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我偏要圆
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东西,一旦失去了,就永远找不回来,尤其是涉及到感情的牵绊。无论是爱情,亲情,抑或是友情,要是出现了一道伤痕,或许就是一辈子的离歌,想留不能留。
人永远都不知道,哪一次不经意地说了再见,或许终其一生,就真的再也不见。
谢家与谢欣兰之间,大概就是这么个情况,三十多年了,没打过一次交道,哪怕一句的问候都没有,比陌生人还要陌路。用文艺点的话来说,这叫“相忘于江湖”,用普通点的语句来形容,叫做“各奔东西”;至于**点的描述,这就是“散伙拉豁。”
谢兴国的这句覆水难收,碎玉难圆,很明显地语带双管,不仅仅是说这块白玉的裂痕,更是在感叹亲人的决裂。
原本还维系着父女间最后的一点点关系的玉佩,在今天以这样的方式,裂了;这代表了什么,不言自明。
或许,这就是天意吧……
“别的工匠当然是不行,不过我倒想试试。”陈可逸一把从谢兴国手里抢过了玉佩,笃定地说道。
“不用了,何必做那无用功?”谢兴国叹道:要是你早点服软,也许事情不会闹得像现在这样无法收拾。先前那么倔强,现在才来后悔,已经晚了。
“有用无用,做了再说。”陈可逸淡淡说道:“还有,你们不要误会,我想修复玉佩,并不是回心转意,想跟你们谢家扯上什么关系,我只是不想让我妈伤心。”
谢兴国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听得老爷子低喝一声:“随他去,我倒要看看,他能折腾些什么花样出来!”
谢兴国慨然一叹。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什么,任由陈可逸拿着白玉翻来覆去地折腾。
“这块玉白璧无瑕,品相不俗。尤其是经过几十年的盘玩,灵性十足。”
经过一阵子的熏陶,在玉石方面,陈可逸纵然说不上行家,也不再是当初的吴下阿蒙了。看了几眼,就清楚地认识到了这块白玉的价值。
盘玩了几十年的玉,在现代社会中非常罕见。不是一般地珍贵。
仅仅以这个角度来看,要真是无法修复,那就太可惜了。更别提其中带着的一点象征意义,维系着谢欣兰和谢老的最后一点亲情……
“把工具都给我拿过来,我要动手修复。”陈可逸对谢兴国说了一句,让谢兴国有些郁闷:这小子倒是一点不客气,居然还吆喝,指挥起我来了?
不过他这会也懒得跟陈可逸计较这些旁枝末节,转身从一个柜子里拿出一些常备的工具和玉石料。放在桌子上,对陈可逸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你以为修复裂痕就那么容易?你当是沾皮鞋啊。”他摇了摇头,哼了一声:“古人那句话,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你以为是开玩笑的?这里只有一些常用的物事,太专业的设备,没有。”
“先试试再说。”陈可逸也没把话说满,坐到桌子前。就开始琢磨起来了。
对于玉石修复,他基本上可以说是一窍不通,仅仅知道大概的几种方法:
一种是一分为二。在玉器破损之后,根据它的形状,“因材施教”,将整个玉器分为两份或者三份,凭借强悍的雕工,使得每一份成为一件独立的玉器,再加些修饰,也颇有价值。不过这种办法的缺点很明显,每一件独立的玉器,都比以前的小了。
而陈可逸的“强悍雕工”,显然也是不可能完成这项任务的,因此这个办法只能pass掉;
第二种办法,是金玉镶嵌,在玉器破损之后,可以镶嵌上金银之类的宝石。最著名的就是秦始皇的玉玺了,传说在汉代的时候,摔掉了一个角,后是用金补上,照样无损于它的名气。这样的修补方式,关键在于它的镶嵌技艺,搭配得当,修复后的玉器价值照样很高。
当然,以陈可逸的手艺,也是无法完成这种逆天手段的,继续pass;
第三种办法,重新修整:这是一种掩饰破损处的办法,艺术大师往往会对破损的地方进行巧妙的处理,如“去高补低”、“以坏补坏”、“去肥补瘦”等等。
这种办法,看起来的确很美好,但还是老生常谈,陈可逸的手艺……得,继续pass吧。
第四种办法,断口粘合;顾名思义,玉器断裂后,用胶再重新粘合上,处理手法细腻的话,也不易看出来,但是,也很容易看出破绽来。
“处理手法细腻”,仅仅这一句话,就注定了结果,还是pass吧。
还剩第五种办法,缺处添补:玉器破损之后,如果缺口不大,也可以用相同玉石磨成粉,填补在缺口上,肉眼一般也难看出填补的痕迹。
咦,这个主意不错,不需要太专业的设备和鬼斧神工的手法,适合陈可逸这种入门级的菜鸟采用。
好,定下来了,就用这个法子,看哥大展身手吧!
陈可逸从那些玉石料中,挑选了质地和颜色最为相似的一种,然后轻轻地磨粉。
“不是吧,你想用填充的方法补裂痕?”谢兴国眼睛瞪得老大:“两块玉石根本不一样,即使你把颜色弄得统一,让人看不出破绽,但终归是不一样的。”
谢老在一旁阴沉着脸,没说话。很显然,他也极为不看好陈可逸:这块玉,他盘玩了几十年,已经快达到人玉想通的地步了,这块玉最重要的价值,绝不是外观,而是活力;用其他玉石的粉,来添补缺处,即便真的是在外观上做到以假乱真,但那股活性,却是骗不了人。
不过也懒得管了,玉已碎,人难圆,过去的一切,都让它过去吧,已经陌路了三十多年,还有什么更坏的?即便真的是一生不相见,那又如何?
“表面功夫能做好就不错了,要是连表面的裂痕都处理不好,任谁都一眼看出问题,那还说个屁。”陈可逸随口说了一句,本是就事论事,但听进谢老的耳朵里,却是一语双关。
这是在埋怨谢家,连表面功夫都做不好,将父女间的裂痕,闹得众人皆知。连一点点“人民内部矛盾内部解决”的觉悟都没有,全当成阶级矛盾来处理了。
想到这里,谢老一言不发,眼光也有些凝滞,陷入了沉思。
陈可逸磨出一些粉末后,搓了搓手,连手套都不戴,就开始将粉末往裂缝上面擦。
谢兴国看了一眼,就差点崩溃:这手法,简直不知道用什么词语来形容,或许只能用那句“重剑无锋,大巧不工”来描述……粗犷,狂放,实在是太无敌了!
即便是一个刚接触玉石不久的学徒,也比他要强得多。
“乱弹琴。”他轻声嘀咕了一句,心里很是失望,觉得这家伙就是来捣乱的。他这时很后悔,不应该将这个家伙接过来。
早知道如此,怎么着也得坚持见见小妹,然后带小妹回来见老爷子,给个交代。小妹性格再刚烈,至少做事靠谱,不会像这个家伙那样胡闹。
迎着谢兴国不屑的目光,陈可逸却是淡定自若,丝毫不受影响,依旧在涂抹玉石粉末。
与此同时,控制起体内的水珠,滴入了裂痕之中……这才是最核心的工序,至于什么“缺处添补”,本就是掩人耳目,给别人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
总不可能在哥手上过过手,裂痕就无缘无故的好了吧?那会让人怀疑闹鬼了。
将水珠滴入裂缝后,陈可逸倒了一盆子温水,将玉佩放进水中,说是要盘一下。
“你才刚刚抹了粉,就放进水里,岂不是做了无用功?”谢兴国对此非常不理解。
废话,就是要洗掉那些粉末,要不真就掺进杂质了。
“我这是在疏通玉石的经脉。”陈可逸云淡风轻地说道:“自己不懂,就不要指手画脚。天朝的事,就坏在你们这些当领导的人身上,外行领导内行,不按客观规律办事,拍个脑门就当圣旨,不搞坏才是怪事。”
这番话,夹枪带棒的,噎得谢兴国说不出话来。
“任你巧舌如簧又如何?”谢老突然说了一句:“你这手法也叫“内行”,把我们都当傻子么。也罢,让你先得意片刻,一会看看你的成果,到时候看你怎么说。”
对于这个“外孙”,他原本还有些欣赏那股子牛脾气,可以看到自己当年的影子;但漫天吹牛,满口空炮这一点,让他极为厌恶。没有本事就罢了,偏偏要逞强,往枪口上撞,这种人要是在官场上,不知道会死得有多惨。
“跟官老爷真是没法说道理,动不动就说我们草民是巧舌如簧,要不就是性格极端,偏激。反正只有领导才是时刻中庸平和,永远伟大光荣正确的。”陈可逸淡淡说道:“我也不跟你们讲道理了,我们来看事实。”
说道这里,陈可逸指了指盆子里浸泡的白玉:“我的工作已经完成了,请领导检阅。”
这还需要检阅?如此拙劣手法的操作,能弄出啥名堂?
“好,我们用事实说话。”谢兴国一把抓起玉佩,准备“就事论事”,但扫了一眼,目光就有些凝滞……(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一章 永远不求人
谢兴国拿到玉石,看了一眼之后,楞了一下,表情有些怪异。
然后狠狠眨了眨眼,又重新看了看,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接着,又伸手摸了摸,顿时震惊无比,像是触电一般,双手都有些颤抖。
“这块玉佩……有问题!”片刻之后,他突然这么说了一句。
“废话还用你说?裂都裂了,还能没问题?”谢老爷子冷哼了一句,对谢兴国的反应很不满意。
同时,他也感觉到有些奇怪:兴国的风格,自己是了解的,脾气上继承了自己的习性,有些霸道,但是遇事不慌,有大将之风,这也是自己能放心把家族的未来交给他的原因。这么多年来,他一直看着儿子的表现,大体上是满意的,遇到再大的困难,再复杂的局面,他的应对都算是沉着,冷静,有效,一击必中。
像刚才这样的手足无措,还真是没看到过几次。不,应该说是第二次。
第一次,是当年他将谢欣兰和陈振海的事情告诉了家里,最终闹得不可开交,导致谢欣兰离家出走的时候。当时他看着小妹决绝离去的背影,眼神也是这样的迷茫…...
“不是裂的问题,而是……没有了!”谢兴国的表情,像是中了传说中的石化术,变成了一座雕塑,凝固在那里。
“什么没有了,这块玉不还好好地在这里嘛,虽然裂了。”谢老觉得谢兴国今天的表现,实在太反常,两次三番出岔子,莫名其妙的。
“不是玉没了,是裂痕没有了!”谢兴国把玉递到了老爷子手里。
谢老爷子一副惊呆的表情,他觉得兴国今天简直是失心疯了,尽说胡话。裂痕怎么可能没有了。就凭陈可逸那小子先前的两三招三脚猫功夫?这小子吹牛这点,最让自己讨厌,你作为谢家的栋梁,可别被感染了!
谢老爷子接过玉佩,翻来覆去看了看,乍一看,还真没看到裂痕。
不过他并没有感到惊讶,毕竟自己年纪有些大,眼神确实不太好。
于是他便从桌子上拿起放大镜,凑在眼前。仔细地查探了玉石的每一处。
“奇了怪了,裂痕去哪里了?”看了半晌,哪里能找到半点碎裂的痕迹?整块玉严丝合缝,浑然一体,若不是亲眼所见,根本想象不出,有摔过的痕迹。
莫非这小子的手艺,真的达到了一定的境界,能够通过最简单直接的方式。将碎裂的痕迹修补地天衣无缝?
又或许是自己的眼神的确不太好,纵然用放大镜看,但是不同玉石间,那些微区别的色差。真有可能辨别不出来。
“看看,什么叫事实?我说能试着修补,不是打诳语吧?”陈可逸得理不饶人,道:“我巧舌如簧。又让组织失望了。”
“你……”谢老爷子瞪了陈可逸一眼,说道:“你先别得意,就算把表面处理地天衣无缝又怎么样。这块玉是我盘玩了几十年,能与我心意相通的。你可以修复外部,却无法修复它的灵性。”
说着说着,谢老爷子就将玉平放在手心,轻轻地摩挲,像往常一样盘玩,用心去感受玉石的灵性。
“咦,太奇怪了!”老爷子震惊地叫出声来:“灵性非但没有减弱或者是阻滞,反而更加强烈,更加流畅了!”
废话,能不流畅,能不强烈么?哥体内的水珠,最喜欢最向往的,就是玉的滋养,此时此刻,不但玉石的灵性增长了,甚至哥自身体内的活力,也增强了。
效果比当初宋东的那块玉,要好太多太多了,不愧是经人盘玩了几十年的美玉,果然非同小可。
水珠能滋养玉,好玉的能量,又能反过来刺激水珠,这是双赢的局面!
陈可逸突发奇想:我能不能通过长期盘玩玉的方式,来让自己的能量不断增长呢?
以前都是被动接受体内水珠的变动,很少想着通过自己的努力,主动去推动“肿瘤”的进化;一来是没那个想法,二来呢,也摸不到门路,不知道通过什么样的方式。
现在倒是有了一条似乎可行的途径:盘玉!
不过玉有好有坏,效果自然有大有小,以自己的情况,即便是很好的玉,效果可能都是微乎其微的,必须要极品,才能有一定的效用。但极品哪那么容易找,价值贵的把自己卖个十次八次都不够的。
再说了,即便不差钱,真正握有极品的人,也不会把宝贝卖出去。到那个档次的人,不会缺那点钱的。
上哪找极品呢?陈可逸的脑瓜子,开始转动开了,眼神盯到谢老爷子手上的白玉,一下子就再也移不开了:尼玛的,真是应了句老话,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看来你除了吹牛打屁,还是有那么几分运气,也不是全然无用武之地。”谢老的眼神稍稍缓和了一点,看着陈可逸,说道:“虽然是一滩烂泥,但只要努力点,或许还是能够勉强涂地上墙。”
谢兴国闻言,一瞬间有些惊讶:别听老爷子这番话刺耳,但细细品味下来,其实他的语气已经有所转化,似乎像是对陈可逸有了一点点认可。对于老爷子这么犟,这么傲的人来说,是极为难得的,对于陈可逸而言,得到老爷子的一点认可,简直可以称之为造化。
是什么让老爷子的态度发生如此大的转变?莫非这块玉,真的是完全修复了?这得什么样的鬼斧神工!
“你真的就通过这么简单的方式,把裂缝给填平了?”谢兴国对陈可逸问道,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味道。
“简约而不简单,功夫在方式之外。”陈可逸回了一句,显得很内涵似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潜心钻研此道多久似的,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年轻人就是不能不学无术,只要肯用点功,还是有那么一点点闪光的地方。”谢老一本正经地对陈可逸告诫道:“虽然你这辈子可能也不会有什么多大的出息,但是也不要放弃。虽然谢家还没有接纳你,但就冲着今天修复玉石的功劳,我也会给你一些酬劳,拉你一把。”
谢兴国一听老爷子说这话,顿时兴奋莫名:有戏啊,别听语气很严厉,但仔细一分析,“谢家还没有接纳你”,而不是“谢家不会接纳你”,这字句之差,意思可就大了去了。尤其是“酬劳”,绝不仅仅是冲着修复玉石,这只是一个由头而已。“拉你一把”,谁要是能被老爷子拉一把,那可是前途不可限量。
“快,快谢谢你外公。”谢兴国赶紧招呼着陈可逸。
碎掉的玉,完好如初。或许让有些迷信的老爷子觉得这是天意,他和小妹之间的亲情,就像这块玉,说不定也能创造奇迹。所以,他或许愿意再给最后一次机会。
但是以他的脾气,即使是给机会,也要强势无比,需要对方来认错服软,祈求他的原谅,他才好借坡下驴。
“认个错,道个歉,事情就过去了,以后的好日子再等着。”谢兴国不好明说,但他看向陈可逸的眼神里,却包含了这些意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赶紧抓住!”
