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安史之乱15】
中书舍人、给事中担任中书、门下实际长官在唐朝并没有在制度得到确认。北宋元丰改制时,朝廷设立了以中书舍人为长官的中书后省以及以给事中为长官的门下后省。这种演变趋势最终定型。
在三省职能发生改变的同时,宰相名号也发生着重大变化。贞观十七年(公元643年),唐太宗李世民任命李勣为太子詹事、同中书门下三品。此时中书省、门下省的长官均为正三品官员,“同中书门下三品”的含义便是享有与中书、门下两省长官同样的参政议政的权力。
永淳元年(公元682年),黄门侍郎郭待举、兵部侍郎岑长倩、秘书员外少监郭正一、礼部侍郎魏玄同四人共与中书门下同承受进旨平章事。
这标志着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与同中书门下三品与成为专用的宰相称号。两个宰相名号同时存在,但两者却有所区别。
《资治通鉴?卷二百零三卷》记载:“自是外司四品以下知政事者,示以平章事为名。”宰相名号由唐太宗李世民时期的纷繁复杂逐渐走向统一。
两个宰相名号并存是为了区别宰相的地位。一至三品官中除了侍中、中书令外担任宰相者加授同中书门下三品,而四品官加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玄宗时期,同中书门下三品的使用频率已经大幅降低。至德二载(757),肃宗任命李麟为同中书门下三品。
这是同中书门下三品这个称号最后一次出现。大历二年,唐代宗将中书令、侍中的品级从正三品提升为正二品。而中书侍郎、门下侍郎的品级从正四品提升为正三品。
随着中书、门下两省官员品级的变更,同中书门下三品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彻底地退出历史舞台。
与此同时,中书令、侍中因为地位显赫而很少实际授予群臣。担任此官职的节度使或者重臣时往往仅仅获得名誉头衔,并不实际管理本省事务,因此“当然宰相”逐渐淡出历史舞台,几乎所有的宰相均需加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
这种变化体现了两种深层次的。宰相中虽然资历与名望不尽相同,但不会出现明显差别。皇帝可以基本不受限制地授予将自己信任的官员提拔到宰相的职位。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于是成为宰相的专有名词。
鉴于政治体制的变化,宰相制度出现四个重要的新变化。第一、宰相由官职化转变为资格化。
唐朝前期,一旦担任三省长官必然身居宰相。“当然宰相”构成宰相主体,而“委任宰相”仅处于辅助地位。三省长官均是体制内的官职。
唐代中后期,宰相必然加授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称号。代表宰相资格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本身不是体制内的官职。本身没有品级,仅仅是一个资格证明。
第二、宰相由兼职化转向专职化。唐朝前期,宰相大部分工作时间都在本部门度过,而只在商议国事时前往议事堂。“诸司官知政事者,至日午后乃还本司视事。”唐朝中后期,宰相主要在中书门下办公,在本官署的时间有限。
“宰臣数少,始崇其任,不归本司”。“不复视本司事矣”。第三,宰相由高端化转变为中端化。唐代前期,宰相一般为三品官员,有时为四品官。
唐代中后期。中书舍人(正五品上)、给事中(正五品上)等五品官员出任宰相的情况开始出现。德宗至宪宗时期,翰林学士受到的宠信达到顶峰,号称“内相”。担任翰林学士承旨的官成为跻身宰相的重要途径。担任翰林学士承旨的官员品级一般四五品官员。
第四。荣誉宰相由可控化变为泛滥化。为了表示尊崇,唐玄宗授予手握重兵的节度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称为“使相”。
当朝宰相离京担任节度使时,朝廷为了表示尊崇有时会保留其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的头衔。但不再实际履行宰相职权。从下表可以看出,“使相”日将渐泛滥。
此外,三师、三公、中书令、侍中、尚书左、右仆射等高级官职也频繁地授予割据一方的节度使。
第一、太平公主与唐玄宗的矛盾极其尖锐甚至到了不可调和的程度,因此她存在发动叛乱的动机。
太平公主曾经与李隆基联手除掉韦皇后,拥立睿宗李旦即位。当共同的敌人消失后,两个强势人物之间的矛盾不可避免。太平公主想要改立一位昏庸懦弱的亲王为太子,以便使她能够长久地保持政治影响力。
李隆基并不是李旦的嫡长子,因立下大功而被册立为太子。太平公主借机大肆营造太子并非皇帝嫡长子不应被立为太子的舆论。太平公主安插很多耳目监视李隆基的所作所为。这让太李隆基子如履薄冰,如坐针毡。
太平公主曾乘辇车在光范门内拦住宰相,暗示他们改立皇太子。在场的宰相们无不大惊失色。宋璟大声质问道:“太子为大唐社稷立下莫大的功劳,公主为什么突然提出这样的建议呢!”
不久,唐睿宗对身边的侍臣说:“占卜的人说五天之内宫中恐怕将会有兵乱。”张说赶紧说:“这一定又是奸邪小人用谗言离间陛下与太子的关系。希望陛下让太子代行处理政务,那么种种流言蜚语就会自然而然地消声匿迹。”景云二年(公元711年)二月初二,唐睿宗下诏让太子李隆基代为处理政务。
面对咄咄逼人的太平公主,李隆基自然不会坐以待毙,但李隆基策划的政治反击因为被刻意掩盖而不为人所知。史书中还是从侧面留下了一定的印记。宋璟与姚元之秘密向唐睿宗进言:“太平公主故意挑拨宋王李成器、豳王李守礼与太子之间的矛盾,请陛下将宋王和豳王两人外放为刺史,并将太平公主与武攸暨安置到东都洛阳。”唐睿宗说:“朕现在只剩下太平公主这一个妹妹。怎么可以将她远远地安置到东都呢!”
太平公主得知后勃然大怒并以此责备太子李隆基。力求自保的李隆基向唐睿宗奏称这是姚元之与宋璟故意挑拨自己与姑母太平公主以及兄长宋王李成器、豳王李守礼之间的关系,并请求对他们两人严加惩处。唐睿宗将姚元之贬为申州刺史。将宋璟贬为楚州刺史。
这些政治纷争无疑使太平公主和李隆基的关系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第二、叱咤风云的太平公主对政坛始终保持着强大的控制力,因此她具备发动政变的能力。
景云二年(公元711年)十月。睿宗李旦做出了一项震惊朝野的决定。五位当朝宰相韦安石、郭元振、窦怀贞、李日知、张说五人全部予以罢免。睿宗李旦随即任命一批新宰相。刘幽求、魏知古、崔湜、陆象先、窦怀贞、岑羲、萧至忠陆续出任宰相。除太子李隆基的故交刘幽求以及睿宗李旦的亲信魏知古外,其他五位宰相均出自太平公主门下。
太平公主身边聚集了一股强大的政治势力。其中既有当朝宰相窦怀贞、岑羲、萧至忠、崔湜,又有前任宰相、现任太子少保薛稷。既有皇室成员雍州长史、新兴王李晋,又有统兵将领左羽林大将军常元楷、知右羽林将军事李慈、左金吾将军李钦;既有皇帝侍从中书舍人李猷、右散骑常侍贾膺,又有宗教首领胡僧慧范禅师。
虽然史书对于太平公主叛乱之事言之凿凿,但不免使人产生种种疑问。
第一,政变时机
公元712年,七月,正值秋高气爽之季。一颗彗星出现在西方,经过轩辕星进入太微垣,到达大角星。彗星的出现标志着除旧布新。本来太平公主期望借此另立太子。八月初三,唐睿宗却出人意料地让位于李隆基,史称“唐玄宗”,改元先天元年。
太平公主对于这个重大政治变革并没有采取过激的政治举动而是默默接受。虽然两人的关系一直较为紧张,但翻阅史书,并未发现太平公主与李隆基关系急剧恶化的征兆。太平公主为什么不趁唐玄宗立足未稳之际发动政变,反而唐玄宗登基一年之后羽毛渐丰之时铤而走险呢?
第二。消息来源
《资治通鉴?第二百一十卷?唐纪二十六》记载:“(先天二年即公元713年)秋,七月,魏知古告公主欲以是月四日作乱。”《新唐书》与《旧唐书》对此记载基本相同。曾担任相王府司马的魏知古是睿宗旧臣,并且一度兼任太子右庶子。筹划叛乱是极为隐秘之事。而魏知古既不属于太平公主阵营也与太平公主的关系并不紧密,魏知古通过何种途径得知太平公主的密谋?
对此唯一合理的解释便是魏知古从太平公主阵营得知这个重要消息,而出自太平公主门下的宰相陆象先是个合适人选。因为虽然他出任宰相得到太平公主的推荐,但特立独行的他却与太平公主走得并不近。
《资治通鉴》记载:“初。太平公主与其党谋废立,窦怀贞、萧至忠、岑羲、崔湜皆以为然。陆象先独以为不可……公主怒而去。”废立皇帝是极其隐秘而且重大的事情,那么太平公主难道不担心陆象先将此事透露给唐玄宗吗?
无论是《资治通鉴》还是新、旧唐书都没有关于陆象先向魏知古或者直接向李隆基告密的记载。这说明陆象先应该没有泄露此事,可是如果陆象先对此事知而不报会触犯刑律,可是事后唐玄宗不仅没有追究此事,而且陆象先还积极替受到牵连的人开脱罪责。
第三,行动过程
七月初三也就是太平公主等人被指控发动政变的前一天,唐玄宗命王毛仲率领三百余名禁兵埋伏于虔化门。李隆基随即召见禁军将领常元楷和李慈并将其斩首。唐玄宗随后在内客省逮捕了贾膺福和李猷,又在朝堂上逮捕了萧至忠和岑羲。四人随即被斩首。窦怀贞逃入城壕之中自缢而死。薛稷被赐死在万年县监狱之中。
政变在即,太平公主党羽为何会在政变前夕完全丧失警惕,在基本没有采取反抗措施的情况下被玄宗一一斩杀?“射人先射马,勤贼先擒王。”唐玄宗采取的清除行动没有首先指向太平公主,而是选择逐一清除其党羽。太平公主闻讯后仓皇逃入山寺之中。事发三天以后,面如死灰的太平公主从山寺中缓缓地出来,旋即被唐玄宗下诏赐死。无论是发动叛乱还是平息叛乱,擒拿对方的首领是取胜的关键,而唐玄宗为何反其道而行之?
第四,召见崔湜
在诛杀太平公主党羽之前,唐玄宗出人意料地召见太平公主阵营的崔湜。对此合理的解释便是唐玄宗想给崔湜最后一次机会,但史书对此次会谈的内容语焉不详。
根据当时的形势,崔湜应该面临两种选择,要么将政变计划告诉玄宗并配合他铲除太平公主一党,要么将政变计划泄露的信息迅速告诉太平公主抢先发动政变,可是崔湜却并没有采用上述对策。
从太平公主一党被顺利铲除的情形看,崔湜并没有能够将政变计划泄露的消息通知同党,而且显然也没有达到玄宗的要求。在如此关键的时刻,首鼠两端的做法无疑是最不明智的。究竟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得而知。
史书为何对崔湜与唐玄宗这次重要会谈的内容避而不谈给人含混不清的感觉呢?
对于上述诸多疑问,难免使人产生这样的联想。太平公主会不会根本就没有筹划叛乱?叛乱只不过是唐玄宗铲除太平公主一党的借口。
“欲加之罪,何患无词?”。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武德九年(公元626年),秦王李世民与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之间的矛盾已经日趋白热化。
六月初三,李世民密奏太子李建成与李元吉**后宫。李渊决定次日审理此事。初四清晨,李世民发动玄武门之变。(未完待续。。)
第16章【安史之乱16】
此时,高祖李渊正在海池边悠闲地划着船。尉迟敬德身披铠甲,手握长予,突然出现在李渊面前。《资治通鉴》这样记载李渊的反应。“上大惊,问曰:‘今日乱者谁邪?卿来此何为?’”尉迟敬德回答说:“秦王以太子、齐王作乱,举兵诛之,恐惊动陛下,遣臣宿卫。”
只有对方作乱才能证明自己行动的合法性。
太平公主很可能是“被谋反”。太平公主经常召集窦怀贞、萧至忠、岑羲、崔湜、陆象先等人议论朝政。在谈话间,太平公主不免流露出对玄宗的不满,而深受儒家学说的陆象先自然认为妄议朝政不妥,所以触怒了太平公主。两人因为政见分歧而渐行渐远。这些不满的言论很可能被后人渲染成废立皇帝的阴谋。
《资治通鉴?二百一十卷?唐纪二十六》记载:“是时,(宰)相多太平公主之党,刘幽求与右羽林将军张谋以羽林兵诛之,使密言于上曰:‘窦怀贞、崔湜、岑羲皆因公主得进,日夜为谋不轻。
若不早图,一旦事起,太上皇何以得安!请速诛之。臣已与幽求定计,惟俟陛下之命。’
上(即唐玄宗)以为然。泄其谋于侍御史邓光宾,上大惧,遽列上其状。”
可见,唐玄宗早有铲除太平公主一党的图谋,只是因为事情泄露而被迫终止。不管太平公主是否谋反,唐玄宗总会将其铲除。
当朝宰相大都是太平公主的同党,所以只要太平公主在。那么唐玄宗在施政时便会受到极大的掣肘,也会始终感到不安与恐慌。
唐玄宗对崔湜那次特殊的召见是想让他供认参与太平公主谋划的叛乱。如果崔湜答应。则史书记载的告密者将不会是魏知古而是崔湜。鉴于崔湜与太平公主的特殊关系,唐玄宗编造的这个惊天谎言便会变得天衣无缝。而崔湜显然拒绝了。
出自太平公主门下的五位宰相,三位宰相身首异处,幸存的两位被贬谪或者被流放。陆象先被贬为益州大都督府长史。崔湜被流放岭南。崔湜与原尚书右丞卢藏用一同前行遥远的岭南。
经司法部门查实,宫人元氏供认太平公主一党指使她在进献给玄宗皇帝服用的天麻粉中投毒,而崔湜也参与其中。崔湜是否参与投毒疑点重重。《新唐书》与《资治通鉴》对崔湜参与策划投毒持肯定态度。《旧唐书》却记载:“初,湜与张说有隙,(张)说时为中书令,议者以为(张)说构陷之。”可能真正需要崔湜死不是张说而是唐玄宗,因为崔湜知道的太多了!
流放途中。崔湜对卢藏用说:“家弟承蒙皇帝隆恩,或许在下还能获得宽恕。”崔湜所指家弟为崔澄。崔澄原名崔涤。崔澄的名字便是唐玄宗李隆基为他取的。崔澄聪明机智,幽默风趣,擅长辩论。李隆基做番王时,崔澄的家濒临他的府第,因此两人过从甚密。李隆基出任潞州刺史时,为其饯行的宾客均送至长安城门而止步,而唯独崔澄将其送到华州,足见两人深厚的情谊。
流放途中的崔湜一直行动迟缓。因为他殷切期盼着赦免诏书。这无疑从侧面印证崔湜并没有参与谋反,否则一个侥幸逃过一死的谋逆之人怎么会奢望赦免呢?
崔湜行至荆州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他梦见在讲堂中照镜子,并且对着镜子说:“镜者明象,吾当为人主所明也。”崔湜将此梦告诉占梦人张由。张由一脸忧愁地说:“讲堂是受法之所。而镜字为‘立见金’。这绝不是吉兆啊!”当天,朝廷派来的使者赶到。崔湜等来的不是赦免的诏书,而是赐死的诏书。仅仅四十三岁的崔湜自缢于驿站中。
一代强人太平公主的死标志着唐朝“红妆时代”的结束。唐玄宗使唐朝走出了“女人干政”的怪圈。扭转了太宗朝以来动荡不安的政局,缔造了一段盛事岁月。
太平公主成为唐玄宗通往权力之路的祭品。历史是残酷的。历史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因为失败者没有话语权。太平公主的历史形象只能由被胜利者唐玄宗来描绘。历史是无情的。千百年来。无数的仁人志士渴望青史留名,但绝大多数人都默默无闻地来,悄无声息地走,挥一挥衣袖,没有留下只言片语。极少数幸运儿经过一生的奋斗和不懈地追求却仅仅在史书上留下寥寥数笔。一代政治强人太平公主连自己的名字也没有留下。
历史啊,历史,“引无数英雄竞折腰”,引无数志士伤白头,引无数仁人空悲叹。史书从来都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被赐死的太平公主自然失去了话语权。
通过上表,我们可以发现各大军区人均赐衣数值相差悬殊。虽然帝国各地的军费执行标准略有差异,但是却有一个相对统一的标准,也就是史书中屡屡提及的“以长行旨为准”,可是范阳人均衣赐数值却明显低于其他军区。
这说明一个鲜为人知但是却极其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范阳镇自筹军费在整个军费开中占很大比例,对于中央拨款的依赖程度有限。自筹军费主要来自营田和地租收入,而安禄山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这笔巨额收入,所以范阳的部队离开中央的财政支持仍旧可以生存。
这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密切相关的。天宝时期,河北道的户数占全国总户数的16.57%,而人口占到全国总人口的20.09%,在整个帝国十五道中位居第一位。
虽然唐朝还没有gdp统计数据,但是古代一般用人口来衡量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因为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在帝国经济体系中占据绝对主体地位。河北道的经济总量在整个唐帝国内肯定是名列前茅的!
安禄山显然具备发动叛乱的实力,但是他真的会铤而走险吗?
两个汉人的推波助澜使得安禄山最终走向反叛的不归路。一个是掌书记高尚。负责“典笺奏”,职责相当于机要秘书。一个是孔目官严庄。负责“治簿书”,职责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节度使任期一般为四年。而且许多节度使到不了任期届满便予以迁转。“不久任”使得节度使没有充分的时间培育忠于个人的军事势力。李隆基执政后期因为军事斗争的需要出现了节度使长期不变更的局面。安禄山担任平卢节度使竟达十四年之久。
专任一道而互不兼统使得节度使无法培育与朝廷对抗的军事势力。为了便于协同作战,李隆基打破了不兼统原则。王忠嗣甚至一度兼统陇右、河西、朔方、河东四道节度使。尽管如此,兼统两镇及以上的节度使人数仅占节度使总数的九分之一,而且兼统的时间一般都在三年以下。只有安禄山兼任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达十二年之久,兼任平卢、范阳东三镇节度使的时间也达到四年。
李隆基之所以为安禄山打破长期形成的用人原则是因为他被安禄山的假忠诚蒙蔽了。
长期以来关于“番上”的理解受到《新唐书.兵志》的影响:“其番上者,?宿卫京师而已。”吐鲁番木纳尔102?号墓出土一组残文书明确记载:“身当今月一日番上,?配城西门”
其实列入兵部常规计划的军事值勤任务都可以称为“番上”,并不是所有的府兵无论远近都跑到京城服役。只有长安附近的府兵才番上到京城,听从中央军事机关南衙十二卫的调遣。
全盛时期,唐代共有633(一说634)个折冲府,都城所在地关内道就拥有288个。占到全**府总数的43.9%。
适龄的男丁强制性服兵役。服兵役不仅是时间的付出,体力的付出,更是经济负担。府兵从家乡前往服役地点不仅要自备基本武器,而且没有出差补贴,一般也不报销差旅费。
随着土地兼并加剧,农民手中的土地逐渐集中到豪强地主手中。再也负担不起沉重兵役的兵户纷纷逃亡。折冲府的兵员逐渐枯竭,因此曾经辉煌一时的南衙十二卫已经风光不再。
在府兵制逐渐衰落的同时,边疆军事斗争却日趋激烈。为了稳定边疆局势,职业化的募兵逐渐取代府兵成为边防军的主体。而京城和内地并没有迅速填补府兵衰落后留下的军事真空。
广大内地郡县只有在重要地区才有正规军驻扎,而更多的郡县并没有正规军驻防,仅仅拥有一定数量的郡兵,主要是团练兵。类似于今天的预备役部队。
唐帝国的军事格局由“内重外轻”逐渐变为“外重内轻”。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基本上都集中到边疆节度使的手中。
在安禄山的眼中,除了参与过政变外并没有实战经验的北衙禁军不过是些花拳秀腿之辈;日渐衰落的南衙禁军早已今非昔比;那些只能守城的团练兵更是一帮乌合之众。
安禄山之所以冒险走上反叛之路最重要的原因是为自己今后的生计甚至是生存考虑。
他那句“只知有皇上不知有太子”的话虽然为他赢得了李隆基的信任,赢得了李林甫的赏识。但却深深地得罪了太子。
一旦年事已高的李隆基驾崩后,他很可能会沦为权力更迭的政治祭品。
虽然安禄山的心中隐藏着叛乱的念头。可是良心未泯的安禄山本来想在李隆基去世后再发动叛乱。
我们难以准确地判断安禄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萌生反叛之心,但他的一个举动却足以证明他那颗本已不安分的心开始躁动了。那就是他让自己的心腹刘骆谷长期留在京师,刺探朝廷的各种情报。
如果说此时的安禄山还只是有了不安分的想法,仍旧在背叛与忠诚的艰难抉择中纠结着,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使得他在反叛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
天宝十年无疑是安禄山人生历程中最为关键的一年。从这一年开始,叛乱已经不再是他的一个想法,而是开始低调地付诸行动。他之所以行事低调是因为他最害怕的人李林甫还活着!
天宝十载(公元751年)二月,安禄山请求担任河东节度使的请求终于得到李隆基的批准,从此,平卢、范阳和河东三镇近二十万精兵全都置于安禄山的掌控之下。
身兼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河东,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帮他掌控河东镇的大权,最终选择了吉温。
吉温是善于见风使舵的政治投机高手,所以他一直游走于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三股势力之间。
吉温曾经秉承李林甫的意志对太子进行残酷的打压,也曾经暗示杨国忠是向李林甫夺权的时候了。
虽然他已经是帝国的郎中级官员,可是他仍嫌自己升迁得太慢,所以他必须寻找一个可以帮助他迅速实现政治理想的人。这个人终于找到了,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得到这个人的青睐。
善于巴结领导的吉温与安禄山的关系迅速升温,最终形同兄弟,所以吉温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语。
“虽然李右丞相对安兄不错,但是肯定不会引荐您出任宰相。我可以帮助您完成这个未了的心愿。如果安兄向圣上推荐我,一旦我拥有在圣上面前说话的机会。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在圣上面前上奏安兄堪当大任。咱们联手将李林甫排挤出宰相行列,宰相之位非安兄莫属!”
