死!

    李林甫自然不希望知道得太多的柳勣继续活下去,所以行刑者手中肆意挥舞着手中的大棒,将柳勣和他的岳父杜有邻送上了黄泉路。

    柳勣不会想到自己的那一纸诉状竟然会使自己付出生命的代价。

    论私,杜有邻是太子李亨的岳父;论公。杜有邻担任的赞善大夫(正五品上阶)是东宫属官。杜有邻与李亨的交往无论于公于私都是可以理解的,可是杜有邻却因此遭遇杀身大祸。

    李林甫是想告诉满朝文武离太子李亨远一点!

    未能如愿的李林甫将一腔愤恨投向了已经贬谪外地的韦坚与皇甫惟明。两名御史在他的授意下将韦坚与皇甫惟明赐死。

    每一个与太子亲近的人都难逃厄运,就连深受李隆基宠信的王忠嗣也强烈地感受到这一点。

    作为烈士遗孤,王忠嗣自幼生活在皇子们居住的十王宅。李隆基与他恩若父子。李亨与他情同兄弟。

    为了消除猜忌,身兼四镇节度使的王忠嗣屡次请求解除朔方、河东节度使。尽管如此,王忠嗣仍旧终究没能逃过政治暗算!

    天宝六年(公元747年)冬。石堡城之战陷入胶着状态。石堡城险峻异常,“其城三面险绝。惟一径可上”。

    在付出了惨重代价之后,石堡城仍旧牢牢地控制在吐蕃人的手中。

    对于这场犹如绞肉机一般的血腥战争。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充满了抵触情绪,因为他觉得不值得!

    对此浑然不知的杨慎矜仍旧对王鉷推心置腹,无话不谈。他偷偷地告诉王鉷关于谶语的秘密。

    谶语其实就是预言。每当改朝换代的时候总会出现谶语的身影,所以历代统治者对于涉及帝国兴衰的谶语一直颇为忌惮。

    谶语来源于史敬忠之口。关于史敬忠的身份,不同的史书有“术士”、“还俗僧”以及“胡人”三种身份。这个神秘兮兮的史敬忠在世人眼中具有超自然的神奇力量。

    史敬忠说天下即将大乱,所以劝杨慎矜在临汝山中购买山庄躲避战乱。

    唐帝国的确在九年后遭遇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但他们永远也等不到这一天了!

    杨慎矜父亲墓田中的草木突然间无缘无故地流出类似于鲜血的红色液体。

    惊恐不已的杨慎矜认定这是不祥之兆,所以急忙求助于“神通广大”的史敬忠。

    史敬忠设立道场为他去除邪祟,祈求平安。

    下面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草木流血”的奇异景象竟然神奇地消失了!

    这一切都是秘密进行的,可是这件事却因一个名叫明珠的女人传到李隆基的耳里。而杨慎矜的厄运也从此开始了。

    对此,出现了两个不同的版本!

    《资治通鉴》版本:史敬忠对于杨慎矜貌美如花的丫鬟明珠垂涎三尺。杨慎矜慷慨地将明珠送给好友史敬忠。志得意满的杨慎矜用车拉着明珠回府。

    可是途经杨贵妃的三姐柳氏(也就是后来的秦国夫人)宅邸时。柳氏盛情邀请史敬忠到楼上坐坐。柳氏无意中发现了坐在车中的明珠。美貌的明珠不仅能引起男人的垂涎,也得到女人的喜爱。柳氏当即提出希望史敬忠能够将明珠送给自己。史敬忠知道柳氏得罪不起,所以只得忍痛割爱。

    《新唐书》版本:杨慎矜的丫鬟青草因为做错了事。杨慎矜想要杀掉他。史敬忠劝说杨慎矜不如将青草卖个好价钱。青草这样便被卖到柳氏家中。

    两个不同的版本随后有了一个交汇点。明珠或者青草跟随柳氏进宫时引起了李隆基的关注。李隆基关切地询问她的来历,她只得如实回答。李隆基从而得知杨慎矜勾结术士大行妖法的事情。

