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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且留步     倚天应龙记txt下载     倚天应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二五章 王府激战

    黛绮丝已经无法避开,当下一咬银牙,疾提丹田真气,双掌闪电般迎上,心想只要我挡住片刻,等厅外援手赶进来,便可收拾掉这两人。不料黛绮丝挥掌拍出后,却见两个黑衣人身形骤然外转,连带发出的一阳指也戳在空中。她双掌毫无阻挡地落在两名敌人额头,这两掌蕴含了她修炼多年的jīng纯内力,威力实在非同小可,只听喀喀两声响起,已经将对方天灵震碎。她双掌发力一震,将两具尸体推倒,却见一人身如玄鸟,从头顶疾掠而过,正是她思念多rì的小男人,不由惊喜万分,喊道:“应龙,你回来了!”

    这人正是史应龙,他离开城墙后,一路飞驰,顺手击杀不少堵在紧要街道的黑衣人,赶到汉王府前,却见遍地尸首横陈,血迹满地,王府旁的铁血近卫已经汇集成阵,一**诸葛连弩激shè,飕飕飕一阵响后,堵在巷口的十数名黑衣人立刻成了人形刺猬,气绝身亡。他见王府内烈焰冲天,喊杀声四处响起,又夹杂着铮铮刀兵交击之音,不由焦急万分,当下顾不得和近卫说话,身形化作一道白影,转瞬间从熊熊烈焰中闪过。 ..

    汉王府内烈焰如炽,虽然将整个夜空映得亮如白昼,但浓烟四起,却令人无法看穿数丈以外。喊杀声、惨叫声、刀兵交击之声交织成一片,不断钻入史应龙耳中,催得他心如油煎,大步往前院后闯。袭击王府的黑衣人,见有人背后杀到,纷纷上前围攻,但史应龙出手如风似电,每击出一掌,必定有一人横飞而出,或者当场毙命,或者坠入火海惨叫挣扎,几息间已经将面前拦路自认清除干净。脱身得空的王府侍卫向史应龙行过礼之后,忙赶去他处支援同僚。

    史应龙脚步快似流星,几个起落间已经赶到中院,见此处火势稍小,正要跃上殿顶呼喊,忽然听到前面花厅传来黛绮丝的说话声,连忙飞步赶去,却见七名黑衣人堵在花厅门口,里面传出激烈争斗的动静,听武功正是黛绮丝和程映秀在与人争斗。他心下一喜,一个飞闪落在那七名黑衣人当中,一招“凤鸾点头”团团拍出,转瞬间连出七掌,如星芒电闪,疾快无比的从敌人身上掠过。

    在手掌与敌人身体触碰的一刹那间,史应龙蕴含在掌心的沛然内力如秘雷引发,瞬间把七名黑衣人心脉震碎,竟没有让敌人发出半点声音。他飞掌击出的当口,目光同时往厅内一扫,已经探明厅内情况,最后两掌击出时,又多加了一重掌劲,掌里由柔化刚,如山洪暴发,砰砰两声将两具尸体击出,横着飞入厅口。

    他一招使完,脚下疾蹬,身如利箭激shè而出,紧跟在两据尸体之后,当黛绮丝打算硬接那两名黑衣人的指力时,他虽然知道以黛绮丝的武功,接下这两指并无大碍。但一阳指乃是天下有数的绝艺神功,而这两名黑衣人功力仅逊黛绮丝半筹,史应龙也不敢让她冒险,当下双掌疾探,左手擒龙,右手控鹤,两道掌力凌空落在住黑衣人身上。

    两名黑衣人忽觉身上一沉,仿佛被千斤巨石压住,沉滞异常,周围气体骤如玄冰凝结,竟然箍得浑身无法再动弹半分。两人心下惊骇万分,却又无力挣扎又被一股气劲一扯,身体陡然转了半个圈,两道指劲落空,正要惊呼出声,顶上天灵一震,已经气绝身亡。

    史应龙帮黛绮丝结果掉对手,身形却未停顿半分,呼一声越过她头顶,飞速往程映秀那边扑去,身还未到,两雄浑之极的掌力凌空劈出,雷霆霹雳般击在厅内最后两名黑衣人身上,砰砰两声将人击飞,这才落在程映秀面前,问道:“映秀姐、师嫂,你们没事吧?”

    “没事。”程映秀摇了摇头,心下一安,当即全力运功。黛绮丝忙道:“映秀手臂中了一指,应龙你帮她一下。”史应龙目光一扫,已经看出程映秀右臂有问题,当即伸掌按在她右肩上,一股淳厚真气渡了过去,顺着肩膀飞速往掌心游动,转眼间就把那股一阳指力从劳宫穴逼出,“啵”一声消散在空中。他又问道:“姐姐呢?她在哪儿?阿离她们呢?”

    程映秀忙道:“这几天难姑体内真气逐渐圆润,似乎快要醒来了,晓芙姐姐一直住在难姑的院子里,好方便照顾。阿离和小昭、红石去峨眉山了。”黛绮丝也道:“我和映秀本想赶过去难姑院子的,但敌人太过厉害,我们被困在这里,无法前去帮忙,也不知道晓芙现在怎么样了。”

    史应龙闻言心下一突,疾道:“我们快去难姑的院子看看。”身形一闪,已经出了花厅,当头往后院奔去。黛绮丝和程映秀忙飞身赶上,紧紧跟在后面。三人走不出百步,便有数名黑衣人冲过来纠缠,史应龙双臂连振,未等敌人靠近,掌力如狂涛巨浪疾冲而出,砰砰几声已将敌人拍飞。三人一路飞蹿,所到之处,挡者披靡,一连击毙十数名黑衣人,终于赶到王难姑休养的院子,抬头一望,便是一幅令人心胆俱裂的画面。

    只见院内横躺着十几名护卫还有数名黑衣人的尸体,血流满地,断刃四散。拱廊里身着锦衣的武青樱斜靠着拱廊扶手,胸前衣衫血迹斑斑,满脸惨白,嘴角还有不少鲜血,双眼紧闭,却已昏厥过去。纪晓芙守在王难姑休息的房间之前,浑身血迹,也不知是她身上受伤流出,还是沾了别人的,只见她额上青丝散乱,额头香汗淋漓,一柄长剑挥出重重剑影,将两名身材高大的黑衣人挡住。