谁知,陈可逸非但没有半点认错的意思,反而做了一件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伸手把玉佩从谢老手里给拿了回来。
“玉是修补好了,但是不好意思,不是你的了。”陈可逸淡淡说道:“这是我妈当年的物件,应该物归原主了吧。”
谢兴国一下子都听傻了:这小子的所作所为,太夸张了吧!
谢老突然间面无表情,但显露出的威势,却比任何时候都要大:他已经快要出离愤怒了。
“你小子胡闹什么,快把玉佩还回去。”谢兴国生怕老爷子爆发,赶紧对陈可逸喝了一句。
“有什么好还的,反正都不要的东西了。”陈可逸面容很淡定,说道:“没听老爷子先前说什么?他说玉破了就破了,早就该破,反正都不要了。
你们都不要了,我还上赶着往前送,我就有这么贱?”
一种复杂的表情,在一瞬间出现在了谢老爷子的面容上,甚至能感觉到他有一丝痛苦的神色,但片刻后,这种复杂的神情,旋即被愤怒所取代:
“要滚就滚,谢家没你们的位置!”
“我们也不稀罕有位置,谢家永远不原谅我们,我们也同样不接受谢家。”陈可逸笃定地说道:“你可以打听打听,这三十年来,我们一家过的都是什么日子?再苦再难,我们有没有低过头?告诉你,我们永远不求人!”
说完,陈可逸手里攥着玉佩,扭头就走。
“啪”的一声,谢老狠狠地将一件珍贵的瓷瓶随手就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他的脸色阴沉,十分骇人。
“这孩子太不像话了,我去抓他回来。”谢兴国感觉到暴风雨的气息,不敢多呆。
“求他干什么?让他滚!”谢老狠狠地骂了一句。
看来老爷子真的怒了,但这句“求他干什么”又是怎么回事?我说了求他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二章 别把自己丢了
不过现在也顾不上品味老爷子这话里的深味,眼看强烈的暴风雨爆发在即,谢兴国赶紧冲了出去,追上了陈可逸。
“你跟上来干什么,准备把我绑回去?”陈可逸停下脚步,转身对谢兴国问道。
一直在外面呆着的谢思凯,这会凑了上来,看了陈可逸一眼,估摸着现在这态势,这家伙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叫你别装逼你不信,这里是谢家,不是你能够随便说话的场合。”谢思凯的语气,还带着一丝优越感。
“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谢兴国狠狠地瞪了谢思凯一眼,现在正焦头烂额的,你还来凑什么热闹?
“一边玩去!”
被这么一吼,谢思凯悻悻地吐了吐舌头,退了下去。大伯的话,他不敢不听,但他就是想不明白,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若是陈可逸逗得爷爷比较开心,那就不会这么急着走;但要是不开心,大伯怎么又会偏向他?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实在是想不通。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表弟,就如同他突然出现的方式一样,让人惊讶,摸不透是什么底细。
“你们也不用再说什么了,我自己走,以后再也不会踏足谢家的家门半步。”陈可逸看着谢兴国,笃定地说道:“你们尽管放心,我们就是饿死,也不会打着谢家的旗号去谋半点福利。”
瞧这事弄得,还真是越来越麻烦了。
谢兴国原本也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一开始的时候,对陈可逸的态度也很糟。但经过一段时间的接触和观察,发觉这个家伙有点意思,不但脾气直,性格倔,有谢家的传统;而且还有几分真本事。别的不说,就那一手修复玉器的功夫,就甩谢家第三代那些不学无术的家伙们一条街。
不知不觉的,他发现自己居然还有几分欣赏起这个小子来了。只是这小子脾气实在太倔,居然跟老爷子顶撞,闹翻了,使得和解的事,弄得越发艰难,也让他对当年自己“举报出卖”小妹的行为,更加耿耿于怀。心里不得安宁。
“你自己走?没有我送,你确定你走得出去?”谢兴国问了一句,然后顺势说道:“是我接你来的,也由我送你回去,有始有终。”
陈可逸点了点头,他知道谢兴国说的是实情。
且不说路途遥远,没车很难办,单就看这方圆十里内的戒备森严。三步一哨,五步一岗。到处都是荷枪实弹的带刀侍卫们。自己手里没个通行证,还想走出去多远?
与谢兴国并肩坐在车子的后座上,出了谢家大院,陈可逸先是看了看周围的风景。然后闭目养神起来。
谢兴国等了半晌,见到陈可逸还没动静,不禁在心里叹了句:这小子比我还稳得住,直到现在。愣是没说一句话。
罢了,还是我先开这个口吧。
“你为什么要如此跟老爷子顶撞,我想不是因为这块玉太值钱吧?”
“恭喜你。猜对了,就是因为玉佩值钱,我想据为己有了。”陈可逸淡淡答道:“别不信,这是真心话。”
“真心话,能从你嘴里听出真心话?把我们都当傻子了?”谢兴国显然不信。
我靠,这年头,说假话的往往让人趋之若鹜,信众一大片;说真话的,却是根本没人信,天涯无处觅知音。
“不信就拉倒,我也不需要你们信。”陈可逸说道:“反正都没什么关系,以前不认识,以后更不认识。今天来访一次,就算是一场误会吧。”
“我知道现在你们一家已经被老陈家接纳,即便没有谢家,你们也能过得比较好。”谢兴国叹了一口气,然后紧紧地盯着陈可逸,以极为认真的口气,说道:“但我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以你的脾气,难免要吃大亏!”
“吃亏就吃亏吧,这么多年来,我就这德性,亏也没少吃。”陈可逸无所谓地耸耸肩:“为了不吃亏,去改变自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其实才是吃了最大的亏。”
“此话怎讲?”
“这么多年来,我看到过很多人,他们有很多面具。每天都会选择不同的面具,扮演不同的角色。上班时,戴上“勤恳”的面具,下班,又换上“合群”的面具;面对老板,面具叫做“谄媚”,面对下属,换上一副“严厉”;在别人眼里,“温文尔雅”,回到家里,却像是“更年期”。
之所以戴这些面具,或许是为了保护自己,也可能是为了伤害别人。这其中,也包括你我,我们乐此不疲地换着各种各样的面具,周旋于各种场合。
时间久了,面具甚至成为为自己的皮肤,以至于某天你摘下了面具,还会有人抱怨,你变了。好吧,只能继续……
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摘下了面具,照着镜子,突然间涌出一种情绪:忽然无比怀念,当初那个幼稚,单纯,却充满了叫做真实的自己……”
陈可逸的表情,突然之间变得十分地严肃,郑重其事地说道:
“我害怕有这么一天,当我照着镜子时,只能对镜子中的自己说一句:对不起,我好像,弄丢了你……”
谢兴国看向陈可逸的眼神,在这一瞬间,完全变了,他愣愣地盯了陈可逸半晌,而后才重重叹了一口气:“以我的位置和阅历,其实对这些面具什么的,都已经免疫了。如果是别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会感觉到太幼稚;但我从你的眼神里,看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有什么不一样的?其实我就是很幼稚。”陈可逸微笑。
“幼稚分两种。”谢兴国比了一个手势:“一种是什么都不懂的情况下,对这个世界抱有一种天真的美好愿景,一切都以理想化的标准来评判。不是不想伪装自己,而是压根就不会伪装,这种是真正的幼稚;
还有一种,看透了很多事,明知这个世界的污浊和黑暗,懂得如何利用规则的前提下,依然不愿意伪装自己,率性而为,这种是真正的大智慧。”
陈可逸笑问道:“那你觉得我是天真,还是智慧?”
“这个问题的答案,只有你自己知道。”
说话间,车子开到了陈家的大院里。
“你小子听好了,不管以后见不见面,关系如何,我还是希望你能认真生活。”谢兴国对陈可逸说道:“还有,不要对谢家有什么怨恨,我感觉到,老爷子这事还没完……”
没完?不会吧,还要折腾?
“再说吧。”陈可逸也懒得想那么多,脚步欢快地跳下了车,回头对谢兴国摆了摆手,说了一句:“再见。”
不知道是再次见,还是再也不见?
谢兴国点头致意,对司机挥了一下手,车子缓缓发动,驶出了陈家。
陈可逸刚一进小楼,立即就被陈可军可截获住了:“老弟,谢家的人没把你怎么着吧?”
“能怎么着?”陈可逸耸耸肩:“难不成还大卸八块?我这不完好无损地回来了嘛,零件都没少一个。”
“嘿嘿,谢家的人就是那样。霸道,但是无能。”陈可军撇了撇嘴:“放心好了,有我罩着,没人敢把你怎么样!”
尼玛,见过吹牛逼不打草稿的,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皮的,不能因为这个工作不上税,就完全不要节操,好不好!
“哈哈,我牛逼吧。”陈可军笑了一会,然后拍了拍陈可逸的肩膀:“上楼去吧,爷爷奶奶,三叔三婶,都在等着你呢。”
陈可逸上了楼,进了老爷子的房间里,见到父母一副紧张的神情。
“情况怎么样了?谢老头有没有为难你?”老爷子问了一句。
陈可逸摇了摇头:“还好吧。”
谢欣兰突然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谈得如何了?”
她此时的心情难以用语言来形容,既紧张又慌乱,一颗心砰砰直跳。她太理解谢老爷子的脾气,但她的内心深处,却不由自主,还抱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幻想……
陈可逸没有正面回答,而是从兜里掏出了那块白玉,递到了母亲的手上:“物归原主。”
谢欣兰一看,直接就瘫软,坐倒在地,差点没有当场晕厥过去。
老爷子果然是不肯原谅自己,甚至把以前送给他的唯一一件物品,都还了回来,实在是太狠心了。
她心中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在这一刻轰然崩塌了。
“本来就该咱们的东西,别跟他客气。”陈可逸知道母亲心里肯定很难受,但长痛不如短痛,就谢家那副牛逼冲天的德性,母亲要是不果断点,还不知道要受多少伤害?
“这玩意我不想要了,你收着吧。”谢欣兰摆了摆手,看着这块玉佩的神情,就像是看着炸弹似的,根本不敢接手。猛然间,她扑在丈夫的肩膀上,大声哭了出来。
“这个谢老头太过分了,我饶不了他!”陈老爷子愤怒地将手中的拐杖往地上一杵:“真是没见过这样的人,连唯一的一点念想都不要了,非要扔了!”
“这个倒是误会了,不是他要扔,而是我把玉佩给抢回来了。”陈可逸迎着老爷子惊讶的目光,说道:“看起来挺值钱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三章 闲得发毛的干活
“什么,你抢回来的?”老爷子用一种惊讶的目光看着陈可逸:“你是怎么想的?”
“我都说了啊,就是值钱啊。”陈可逸耸耸肩,表示道:“便宜不能让他们白占了吧。”
陈振海很无语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儿子,趁别人不注意的时候,狠狠瞪了一下:瞧你小子干的什么破事,把你妈气成了这副模样。
不过细细一想,其实也不是被这臭小子气的,而是谢家的态度。若是谢老爷子还有那个心,现在就应该请她回家去见一面。
至于玉佩,充其量也就是个象征意义,不过也正好表明了谢家的态度。
那个门,不好进!
“你小子倒是有种,居然敢从谢老头那个老怪物的手上抢东西。”老爷子看了看陈可逸,突然爽朗地大笑起来:“干得好,不愧是我的孙子。”
“哎,谢家也是太过分了,一点亲情都不讲,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儿啊,也真忍得下心。”老太太心肠软,说道这里就有些怜惜,拍了拍谢欣兰因抽泣而有些颤动的后背:“好孩子,别伤心了,这里就是你永远的家。”
“妈!”谢欣兰再也忍不住,一把扑进老太太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这三十多年在外所受的委屈,直到现在谢家都不谅解的伤心…… 种种情绪汇集起来,全面爆发,尽皆发泄了出来。
不过,纵是有百般委屈,总归还是有了一个归宿,结局也算是幸福。
仅以这点来看,同为天朝的顶尖豪门,老陈家跟老谢家就有着巨大的不同。老陈家规矩是不少,勾心斗角的事也存在,但老爷子和老太太终归还是心软一点。有人情味一些。
至于谢家,给人的感觉就是冷冰冰的,也不能说完全没情感,但先考虑的是利益,然后再是面子,再然后,才是感情。
这也是天朝领导的主流思维方式……
这时,夏冰刚好端着一个大盘子进来了,盘子里放着几个小碗,里面装着桂圆红枣羹。
陈可逸顿时有些目瞪口呆了:不是吧。夏冰是亲自下厨的节奏?天啦,多么诡异的事件,订婚六年,自己从来没有见她做过半点家务。自己甚至怀疑,像她这么强势的人,估计连厨房在哪都不知道呢。
今天这太阳,是从西边出来了?
夏冰被陈可逸这么疑惑的一眼扫去,略微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微发红。眼光闪向别处。
她带着微笑,将桂圆红枣羹一碗碗地递到每一个人的手上,然后乖巧地站在陈可逸的身侧。在这一刻,颇有些大家闺秀的风范。
陈可逸一手端着小碗。一手拿着小勺子,在那里搅拌着,却不往嘴里送。一方面,对夏冰的手艺没有半分把握;另一方面。对她突如其来的转变,也有些措手不及。
这是出了啥事呢,彗星是不是要撞地球了?还是说国足要勇夺世界杯了?
“算了。谢家的事,咱们就不说了,这页翻过去,日子还是要向前过。”老爷子喝了一口桂圆红枣羹,大手一挥,开始安排起接下来的生活:
“振海,欣兰,你们小两口这三十多年来,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也该歇着了,工作就别做了,在家里种种花养养鱼,享受下生活。”
老太太还不忘插了一句嘴:“让小逸抓紧点,等着抱孙子。”
陈可逸闻言,满脑门子的汗:孙子不太好抱,短时间内无望。
“欣兰是应该休息了,这么多年来,什么样的苦都吃过了,跟着我,算是受了八辈子的委屈。”陈振海说道:“不过我还不想歇,我还要工作。”
陈可逸听父亲这么说,就知道他的倔脾气又犯了,不想被人说成是“吃闲饭”,即使没人当面说,他也会在心里介意。
“也行,我给你安排个工作。”知子莫若父,老爷子怎能不清楚自己儿子的脾性,说道:“不过不会是太显赫的职位,你要有点心理准备。”
说道这里,老爷子心里有些感慨:哎,晚了啊!要是当年不闹得那么僵,以老三年轻时的状态,前途那是妥妥的;但现在呢,老三也年过半百了,别说行政级别了,连个体制内的饭碗都没捞着。自己再怎么掌握权势,也不可能让他在仕途上走多远了,只能安排个地方养老了。
“不需要什么职位,我就想干点工作。”陈振海一点都不挑,如他所说,他就是想有个工作,这样就不是吃闲饭了。尽管他的工作跟其他兄弟姐妹比起来,简直不值一提,“撑起这个家”什么的是天方夜谭,但有了工作,至少他心里要踏实得多,不用看谁的脸色。
“工作慢慢干,别累着自己。”老太太嘱咐了一句,生怕儿子累着了。
老爷子默默地叹了一口气:儿子的一辈子,基本已经定型了,算是毁了,没指望了。
接下来,要把他这一家子的所有希望,都放在孙子身上才行。
“小逸,你父母的希望,都寄托在你身上了,你要好好努力。”老爷子转而对陈可逸说道:“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工作,下周一开始上班。”
“还不快谢谢你爷爷。”谢欣兰心里的悲伤,总算是因为这句话,而消散了一些。当妈的,最关心的就是儿子的前途,比什么都更重要。
老爷子给陈可逸安排工作,必然不是一般的那种谋生糊口图生存的赚钱,而是有远大政治前景的仕途。
夏冰闻言,也很高兴:有陈家的支撑,陈可逸肯定是前途似锦,比自己要强的多;但她唯一担心的一点,陈可逸会不会接受爷爷的安排?