从这次谈话开始,吉温已经开始将政治砝码全都压在安禄山身上。
在安禄山的推荐下,吉温出任河东节度副使、知留后,张通儒出任留后判官。
吉温接到委任状后不禁欣喜若狂,因为一条金光大道已经在他的脚下铺就,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任命安禄山为河东节度使的诏书中有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细节。我们从这个细节中依稀可以看到李隆基的政治智慧。(未完待续。。)
第17章【安史之乱 17】
我们难以准确地判断安禄山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萌生反叛之心,但他的一个举动却足以证明他那颗本已不安分的心开始躁动了,那就是他让自己的心腹刘骆谷长期留在京师,刺探朝廷的各种情报。
如果说此时的安禄山还只是有了不安分的想法,仍旧在背叛与忠诚的艰难抉择中纠结着,可是接下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却使得他在反叛的路上越走越远,直到无法回头。
天宝十年无疑是安禄山人生历程中最为关键的一年。从这一年开始,叛乱已经不再是他的一个想法,而是开始低调地付诸行动。他之所以行事低调是因为他最害怕的人李林甫还活着!
天宝十载(公元751年)二月,安禄山请求担任河东节度使的请求终于得到李隆基的批准,从此,平卢、范阳和河东三镇近二十万精兵全都置于安禄山的掌控之下。
身兼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不可能长时间待在河东,所以他需要一个人帮他掌控河东镇的大权,最终选择了吉温。
吉温是善于见风使舵的政治投机高手,所以他一直游走于李林甫、杨国忠、安禄山三股势力之间。
吉温曾经秉承李林甫的意志对太子进行残酷的打压,也曾经暗示杨国忠是向李林甫夺权的时候了。
虽然他已经是帝国的郎中级官员,可是他仍嫌自己升迁得太慢,所以他必须寻找一个可以帮助他迅速实现政治理想的人。这个人终于找到了,那么他要做的事情便是得到这个人的青睐。
善于巴结领导的吉温与安禄山的关系迅速升温。最终形同兄弟,所以吉温终于说出了藏在心底的话语。
“虽然李右丞相对安兄不错。但是肯定不会引荐您出任宰相。我可以帮助您完成这个未了的心愿。如果安兄向圣上推荐我,一旦我拥有在圣上面前说话的机会。我一定不遗余力地在圣上面前上奏安兄堪当大任。咱们联手将李林甫排挤出宰相行列。宰相之位非安兄莫属!”
从这次谈话开始,吉温已经开始将政治砝码全都压在安禄山身上。
在安禄山的推荐下,吉温出任河东节度副使、知留后,张通儒出任留后判官。
吉温接到委任状后不禁欣喜若狂,因为一条金光大道已经在他的脚下铺就,可是他高兴得太早了!
任命安禄山为河东节度使的诏书中有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细节。我们从这个细节中依稀可以看到李隆基的政治智慧。
安禄山这个河东节度使并没有按照惯例兼任太原尹。虽然此时并不像安史之乱之后那样节度使必然兼任治所州刺史,但这却成为一种不成文的潜规则。
此前,安禄山出任平卢节度使兼任柳城太守,出任范阳节度使时兼任范阳大都督长史。范阳大都督由亲王遥领,长史为大都督府的实际长官,而安禄山这次出任河东节度使仅仅担任云中郡(今山西大同市)太守。由此带来的深远的政治军事影响将在日后显现出来。
这年秋天,新任河东节度使安禄山决定用一次军事胜利来确立自己在河东镇将士心中的地位,最终却事与愿违,安禄山这次出征收获的却是一场惨痛的失败,不过损兵折将的安禄山却看到了一个常人想不到的扩充实力的机会。
第二年,为了一雪前耻,安禄山决定统率二十万大军征讨契丹。其实这次讨伐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安禄山上奏李隆基希望朔方节度副使阿布思率军配合这次征讨行动。阿布思本是九姓胡人的首领,后来率部内附唐朝。身材魁梧而且素有谋略的阿布思深受李隆基的宠爱。阿布思的得宠自然引起安禄山的嫉妒和不满。
安禄山此前曾经上奏将阿布思及其率领的部众迁移到他的辖区内。这件事因为遭到阿布思的反对而作罢。安禄山想利用这次联合征讨契丹的机会趁机杀害阿布思,不仅可以铲除一个强劲的对手,还可以收服他的部众增强自身的实力。
聪明的阿布思自然看穿了安禄山的阴谋。可是他却对此无可奈何,因为谁也不敢违抗皇帝的诏令。
他希望自己的领导朔方节度留后帮助自己摆脱危局,可是他的领导却是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官场老油子。说了一些无关痛痒的话,婉言拒绝了阿布思的要求。
惊恐不已的阿布思最终走上了反叛之路。逃回了曾经熟悉而如今又陌生的大草原,数次侵扰唐朝边境。成为唐帝国的心头大患。
此时的漠北已经成为日渐强盛的回纥的天下。在回纥的打击下,穷途末路的阿布思最终投奔葛逻禄部落。
在北庭都护程千里的军事威慑下,葛逻禄人将阿布思以及他的妻子、部众数千人押送北庭都护府。阿布思的人生最终以悲剧收场,程千里因功升任右金吾卫大将军,主管京城治安。
安禄山无疑成为最大的受益者。在阿布思败亡过程中,安禄山不断地将阿布思散落的部众收归到自己麾下。“禄山已得(阿)布思众,则兵雄天下,愈偃肆。”(《新唐书》)
十月,唯一可以镇得住安禄山的人也是安禄山最为恐惧的人——宰相李林甫死了。
安禄山对李林甫的态度经历了献媚、傲慢和畏惧三个阶段。
起初,安禄山绞尽脑汁地巴结当朝宰相李林甫。正是在李林甫的保荐下,安禄山才得以在仕途上一路升迁。
随着李隆基对他宠爱的加深,自我膨胀的安禄山渐渐不把李林甫放在眼里,举手投足间透着傲慢。
善于玩弄权术的李林甫决定要给他点颜色看看。李林甫故意让王鉷与安禄山一同来拜见自己。王鉷可是一位具有很大政治影响力的大人物,在朝廷中的政治地位仅次于宰相。可是这位身份尊贵的王大人见到李林甫竟然卑躬屈膝,曲意逢迎。因为他深知自己的一切都得益于李林甫。
在一旁的安禄山自然领悟到李林甫的老辣,不得不弯下了自己腰。
李林甫与安禄山谈话时可以毫不费力地揣测出他的用意。安禄山不得不佩服李林甫是一个善于察颜观色的老手。一个可以洞察自己内心活动的人自然会让自己感到恐惧。安禄山即使在寒冬季节与李林甫谈话时仍旧汗流满面。
望着恐慌不安的安禄山。老谋深算的李林甫得到极大的心理满足。达到目的的李林甫改用温和的口气,还曾经关切地将自己的袍子披在安禄山的身上。恩威并施的李林甫让安禄山感激涕零。
甘拜下风的安禄山恭敬地称呼李林甫为“十郎”。唐代。郎是主人对仆人的称谓,足见安禄山对李林甫的恭敬与惊恐。
每当刘骆谷从京城返回范阳,安禄山总会迫不及待地问:“十郎怎么样?”
如果他听说李林甫赞赏自己,安禄山会高兴得手舞足蹈。如果他听说李林甫流露出对他的不满,坐在床上的安禄山会惊恐不已地说:“我的死期不远了。”
这件事被当红戏子李龟年知道后,经常在李隆基面前模仿安禄山惊恐万分的丑态。李隆基每次都笑得前仰后合,乐不可支。
很多史家将安史之乱归罪于李林甫为了一己私利而提出的“以番代汉”政策。这个政策的确为包括安禄山在内的一大批胡人将领的升迁提供了难得的机遇,可是安禄山之所以最终走上反叛之路的原因却是极其复杂的,其中一个原因就是李林甫过早地死去。
安禄山逐渐蜕变为埋藏在唐帝国内部的一颗威力巨大的定时炸弹。正是因为一个人的触碰。这个炸弹才进入爆炸倒计时。
这个人就是杨国忠,早年名叫杨钊。杨钊的祖父杨友谅与杨玉环的名义上的祖父杨志谦是亲兄弟,所以他只是杨玉环的一个远房亲戚。
杨钊出生于一个日渐没落的家庭。他的身上有一个难以抹去的历史污点,因为他的舅舅就是武则天晚年最宠信的情人张易之。
家道中落并没有激励着杨钊奋发图强,光耀门楣。我行我素的杨钊自幼对读书没有多少兴趣,而且行为放荡不检点,酷爱饮酒和赌博,俨然一个沾染不良习气的不良少年,所以邻居乡亲们都看不起他。
虚度年华的杨钊直到而立之年仍旧没有立锥之地。于是跑到剑南当兵去了。
剑南是哪里?剑南指剑阁以南的广大区域,大致包括今四川大部以及云南东北部。
后来肃宗李亨当政时认为剑南节度使管辖区域过于辽阔,所以分拆为剑南西川节度使和东川节度使。代宗李豫将剑南西川节度使、东川节度使以及山南东道节度使合并设立“三川节度使”。唐代没有“四川”的概念只有“三川”的概念。
许多人以为四川之所以得名是因为其境内的四条大河。其实这是一种误解。这个“川”并不是大河的意思而是平原或者原野的意思。北宋政府将唐代的“三川”分割为成都府路、梓州路、夔州路和利州路,合成川陕四路。简称“四川”,不过这个四川要比现在的四川省要大。
杨钊的从军生涯并不顺利,因得罪领导而受到鞭打。
他后来凭借工作突出混了个新都县尉的小官。可是唐代的广大中下级官员可不是铁饭碗,任期届满后需要等待组织再分配。如果得不到新工作的官员不得不下岗再就业。很多人因此失去了生活来源。
杨钊竟然穷困到连回家的盘缠都没有的地步,幸好得到当地富豪鲜于仲通的慷慨解囊。这就是“官员傍大款”的好处。
堂叔父杨元琰在蜀州病故。杨钊闻讯后跑过去帮忙料理丧事。
在这个举家哀悼的日子里。色胆包天的杨钊居然与自己的堂妹也就是杨玉环的二姐裴氏(后来的虢国夫人)私通。杨钊绝对不会想到这次**居然会为自己日后的发展偷出一片新天地。
由于叔父家里的人都忙于料理丧事,杨钊趁乱从叔父家中搜罗出大量财物,然后跑到赌场里美美地赌了一把,可是却输了个精光。
自感颜面无存的杨钊逃走了,继续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
后来,杨钊调任扶风县尉,可是因为不得志而再次离职,又踏上了前往四川的路,而这一次巴蜀之旅注定改变了他的一生。
因为与当朝宰相李林甫不和,剑南节度使章仇兼琼急切地希望与日益得宠的杨贵妃拉上关系,从而为自己找到一座可以遮风挡雨的政治靠山。
章仇兼琼派遣鲜于仲通负责此次公关活动。一筹莫展的鲜于仲通突然想到了杨贵妃的远房亲戚杨国忠,于是将杨国忠引荐给章仇兼琼。
初次见面时,相貌伟岸而又善于言辞的杨国忠得到章仇兼琼的赏识,当然章仇兼琼更看重的是他的背景。
天宝四载(公元745年)初冬时节,杨国忠携带价值百万的金银珠宝以春贡的名义进京拉关系,而这次京城之旅注定成为他命运的转折点。
杨元琰去世时,杨玉环还很年幼,所以她对这个将家中财物席卷而走的堂哥并没有什么印象。
杨钊没有冒失地直接觐见如今已经身为贵妃小表妹,而是首先找到了自己的老相好杨玉环的二姐。
正值她刚刚死了丈夫,两个**般的男女自然夜夜温存。
在她的引荐下,杨钊如愿以偿地见到了杨贵妃。杨钊将自己此次携带的这些宝物一一分给杨氏姐妹,自然分给老相好的财物最多。
章仇兼琼的投资终于有了回报,很快便进京担任户部尚书兼任御史大夫。
虽然杨钊攀上了杨玉环这个高枝,但他仅仅得到金吾兵曹参军这样正八品下阶的小官,因为李隆基对于这个远房亲戚尚处于考察阶段。
尽管如此,杨钊这个小官吏仍旧可以凭借贵妃娘家人的身份可以进宫服侍在李隆基身边。这个宝贵的机会让李隆基发现了杨钊身上的闪光点。(未完待续。。)
第18章【安史之乱】
当时宫中盛行一种类似现在掷色子的赌博性质的游戏。嗜赌成性的杨钊对于赌博再熟悉不过了,不过此时他还没有资格参与游戏,而是负责记账,每一次谁赢了,谁输了多少。
李隆基查看杨钊记录的账本竟然分毫不差,顿时发觉他的财经才能。在领导身边呆久了,“优点是特点,缺点是优点”。
李隆基堪称一位出色的职业规划师。他让杨钊在主管帝国财经事务的官员王鉷麾下担任判官。
李隆基晚年生活日益奢侈无度,国家财政不堪重负。王鉷上任后使得国家收支状况大为改善。
杨钊跟随王鉷步入事业的快速上升期。仅仅三年后,杨国忠便升任给事中兼御史中丞,专判度支事(专门负责财政收支事宜)。
杨钊的外戚身份无疑为他的飞黄腾达提供了一条捷径。虽然机遇总是垂青有准备的人,可是机遇往往比能力显得更加弥足珍贵,因为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尽管如此,不容抹煞的是杨钊的确具有过人的政治才华。无论是杨铦还是杨锜与杨贵妃的关系都比杨钊近得多,可是两人都没有杨钊的官大。
裙带关系只是敲门砖,而能力才是在官场上走得更远的根本因素。
没有永恒的朋友,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没有永远的领导,也没有永恒的下属,只有永恒的权力。
天宝九载(公元750年),在杨钊的请求下。李隆基赐名“国忠”。此时的杨国忠一跃成为仅次于宰相的帝国高级官员。
这一年,在吉温的鼓吹下。雄心勃勃的杨国忠开始向李林甫的权力发起挑战。
李林甫的重要亲信御史大夫宋浑因为贪污罪而被流放于潮阳郡,而李林甫对此却无能为力。他知道羽翼渐丰的杨国忠开始夺权了!
天宝十一载(公元752年)。杨国忠又将打击的矛头指向了自己曾经的老领导王鉷。
深受李隆基宠爱的王鉷此时担任户部侍郎、兼御史大夫、京兆尹,还同时担任二十多项使职。
王鉷的弟弟参与了邢縡策划的叛乱。杨国忠一口咬定王鉷肯定也参与其中。
李隆基对于杨国忠的话半信半疑,因为深受恩宠的王鉷没有叛乱的动机,关键是王鉷亲自参与了平定邢縡叛乱的军事行动。
犹豫不决的李隆基召集宰相商议。右相李林甫自然竭力为王鉷辩护,可是左相陈希烈却认为王鉷肯定牵涉其中。
李隆基命陈希烈和杨国忠审理王鉷谋逆案。其实此时李隆基的心中已经有了处置王鉷的策略,而他不过是给李林甫一个下台阶。
审判的结果可想而知。王鉷被莫须有的谋逆罪送上了黄泉路,而杨国忠无疑成为最大的受益者。京兆尹以及二十多项使职落在了杨国忠的头上。杨国忠与李林甫的争斗彻底明朗化和尖锐化。
李林甫不愧是政治斗争的高手和老手,一出手便让杨国忠领略到他的厉害。
这年秋天,南诏屡次进犯唐朝边境。李林甫趁机上言。兼任剑南节度使的杨国忠应该赶赴前方指挥军事斗争。
李隆基显然无法拒绝李林甫的这个合情合理的理由。李林甫的真实用意就是将杨国忠排挤出中央政府。
临行前,杨国忠向李隆基哭诉自己的委屈和李林甫的阴险。杨贵妃也在一旁劝李隆基收回成命。
李隆基安慰道:“爱卿只管前去,朕很快便会召爱卿入朝!”
尽管李隆基的承诺给杨国忠带来一丝慰藉,可是杨国忠仍旧带着无尽的遗憾前往曾经长期生活的剑南。
失落的杨国忠不会想到局势在如此短的时间内会发生不可逆转的变化。
当年十月,李隆基照例前往骊山华清宫避寒。年老体衰的李林甫自然在随行官员的行列之中,可是他的病情却迅速恶化。
鉴于李林甫病逝后可能留下的权力真空,李隆基急忙征召前往剑南任职的杨国忠迅速回朝。
赴任途中的杨国忠见到李隆基派来的中使后大喜过望,于是策马扬鞭返回魂牵梦绕的长安。
此时的李林甫已经在华清宫附近的私人宅邸默默地等待着死神的来临。
李隆基本来想要前往李林甫的宅第探视,可是李隆基身边的人却说李隆基此时前去探视不祥。
其实这些人不过是秉承杨贵妃的意志。因为她担心李林甫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做出对杨国忠以及杨家不利的事情。
李隆基登上华清宫降圣阁遥望李林甫的宅第,同时晃动手中的红色丝巾。
卧床在家的李林甫在家人的搀扶下拖着孱弱的身体勉强站了起来,遥望着华清宫方向隐隐出现的红色。
这是不远处的李隆基正在遥望着自己!
身体孱弱的李林甫急忙命人代替他向着华清宫的方向参拜。
第二天,返回京城的杨国忠以胜利者的姿态探曾经视势同水火的政敌李林甫。
虽然杨国忠表面上流露出哀悯的神色。但是心中充斥着窃喜。
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神仙姐姐给我出的这口恶气啊!
自知将在不久告别人世的李林甫流着泪托付后事,希望与曾经的政治对手“一哭泯恩仇”。
李林甫悲凉地说:“我将不久于人世,宰相之位非你莫属。以后的事情就烦劳您了!”
杨国忠不仅没有显露出一丝窃喜,反而紧张得汗流满面。因为他不知道这位执掌朝纲仅二十年的政治强人接下来会对他做什么!
行将就木的李林甫行在弥留之际仍旧具有如此大的威慑力。这反映出两人的政治操控能力实在相差甚远。
这次会面不久,一代奸相李林甫永远地闭上了双眼。
李林甫死后仅仅五天。杨国忠便接替李林甫出任右相。
李林甫临终之际的政治哀求并没有唤起杨国忠的恻隐之心。反而激发了他的报复之心,因为政治斗争不相信眼泪!
杨国忠诬陷李林甫曾经与叛将阿布思约为父子。意欲谋反。
老练的李隆基当然不会轻信杨国忠,可是他后来却不得不信。
李林甫的女婿杨齐宣是一个见风使舵的小人。他为了免受政治牵连而不惜对刚刚去世的岳父落井下石。
信以为真的李隆基下诏斥责尸骨未寒的李林甫。而且追夺赐予的所有官爵,最终以庶人的礼仪下葬。
曾经权势显赫的李林甫没有想到死后居然身败名裂。
《资治通鉴》记载:“安禄山以李林甫狡猾逾己,故畏服之。及杨国忠为相,禄山视之蔑如也,由是有隙。”
李林甫能够镇得住也就是能够“hold住”安禄山,而继任者杨国忠却没有如此高超的政治手腕。
攀登到权力巅峰的杨国忠开始谋划属于自己的权力版图,而深受恩宠的安禄山成为杨国忠的眼中钉,肉中刺!
虽然杨国忠将打击目标瞄准了安禄山,但他并不急于与他撕破脸。
杨国忠推荐吉温为御史中丞。充京畿内采访处置使。在吉温升迁的背后,安禄山通过吉温控制河东镇的阴谋彻底破产了!
在此之后,杨国忠安插自己的亲信杨光翙出任河东道治所太原府府尹。这也使得安禄山始终无法完全掌控河东镇。
虽然杨国忠这样做是为了一己私利,但却在客观上拯救了河东地区。
打击武将最有效的手段就是说他谋反。杨国忠毫不例外地使出了这招杀手锏!
安禄山真的为叛乱准备好了吗?
叛乱可是一项复杂的系统工程,需要将士、武器、马匹和军费等方方面面的准备。
将士方面,安禄山兼任范阳、平卢、河东三镇节度使。三镇管辖近二十万精兵,军队数量竟然占到所有唐帝国整个边防部队总数的百分之四十。这对于帝国而言是极其危险的。
安禄山利用职务便利和个人魅力使得他的身边汇聚了一大批谋臣武将。
高尚、严庄和张通儒成为安禄山的高级智囊。
孙孝哲、史思明、安守忠、李归仁、蔡希德、牛廷玠、向润容、李庭望、崔乾祐、尹子奇、何千年、武令珣、能元皓、田承嗣、田乾真、阿史那承庆成为安禄山的心腹将领。
安禄山收养归降的同罗、奚、契丹等三个少数民族的八千勇士为养子,号称“曳落河”,其实就是壮士的意思。这八千“曳落河”日后成为所向披靡的先锋。安禄山还在家奴中挑选数百名善于射箭的人严加训练。
武器方面。以抵御契丹进攻为名,安禄山在范阳城北侧筑起雄武城,用以储藏兵器和军粮。
马匹方面,马匹是最为重要的作战工具和运输工具。马匹的数量和质量决定着一支部队的战斗力。
河北位于中原农耕文明与塞外游牧文明的交汇处。安禄山通过边境贸易囤积了大量马匹。光品种优良的单于、护真大马便达三万匹。安禄山后来又兼任国家养马场的场长后又搜罗了一批优质马匹装备自己的部队。
军费方面,买军粮需要钱,买武器装备需要钱。派发军饷需要钱,赏赐将士也需要钱。到处都需要钱,可是安禄山拿得出那么多钱吗?