    这些黑衣人也不知从何处探得王府内中情况,骤然袭击,攻入王府之后,竟然直奔府内女眷而来。先前纪晓芙在十数名侍卫帮助下已经击杀不少黑衣人,但最后这两名黑衣人武功极高,众多侍卫激斗之下,前后牺牲,连在府内借宿的武青樱也被重伤,只剩下她一人dú lì支撑,

    若论武功,纪晓芙虽然只能与对方一人匹敌,但是在正常情况下,就算被两人围攻,以峨嵋武学的jīng妙深奥,也能守住千招不败。只是纪晓芙身后就是王难姑休养之处,她怕敌人闯入房间,惊动到王难姑,导致王难姑功亏一篑,只能极力抵挡。

    就在史应龙三人踏入院门的那一刻,右边那名黑衣人窥准时机,右手连发数道指劲,嗤然作响,倏然击在纪晓芙长剑之上,喀喀两声声将长剑击成三段。另一名黑衣人趁机出指,闪电般疾点纪晓芙檀中穴,指风所至,嗤嗤作响,还未及身,已经将她胸前衣衫逼出一个凹陷。

    此时纪晓芙已经看到出现在院门口的史应龙,她心下一喜,右手一扬,手中剑柄shè向右边黑衣人,她左掌一竖,使出四象掌法中的“东壁翔升“迎了上去。只是她dú lì支撑多时,内力消耗极大,这一掌和袭来的一阳指对碰之下,“砰”一声巨声响起,竟然不敌对方指劲,身形猛往后倾倒,“嘭”一下将房门撞倒,倾倒在地。

    右边那黑衣人手指疾点,铮一声将飞袭而来的剑柄击飞。剑柄猛然倒shè,直奔纪晓芙印堂而去,迅若流星,其中蕴含巨力,若是打实了,只怕纪晓芙会毙命当场。

    史应龙看得心魂具丧,目眦yù裂,狂吼一声:“贼子尔敢!”脚下急踩,身如流星飞闪而出,右掌一招“擒龙控鹤”已打出,掌劲凌空侵袭,直奔剑柄而去。只是他此时离纪晓芙尚有十数丈距离,纵然他已经擒龙功练至炉火纯青之境,但也不可能及到十丈以外。他这一掌打出如泥牛入海,根本无法阻止剑柄激shè之势。

    只见那剑柄离纪晓芙印堂越近,而她与黑衣人硬撼一招,不敌对方,掌心被一阳指劲点中,此时浑身无力,连稍微闪避一下也不能,眼见就要香消玉殒。

第二二六章 刺客来历

    眼见纪晓芙就要罹难,史应龙却无能为力,霎时间涌起万分悔恨:“我为什么不喊开城门早点回王府?就算担心扰民,也可以悄悄入城!我就不该被这些规矩条框所束缚,否则也不会面临现在这样情况!”他心念如电疾转,却无法可想,内心充满绝望,两道泪水瞬间涌出。

    纪晓芙见那剑柄激飞而至,就要打在自己印堂之上,至此危急时刻,她心内却十分平静,望向史应龙的目光满是柔情,微微露出一个笑容,庆幸想道:“还好有不少爱着应龙的女人在,就算我离开了,她们应该能把应龙劝过来吧?”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王难姑房间内陡然shè出一个木枕,电光火石间撞在剑柄之上,“啪”一声将至击飞,解了纪晓芙之厄,又有一道倩影从内shè出,倏然出现在纪晓芙面前,双掌翻飞,挡住两个黑衣人追击的一阳指。却是昏睡多rì的王难姑清醒过来,发现纪晓芙身陷危难,当即出手救助。 . .

    之前王难姑身上长chūn蛊破灭,却因祸得福,陷入混沌之中,心中无念无知、无我无相,恰好符合了修炼小无相功的要旨,历经百rì苦功,终于功成圆满,将小无相功修至大成之境。她如今大功初成,一身内力激荡流转,已非昔rì可比,这两掌如流星飞闪,砰砰两声将黑衣人震退数步,她又前踏一步,浑身衣角无风自动,挟着十分威势冷冷喝道:“何方鼠辈,竟敢在此伤人?”

    兔起鹘落之间情势峰回路转,史应龙狂喜之余又怕那两名黑衣人再出诡计,当即双臂再挥,运劲心法由“擒龙控鹤”转为“支离列御”,两道掌力轰然击出,直如星芒电闪,激shè而出。史应龙此时已经抢进一段距离,两名黑衣人又倒退了几步,正在他掌力笼罩范围之内,这两掌说到就到,便如海啸狂澜,排山倒海般压将过去。

    两名黑衣人还未稳住脚步,陡觉背后一股巨力飞shè而至,还未及身,背后衣衫已经咻咻碎裂,背心隐然发疼。两人心下大骇,正要侧身闪避,却觉周身空气仿佛凝固了起来,自己极力侧蹿,竟然无法动弹半分。两人顿时魂飞魄散,心中只闪过一句“不该如此行事”,便被击中。只听噗噗两声微响过后,两人顿时七孔流血而亡,外表虽看不出有什么损伤,但体内五脏六腑,经脉骨骼已经被震成粉末,全无半点支撑之力,身体如烂泥一般,软绵绵瘫塌成肉堆。

    史应龙击毙两名黑衣人,身形却毫不停留,呼一声掠到纪晓芙身边,将她扶坐起来,急问道:“姐姐,你有没有事?”纪晓芙轻声答道:“我没事,只是有点累了。”她脸带微笑倚入史应龙怀里,伸手拭去他脸上泪痕,柔声道:“你已经是一方诸侯,可千万别让外人看到这副模样。”史应龙任纪晓芙的手在脸上动作着,虽知道她绝不会骗自己,却还不放心。他心房激烈跳动着,也无法静下心来帮纪晓芙把脉,忙道:“难姑,你快来帮姐姐看一下。”

    黛绮丝和程映秀也赶到了,围了上来。程映秀说道:“难姑,你还是帮晓芙姐姐把一把脉,确认一下吧。”黛绮丝也点着头,表示赞成。

    王难姑伸手在纪晓芙腕脉上一塔,静听数息便道:“没事,晓芙只是脱力了,休息片刻就好了。”史应龙这才放下心来,大大舒了口气,侥幸道:“还好还好,要是出了半点问题,我就死一万次也难逃其咎。”纪晓芙连忙按住史应龙的嘴,嗔道:“什么死啊死的,快别瞎说。”她又坐直了身子,说道:“刚才青樱替我挡了一招,被打飞出去了,你快去看看,千万别让她出事了。”