要知道,当初夏家也是为他设计了道路的,结果他非要走自己的路,而且还一条道走到黑了。
果不其然,陈可逸摇了摇头,淡淡地说道:“我不想工作,尤其是不想当公务员。”
语气虽然又轻又平淡,但却很坚定。
“什么?”老爷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待确定陈可逸的意义之后,顿时有些错乱:不想工作都还好理解,那种苦逼的破工作确实是没什么吸引力;但不想当公务员,这种话,还是第一次听到。
眼下这个大环境,不知道有多少人,对公务员这个职业,趋之若鹜,千军万马抢过独木桥,无所不用其极。哪怕只是当一个屁权力没有的科员,也觉得比在体制外好十倍。
更何况,自己给孙子安排的,可不是一般的普通公务员。前景非常广阔,上升空间很大,速度也会很快,不知道他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当官有什么不好的?”老爷子大声问道:“不知道多少人,为了一个红顶子,抢破了头,命都可以不要。”
“我没说当官不好,威风八面,一言九鼎,想让人升天就让人飘飘欲仙,想踩人下地狱,就能让人生不如死。”陈可逸说道:“但是这恰恰不是我想要的。”
“不是你想的?那你想要什么?”老爷子的语气,略微有些激动。
还不待陈可逸回话,夏冰就忍不住插了一句:“他呀,就是典型的“散人性格”,怎么说呢?用几个词来阐述,“重感情,图安逸,人实在,没雄心。”不过这样挺好的,知足常乐。”
陈可逸疑惑万分地看了夏冰一眼:把哥的特点,归纳太准确了!不过有点怪的是,她以前不是一直都看不惯哥这种不思进取的心态么?现在怎么反过来了,还为我说话了?
夏冰被陈可逸这一眼,盯得有点脸红,回瞪了一眼,带着一丝丝娇嗔的意味。
“爷爷为我的前途着想,对此我很感激。”陈可逸诚挚地说道:“不过我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当官,而且我这性格,也不适合在体制内混,会弄得别人不自在,我自己也不舒服。
况且,我刚一回家,就得到爷爷这样的资源倾斜,别的兄弟姐妹会不会不高兴,还不得而知。我倒是无所谓,但爷爷会不会有点为难呢?”
话说到这个份上,老爷子哑口无言。他首次感觉到,这个孙子居然让自己看不透,也掌握不了。
陈振海夫妇更是相对无言,只得苦笑:自家儿子,比老子还倔!
“你不愿意当官,我也不勉强,但让我袖手旁观,那也不行。”老爷子说道:“要不这样吧,给你找个机关来挂靠,安排个巡视员的闲职,上班时间都是自己安排,想去就去,不想去就歇着,特别适合你的性格。”
巡视员,传说中闲得发毛的干活,有事没事到处去逛逛,还能白吃白喝,还有红包拿。遇到心情不好的时候,还能挑个刺,指点下江山。对于被调研的单位来说,还得供着,不能指望这位爷帮忙成事,但是害怕一句话给坏事。
听起来,很有那么一丝飘逸的味道。
“不好吧,我这样有理想有追求的人,怎么能当那种蛀虫呢?”陈可逸忙不迭地摇头。
老爷子一下子有点急了:什么悟性啊,非得把话说得那么通透?
“我给你安排的,是谢家管辖的口子……”(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特供
这是神马意思,要去给谢家挑下刺,添点乱?呃,不,应该用官方的说法:促进他们的工作,更加细致,更加科学,更加规范化。
是一件功德无量的好事!
至于蛀虫什么的,换个角度想想,都是党的钱,不用给他们节约。你不拿自然有别的人拿,而且挥霍起来,要比你狠上十倍百倍。
哥拿点工资,做点实事,不比把这些钱拿去喂狗要实在多了?
“巡视员似乎要求挺高的吧,有硬性的条件?”陈可逸这句话,已经表明他对这个工作不排斥了,只是觉得没那个资格。牛逼点的巡视员,据说是正厅级,算得上五品。对于体制外的人而言,是可望不可即的境界。
“巡视员,原则上是要有任副厅级职务四年以上的经历,副巡视员,要有任正处级职务四年以上经历。”夏冰对此倒是很熟稔:“而要做到副厅级职务,本身就要熬不知道多少年……”
尼玛,当个吃闲饭的都这么高要求,哥一天都没在体制内混过,要是从现在开始当一个普通科员,然后开始往上爬,等到能够当巡视员的时候,说不定头发都白了。
“原则上是这样的,但也不是完全不能变通的嘛,特殊情况需要特殊处理。”老爷子一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说道:“这些旁枝末节的,你就别担心了,做点准备,过两天去上任就是了。”
靠,这尼玛是旁枝末节?别人辛辛苦苦一辈子,望眼欲穿都得不到的过程,被老爷子轻描淡写的一句,就成为无关痛痒的微末了……老陈家还是霸气啊!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陈可逸也不矫情了,当即表示道:“我会全力配合谢家管辖内的工作,奉献出我的聪明才智。让他们听到更多更好的建议,提升效能,全力打造天朝梦。”
老爷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又不好明说。现在一听陈可逸有这觉悟,也就放心,爽朗地一笑:“好好干,祖国和人民在期待着你,为国家的强大再立新功。”
陈可逸本来一直以为老爷子就是那种不苟言笑的性子,想不到现在有点“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意思,比年轻人还更有幽默感。
这一老一少。相视一笑。夏冰看在眼里,不知道怎么的,有一丝凉飕飕的感觉:太猥琐了,差点让人起鸡皮疙瘩。
陈振海父母也没有什么好说的了,虽然儿子不想走老爷子安排的路,走上一条前景光明,但过程坎坷,充满荆棘的仕途;但安排这么一个清闲,高待遇低压力的岗位。就非常非常不错了。
“冰冰啊,小逸这孩子粗枝大叶的,对情况又不熟悉,到时候怕初次上任不适应。”老太太拉着夏冰的手。说道:“你对情况比较熟,办事又牢靠,干脆陪着他一起去巡视,给他帮帮忙。我们家里人也放心。”
老太太心思细腻,怕陈可逸因为工作而冷落了媳妇,所以打着这么一个旗号。让小两口随时都能在一起,互相扶持,有利于增进感情。
夏冰脸色一红:“不太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小逸对体制内的事情一窍不通,是需要有人帮忙提醒。”谢欣兰赶紧附和道:“你是他媳妇,你不帮他谁帮他?”
“对对对,是要有人把关,要不这家伙嘴上没个把门的,还不知道捅出多大的篓子来。”陈振海也急吼吼地说道。
真是图样啊,也不想想,老爷子把我安排到这个岗位上,本来就是让我去给谢家挑刺找麻烦的,又不是去交朋友,还怕捅什么篓子?当然,这些话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一起去也好。”陈可逸想了想,最后说了这么一句。
夏冰顿时一惊,有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有些难以置信。不过她没搞清楚陈可逸最真实的想法:多一个人,红包可以多拿一份。
瞧哥这点出息!
……
老爷子交代下去的事情,效率真不是一般的快,本来以为还要等两天呢,结果刚到第二天,陈可逸就接到了任命,作为中央直属部门的巡视员,虽然是非领导职务,但还是弄了一个正厅级,算是个四品。
陈可逸这个从来没在体制内捞过一天食的家伙,一觉醒来,忽忽悠悠就到了这个地步,这是很多削尖脑袋钻营的人,一辈子都达不到,甚至连想都不敢想的境界。
由此可见,从小到大的课本上,“知识改变命运”,“奋斗改变命运”之类的主流宣传,显得是那样的苍白无力。反倒是老百姓中口口相传的“干得好不如生得好”,才是真正深入人心的至理名言。
金杯银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
“第一次走上如此重要的工作岗位,我感觉到自己身上的压力很大,生怕辜负了党和人民的重托。”
坐在组织上专门配的奥迪车上,陈可逸伸了个懒腰,然后抖擞起精神,准备迎接上任第一天的工作。
在他身边的夏冰,无奈地瞄了他一眼,无话可说:做个巡视员,一不需要出政绩,二不需要防备别人算计,三还没有什么勾心斗角,哪门子的压力?
她今天穿了一身黑色的小西装,显得十分干练和职业,给人一种知性的美感,非常之强烈。脸上薄施粉黛,冷艳高贵,让人不敢直视。
如果仅仅是从气质上而言,她倒更像是领导,陈可逸那副人畜无害,让人感觉不到丝毫紧迫感的样子,更像是领导的跟班。
“今天第一次巡视,安排的是巨山农场。”夏冰说道:“这是向中央部委领导提供食物的专用农场,影响力非同小可,负责的是谢家的第三代公子,叫谢思齐,听说挺能干的。”
咦,传说中的特供,就是从这地方出去的?陈可逸倒是来了点兴趣,想要开开眼界,看看领导们吃的东西,都是些什么。
车子缓缓开进农场,让陈可逸吃惊的是,三步一哨,五步一岗的架势,隐隐有些玉泉山的风范了,要不是有特别通行证,根本别想靠近半步。
“巨山农场的管理非常严格,就连装粪便的车,都要过三道关,每一道关由专人签字,负全责。”夏冰介绍道:“至于什么农药,化学添加剂之类的东西,压根别想进去。巨山农场的菜,有三个特点:第一是安全,第二是安全,第三还是安全!”
尼玛,大粪都要闯三道关,要不要这么逆天啊?领导们吃的都是这种无毒无公害的菜品,难怪对市场上的食品安全,没什么切身感受,恨不得把人民群众都改造成超级生化战士,在将来的生化战争中,灭掉米帝国主义,统一地球。
领导们在打一盘很大的麻将,只是草民不懂而已……
“别看只是一个农场,但是牵涉到首长们的后勤保障,地位非同小可,咱们一会低调一点,看看情况再说。”夏冰这番话就是专门说给陈可逸听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用上了“咱们”。
陈可逸哪能不明白,以谢家的势力,居然要让一个第三代,亲自管理一个农场,就不可能平凡得了。在天朝的国情里,最重要的不是民生需求,而是领导需要,一万个民众哭,当不了领导一个笑。
巨山农场关系到首长们的吃喝拉撒,是刚性需求;掌握了这一块,就能与各方面建立良好的关系,搭建一个人脉网络,能量大得很。
要想在这样的地方挑刺,那也相当于虎口拔牙。老爷子给自己安排的这个工作,也不好干啊!
经过了重重关卡,车子总算进了农场内部。陈可逸往车窗外一望,入眼的是一幅盛世景象,有稻田,小麦,高梁地;有河流,池塘,养着各种鱼虾王八;还有大山,养着各种飞禽走兽。
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水里游的,应有尽有。
在门口,还有很多车子,正在一车一车往上面装农产品。每一件产品装上去之前,都要经过专人检查,周围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警战士,严阵以待。
“首长们家里需要菜的时候,会有专人负责登记,整理,然后当天采摘,保证绝对的新鲜。”夏冰说道:“在装车之前,也要专人检查,甚至还有当面品尝,确认无害的。”
“呃,传说中的神农尝百草,也没这么用心的吧?”陈可逸揶揄了一句:“要是查三聚氰胺,也这么亲口尝,那相关人士第二天就尿不出来了。”
“废话,能不上心嘛,要是不小心出个什么岔子,这人的一辈子都毁了。”
那是当然的,领导的健康,重于泰山!
车子停在了一栋富丽堂皇的建筑面前,乍一看,还以为是皇宫,其实是办公楼。
陈可逸刚走下车,正要往办公楼的大门里走,就被拦住了。
“来送菜的,请在那边排队等待。”
靠,居然以为哥是来送菜的,难道哥的长相和气质,就那么具有朴素的劳动人民情怀?
“我们是农业部任命,来巡视的。”夏冰作为“助理”,很好地履行了职责。这种自报家门的事,怎么能让陈领导亲自开口?
“巡视员?”几个人面面相觑:有这么年轻的巡视员?
不过呢,这么美貌,大家都心照不宣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不挑都出毛病了
在他们看来,夏冰之所以年纪轻轻就爬到这个位置上,很可能是遭到了潜规则。至于豪门之后的推测,倒是相对少一点。毕竟巡视员这个职位,没什么发展前景,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大家族是不会把子弟安排到这种位置上的,除非是遭到罢黜的。
“请出示证件。”
夏冰从包里掏出证件,递了过去。
“陈可逸,这名字怎么像是个男人的?不对,这照片上的头像,真的是个男人。”
“对不起,请跟我们去接受调查。”
周围的战士闻言,全都严阵以待,将这辆车团团围住。
“废话,我不是男人,还能是女人啊?”陈可逸从后面站了出来。尼玛的这些人太没眼力了,居然连领导都认不出来,不知道“床头捉刀人,乃真英雄也!”
算了,这种有文化的典故,对他们而言,难度确实太大了。
几个人一下子傻了眼:原本以为陈可逸就是夏冰的跟班,没想到他才是巡视员。而这个国色天香的美女,居然是他的秘书?怎么极品的美女,潜规则到他的头上,真的是糟践了。
认真核对了陈可逸的照片和真人对照后,总算是确定了身份。这几个人心里就开始嘀咕上了:这家伙年纪轻轻的,又是怎么坐到这个位置上的呢?总不可能是被哪个女领导给潜规则了吧?嗯,样貌倒还算是人模狗样的,有几分小白脸的气质;但这个身材瘦瘦的,一看就是虚弱,怕是没那个能力哦……
要不就是哪个家族的子弟,不过完全不被看好,给下放了。
这些人虽然级别不高,但是在这种比较特别的场所。见识到的高级官员很多,眼界都比较高,也比较傲气。像陈可逸这种摆明了没啥前途的人,他们也不太看得起。
至于巡视员的挑刺?开玩笑,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为大领导们服务的。哪个吃饱了撑得,敢在这里撒野,不想干了啊!