    这自然引起李隆基的不满。一个帝国官员居然放松主观世界的改造,相信歪理邪说。

    尽管如此,李隆基“含怒未发”。这件事原本可以平静地过去,可是却因一个人的出现变得愈加复杂多变。

    这个人就是可以经常出入宫廷的外戚杨钊。杨钊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杨国忠。此时的杨国忠还是一个事业刚刚起步的中下级官员,正在费尽心机地向上攀爬。

    杨钊将这件事告诉了自己的领导王鉷,因为他知道王鉷与表叔杨慎矜的矛盾已经日趋尖锐。

    此前。主管财经的杨慎矜夺去了王鉷的职田。唐朝官员的收入分为官禄、俸料和职田三大类。职田是一项“福利分地”制度,根据官员品级给予的一定数量的田地。很多官员利用制度漏洞多吃多占,而王鉷便属于此类人!

    杨慎矜还毫不避讳地说王鉷母亲的出身如何卑贱!

    “英雄莫问出身”,所以很多出身卑微的人功成名就后很忌讳知情人提及当年的辛酸往事!

    李林甫与王鉷开始编制一张构陷的大网。

    杨慎矜拥有一个特殊的身份隋炀帝杨广的玄孙。杨慎矜故意宣传所谓的天下大乱的谶言,其实就是想蓄意制造社会混乱从而企图恢复祖业。

    这可是严重的政治事件!杨慎矜当即被朝廷逮捕。

    鉴于案情重大,李隆基命三司(刑部、大理寺与御史台)会审此案。御史中丞王鉷、侍御史杨钊、殿中侍御史卢铉急于借此向李林甫邀功请赏。

    京兆府法曹参军事吉温负责抓捕史敬忠。史敬忠是吉温父亲的好朋友。吉温年幼时,史敬忠经常抱着他玩。

    吉温的手下人欺骗史敬忠说:“杨慎矜已经招供了,只是需要您的证词证实他的供述而已。如果你还识趣,就快快招供。否则死路一条!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史敬忠对吉温说:“七郎,求求你给我一张纸。”

    满心欢喜的吉温却施展欲擒故纵的伎俩。

    在史敬忠的再三恳求下,吉温才命手下人递给他一张纸。

    史敬忠就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那样抓过那张纸。然后奋笔疾书写下自己知道的一切。

    望着史敬忠的证词,吉温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虽然史敬忠的到案使得案件日趋明朗,但最关键的证据谶书却迟迟没有找到。

    在李林甫的授意下。卢铉带领手下人到杨慎矜的家中搜查。卢铉将事先准备好的谶书带在身上,然后带人到杨慎矜家中搜查。

    卢铉在杨慎矜小妾的卧室里装模作样地搜查一番。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谶书,煞有介事地说:“逆贼居然藏得如此隐秘。”

    这起重大案件仅仅一个月便审理结束。对于这起冤案。满朝文武竟然全都噤若寒蝉。

    除了杨慎矜名声不好外,李林甫的淫威已经使得百官畏惧万分。

    审理王忠嗣案的官员们不得不为自己的身家性命好好考虑了。王忠嗣案终于回到了李林甫期望的轨道上。

    李林甫将案件的卷宗递给李隆基,意味深长地说:“太子应该知道此事!”

    李隆基沉默许久,说:“我儿位居深宫,怎么能够跟外人合谋串通呢?你们只管审理王忠嗣阻挠军事行动就行了!”

    李隆基的话无疑为这起案件定性了。这不是一起严重的政治案件,而且一起普通的渎职案件!

    既然李林甫没有撼动李亨的地位,于是将满腔的怒火撒向了王忠嗣。三司判处王忠嗣死罪,立即执行。

    哥舒翰入朝前,将领们纷纷劝他多多携带金银财宝为老领导王忠嗣活动。

    哥舒翰却说:“如果天理尚在,王公必然不会冤死;如果天意如此,一切都是徒劳的!”

    李隆基对于英勇善战的哥舒翰早有耳闻。志在威服四方的李隆基对勇将有一种特殊的偏好。

    哥舒翰利用面见李隆基的机会力陈王忠嗣的冤情,请求用自己的官爵为王忠嗣赎罪。

    不耐烦的李隆基站起身向禁中走去。禁中可是“朝臣止步”的禁地。

    倔强的哥舒翰并没有轻易放弃,而是一边叩头一边跟随着李隆基。

    “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居然在李隆基在面前痛哭不已。李隆基不得不为之而动容!