    “好,我们一起过去。”史应龙双手伸到纪晓芙身下,轻轻将她抱了起来,快步向武青樱走去,王难姑三人也跟了过去。史应龙在武青樱身边停下脚步,见他气息微弱,若断若续,忙道:“难姑,我心绪太过激动,没法静下心,还是你帮青樱看一看。”

    王难姑点了点头,蹲下替武青樱检查伤势,手才搭上对方腕脉,却只听到一片紊乱。王难姑眉头一皱,又翻开武青樱眼皮一看,却见瞳孔涣散,心下一惊,双手运指如风,在她身上连点数十大穴,又凝气成针,在对方手厥yīn、手少yīn两大经脉逐一针灸。

    片刻之后,武青樱虽未清醒过来,但呼吸逐渐有力,脉象逐渐稳定下来,王难姑这才收手,说道:“她情况很不妙,心脉受损过重,很棘手。”纪晓芙心下一惊,忙问道:“难姑,这次全靠青樱替我挡了一招,我才能支持到最后,否则我们两人今天后果难料,你可要想想办法。”王难姑沉吟道:“我会尽力而为,不过就算救回一命,将来也会落下心痛的病根,没有十年八年都养不好。”

    纪晓芙闻言满脸难过,再也说不出话来。史应龙安慰道:“姐姐,你不必难过,至少青樱xìng命无忧,将来大家都对她好一些,多弥补一下吧。”纪晓芙叹道:“也只好如此了。”几人说话间,朱亮祖走进来,禀告道:“殿下,铁血近卫已经将王府内的刺客清除完毕,不过这些人都是死士,一旦被擒住就自杀,没有留下活口。”史应龙说道:“城内应该还有不少刺客同党,传令下去,尽量抓几个活口讯问。”程映秀提醒道:“这些人中有不少是会一阳指的高手,你们要小心一下,另外可以去请朱长龄朱博士帮忙。”

    朱亮祖答道:“是,小人听令。”躬身退下。史应龙疑惑道:“一阳指是大理段氏的绝技,自段氏投降鞑子之后,其后人一直在云南宣慰司任职,但段氏人丁不旺,这一阳指又非段氏嫡系不传,怎么突然间冒出这么多会一阳指的高手。”

    王难姑沉吟道:“听我师父说,大理段氏有座家庙,叫天龙寺,有很多段氏族人在那里出家。天龙寺里的和尚都可以学习一阳指,我看这些人应该是从天龙寺出来的。”黛绮丝走到一具黑衣人尸体旁边,伸脚一点,嘶啦一声扯开尸体头上黑布,顿时露出一个带有六个戒疤的光头。程映秀也将其他几句黑衣人尸体头上黑布扯掉,果然都是和尚。

    史应龙恨恨道:“看来是段氏之人搞的鬼无疑。上次打下昆明后,傅外阁本想找到段氏之人,用来制衡麓川思氏,只是段氏之人逃得一干二净,这才作罢。没想到这些人竟敢来成都搅风搅雨没有找,哼,不将段氏灭族,我这大华之主就白当了。”说罢听到周围哔哔啵啵之声不断,抬头四望,却见附近火势渐大,虽然有不少士兵正在扑火,却作用不大。他便道:“难姑,王府暂时是不能住了,我们先回以前住的地方。”

    王难姑点头道:“也好,先找地方住下来,正好我要为青樱针灸一次。”程映秀忙抱起武青樱,说道:“应龙,我们走吧。”纪晓芙休息一阵后,已经恢复了些体力,便要从史应龙怀里下来。史应龙紧了紧双臂,说道:“姐姐,你不用下来,我抱你走。”纪晓芙嗔道:“外面那多人,你想让人看笑话吗?”

    史应龙摇头道:“我们是夫妻,外人怎么会说闲话?就算有让敢说,我也不怕。”纪晓芙挣了几下,见史应龙始终不肯放自己下来,也就随他了,只是把脸埋入他怀中,不愿露出来见人。史应龙带着几女,在护卫拥簇下转移到原铁血镖局总局的住所,将纪晓芙放会房间后,又去蓝澜闭关的地方看了看,发现一切如常,这才对程映秀道:“映秀姐,你把这里的阵法启动,和姐姐她们留在这里,我去外面看看。”

    程映秀迅速将以前布好的阵法开启,整个院子立刻陷入一片白雾当中。王难姑在自己的房间里找出药箱,开始为武青樱做针灸,黛绮丝则在一旁帮忙。史应龙在程映秀的指引下走出幻阵,命令护卫守好外面,便展开身法,向城内还有打斗之声的地方驰去,不片刻就赶到资政阁附近。

    资政阁是大华内、外两阁办公之所,可以说是大华势力最重要的所在,今夜当值的正是冯国用和赵普胜。因为时逢是中元节,不少人家做了普法焰台,兼任成都府尹的冯国用担心会发生火烛,特意从城外调了不少士卒上街巡逻,就连资政阁附近也加强了巡逻。没想到火烛没有发生,却有数十名刺客趁机作乱,想要攻入资政阁,击杀大华高官。幸好守戒的士兵发现得早,吹响了jǐng戒哨声,赵普胜指挥护卫布下连弩阵,依靠地形支撑到铁血近卫赶到,反而将一众黑衣人包围起来,凭借诸葛连弩逐步逼进,压迫黑衣人的空间。

    “情况不妙,大家跟我走。”一命身材瘦小的黑衣人似乎是这群人的首领,大声呼喝着,率先往西面突围。他才走了两步,嗖嗖之声骤然响起,迎面便飞来一阵弩箭。黑衣人手中长剑疾舞,一招“雪拥蓝关”使将出来,点点寒芒如同飞雪怒卷,当当当打落数十支弩箭,虽然身上没有受伤,但右臂一阵酸麻,几乎握不住剑柄,不由暗自惊骇:“这诸葛连弩果然名不虚传,大华军队能迅速席卷西南,此物功不可没。”他趁前面铁血近卫更换弩箭的空隙,飞身掠出,如鹰隼击空,身在空中之时剑交左手,又一招“风花雪月”使出,长剑在月光下光芒大涨,犹如银蛇乱舞,飞速往前面士兵刺去。