“把你们谢主任叫出来,我要向他反映点情况。”陈可逸一本正经地说道。
汗,居然还指名道姓。要见谢主任了?这厮的谱摆得倒挺大的。
“谢主任好像不在,出去开会了。”
“开会也把他给拽回来,我这里来视察指导工作,他必须要陪同。”陈可逸喝道:“他要是不来,我就给上级领导部门打电话,汇报情况。”
“呃,那我给谢主任打个电话,问一问……”
夏冰在一旁看着,差点忍不住扑哧一笑:还别说。这家伙咋咋呼呼的,还真有点当官的那个派头。
当然,要真是当官的,这种态度和工作方法。肯定是要不得的;不过他志向也不在于此,纯粹就是没事闲着闹腾,找找乐子。
他想要怎么样玩,都由得他去了。
说话间。谢思齐不但没有“开会”,还亲自迎了出来。
“陈厅,你好。”谢思齐这人长得白净白净的。有些微胖,脸上带着笑,一开口就是“陈厅”,至少在称呼上,那是给足了面子。
“谢主任好。”陈可逸伸出手,与谢思齐紧紧握了一下。
两人昨天在谢家大院里,也算是有一面之缘,不过没有说话。当时陈可逸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被来来往往的谢家人给看了一遍,其中就包括这个谢思齐。
这个人脸上一直挂着笑容,轻易不让人看出他在想些什么。显得四平八稳的,是个当官的料,比起谢思凯那霸气外露的性子,是要沉稳得多。当然了,谢思凯那厮估摸着也没想有什么发展,跟陈可军似的,就想做个纨绔子弟,欺男霸女,享受生活。
“欢迎陈厅在百忙之中,光临我们农场视察,指导工作。同志们听闻这个消息,都深受鼓舞……”谢思齐发表了一通热情洋溢的致辞。
门口的几个保卫人员,暗暗有些得意:看看,谢主任这才是大家族的子弟,有大将风度。
谢思齐有大家族背景,似乎让他们这些人都感觉到与有荣焉了,这样的心态有些奇葩,但是似乎很普遍。认识一个牛逼的人,哪怕自己是个菜,也能看不起相对而言不太牛逼的人。尽管那人比起自己要牛逼不知几百倍……
“谢主任不愧是名门之后,能量很大,管理偌大个巨山农场,弄得井井有条,很不容易哪。”陈可逸柔中带刚地说道:“今天来这里,一来是参观,顺便学习学习;第二呢,也认真看一看,有没有什么能够再改进一点的地方;为人民服务的道路是没有止境的,管理还可以再精细点,争取更上一层楼。”
“欢迎陈厅前来指导。”谢思齐谦虚地表示:“希望多提宝贵意见和建议,毕竟陈厅难得来一趟,这种传经送宝的机会我们一定要珍惜。”
这话也说的夹枪带棒的,很有艺术感。乍一听还以为是好话,仔细一品,这是说陈可逸其实就是个摆设。
“我带着陈厅四处转一转,看一看我们的工作,到底还存在哪些纰漏?”谢思齐对陈可逸做出一个请的手势,然后迈开步子,并肩前行。
在谢思齐的陪同下,陈可逸绕着巨山农场走了一圈。原本他就是抱着挑刺的心态来的,也没觉得有多难。心说干事情不容易,挑毛病能有啥难度?任你弄得再滴水不漏,总有些细节是能挑出问题的。
但没想到,这么一个圈子兜下来,还没看出什么纰漏来。给领导服务的精神头就是不一样,每道工序都有专人负责,“零容忍”,做得尽善尽美。
其实天朝很多现象,之所以屡禁不止,越抓越猖獗,并不是真的没办法,比如食品安全。要是都能像给领导种菜那样,连大粪都要过三关,责任落实到人,一旦出了问题,全家八辈子都要跟着倒霉……,还有几个人敢铤而走险,哪里还能管不住?
“陈厅,怎么样,给我们的工作提点宝贵的意见吧。”谢思齐笑容满面的说道,但语气中却隐隐带着一丝挑衅的意味。
“恩,工作总体上是很扎实,很到位的,卓有成效的。”陈可逸先打了阵官腔,就在谢思齐有些引以为傲的时候,突然间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也有那么点被污染的隐患。”
“被污染的隐患?不可能吧,我们的农作物,从种子到成品,都是纯天然,绝不含任务有害物质。灌溉用水,是从山泉引入的;肥料都是有机,绝对不用化肥;至于农药什么的,更是坚决杜绝。”谢思齐说道:“没有任何途径,能够让农场受到污染的影响。”
“水,肥料,农药什么的,都可以特供,这个没问题。但是有个关键因素,空气能特供么?”陈可逸提高了声音,问道:“现在的污染那么严重,空气中都是雾霾,再享受特权,也没法用外国的空气吧?按照我的建议,要不然,可以在巨山农场弄一个大罩子,把空气也隔绝了,那就万事大吉,绝对安全了。”
谢思齐一下子有一种被深深打击的感觉:这家伙太无耻了,太能扯闲淡了。居然连这种无中生有的毛病都敢挑,实在是不要脸到一定境界了。
夏冰在陈可逸身后,想笑却又拼命绷着:想象力真是够丰富的,看来这个职位真是为他量身定做的,他就适合搞这个。
“陈厅,请不要开太大的玩笑。”谢思齐认真地说了一句,不过脸上依然还是挂着笑容,只是明显比先前更为勉强。
“谢主任,不好了,蜜桃好像出问题了。”这时,一个下属慌慌张张地来报告。
“什么,蜜桃出问题了?”谢思齐顿时一愣,赶紧让这个人带路,快步赶了过去。
遇到这种热闹事,陈可逸自然不会袖手旁观,尤其是今天这种巡视员的身份,怎么能错过为他们提宝贵意见,提升工作效率的机会?哎,还叫哥挑毛病,结果不挑都出毛病了……
巨山农场的农牧产品何其繁多,但最出名的招牌,非巨山蜜桃莫属,首长们每次安排人来收菜,总是会带上蜜桃。尤其是今天,好多领导都点了名,一定要带几斤蜜桃回去。
领导无小事。在这个当口,要是出了问题,那就是大问题!
山脚下,有一大片桃林,一眼望去,满眼都是粉红的蜜桃和翠绿的桃树。走近一看,硕大的蜜桃,红白相间,香味扑鼻,实在是不可多得的珍品。
但不知道怎么搞的,今天这桃子,给人的感觉有点怪怪的,似乎略显干瘪,还有汁水渗出了皮壳外。农场里常驻的农业专家已经在会诊了。
“这是怎么回事?闹虫了么?”谢思齐急匆匆地问道。
“没有虫子,也查不到任何被污染的痕迹。”专家摇了摇头,万分不解:“毫无征兆的,就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实在是前所未有。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新型的病变,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
“不清楚,还拿你做什么?”谢思齐脸上的笑容,这会全都消失不见,露出了他杀伐果断的一面:“明天开始,你不用来了。”
接着,他对助理吩咐道:“打电话,请农科研究所的专家,请最好的……”
说到这里,他突然亲自拿起了电话:“算了,白教授你请不到,我亲自打电话过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最已阵
助理原本已经拿起电话准备联系,忽然听谢主任这么说,也就顺手放了下来,心里也是嘀咕:这样也好,免得在白教授那里吃闭门羹。
说起这个白教授,一直以来就有些傲气,不太好打交道。尤其是前一阵子,不知道去了趟哪个地方,回来后就开始所谓的“闭关”,农场这边出了问题找他,经常不闻不问,请都请不动。
偏偏他又是高门大户的子弟,谁也不能把他怎么样。
“老白,是我,老谢啊。你小子是怎么搞的,闭关这么久了,请都请不动,架子比国家领导人还大。”谢思齐对着电话里一阵猛侃:“无事不登三宝殿,没事我哪好意思打扰你?
是这样的,蜜桃出问题了,无缘无故就干瘪瘪的,汁水还流出来了。农场里的专家看了,结果等于白看。没发现虫子或者其他的什么,至今没找到缘由,所以才需要麻烦你。”
“瞧你说的……哪里还有专家,比你更专业的?至少在桃树方面,你已经是登峰造极的地步了。”
“没办法,这件事必须要拜托你,别的专家没用。”
“你要不来,我这里可就要出大事了。”
……
磨蹭了半晌,好话说了一箩筐之后,谢思齐总算是长出一口气,挂掉了电话。
助理看向谢主任的眼光,带着一丝崇拜:领导出马就是不一样,毕竟是豪门之子,分量足着呢!
“看来,专家还不太好请?”见谢思齐这如此谦卑的模样,夏冰有些奇怪,轻声对站在自己身边的陈可逸说道:“以他的身份和背景,按理说要让一个做研究的人来这里,那是再简单不过。碰碰嘴皮就行了,怎么还弄得这么费力?”
“谁知道他的,说不定是在我们面前表现出他尊重人才呢?”陈可逸话虽这么说,不过心里多少还是有点谱:在这个火烧眉头的当口,谢思齐哪有闲心演什么戏?
“这么好的桃子,就这样烂掉太可惜了。”夏冰看着硕大的蜜桃,目前的这幅惨象,心里也多少不是滋味。
陈可逸没有说话,心里却是有些矛盾:如果谢思齐请自己出手相助的话,自己是帮忙呢。还是不帮?帮了的话,感觉对不起陈家,同时也对不起自己;要是不帮,又有点说不过去。就像夏冰说的,这么好的桃子,可惜了啊!
不过,哥是不是想多了?谢思齐怎么可能请哥出手?
“陈厅,有急事处理,今天没法陪你了。欢迎下次再来巡视指导工作。”谢思齐这会是没心情搭理陈可逸,开口下达了送客的意思,连起码的一点敷衍都没有了。
“农场里的所有一切,都是我巡视的内容。尤其是发生的问题。更是我重点关注的目标。我们做巡视员的,不能高高在上,要与同志们多多分享,共同探讨。争取更大的进步,为党和人民再立新功。”陈可逸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被谢思齐一句话给打发了。且不说他今天来这里,就是为了挑刺。现在真出事故了,他不当即落井下石,就算是厚道到家了。
至于热闹,那是必须得看一看。更何况,他也不排除必要的时候出手,不过那就得看心情了。
谢思齐有些无语:说一千倒一万,无非就是想看我的笑话吧?
昨天接到通过,知道这个刚被任命的巡视员要来,就知道他没安好心。今天已经算是比较用心了,提前做了些准备,没想到居然遇到这档子事。要是被他煞有介事地向上面参一本,对自己而言,可不是一件小事。
哎,人一倒霉,喝凉水都要塞牙!
僵持了一会之后,一辆挂了特别通行证的面包车,就开到了农场。谢思齐迎了上去,冲着从车上提着仪器走下来的一个年轻人伸出了手:“老白,我可是等你很久了。”
“情况怎么样?”年轻人的风格倒是很简洁,很干练,没什么多余的客套乎,单刀直入,风风火火。
“不太妙,都快把我急死了。”谢思齐冲着助理使了个眼色,助理赶紧冲上去,帮年轻人拎仪器。
“也不知道怎么搞的,昨天都好好的,刚才突然就听说出问题了。老白你得帮帮我,要不我没法交差啊。”
好几个领导点名要的蜜桃,要是交不出,领导们自是不会说什么,但他自己心里得有数:区区小事都办不好,自己的能力在领导们心里,怕是要打折扣了;这事要是落进老爷子的耳朵里,那不骂死才怪。
“很严重?”年轻人问道。
“当然严重了。”谢思齐的助理,已经用一个小盘子,装了一个蜜桃,递到了年轻人的跟前。
年轻人拿起蜜桃一看,神情一下子就严肃起来:“应该是发生了病变,情况有些棘手。”
“老白,这次就靠你了。”谢思齐一看年轻人严肃的表情,心里就咯噔一声:这家伙来农场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基本上都是从容淡定的,很少见到这样的表情,说明事态的严重性,超过了自己的想象。
“我一定尽全力。”年轻人说了一句,然后急匆匆地向桃林走过来,要实地考察,做一番检测。单看那一眼,他还无法得出结论,但有一个大致的感觉:难度很大,自己不一定搞的定!
刚走到桃林边,正要投入工作,一不小心看到了陈可逸,顿时呆若木鸡。
使劲眨了眨眼睛,接着取下眼镜,揉了揉,又重新戴上,再仔细一看,脸上的震惊神色更加显露无疑。
“你怎么会在这里?”年轻人冲着陈可逸问道。
“我为什么不能在这里啊?”陈可逸笑着回了一句:“不欢迎我来京城?”
“哪里哪里,上次在容城,说好了请你吃饭,结果有急事走的匆忙,没顾上,现在你到了京城,说什么我都要尽一下地主之谊。”
说来也巧了,这个年轻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初在桃源村看桃心虫的时候,从京城下来的那个专家,白云飞,对唐一珊很爱慕的那位。
两人寒暄了两句,谢思齐正好从后面跟了上来,见两人在那里打招呼,顿时有些惊讶:难道他们还认识不成?陈可逸这小子不是刚来京城几天嘛,地皮还踩得挺熟了的?老陈家可真是下功夫。
不过不对啊,他要是认识那些整天在外面厮混的公子哥,倒是不奇怪;但是白云飞这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闭关的人,他又怎么见得到?
“你们认识?”谢思齐上前问道。他脸上虽然挂着笑容,但心里却不太高兴,陈可逸的人脉越广,他就越是不舒服。
“我想问你了,你今天到底是叫我来干什么?”白云飞突然板起脸孔,冲着谢思齐问了一句。
这什么意思?没头没脑的。
“这还用说么,让你来看蜜桃的状况啊。”谢思齐说道:“我走投无路,只能靠你了。”
“走投无路,开什么玩笑?最厉害的专家都到了现场,还要拿我来开涮啊?”
白云飞还以为陈可逸是谢思齐请来看桃子的,就觉得谢思齐叫上自己,完全是莫名其妙。
这种感觉,用现在的足坛最流行的一句话来说,就是“最已阵”。
最强之人已在阵中了,还买什么人?七千万叫嚷了好几年,结果一分钱都没花出去,利息都够在大天朝买套房子了,还可以顺便在楼顶违章搭建一个别墅……
“专家,什么专家?”谢思齐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说道:“只有你才称得上这方面的权威专家。”
我靠,拿我开涮总得有个限度吧,如此赤果果的当面打脸,也太没意思了。
“老谢啊,咱们好歹也算是熟人了,不要太过分了。”白云飞指着陈可逸,对谢思齐说了一句:“有他在,我只剩观摩学习的份。”
谢思齐的笑容一下子凝固住了,表情像是吃了什么不消化的东西给噎住了。
搞错没有,陈可逸这家伙居然是这方面的权威,专家?这也太科幻了吧,老陈家的人,哪能有这种专业水准?
但白云飞是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谎的,尤其是他那么自信高傲的性子,要当面承认自己不如别人,那是件逆天难度的事情,怎么可能拿来开玩笑?
“你……你真的懂?”谢思齐话一出口,就感觉到这句话说得太没水平了。
呃,方寸有点乱。
“不太懂。”陈可逸摇了摇头:“我这种菜鸟,不好乱插手,还是让专家来诊断。”
“开什么国际玩笑?”白云飞直摇头:“你也拿我开涮啊,你在这里,我还出什么手?班门弄斧么不是?”