安禄山兼任度支使、营田使、陆运使以及转运使等名目繁多的经济使职。
尽管如此。安史之乱前的节度使们并没有真正独立的财权。军费来源分为自筹和划拨两种方式。
朝廷调拨给各大军区的军费主要包括衣赐与军粮两部分。关于军粮的数据不完整而且不同史书的记载差异较大,所以不具备分析比较的价值,现只比较各大军区衣赐数值。
通过上表,我们可以发现各大军区人均赐衣数值相差悬殊。虽然帝国各地的军费执行标准略有差异,但是却有一个相对统一的标准,也就是史书中屡屡提及的“以长行旨为准”,可是范阳人均衣赐数值却明显低于其他军区。
这说明一个鲜为人知但是却极其重要的问题,那就是范阳镇自筹军费在整个军费开中占很大比例,对于中央拨款的依赖程度有限。自筹军费主要来自营田和地租收入,而安禄山完全可以自由支配这笔巨额收入,所以范阳的部队离开中央的财政支持仍旧可以生存。
这与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是密切相关的。天宝时期,河北道的户数占全国总户数的16.57%,而人口占到全国总人口的20.09%,在整个帝国十五道中位居第一位。
虽然唐朝还没有gdp统计数据,但是古代一般用人口来衡量当地的经济发展水平,因为劳动力密集型产业在帝国经济体系中占据绝对主体地位。河北道的经济总量在整个唐帝国内肯定是名列前茅的!
安禄山显然具备发动叛乱的实力,但是他真的会铤而走险吗?
两个汉人的推波助澜使得安禄山最终走向反叛的不归路。一个是掌书记高尚,负责“典笺奏”,职责相当于机要秘书。一个是孔目官严庄,负责“治簿书”,职责相当于办公室主任。
高尚祖籍范阳郡雍奴县(今天津市武清区),可是高尚并不甘心老老实实地在家务农或者在私塾教书。
中国有句古话:“父母在不远游”,可铁杆驴友高尚却并没于受传统思想的羁绊和束缚,甚至连年迈的母亲因穷困而乞讨的时候,高尚仍旧没有回家的打算。
既然选择奔向理想的远方,那就没有什么可以让他停下前进的脚步。
一个人拥有梦想并为之坚持不懈固然是一件好事,可使高尚却为了实现理想表现得急功近利,不择手段。
他曾经仰天长叹:“宁可轰轰烈烈地死也绝不窝窝囊囊地活!(当举大事而死,岂能啮草根求活邪)”。
高尚游历在外并不是为了游山玩水而是为了寻找机会,因为他坚信是金子总会发光的!
高尚的自信是有资本的,因为他“笃学善文辞”。潦倒而又落魄的高尚终于凭借自己的才华博得了一个人的赏识。这个人就是令狐潮!
令狐潮的家成为他暂时的港湾,而这次短暂的停泊却成就了一次美丽的邂逅。
高尚与令狐潮家中的一个婢女坠入爱河而且还生下一女。(未完待续。。)
第19章【安史之乱19】
尽管高尚的行为遭到社会的非议,可是高尚那颗冰冷的心却得到了久违的温暖,可这并不是他想要的全部!
一个人要想迈向成功需要四个要素。
你自己本身要很有能力,这是前提;
国家迫切需要有能力的人,这是天时;
有人认可你的能力而且这个人比你更有能力,这是人和;
在别人的推荐和提拔下,你有机会施展你的能力并且使之提升或升华,这是机遇。
身为帝国基层官吏的令狐潮虽然为高尚提供了较为安逸的生活环境,但是他显然并不是那个可以帮助自高尚迈向成功的关键人物。
高尚那颗不安的心又变得躁动起来,因为蛰伏在他心头的出人头地的**不允许他继续呆在避风港,而是继续踏上
风雨兼程的追寻之路。
那个改变高尚命运的人终于出现了。高尚被慧眼识珠的新平太守李齐物发现了。
李齐物不仅将高尚介绍到京城而且给了他一笔高达三万钱的活动经费。
高尚怀着惴惴不安而又欣喜如狂的心情来到梦寐以求的京城。经过多方活动,他最终成为高力士门下的一个门客。虽然他此时仍旧是一个平头老百姓,可是他的仕途却豁然开朗。
在高力士的推荐下,高尚很快便当上了左领军仓曹参军这个一个小官,开启了自己的仕途生涯。
后来,高力士又将他推荐给时任平卢节度使的安禄山。安禄山自然不能不给高力士面子。高尚摇身一变成为平卢掌书记。
身材肥硕的安禄山特别喜欢睡觉,估计是因为他血脂高而且血粘度高。
每当安禄山呼呼大睡的时候。高尚总是通宵达旦地拿纸笔守候在床边。他不仅要忍受瞌睡的袭扰,长夜的孤寂。更要忍受安禄山震天动地的呼噜声。
高尚的付出终于收获了回报。安禄山将他作为自己的铁杆心腹,而他也在高尚的怂恿下选择了叛乱这条凶险莫测的道路。
诗人北岛有这样一句著名的诗句:“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可是卑鄙却成为高尚的通行证。勾心斗角成为他此后生活的主旋律,而他最终在**的泥潭中越陷越深,最终无法自拔!
高尚想要成为开国元勋,而这一切的前提便是安禄山成为皇帝。
这也就意味着也许会失去现在的一切甚至包括自己的身家性命,所以安禄山陷入了痛苦的抉择和无限的彷徨之中。
成功地说服安禄山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可是高尚却并不气馁!
势单力孤的高尚决定寻找同盟者。严庄最终进入了他的视野,因为野心勃勃的严庄同样不甘心安于现状。两人最终一拍即合,于是精心炮制了图谶。
这个上天的意思。我们两个人的话可以不听,但是上天的意思不可违背!
安禄山终于被说动了!
尽管关于安禄山叛乱的言论一时间甚嚣尘上。可是李隆基却对安禄山一如既往地信任,因为他有着自信的资本。
在开元与天宝四十年间,李隆基任命共了82名节度使,此前仅有一人发动叛乱。
碛西、北庭节度使刘涣发动的叛乱当月便被朝廷镇压。这场短暂的叛乱对政局的影响微乎其微,以至于史书对这件事语焉不详,仿佛这场叛乱从来没有发生过似得。
这主要得益于朝廷实行了一套行之有效的节度使管理方法,形成了不久任,不遥领,不兼统的用人原则。而且“边帅皆用忠厚名臣”(《资治通鉴》)。
节度使任期一般为四年,而且许多节度使到不了任期届满便予以迁转。“不久任”使得节度使没有充分的时间培育忠于个人的军事势力。李隆基执政后期因为军事斗争的需要出现了节度使长期不变更的局面。安禄山担任平卢节度使竟达十四年之久。
专任一道而互不兼统使得节度使无法培育与朝廷对抗的军事势力。为了便于协同作战,李隆基打破了不兼统原则。王忠嗣甚至一度兼统陇右、河西、朔方、河东四道节度使。尽管如此,兼统两镇及以上的节度使人数仅占节度使总数的九分之一。而且兼统的时间一般都在三年以下。只有安禄山兼任平卢、范阳两镇节度使达十二年之久,兼任平卢、范阳东三镇节度使的时间也达到四年。
李隆基之所以为安禄山打破长期形成的用人原则是因为他被安禄山的假忠诚蒙蔽了。
李隆基觉得自己给予安禄山这个出身卑微的胡人无上的殊荣,所以他没有理由背叛自己。
面对自负的李隆基。安禄山只能说,其实你不懂我的心!
长期生活在边陲的安禄山来到都城长安后才真正知道什么是繁华。这无疑激发了他强大的占有欲。
他屡次往来京城与范阳发觉内地防守空虚。而这无疑也助长了他的占有欲。
泱泱大唐帝国怎么会防守空虚呢?
这是因为府兵制的崩溃使得原有的军事格局悄然发生着重大变化。
唐帝国建立之初沿用“兵民合一”的府兵制。府兵的特点是“我是一个兵也是老百姓”。他们平时在田间劳作,农闲时在折冲府训练。轮番承担番上等日常军事任务和征行、差遣等临时军事任务。
长期以来关于“番上”的理解受到《新唐书?兵志》的影响:“其番上者,宿卫京师而已。”其实不然,吐鲁番木纳尔102号墓出土一组残文书明确记载:“身当今月一日番上,配城西门”
其实只要是列入兵部常规计划的军事值勤任务都可以称为“番上”,并不是指府兵无论远近都要跑到京城服役。只有长安附近的府兵才番上到京城,听从中央军事机关南衙十二卫的调遣。
全盛时期。唐代共有633(一说634)个折冲府,都城所在的关内道就拥有288个。占到全**府总数的43.9%。
手握重兵的十二卫不仅可以保卫京城安全,还出征维护边疆稳定。也可以镇压各地叛乱。
太宗时期是府兵制最后的辉煌。在此之后,府兵制逐渐走向没落。这是因为府兵制赖以生存的经济基础均田制逐渐走向瓦解。
隋朝末年,天下大乱,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田地荒芜。唐帝国建立后将土地无偿分配给农民,不过“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适龄的男丁强制性服兵役。服兵役不仅是时间的付出,体力的付出,更是经济负担。府兵从家乡前往服役地点不仅要自备基本武器,而且没有出差补贴。一般也不报销差旅费。
随着土地兼并加剧,农民手中的土地逐渐集中到豪强地主手中。再也负担不起沉重兵役的兵户纷纷逃亡。折冲府的兵员逐渐枯竭,曾经辉煌一时的南衙十二卫已经风光不再。
在府兵制逐渐衰落的同时,边疆军事斗争却日趋激烈。为了稳定边疆局势,职业化的募兵逐渐取代府兵成为边防军的主体,而京城和内地却并没有迅速填补府兵衰落后留下的军事真空。
广大内地郡县只有在重要地区才有正规军驻扎,而更多的郡县并没有正规军驻防,仅仅是拥有一定数量的郡兵,主要是团练兵。类似于今天的预备役部队。
唐帝国的军事格局由“内重外轻”逐渐变为“外重内轻”。帝国最精锐的部队基本上都集中到边疆节度使的手中。
在安禄山的眼中,除了参与过政变外并没有实战经验的北衙禁军不过是些花拳秀腿之辈;日渐衰落的南衙禁军早已今非昔比;那些只能守城的团练兵更是一帮乌合之众。
安禄山之所以冒险走上反叛之路最重要的原因是为自己今后的人生甚至是生存考虑。
他那句“只知有皇上不知有太子”的话虽然为他赢得了李隆基的信任,赢得了李林甫的赏识,但却深深地得罪了太子。一旦年事已高的李隆基驾崩后。他很可能会沦为权力更迭的政治祭品。
虽然安禄山的心中隐藏着叛乱的念头,可是良心未泯的安禄山本来想在李隆基去世后再发动叛乱。
无法回头的不归之路
随着安禄山与杨国忠的矛盾变得日趋尖锐,安禄山感到越来越不安。不得不加快了叛乱的步伐!
为了彻底击溃政治对手,杨国忠向李隆基进言。陛下征召安禄山进京。如果他肯来,说明他对朝廷忠心不二;如果他不肯来。说明他肯定心里有鬼。犹豫不决的李隆基最终还是同意了杨国忠的建议。
面对李隆基的征召,进退维谷的安禄山陷入巨大的彷徨之中!
叛乱准备工作仍在紧锣密鼓地进行之中,此时的安禄山不敢过早地与朝廷决裂,可一旦要是到了凶险莫测的京城,他便会沦为任人宰割的羔羊。
去还是不去?这可是一个生命攸关的重大抉择。
安禄山安插在京城的卧底吉温给他提供了一条重要情报:这只是一个考验而不是一场阴谋!
经过一番激烈的心理挣扎,安禄山最终决定冒险一搏,因为他觉得凭借李隆基对他的好印象以及自己高超的演技肯定能逢凶化吉。
天宝十三载(公元754年)正月初四,风尘仆仆的安禄山来到骊山华清宫。他的到来使得杨国忠的预言破灭了!
安禄山跪在地上,泪流满面地对李隆基说:“微臣是个胡人,也不认识什么字。承蒙陛下不嫌弃我,委以重任,可这却招致杨国忠的嫉妒。他不把我置于死地决不肯善罢甘休啊!”
安禄山打出的悲情牌果然收到预期效果,李隆基自然好言劝慰一番,还加官进爵,大肆封赏。
李隆基愧疚的神情让先前还有几分恐惧的安禄山彻底释然了,不过他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趁机敲起了李隆基的竹杠。
安禄山请求担任闲厩、陇右群牧等使。这个官就是国家牧马场场长。在古代,马匹的军事价值不亚于今天的坦克和装甲车。李隆基想都没想就欣然应允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些战马最终却成为安禄山摧毁大唐帝国的利器!
安禄山上奏请求将军中拥有战功的将领升官。李隆基想都没想就欣然应允了。五百名将领提升为将军。二千名将领提升为中郎将,让他始料未及的是这些军官却成为安禄山摧毁大唐帝国的帮凶!
心满意足的安禄山知道该走了,不过能都全身而退仍旧是他心中的一个大大的疑问!
虽然安禄山可以掩饰着内心的惶恐和不安,可此时的他就像一只惊弓之鸟,只要听到一阵弓弦响,他就会吓得心惊胆战。好在那些担心都是多余,他终于如愿以偿地回到了自己的老巢范阳。
颜面尽失的杨国忠却不肯轻易善罢甘休,既然正面强攻不能奏效,那么就从侧面迂回!
河东太守兼河东道采访使韦陟“文雅有盛名”,出任宰相的呼声很高,所以杨国忠一直将这个潜在的竞争对手看做眼中钉和肉中刺。
即将升迁的时候往往是最容易出事的时候,因为官位是稀缺的,所以斗争是残酷的!
在杨国忠的暗中授意下,御史着手调查韦陟的经济问题。这也是很多官员的软肋,也是政治斗争的不二法则。
惊恐万分的韦陟为了自保而奔波忙碌着,不过此时的他就像一个不会游泳的人突然落水,虽然用尽全身力气挥舞着自己的双臂,可这不但救不了自己,还会影响别人营救自己。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盲动不如不动!
韦陟最终为自己的盲动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他本来想通过御史中丞吉温攀上安禄山这个炙手可热的政治新星,因为他是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影响李隆基的关键人物。
可他却忘了,他的对手正在暗中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等待着他在困境下犯错。
韦陟贿赂吉温的罪行很快就败露了,因为这就是人家给他故意下的一个套。这下李隆基想不处理他们都不行了,只得将韦陟贬为桂岭县县尉,将吉温贬为澧阳长史。(未完待续。。)
第20章【安史之乱20】
将吉温赶出京城犹如刺瞎了安禄山的一只眼睛,所以安禄山无论如何也不能坐视不管,急忙上书李隆基为吉温鸣冤。
“和事佬”李隆基又和起了稀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不要再追问对与错。
这实际上是李隆基对杨国忠的偏袒和纵容。吉温的厄运其实才刚刚开始,不过此时的吉温并没有认清杨国忠这个狠辣而又残酷的对手的真面目,以至于给对手留下了口实和把柄,当然,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很快,吉温就因为受贿和抢夺民马继续被贬为端溪县县尉,屡屡遭受政治重创的吉温并没有认真反省,而是被自己的情绪左右着。
吉温与罗希奭是一对臭味相投的酷吏,携手缔造了杨慎矜冤案,因此两人被人称为“罗钳吉网”。不过李林甫去世后,失宠的罗希奭出京任始安郡太守。
一连串的政治打击使得吉温身心俱疲。闹情绪的吉温居然没有立即上任,而是鬼使神差地跑到罗希奭府上过上了舒适惬意的生活,所以吉温的死期到了!
经过杨国忠的一番挑唆,李隆基派出使者将吉温赐死,痛心疾首地说:“朕误用他了!”
此时距离安禄山发动叛乱只有五个月的时间。叛乱爆发后,安禄山瞬间便占领了唐帝国半壁江山,有能力和精力来补偿一下吉温这个死在政治祭台上的盟友。
安禄山派人四处寻找吉温的儿子。经过一番寻找,手下人将一个只有十岁的男孩领到了安禄山的面前。见此情景。心中百感交集的安禄山当即任命这个不懂世事的孩子为河南参军,从而告慰老友的在天之灵。
既然与安禄山的关系降到冰点,杨国忠产生了逼迫安禄山造反的险恶想法。
杨国忠授意京兆尹包围安禄山在长安的住宅。大肆搜罗安禄山谋反的证据。其实杨国忠也知道狡诈的安禄山绝对不会愚蠢到在长安宅邸内留下叛乱的证据。他这么做只是希望收到敲山震虎的效果。搜查人员最终逮捕了安禄山的门客李超等人,送往御史台缢杀。
杨国忠的步步相逼无疑极大地加速了安禄山反叛的进程。这无疑使得在与安禄山对抗中屡屡受挫的杨国忠暂时获得了心理上的安慰,但他却没有想到自己会因此而自食恶果。
天宝十四载(公元755年)二月,安禄山派遣副将何千年上奏请以求蕃将三十二人以代替汉将。
李隆基得知此事后竟然派遣宦官袁思艺直接到宰相机构中书门下要求尽快下发任命文件(即告身)。
对此,杨国忠会怎么办呢?
历史上存在两个版本。
版本一
宰相杨国忠与韦见素面面相觑,不约而同地说:“外界一直传言安禄山有谋反之心,现在他又请求用蕃将代替汉将。安禄山谋反之心昭然若揭!”
鉴于事态严峻。两人请求立即面见李隆基上奏此事,可两人还未开口,李隆基便反问道:“卿等是不是怀疑安禄山造反啊?”
杨国忠与韦见素闻听此言急忙走下台阶。跪倒在地。杨国忠流着泪陈述安禄山反叛的种种迹象,可是李隆基依旧不为所动。
杨国忠只得将安禄山的奏表留下,无奈地走了。
不久,李隆基命袁思艺宣布旨意:“暂且对他姑息。朕会慢慢对付他。”
杨国忠知道这不过是李隆基的托词。尽管如此。他唯一能做的便是奉旨!
版本二
杨国忠对安禄山以蕃将代替汉将的请求表现得十分漠然。
杨国忠莫名其妙地说:“出自寒微的安禄山如今位居众人之上,自然会引起别人的妒忌,所以关于他谋反的传闻才会沸沸扬扬!”
韦见素当即反驳说:“如果您要是这么看,那么江山社稷可就危险了。”
韦见素说服杨国忠一同面见李隆基。两人本来约定韦见素先出言规劝李隆基。如果事情进展不顺利,杨国忠再继续规劝。虽然事先杨国忠满口应承,但杨国忠在整个面见天子的过程中始终缄口不言。
韦见素回到中书门下后不禁失声痛哭,因为他觉得帝国的浩劫已经为期不远了。
对于杨国忠反常的表现,史书给出这样的解释:“此非他也。(杨)国忠要禄山先反,以明己之先见耳。”
版本二无非是想揭露杨国忠纵容甚至逼迫安禄山谋反的险恶用心。不过却与杨国忠一贯的行事风格大相径庭。杨国忠应该不会放过这个可以揭露安禄山反叛罪行的宝贵机会,因此版本一的可信程度无疑更高一些。
这件事之后,杨国忠又想出了一招。
“臣有一计可以将可能发生的遭难消弭于无形。任命安禄山为宰相,借机将他召入京城,任命贾循为范阳节度使,吕知诲为平卢节度使,杨光翙为河东节度使。”
李隆基点点头,随即命手下人草拟诏书,可当这份草拟好的诏书递到李隆基手中审阅的时候,犹豫不决的李隆基却久久地凝视着。在事关帝国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帝国的最高统治者竟然一时间难下决心。
去年,由于听信杨国忠的话盲目征召安禄山入朝给他带来很大的尴尬,所以李隆基这次显得格外慎重。
和平的日子的过久了自然对潜在的危险缺乏足够的警惕。这封诏书最终并没有发出,但李隆基还是决定侦察一下安禄山的动向。
李隆基派遣心腹太监辅璆琳以赏赐大柑为名前往范阳。安禄山再次施展行贿的本领,辅璆琳竟然为了一己私利而忘记了自己的使命。
辅璆琳回京后回奏安禄山一切正常。李隆基自然打消了再次征召安禄山的念头。
六月,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与荣义郡主的婚礼即将盛大举行。李隆基特意诏令安禄山来京观礼。
安禄山再次以疾病为由推脱。此时万事俱备的叛乱开始进入倒计时。
一个月后。安禄山突然上表献马三千匹,由二十二名蕃将率领数千名马夫押送京城。河南尹达奚珣当即识破了安禄山借献马之名偷袭京师的诡计。这分明是“斩首行动”啊!
达奚珣上书李隆基建议将献马之事推迟至冬天并且由官府配备马夫。
谁也想不到现在这个以忠臣形象示人的达奚珣仅仅在几个月后便变节了,因为环境可以彻底改变一个人!
正在这时。安禄山贿赂辅璆琳之事泄露了。恼羞成怒的李隆基找了个其他的罪名杀了辅璆琳,从此对安禄山起了疑心。
此时距离安禄山发动反叛还有几个月的时间。虽然此时整顿军备为时已晚,毕竟可以亡羊补牢,将帝国的损失降到最低。李隆基居然放弃了上天留给他的这个最后的机会。
辅璆琳的突然被杀顿时引起了安禄山的警觉。由于担心朝廷会派遣使者谋害自己,所以安禄山以身染疾病为由拒绝接见朝廷派来的任何使者。
黜陟使裴士淹巡查到范阳的时候。安禄山竟然十几天都不接见这位朝廷的使者,因为他已经下定决心与这个帝国彻底决裂了。
在安禄山卫兵的严密防守下,裴士淹终于见到了久未露面的安禄山。
刀刃上闪闪的寒光让他感到无限的恐惧。更让他感到恐惧的是安禄山那张狰狞的脸。
面对已经毫无臣子模样的安禄山,裴士淹居然选择了忍气吞声。朝廷的威严此时被安禄山践踏得一文不名。
更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裴士淹回京后居然不敢上奏自己在范阳的遭受的种种冷遇。这无疑从侧面反映在世风日下的天宝年间明哲保身之风盛行。正是这种从上到下的冷漠才使得那场旷日持久的浩劫变得不可避免。
李隆基仍旧为了挽回局面而试图对安禄山进行政治安抚。此时的他还不知道这一切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李隆基派遣中使冯神威拿着自己的手诏告谕安禄山:“朕为爱卿特意开凿了一座温泉汤池。今年十月,朕在华清宫等着爱卿!”