    “中队迎敌,两翼结阵压迫!”铁血近卫中一名统领大喝一声,立即挥刀向前,他身边十数人齐声呐喊,十数柄长刀陡然前劈,立刻形成一片寒光闪烁的刀林。两段数十名铁血近卫呼啦一声组成两个小队,却不理冲过来的那名黑衣人首领,从两翼逐步前逼,手上动作丝毫不乱,迅速更换完弩箭,又抬起诸葛连弩,朝紧跟而来的其他黑衣人shè去,嗖嗖嗖将对方逼退。

    黑衣人首领长剑才递到一名对手身前,却见十数柄长刀已经劈了过来,锋刃寒芒纵横交错,将他所有前进道路封死。他心想若这一剑继续刺下去,只怕还未将对手杀死,自己已经被乱刃分尸,自己死不足惜,不能为后面众多弟子打开缺口,那就是白白牺牲。他陡然使出千斤坠的法门,身体急速往地面坠去,“砰”一声双足着地,又顺势一滚,已经欺到铁血近卫面前,长剑势做“拨草寻蛇”,疾快无比地削向前方那片长腿。

    前面数名铁血近卫见长剑袭来,却视若不见,只是加快手中长刀下劈速度。黑衣人首领长剑砍在一名对手小腿,却听当一声清响,长剑斩到的地方溅起一溜火花,竟然无法深入半分,又迅速弹开。原来铁血护卫小腿全部绑了弧状铁片护腿,黑衣人首领的长剑并不是神兵利器,虽然这一剑蕴含了不小的力道,但被天片分散开来,仅让这名铁血护卫腿面是一疼,无法造成更大的伤害。

    黑衣人首领意料出错,招式已老,还来不及变招,便听顶上呼呼作响,数柄长刀疾砍而到。他合身在地面一滚,瞬间移开数尺远,避开了那数柄长刀,正要起身,却听头上风声再起,又是数柄长刀砍到。他只好继续滚动,迅速向街边靠过去,一连避开数次攻击,脱离铁血近卫攻击范围后终于站了起来。他目光往后一掠,却见一众弟子面对连绵不断的弩箭,已经有不少人身如刺猬,扑倒在地,他心下一狠,脚掌一蹬,身如巨鹤冲天而去,直向街旁民居屋顶飞去,已经打算就此逃遁。他头才露出屋顶,却见一只手掌陡然出现在面前,呼一下拍了过来,还来不及反应,只觉眼前一黑,已经昏迷过去。

    拦截之人正是史应龙,他一掌拍在黑衣人额头,将对方打晕后,手掌一翻,揪住对方衣领,顺手将人放在屋顶,又揭起身边一块瓦片,向下掷出。只见瓦片疾如流星,旋转着激shè到那群黑衣人头顶,“啪”一声猛地炸开,shè出数十枚碎块,噗噗噗打在黑衣人身上,立刻将大半黑衣人穴道点住。

    剩余七八名黑衣人心下大惊,猛然挥剑刺向身边被封住穴道的队友,竟然打算杀人灭口。史应龙又掷出一块瓦片,“啪”一声将剩余的黑衣人制住,这才提着黑衣人首领跃下,问答:“里面是谁当值,可有人受伤?”冯国用和赵普胜听到史应龙的声音,喜不自胜,忙从窗口露出脸来。赵普胜大声道:“殿下,臣和冯内阁在此当值,并未受伤。”史应龙将手上黑衣人首领交给铁血近卫,飞身跃上资政阁,说道:“冯内阁、赵外阁,受惊了。”

    冯国用喀一下跪了下来,惭愧道:“殿下,臣身为成都府尹,却被大批刺客混进城内,造成混乱,是臣失职了。”史应龙连忙搀起他,宽慰道:“大华百事始兴,很多方面还未进入正轨,难免会被敌对势力钻了空子。这次作乱的刺客有备而来,就算是我亲自坐镇,也无法避免今夜之事,冯内阁无需自责。”冯国用虽知道史应龙不会因此对自己心生隔阂,但他素知进退,当即道:“殿下,今夜之事确实是小臣失职。殿下虽不怪罪,但国中只有章程,还请殿下处罚,以儆效尤。”史应龙见他如此坚持,便道:“那就罚一年俸禄作为jǐng示吧。”冯国用躬身道:“谢殿下恩典。”

    史应龙安抚好冯国用,又攀上资政阁楼顶,向四处望去,却见除了汉王府,其他几处着火的地方火势渐小,分明已经被控制住,而且城内打斗之声渐小,想让朱亮祖分派出的铁血近卫已经清理完刺客。他心下一定,也不走了,便下到资政阁二楼,一边和冯国用、赵普胜交流最近的政务,一边等待朱亮祖回报。

第二二七章 城外追击

    良久后,傅友德、胡深、朱亮祖赶到资政阁,向史应龙汇报情况。除去资政阁这里,这次sāo乱共击杀刺客一百四十六人,活捉五人,还有数十名刺客趁乱逃散,隐匿了起来。自sāo乱发生到平复这段时间内,共有十七名博士、统领一级的官员被刺身亡。傅友德、胡深等外阁重臣因为忙于军务,都住在城外大营,避开了刺杀。而朱升、胡廷瑞等重要官员均居在同一片街道,府邸与朱长龄、武烈等人相距不远,又有铁血近卫把守,那些刺客才一冲进街道被发现了。朱长龄、武烈带领铁血近卫奋力抵御,一直支撑到傅友德、胡深率军赶到,才保住了大部分官员的安全。

    史应龙问道:“朱博士、武统领两人现在何处,我有些问题要向他们咨询。”傅友德禀道:“朱、武两位奋力抵御刺客,均身负重伤,不便移动,已经回府治疗。”史应龙想起在那些出现在汉王府的刺客武功,暗忖其余刺客武功应该也不会太弱,朱武两人带领些许铁血近卫能支持那么久,实在难能可贵。不过其余刺客逃散了,却是一个麻烦。他又问道:“那些刺客有没有逃出城?”..

    傅友德答道:“回殿下,四处城门均由士卒严密把守着,并无人闯出,城墙上巡逻的士兵也未发现有人越墙逃出。为了安全起见,臣等已经传令下去,命士兵往各处街道小巷巡查,又让城外大营撒出探马,在成都城四周巡视,提防刺客从地道逃出城外。”

    “傅外阁安排大为妥当,辛苦了。”史应龙说完,又想起纪晓芙诸女差点被刺客杀死,心中恨意大炽,冷声道:“这些刺客连汉王府内的情况都一清二楚,计划如此周详,想将我大华上层一网打尽,图谋甚大,一定不能放过他们。诸位,活抓的刺客有不少,不管用是么手段,一定要将他们知道的情况全都问出来,再顺藤摸瓜,将对方一网打尽。”

    傅友德等人齐声应是,史应龙又道:“这里就交给诸位了,我往朱博士府上走一趟。”言罢便出了资政阁,由朱亮祖拥簇着赶到朱长龄府邸,还未入内,便听到里面呼喝之声不断,仆人来回奔走,进进出出一片混乱。朱亮祖上前问道:“里面除了什么事情?”