一听这话,谢思齐心里咯噔一声:这是要完蛋的节奏。有陈可逸在,白云飞不肯出手,难道只能请求陈可逸出马了?
咱老谢家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但总不能拖着吧,到时候非但保不住面子,还把里子都给丢了。
“陈厅,这事非同小可,要是首长们吃不到合格的蜜桃,那可是一件很大的政治错误。”谢思齐说道:“后果很难预计,不好承受啊。”
“那是你的后果,不是我的后果。”陈可逸无所谓地摊摊手。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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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七章 就是要出这口气
是啊,领导吃不到蜜桃,关陈可逸鸟事啊,怎么怪罪,也怪罪不到他的头上。而且就算他把桃子给治好了,别人也不会提半个字,帮他邀点功劳;反而是如果出手,又没医好,倒是有可能成为替罪羊。
别看只是个农场,看起来挺单纯的纯技术场所,但遇到搞政治的,那就很复杂。
江湖险恶,不得不防。陈可逸凭什么去出这个头,做默默奉献的雷锋?话说人家雷锋同志虽然做好事不留名,但都写在了笔记本里;不但写在笔记本里,很多时候还留下了珍贵的照片,记录了他默默无闻做好事的光辉瞬间,全国人民都知道了。
夏冰觉得陈可逸这件事情处理地非常对,不能随便去搅这摊子浑水。不过,这还不是她此刻最大的疑虑,她最疑惑的是:陈可逸什么时候成了权威专家?这个世界变化真是太快,很多时候都让不明白。
“老白,这件事,你无论如何要帮我啊。”谢思齐一见陈可逸这态度,心里就凉了半截,而且又不太好意思再拉下脸皮去求,赶紧又做起白云飞的思想工作。
而且说句实在话,在他内心里,他始终对陈可逸是个权威专家的事实,还有些怀疑。
“我不是在开玩笑,蜜桃出现的这种病变,我以前没有见到过,一时之间想不出什么办法。如果非要我来处理,估计要好几天才能得出结果。”白云飞说道:“但你又等不了那么久,现在有现成的专家在,你又何必舍近求远。”
话说道这个份上,谢思齐也没辙了。白云飞说的不错,要是经他的手慢慢研究,几天都不一定拿得出结果,自己是等不起的。
如果再去请别的专家呢?肯定不会比白云飞花费的时间更短,等到拿出结果。黄花菜都凉了。
那就只有向陈可逸求救了?火烧眉毛的当口,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表弟,再怎么不愉快,咱们都是一家人,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关键时刻,还是要互相扶持,共度难关。”谢思齐陈恳地说道。
夏冰心里一叹:这个家伙的确厉害,是个搞政治的料。在利益面前,没有永远的朋友或敌人。在需要的时候,“表弟”喊得是那样的自然。
“表弟?”白云飞一听这个称呼,顿时傻眼了:“你,你们是……”
在他的印象里,陈可逸就是一个不名一文的普通人,而唐一珊对自己介绍的陈可逸的情况里,似乎也没有半点表明他是个豪门的痕迹……怎么突然间摇身一变,就变成谢家的人了?不会是我听错了吧?
“东西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称呼更是不能随便乱叫。”陈可逸一本正经地说道:“可能在血缘上,我们是有那么一星半点的联系,但是昨天都已经说清楚了,你们走你们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大家互不干涉,你们谢家的事,跟我没有半点关系。”
白云飞拍了拍自己的额头:似乎没听错。他真的跟谢家有关系……隐藏地太深了!
“爷爷迟早会回心转意的,血浓于水嘛。”谢思齐不愧是个搞政治的人才,陈可逸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依然笑容满面,仿佛一点都不生气,还煞有介事地说道:“不管其他人是怎么看你的,至少我这个表哥,对你是接纳的,欢迎早点回到谢家来。”
“谢主任,不好意思,我这个人一向公私分明。现在是在办公事,私事以后再说。”陈可逸扭头说道:“经过半天的巡视和走访,发现巨山农场在管理上出了一些纰漏,导致蜜桃发生了病变,作为这里的负责人,谢思齐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夏秘书,把我的意思整理一下,回头汇报给上级有关部门。”
夏冰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到陈可逸的目光盯着她,这才意识到,原来是在叫自己呢。
什么时候成了你的秘书了?哼,你这小子倒是会借机揩油,占我便宜,看回去之后,我怎么收拾你。
“好的。”在众人面前,夏冰还是选择给陈可逸这个面子。这样的情况要是放在以前,根本不可能想象。
“表弟,你可不能见死不救啊。”谢思齐顿时有些慌了神,没想到陈可逸居然在这个时候落井下石。巡视员本身没什么权力,放屁都不怎么响,尤其是在巨山农场这种直接服务于首长们的地方,谁都不会把区区一个巡视员当回事。
但那是在通常状况下,偏偏今天不寻常,蜜桃坏了。若是在这个时候,他再上报说点坏话,那威力可是平时的几十上百倍,自己搞不好就要吃不了兜着走。
“表弟,你有什么条件尽管提,我一定尽全力满足。”
说那么多都是废话,不放点血,拿点东西出来,就像是隔着衣服摸美女,弄得面红耳赤的,但就是进行不了实质性的接触,没法“深入交流”。
“哪敢提什么条件啊,谢家势力那么大,我这种升斗小民高攀不起。”陈可逸嘿嘿一笑,淡淡说道:“谢主任还是另请高明吧,你路子多人脉广,随便找个专家都甩我几条街,何必在我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表弟这话就见外了,咱们是兄弟,我有一口干的,就不能让你吃稀的,看上什么你尽管说。”谢思齐慷慨激昂的说了一大段,可惜陈可逸还是没什么反应。
他在心里开始琢磨:陈可逸毕竟已经被陈家接纳了,物质上应有尽有了,再从这方面下功夫,恐怕不太容易。
细细一想,应该是心里憋着一口气,要出了这口气才行。
想到这里,他横了一下心,给父亲打了一个电话,简要地说明了一下情况。
片刻之后,陈可逸就接到了来自谢兴国的电话。
“哎,我知道这件事情上,谢家处理地不太好。现在思齐遇到点困难,需要你伸出援手,那么毕竟是表兄弟。”
“不好意思,昨天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咱们桥归桥,路归路,互不相欠。”陈可逸说了几句,当即就挂了电话。
谢思齐都看得愣了:太猖狂了吧,直接挂断父亲的电话,放眼整个大天朝,敢这么做的人,恐怕不超过十个吧。
片刻之后,陈可逸的电话又响了,这次让他有些意外,是母亲谢欣兰打来的。
“小逸,那个……事情我知道了,要是能帮……就帮一下吧……妈知道你在谢家受了委屈……”
谢兴国居然把电话打到谢欣兰那里,结果谢欣兰还真的忍不下心,给陈可逸打电话,当说客了。
“妈,我受不受委屈无所谓,关键是你受委屈了。他们那么对你,我凭什么还要帮?”陈可逸说道。
“没关系的,我都习惯了,算了。”谢欣兰说道:“这么多年了,我早就不恨了,要是你觉得委屈了,妈代他们向你道个歉,你就帮帮你表哥吧。”
“妈,就算你能不恨了,但我不能习惯,我就是要为你出一口气。”陈可逸说道:“我的要求也很简单,要他们向你道歉。”
谢欣兰顿时无言,心中澎湃万千: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自己,要给自己出这口气。
夏冰在一旁听着,心里也感慨万千:这家伙有些时候傻乎乎的,不识时务,但却是一个有情有义的真男人。他不惜得罪高官,并不是为了自己想得到什么,只是为了给母亲出一口气……就像自己归纳的一样,重感情,图安逸,人实在,没雄心。客观来说,这样的人在现代社会,基本上很难有什么出息;但自己为什么非要求他有什么出息呢,保持本色不就挺好的么?这样内心纯净的人,还剩下几个?
夏冰赫然发觉,自己已经越来越接受,甚至是欣赏陈可逸身上的特点,那些以前她一直嗤之以鼻的东西……
过了几分钟,谢兴国又打来了电话。
这次没有长篇大论,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你的要求,我接受。”
或许是为了自己儿子的前途,或许是心里对小妹本就有些许愧疚,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总而言之,他答应了陈可逸的要求,要给谢欣兰一句道歉,一个交代。
这对于一个骄傲的豪门而言,是非常非常难的一个决定!
“好,有这句话就够。”陈可逸笑了,他突然感觉到很爽,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为母亲出一口三十年的恶气,这种成就感无与伦比。
“你先得把活干好了,要是干砸了,别怪我翻脸不认人。”谢兴国狠狠地警告了一句,然后挂掉了电话。
夏冰偷偷地拉了一下陈可逸的手,想给他一丝鼓励:“身上的压力,很大吧?这种病变,你查清楚是什么没有?”
其实直到现在,她对陈可逸是权威专家的事实,都还是无法理解,生怕一不小心弄砸了。
“哥表示毫无鸭梨。”陈可逸轻松地耸了一下肩,心里嘀咕了一句:鬼知道是什么病变,查你妹啊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不对症也能下药
“陈少,以你的判断,这是什么样的病变?”
白云飞是一个在科学研究上极度认真的一个人,甚至有些痴。现在遇到自己没见到过的状况,就抱着学术探讨的精神,对陈可逸这个“权威专家”问道。
至于“陈哥”这个称呼,也是突如其来的,猛地一下知道了陈可逸的背景之后,他觉得自己也不能像以前那样随意喊叫了,得正式点的尊称。
“靠,你小子脑子抽什么疯,什么陈少不陈少的,听起来好别扭。”陈可逸倒是听不惯,嘀咕了一句:“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我陈兄弟就行了。如果觉得这样不足以表达出对我的敬仰之情,你也可以叫我一声,陈教授。”
白云飞愣了楞,然后说道:“还是叫陈兄弟好了。”
这个人真不错,以前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并不因为身份和地位的变化,而换上两幅不同的面孔。这样的人,现在已经很少了,值得一交。
“陈兄弟,依你看,是什么问题?”
“不知道。”陈可逸坦白地答了一句,然后又接上一句:“管它什么问题,无所谓。”
汗,这是什么话,怎么能无所谓呢?连什么问题都不清楚,还怎么治?
“我把仪器都带过来了,陈兄弟尽管拿去用。”白云飞很大度地表示道。
陈可逸点了点头,仪器是必要的,掩人耳目的手段。只是这些仪器有些复杂,自己恐怕不太会使,要是一出手就显得不专业,那就有损形象了。
“白兄,我一个人可能忙不过来,能不能请你帮个忙?”
“当然没问题。我给你打下手,也是一种学习。”白云飞没有想太多,觉得陈可逸让自己帮忙,那是因为看得起自己。要知道,搞学术研究的人,个人意识都很强,除了自己的助手,一般是不喜欢别人插手的。
一来怕别人笨手笨脚捣乱,二来,怕偷师。
陈可逸对此。居然一点都不介意,由此可见是真正的高人中的高人,境界之高深,非常人能及。
白云飞乐呵呵地将仪器开启,把一颗烂掉的桃子切了一个小片,进行全方位的诊断和分析。半晌后,看着那些数据,挠了挠头。
“太不正常了,各项数据都不合常规。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白云飞摇头说道:“看起来需要进一步的分析。”
谢思齐一听,头都大了:进一步的分析,那意思是,今天没戏了?靠。费了那么大的劲,结果全都白瞎了?
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了陈可逸的身上,目光灼灼地望着。
“恩。进一步的分析,是必要的。”陈可逸的这句话,让谢思齐险些没有昏厥过去。
但他立即又跟上一句:“不过。分析归分析,治疗归治疗,两不耽误。”
“不是吧?不分析出来,怎么确定治疗方案啊?”白云飞表示听不懂陈可逸的话,直摇头。
就连夏冰都觉得,即便以自己纯粹外行的判断,都觉得陈可逸太过儿戏了。
“还是先分析一下再说吧,要对症下药才行嘛,是不?”她轻声劝说了一句。
“没关系,不用对症也能下药。”陈可逸手一挥:“咱们先治疗一下再说。”
然后,他又准备故技重施,弄一些药水出来,用罐子装上,喷到桃树上去,能治好就治好,治不好就拉倒。
但是问题来了,巨山农场的状况跟桃源村不一样,这可是特供的蜜桃,不允许喷农药的,上哪找罐子去?
“这里的农作物,都是用什么来灌溉的?”陈可逸问道。
“我们有完备的灌溉系统,采用的滴灌方式。”谢思齐的助手赶紧介绍道:“不但节水增长,还能提高肥效一倍以上。”
我靠,滴灌,太精细化了吧!
陈可逸顿时感觉到有些头大:滴灌的系统,管道四通八达。
这么大一片桃林,哥的那么几滴水珠,要是通过管道来运输,感觉就像是往大海里洒了一泡尿,浪花都溅不起一点点。
想到这里,陈可逸就推翻了拯救整片桃林的打算,还是先以点概面,治好一棵树再说,让他们知道哥的厉害,心里就有盼头了。
“我要开始配药了,你们先回避一下。”
谢思齐不敢怠慢,把陈可逸带到特备的一个实验室里,任他挑选,然后一干人等都在外面慢慢等。
白云飞也很知趣地站在外面,同时心里在琢磨自己的配方,但想来想去,还是没想通透,脑子有些凌乱。不得不又叹了一句:还是陈兄弟渊博。
不一会的功夫,陈可逸从实验室里面走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药水。
“我能看看么?”白云飞好奇地问道,不过旋即又摇了摇头:自己的要求太过分了。这是人家的秘方,怎么可能随便给我看?
但没想到的是,陈可逸二话不说,就把玻璃瓶递给了他。让他很有些感动:这种高尚的行为,就是在表示,他想要打破学术界固有的隔阂,要互通有无,共同分享。
这样的境界,高山仰止啊!
他双手捧过玻璃瓶,一副珍而视之的神态,将鼻子凑近,轻轻嗅了嗅,然后微微闭上眼睛感受,想分析一下成分。
啊,多么……咦,好像没味道。
白云飞有些傻眼了,又使劲嗅了嗅,结果确定:真的是没有任何味道。
要用什么样的配方,才能配出无色无味的药水?境界太高深了!光是这一点,陈可逸的造诣,就让人不得不钦佩。
“陈兄弟果然厉害,吾辈不能及。”白云飞叹了一口气,把玻璃瓶递回到陈可逸的手中。
“哪里哪里,菜鸟一只,比白兄差得远呢。”陈可逸实话实说,这瓶所谓的药水,什么药都没用,就是白水而已,顺便加了自己体内的水珠。
为什么不加点别的药进去,装逼装地更专业,更有说服力一点呢?因为陈可逸压根就不了解那些药,生怕弄成了毒药……
拿着玻璃瓶,回到了桃林中,谢思齐有些紧张,毕竟要面临命运的宣判了嘛。
他越想越是觉得不放心,陈可逸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弄出一瓶子药剂,是不是太草率了?
“这药水,能管用么?”他忐忑地询问了一句:“需不需要再加工一下?”