    望着声泪俱下的哥舒翰,李隆基对王忠嗣切齿的恨缓解了。

    哥舒翰的苦苦哀求终于为王忠嗣打开了一扇生的希望之门。

    死里逃生的王忠嗣贬为汉阳太守。

    让哥舒翰始料未及的是自己后来在不经意间将老领导的这扇希望之门关上了。

    两年后,哥舒翰在付出了数万士卒的生命代价之后终于攻下了李隆基梦寐以求的石堡城。

    战争的结果与王忠嗣预料的一摸一样。虽然唐朝控制了战略要地石堡城,可是却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此后不久,年仅四十五岁的王忠嗣突然暴病而亡。这也成为一个千古之谜!

    王忠嗣的死不仅使我们想到了东汉末年袁绍手下的著名谋士田丰。

    官渡之战前夕,田丰曾经言辞激烈地劝阻主公袁绍不要贸然与曹操决战。(未完待续。。)

第14章【安史之乱14】

    恼怒的袁绍将直言进谏的田丰抓了起来。

    战争失利的消息传回冀州后,田丰的朋友们兴奋地对他说,袁绍因没有听从你的建议果然大败而归!

    田丰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因为他知道如果袁绍能够凯旋兴许自己还有一线生机,如今袁绍却铩羽而归,自己的死期已经不远了。

    王忠嗣或许与田丰有着相似的际遇。

    我们难以准确地判断安禄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萌生反叛之心,但他的一个举动足以证明他那颗本已不安分的心开始躁动了,那就是他让自己的心腹刘骆谷长期留在京师,刺探朝廷的各种情报。

    如果说此时的安禄山还只是有了不安分的想法,仍旧在背叛与忠诚的艰难抉择中纠结着,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使得他在反叛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

    天宝十年无疑是安禄山人生历程中最为关键的一年。从这一年开始,叛乱已经不再是安禄山的想法,已经开始低调地付诸行动。安禄山之所以行事低调是因为他最害怕的人李林甫还活着!

    安禄山这个河东节度使并没有按照惯例兼任太原尹。虽然此时并不像安史之乱之后那样节度使必然兼任治所州刺史,但这却成为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此前,安禄山出任平卢节度使兼任柳城太守,出任范阳节度使时兼任范阳大都督长史(范阳大都督由亲王遥领,长史为大都督府的实际长官),而安禄山这次出任河东节度使仅仅担任云中郡(今山西大同市)太守。由此带来的深远的政治军事影响将在日后逐渐显现出来。

    这年秋天。新任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决定用一次军事胜利来确立自己在河东镇将士心中的地位,可是却事与愿违。安禄山这次出征收获的却是一场惨痛的失败,但损兵折将的安禄山却看到了一个常人想不到的扩充实力的机会。

    第二年。为了一雪前耻,安禄山决定统率二十万大军征讨契丹,其实这次讨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禄山上奏李隆基希望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率军配合这次征讨行动。阿布思本是九姓胡人的首领,后来率部内附唐朝。身材魁梧而且素有谋略的阿布思深受李隆基的宠爱。阿布思的得宠自然引起安禄山的嫉妒和不满。

    安禄山此前曾经上奏将阿布思及其率领的部众迁移到他的辖区内。这件事因为遭到阿布思的反对而作罢。安禄山想利用这次联合征讨契丹的机会趁机杀害阿布思,不仅可以铲除一个强劲的对手,而且收服他的部众以增强自身的实力。

    此时的漠北已经成为日渐强盛的回纥的天下。在回纥的打击下,穷途末路的阿布思最终投奔葛逻禄部落。

    在北庭都护程千里的军事威慑下,葛逻禄人将阿布思以及他的妻子、部众数千人押送北庭都护府。阿布思的人生最终以悲剧收场,程千里升任右金吾卫大将军。主管京城治安。

    安禄山无疑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在阿布思败亡过程中,安禄山不断地将阿布思散落的部众收归到自己麾下。“禄山已得(阿)布思众,则兵雄天下,愈偃肆。”(《新唐书》)