    朱府门房认得史应龙,忙上前行礼,答道:“我家女公子失踪了,府中下人正在搜寻。”史应龙“哦”了一声,心想今夜刺客作乱,各家各户皆紧闭门户,不敢外出。九真姑娘也经历过不少风波里,为何会失踪,莫非和今夜刺客有关?他边想边走,一进入朱府内厅,便见朱长龄和武烈都躺在软塌中,两人呼吸粗浊,脸上一片通红,额上正不停往外冒汗水。朱、武两人见史应龙来到,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史应龙忙上前,按住两人肩膀,说道:“两位有伤在身,请安躺静养。”两人弱声谢过。史应龙感受手掌传来阵阵炽热之感,心下惊异,帮两人把过脉,发现两人身体并未受到多大伤害,只是经脉内真气沸腾,如岩浆奔流,炽热炙人,问道:“伤势不重,状态却这般特异,不知是何缘故?如果需要本王帮助,尽管说来。”

    朱长龄弱声道:“多谢殿下挂念,臣等二人运功过剧,又受到同门内功入侵,体内阳气过剧,只需按祖传内功归纳引导,数rì后便可痊愈。”史应龙点头道:“如此便好,两位今夜力敌大批刺客,护住诸多官员安全,功劳甚大,内阁必定会论功奖励。朱博士,我看今夜刺客所用武功与你祖传武功极为相似,不知你可曾认出对方来历?”朱长龄答道:“殿下,朱武连环庄祖传武功虽然有部分得自郭靖大侠,但根基却还是大理段家的少阳真气。这些刺客所用内力正是少阳真气,必是大理段氏之人无疑。而且部分刺客一阳指的造诣还在微臣之上,应该是出自于大理天龙寺。”

    “果然大理段氏之人。”史应龙点了点头,又问道:“朱博士,我记得朱武两家也是故大理国之人,和段家渊源不浅,不知你对现在的大理段氏了解多少?”朱长龄忙道:“殿下,自从百年前段氏降元,朱武两家就远走西域,与段家断绝了来往。这百年间朱武两家扎根于雪岭,从未回过大理,也没有留意过大理段氏的消息,臣对他们了解实在不多。”

    “原来如此,朱武两家宁愿远走西域,从头再来也不愿当鞑子的臣民,如此威武不屈,实在令人钦佩。”史应龙赞叹一声,再问道:“朱博士,我听房门说九真姑娘失踪了,不知是什么情况?”朱长龄担忧道:“殿下,微臣听到护卫示jǐng后便外出迎敌,等回来后,检查府内情况,这才发现真儿不见了。真儿的衣衫都没有动过,连被窝都还是暖的,显然是被人掳走了。臣命府中仆人仔细检查,却没有发现任何蛛丝马迹,实在令人心忧。殿下,臣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还请殿下帮忙搜寻,臣自当感恩万分。”

    史应龙说道:“朱博士请宽心,且不说九真姑娘与我是朋友,就凭她是我大华之人,如今无端失踪了,我自然会令人全力搜寻。朱博士,今夜刺客作乱,全城除了死伤不少人之外,并无其他人失踪,九真姑娘忽然失踪,会不会和刺客有关系?”

    朱长龄疑惑道:“真儿又不是什么重要人物,应该不会有什么关联吧?”说完却细细寻思,回想最近一段时间朱九真的举动。武烈见两人停下话头,忙问道:“殿下,青樱最近都去纪妃请教兰花拂穴手,一直住在王府,不知她可否无恙?”史应龙躬身给武烈行了一礼,惭愧道:“武统领,青樱姑娘为了救我夫人,和刺客搏斗时受了重伤,如今正由难姑帮她医治。武统领,我赶到时已经晚了一步,没来得及护住她安全,实在惭愧。”

    “啊……”武烈惊呼一声,旋即想起王难姑号称“毒仙”,医术却更胜毒术一筹,却又放下心来,说道:“殿下不必如此,青樱能帮到两位夫人,那是她的福气,实在是给臣长脸了。她虽然受伤了,但有王仙子在,想必很快就能恢复如初。”史应龙心下犹豫,正不知该不该告诉他武青樱的伤势,忽听朱长龄大声道:“宋青书!殿下,真儿失踪肯定和宋青书有关!”

    史应龙闻言奇怪不已,心想宋青书是武当派年轻一代翘首,而且他向来对朱九真存有爱慕之意,怎么会和朱九真失踪有关?他问道:“朱博士,此言何解?”朱长龄恨恨道:“先前宋远桥来提亲,我要求宋青书入赘朱家,却被拒绝了,我便禁止真儿与宋青书继续来往。之后宋青书来拜访时,都被我赶走了,但他贼心不死,每天都在外面徘徊。不过最近几天却没有在门口逗留,忽然消失不见了。他如此反常,势必和真儿失踪只是有关。”史应龙沉吟道:“朱博士,宋青书身为武当嫡传,在江湖上名声极佳,应该不会如此糊涂吧?”

    朱长龄哼道:“当初在万安寺时,这小子每天都好吃好喝,过得潇洒无比。后来我才知道是靠出卖武当武学换来的。而且我好几次听到汝阳王府的人提起他,说他就要屈服了,如此无耻之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而且他把时间掌握得如此准确,我才一离开,他趁机掳走真儿,说不定和刺客也有关系。”史应龙见他言之凿凿,又对武烈怀有歉意,便道:“朱博士,我这便去武当派驻点查看,如果九真姑娘真被宋青书掳走,我一定会把人救出来。”朱长龄感激道:“有劳殿下了。”

    史应龙带着朱亮祖和众多铁血近卫,迅速赶往城南武当派驻点。路上史应龙问道:“亮祖,最近武当派驻点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发生?”朱亮祖说道:“殿下,最近好像来了不少武当派的人,大部分都是道士,前几天我巡逻经过时武当派驻点,发现他们连接待弟子都换了。”史应龙心内怀疑顿起,暗道:“武当派不是到处找张无忌吗,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来成都?莫非真如朱博士所言,送起诉与今夜的刺客有联系?”