“把简单的事情弄复杂,真是领导干部最擅长的一门技术,分明一句话能办的事,非得下文件,层层转发,深怕同志们理解不了那高深的境界?”陈可逸直截了当回了一句:“我就这个本事,只能调出这样的药水,你要是信不过,还是另请高明好了。”
靠,都到了这个份上,还另请个鸟的高明啊?老子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说这个。
“我说错了,表弟,赶紧动手吧。”谢思齐哪里还敢怠慢,只得顺着陈可逸的意思,他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陈可逸打开玻璃瓶,直截了当地将药水一股脑倒了出去,洒在了一颗桃树上。
这动作,好随意,好洒脱!
众人都看得愣了:是不是太不专业了?
“这样就行了?”谢思齐惊讶地问道,弄出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他觉得按照陈可逸这手法,哪里像是在洒药水,比倒垃圾还潇洒。很难想象,一个权威的专家,会如此的毛手毛脚,不精细。
别看咱是外行,但咱也清楚,要往树里灌药水,就要用针筒,绑着袋子,就像是人在医院里输液。别说灌药了,就是灌营养液,也是这样的。哪有直接泼上去的,全浪费在表皮上,根本吸收不进去。
“就这样了啊,还想怎么样?”陈可逸回了一句:“行就行,不行就拉倒。你要是觉得我的姿势难看,你可以自己来嘛。”
白云飞看得也是直摇头,没见过这种手法的。不过鉴于陈可逸一向飘逸的作风,他就带着倾向性地做了一番解释:“大智若愚,大巧若拙,或许这才是最高的境界吧。”
只不过,这种解释连他自己都有些难以相信。
夏冰心里更是有些担心:陈可逸是利用这个机会,向谢家提了很苛刻的条件的,要是失败了,别说当面道歉,给交代了,谢家绝不会善罢甘休,轻易放过他的。
哎,为了给母亲出气,这个初衷是好的;但非要去挑战自己的能力范围所不及的事,就不太明智了。
这可怎么办才好啊?
“哎哟!”夏冰突然闷哼一声,脚下似乎是滑了还是怎么的,差点站立不稳。
陈可逸一把扶住她:“怎么了?”
“我的脚崴了,哎哟,痛死了。”夏冰脸色有些苍白:“你不用管我,我自己找个地方,坐着休息一会就好。”
“脚崴了?那怎么能不管,要是伤着骨头怎么办?”陈可逸赶紧说道:“我现在就送你去医院。”
“等一等。”谢思齐突然间说道。他越想越不对,怎么先前都好好的,突然间说崴脚就崴脚了,还要去医院。
这尼玛是不是在演苦肉计,想溜号啊?以为我看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肿么办
“真是人不可貌相啊,弟妹看起来端庄高贵,想不到手段还是一套一套的,见势不妙,就想溜?”谢思齐突然阴测测地说道。
什么,弟妹?白云飞顿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了,疑惑地看着陈可逸,再看看任由他扶着,依偎在身边的夏冰,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尼玛都有老婆的人,还去勾搭唐一珊,还要不要脸了?
不过突然又转念一想:他有老婆,那对自己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啊,要是珊珊知道了这个情况,怎么可能还会给他机会?
恩,这个事情,不但不妨碍我跟他的交情,反而更深化了我们的友情,没竞争了嘛,彻底从敌情变成好友的节奏。
“溜什么溜?脚崴了,送去医院都不行?”陈可逸不乐意了,说道:“药我都已经喷了,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明天再过来看看情况就行了。”
夏冰则是面露一副痛苦之色,光洁的额头上有细微的汗珠渗出。她原本只是想表演一下,结果穿着高跟鞋,一不小心还真给崴了。
“药倒是喷了,但是有用么?”谢思齐撇了撇嘴,说道:“就你那两下子三脚猫的功夫,能管个什么用?真以为我们都是瞎子,看不懂?从来就没见过这样的业余的专家。”
尼玛的,你要演戏,哪怕也专业点好不好,这样都能把桃树治好,你以为你是神仙啊?
“有用没用,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要由事实来说话。”陈可逸不耐烦地说道:“现在没功夫跟你瞎磨叽,我先把人送去医院,一会再来跟你理论。”
说着,扶着夏冰就要走。
靠,一会再来理论?你当我傻子啊。要是溜出去了,还能找到你的鬼影子?
“想走没那么容易!”谢思齐冷冷地说道:“今天的事,不拿出个章程来,就别想踏出去一步。
说话间,农场内的保卫人员,就隐隐把陈可逸和夏冰围在中间了,个个荷枪实弹的,声势很吓人。
“怎么着,还想杀人灭口了?”陈可逸冷着脸,说道。
“我们是法治社会。怎么能说那种话,只不过是协助调查罢了。”谢思齐现在火气大得很,他身上的压力也很大,蜜桃无缘无故发生病变,他没能及时解决,管理上的责任,是跑不掉的。
在这种关键时刻,陈可逸还来忽悠他,他焉能不怒?
其实他也明白。像这么古怪的病变,不可能喷上药之后,分分钟就好了;关键在于陈可逸无论是制药,还是喷药。都显得太过业余,完全没有说服力。
“把这两个人带去协助调查,我怀疑蜜桃的病变,就是他们在搞破坏。”谢思齐计上心头。不愧是当领导的料,直接就把帽子扣在了陈可逸的头上,说是他把这片桃林给破坏的。这种感觉很熟悉。就像是临时工没戴安全帽,然后导致了整栋大楼的火灾。
“还讲不讲道理了?”陈可逸有些怒了:“你们谢家的人,就是这种作风么,还没过河就开始拆桥了。”
“道理?你还跟我讲道理?”谢思齐说道:“再次申明,我们是法治社会,一切以事实为依据,以法律为准绳,人情和歪理,在法律面前都没用。”
看这样子,他是下定决心要把屎盆子扣到陈可逸脑袋上了,虽然作为直接负责人,他该负的责任还是少不了,但至少有个垫背的。
更重要的是,心理舒坦。
“咦,好像起作用了。”这时,白云飞突然看着刚喷过药水的那颗桃树,眼睛都瞪大了。
起作用了?谢思齐疑惑地看了一眼,顿时目瞪口呆。
喷过药水的那颗桃树,上面结的桃子,全都恢复了饱满圆润的状态,个个长得像是蟠桃,与周围的烂桃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还不光是饱满程度,无论是色泽,还是香味,都更诱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陈可逸的药水,还真管用了,而且还如此神速!
保卫人员这会正上前,要把陈可逸和夏冰给拷起来,谢思齐赶紧大喝一声,让这些人赶紧滚蛋,有多远滚多远。
“表弟,我就知道你有过人的本事。”谢思齐厚着脸皮,满面堆笑,冲着陈可逸竖起了大拇指:“俗话说得好,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
尼玛,当领导的人,境界就是不一样,翻脸比翻书还快。
“你这金贵的桃子,我治不了,还是另请高明吧。”陈可逸懒得跟这厮墨迹,直截了当地说道:“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一切,我都会如实向上级部门汇报。”
“别别别,表弟,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谢思齐赶紧上前,一脸笑容:“表哥这次全靠你脸,你可不能丢下我不管啊。”
“没工夫跟你扯淡,我要先去医院。”陈可逸扶着夏冰,慢悠悠地走着,回头对谢思齐说道:“是不是要把我们抓起来,协助调查?”
“误会了,绝对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派人送弟妹去医院。”谢思齐赶紧说道:“弟妹的身体要紧,伤势不能耽搁,咱们马上就去医院。”
“不劳你费心了。”陈可逸扶着一瘸一拐的夏冰,上了车,呼啸而去。
谢思齐顿时慌了神:这次可是把人给得罪了个干净;要是这小子撒手不管了,自己可不是只有等死的份?好不容易迎来的一点曙光,就被自己这样给扑灭了?
还有,更加恶化了彼此之间的关系,要如何向父亲交代?
谢思齐越想越是后怕,赶紧安排车子,跟了上去。
车子行驶在去往医院的路上,陈可逸在后座上,扶着夏冰,看着她痛苦却还在强撑着的那副神情,心里没来由地一丝感动。
“痛不痛?”他这句话一开口,就自我感觉太失败,问的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
夏冰倔强地摇了摇头,但是额头上的细汗却出卖了她此时的感受。
“我先看看伤情。”陈可逸实在有些放心不下,轻轻地探出手去,脱下夏冰的高跟鞋,将夏冰的长腿给抬了起来,搁在自己的膝盖上,查探伤情。
指尖接触到如玉般的肌肤,顿时有一种很奇异的感觉。夏冰在这一瞬间,先是有一丝抗拒,毕竟这样的姿势,似乎有些羞人。
而后见他坚持,也就任由他去了,只是脸颊上闪过了一抹红晕,转瞬即逝。在痛苦面前,这种旖旎的感觉,实在维持不了片刻。
“哎哟,都肿了。”陈可逸一看夏冰脚踝的红肿,顿时有些揪心,问了一句:“怎么这么不小心?”
要是放在以前,以夏冰的强势和独立,肯定会回答:“我就是不小心了,不用你操心。”
但是这次,她没有这样,而是轻轻摇了摇头,然后痛苦地嘶了一声,倒吸了一口凉气,没有说话。
“哎,都怪我。”陈可逸先前虽然不说,但其实心里明白,夏冰这是为了自己,想要演一出苦肉计,来个医院遁,结果没控制好,真给崴了。
这让他有一种自责的感觉,心里不太好受。
“不怪你,是我自己不小心。”夏冰轻声说道,语气也显得比以往更为轻柔,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受伤了,人变得更脆弱的缘故。
不过想起来,自从到了京城后,她这一阵子都比以前更温柔了,也不清楚是为什么?
陈可逸看着那红肿的脚踝,心里有些难受,为了让夏冰感觉好受点,他伸出手,轻轻地揉搓红肿附近的肌肤。
夏冰的脸色一红,赶紧别过头去,心里有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通过。
这是他第一次这样对自己吧……
很快,车子就开到了医院,原本医院里人满为患,资源很紧张,但不知道是谁已经预先打了招呼,愣是给安排了一个高级特护病房,还派了最好的大夫,上阵治疗,院长还亲自来看望了一下,表示关切。
不就是崴个脚么,用得着这样兴师动众?
没几分钟的功夫,谢思齐就拍马杀到了,大包小包的营养品,全都是农场自己产出,特供的珍品。
“弟妹,伤势严不严重?我已经跟院长打过招呼了,让医院务必要安排最强的医疗力量,照顾好。”
呃,原来是这厮打的招呼,速度还真是快。
“谢主任,你日理万机的,这种小事就不劳你操心了。”陈可逸冷冷地说道:“你还是先回工作岗位上面去,办你的大事吧。”
靠,哪壶不开提哪壶。你以为我不想办大事啊,这不就在等着你嘛。
偌大个桃林,现在就治好了一棵树,剩下的都要陈可逸来拯救。要是他撒手不管,那谢思齐可就真的抓瞎了。
“弟妹的伤情才是大事,工作上的事情必须先搁一搁。”谢思齐试探着问道:“等弟妹有所好转,咱们再回农场不迟嘛。”
“你那桃树太金贵了,我这种三脚猫水平,哪里敢献丑?”陈可逸淡淡回了一句:“要是一个不小心,还得被抓起来协助调查,该不会还要吃牢饭吧?”
“表弟说笑了,误会,都是误会。”谢思齐尴尬地想要解释,但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个混蛋小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时,从病房门口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听着很耳熟……(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我要的是诚意
陈可逸一听这声音,似乎是谢兴国的。什么风把他给吹来了?
以他那样的地位和身份,每天日理万机的,居然抽出空子,来亲自探视一个崴了脚的晚辈?怎么看怎么觉得玄乎。
谢兴国一进病房,就冲着谢思齐开始骂,骂得谢思齐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只能一个劲地点头称是。
“小逸都已经不计前嫌,着手帮你了,结果你还在那里疑神疑鬼,撅着嘴巴放臭屁。”谢兴国骂着儿子,当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原本简单的事,被这愚蠢的家伙,硬生生给弄复杂了!现在再想让人帮忙出手,那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都是我的错,没有把话说清楚,让表弟误会了。”谢思齐忙不迭地认错,不过有一点咬得很死,是“误会”,绝对不是他的本意。
别看他的官衔不算大,但在天朝做官的精髓,他算是了解地很透彻了:即使捉奸在床,那也不能认。洋洋洒洒几千言,兜着一个大圈子,最终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你不会说话就不要说,没人把你当哑巴。我到底是造了什么孽,有你这么一个浑浑噩噩的儿子。”谢兴国怒斥道:“别在这里丢人现眼的,快点滚蛋,该干什么干什么去!”
谢思齐哪里敢顶半句嘴,再次冲着陈可逸做了一番道歉的表示,说什么误会绝对不会再次发生云云,然后灰溜溜地闪人了。
陈可逸没有说话,冷眼旁观这一切,任由谢思齐在那里表演。
“哎,这个混账儿子,干啥啥不成。”谢兴国把谢思齐赶走之后,对陈可逸说道:“不过他这个人呢,虽然能力很差。但心思不算太坏,你千万不要往心里去。”
父子毕竟是父子,哪能胳膊肘往外拐。谢兴国看似是在痛骂儿子,其实是在帮他。生气自然是气的,但这其中有多少表演的成分,也就他自己心里明白了。
“我自己心里有数。”陈可逸淡淡地回了一句。
“这件事,他实在办得有点过分,我绝对饶不了他。”谢兴国愤愤地数落了谢思齐的不是,然后话锋一转:“不过,小逸啊。你们再怎么说也是兄弟,不要跟这种混蛋一般计较。”
“放心,我不会跟他计较的。”陈可逸冷冷一笑,道:“又不是什么熟人,以后面都见不到,计较个什么?”
这番话让谢兴国差点没噎着: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在来医院的途中,他脑海中已经设计出了很多场景:陈可逸就算是再生气,再愤怒,都在他的预料之中。哪怕要谢思齐给出个什么交代,也是题中应有之义;但最怕的就是平平淡淡,不闻不问,也看不出有个什么要求。让人难受,不知道从何入手。
“瞧这话说得,毕竟是一家人嘛,血浓于水的。哪能不来往呢?”谢兴国说道:“毕竟是兄弟嘛,打断骨头连着筋。要多走动走动,互相扶持。他这事办得确实不是个东西。我回去后会好好收拾他。但是他碰上的困难,小逸你能帮一帮,还是伸个援手吧。”
兜了一个大圈子,最终还是把中心思想给透露出来了,桃树的事情,还得靠陈可逸。
原本他一直不太相信陈可逸有这个能力,但既然儿子那么说,又说是白云飞心悦诚服的,那就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态度,权且一试;想不到居然那么灵验,可惜啊,谢思齐那混蛋没耐心,再看到结果之前,先把人给得罪了。
现在又眼巴巴地去求,搞得十分被动。哎,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我今天是巡视员的身份,去看看同志们的工作状态,结果不太满意。不过看在所谓“血浓于水”的亲戚的份上,我可以选择不向上汇报。”陈可逸说道:“不过,桃树那病变,我就爱莫能助了。没那个本事,揽不了那活。”
“小逸,你可不能撒手不管啊,你表哥的前途,可就掌握在你的手上了。”
谢兴国对自己的儿子,可是寄予厚望的,家族也在着力培养,年纪轻轻已经到了这个位置,别看官衔不大,级别不高,但这可是直接为首长们服务的,可以网罗人脉,打下好的基础。以后谢家再使点力,一下子就能让他一飞冲天。
但给领导服务这档子事,有多大机遇,就有多大风险。要是办砸了,会让别人怎么看?先别说首长们的印象里,就家里老爷子那一关,就通不过去,一个农场都管不好,还怎么堪大任?