冯神威来到范阳宣旨时。安禄山不仅不下拜反而坐在床上微微动了动肥硕的身体。
安禄山问:“陛下还好吧?”
史书没有记载冯神威是怎么回答安禄山这句问话的。他很可能已经吓得说不出话了。
安禄山发出一阵冷笑,心想:“马可以不献。对于十月之约,我一定会去的!”
这次会面后,作为朝廷使臣的冯神威受到从未受过的冷遇。他被迫独自待在馆舍之中。而安禄山仿佛将他彻底地遗忘了。
这种死一般的宁静让他感到无限的惶恐与不安。因为他不知道自己能否见到第二天的朝霞。
经过一番震颤心灵的煎熬,冯神威终于逃出了杀机四伏的范阳。他见到李隆基后不禁生出一种恍如隔世的感觉,哭着说:“奴才险些再也见不到陛下了!”
直到这时,李隆基仍旧对安禄山抱着最后一丝不切实际的幻想,仍旧幻想着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误会。
他甚至没有进行任何实质性的防备,因为他觉得这样会加深安禄山与朝廷的隔阂,从而使原本可能并没有反叛之心的安禄山被迫走上反叛之路。
李隆基用最后一丝虚无缥缈的自信驱散了内心的猜忌和不安。这无异于一次危险的政治赌博,而赌注就是他自己和他心爱的帝国。
第二章:石破天亦惊
渔阳颦鼓动地来
唐帝国这朵历史百花园中最为瑰丽的奇葩注定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黯然凋落。虽然幸运地躲过了凛冽的寒冬,却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妖艳。那样迷人。
天宝十四载十月,若无其事的李隆基像往常一样领着杨贵妃前往骊山避寒。他们在温暖的温泉中享受着最后的幸福时光。
杨玉环丰纤适中,略显丰满,面如芙蓉,细眉如柳,蕴含自然之美;梳着高髻,上饰珠翠,后佩雀翎,鬓插步摇,凸现修饰之美;身穿黄帔,外批紫绡,愈显娇键之美。她举止大方,仪态端庄,彰显雍容之美,集万千宠爱于一身,令三千粉黛黯然失色。
在悠扬婉转的乐曲伴奏下,杨玉环在歌姬们的簇拥下跳起霓裳羽衣舞。玉环如仙子,衣裙如浮云,慢拍中犹如芙蓉慢慢出水来,快拍中似鸾凤匆匆飞腾去,令人如梦如醉,感觉亦真亦幻。
曲终人散之际,一切都将会发生改变,因为“渔阳颦鼓动地来,惊破霓裳羽衣曲”。
做了四十余年太平天子的李隆基即将迎来一段不太平的岁月,而享受了十年荣华富贵的杨贵妃被迫告别“媳妇的美好时代”。
虽然叛乱已经进入倒计时,可是真正知道真相的却只有严庄、高尚、阿史那承庆三个人,甚至连史思明都不知情,因为安禄山对他总有一种莫名的不信任。
忠诚度取决于两个因素,一个是依赖性,一个是替代性。
史思明对安禄山的人身依赖性并不高。在军旅生涯的初期,史思明与安禄山一直平起平坐。虽然安禄山后来成了史思明的领导而且不遗余力地提携史思明,可是史思明离开安禄山一样可以混迹于官场,因为骁勇善战的他同样得到了李隆基的赏识。
史思明具有代替安禄山的潜在可能。叛乱爆发前,身为平卢都知兵马使的史思明是仅次于节度使安禄山和节度副使吕知诲的“三把手”。由于安禄山长期身在范阳,而节度副使吕知诲在平卢镇的影响力又颇为有限,所以史思明实际掌控着平卢镇。史思明无论是从经验还是从资历都可以接替安禄山出任平卢节度使。
低依赖性与高替代性决定着两人的关系的微妙性,天宝十载(公元751年)秋天发生的一件事无疑是这种微妙性的最好注解。
当时,安禄山率军讨伐契丹遭遇惨败。死里逃生的安禄山将满腔怒火都撒向手下的将领们,残忍地斩杀了左贤王哥解、河东兵马使鱼承仙等高级将领。
时任平卢兵马使的史思明逃入山谷,一直在在山谷中待了二十天才鼓足勇气出山来见安禄山。(未完待续。。)
第21章【安史之乱21】
从愤怒中挣脱出来的安禄山热情地迎接史思明归队,拉着他的手说:“你能够回来,还有什么值得忧虑的呢?”
事后,心有余悸的史思明对手下人说:“如果我早些出来见安禄山,恐怕就和哥解一同被斩了。”
史思明正是凭借对安禄山脾气秉性的极度了解才得以逃过这场血腥的杀戮。安禄山颇为倚重史思明所以对他竭力拉拢,但又无时无刻不在提防着他。
不过范阳的将士们还是嗅到了一丝异样的气息,因为自从八月份以来,安禄山变了,变得格外的好!
伙食改善了,好吃的,好喝的应有尽有;生活改善了,除了及时足额发放军饷外,还时不时地发点奖金。
一个人莫名其妙地对你好,要么是良心发现,要么是图谋不轨,往往后者居多,因为一切都是要偿还的,眼前的繁花似锦不过是对未来的透支,可是绝大多数人领悟到这些的时候已经为时晚矣!
正巧安禄山留驻京城的奏事官从长安返回范阳。他的到来无疑点燃了那根连接着威力巨大的炸药包的导火索!
安禄山随即征召诸位将领议事。这些将领们不会想到从他们跨入帅帐的那一刻起人生轨迹连同历史进程都会偏离原来的轨道。
安禄山将圣旨高高地举过头顶,铿锵有力地说:“如今得到皇上密旨,令本帅率兵入朝讨伐奸贼杨国忠。诸君从速起兵。”
会场里静得可以听得到心跳。将领们惊愕得面面相觑,但是没有人敢多说一句话。
虽然那道所谓的圣旨真假难辨。但有一点是无容置疑的,这道圣旨仿佛是一把悬在将领们头顶上方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
十一月初九清晨。范阳城外校军场内旗帆招展,鼓声如雷,战马嘶鸣,军士众多。整装待发的十五万大军即将给予和平日久的唐帝国致命一击。
这是一支由汉族、同罗、奚、契丹、室韦等不同民族组成的多民族部队,也是一支长期经受战争洗礼的精锐之师。
安禄山用力拔出自己的佩刀。一缕朝霞映照在锋利的刀刃上,闪着慑人的寒光。他将佩刀高高地举过头顶,大声喊道:“诛杀杨国忠。清君侧!”
“清君侧”是军事叛乱中惯用的政治伎俩。早在七百多年之前,西汉帝国吴王刘濞等人发动七国之乱时便打着“清君侧诛晁错”的旗号。汉景帝抱着最后一丝幻想将自己的恩师、削藩政策的倡议者晁错送上了黄泉路。晁错的死不仅没有熄灭叛乱的烽火,反而让叛军看到了朝廷的软弱。汉景帝此时才完全明白“清君侧”不过是“清君”的借口。
安禄山打着“清君侧”无疑可以在很大程度上迷惑了百姓。最大限度地争取同盟者和支持者,因为奸相杨国忠早已惹得民怨沸腾。
安禄山命范阳节度副使贾循镇守范阳,平卢节度副使吕知诲守卫平卢。两人留守后方,接应粮草。大同军使高秀岩镇守大同。牵制河东军。
踏上南征之路的安禄山为吉凶未卜的前途感到一丝深深的不安。虽然他为这次叛乱进行了精心的准备和周密的部署。可是他也知道面前的这条路绝不会平坦,从迈出第一步起便再也无法回头。
一个隐忧一直在安禄山的心头挥之不去,他兼任河东节度使的时间并不长,所以还不能像控制范阳和平卢那样控制河东镇。
在这个生死攸关的关键时刻,河东镇所属部队发生了严重分化。大同军使高秀岩等将领坚定地站在安禄山一边,可更多的将领却陷入犹豫之中或者索性站在安禄山的对立面。
为了解除南下后的后顾之忧,安禄山派遣大将何千年、高邈率领二十名奚族骑兵疾驰向河东节度使治所太原府。
在崇山密布与峻岭蜿蜒的河东大地,汾河两岸形成一块宝贵的冲击平原。太原便是这片平原上的一颗明珠。而北京太原与西京长安、东京洛阳并称唐帝国三大都城。
太原“距天下之肩背,为河东之根本”。既有太行之险,又有黄河之固。一百三十七年前,唐帝国创建者李渊在这里起兵逐鹿天下,问鼎中原。
“大帅命末将进献射生手(即神箭手)!”浑厚的声音传进了饱经沧桑的太原城。
厚重的城门缓缓地打开了,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北京副留守、太原尹杨光翙亲自出城迎接,因为他根本想不到这区区二十多个骑兵会在成千上万的太原守军的注视下将他劫持走。
在不知不觉间,危险正在一步步向杨光翙逼近,而此时的他却对此全然不知。
在众目睽睽下,何千年、高邈竟然将杨光翙劫走了!
当惊愕的守城将士出城追赶时,何千年和高邈等人早已消失在滚滚烟尘之中。
虽然这次军事长途奔袭收到奇效,可代价也是巨大的,因为这么做无疑过早地暴露叛变的意图。
太原守军急忙将安禄山叛乱的消息飞报京城。李隆基此时仍旧固执地认为这肯定是与安禄山不和的人在故意诋毁他,因为这些年来铺天盖地的关于安禄山造反的情报已经使李隆基失去了必要的警觉和足够的警惕。
正在李隆基误以为这又是虚惊一场的时候,坐在舆车上的安禄山在十五万精锐部队的簇拥下一路南下,烟尘千里,鼓噪震地。
河北地区的官员百姓们已经在和平之光的沐浴下平静地生活了一百余年,所以这场突如其来的叛乱让他们感到惶恐不安和措手不及。很多郡县的武器库内的兵器与盔甲因年深日久而锈蚀不堪,所以战士们被迫拿起木棒迎敌。
安禄山率军抵达博陵郡(今河北定州市)时见到了五花大绑的杨光翙。安禄山慷慨激昂地指责杨光翙依附奸相杨国忠。祸乱国家,罪该万死。
这番话显然是安禄山说给手下那帮将士们听的。“只反奸相不反皇帝”的替天行道的戏还得继续演下去!
倒霉的杨光翙成为倒在安禄山屠刀下的第一位帝国高官。随着杨光翙的死,群龙无首的河东镇对范阳的潜在威胁解除了。
尽管如此。安禄山仍旧率军心急如焚地奔向常山郡。常山郡背靠巍峨的太行山,面朝平坦的大平原。横亘绵延的太行山将河东与河北地区分隔开。穿梭于太行崇山峻岭间的狭长的井陉道成为连接两大地理区域的交通枢纽。
井陉道东接常山郡辖区内的土门关(位于今河北井陉县北井陉山上),西接的太原府辖区内的故关(位于今山西平定县东九十里的旧关)。军事要地土门早在战国时期便被称为“天下九塞之一”。战国时期秦国名将王翦攻打赵国,西汉名将韩信进军赵地,北魏帝国讨伐后燕都是是从这里出兵。
只有将土门关牢牢地控制在自己的手中,安禄山才可以放心地南下逐鹿中原,争夺天下。只有控制了常山郡才可以“扼住命运的咽喉”。
安禄山那刻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常山太守颜杲卿、常山长史袁履谦像往常一样在路边恭候着安禄山的到来。仿佛安禄山仍旧是唐帝国的河北道采访使。
欣喜不已的安禄山当即赐予颜杲卿紫袍,赐予史履谦绯袍。唐代对于官服颜色有着严格的规定,只有三品以上的官员才可以身着紫色官服。只有五品以上官员才能身着绯色官服。俗语“红得发紫”就是这么来的。
安禄山留下养子李钦凑率领七千兵士驻守军事要地土门,然后继续疾驰向南方。
望着远去的安禄山,颜杲卿指着安禄山赏赐的衣服对袁履谦意味深长地说:“难道阁下真的想穿上他赏赐的衣服吗?”
袁履谦自然知道颜杲卿话中的深意。一场让安禄山心惊肉跳的事变正在酝酿之中。
困扰安禄山的心结如今全都消除了。日趋乐观的战场形势赶走了埋藏在他心底深处的那丝不安。
安禄山忽然觉得这支铁流似乎代表着历史的潮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因此在安禄山心中投降是对手唯一的选择。
十一月十五,确凿的军事情报摆在李隆基面前,使得他不得不接受这个让他一时间接受不了的严酷现实。
“人生七十古来稀”。垂暮的李隆基原本早已到了该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可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在人生的最后阶段却不得不面对最为严峻的一次考验。
忧心忡忡的李隆基立即在华清宫召见宰相商议对策。史书记载,杨国忠听到安禄山叛乱后“洋洋有得色”,因为他觉得自己终于可以在李隆基面前扬眉吐气了。
他此时对形势的判断依旧过于乐观,因为他觉得那些将士们不会死心塌地跟随着安禄山,所以这场叛乱将会“不血刃而定矣”。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他的生命从这一刻起已经开始进入倒计时。
李隆基也沉浸在叛乱可以迅速平定的不切实际的幻觉之中,因为自从建国以来。所有的军事叛乱无论最初是多么轰轰烈烈,最终都是昙花一现。
由于帝国出现了如此重大的事变,李隆基不得不离开了因温泉环绕而温暖异常的华清宫,返回有些寒冷而又萧瑟的长安城。
此时的李隆基始终被一种挥之不去的怒气包裹着,因为他觉得一直承蒙恩宠的安禄山不应该背叛自己。
李隆基不仅给予安禄山无上的荣耀,还对他的子孙百般照顾。安禄山的儿子们从被人看不起的胡人子弟一跃成为权势煊赫的“官二代”。安禄山的十一个儿子的名字都是李隆基亲赐的。他的儿子们从一出生起便顶着特权的光环。其中三个儿子甚至升任部长级高官。安庆宗出任太仆卿,安庆绪出任鸿胪卿,安庆长出任秘书监。
安禄山长子安庆宗一直被留在长安充当人质。李隆基回到长安后立即斩杀了安庆宗。安庆宗的妻子荣义郡主被赐自尽。这场政治婚姻仅仅存续了五个月便以这种悲凉的方式结束了。
可怜的荣义郡主无权追逐自己的幸福,甚至无权决定自己的生死。由于受到从未谋面的公公安禄山的牵连,由于受到没有什么感情的丈夫安庆宗的牵连,荣义郡主极不情愿但又无可奈何地结束了自己年轻的生命,成为政治的殉葬品。
李隆基这么做除了宣泄心中的愤懑外毫无益处。这只会激起安禄山对李隆基以及唐帝国更深的仇恨。
李隆基还免去安禄山堂兄安思顺朔方节度使的职务。虽然安思顺与安禄山名义上是堂兄弟,但实际上两人并没有什么血缘关系。安思顺的汉化程度更深,所以忠君思想在他的心中更为根深蒂固。前他曾经多次上奏安禄山密谋发动叛乱,可是他仍旧不可避免地受到牵连,因为李隆基对他已经不再信任了,但是也不会难为他!
李隆基任命天德军使、九原太守兼朔方节度使右兵马使郭子仪接替安思顺出任朔方节度使。安思顺进京担任户部尚书。安思顺的弟弟安元贞进京担任太仆卿。安思顺、安元贞兄弟没有想到从启程前往京城的那一刻起便一步步地走进死亡,因为一个重要的大人物一心想将他们置于死地。
鉴于河北地区快速沦陷的不利局面,李隆基主要在两个方向进行军事部署。一个是在河东(今山西地区)地区。一个是河南(今河南、山东两省黄河以南区域)地区。
为了填充杨光翙死后河东地区出现的权力真空,李隆基任命右羽林军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右金吾大将军程千里为上党郡长史,还诏令郭子仪率领朔方军驻防河东。李隆基在河东构筑王承业、郭子仪与程千里三点一线的防御体系。
其实叛军在河东以防御为主,所以河东地区基本上没有爆发激烈的战事。河北与河南方向才是叛军进攻的重点。(未完待续。。)
第22章【安史之乱22】
叛军在河北地区基本上没有遇到什么实质性的抵抗。黄河天险无疑成为阻挡叛军南下的屏障。李隆基希望叛军被迟滞在黄河之北,从而为他调集部队赢得足够的时间。
李隆基马不停蹄地构筑着帝国的防线,任命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这是节度使首次由边疆地区延伸到内地,从此之后,帝国的大江南北广泛设置节度使。节度使犹如人体内抵御细菌的白细胞,可是最终却恶化为癌细胞。唐帝国这个曾经威震世界的巨人最终被遍布全身的癌细胞折磨得奄奄一息。
甘洒热血写春秋
正当李隆基因缺兵少将而一筹莫展的时候,安西节度使兼北庭节度使封常清进京面圣。
望着日渐憔悴的李隆基,封常清自告奋勇地说:“臣请求前往东京洛阳,打开府库,招募壮士,不出几日便会将安禄山的首级献给陛下。”
封常清慷慨激昂的话语使李隆基冰冷的心底涌起一阵暖流。
封常清因为这番不切实际的大话与空话而饱受史家的批判,可是我们分析当时紧迫的形势便会得出另外一种解读。
作为一位驰骋沙场几十年的老将,作为一位威震西域的名将,他对战场形势的判断不应该出现如此大的偏差。他之所以将原本已经十分严峻的形势说得如此乐观,实际上是想要增强帝国统治者的信心。
如果李隆基灰心了,那么这场战争就彻底失去希望了。
李隆基随即任命封常清为范阳、平卢节度使。令其赶赴洛阳,打开府库,招募新兵。准备迎击叛军。
由于封常清麾下的精兵全都远在西域,封常清犹如一只被拔掉牙齿的猛虎,可是他仍旧义无反顾地肩负起保卫东都洛阳的重任。他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不禁使我们想起林则徐的那句名言:“苟利国家生死以,岂因祸福避趋之。”
李隆基任命荣王李琬为元帅,右金吾大将军高仙芝为副元帅,统率京城守军以及临时招募的五万余人进驻陕郡(治所今河南三门峡市西)。
李隆基仓促间在河南地区从东向西构建了张介然、封常清与高仙芝三道防线。
封常清真切地感受到时间地紧迫。沙漏的每一次滴答作响都如同帝国的脉搏跳动。
他日夜兼程赶到洛阳,在十日内便临时招募新兵六万余人。这些人中有田间耕作的农民、有走街串巷的商贩。有精通手艺的手工业者,也有无所事事的街头混混儿。
封常清下令拆毁位于洛阳以北架设在黄河之上的河阳桥(在今河南孟州西南),以阻止叛军从北面进攻洛阳。
封常清亲自率军进驻洛阳的门户虎牢(位于今河南荥阳县汜水镇西)。军旅生涯中最为严酷的一场战争正在等待着他。
此时。上天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因为叛军的进军速度实在太快了!
安禄山的部队很快便抵达黄河岸边,而黄河成为唯一可以稍稍迟滞叛军南下步伐的屏障,可是在唐帝国生死攸关的时刻。上帝手中的天平再次偏向了安禄山。
正当叛军广泛征集船只和草木准备横渡黄河时候。一夜之间,“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寒冷的天气竟然使得“天堑变通途”。
叛军挥舞着马鞭在冰面上疾驰,再也没有什么可以阻挡这支锐不可当的部队前进的步伐。
十二月初二,叛军成功地渡过黄河,此时一望无垠的中原大地成为他们肆意纵横驰骋的舞台。灵昌郡在叛军的马蹄下很快便陷落了。
陈留郡(治所今河南开封)成为叛军下一个攻击目标。
到任不过数日的河南节度使张介然不得不匆忙间投入战斗。当然这场战斗的胜负没有任何悬念,唯一的悬念就是张介然到底能够坚持多久!
面对着叛军疯狂的进攻,张介然率部顽强抵抗。可是他却没有想到堡垒最容易从内部攻破。
在生与死的瞬间,一切的信仰与忠诚都变得脆弱不堪。陈留太守郭纳偷偷地打开城门。想要为自己打开一扇继续活下去的希望之门。
十二月初六,战争的硝烟逐渐散去。安禄山乘坐的舆车抵达陈留城北郭。洋洋得意的安禄山坐在舆车中注视着自己这支战无不胜的精锐之师进城,骄傲和自豪充斥在他的心底。
正当他洋洋得意的时候,儿子安庆绪急匆匆跑过来,告诉他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陈留城中张贴的榜文上面赫然写着重金悬赏安禄山的首级而且已经先期斩杀了安庆宗
痛失爱子的安禄山顿时顿足捶胸,痛哭道:“我有什么罪,竟然杀害我的儿子!”
他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出奉皇命清君侧的戏还要继续演下去,尽管真正相信的人已经越来越少。
虽然戏是假的,但痛苦却是真的,因为毕竟父子情深,正是他的野心一步步将儿子推上了断头台。
此时近万名投降的唐军将士整齐地排列在夹道。安禄山注视着这群贪生怕死的人,从喉咙深处迸发出一个冰冷的字:“杀!”
安禄山麾下的亲兵们挥舞着屠刀砍向这些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俘虏们。伴随着一阵阵惨叫,殷红的鲜血在地上流淌,
余怒未消的安禄山在营门口见到被俘获的河南节度使张介然,所以张介然也成为他儿子的祭品。
安禄山让手下大将李庭望镇守陈留,然后马不停蹄地杀向荥阳郡(今河南荥阳)
负责镇守荥阳郡的是太守崔无诐。崔无诐的父亲是韦皇后的亲舅舅,所以崔无诐一家在中宗时期备受恩宠。可是好景不长,随着李隆基发动政变推翻了韦皇后,受到牵连的崔无诐不得不长期在边远地区任职。
当年。郁郁不得志的崔无诐遇到更不得志的杨国忠。崔无诐那时担任益州长史,而杨国忠那时在益州下属的新都县担任县尉。两个天涯沦落人彼此给予着心灵的慰藉。
杨国忠掌权后自然没有忘记这位昔日的老领导。重获政治新生的崔无诐终于可以调到中原地区任职。
这对于崔无诐是不幸的,因为无情的战火将崔无诐无情地裹挟进来,如果他还在偏远州县任职,那种平静的生活还会一直延续下去!