    众人脚下飞快,片刻后已经到了城南墙根旁。史应龙指挥众人围住武当派置买的院子,又将附近巡逻的士兵调集过来,朗声道:“宋少侠,史应龙有要事来访,还请出来一见。”这一声如湖面微波骤起,缓缓荡漾开去,传送到用院内各个角落,久久不息。史应龙等了片刻,见里面毫无反应,凝神细听,却只听到数道粗浊的呼吸,再无其他。他心下一动,纵身跃过高墙,飞速往呼吸声存在的地方掠去。朱亮祖指挥铁血近卫打开大门,带人也冲了进去。

    史应龙身如幻影,转眼间已到了一个房间外面,伸掌在门上一推,格一声打开了房门,却见里面有三人横躺在地面,睡得极为深沉。史应龙伸脚在其中一人腿上轻踢,那人翻了个身,却毫无反应,继续呼呼大睡。史应龙眉头一皱,蹲下一看,便知这三人都中了迷药。

    此时朱亮祖也赶到了,问道:“殿下,情况如何?”史应龙说道:“这几人中毒了,你去舀一瓢水。”朱亮祖应声而去,迅速舀来一瓢冷水,史应龙从怀里拿出一颗九九追魂丹递给他,说道:“把药丸化开,给他们服下。”朱亮祖化开药丸,给地上每人都灌了几口。不片刻,那三人缓缓醒来,才睁开眼睛,却见史应龙等人手执火把挤在房内,又觉自己身体极为虚弱,不由惊骇不已,连忙爬起来,靠在墙上,摆开防御架势。

    一名中年道人疾问道:“你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擅闯武当派的地方。”朱亮祖大喝道:“放肆,汉王殿下当前,也敢动手!”那几人虽然认不得史应龙,但朱亮祖巡逻时,经常在武当派驻点前经过,却是认得的。三人连忙收起架势,上前见礼。史应龙点头回礼,问道:“你们可知宋青书在哪里?”中年道人疑惑道:“宋师弟就在后院啊。”这是几名铁血近卫疾走过来,禀告道:“殿下,院子内再无其他人在,灶头火灰冷却,铁锅布满灰尘,已经有多rì不曾使用。”

    史应龙说道:“道长,你可听清楚了?”中年道人急道:“不可能。傍晚我才用火灶烧饭,灶下火种我都保存好了,怎么会冷却。而且再过几天就是中元节,宋师弟刚才告诉我要早做准备,就会房间里,他怎么可能不见了?”史应龙闻言一愕,心想今天就是中元节了,怎么这人会认为是几天后才是中元节?他心念一动,问道:“道长,你可知今天是初几?”

    中年道人答道:“今天是初十啊。”史应龙心下恍然,提醒道:“今天已经是十五。我进来时发现你们中了迷药,也就是说你们已经昏睡了五天。”中年道人心下惊骇,又觉对方应该不会骗人,单凭自己身体如此虚弱就可推测出,他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史应龙说道:“今夜有刺客在成都城内作乱,宋青书可能也牵涉在内,道长,请到我去宋青书的房间看看。”中年道人不敢拒绝,和其余两人互相搀着,慢慢向后院走去。

    史应龙顺着中年道人的指引,步入宋青书房间,却见里面干净整洁,地面全由光滑大青石铺就,墙上也无多无饰物,窗边的书桌上叠着几策书,有《道德真经》、《南华真经》)、《冲虚真经》、《九天玄女治心消孽真经》等。史应龙随手翻了翻,没有发现异常之处,又在房内房内走了一圈,正要离开,陡然闻到一股淡淡的香味。

    “这香味似兰似麝,绝非静心所用的檀香,应该是女子身上所有的香气。宋青书一介男子,又不曾传出什么风流之事,为何房内会有这样的香味?”史应龙心念疾转,凝神细嗅,渐渐走到房间墙角,发现香气陡然消失不了。他在墙角处细细参看,来回踱了几步,忽地一跺脚,发出“砰”一声巨响,其中带有一点虚浮之音。史应龙知道其中有蹊跷,蹲下来,伸指在地面青石敲了几下,猛地挥掌击下,“噗”一声闷响后,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手掌大小、黑黝黝的洞口,一股土腥味冒了起来。

    史应龙右手抓住石板洞口,用力往上一拉,立刻提起一块两尺长宽的方形青石板,露出一个地道入口。朱亮祖喜道:“找到了。”一弯腰便要钻下去。史应龙左手忙拉住他,说道:“等等,不要鲁莽。”随手将青石板放到墙角,俯身听了一下,发现地道里没有人埋伏,只有隐隐的水波声,这才道:“拿火把来,我先下去。”

    朱亮祖哪里肯让他下去,忙道:“殿下,还是小的先下去吧。”史应龙摇摇头,正要说话,忽听外面传来“嘭”一声暴响,抬头一望,却见一朵红sè烟火在夜空中盛放,璀璨之极。这是以前铁血镖局用来传讯的信号烟火,后来大华军队也用这个来传讯。史应龙想起傅友德的布置,心中已经有了猜测,改口道:“亮祖,敌人已经逃出城外,你们守住这地道,不用下去了。”身形一晃,已经出了院子,一溜烟蹿上城墙,消失在上面。朱亮祖对三名武当派弟子冷笑道:“你们武当派敢勾结大华之敌,在成都城内行刺官员,袭击汉王府,胆子可真不小啊!”

    三名武当弟子吓得脸sè发青,争辩道:“将军,我们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关我们武当派的事啊。”朱亮祖却不听他们的解释,说道:“有什么话,等殿下回来时再说吧。”一挥手,便有几名铁血近卫把这三人带走,又有几名铁血近卫持着诸葛连弩,对着地道入口戒备起来。

    史应龙翻过城墙,抬头一望,夜空中杨烟火信号还未落下,估摸离成都城有七八里远。他看准方形,极力展开轻功,身形化作一道淡淡的白影,融入月光之中,风驰电掣追了下去,不久后,已经听到前面的马蹄声。他加快脚步,十几息后翻过一个山坡,便见一名汉子军打扮的探子正拍马疾驰。

    他飞身赶上去,放慢速度,保持与马匹齐头并进,问道:“敌人在那里?”探子马鞭指着前方一座黑黝黝的山谷,疾道:“都逃入山谷了。”史应龙点点头,脚下用劲,全力奔跑,立刻将探子甩在身后。那探子手上马鞭连甩,啪啪打在马身上,却无法拉近半步距离,反而越追越远,不由暗自挢舌。

    史应龙身如流星疾闪,不片刻,便赶到山谷入口,忽听前面马蹄如雷骤响,十几匹快马迎面驰出。这群人除了十几个黑衣人之外,只一人身着青袍,脸如冠玉,正是宋青书。他背后绑着的一名毫无动静的女子,只露出半张如花似玉的俏脸,不是朱九真还会是谁!