    很多史家将安史之乱归罪于李林甫为了一己私利而提出的“以番代汉”政策。这个政策的确为包括安禄山在内的一大批胡人将领的升迁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可是安禄山之所以最终走上反叛之路的原因却是极其复杂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李林甫的死。

    安禄山逐渐蜕变为埋藏在唐帝国内部的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正是因为一个人的触碰,这个炸弹才进入爆炸倒计时。

    这个人就是杨国忠,早年名叫杨钊。杨钊的祖父杨友谅与杨玉环的名义上的祖父杨志谦是亲兄弟,所以他只是杨玉环的一个远房亲戚。

    剑南是哪里?剑南指剑阁以南的广大区域。大致包括今四川大部以及云南东北部。

    后来肃宗李亨当政时认为剑南节度使管辖区域过于辽阔,所以分拆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和东川节度使。代宗李豫将剑南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以及山南东道节度使合并设立“三川节度使”。唐代没有“四川”的概念只有“三川”的概念。

    许多人以为四川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其境内的四条大河。其实这是一种误解。这个“川”并不是大河的意思而是平原或者原野的意思。北宋政府将唐代的“三川”分割为成都府路、梓州路、夔州路和利州路,合成川陕四路,简称“四川”。不过这个四川要比现在的四川省要大。

    唐代宰相制度的特色

    在人们的印象中,宰相往往官居一品,但唐朝的宰相却并非如此。一品职事官都是被边缘化的虚职。如三师(太师、太傅、太保)、三公(太尉、司徒、司空)以及太子三师(太子太师、太子太傅、太子太保)。自从尚书令撤销后,正二品中便没有职事官的身影。直到唐代宗时期,侍中与中书令的品秩从正三品提升到正二品。但此时的侍中与中书令逐渐沦为并不管理本省事务的名誉职衔。从二品职事官基本沦为荣誉性职衔,大都督的权力被长史侵夺,府牧的权力被府尹侵夺,尚书左、右仆射的权力被尚书左、右丞侵夺,大都护随着都护府的名存实亡而丧失权力,至于太子少师、太子少傅、太子少保以及上将军以及统军自从设立之初便是基本没有实权的职官。唐代宰相一般情况下为三品官甚至更低。宰相制度的低级别化是皇帝集权化的结果。高级别的官员因相对而言难以驾驭容易对皇权产生威胁,因此高级别官员位高而权不重,而中级官员位虽不高而权重。这种政治格局可以增强皇帝的政局控制能力。

    唐朝沿用隋朝创建的三省六部制。三省相互制衡。分工合作。为了加强三省协调与沟通并提高工作效率,朝廷在门下省设立政事堂。获得在政事堂参议朝政权力的官员称为宰相。唐高祖时期。宰相为三省长官尚书令、中书令、侍中。唐太宗时期,为了保持权力平衡。三省长官以外的其他官员加授“参议朝政”、“平章国计”、“专典机密”或“参议政事”等头衔后也可参与最高决策,成为“委任宰相”。“委任宰相”必须得到皇帝授予的相应头衔方可履行宰相职务,而三省长官一旦担任该官职便理所当然地出任宰相即“当然宰相”,“委任宰相”的地位逊于“当然宰相”。唐朝前期,“委任宰相”的名号并不统一。

    唐太宗即位后尚书令逐渐退出历史舞台,很多专家学者认为唐太宗曾担任改职因此被废弃,但实际上李世民即位权曾担任中书令。空置尚书令与削弱尚书省权力是紧密相连的。唐朝建国后,虽然三省体制得以确立,但三省的力量却并不均衡。尚书省长官不仅参与最高决策而且负责行政执行工作。尚书省的地位明显高于中书省与门下省。尚书令的品级为正二品。而中书令、侍中的品级为正三品,仅与尚书省管辖的六部尚书的品级相当。在《开元令》颁布前,中书令、侍中的排名甚至在吏部尚书之后。

    尚书令退出历史舞台后,尚书左、右仆射(从二品)成为尚书省的最高长官,成为新的当然宰相。贞观二十三年(公元649年),唐太宗李世民任命李勣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三品。这项任命无疑具有划时代的意义。从此之后,尚书左、右仆射退出当然宰相的行列。如果不加授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头衔,尚书左、右仆射便不再是最高决策层的一员。后尚书左、右仆射不担任宰相成为惯例。被排挤在权力核心之外的尚书左、右仆射仅仅管理尚书省日常事务,但尚书左、右仆射对尚书省事务的管理权限也逐渐被尚书左、右丞侵夺。虽然尚书左、右丞、六部尚书以及六部侍郎依旧是跻身宰相的重要途径,但一旦担任宰相后往往改任或兼任中书省或门下省的职务。