不过这对于崔无诐也是幸运的,崔无诐将获得一个可以将自己的名字载入史册的千载难逢的机会,但他需要付出血的代价!
这又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
听到震颤心灵的战鼓声。看到闪着寒光的兵器,守城的士卒们顿时被一种无边的恐惧包裹着。
“乘城自坠如雨”(《旧唐书》)。数不胜数的守城将士竟然吓得从城上掉了下来,唯一不同的是难度系数。
向后翻腾两周半转体一周半屈体。难度系数3.3
向外翻腾一周半转体两周半任意,难度系数3.4
向前翻腾两周半转体三周抱膝,难度系数3.7
向内翻腾四周半屈体,难度系数4.5
绝大多数人根本顾不上自己的姿势。重重地摔在地上。溅起大大的血花!
十二月初八,荥阳城(今河南荥阳)在燕军的疯狂进攻下毫无悬念地陷落了。太守崔无诐惨遭杀害,用热血昭示了自己的对李隆基这位昔日仇人的忠诚。
田承嗣、张忠志、张孝忠率领前锋部队向着东都洛阳疾驰而去。这是叛军中最为骁勇的一支高速机动部队。
田承嗣出生于传统的军官家庭,其祖上一直在卢龙军中服役。田承嗣在卢龙军中以豪侠仗义而闻名。
某一年的某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得更晚一些。
安禄山突击检查各营寨。当走进田承嗣部军营时,安禄山惊奇地发现军营内竟然寂静无声,于是命人查点士卒,竟然一人不少。足见田承嗣治军之严整。安禄山因此愈加器重田承嗣。
张忠志与张孝忠有着太多的相同点。两人都是奚族人,而且都是百步穿杨的神射手。两人都因射术出众被选入禁军。可是他们却并没有因此成为帝国的守护者,反而沦为帝国的毁灭者。
“伟大是熬出来的”。当许多不可一世的叛军将领相继退出或者淡出历史舞台的时候,并不引人注目的这三位前锋日后将在都在历史政治舞台上扮演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驻守武牢的封常清正在静静地等待着叛军的到来,仿佛在等待着命运的审判。
兵锋日盛的叛军气势汹汹地通过罂子谷,马蹄声在空旷的山谷中久久地回荡。
注视着叛军离自己越来越近,封常清率领精悍骑兵挥舞着兵器主动出战,刹那间战鼓声清晰可辨,马蹄声响声震天,喊杀声响彻云霄。
在兵器刺耳的碰撞声中,数百名叛军士兵顿时身首异处,可正在这时,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率领的大部队赶到了,而唐军刚刚列好的阵势便被钢铁洪流般的叛军骑兵迅速冲垮了。
封常清收拾余部在洛阳城东的葵园再战,又败。
封常清在都亭驿再战,又败。
封常清退守宣阳门,又败。
屡败屡战的封常清知道洛阳肯定守不住了,于是命人推倒禁苑的西墙,砍伐大树横在路上,然后仓皇向西撤走,前往陕郡(治所今河南三门峡市西)投奔自己的老领导高仙芝。
十二月十二日,洛阳失守了。那个识破安禄山“斩首行动”意图的河南尹达奚珣却投降了安禄山。
繁华的东京洛阳城顿时生灵涂炭。无数的叛军士兵如潮水般涌入洛阳城中。一场浩劫使得这座繁华的国际大都市刹那间变为人间地狱!随着封常清的到来,陕郡的气氛骤然紧张。高仙芝没有想到洛阳会这么快沦陷。
“贼锋不可当”是封常清经过五次激战得出的血的教训,所以无险可守的陕郡必定难以抵挡叛军的攻势。
关中平原的门户潼关此时还毫无防备。如果叛军绕过陕郡,突袭潼关,长安危矣!
封常清精辟而又独到的分析说服了老领导高仙芝,因为这无疑是当前形势下最好的选择,可是无缘无故地后撤数百里,一旦激怒了李隆基,后果将不堪设想。
经过痛苦的抉择,高仙芝最终采纳了封常清的建议,因为帝国的存亡全都系于潼关一身,只有这座雄关才可以阻挡住叛军的疯狂进攻。
在撤退的关键时刻,身经百战的高仙芝竟然胆怯了!
也许是九年前怛罗斯之战的失利将这位名将的自信与英勇击得粉碎,也许是五年多长安安逸的生活彻底摧毁了他的战斗意志。
正是因为他的胆怯,这场本应是有组织的撤退竟然演变成无秩序的溃退。
其实安禄山的部队攻占洛阳后便停下了前进的脚步,只是派出小股部队继续追击溃逃的唐军,可这一小股叛军的突然出现却使得这支惊恐到极点的部队陷入一片混乱。数不胜数的人没有死在敌人的刀剑下,反而死于战友间的相互踩踏。
高仙芝无疑要为这次严重的非战斗减员负责。
此前,李隆基曾下制:除必须留守城堡的守备部队外,朔方、河西、陇右三镇所有能够调动的将士在二十日内赶到指定的集结地点。由于征调的援军还没有来得及赶到,高仙芝与封常清的到来无疑使得防守空虚的潼关的军事力量得到空前加强。
正如封常清所料,叛军大将崔乾祐很快便率军杀到潼关城下。这座“一夫当关,万夫难开”的雄关让所向披靡的叛军无奈地停下了前进的步伐。正是封常清正确而又及时的主张将命悬一线的大唐帝国从崩溃的边缘拉了回来。
李隆基没有想到精心布置的三道防线竟然在十天内便土崩瓦解。李隆基出离愤怒了。在最需要冷静的时候,他却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所以,他立即做出决定,召集太子李哼,宣布他为皇帝,太子在灵武即位,是为肃宗,
太子即位以后,开始了平叛之策。(未完待续。。)
第23章【暴风骤雨1】
李亨,唐睿宗景云二年(711年)九月初三,出生于太子李隆基的东宫。他的母亲杨贵嫔(唐朝皇后之下有贵妃、贵嫔、贵人等。
儿子即位后,她被追赠谥号为“元献皇后”),出身于关陇地区名门望族——弘农杨氏(郡治在今河南灵宝,血缘属于隋朝皇室后裔)。
杨氏的曾祖父杨士达曾在隋朝担任宰相(门下省纳言),武则天的生母就是杨士达的女儿。
所以,如果母系血缘算起来,李亨的母亲杨氏要比父亲李隆基还高了一辈呢!幸亏这是在风气开放的大唐,不同辈分之间的婚姻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亨出生以后,就没能和生母杨氏生活在一起。因为,杨氏仅仅是太子(当时的李隆基)的姬妾,而太子妃(正妻)是王氏(后来成为李隆基的皇后)。在等级森严的宫廷中,太子妃的地位当然要比其他姬妾高得多。
然而,此时的王氏一直没有生育,杨氏“不敢独享作为母亲的喜悦”,更为了儿子有更好的发展前途,忍痛将儿子送到了王氏膝下。
所幸,王氏对儿时的李亨百般呵护,待他像亲儿子一样,并对他进行了早期的启蒙和培养。
他最初叫“嗣升”,后来多次被改名。先后用过的“官名”(李嗣升、李浚、李屿、李绍、李亨)多达5个,在古代帝王中创造了一项记录。744年,他才被最终定名为“李亨”。
此后再也没有改动,因此人们习惯上把他叫李亨。也就是说这位经历坎坷的皇子。直到34岁时终于才有了稳定的名字!
为个皇子的名字这样折腾,实属绝无仅有!作为第3子的李亨。母亲的地位也不高,所以并没有很好的先天条件。他后来被立为太子具有很大的偶然性。
第一竞争者:李琮(又名李嗣直、李潭)
他的大哥李琮(?-752年),原名李嗣直,生母为刘华妃(李隆基开元年间对后宫封号进行了改革,设惠妃、丽妃、华妃3妃)。
由于他一直没有进入父亲的视野,所以史书对他的记载极其简略,基本上只有他的任职履历,而没有多少具体事迹。
以至于我们对他的能力、品行等,均所知甚少。从仅有的史料中,我们可以推断。他为人谦和、口碑不错。可能由于长期没有担任实际职务,所以也没有得罪多少人。他在710年,被祖父李旦封为许昌郡王。
712年八月,父亲即位后,他进封为郯(tán)王。716年,改封庆王,并改名李潭。733年,担任荣誉太子导师(太子太师),改名李琮。
736年。又被授予荣誉国家领导人(司徒)。742年,兼荣誉太原地区行政长官(太原牧)。752年五月,李琮病死,被父亲追谥为“靖德太子”。李亨即位后。追谥他为“奉天皇帝”。
第二竞争者:李瑛(又名李嗣谦、李鸿)
二哥李瑛(706-737年),原名李嗣谦,生母为赵丽妃。最初。他的母亲比较得宠,因此他短短32年的人生道路上。前半段显得非常平顺。710年九月,他被封为封真定郡王。712年八月。进封郢王。
715年正月,被册立为皇太子。725年,改名李鸿(李隆基也不嫌麻烦,为儿子们一次次的改名,真是无聊之极啊)。
被立为太子越早,就越会成为其他庶母和兄弟的眼中钉。女人总有容颜老去的时候,嫔妃也总有失宠的时候。当李瑛的母亲被李隆基日渐疏远时,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也就会每况愈下。
第三竞争者:李瑁(又名李清)
十八弟李瑁(?—775年),生母为武惠妃。年轻貌美的武惠妃受到了李隆基的专宠,她为皇帝生育的儿女地位也就会自然而然地提高。
武惠妃共为李隆基生育了4子3女:夏悼王李一、怀哀王李敏,上仙公主,寿王李瑁、盛王李琦、咸宜公主、太华公主。
随着地位的巩固和儿子的成年,她开始刻意拉拢朝中重臣,极力想使自己的儿子李瑁(武惠妃此前所生的几个儿女夭折,所以身为皇18子、相貌和能力较为突出的李瑁,身份日渐尊贵)立为太子。
李瑁7岁时,在一次拜见兄长永王李璘的过程中,言谈举止符合仪礼,领一旁的父亲极为欣赏。
725年三月,他被封为寿王。727年,成为成都地区的名义上的军政长官(遥领益州大都督、剑南节度大使)。735年,又被加上了文官最高荣誉头像(开府仪同三司)。
和李瑛情况类似的鄂王李瑶(李隆基第5子,生母皇甫德仪)、光王李琚(李隆基第8子,生母刘才人),也都因为母亲的失宠而倍感冷落。
共同的处境,使得他们常常怨言流露,说些对武惠妃和父亲不大恭敬的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
他们的这些话,都被武惠妃的女婿、咸宜公主的丈夫(驸马都尉)杨洄
、得到后报给了丈母娘。
武惠妃再把这些“不轨动向”,添盐加醋地报告给了李隆基。怒不可遏的李隆基当时就有了换太子李瑛的念头,只是在宰相张九龄的坚决反对下才作罢。
但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武惠妃,还是设下了歹毒的圈套要致这些人于死地。
737年四月,武惠妃假传旨意召唤李瑛、李瑶、李琚三兄弟与薛锈(太子李瑛的大舅哥)入宫。
说是皇宫有盗贼,叮嘱他们来是要披挂整齐、带好武器,保卫父皇。
当这思想单纯的4个人按照约定入宫时。武惠妃却对李隆基紧急奏报说:“太子三兄弟兵变,已经杀入宫内。”身经多次宫廷政变的李隆基。熊熊怒火立刻被再次点燃。他也不及多想,就立刻下令将4人逮捕。
在李林甫的建议下。李瑛、李瑶、李琚都被废为庶人,薛锈被流放,接着他们又都被赐死。
多行不义必自毙,武惠妃在担心冤魂报复的惊恐中,也在这一年死去(李亨即位后,为李瑛平反恢复了他“太子”称号,并停止了被父亲追封为“贞顺皇后”的武惠妃的祭祀)。
我们不明白,以李隆基的智慧,为什么就不对这起事件进行一些稍微细致的调查再处置呢?
就这样。轻率地一次杀死了3个儿子!已经做了22年太子的李瑛,为什么要在父亲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发动一场只有几个人参与的“兵变”呢?
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骗局,难道真的能把一代雄主李隆基糊弄住?所以,恐怕就只有两个解释:
一是他对宫廷政变这种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二是他压根就不想细查,要真这样的话,这位父亲也未免太狠毒了吧!
民间因为这3个人死得太冤,称他们为“三庶人”。这就是唐朝政治史上影响很大的“三庶之祸”或称“三庶人之祸”。
李亨最初被封为陕王,因为王皇后抚养的缘故,所以受到了一些特殊关照,比其他兄弟少走了很多弯路。716年正月。
6岁的李亨被授予了一系列的荣誉军政长官头衔(安西大都护,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
实际上这些地方,都是副职管事。他只是“遥领”,并不用去就职(再说。一个6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呀)。
从此,唐朝始开始了诸王遥领节度使的惯例。他从小就比较明事理。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英姿飒爽。史书上说他:“博闻强记、文笔优美,可以过耳目不忘。”
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天性仁爱,既没有过人的天赋,也没有锋芒毕露,从不让人感到他有什么威胁(当然,这些记载不一定完全属实,有一些对皇帝的奉承)。
开元初年,李亨有幸在贺知章、潘肃、吕向、皇甫彬等名士的教导下,很安静地在宫中读书,文化知识与素养提高很快。725年,他的养母王皇后去世。
727年,已是英姿翩翩的17岁少年、忠王李亨,住到了“十王宅”中,并且又被委任了一些荣誉性军政职务(朔方节度大使、单于大都护)。
730年,奚、契丹进犯边境,李隆基任命他为河北方面野战军总司令(河北道行军元帅),并派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御史大夫)为首的8位将军率领10万大军前往讨伐。
用了2年时间,奚、契丹被在范阳以北击溃,李亨“因功”被升为司徒。
“三庶之祸”后,太子一职空缺,因此重新册立太子的事情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
738年,李林甫再次竭力主张册立李瑁,而李隆基本人则倾向于更成熟稳重的李亨(当时叫李玙)。在犹豫不决的时候,
李隆基只好向忠诚的高力士征求意见。高力士当然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就投其所好地说:“您为什么要这样劳心劳力呢,只要立年长的,
谁还敢再争辩!”李隆基听后深表赞同。于是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六月初三,李亨被立为皇太子。
但是,从被推上政治前台的那一刻起,李亨就被显而易见的政治威胁所包围。
首先来自宰相李林甫,由于李隆基立太子没有采纳他的意见,所以他对李亨极为不满。同时,他又怕李亨将来会报复他,
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加害他。在李林甫与太子之间的较量与斗争中,李隆基的内心世界是很值得人深思的。他几乎不出面遏制或阻拦李林甫对太子的轮番冲击。
这说明,他也是不情愿看到太子的羽翼丰满、势力扩张。对于李亨来说,成长在一个太平盛世,充当一位富有巨大成就感和自信心的帝王的继承人,很难说是什么幸事。
也许,在他的心里,会不时泛起几丝淡淡的哀愁。不过,在开元、天宝之交的七八年里,却是他此后一生政治生活道路上最为安定的一个时期。
至少在745年底之前,李亨伴着大唐帝国的辉煌度过了一段颇为难得的好时光。
746年,对于李亨来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头。从此,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以往的平静与安谧已经不可复求了。
先是年初的“韦坚、皇甫惟明事件”,后是年底的“杜有邻事件”,使他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
韦坚、皇甫惟明事件
746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夜,李亨出游碰见了自己的大舅哥(太子妃韦氏的哥哥)韦坚。之后,韦坚恰好又应邀和李亨的老朋友陇右兼河西军政长官(陇右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在长安崇仁坊的景龙观聚会。
而作为边将的皇甫惟明,此前不久刚向皇帝表示应当将李林甫撤职,又大力赞誉了韦坚的才干。
无巧不成书嘛!皇甫惟明的介入,使双方暗中的较量一下子成为公开的秘密。
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李林甫牵强附会地扣上了,“韦坚和皇甫惟明密谋拥立太子继位”的罪名,密报给李隆基。李隆基先前也听闻,太子与皇甫惟明过从甚密,于是也不再调查,直接下令将韦坚、皇甫惟明逮捕。
接着韦坚被以“谋求进身为官罪”贬为缙云郡长(太守,治所在今浙江丽水西),皇甫惟明被以“离间君臣罪”贬为播州郡长(太守,治所在今贵州遵义),并被抄家,随后二人又都被赐死。
这件事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一下子把太子李亨推到了空前危险的境地。
李亨见状极感恐惧,为了逃脱干系,他立即上书替自己辩解,并请求父亲批准自己与韦妃离婚,韦妃也听凭父亲发落。李亨的谨慎终于使他度过了这场政治危机,只是共同生活多年的韦妃不得不从此削发为尼,在宫中的佛寺做了永成陌路的出家人。
就这,李林甫还不善罢甘休,对此案大加株连,因此被贬或被流放的“涉案官员”竟达几十人。
我们既惊讶于“同谋的人”竟然罪名不一,又惊讶于李亨对结发妻子的决绝,还惊讶于这起不大的事件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未完待续。。)
第24章【暴风骤雨2】
李亨,唐睿宗景云二年(711年)九月初三,出生于太子李隆基的东宫。他的母亲杨贵嫔(唐朝皇后之下有贵妃、贵嫔、贵人等。儿子即位后,她被追赠谥号为“元献皇后”),出身于关陇地区名门望族——弘农杨氏(郡治在今河南灵宝,血缘属于隋朝皇室后裔)。杨氏的曾祖父杨士达曾在隋朝担任宰相(门下省纳言),武则天的生母就是杨士达的女儿。所以,如果母系血缘算起来,李亨的母亲杨氏要比父亲李隆基还高了一辈呢!幸亏这是在风气开放的大唐,不同辈分之间的婚姻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亨出生以后,就没能和生母杨氏生活在一起。因为,杨氏仅仅是太子(当时的李隆基)的姬妾,而太子妃(正妻)是王氏(后来成为李隆基的皇后)。在等级森严的宫廷中,太子妃的地位当然要比其他姬妾高得多。然而,此时的王氏一直没有生育,杨氏“不敢独享作为母亲的喜悦”,更为了儿子有更好的发展前途,忍痛将儿子送到了王氏膝下。所幸,王氏对儿时的李亨百般呵护,待他像亲儿子一样,并对他进行了早期的启蒙和培养。
他最初叫“嗣升”,后来多次被改名。先后用过的“官名”(李嗣升、李浚、李屿、李绍、李亨)多达5个,在古代帝王中创造了一项记录。744年,他才被最终定名为“李亨”。此后再也没有改动,因此人们习惯上把他叫李亨。也就是说这位经历坎坷的皇子,直到34岁时终于才有了稳定的名字!为个皇子的名字这样折腾。实属绝无仅有!作为第3子的李亨,母亲的地位也不高。所以并没有很好的先天条件,他后来被立为太子具有很大的偶然性。
第一竞争者:李琮(又名李嗣直、李潭)
他的大哥李琮(?-752年)。原名李嗣直,生母为刘华妃(李隆基开元年间对后宫封号进行了改革,设惠妃、丽妃、华妃3妃)。由于他一直没有进入父亲的视野,所以史书对他的记载极其简略,基本上只有他的任职履历,而没有多少具体事迹。以至于我们对他的能力、品行等,均所知甚少。从仅有的史料中,我们可以推断,他为人谦和、口碑不错。可能由于长期没有担任实际职务。所以也没有得罪多少人。他在710年,被祖父李旦封为许昌郡王。712年八月,父亲即位后,他进封为郯(tán)王。716年,改封庆王,并改名李潭。733年,担任荣誉太子导师(太子太师),改名李琮。736年,又被授予荣誉国家领导人(司徒)。742年。兼荣誉太原地区行政长官(太原牧)。752年五月,李琮病死,被父亲追谥为“靖德太子”。李亨即位后,追谥他为“奉天皇帝”。
第二竞争者:李瑛(又名李嗣谦、李鸿)
二哥李瑛(706-737年)。原名李嗣谦,生母为赵丽妃。最初,他的母亲比较得宠。因此他短短32年的人生道路上,前半段显得非常平顺。710年九月。他被封为封真定郡王。712年八月,进封郢王。715年正月。被册立为皇太子。725年,改名李鸿(李隆基也不嫌麻烦,为儿子们一次次的改名,真是无聊之极啊)。被立为太子越早,就越会成为其他庶母和兄弟的眼中钉。女人总有容颜老去的时候,嫔妃也总有失宠的时候。当李瑛的母亲被李隆基日渐疏远时,他在父亲心中的地位也就会每况愈下。
第三竞争者:李瑁(又名李清)
十八弟李瑁(?—775年),生母为武惠妃。年轻貌美的武惠妃受到了李隆基的专宠,她为皇帝生育的儿女地位也就会自然而然地提高。武惠妃共为李隆基生育了4子3女:夏悼王李一、怀哀王李敏,上仙公主,寿王李瑁、盛王李琦、咸宜公主、太华公主。随着地位的巩固和儿子的成年,她开始刻意拉拢朝中重臣,极力想使自己的儿子李瑁(武惠妃此前所生的几个儿女夭折,所以身为皇18子、相貌和能力较为突出的李瑁,身份日渐尊贵)立为太子。李瑁7岁时,在一次拜见兄长永王李璘的过程中,言谈举止符合仪礼,领一旁的父亲极为欣赏。725年三月,他被封为寿王。727年,成为成都地区的名义上的军政长官(遥领益州大都督、剑南节度大使)。735年,又被加上了文官最高荣誉头像(开府仪同三司)。