“小逸,你先前说的条件,我都答应了的,我这去找小妹,向她道歉。”
事情到了这个份上,谢兴国不得不破釜沉舟了。形势比人强,要是陈可逸不管不顾,儿子可就没什么戏唱了。这张老脸,干脆豁出去算了!
“算了,这种没有诚意的道歉,不要也罢。”谁知陈可逸突然冒了这么一句。
什么,没诚意?谢兴国扪心自问,这次已经算很有诚意了。
对于自己这种身份和地位的人来说,成天都是生活在别人的奉承和吹捧之中,要放低身段去道个歉,那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但自己还是答应了:一方面,为了儿子的前途着想,稍稍低一次头;另一方面,自己内心深处的确对当年的事,感到有些歉疚。或许要不是自己早早就通告家里,事情未必会走到最后那绝望的一步。
“我已经答应你了,怎么还说没诚意?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才开心?”谢兴国问道。
陈可逸淡淡说了一句:“我的开心不来源于你,更与谢家没有什么关系;但我的不开心,倒是有一部分拜你们所赐,自己看着办吧。”
“要不,算了吧。”夏冰突然轻声说了一句。她此时的心情有些复杂,不想陈可逸与谢家弄成那样水火不容的境地。倒不是说谢家势力如何大,就能吃尽陈家,关键是毕竟有血缘关系在那里,真要弄成敌人,实在不好看。
再者,陈可逸平日里是很和气的,心里再不爽都不会轻易对谁吹胡子瞪眼的。今天对谢家的人如此决绝,是不是因为自己崴脚这一下?
想到这里,夏冰就更不想因为自己,导致两家关系恶化了。
“一家人没有隔夜仇,能帮的,要不还是帮一帮吧?”夏冰柔声说了一句。
不知不觉的,她对陈可逸说话的语气,已经越来越轻柔,口吻也从命令式,渐渐转化为了商量,甚至是征询。或许是因为,通过这些年的相处,她知道自己是没法控制陈可逸的,当初就是因为太强势,导致两人分手。
如果上天再给一次机会,她认为自己肯定愿意为之改变。而现在这情形,两人还一直在外人面前装成是未婚夫妻的身份,不知道算不算是还没有彻底完结呢?
夏冰的心里,有些惆怅,也隐隐有一些小小的期待……
“要我帮忙,就要拿出请求的诚意来。”陈可逸也不再废话,看着谢兴国,说了一句:“我所说的诚意,你自己慢慢领悟吧,下定了决心再来联系我,或者就此别过,从此不再相见。”
谢兴国摇着头,悻悻地走了。
“你这是何必呢?”夏冰轻叹一口气,幽幽说道:“毕竟还是有血缘的,没必要弄得那么僵。都过去了三十多年了,再大的仇恨也该淡去了。”
“其实对于当年的事,我倒不怎么恨,那个荒唐的年代,说不清对错,站在各自的立场上,似乎都可以理解。”陈可逸说道:“不过理解归理解,我母亲受到的气,我还是要讨回来的。尤其是他们现在的态度,更让人不爽。这次他们要是不拿出足够的诚意,我绝对不会帮。”
“但是你也没跟人说明白,要怎么才算有诚意?”
“有些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说透了没意思。”陈可逸若有所思地说道:“况且,他已经听明白了,就看怎么选择。”
夏冰也就不再说这个话题了,在医院呆了一会,又上了一次药之后,就由陈可逸搀扶着出了院,坐车回到了陈家。
夏冰的脚踝,一下子就成为了家里的中心事件,老太太和谢欣兰都非常关心,还一个劲地埋怨陈可逸:跟着你小子去上班,出门的时候还好好的,回家的时候就这个样子了。你这个大老爷们,是怎么照顾媳妇的?
老爷子则是把焦点放在了另一个方面,询问陈可逸今天的巡视,可有什么成果?言下之意,就是有没有给谢家挑出什么刺来?
陈可逸正要说话,却被谢欣兰一把拉住,眼神有些复杂,带着一丝忐忑,还有那么一点期待。总之,情绪不太对头。
老妈这是怎么了?陈可逸心里疑惑,随便应付了老爷子一句,就跟着老妈走了出去。
“谢家给我来电话了。”谢欣兰突然对陈可逸说道:“要我明天回家一趟。”
“电话是谁打的?”陈可逸问了一句,如果是谢兴国打的,那就没必要去了,说明那厮根本没理解到什么是自己需要的诚意。
谢欣兰差点没哭出来:“是你外婆打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心软
外婆打来的?陈可逸一时之间还没反应过来,这事跟谢家老太太有半毛钱关系?谢兴国到底听懂我的意思没?
不过稍微想一想,也就想通了。谢兴国的确是听明白了,知道自己要出这口气,仅仅是他的道歉已经不顶事了,需要的是老头子放低那高傲的身段,代表整个谢家,对当年造成的伤害,说一声抱歉。
但谢老爷子的脾气何其倔强,尤其爱面子。这种放低身段的事情,他怎么会轻易答应?即便是心里有想法,表面上也不可能承认自己的错误。
自己甚至有理由怀疑,谢兴国就没敢在第一时间,把自己的要求通报给老爷子,而是采用了曲线救国的方式,先告诉老太太。再有老太太转告给老爷子,免得挨那雷霆万钧的一顿痛骂。
老太太知道后,可能就忍不住率先给女儿打电话了,做母亲的最疼女儿,心最软;至于老爷子呢,或许不知道,或许已经知道了,但是装作不知……
“妈,你是怎么打算的?”陈可逸感觉地出来,母亲非常地激动,双肩都有些兴奋地在颤动。离家三十多年,终于得到了母亲的一句问候,邀请明天回家,可想而知,她是什么样的心情。
“不知道,我有点怕。”在突如其来的兴奋之后,又是莫名的恐惧,对不确定的未来,患得患失。她不知道明天自己面对的将是什么,也不敢随意去想象。她怕这三十年来,时时在脑海中臆想出来的幻境,一瞬间就给破灭了。
“有什么好怕的,应该怕的是他们。”陈可逸说道:“明天我陪你去,看看他们到底想耍些什么花样。”
“好,有小逸陪在身边,妈的心情就安定多了。”谢欣兰看着儿子。心里很是感慨:在自己眼中一直没长大,永远都幼稚,需要自己照顾的儿子,终于长大了,可以为妈妈遮风挡雨了。
其实陈可逸早就成年了,身份证都拿了十多年了,只是在做父母的心中,儿子永远都是小孩子,没有大人照顾就过不下去。只有到了这样的关键时刻,才能真正的领会到。不知不觉间,儿子已经成为了父母最大的依靠,家里的顶梁柱。
……
当晚,谢欣兰征询了一下丈夫的意见,陈振海有些矛盾的心情,既希望妻子回家一趟,能够解决这三十多年来的隔阂,也算是圆了她这么多年来,最大的心病;但另一方面。又担心妻子回了谢家后,没好果子吃。
谢家的霸道,那可是出了名的,要是明天摆脸子。妻子该怎么办,岂不是又要被气哭?
他甚至想亲自陪着一起去,有什么罪都一起受,但谢家压根就没接受。连女儿回家都要批准呢,何况他这个女婿。没得到邀请,自己送上门去挨骂。那种丢掉了底线的事情,以自己的脾气,也干不出来。
还好有儿子陪着去,自己也能安心一点了。
“明天早去早回,不管结果如何,总算了了一桩心愿。”陈振海低声叹了一口气,心里总归是有些担心。
“恩。”谢欣兰应了一声,心里也有些没着没落,不知道明天等待自己的,将会是怎么样的场景,是晴空万里呢,还是暴风骤雨?
但应该面对的,终要去面对,一辈子躲着也不是办法……
而在另一间房里,夏冰正躺在床上,脚踝上包裹了厚厚的一层纱布,陈可逸在床边坐着削苹果。
如此生活化的场景,两人认识这六年来,几乎就没有出现过。夏冰虽然脚踝很疼,但心里却没来由地感到那么一丝小温馨。女人就是这样感性的动物,别看平日里多强势多冷静多理智,但是在受伤,脆弱的时候,就容易多愁善感,哪怕一点小小的动作,也会让她有不同的感受。
“来把这个苹果吃了,然后好好睡一觉。”陈可逸把苹果削成了小块,放在盘子里,用牙签插着,递到了夏冰的身前,看着她接过盘子,缓缓地吃起来。
“吃完后,盘子放在床头柜就行了,我拿去洗。”陈可逸打了个呵欠,伸了个懒腰,说道:“我先睡一会,今天累得够呛。”
说完,就往……地铺上躺去。
虽然这一阵都同住一室,但一直都是一个床上一个床下,尤其是今天夏冰受伤了,那就更只有睡地铺了。哎,瞧哥这苦逼的命啊。
“其实,我觉得,你们和谢家的关系,没必要弄得那么水火不容。”夏冰突然轻声说了一句。
陈可逸摊摊手,说道:“这个事不是我说了算,讨论没意义。”
“明天你是不是又要去一趟,要不我陪你们一起吧?”
“不行,你腿伤了,哪能轻易让你出门?”陈可逸摇了摇头。其实即便夏冰完好无损,他也未必就会带她一起去。
“但是我不亲眼看着,就……”夏冰刚想说“放心不下”,突然又觉得以两人目前的关系,自己这样说显然不太好,当即就支吾了一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与此同时,一个念头突然袭上心来:曾几何时,自己居然开始对他“放心不下”了?这是什么状况呢……
“这事看不看都一样,你放心好了,他们不会把我怎样的,活着回来应该没太大悬念。”陈可逸往地铺上一躺,大大咧咧地回了一句,然后说道:“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养伤要紧,有什么事,以后慢慢说。”
说完,他就睡了过去,很快响起一阵均匀的呼吸声。
多有生活气息的画面。
“这家伙真是的,这样也能睡得着,也不知道地上冷不冷?”夏冰不顾脚踝的伤势,又拿了一床被子,轻轻地盖在了陈可逸的身上。
这么多年来,这还是第一次。她的潜意识里甚至在想:地上太凉,如果这家伙上床睡,自己会不会允许……
其实她自己都没完全意识到,不知不觉的,她的想法已经逐渐有了改变。
第二天一大早,谢家派来接的车就到了,陈可逸母子两上了车,一路到了谢家。
谢欣兰昨夜显然没有睡好,还有红眼圈,上车之后,情绪就有些不太稳定;越接近谢家的大门,心情就越激动,一种强烈的患得患失的感觉,在心头酝酿着,茫然无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当车子停下的一刻,她听着刹车的声音,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在这一刻,差点停止了跳动。
茫然地走下车,她的目光四处打量,看着曾经很熟悉,现在却陌生的一草一木,这三十多年来的记忆,就如洪水一般涌上心头,久久不能退去。
曾经,这座大院,承载了自己的童年和少年,留下了太多太多美好的回忆;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这座院子已经整修一新,要有多奢华就有多奢华,再也看不到当年的痕迹。自己的记忆,像是飘零在风中,无依无靠,找不到半点证据。
谢兴国正在门口等着,迅速迎了上来。当他看到谢欣兰的一刻,顿时惊愕了,险些没有认出来。
当年那个倾国倾城的天之骄女,经过三十多年艰苦日子的洗礼,现在却成了一个普通的中年妇女的模样,没有了当初那光彩照人的痕迹。
时光啊,真是一把杀猪刀!
“小妹,终于见到你了。”谢兴国的语气中,包含着很复杂的情绪:“当初,哥对不住你。”
“我一直没怪过你,我既然选择了那条路,就会一直走到底。”谢欣兰看了大哥一眼,情绪突然从不安,变得冷静了一些。
谢兴国轻叹一口气:小妹虽然容貌被岁月侵蚀了,但是那个脾气,那点菱角,似乎还在。
“不管怎么说,当年我不应该给家里说,即便他们要知道,也不能通过我的嘴。”谢兴国诚恳地说道:“小妹,不管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大家会尽全力补偿。”
谢欣兰情绪很激动,但却没有再说话。陈可逸撇了撇嘴,来了一句:“现在想着补偿,前几十年,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你们跑哪去了?”
锦上添花有毛用,关键是要雪中送炭,不过这个世道,能雪中送炭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落井下石地倒是一逮一个准。
谢兴国闻言黯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当初不闻不问,现在有求于人了,就开始认错。且不说是不是真的出自真心,但至少这个时机不太好,让人怎么想?
他觉得这个时候,自己不宜在说什么了,还是用实际行动来表现比较好。
“进屋吧。”
进了屋之后,陈可逸发现客厅里空空荡荡,像是被清了场,前日里来来回回走动的那些个“亲戚”,都不见踪影。
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一身贵气。想必就是谢家老太太了,上次陈可逸来,倒是没见到,或许是老爷子觉得娘们容易心软,故意没通知。
“兰兰,我的儿,妈终于见到你了!”老太太看了谢欣兰一眼,情绪非常激动,眼泪止不住地就往下流。
这时,谢老爷子从楼上缓缓走下来,看到这一幕,就轻咳一声。
tnnd,娘们果然就是心软!(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死了没人哭
谢老爷子是一个脾气很硬的人,在他的字典里,从来就没有“屈服”这两个字。在战争年代如此,在和平年代也是这样,包括对家庭事务的处理,也时时刻刻透露出“永不屈服”的基调。
即便心里知道,或许是做错了,但是他高傲的自尊心,以及一辈子的英名,不容许他开口承认。
今天让谢欣兰回家,原本他是不同意的,不过谢兴国带着儿子谢思齐在他面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就差没有苦苦哀求了。事关孙子的前途,他也不得不稍微掂量一下,又加上老太太自作主张,打了电话,眼看生米就快要做成熟饭,他也就默许了。
不过同意归同意,他还是有个“约法三章”的,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谁都不能服软,要给那个叛逆的女儿一点脸色看看,让她清楚自己的错误。
至于家里原不原谅她,到时候再说,反正她得清楚她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错,给家里带来多大的麻烦和伤害。
结果没想到,她才刚露面呢,老太太就忍不住,老泪纵横了。
哎,娘们儿就是娘们儿,意气用事,一点杀伐果断的气质都没有。还没开战呢,就先折了一阵。
“关键时刻,女人就是坏事。”老爷子在心里闷哼了一句,然后在谢思齐的搀扶下,缓缓顺着楼梯走了下来。
“兰兰,你还不认妈么?你好狠的心啊!”老太太这会都哭成泪人了,哽咽着声音:“这三十多年来,我没一天晚上不想着你,念着你。这些年来,你在外面风吹日晒,都是怎么过来的,妈看了心疼!”
谢欣兰原本还绷着,尽量淡化心情。但在老太太的亲情攻势下,本就不太牢固的心防,一瞬间就被冲开了,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喷薄而出。快步上前,一把与老太太抱在了一起,痛痛快快地喊了一声“妈!”
三十多年了,才喊上这一声妈,其中的辛酸苦楚,谁人能懂?