    中书与门下两省担任宰相的人数远多于尚书省。尚书省地位衰落的同时,门下省的地位不断提升。门下省的封驳权在唐太宗时期得到制度保证。政事堂设于门下省,因此门下省在三省的博弈中占得先机。门下省的优势地位很快便丧失。贞观末年,中书令长孙无忌知三省事。这无疑拉开了中书省地位上升的序幕。

    由于门下省拥有封驳皇帝诏书的权力。武则天刻意压制门下省。弘道元年(公元683年)。侍中裴炎升任中书令后将政事堂移至中书省。侍中升任中书令成为宰相的重要升迁途径。与此同时,名目众多的使职侵夺了原本属于尚书省的行政职权。使职向上汇报普遍采用状。因此奏状取代奏抄在上行文书中处于主体地位。门下省的驳正权因此受到极大削弱。中书省成为三省新的核心。

    开元十一年(723年),中书令张说奏改政事堂为中书门下。“列五房于其后:一曰吏房,二曰枢机房,三曰兵房,四曰户房,五曰刑礼房,分曹以主众务。”这不仅仅是名称的变更。中书门下由单纯的议事机构变身为政务决策与中枢处理机构。中书门下成为超然于三省的宰相机构的同时。三省的职能与作用也因此而发生重大而又深刻的变革。唐初确立的三省制逐步走向瓦解。

    尚书省因为被排除在中书门下权力核心之外,因此其地位一落千丈。《大正新修大藏经?2156号大唐贞元续开元释教录》收录建中二年敕旨文书记载:“祠部牒安国寺佥定律疏院。”《不空表制集?表一降诞日请度七僧祠部敕牒一首》记载:“中书门下牒祠部”。这说明许多敕旨和敕牒直接下发到所司,不再下发尚书省。制书类下行文书一般经尚书省签转,但尚书左右仆射签署权被省略,见《南宋馆阁续录》所载《李绅守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告身》。尚书左右仆射逐渐与尚书省分离,逐渐沦为下野宰相、朝中重臣或者藩镇将领的过渡性职务或名誉职务。尚书省成为以左右丞为长官并受中书门下领导的制敕的签署转发机关。尚书省的权力无疑被逐渐架空。

    虽然中书侍郎与门下侍郎依旧是中书省与门下省的名义长官,但却向着中书门下长官的方向转变。

    中书省逐渐成为中书门下领导下的以中书舍人为实际长官的草拟诏书的秘书机构。唐朝中后期,首相一般由中书侍郎担任并实际主持中书门下工作,因此中书省的地位和命运中书门下紧紧联系在一起,但中书省与中书门下呈现分离态势。

    在中书门下权力扩张的同时,门下省与中书门下产生激烈的磨擦与冲突。门下侍郎虽然为门下省的名义长官,门下省以主要行使驳正权变为主要行使封还权。唐代中后期,史书对门下省驳正上行文书的记载寥寥,而对封还下行文书的记载激增。

    《资治通鉴?第二百四十五卷?唐纪六十一》记载:“寻以仲言为四门助教,给事中郑肃、韩次封还敕书。德裕将出中书,谓涯曰:‘且喜给事中封敕!涯即召肃、谓曰:‘李公适留语,令二阁老不用封敕。’二人即行下,明日,以白德裕,德裕惊曰:‘德裕不欲封还,当面闻,何必使人传言!且有司封驳,敢复禀宰相意邪!’二人怅恨而去。”朝廷任命李仲言为四门助教的敕书被给事中郑肃、韩次封还,而身为门下侍郎的郑涯不得不假称李德裕不同意才使得敕书得以颁布。这说明门下侍郎对门下省的控制力较唐朝前期已经大为减弱,而给事中成为门下省的实际长官。

    中书省与门下省职能演变过程是长期而复杂的。(未完待续。。)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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