和李瑛情况类似的鄂王李瑶(李隆基第5子,生母皇甫德仪)、光王李琚(李隆基第8子,生母刘才人),也都因为母亲的失宠而倍感冷落。共同的处境,使得他们常常怨言流露,说些对武惠妃和父亲不大恭敬的话。“言者无心,听者有意。”“不怕被贼偷,就怕被贼惦记”。他们的这些话,都被武惠妃的女婿、咸宜公主的丈夫(驸马都尉)杨洄得到后报给了丈母娘。武惠妃再把这些“不轨动向”,添盐加醋地报告给了李隆基。怒不可遏的李隆基当时就有了换太子李瑛的念头,只是在宰相张九龄的坚决反对下才作罢。
但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武惠妃,还是设下了歹毒的圈套要致这些人于死地。737年四月,武惠妃假传旨意召唤李瑛、李瑶、李琚三兄弟与薛锈(太子李瑛的大舅哥)入宫。说是皇宫有盗贼,叮嘱他们来是要披挂整齐、带好武器,保卫父皇。当这思想单纯的4个人按照约定入宫时,武惠妃却对李隆基紧急奏报说:“太子三兄弟兵变,已经杀入宫内。”身经多次宫廷政变的李隆基,熊熊怒火立刻被再次点燃。他也不及多想,就立刻下令将4人逮捕。在李林甫的建议下。李瑛、李瑶、李琚都被废为庶人,薛锈被流放。接着他们又都被赐死。多行不义必自毙,武惠妃在担心冤魂报复的惊恐中。也在这一年死去(李亨即位后,为李瑛平反恢复了他“太子”称号,并停止了被父亲追封为“贞顺皇后”的武惠妃的祭祀)。我们不明白,以李隆基的智慧,为什么就不对这起事件进行一些稍微细致的调查再处置呢?就这样,轻率地一次杀死了3个儿子!已经做了22年太子的李瑛,为什么要在父亲事业如日中天的时候,发动一场只有几个人参与的“兵变”呢?这种一眼就能看穿的骗局,难道真的能把一代雄主李隆基糊弄住?所以。恐怕就只有两个解释:一是他对宫廷政变这种事“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二是他压根就不想细查,要真这样的话,这位父亲也未免太狠毒了吧!民间因为这3个人死得太冤,称他们为“三庶人”,这就是唐朝政治史上影响很大的“三庶之祸”或称“三庶人之祸”。
李亨最初被封为陕王,因为王皇后抚养的缘故,所以受到了一些特殊关照,比其他兄弟少走了很多弯路。716年正月。6岁的李亨被授予了一系列的荣誉军政长官头衔(安西大都护,安抚河东、关内、陇右诸蕃大使)。实际上这些地方,都是副职管事,他只是“遥领”。并不用去就职(再说,一个6岁的孩子能干什么呀)。从此,唐朝始开始了诸王遥领节度使的惯例。他从小就比较明事理。随着年龄的增长,更是英姿飒爽。史书上说他:“博闻强记、文笔优美。可以过耳目不忘。”更难能可贵的是,他还天性仁爱。既没有过人的天赋,也没有锋芒毕露,从不让人感到他有什么威胁(当然,这些记载不一定完全属实,有一些对皇帝的奉承)。开元初年,李亨有幸在贺知章、潘肃、吕向、皇甫彬等名士的教导下,很安静地在宫中读书,文化知识与素养提高很快。725年,他的养母王皇后去世。727年,已是英姿翩翩的17岁少年、忠王李亨,住到了“十王宅”中,并且又被委任了一些荣誉性军政职务(朔方节度大使、单于大都护)。730年,奚、契丹进犯边境,李隆基任命他为河北方面野战军总司令(河北道行军元帅),并派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御史大夫)为首的8位将军率领10万大军前往讨伐。用了2年时间,奚、契丹被在范阳以北击溃,李亨“因功”被升为司徒。
“三庶之祸”后,太子一职空缺,因此重新册立太子的事情又被提上了议事日程。738年,李林甫再次竭力主张册立李瑁,而李隆基本人则倾向于更成熟稳重的李亨(当时叫李玙)。在犹豫不决的时候,李隆基只好向忠诚的高力士征求意见。高力士当然揣摩到了皇帝的心思,就投其所好地说:“您为什么要这样劳心劳力呢,只要立年长的,谁还敢再争辩!”李隆基听后深表赞同。于是开元二十六年(738年)六月初三,李亨被立为皇太子。
但是,从被推上政治前台的那一刻起,李亨就被显而易见的政治威胁所包围。威胁首先来自宰相李林甫,由于李隆基立太子没有采纳他的意见,所以他对李亨极为不满。同时,他又怕李亨将来会报复他,所以千方百计地想加害他。在李林甫与太子之间的较量与斗争中,李隆基的内心世界是很值得人深思的。他几乎不出面遏制或阻拦李林甫对太子的轮番冲击。这说明,他也是不情愿看到太子的羽翼丰满、势力扩张。对于李亨来说,成长在一个太平盛世,充当一位富有巨大成就感和自信心的帝王的继承人,很难说是什么幸事。也许,在他的心里,会不时泛起几丝淡淡的哀愁。不过,在开元、天宝之交的七八年里,却是他此后一生政治生活道路上最为安定的一个时期。至少在745年底之前,李亨伴着大唐帝国的辉煌度过了一段颇为难得的好时光。
746年,对于李亨来说,是个多灾多难的年头。从此,在他的政治生涯中,以往的平静与安谧已经不可复求了。先是年初的“韦坚、皇甫惟明事件”,后是年底的“杜有邻事件”,使他的地位变得岌岌可危。
韦坚、皇甫惟明事件
746年正月十五元宵节之夜,李亨出游碰见了自己的大舅哥(太子妃韦氏的哥哥)韦坚。之后,韦坚恰好又应邀和李亨的老朋友陇右兼河西军政长官(陇右节度使兼河西节度使)皇甫惟明在长安崇仁坊的景龙观聚会。而作为边将的皇甫惟明,此前不久刚向皇帝表示应当将李林甫撤职,又大力赞誉了韦坚的才干。无巧不成书嘛!皇甫惟明的介入,使双方暗中的较量一下子成为公开的秘密。这件事被别有用心的李林甫牵强附会地扣上了,“韦坚和皇甫惟明密谋拥立太子继位”的罪名,密报给李隆基。李隆基先前也听闻,太子与皇甫惟明过从甚密,于是也不再调查,直接下令将韦坚、皇甫惟明逮捕。接着韦坚被以“谋求进身为官罪”贬为缙云郡长(太守,治所在今浙江丽水西),皇甫惟明被以“离间君臣罪”贬为播州郡长(太守,治所在今贵州遵义),并被抄家,随后二人又都被赐死。这件事犹如平地一声惊雷,一下子把太子李亨推到了空前危险的境地。李亨见状极感恐惧,为了逃脱干系,他立即上书替自己辩解,并请求父亲批准自己与韦妃离婚,韦妃也听凭父亲发落。李亨的谨慎终于使他度过了这场政治危机,只是共同生活多年的韦妃不得不从此削发为尼,在宫中的佛寺做了永成陌路的出家人。就这,李林甫还不善罢甘休,对此案大加株连,因此被贬或被流放的“涉案官员”竟达几十人。我们既惊讶于“同谋的人”竟然罪名不一,又惊讶于李亨对结发妻子的决绝,还惊讶于这起不大的事件所造成的严重后果!(未完待续。。)
第25章【暴风骤雨3】
一步:命令李光弼自太原(今山西太原)出井陉(xing,今河北井陉西北),郭子仪自冯翊(今陕西大荔)入河东(今山西永济西)。
这就直接威胁到了叛军的老巢范阳和他们占据的长安。
那么,史思明、张忠志就不敢离开范阳、常山(今河北正定),更不敢南下一步;安守忠、田乾真也就不敢离开长安。
这样,我们只要需用两位将领、两路人马,就可以困住叛贼的4员悍将。
而这4员战将被分隔两地,安禄山身边的大将就只剩下阿史那承庆了。
二步:新征集的军队和各路勤王之师在扶风(今陕西扶风)集结,与李光弼、郭子仪的两路大军遥相呼应。
我们轮流向叛军发动攻击,就会让叛军顾此失彼、疲惫不堪。
再密令郭子仪不要轻易进攻华阴,让叛军能够通过关中,就可以进一步分散叛军的兵力(假如贸然切断叛军的道路,叛军见形势不利就会撤退,他们的兵力势必会集中到一起。
这样,反而对唐军的进攻不利。
唐军若不攻击他们坚守的城池,也不切断他们的交通线,就会使叛军对所占地区舍不得丢弃。他们必须会分兵守卫,当然就会分散叛军的军力)。
而我们就可以集中优势的兵力,慢慢地消耗和吃掉叛军。
他们来,我们躲避;他们走,我们追击。
这样避其锋芒、以逸待劳。势必使他们北守范阳、西救长安,在几千里的道路上疲于奔命。
他们的精锐骑兵不到1年就会疲惫不堪。难以形成战斗力了。
三步:明年春天,我军兵强马壮之时。任命皇三子建宁王李倓为范阳地区军政长官(范阳节度大使)。
让他顺着边塞向北推进,与李光弼成犄角之势以取范阳。
建宁王大军跟李光弼大军配合后,就可以南北夹击叛军,夺取范阳,一举颠覆他们的巢穴。这样,叛军退无可退,留在原地又不安全,势必一败涂地。
第四步:朝廷的勤王大军从四面八方围攻,叛贼一定会全军覆灭!
这场重要的“战略对话”。就是著名的“彭原对策”。
这才是真正的“山人自有妙计”,也是一条从根本上解决安史之乱的良策。
柏杨先生认为,其可以与诸葛亮的“隆中对”相媲美。他的谋略非常高明,可操作性强,终于使李亨终于重新恢复了自信。
李亨大为喜悦,胜利的场景似乎已经浮现在他的眼前。但同时,李泌还反复告诫李亨:“现在叛军已渐渐陷入困境!但您不要急于求成。”
并建议对于像河南战区副司令(河南节度副使)张巡、许远等人,用少许人马拖住叛军数万大军的将士,立即通令天下予以嘉奖。用以激发军民的斗志。打击叛贼的士气。
刚开始,这一计划得到了李亨及其长子广平王李豫的充分认可。但急功近利的李亨,
后来并未完全采纳,致使这位“超级谋略家”的战略设想。没能实现。李亨坚持先收复长安取得阶段性成果,
来树立威信,巩固自己的地位。结果。把叛军赶回河北,从而形成割据局面。后患无穷。元朝胡三省在对《资治通鉴》作注时,
就说到:“假如李亨用了李泌的策略。史思明岂会再次为害关中和洛阳”(后来史思明降唐又叛唐,又使变乱延续了好几年)!
李泌同时还是具有博大胸怀的政治家。在此期间,对外他制订了“不求速胜,务求根除后患”的方略;在朝廷内,他帮助李亨妥善地处理了长子李豫与第3子李倓的关系(促成李豫担任“天下兵马元帅”),
还解决了李亨与父亲的棘手关系(力主主动迎回,争取父亲对其政权的认可和旧臣的归附),使危乱中的朝廷内部得以安定。
特别是李泌强调“不追究原来的过错”(“不修旧恶”,不对李林甫挫骨扬灰,不使想投降的人寒心。
希望李亨能够以一位心胸开阔的皇帝形象,出现在臣民面前)的方针,最大限度地团结了平叛的力量,安定了局面。
但是,毕竟李亨在关键的时刻,并没有完全听取他的战略意见。757年九月,唐军收复长安。李亨想重用李泌,但他表示“报德已足”,要求继续隐居。
李亨不解,李泌回答说他有5条理由(“五太”)不能留下来:“我遇到您太早,您给我的权力太大,您宠信我太深,我的功劳太高,我的事迹太离奇。”
当时人柳玼就说:“长安、洛阳的收复,李泌出的计谋最多,他的功劳超过了鲁仲连(战国时期,帮助各国排解危难)和范蠡(春秋时期,帮助越王勾践复国并灭吴)。
”李泌去意已决,大概李亨也认为天下已定,就批准他退休。十月,赏赐他隐士的服装和住宅,发给他三品官的俸禄。
但是,李亨可能永远也不知道,李泌离开的真正原因。这实际上,正是由于李泌与皇上关系极为亲密,招来了奸臣崔圆和李辅国的猜忌。
为了躲避随时都可能发生的灾祸,也由于平叛大局已定,李泌才主动要求离开权力的中心,进衡山修道。
李泌的战略意图虽没有完全实现,但也取得了积极成果。文臣的谋略到位了,仗还得武将去打。
放在很多朝代,像封常清、高仙芝、哥舒翰这样的名将或死或俘,恐怕一时间统帅级的指挥员都不好找了。幸亏,大唐这个时候将星如云,才得到了起死回生的机会。
几个将军可能改变不了历史。但要是没有这几位良将的智谋与拼杀,唐朝的命运必然是无法想象的。
良将
已处在风雨飘摇之中的唐朝。在几个中流砥柱般的战将领导下军民协力战斗,才得以逐渐平息战乱。艰难地走向平稳。这些闪耀的将星有:
良将之一:“武状元宰相”、“四朝元老”“战神”——郭子仪
首先进入我们视野的是郭子仪,他是整个唐朝最重要的将军,也是一位为唐朝带来中兴的战神,被明朝《历代古人像赞》誉为“名全始终,位兼将相;有才有德,有识有量”的完人。
在中国历史上所有的军事家兼谋略家中,他的地位如姜子牙,忠义如关羽,勇猛如赵云。智谋如李靖,但是不像曹操那样有野心,不像诸葛亮那样鞠躬尽瘁而蜀汉终灭,也不像曾国藩那样身后还遭遇非议。
他在唐朝历史上的表现几近完美,是一位罕见的奇人,也是史上第一“圆满将军”。
郭子仪,华州郑县(今陕西华县)人,祖籍汾阳(今山西汾阳)。他出身一个中级官吏家庭,通过武举走上政治舞台。
他武艺超群、罕遇敌手。因此当时民间流传着“打遍天下无敌手,莫遇汾阳郭子仪”的俗语。
他不仅身材魁梧(六尺有余,合今1.8米以上)、勇武不凡,熟读兵书、阵法娴熟。而且公正无私、不畏权贵。
曾先后担任禁军幕府中的幕僚长(左卫长史)和横塞、天德等地驻军的赏罚负责人(军使)。
安史之乱爆发的前一年(754年),他已兼任九原郡长(太守,治所在今内蒙乌拉特前旗西)、朔方军区副司令(朔方节度右兵马使)。
叛乱发生后。国难当头、形势危急,郭子仪在军事上大显身手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很快被提拔为朔方地区军政长官(朔方节度使)。奉命率兵东讨叛军。
叛军逼近潼关、威胁京师时,郭子仪初战获捷。静边军(今山西右玉)一战,消灭叛军7000人。
756年四月,其所部又一举收复重镇云中(今山西大同),大败叛军薛忠义部,斩杀敌军2000人。
接着,他又派部将公孙琼岩率2000骑兵收复马邑(今山西朔县东北),使东陉关(今山西代县东)得以重开。
从而打通了朔方与太原唐军的联系,使安禄山下太原、入永济,夹攻关中的军事谋划一时无法实现。
由此,赢得了战略上的主动权,为继续东进开辟了道路。捷报传到长安,人心稍安,郭子仪因功被加授最高检察院检察长(御史大夫)。
四、五月间,李光弼、郭子仪先后引兵东进,在沙河(今河北沙河)、九门(今河北正定东)、嘉山(在今河北定县)等地多次大败叛军史思明部。
四月十七日,郭子仪将俘获的赵郡(今河北赵县)守敌4000人全部释放。
这大大缓和了叛军和唐军的敌对情绪,严重削弱了其士气。尤其五月二十九日的嘉山战役,在郭子仪的正确指挥下,唐军奋勇无畏、锐不可当。
叛军被斩杀4万多人、生擒1000多人,损失战马5000余匹。史思明落荒而逃,慌不择路间,坠下战马。
头盔、靴子都跑掉了,披头散发、光着双脚,拄着一条断枪逃回博陵(今河北定县)。郭子仪率军乘胜追击,声威大振,也极大地提振了广大军民的信心。
他在河北的辉煌战绩,扭转了唐军初期仓卒应战的被动局面,改变了战争形势。河北的10多个郡纷纷自发集结武装,响应政府军、诛杀叛军,归附唐朝。
史思明失败、河北丢失,使叛军的后方交通线被切断,其将士家在范阳者,都惶惶不安,担心后退无路。
安禄山得知这一消息后,也恐慌不已。他对军师高尚、严庄大骂道:“你们叫我反唐,说是万无一失。
现在起兵已经好几个月了,后路被郭子仪切断,我们只剩下汴、郑等几州,进退两难。万无一失在哪里?
你们以后不要再来见我了。”发完牢骚后,他和谋士们迫不得已打算放弃洛阳,撤回范阳。
值此良机,李隆基却命郭子仪撤军补充兵员,从正面出击叛军,以图收复洛阳。而富有远见卓识的郭子仪,提出了坚守潼关、挥军北上,直捣范阳的方略。
如果李隆基能采纳这个进取性的方略,平定叛乱很可能会出现转机。但惊慌失措的李隆基,除了杨国忠外谁的话都不信了。
结果,郭子仪的正确意见泥牛入海后,六月哥舒翰战败,潼关失守。叛军得以从困境中解脱,使战局急剧恶化。
七月,李亨即位时势单力薄、岌岌可危,便令刚大败叛军的郭子仪班师。
八月,郭子仪与李光弼率领步兵、骑兵5万人从河北抵达灵武。这时新朝廷刚建立,军队少而弱,等到郭子仪、李光弼的部队赶到后,才算有了一些声势。
李亨在房琯全军覆没后,已是“无牌可出”,只有依靠郭子仪的朔方军作为国家的根本了。
很快,郭子仪被任命为宰相兼国防部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兵部尚书),他原有的灵州军区参谋长、朔方地区军政长官(灵州大都督府长史、朔方节度使)等职务依然保留。
郭子仪认为河东(今山西永济)的战略地位非常重要,东下可进洛阳,西上可取长安。于是,他派人秘密潜入河东,准备接应唐军。
李亨的运气确实不错,上台不久叛军就起了内讧,平叛的事情似乎又有了转机。安禄山的亲近宦官、契丹人李猪儿,早年就侍奉他,一直备受信任。
但是,安禄山称帝后,由于着急上火眼没多久就瞎了(很可能是严重的糖尿病并发症,也有资料说是被烟熏坏了),不久又得了一种毒疮(疽〈ju〉疾),脾气更加急躁、古怪。左右侍奉他的人,稍不如意就会遭到鞭挞,李猪儿被打的次数更多。
安禄山的另一名重要亲信、伪朝廷的“丞相”严庄,也时常遭到痛打和奚落,所以他们都非常怨恨安禄山。安禄山的长子安庆宗756年被李隆基处死后,他的接班人斗争就日趋白热化。
其次子安庆绪(?-759年),是一位语无伦次、性格懦弱,但作战勇猛的莽夫。第3子安庆恩的资质平庸,但其母段夫人深受安禄山宠幸。
于是,安禄山一直想立安庆恩为太子。安庆绪听到这样的消息,总有种朝不保夕的感觉。谋士出身的严庄,深恐安庆恩即位后对自己不利,就展开了秘密串联和谋划。严庄对对安庆绪说:“您说过大义灭亲吗?(未完待续。。)
第26章【暴风骤雨4】
自古以来就有不得已而为之的人。”
面对严庄的怂恿,安庆绪狼的本性一下就被唤醒了,他想都没想就果断地回答:“你说得对!”严庄又对李猪儿说:“你侍奉‘皇上’,得到的罪名数得清吗?不实施这件大事,你的死期就不远了!”。
李猪儿被说到了痛处,也是恨得牙痒痒。说干就干,一场伪朝廷内的宫廷政变计划很快就出笼了。
为免夜长梦多,这帮阴谋家决定尽快除掉老阴谋家——安禄山。以造反起家的安禄山,对别人(或者不能称“别人”,因为他儿子也是主谋之一。
对他而言,谁能称为“自己人”呢)颠覆自己的阴谋浑然不觉。
757年正月初五,安禄山一点过年的心情都没有。他在早朝上接受群臣拜贺时,没多久就因为疮痛复发,草草罢朝。
这天夜里,严庄和安庆绪带领亲兵手持兵器在门外把守,李猪儿进入寝宫,一刀刺中安禄山的腹部。安禄山眼睛看不见,摸不着佩刀还击,只能拍着柱子呼喊道:“是家贼!”一会儿,肠子就流到了地上。
55岁的安禄山、这位曾经不可一世的枭雄,在做了1年“皇帝”后,就以这种方式毙命了。随后,严庄命人将安禄山的尸体就地掩埋。
大年初六清晨,严庄对外宣布安禄山病危,弑父自立的“孝子”安庆绪“奉命”即位,尊奉实际已死的安禄山为太上皇。安庆绪又密令,将安庆恩母子杀死。
局势稳定后。安庆绪这才宣布父亲暴病而亡,自己肝肠寸断。
我们没有同情安禄山的意思。因为他的叛乱使成千上万的人死于非命。但这起事件,毕竟也是人性的悲剧。
在形同野兽的生存法则中。我们看不到丝毫的人伦或情感。深究起来,可能正是因为安禄山没有给自己的儿子做好表率。
李亨决定趁此良机收复失地,他卯足了劲决心调动各种积极因素,与叛军决一死战。
郭子仪从房琯的失败中吸取了教训,认为要收复两京,必须先夺潼关,攻入陕州(治所在今河南陕县),截断叛军的后路,然后才能直取长安。
李亨同意这个建议。命令唐军按其部署行动。757年二月,郭子仪率军从洛交(今陕西富县)进攻冯翊(pingyi,今陕西大荔),逼近仅一河之隔的河东。
河东城内有人乘机策应唐军,叛军被杀近千人。叛将崔乾佑翻墙逃走,郭子仪乘胜追击,斩敌4000人,俘虏5000人,顺利攻下河东。由于唐军连战告捷。
李亨也由灵武到了凤翔(今陕西凤翔),离长安又近了一步。崔乾佑退守潼关,郭子仪又在潼关大破叛军,崔乾佑再退到蒲州(今山西永济)据守。
这时。被叛军关押在蒲州的唐朝官员赵复、韩曼、徐炅、李藏锋等人,奋起杀死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迎接郭子仪进城。崔乾佑又逃到安邑(今山西夏县)。
安邑的百姓假装投降,崔乾佑的军队进城快一半时。城门突然落下,入城的叛军被“关门打狗”地“包了饺子”。狡猾的崔乾佑因为进城慢了一步。才得以脱身。
郭子仪又趁势收复了永丰仓(隋唐时期的著名粮仓,在今陕西大荔)。从此,潼关与陕州之间再也没有叛军侵扰。
三月二十三日,叛将安守忠率骑兵2万进攻河东,被郭子仪打败,叛军被歼8000人,被俘5000人。
四月,李亨任命自己的长子李豫为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天下兵马大元帅),郭子仪为副总司令(副元帅),并向回纥借兵,继续征讨叛军。
李亨深知他儿子没有统领全局的能力,只能当个挂名元帅,所以恳切地嘱托郭子仪要全力以赴。郭子仪则郑重地答道,
自己“准备破釜沉舟,不消灭叛军,以死谢罪。”四月十三日,叛将李归仁在三原(今陕西三原)袭击唐军,威胁凤翔。
郭子仪命其部将仆固怀恩(铁勒族名将)、王仲昇等进行还击,叛军全军覆没,李归仁只身逃走。
而后,郭子仪率军东进到潏(yu)河以西(在今陕西西安西郊)。
叛将安守忠、李归仁等屯兵西清渠(今陕西西安市长安区香积寺以北),双方处于相持状态。
从当时的形势看,叛军的力量还相当强大,唐军并不占优势,双方在较量中互有胜负。李亨的平叛之路,还是一个相当艰苦的过程。
良将之二:契丹族名将、“二号功臣”李光弼
李光弼,营州柳城(今辽宁朝阳)人,契丹族。他因军功被封为临淮郡王,后世也称其为“李临淮”。
他的父亲李楷洛,本为契丹酋长,武则天时代归附唐朝,被赐姓“李”。
他父亲死在了战胜吐蕃班师的途中,所以他以“烈士子弟”的身份少年投军,开始了南征北战的辉煌人生。
李光弼从小就表现了非同一般的资质,他严正刚毅、擅长骑射,喜欢读《汉书》。天宝五年(746年),他被河西节度使王忠嗣提拔为自己的属官(兵马使)。
王忠嗣慧眼如炬,他对别人说道,“日后能代替我统兵的,一定是李光弼!”