母女两大哭着抱在一起。老太太不断地用手抚摸着谢欣兰渐渐斑白的双鬓,说不出的难受:“我的女儿吃苦了,也慢慢变老了,都长白发了。”
“皱纹也出来了,当年的兰兰现在好沧桑,妈看着心里疼。”
“这些年来,姓陈的小子对你怎么样,让你吃了多少苦?当妈的去找他算账,帮你讨回来!”
谢欣兰一边哭。一边使劲地摇着头:“振海对我很好,我这一辈子都不后悔。”
“这么些年来,我过的很安宁,很满足。除了想妈的时候……”
见到娘俩这样的场景,谢兴国禁不住在心里感叹:哎,当年自己真是吃饱了撑的,闲的没事找事做。要是自己当初不直接向家里汇报,而是想办法缓和两家的关系,一步步让两家的家长勉强接受那个事实。事情又怎么会发展到现在这个样子?
三十多年啊,小妹的青春,全都毁了,这一辈子都没什么希望了!
“别哭了,婆婆妈妈的,像什么样子。”谢老爷子在那里自顾自地嘟哝了一句,但是娘俩都没理他,仍旧抱在那里,使劲哭,哭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
积蓄了三十年的泪水,一旦爆发,那可真是惊天动地。
这个阵仗,连陈可逸都差点被吓着了。记得上次到陈家的时候,母亲跟老太太抱着哭,但没持续多久,给人的感觉就是“点到为止”,哭得差不多是那个意思就行了;这次回谢家,就不同了,有哭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这一点,也可以理解,婆婆家,与自己家,毕竟还是有不同的,而且陈家更为通情达理,没给她这么大的委屈。
陈可逸也没劝,任由她们哭。因为他明白,情绪这玩意就像是山洪,再怎么拦都拦不住,总有爆发的时候,索性一次哭个够,发泄完了之后,就迎来新的人生。
娘俩这一哭,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一直哭到后来,两人的脸色白里透红,红里发黑,黑中带青的地步,一个劲喘气,呼吸都有些困难,才算慢慢消停了下来……
在这个过程中,四个大老爷们都没说话,就一直看着,心里各有所思。
“好了,哭够了没有?好在没外人,否则丢脸丢大发了!”谢老爷子拿着烟斗抽了一口,很不爽地说了一句。
谢兴国突然有些发呆,让他惊讶的不是老爷子不耐烦的语气,而是那句“没有外人”,这句话包涵了什么样的含义?或许只是他随口这么一说,但也意义非凡,他几乎不通过脑子的就说了这么一句,这是不是又说明了什么呢?
当然,老爷子的心思别乱猜,任谁也看不透。
“我们来说说正事吧,一件一件慢慢来。”老爷子缓缓放下烟斗,一双浑浊但却富有力道的眼睛,直视着谢欣兰,说道:“你背叛谢家三十多年,今天重新踏进谢家的门,是不是应该有个交代。”
“我……”谢欣兰很错愕,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跟老太太抱着哭了半小时,嗓子都快哭哑了,大脑还有些缺氧,哪里还有心思跟老爷子搞什么辩论?更何况,随着这一顿嚎啕大哭,所有的委屈也都爆发出来,此时心里也没有多少怨恨了。
在这种状态下,被老爷子这么兜头一问,瞬间就有些楞。在进门之前准备好的一套据理力争的言辞,一下子忘得无影无踪。
“你……你什么?你倒是说啊。”老爷子说道:“你是无颜见江东父老,所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缘故,让家族蒙受了多大的损失?我要是你,我恨不得以死谢罪了。”
谢欣兰悲从心来,忍不住又哭了。到了现在,老爷子还是没有原谅自己!
“老头子,说这些废话干什么?”老太太心疼地不行,一边埋怨老爷子,一边抱着女儿,娘俩又哭了起来。
“废话?这关系到家族的切身利益,怎么就成废话了?”老爷子愤怒地说了一声:“娘们就是心软,败事!”
“利益,利益,你到底要多少利益?”陈可逸哪能让自己的母亲受到这么大的委屈,当即就跟谢老爷子杠上了:“人心不足蛇吞象,就算让你当了皇帝又怎么样,一天也就两碗饭,睡觉也就一张床,你还能怎么样?”
谢兴国闻言,心里一怔:这小子真是够本事的,居然二话不说,就跟老爷子干上仗了。
至于谢思齐,基本已经吓傻了,他从来没有见识过,甚至从来没有想象过,居然有人敢跟爷爷这么说话。
“小屁孩一个,你懂个啥?”谢老爷子楞了一愣,陷入了片刻的思索之中。但他的脾气,岂能轻易服软,旋即又怒喝道:“要是没权没势,就什么都不是,这个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是,这个世界很现实,但是按照你的说法,无权无势就没法活了?那99.99%的人都可以死了,要是他们都死了,你这0.01%的人,又能在谁的面前装逼,耍威风?”陈可逸一本正经地说道:
“人活在世界上,首先是一个人,是儿子,丈夫,父亲,兄弟……其次才有社会身份,工农官学商。人活这辈子,图个什么,无非就是让自己活得舒坦,让家人幸福。无论在什么情况下,亲情都是最重要的。没有了亲人,哪怕你权势滔天,也不过是孤家寡人。
你现在连人的本质都快失去了,就盯着那么点利益,那么顶红帽子,你做人还有什么乐趣可言?你要再这么下去,这个家族将永远没有一点人情味。或许哪天你归西了,都没人发自内心的哭一下,人人都在想着怎么分钱,瓜分势力,盯着红顶子。至于瞻仰你的遗体时,挂在眼角的,顶多是一滴鳄鱼的眼泪。”
疯了,彻底疯了!谢兴国用一种难以置信的眼神,盯着陈可逸,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心中的感慨了:见过大胆的,没见过胆子大成这样的。
谢思齐就更不用提了,像是被人打了一闷棍,压根分不清东南西北了:这个世界是怎么了,让人看不懂了……
就连谢欣兰都有些紧张了,她没想到自己的儿子居然敢这么训斥老爷子,像是长辈教训晚辈的语气,尤其是说到了“归西”这样最让老人忌讳的话题,以老爷子的脾气,怎么可能受得了?
“小逸,别胡说了,赶紧道个歉。”这时,她也顾不上自己的伤心了,一门心思全在为儿子担心上了。什么面子啊,自尊啥的,全都不要了!
陈可逸无所谓地耸耸肩:“要道歉,也应该是他道歉!”
谢欣兰心里咯噔一声,不知道什么好了:儿子可是比自己还倔强的,这下子完蛋了,怕是要闯大祸了,老爷子雷霆一怒,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爷子胸口起伏,有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感,让人不由得担心,即将到来的狂风暴雨,将会是多么地凛冽。
“我活了一辈子,敢这么对我说话的,你是第一个!”猛然间,老爷子指着陈可逸,语气十分沉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真相
谢兴国此时心情非常紧张,生怕老爷子一个不高兴,把陈可逸拉出去毙了。这样的说法或许夸张了点,但老爷子一旦真的发了怒,谁也吃不消,不死也得脱层皮。
听听,他都说这是他这辈子遇到第一个敢这么顶撞的人了,后果该有多严重!
这个小子也真是的,什么话都敢开口说,完全没个顾忌。老爷子这辈子最要的就是面子,最恨的就是有人挑战他的权威。现在雷霆一怒,谁能承受得了?
老太太也生怕出事,赶紧拉着老爷子,然后冲着谢欣兰直使眼色:“快走。”
三十六计走为上,现在正在老爷子的气头上,天王老子都罩不住,还是赶紧闪人吧,有什么事以后再说。不过,看这情形,以后或许也就没有以后了……
谢欣兰不敢怠慢,也不顾眼角正带着泪呢,拉着陈可逸就要往外走。
陈可逸却是不动如山,不但不走,反而还一屁股往沙发上,坐下了。
谢思齐都看得脑子短路了:这家伙的胆子,真是大到一定地步了,要逆天了都!易地而处,要是换自己,这会早就吓得有多远躲多远了。
“急着走干什么,先把话说清楚。”谢老爷子目光如电,狠狠地瞪着陈可逸,有一股极为厚重的压迫力,让人感觉到如芒在背。
“你说我连人的本质都失去了,意思是我已经不是人了?”
“这个不是我说了算,要问你自己,在你的心里,亲情与利益,孰轻孰重?”陈可逸在巨大的压力面前,面不改色,沉声说道:“其实谢家已经是豪门中的豪门,别人有的全都有。别人没有也基本上都有,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对比起十几亿人,已经是身处金字塔的塔尖,犹如在天堂了。若这样还不知足,不懂得感恩,总会遭到天谴的。”
在这一点上,老陈家就要好一些,即便贵为顶尖豪门。物质生活也是一贯的朴素,从来没有什么过高的要求。当然,像陈可军这些第三代的公子哥,在外面厮混,如何销金,那就另当别论了。
至少在第一代创业者和第二代守成者的身上,看到的都是低调和简朴。不是他们消费不起,也不是他们就不争权夺利,只是他们相对而言更知足。
反面教材。就如前一阵说过的瓜瓜他爹,就是个典型。给个封疆大吏,让他当个土皇帝,颐养天年。那也算很不错了。但是他不甘心,还惦记着更上一层楼,于是大搞运动,唱念坐打。花了几千亿,专门跟boss反着干……搞到现在,搞成什么样了?
“天谴?好个天谴。你整天就在咒着我死啊!”谢老爷子的语气,越发地凝重,让人心胆欲裂。
“小逸,快走吧,别说了。”谢欣兰越听越是心惊,甚至在这屋子,都感受到一股子令人窒息的气息,拉着陈可逸就想逃离。
陈可逸却是轻轻地摇了摇头,坚决不走。
哎,这孩子,真是太倔强了!
“既然已经开了头,索性就说完吧,还有什么对我不满的,尽管说。”谢老爷子的声音很低沉:“给你一个机会说个够,再恶毒的话,我都听着。”
“我说两句不好听的,就恶毒了,你做那些事,给女儿带来那么大的伤害,就不恶毒了,你什么逻辑啊?”陈可逸说道:“太难听的话,我不想讲,也不该由我来讲。你自己好好想想吧,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说完后,陈可逸自顾自喝了一口茶,翘起了二郎腿,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外人。
谢老狠狠地瞪了他两眼,使得整个屋子里的空气都凝固了起来。这是要爆发的前兆了么?
“你小子倒是有种,什么都敢说,这点脾气有我的影子。”谁也没想到,谢老突然仰天大笑了两声。
老爷子这是怎么了,受刺激了?谢兴国看着情绪反常的老爷子,心里发紧,总觉得不踏实。
“我问你们,我死了真的没人哭?”谢老突然脸色一沉,万分凝重地瞪着屋子里的人,目光一个个扫过去,最终落在了谢欣兰的身上:“我问你,要是有一天,我死了,你会不会哭?肯定不会吧,你那么恨我。”
谢欣兰闻言,先是一哆嗦,接着眼泪掉了下来。
“我会哭的,会的。”她哽咽着说道:“其实我从来没有真正恨过你,我只是不服气。”
“不服气?哈哈,不愧是我的种,脾气跟我一模一样!”
谢兴国一怔,老爷子这话是什么意思,似乎是承认了小妹的身份了?
但又没有明说,不过能这样已经是老爷子的极限了;以他的倔强性子,想要他当面服软,那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这三十多年来,我从来没有联系过你,但你的情况,我一直都知晓。”谢老突然说道:“日子虽然是苦了点,但是好歹无风无浪,我也懒得打扰你清净。”
谢欣兰一下子怔住了,不知道说什么好:这些年来,老爷子居然一直在关注着自己?
“其实,当初你下乡,跟陈家小子互生好感的时候,我已经知道了,但我一直没说。直到你大哥来通报,纸里包不住火了,我才让全家都知道了这个消息。”
谢老这一句话,犹如一颗重磅炸弹,让在场的人个个心惊,尤其是谢兴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老爷子早就知道了?而且还一直隐瞒,最终因为自己的报告,才不得不公诸于众……想到这里,谢兴国的场子都悔青了:都是自己造的孽啊!
当初也是一番好心,生怕小妹被陈家小子给迷惑了,所以第一时间告诉家里,好把小妹给解救出来,谁知道弄了半天,老爷子早就知道了。而自己,则是好心办了坏事。
“你以为那桩婚事是因为你们在一起后,我执意反对,所以才安排的么?”谢老以一种很平淡的语气,在叙述着当年的故事,但在听众耳中,却是那样的惊心动魄。
“其实婚事很早之前就已经定了,只是没让你知道而已。不是我定的,是你爷爷在去世之前就定下来的,我也没法反对。
我也清楚你的脾气,你要自己选择自己的人生,所以我一直在静观其变,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婚事。”老爷子缓缓说道:“直到你大哥把事情捅开之后,我不得不给对方一个交代了,于是只好命令你与陈家小子分手,回来结婚。”
“其实我下命令的一刻,我也想过两种后果:要么你回来,履行婚约;要么你走极端,与家庭决裂;而以我对你的了解,后一种的可能性很大。”老爷子的话语里,透露出无尽的沧桑:“其实我可以派人把你抓回来,强行完婚,陈家也不可能介入阻止,他们也求之不得。但我没有这么做,我就想给你自己选择的机会,尽管知道你有可能会选择一条让所有人失望的路。”
“但这是你自己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同时也是我唯一的选择。”谢老说道:“你总是觉得我是老顽固,为了家族利益不支持你,但你想过没有,在那年的情况下,我如何支持你?难道要我表态,支持你悔婚,跟敌对的陈家的小子在一起?那我如何向对方交代,又如何向整个家族交代?。”
“你悔婚,你逃婚,那是你的个人行为,但要是我支持,那性质就变了,对方会跟谢家不死不休的。”谢老淡淡说道:“如果你真选择了这条路,那我就只能与你断绝父女关系,将你赶出谢家,这是唯一的法子,这样才能将方方面面的损失降到最小。否则事态一旦扩大,根本没有人能够保证控制住场面,谁也不知道会将矛盾激化成什么样子。”
谢欣兰愣愣地看着父亲,她从没有想过,当年的事,居然是这么一副景象。老爷子赶自己出家门,是唯一的一条给予自己自由的路子,也是在变相地保护自己。
老太太的眼泪一下子就崩下来了:“兰兰,当年有些事情,你真的是错怪老头子了,他都是为了你好。你不知道你走的那天,他有多难受,整夜整夜睡不着觉,抽闷烟,不住咳嗽。”
谢欣兰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嚎啕大哭:“爸,我错了,我太自私了,只知道考虑自己的感受!”
这一声“爸”,喊得是撕心裂肺。
“这种事没有对错,就看你自己怎么选。”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别哭了,我最见不得婆婆妈妈的娘们行为,听着心烦。”
然后,他瞪了陈可逸一眼,没好气地说道:“你这个臭小子,别的本事没有,脾气倒是跟老头子有一拼。不过我还就是欣赏这种牛性子,能干大事。我问你,要是有一天我真的走了,你会不会想着来争权夺利,留下一滴鳄鱼的眼泪?”
“这个……你老人家身体好着呢,生个气都这么虎虎生风的,我看十年八年之内,还不用考虑地这么深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