第二二八章 色名色胆

    这群人没想到追兵这么快赶到,骤然之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宋青书却已认出来人是谁,惊呼道:“史应龙!”其他人闻言一愣,旋即大喜过望,纷纷跃下马,掣出兵器朝史应龙围了过去。他们这次入成都行事,本打算将史应龙和大华一众高层刺杀,不料准备到最后,才知道史应龙早已离开成都,只好退而求其次,想将汉王府女眷掳走,以备将来和大华讨价还价。只是他们低估了成都城内铁血近卫的实力,大败溃退,不得不趁乱逃生,没想到竟然在这里遇到了正主,便想趁机完成任务。

    宋青书因为背着朱九真,行动不便,也没有下马围攻。他深知这群同伙武功极高,十几人联手后,足以和自己四位以上师叔相抗衡,当下心念疾转,暗想道:“史应龙武功最多不过和父亲持平,只要段家的高手将他杀死,我的所作所为就不会传扬出去,等我到了大理,求得九真原谅后,再想个理由应付一下父亲,不仅能重回江湖,还能享受齐人之福。”如此一想,脸上不禁露出如释重负的笑容。 ..

    史应龙见这群人气息悠长,身法飘逸迅捷,都能算得上武林中的一流高手,正担心对方一哄而散,四处奔逃,没想对方却主动围了上来。他心下暗喜,却摆出防御架势,装出sè厉内荏的模样,大喝道:“大胆贼子,竟然敢在我大华范围内作乱,就不怕我大军扫灭你们阖家满族吗?”

    “赫赫,死到临头还敢大言不惭。史应龙,等你到了yīn间,我段家会为你做水路大会的。”一名高瘦的黑衣人边说边走,眼见己方合围之势终成,陡喝一声“杀”,手中长剑爆出耀眼寒芒,嗤一声刺了出去,其他人纷纷呼喝,各挥兵刃急攻而上,霎时间刀风横溢狂卷,剑气交错纵横,织成天罗地网,飞速往史应龙身上落去。

    史应龙将敌人诱近前来,也不再伪装了,倏然一个矮身,身如滑鱼,迅捷无比地抢入一黑衣人怀内,左手闪电般擒住对方握着兵器的手腕,右手在对方腰上一拿,一股真力瞬间封住对方穴道,同时双脚一错,一个转身已经将手上黑衣人送入那寒芒闪烁的天罗地网当中。

    其他黑衣人只觉眼前一花,己方围攻的对象兀地变成了同伙,心下一惊,纷纷收住兵器,转头四望,寻找敌人踪迹。史应龙一突出敌人包围,极力展开身法,身形化成一道白光,星芒飞闪般绕着这群黑衣人转了一圈,双掌连连击出,砰砰砰一阵响声后,已经将所有敌人拍飞,掌力吐出时并未杀人,却将对方穴道封住了。

    史应龙这一下出手,迅捷无伦,又如雷震电掣,一刹那之间便将敌人制住,宋青书眼睛还来不及眨一下,场中情势已经大变。他脸上笑容忽地僵住,暗叫道:“不可能,史应龙武功怎么突然间变得如此厉害!”心念未停,双手一抖缰绳,双腿紧夹马肚,已经策马疾驰,边逃边想道:“可恶,张无忌那臭小子的武功提高速度已经够快了,史应龙竟然不输于他。为什么这世上有这样的练武奇才,却偏偏不是我,老天爷,你太不公平了!”

    宋青书座下这匹马虽然是百里挑一的佳品,但以史应龙如今轻功速度,就算是万里无一的绝世宝马,那也无法逃脱。只见史应龙身形连闪,几个起落间已经追到宋青书身后,右掌疾速前探,“啪”一声击在马背上。他深恨宋青书勾结大理段家之人,在成都城内作乱,还差点害死纪晓芙等人,这一掌已经使出隔物传功之法,一股内劲透过马背疾速穿行,瞬息间已攻到了马鞍上。

    宋青书陡觉一股巨力从股下袭到,还没来得及抵御,“砰”一声已被震出马背,一阵剧疼从心底升起,浑身经脉骨骼喀喀作响,已经被震成一段段,就连气海也啪一下破了,当即昏死过去。

    史应龙抢上一步,右手向上一抓,已经拿住宋青书腰间,运功一震,啪啪几声将朱九真身上布条震断,便把宋青书扔开。他左手一带一引,将朱九真轻轻放在地上,弯下腰细细检查之后,发现她只是被封住穴道,便一掌拍在她肩上,替她解了穴道。

    朱九真浑身一震,迅速醒了过来,一睁开眼睛,便见到一名白衣男子俯在自己面前,蓦地想起自己是被人掳走了,心下惊怒异常,还来不及看清对方是谁,伸手一掌拍了过去,直击对方胸口。

    史应龙眉头一皱,翻手箍住朱九真手腕,沉声道:“九真姑娘,是我。”朱九真定睛一看,已经认出史应龙,只是她心思还未转过弯来,又惊呼一声,结结巴巴道:“殿下,就算你有什么想法,那也该去找青樱才对,怎么能对我下手呢?”史应龙闻言一愕,脑子转了几下才明白朱九真话中的意思,不由恼怒起来,一下扔开她的手,喝道:“你在胡说什么!是宋青书把你掠走的,我只不过是把你救下了。”

    “啊……是这样吗?”朱九真轻呼一声,转头四处打量,见到瘫在地上的宋青书和那些黑衣人后,才知道自己可能误会了,一张俏脸涨得通红,支支吾吾道:“殿下,我脑袋有些不清醒,失礼了。”

    史应龙冷哼一声,转身走开,将地上的黑衣人一个个放到马背上,又用他们的腰带绑紧,固定在马鞍上。他边忙活边想道:“可恶,她竟然会这么想,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不对,平白无故的,她为什么会这么想?还让我去找青樱姑娘?难道有人在暗地里说我的坏话,宣传我好sè的xìng格?可恶,究竟是谁在背后煽风点火,破坏我的形象?”他心中愤愤不平,忍不住又向朱九真望去,狠狠瞪了她几眼。