756年,李光弼被郭子仪举荐为河东地区军政长官(河东节度使,治所在今山西太原西南)兼云中郡长(太守,郡治在今山西大同),并给他分了5000人马。
不久,他又被任命为范阳郡政府秘书长兼河北地区军政长官(范阳长史兼河北节度使)。
八月抵达灵武后,他被任命为宰相兼财政部部长、太原军区司令员(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户部尚书、北都留守)。
受命后的李光弼驻守太原,从此有了充分施展才能的大好机会。他与郭子仪密切配合。对叛军展开大举反攻。
756年二月,他率领所部骑兵1万人、弓弩手3000人。出井陉口(今河北井陉县西北),他要面对的是史思明、李立节、蔡希德等叛将率领的5万大军。
指挥若定的李光弼。左右搏杀一连收复7座县城(真定、石邑、行唐、井陉、平山、获鹿、灵寿),直奔重镇——常山(今河北正定),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动摇了安禄山的后方。
李光弼具有大胸怀、大智慧,在擒住叛军守将安思义后并没杀他。
李光弼发现他并不是死硬的顽固分子,就鼓动他为唐营效力,并虚心地向他请教对制敌策略。安思义被他所感动,就真诚地道出了自己的见解:“您的兵马远道而来,十分疲惫。仓促间遇到强敌,未必能很快取胜。
倒不如避其锋芒,把大军移到城内,坚守不出。等待其露出破绽,再寻找战机。
胡人的骑兵虽然勇猛,但不能持久稳重,稍微遇到挫折就会士气涣散,到那时您就可以趁机进攻了。”
安思义还进一步分析道:“常山丢失,叛军中最可能来争夺的是200里外的史思明。这才是最值得注意的敌人。
他一定会放弃进攻饶阳(今河北饶阳),前来争夺常山。”
李光弼欣喜异常,立刻接受了安思义的建议,命令大军坚守。并对他待若上宾。
能打败敌人的固然是强人,但能令敌人钦服而为己所用,转而针对其原来的阵营。这就堪称伟人了。
果然如安思义所料,史思明得知战事吃紧。亲率10万大军将李光弼部包围在常山。双方激战40多天,李光弼命令制造抛石车来防守。使敌军伤亡惨重。
安庆绪称帝后,派大军进攻河南各州。史思明部突然渡河,攻占汴州(今河南开封),进逼洛阳。
李光弼认为洛阳城大兵少难以守住,因此撤出城中官吏和百姓,放弃空城。
并率领全军扼守河阳(今河南孟州南),威胁叛军侧翼,使其不敢西进。
758年,李光弼在河阳大败史思明,歼敌2万,乘胜收复了怀州(今河南沁阳)。
九月二十一日,李亨派郭子仪、李光弼等9位节度使(朔方节度使郭子仪、河东节度使李光弼、关内节度使王思礼、北庭节度李嗣业、淮西节度使鲁炅、郑蔡节度使季广琛、河南节度使崔光远、
滑濮节度许叔冀、兴平节度李奂等)率领号称60万军队,合兵围攻从洛阳逃到邺郡(又称相州,在今河南安阳北)的安庆绪。
李亨错误地以为,郭子仪、李光弼都是国家元勋难以相互统辖,所以不设立元帅(实际上是不想放权给他们,所以重用自己的“家奴”),只任用宦官鱼朝恩临时代表皇帝处理有关军务,并为他设置了一项前所未有的职务“观军容宣慰处置使”。
战争不仅是双方军事力量的较量,更是双方统帅间高级智慧的较量。
不设主帅,反映了李亨的昏庸和组织能力的低下,也必将为这支军队带来厄运。
十月,安庆绪知道自己已被唐军困死,便以让出皇位为砝码向史思明求救。史思明收到消息,便率13万精兵赶来救援。
以9节度使的强大兵力本来可以一举歼敌,但因唐军没有主帅缺乏统一指挥,各路大军互不统属、各自为战,混乱不堪。
鱼朝恩是这支联军的最高长官,但他根本不懂兵法,不会用兵。759年三月,唐军溃败损失严重,只有李光弼的部队没有溃散。
唐朝好不容易凑并起来的这支规模庞大的队伍,上万匹战马只剩3000匹,十几万件刀枪兵器几乎全部丢掉。
宦官鱼朝恩一向忌妒郭子仪,又怕皇帝怪罪自己无能,便把大战失利的责任都推到他身上。
恼羞成怒的李亨不明是非信以为真,便剥夺了郭子仪的兵权。七月,李亨下令李光弼代替郭子仪担任全国武装部队副总司令(天下兵马副元帅),并兼任幽州军区参谋长(长史)、河北军政长官(河北节度使),驻守洛阳。
有了郭子仪的教训,李光弼主动要求皇帝派一位亲王担任元帅以服众。
于是,李亨派次子赵王李系任总司令(天下兵马大元帅),实际军务仍由李光弼主持。
李光弼刚毅果断、用兵灵活,尤其以防御作战见长;他治军严谨,所部屡战不殆。
他曾不顾皇命斩了不服军令的御史崔众﹑左厢兵马使张用济等;在收复常山时,还释放被囚百姓,军纪严明使民众极为敬服。他和郭子仪志同道合,相互配合地很好。
他们都善于利用有利地形、士气民心和敌人的短处与敌周旋,大大削弱了叛军的战斗力,逐渐获得了战争的主动权。
在很多战役中,他们往往都能以少胜多、以弱胜强,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胜利。
然而,这也导致了宦官鱼超恩、大将仆固怀恩的嫉妒和陷害。为了躲避灾祸,李光弼几年都不敢入朝。
虽然李光弼后来的名气没有郭子仪大,但他军事才能不在郭子仪之下。
正如《新唐书》所言:“李光弼用兵,先制定谋略而后作战,能以少胜多。
治军严厉,天下都佩服他的威名,军中的将领都不敢仰脸看他。最初,和郭子仪齐名,人称‘李郭’,而单纯论军功他的功勋当为第一(郭子仪被免职后暂时没有立功的机会了,但综合军事、政治等方面郭子仪的历史影响,则要大大超过李光弼)。”
所以,尽管李光弼在性格上有所缺陷,如骄傲自满、目空一切,以及多次不听皇帝调遣,
但人们还是将他与郭子仪、哥舒翰(这是个悲情英雄,论起中兴的功绩其实并不大。因为他很早就在被迫应战中,做了叛军的俘虏)并列为“唐朝中兴三将”。
建宁王之谜
民国时期的历史学家李树桐在《唐代帝位继承研究》中,把唐代皇位继承分成3个时期:前期(从高祖到肃宗,618-761年)是武力争取时期;中期(代宗到穆宗,762-824年)是嫡长子和平继承时期;后期(文宗到哀帝,825-904年)则是宦官拥立时期。(未完待续。。)
第27章【暴风骤雨5】
唐朝最高统治集团内讧频繁,其中围绕皇位继承权的争夺尤为血腥,从唐初的“玄武门之变”开始,这种争夺几乎伴随唐王朝始终。到了李亨这里,悲剧继续延续着。
他的长子广平王李豫和第3子建宁王李倓(tán)之间的争斗,就隐藏着重重危机并最终酿下惨剧,但史书对此多有隐晦。
李倓(?—757年),李亨第3子,母亲是张姓宫女。天宝年间被祖父封为建宁郡王,兼任特设国家祭祀部部长(授太常卿同正员)。正是他第一个劝说父亲李亨放弃入蜀。
安史之乱爆发后,在随祖父和父亲逃往成都的途中,他看到军民都很慌乱,便和宦官李辅国向父亲太子李亨进谏,劝他收拾残兵领导抵抗叛军。
此事极为机密,当时李亨所能依赖的,不过就是李倓、李豫、张良娣(即后来的张皇后)、李辅国等几个人而已,这几个人都是当时最核心的决策成员。
于是,李亨在马嵬之变后决策分兵前往灵武,李倓有首倡之功。虽然他的兄长李豫在这个问题上和他意见一致,但李豫在当时最多是一个附和者。
在北上途中,李倓亲率精锐骑兵数百名给父亲做护卫。他每次战斗都是冲锋在前,以生命和鲜血确保父亲顺利抵达灵武。
之后,李倓又统军作战,多次击溃盘踞关中的叛军。他的政治远见和军事才能,将自己的兄长比得黯然失色。但是,在得不到父皇强有力认可与支持的时候。过早的露头只能给他的政治前途乃至生命带来不幸。
李亨称帝后,李倓与李豫之间就开始了对太子地位的争夺。据《新唐书》、《旧唐书》和《资治通鉴》的记载。因李倓看不惯父亲身边的两大红人(宠妃张良娣、权阉李辅国),经常对其指责和投诉。而遭到他们的嫉恨,最终在他们联手的诬告下被父亲赐死。
李倓死得很蹊跷,这是唐史上的一大疑案。疑点在于死因不明,处置得经过太急切,而史书记载又太过简略,甚至野史都只字不提。
正因为记载少,事情便更显得十分可疑。众所周知,皇家本来就喜欢删改档案资料的。我们试图逐步还原这段密案的真相:
《旧唐书?李倓传》关于这件事,有两段相互矛盾的记述:
说法一:“当时张良娣受宠。李倓生性正直,因为多次在皇帝面前揭发张良娣的专横,以及李辅国勾结朝臣试图颠覆皇子的图谋。
从此,每天被张良娣、李辅国所诬陷,称‘李倓恨自己不能掌握兵权,很有谋反的企图。’李亨大怒,赐李倓自尽。后来李亨醒悟过来后,后悔不已。”
说法二:“第二年冬天,李豫收复长安、洛阳。派秘书(判官)李泌向父皇报捷。
李泌和李亨早有交情,但在谈到李倓事件时,李亨脸色一变对他说:‘李倓在困难时期立下了汗马功劳,无缘无故被世人挑拨离间。想加害他兄长(李豫)。我为了国家安定,才忍痛割爱赐死了他。’”
这两则源自同一篇文章的材料,却充满了矛盾。前一则说李亨听信张良娣、李辅国等人的谗言。以为李倓要夺兵权,而赐死李倓。后来醒悟而深感后悔。
后一则却说李倓因被世人利用,企图谋害其兄广平王李豫。李亨为了国家才不得已赐死他。也就是说,前一则的焦点是兵权,且李亨当时被蒙在鼓里;后一则的焦点是李豫的安危,而李亨心知肚明。
那么,这两则自相矛盾的材料,究竟隐藏了什么样的真相?李倓到底因何而死,他有过加害兄长的图谋吗?
李豫在其中发挥了什么作用?李亨赐死他,到底是因为受到蒙蔽的一时冲动,还是明知其冤而迫不得已地忍痛割爱呢?
其一,张良娣和李辅国的诬陷
张良娣、李辅国等为什么要诬陷进而铲除建宁王李倓?这就必须先分析他们的“作案动机”。这些人要置其于死地,原因各不相同。
张良娣之所以要铲除李倓,主要是想为自己的儿子——李佋(zhāo)清除掉一个强有力的竞争对手。除掉他,自己的儿子就会增加一份做太子的机会。李辅国为何要构陷李倓呢?
作为宦官,他自己当然不可能做皇帝,所以必然有其支持的对象,用以为自己权势的延续作保证。
而在众多皇子中,他与广平王李豫的关系最密切。李辅国始终是李豫的支持者,而且最后正是在他的拥立下,李豫才得以顺利继位。
精通权谋的张良娣,还很狡猾地劝李亨将李豫立为太子,再改任李倓为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天下兵马元帅),企图以此在他们兄弟之间制造更大的矛盾以分化他们(要真这样的话,就会产生类似唐朝初年李建成和李世民的矛盾,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这件事最终在李泌的劝阻下没能得逞,作为长子的李豫还是兼任了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张良娣与李辅国见此计不成,更加紧了阴谋策划。
他们因为在李亨政变夺权过程中立有大功,而权倾一时、气焰熏天。两人相互勾结里应外合,招致了李豫、李倓的警觉与不满。
成熟的李豫其反应不是多么激烈,但英毅果敢、为人正直又年轻气盛、无所顾忌的李倓就忍不住了,他曾多次向父亲痛陈张、李二人的专权骄横。
作为反击,张良娣则经常在李亨耳边吹风,搬弄是非,说李倓争军权不成而要谋害兄长李豫,李辅国也一旁添油加醋地随声附和。这样一来,双方较量激烈起来。
如果李倓盯着兵权。就很可能会加害李豫,因为兵权已经交给了他。李亨见双方都涉及到长子李豫。又都盯着太子的位置,担心会酿成大祸。一时大怒。就不分青红皂白地下令将李倓赐死了。
其二,李泌的作用
李泌是李亨重新组织平叛的积极参与者和核心人物之一,他非常善于协调统治集团内部的关系。统治集团内部关系是否和谐,直接决定了这个集团的成败存亡。
李亨即位后,在考虑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时,曾打算任命才干突出且有较高威信的建宁王李倓。
但是,在咨询李泌意见时,他谈到:“李倓贤能英勇,的确是担任元帅的优秀人选。但李豫是长兄。有君王的气度,而您还没有正式立太子。
现在天下大乱,天下人最关注的,当然是统兵征战的元帅。如果李倓领兵作战继而大功告成,您即使不想立他为储君,追随他立功的人也不肯答应。
太宗皇帝(李世民)和太上皇(李渊)的事,不就是例子吗?”太子是虚名,元帅有实权,二者的分离势必会造成政权的分裂。李世民的教训还不够么?
李泌说的很对。不愧是有远见的战略家。唐朝李世民、明朝朱棣的成功之路告诉我们:在古代的最高统治集团内部,行政权和军权分离是极其危险的。
其他功勋显赫的皇子们和没有军权、没有军功的太子,乃至皇帝的关系基本是无法和睦相处的。
最终,李亨任命李豫为总司令。由此可知。促使李亨放弃李倓而决定重用李豫的关键人物就是李泌。在政治上,李泌一直就是李豫的坚定支持者。
《资治通鉴》记载:李倓知道后,向李泌感谢道:“我本来就是这样想的啊!”这当然不可能是李倓的真心话。而只是他在既成事实面前,不得不摆出的一种高姿态罢了。
李亨听取了李泌的建议。李豫很快获得了任命。这些做法,既协调了兄弟之间的关系。又保证了政权的统一。
从此,李豫被推到了平叛的中心。他的元帅府就设在皇宫里,不愿意做宰相的李泌,以国策顾问兼总司令部秘书长(侍谋军国、元帅府行军长史)名义在宫中服务。
李泌和李豫亦师亦友,配合得十分默契。当时军务繁重,各地的奏报从早到晚随时都会送来。所以,连宫门的钥匙和兵符、帅印,李亨也都委托他们两人掌管。
在极有可能发生的**面前,谁也不敢拿自己的前途做赌注,谁敢保证张良娣和李辅国说的事一定不是真的呢?
万一李倓表面屈服,而真的在背后对李豫不利呢?老辣的李泌,自然会有他的抉择:斩草除根,以绝后患!在李倓面临父皇信任危机的时刻,像李泌这样的重量级人物只消一句话就可以使其毙命。
广平王李豫的作用
李豫即位后,仍深深“同情”三弟李倓的“冤屈”,对其一再追封。他即位的第6年(768年),先是追封李倓为一等亲王爵——齐王(李倓原先的“建宁王”是二等郡王级别的。
感觉齐王在唐朝真是一个不吉利的封号,凡封齐王的人几乎没有善终的,如死于玄武门之变的李元吉、因“谋反”而李世民处死的第5子李祐等)。
不久,又下诏以其“在形势危急的时刻,第一个提出正确的谋略,是大唐中兴的功臣”的名义,为他上谥号为“承天皇帝”。
又做主为其与兴信公主(李隆基的女儿)已去世的第14女张氏结成冥婚,并为张氏赠谥号“恭顺皇后”。还命令有关部门按照程序和规格,选择吉日进行册封,将其移葬顺陵。
册封诏书的字里行间都充满亲情,其中有对李倓品德、智识、谋略、勇武、丰功伟绩的讴歌,更有李豫对手足情谊的眷恋与追思。
如此款款深情的确令人为之动容,对三弟的后事也可谓隆重到了极点。看来,三弟之死的确在他心中留下了挥之不去的印记。
但实际上,这些很过头的举动(他的追封、追谥过于不合逻辑)更使这件事扑朔迷离。
因为这样大张旗鼓的平反,一方面等于在向天下人诉说父皇的冷酷绝情;另一方面,从唐朝历史来看皇帝对兄弟无非追赠太子之号,谥为帝则少之又少。
过分便似矫情,更难免令人怀疑其中另有隐情。而且,追谥的诏书写得很值得玩味:“我德薄功少,很惭愧地登基,没来得及让位给太弟。”
这种不该表白的表白,等于间接承认了三弟李倓也有即位的实力和资格。李豫为什么一再追封李倓,而且追封规格如此之高?
又为何对其如此盛赞,难道仅仅是出于手足情深,或是他真的认为三弟死得太冤枉?
如果真的像史书所说的冤情,那也主要是他父亲李亨造成的,他没有必要对亡弟超出寻常地大加恩宠,除非是他心中愧疚!这是一种成功后的负罪感,或是根本就是做作。
假如李倓真的有杀兄夺位的图谋,借鉴玄武门之变的教训,李亨处死他并不为过。
但问题在于,史书对于这么“重大的案情”寥寥数语一带而过,对李倓之死的前因后果也是讳莫如深。这种没有详尽、确凿的证据的揭发,倒真的很像“莫须有”的诛心之论了。
反倒是反证不少。当李泌力谏李亨不要让李倓当总司令时,他不发怒反而谢李泌,并一直与李泌情深义厚。而作为核心当事人的李豫即位后,还给弟弟大张旗鼓地平反昭雪,可见所谓的“加害”绝对是无中生有的。
蹊跷的是,李亨居然对一两句空话信而不疑,而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对最能干的三儿子痛下杀手!李亨并非昏君,他是有些心机的君主。
身为太子时,接连挺过李林甫掀起的3场大狱而不倒,后来又不动声色地发动马嵬之变、北上灵武另立门户,都是极好的说明。
在关系儿子生死之际,他怎会偏听偏信,也不找长子李豫核实一下呢?
皇家当然历来不讲骨肉亲情,但问题是李倓在马嵬之变时有头功,其后又一路血战护父,无疑是李亨众多儿子中最英武不凡、文武双全、智勇兼备的一个。(未完待续。。)
第28章【暴风骤雨6】
要么有极其有力的证人证言,证实“李倓害兄”事态的严重。但张良娣和李辅国,都是空口白话,有什么力度呢?那么,最有力的证人证言莫过于涉案当事人自己——李豫!
人命关天,李亨找到所谓的“被害人”李豫了解情况是最起码的。假如李豫竭力为弟弟辩白,即便父亲将信将疑,也最多训斥李倓一通而已,何至于要虎毒食子呢?
所以,李豫和父亲的一番话,便成为李倓之死的关键细节了。
从结果看,李豫的“证言”,极有可能做实了张、李二人的揭发,对李倓做了最后的致命一击。即使他没有落井下石,至少也采取了默认的态度,直接或间接地促成父亲痛下杀手!
李豫和谋害三弟的李辅国微妙,也能说明他在这一冤案中的嫌疑。以嫡长身份、凭军功得宠的李豫,为什么一直对李辅国畏之如虎、尊为“尚父”,并且在将其暗杀后还尊其为老师(太傅)。
这就不得不让人怀疑,他
极有可能当年有很大的把柄握在李辅国手中。这样的把柄能是什么呢?李豫是一位足智多谋的角色,其机心之深,超过父亲。他能屈能伸、善忍善伏,手腕灵活、足智多谋,是刘备一类以柔克刚人物。中唐“四大权奸恶人”(李辅国、程元振、鱼朝恩、元载)都先后为其所用,又都无一例外地被他以不同手段一一收拾,其智谋不言自明。
李豫、李倓虽非一母同胞,却一直兄弟情深。即位后的他。很快为弟弟平反、追封,但这于事何补?
显然。九五之尊的吸引力,使得父子、兄弟相残。李豫也没能例外!
平心而论,后来的李豫并不算个坏皇帝,让人难生恨意。但在建宁王李倓之死中,多条线索都将矛头指向了他。即使他并非主谋元凶,至少也是个从犯。
人情世故,箭在弦上,这也是无法可想之事。谁让安史之乱之时,也是人性大爆发之时呢?
试问,要是李豫即位时李倓还活着。他能对三弟那么“好“吗?对此,我们深表怀疑。
其四,李倓政治经验不足
马嵬之变后,正是在李倓的分析和劝诫下,李亨一行才决定舍甘肃(河西陇右)而去宁夏(朔方)。
一路上他身先士卒、战功卓著,在军队中的威望也越来越高,敌军对他闻风丧胆。李亨渡渭河时,李倓每天身经上百场战斗,勇不可挡。
每当父亲到了吃饭的时间还饿着肚子时。他都心疼得直哭,李亨非常感动。
李倓的这些忠孝行为,无论是发自内心,还是表面的作秀。都取得了良好的效果。
因为他既获取了父亲的信任,又也赢得了将士的爱戴。在这种情况下,李亨对于接班人的问题。就不可能没有犹豫过。因此到灵武之后,李亨曾有意让他做武装部队司令。
要不是有李泌这位奇人。这两兄弟差一点就走了李建成、李世民兄弟的老路。但代价竟然是李倓身死,为兄长让路。
李豫是长子。其地位轻易无法动摇(长子就有这点儿优势,唐朝虽然宫廷斗争频繁,但是每次要动长子都会有一番风波),而支持他的李泌又很得李亨的敬重。
正直而富有才干的李倓,政治经验不足,对于即将到来的阴谋没有警惕。
于是,当他成了众多权贵的眼中钉、肉中刺时,危机四伏而不自知。
遭逢乱世的李倓,表现出了卓越的才干,但历史给他表现的机会实在不多。
首先他没做成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其次他没过多久就死了,最终没能等到回长安。
如果他能活下来,也许后来还会有一番作为的。李倓所欠缺的,实际就是野心、政治谋略和人脉。
李倓没有野心(或者野心不明显),在不涉及权力时和兄长李豫感情深厚。
不过唐朝弟弟谋害哥哥的事太多,李亨这么绝情恐怕也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以英武优秀又像极了年轻时李世民、李隆基的李倓,显然能力和口碑都在有些“庸懦”的李豫之上。
按常理推断,值此乱世李倓要是有心,夺位的可能性确实很大。加上年轻气盛的他口不择言,很可能说过一些心高气傲没太把兄长放在眼里的话。
于是,再经“有心人”(张良娣、李辅国)一番“加工”,就变成了“他恨自己没能掌兵,就常在半夜阴谋加害兄长”了。
其五,李亨的软弱与多疑
李亨既是父亲又是皇帝,作为最高决策者赐死第3子的命令是他签发的。他是李倓生命权保障的最后一道关口,他要是意志坚定、头脑清醒、不轻信谣言,怎么会处死自己最有作为的一个儿子?
在李倓和李豫的权力争夺中,后者得到了来自李泌、李辅国等人强有力的支持。
从有限的史料中,我们隐约感觉到李亨当初放弃以李倓为全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有些许无奈。
这种无奈,源于自己的皇位尚未稳固。总司令一职的人选,原本不过是一次人事任命而已,然而这个过程并不顺利的人事任命,却埋下了后来赐死建宁李倓的伏笔(李倓逐渐被排斥在接班人之外,进而成了李豫顺利过渡的障碍)。
赐死李倓,是李亨又一次迫不得已的忍痛割爱。
这次迫不得已,主要源于张良娣、李辅国等人的压力。皇室内部,政治利益总是高于脉脉亲情。在两个儿子、两股政治势力的斗争中,李亨在反复权衡后,迎合当时实力派的要求,无奈地选择赐死李倓。这才造成了李倓最终的惨淡结局。
总而言之,建宁王李倓之死绝非史书记载的那么简单。李辅国和张良娣的几句诬陷之词并不足以致他于死地。他真正的死因是和长兄李豫权力之争的失败。
从才干来说,李豫不如李倓。但由于集团利益的强大。在兄弟之间的权力争夺过程中,李豫是从始至终的受益人,李倓则是地地道道的输家。
当皇位稳固、李倓之死已成为往事之后,李豫也许是心中的亲情发作,也许是为了减轻内心深处的歉疚,当然更有可能是为了笼络人心,便一次次高规格地追封三弟李倓。
至于史书中的曲折隐晦,不过是传统上“为尊者讳”(修史者面对政治压力,往往只能从胜利者的要求出发而小心掩盖事情的真相)的延续。
所以。我们往往只看到李豫追封兄弟的“手足情深”,却很难看出其中权力争夺的残酷。
然而,历史无情亦有情,只手终究难以尽掩天下万千之耳和悠悠众口。
因此,后世有人写诗叹道:
《无题》
信谗杀其子,作源自上皇。
肃宗心忍父,可怜建宁王。
不记在东宫,时恐罹祸殃。
何个循故辙,谗口任翕张。
君子听不聪,佳儿被摧戕。
遗恨彼妇寺。寸牒宁足偿!
随着平叛局势逐渐明了,唐朝宗室之间的斗争日趋激烈,人心也是哇凉哇凉的。
屋漏偏逢连阴雨,船破还遇打头风。这起悲剧刚告一段落。那边李亨和他的兄弟间矛盾又激化了。
李白站错队了
这个乱子涉及李亨地位的巩固和平叛大局,又因为把“诗仙”牵涉进来了,所以不得不提。
永王李璘(?-757年)。李隆基的第16子,李亨同父异母的弟弟。其母郭顺仪(李隆基开元初年。在惠妃、丽妃、华妃之下置“六仪”:淑仪、德仪、贤仪、顺仪、婉仪、芳仪。
顺仪,正二品)早逝。他由三哥李亨抚养成人。所谓“长兄如父”,
李亨在他小时候经常抱他。李璘自小聪敏好学,但长相丑陋,少年时便才华横溢、文武双全。开元十三年(725年),他被封为永王,兼任名义的荆州军政长官(遥领荆州大都督)。
安史之乱爆发后,李璘被父亲任命兼任山南东路(治所在今湖北襄阳)、岭南(治所在今广东广州)、黔中(治所在今四川彭水)、江南西路(治所在今江西南昌)4个地区的节度使,
镇守江陵(今湖北荆州),并派工程部部长(少府监)窦昭给他做副手。
当时,江淮间每年可征收到超过亿万的的田租、赋税,财富堆积如山。
李璘在宫中长大,“对于世事并不通晓,见到这么富庶的地方,便有了割据的意图。”他那一帮目光短浅的谋士薛镠、李台卿、蔡垧(shǎng)、韦子春、刘巨鳞等,也都劝他割据(这些险恶小人,实际上是自己想弄个开国功臣当一当)。
于是,李璘就在这里用唐朝的赋税,招募了几万军队,并随意任命军政官员(郎官、御史等,按正常程序须报经中央批准),准备对抗父兄的朝廷。
平定叛乱正在用钱之际,他却下令截留江淮租赋,自己过着穷奢极欲的生活,每日花费不可胜数(破用巨亿)。
即位后的李亨,听说李璘的行为极为可疑,便下令让他即日回到蜀中的太上皇身边,但李璘没有理会。
不仅如此,李璘的儿子、有勇无谋的襄阳王李玚(yáng),也劝他立刻起兵、攻取金陵(今江苏南京)。
李亨对可能发生的变局,也在积极应对。756年十二月,他委任高适为淮南节度使、来瑱(tián)为淮南西道节度使、韦陟为江东节度使,牵制李璘。
刚好吴郡长兼军政长官(太守兼江南东路采访使,郡治在今江苏苏州)李希言,以平级的身份给李璘发出了一份文牒(平牒,是古代职衔相等的藩镇平等的互通文牒。李璘身为宗室亲王,感到受了下级官员侮辱)。李
璘大怒道:“我是太上皇的儿子、当今皇帝的弟弟,地位尊贵。
现今李希言按平级行文来对侮辱我,这是为什么?”于是他趁机起兵,这起事件因此被称为“平牒事件”。
李璘的造反行为,根本原因在其野心。他想浑水摸鱼,实现自己割据一方,甚至是推翻李亨朝廷的图谋。所谓“平牒事件”,不过是个借口罢了。
十二月二十五日,李璘未经批准擅自带领兵马战船“东巡”。并派部将浑惟明进攻李希言,季广琛到广陵(今江苏扬州市广陵区)攻击采访使李成式。
李希言一方面将李璘来袭的消息火速报告给皇帝朝廷,另一方面命令部将元景曜和丹阳郡长(太守,郡治在今江苏南京)阎敬之率兵抵抗。不久,阎敬之战败被杀,元景曜、李承庆等将领投降。
李希言无奈抛弃苏州,转而与掌管全国财政赋税统计、支取、调度的度支郎中刘晏共同镇守余杭(今浙江杭州),抵抗李璘叛军。一时江淮大震,“永王之乱”达到**。
为了遏制这支叛军的气焰,高适、来瑱、韦陟会师于安陆(今湖北安陆),决定讨伐李璘。
李璘则模仿刘备三顾茅庐,3次派人到当涂(今安徽当涂),请李白出山相助(其实他也就是看中李白的名气,不知道他清楚不清楚:李白根本没有治国或领兵的本事。
李白的加盟,除了给他写几首大气磅礴的诗,在失败时和他一起挤几滴眼泪,再因他被判个刑,别的实际工作什么都做不了的)。
李白想一展平生抱负,因而出山做了李璘的幕僚。他以为自己将要从事的是光荣的平叛大业,岂知却是谋反和趁火打劫的勾当。
但是上了这艘贼船,再想下去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由于政治立场失误,李白一生最大的败笔就要出现了。
李白(右二)见永王(左二)
意气风发的李白,按捺不住欣喜若狂的心情,此时文如泉涌(请注意他此时还是在搞文学创作,而不是在做战略谋划,关键是他也没有那个本事啊。他坚守了文豪的本分,愧对幕僚的职责啊)。
于是,他给有“知遇之恩”的永王李磷一口气写了11首七言绝句《永王东巡歌》的组诗。这组诗记录了永王军队东下的情况,赞颂了其“丰功伟绩”,抒发了自己的“远大抱负”,给这支叛军做足了反动宣传。
李白可能真的不清楚这支军队和人物的性质,他的这些诗将成为他参与谋反的铁证!
我们不放节选几首分析一下:(未完待续。。)
第29章【暴风骤雨7】
其一
永王正月东出师,天子遥分龙虎旗。
楼船一举风波静,江汉翻为燕鹜池。
其二
三川北虏乱如麻,四海南奔似永嘉。
但用东山谢安石,为君谈笑静胡沙。
其三
雷鼓嘈嘈喧武昌,云旗猎猎过寻阳。
秋毫不犯三吴悦,春日遥看五色光。
其四
龙盘虎踞帝王州,帝子金陵访故丘。
春风试暖昭阳殿,明月还过鳷鹊楼。
其五
二帝巡游俱未回,五陵松柏使人哀。
诸侯不救河南地,更喜贤王远道来。
其七
王出三江按五湖,楼船跨海次扬都。
战舰森森罗虎士,征帆一一引龙驹。
其八
长风挂席势难回,海动山倾古月摧。
君看帝子浮江日,何似龙骧出峡来。
其十
帝宠贤王入楚关,扫清江汉始应还。
初从云梦开朱邸,更取金陵作小山。
其十一
试借君王玉马鞭,指挥戎虏坐琼筵。
南风一扫胡尘静,西入长安到日边。
第1首称永王奉天子的命令东巡,一片和平景象。实际上李璘这是私自调兵的谋反行为,有没有圣旨李白是无从知晓的!和平外表下隐藏这重重杀机,这更是李白所不能洞察的。
第2首李白希望自己能像东晋的谢安那样,在国家之际从容破敌。实际上谢安抵抗前秦的侵犯,捍卫了江南的和平稳定。而永王他们。是为了一己私利而在祸害国家。
第3首写永王军容威武、声势浩大、军纪严明,一路东进势如破竹。有战胜征兆。一支叛军有什么可称道的?声势越浩大,政府平叛的阻力就越大。且莫说那边安史叛军还闹腾着呢!我们不能想象,要是李白清楚地知道,自己投靠的这支军队将要去割据一方,和政府打内战,他会是什么样的感受?
第4首中,他希望永王兵金陵(今江苏南京),给那里的人民带来温暖和光明。但问题是,安史叛军的势力并没有越过江淮,那你去金陵不是谋反是什么呢?!给人民带来的。除了灾难将别无所有。我们不禁要问,李白真的连这么浅显的问题都弄不懂吗?要是对时局和山川地理都缺乏最起码的了解,还给人当什么幕僚呢?
第5首李白居然说:社稷临危,君臣束手无策,唯有永王挥师东来。李璘的父亲、兄长和整个国家都身处险境,你一个亲王不去河南、河北勤王抗敌,来此作甚?说着说着,我看李白确实有颠覆政府的意味了。
第7首写永王麾下水师强大、勇士威武,再一次为叛军造势。第8首又将永王水师的气势和西晋王濬破东吴相比。人家西晋那是正义的统一战争。岂是你“永王之乱”可以同日而语的?这实际上都是在为反贼张目啊。
第10首说永王奉天子之命,保卫疆土。既夸张了李璘的气势(实际其军事势力未到金陵),又想言明李璘是作为皇帝宠信的“贤王”而奉旨出兵的。他李白见过“奉命东巡”的圣旨吗?怎么李璘说什么就是什么呢?
第11首李白居然进一步希望永王能赋予他军事指挥权,自信会能像张良、诸葛亮或谢安等儒将那样。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使得反叛胡人心悦诚服,进而收复长安。李白太过自信了。他有军事指挥的经验或才能吗?这是相当幼稚的,打仗可不是儿戏啊。长安在西边。要收复它,你跑到东海边去干什么?
可怜又可悲的李白。被李璘狠狠地戏弄和利用了一把。这些文辞传到李亨那里,真是“铁证如山”了,判他个“谋反罪”一点都不冤枉的。他对李璘的政治走向完全不了解,没能对此作出正确的判断。很显然,李白的政治才能与他的诗词水平太不相称。老说是“怀才不遇”,但是他既没有远见,也不具备经天纬地的治国才能!要不怎么说“文人造反,三年不成”呢?看来李白还是好好写诗算了吧,他对政治真是一窍不通!在李隆基时没受到重用,这回以为机会来了,在李隆基的儿子这里谋了个差事,可以放开拳脚施展才能了。谁知是站错了队,跟错了人,差点丢了命。
李亨对于他这个弟弟可谓失望之极,这简直是一直养不熟的狼崽子嘛。懊恼、愤慨之余,头脑中又不断涌现自己当年抱着的、襁褓中的十六弟,李亨决定还是给他一条生路吧。757年二月,李亨派亲信宦官啖廷瑶、河北剿匪司令(招讨官)李成式等向李璘宣旨,企图对其进行招抚。当时,江西军政长官(采访使)皇甫铣(xiǎn)在广陵有1000多人马,啖廷瑶请他屯兵扬子(今江苏仪征),对李璘部进行威慑。李成式则派秘书(判官)裴茂带领3000士兵长江的瓜步洲伊娄埭(今江苏**东南)驻扎,政府军旌旗飘扬,并大张旗鼓地进行阅兵仪式。李璘和李玚登城遥望,他们没有经过大战洗礼,看到对方衣甲鲜明、阵容严整,惊恐不已(既然如此胆小,何必要造反呢)。在看了整整一天后,他们越想越害怕。部将季广琛知道大势已去,就对各位将领说道:“我们追随永王,难道是为了造反吗?太上皇现在流亡蜀中,情况不明。众多王子中,没有比永王贤明的,如果他召集江淮地区的精兵,收复长安、洛阳,平叛大业就也可以大功告成。然而,现在他让我们背负了叛逆的罪名,让我们怎么给后代一个交代呢?”大家听后,觉得很有道理。于是,这些人割破手腕盟誓。决定背叛李璘(我们经常听说歃血为盟干大事的,这种歃血相约逃亡的确实不多见)。季广琛带领6000士兵(也就是说。他是被数量为自己一半的敌人、在开战前吓跑的。可见这是一群多么差劲的乌合之众),准备逃往广陵。李璘派兵追他。他回头说:“我记得永王的恩德了,所以不忍心和他决战,才自己逃命的。你们如果逼我,我只好和你们决一死战了。”于是追兵停止追击,眼看着他溜走。紧接着,浑惟明逃到了江宁(今江苏南京),冯秀康逃到了白沙(在今江苏仪征)。就这样,政府军还没发起攻势,李璘的大军就开始瓦解了。
当晚。皇甫铣在长江北岸摆开阵势,点燃了一束束的韦草,士兵每人手持两根火把,江面上火光一片。士兵往来、人仰马嘶的影子投射到水中,李璘的侦察兵以为政府军已经开始渡江,急忙向其报告。李璘听后害怕得要命,也不作任何军事抵抗的部署,就带着妻子儿女和少数亲信逃跑了。等到天亮后,发现政府军在使诈。他才又进城。在准备好逃命用的船后,他派儿子李玚驱赶老百姓道晋陵(今江苏武进)。这时,隐匿在李琳身边的间谍向政府军报告:“永王逃跑了!”于是,江北的政府军发起总攻。李成式部的先锋。抵达新丰(在今江苏大丰)。李璘的部将高仙琦想反击,被皇甫铣部合围。皇甫铣的部下射中李玚肩膀,叛军溃败。李璘、李玚、高仙琦等狂奔800里到达鄱阳(今江西鄱阳)。想进城被当地军分区参谋长(司马)拒绝。愤怒的李璘,下令烧毁其城门攻入。进城后。从府库中收罗了一些兵器和粮食,又向岭南地区逃窜。皇甫铣率领政府军。在大瘐岭(“五岭”之一,在今江西大余县)追上了他们。双方展开激战,李玚死于乱军之中,高仙琦逃走。李璘中箭被俘,二月二十日被皇甫侁杀死(也有资料说李璘兵败后被俘,后来又逃走了。但这种说法,缺乏有力的证据)。至此,这场既滑稽又突兀的叛乱就此平息。
李璘还没失败时,太上皇李隆基下旨说:“将李璘贬为庶人,流放到房陵(今湖北房县)”。可惜,早已没人把他一个过气的“太上皇”的命令放在眼里了。李璘死后,他的妻儿被皇甫铣派人送到了送到蜀中,李隆基伤心不已。李亨因为十六弟是自己从小抚养大的,所以并不对外宣布李璘的罪状。只是对旁边的人说:“皇甫铣擒获我弟弟,不先送到蜀中或灵武而要擅自杀害,这是为什么呢?”因此,不再重用他。至于李白是如何从那晚的乱军中逃脱的,至今还是个谜。能肯定的是,他因“李璘案”的牵累,一不小心成了政治犯。只是在郭子仪的力保下,才被被免去死刑,改判流放夜郎(今湖南新晃),流放途中又被赦免。晚年的他飘泊困苦,5年后去世。
近年有人认为,李璘是在执行李隆基既定的由扬州渡海进攻范阳的计划,而被李亨有预谋的消灭了。这种说法未免过于荒谬,几十万唐军在陆地上与安史叛军展开决战(邺郡大战)都未取胜,几万水军长途跋涉几千里去奔袭,能有什么战果呢?总之,李璘的谋反作乱,实在是给三哥李亨添乱、添堵。分散了政府军的兵力,打乱了李亨的平叛计划。最无情最是帝王家,帝王家的无情源于对权力的追逐。这种追逐,最值得关注的就是皇子们身后各种政治势力的博弈。既得利益者为维护地位,或无端猜疑,或频起冤狱,对那些潜在的威胁者进行无情打压。觊觎者则隐忍蛰伏等待时机,随时准备反击。这种为了争夺最高统治权而进行的你死我活的斗争,历代数不胜数。当亲人被作为敌人赶尽杀绝、昔日的政治敌手已不再成为威胁后,这些无情帝王又常常出于笼络人心的目的,而虚情假意地展示他们的“悲悯”和“大度”。实际上,这绝非他们人性的复苏,而只是某种程度上良心的自我救赎,更是一种胜利者的固有姿态。隐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建宁王李倓、永王李璘等失败者的经历,无不如此。
皇室的你死我活的斗争,使得亲情淡漠,人心如霜冻。从气候上看,这时还真赶上了寒冷期。严寒的气候,对游牧民族的生活带来了很大的破坏,也对农耕地区的历史进程产生了很大的影响。
《新唐书?突厥传》开篇谈到:“游牧部族为祸中原已经很久了,前朝的事迹,史学家都能说得很清楚。唐朝建立以来,游牧部族的势力更加强盛,曾经和中原抗衡的有4支力量:突厥、吐蕃、回鹘和南诏。当时,群臣提了很多防御的建议,有的采纳了,有的被搁置,效果都是明摆着的(效果不明显啊,要不怎么会有此起彼伏的外患)。”
乱局难定、焦头烂额的唐朝,此时已经顾不上对游牧部族的防范、历来的过节什么的了。为平定安史之乱,“病急乱投医”的李亨,先后分别向吐蕃、回纥,甚至还向阿拉伯帝国(大食)借兵。这些勇猛剽悍的“外籍军团”确实能打,为李亨父子的事业出了大力。但有道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事成之后这些异族军队都以“功臣”和“大唐的救命恩人”自居,又给唐朝带来了新的担忧。
回纥(hé),也称回鹘(hu)、乌护、乌纥,是今天维吾尔族和裕固族等族的祖先。回纥的前身敕勒,公元前3世纪分布于贝加尔湖以南,有狄历、敕勒、铁勒、丁零等名称,分为袁纥、薛延陀、契苾等15部落。由于使用一种车轮高大、辐条数多的大车,所以又被称为高车。隋炀帝杨广大业元年(605年),为反抗突厥的压迫,袁纥、仆固、同罗、拔野古等部结成联盟,总称回纥。回纥是初唐、盛唐时期的汉语音译,而后他们在唐德宗李适贞元四年(788年)要求更名为“回鹘”(意为像“鹘隼”般勇猛)。
开元四年(716年),回纥出兵帮助唐军攻杀突厥默啜可汗。天宝三年(744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