    宋青书等人从武当派驻点内的地道逃跑,最后一段路是从护城河下潜出的,因此朱九真浑身衣服湿漉漉,紧紧贴在身上,衬得一声妙曼弧线凹凸毕现。此时朱九真已经回过神来,正站着整理衣衫,极力想将黏在皮肤的布料拉起来,忽然感到有人在窥视,凭着直觉望了过去,却见到史应龙目露jīng光,正在看自己。她心下慌乱,忍不住“啊”一声轻呼,迅速蹲在地上,双手紧紧抱住膝盖,把身体缩成一团躲避史应龙的目光。

    史应龙也被朱九真的反应吓了一跳,迅速收回眼光,闷闷想道:“看朱九真这反反应,我的形象已经崩塌了啊。可恶,虽然我是有一点好sè,但我不想弄得人尽皆知啊!”他展开身法,向最后一匹停在远处的马驰去。这匹马真是宋青书说骑乘的,刚才史应龙那一掌虽然威力极大,但却没有伤到这马半分。宋青书被震飞之后,这马没有人控制,跑了一段距离后便停了下来。

    史应龙将马拉回,又将宋青书绑在马背上,把十几匹马连成一串,说道:“九真姑娘,令尊正在到处找你,我们快点回城吧。”朱九真却不敢站起来,低声恳求道:“殿下,能不能等我身上衣服干了再走?”史应龙心念一转,便知道她是怕被自己占了便宜,不由脸sè一黑,大步走了过去。朱九真见他脸sè不虞,又不断逼近,不禁心惊胆颤,忙道:“殿下,不用等了,我这就走。”史应龙却没有停下脚步,走到朱九真身前,右手向她身上探了过去。

    “十妹,真让你说中了……”朱九真绝望地想着,认命般闭上了眼睛,只觉一只宽厚的手掌落在自己肩上,忽然传来一道阳刚真气,顺着肩膀往自己身体各处游去,迅速将整个身子裹了起来,暖洋洋的舒服极了,双手不自觉绞着衣角,心内不安逐渐消除。她正全心全意享受,忽然那道真气被肩上手掌收走了,心内一空,陡然升起一股失落感。她猛地睁开了眼睛,却见史应龙已经走开了,低头往身上一望,却见浑身衣衫已经干透了,这才知道史应龙是在帮自己烘干衣服,心想道:“糟糕,我又误会殿下了。哎呀,真是羞死人了。”脸sè腾地又红了起来。

    史应龙拉着一串马走了十几步,发现朱九真还在原地发呆,他也不知是该发怒还是该哀叹,当下没好气道:“还不走,想留在这里过夜吗?”朱九真“啊”了一声,忙快步跟上。两人走了片刻,遇上那名发出烟火信号的探子,史应龙便令他回去禀告,带人来接收这些刺客。

    探子听令而去,史应龙和朱九真又走了良久,终于碰到赶来接应的胡深。史应龙把手头上的俘虏交给胡深,又令他去接王家姐妹入城,将她们送到峨嵋别院。交代完之后,也不管朱九真,展开身法疾走,片刻后,已经赶回成都城内。

    此时已经接近四更天,成都城内各个街头巷尾都有大华士兵巡逻搜差,各家各户都已知道有刺客作乱,各自检查住所,担心有刺客隐匿在内,会被牵连到,一时间人声沸鼎,热闹喧天。铁血镖局后院的花厅内,王难姑和纪晓芙、程映秀、黛绮丝围坐在一起,默默无声,正在等候史应龙的消息。

    王难姑已经从纪晓芙口里得知自己昏睡后的情况,对史应龙招惹上蓝澜、黛绮丝两女之事愤怒不已,咬牙暗想道:“好你个应龙,真以为仗着我和晓芙离不开你就能胡来了?哼,晓芙治不了你,我还治不了你吗?”她心里虽是愤怒,却又有些无奈,继续想道:“应龙血气方刚,又受到曲菩斯蛇的影响,有时候难免会把持不住。他如今身为大华之主,不知道有多少人想送女人到他身边,如果没人跟在他身边好好盯着,只怕院子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她想着想着,目光逐渐冰冷,忍不住又扫了黛绮丝一眼。

    黛绮丝上次和王难姑在一起时,还能透过气息感觉到对方的武功深浅,这次重聚之后,却发现对方气息变得飘渺虚幻,仿佛永远隔着层层轻纱,让人看不透,猜不稳。而且她在汉王府时见过王难姑出手,内力之深厚,已经远远超过自己,不由啧啧称奇,暗想除了应龙以外,还真没见过武功能这样飞速提高的例子。

    正当此时,黛绮丝被王难姑目光一扫,不知怎么的,竟然生出一股心惊胆颤之感,忍不住讪讪一笑,露出一个讨好的表情,心里却暗骂道:“黛绮丝,你纵横武林多年,竟然会被别人一个眼神摄住,真是没出息!莫非是因为自己盗用了别人的东西,不明不白地跟着应龙,心里生出爱人一筹的自卑感?这怎么可能!可恶,我只是在示弱而已。”

    程映秀见黛绮丝这般小心翼翼,暗自jǐng惕道:“师嫂这么厉害,竟然要装出这副模样,难姑果然不是一般人能比拟的。看来我也要小心点,可别做错了什么。”纪晓芙却想道:“黛绮丝平时虽然在我面前温顺无比,却从未露出这般大失颜面举动。唉,我果然不如难姑,史家后院的事情,我还是不要和难姑争了,还是老老实实抓好应龙的心吧。”

    四个女人各怀心思,正暗中做着打算,忽听脚步声响起,正是史应龙回来了,连忙起身围了上去。王难姑率先问道:“应龙,情况如何了?”史应龙将事情简单交代了一遍,说道:“今夜之事,大致就是这样了。”纪晓芙问道:“应龙,你去了奉元,怎么没有和师父一起回来?”史应龙又将奉元的事情说了出来,只是在他口里,却变成了灭绝忽有所悟留在汉中闭关,后来得知周芷若去奉元的消息,两人分头行事了。

    纪晓芙松了口气,放心道:“哦,师父没意思那就好。”王难姑心里却有点怀疑,只是她不想在众女面前伯乐史应龙面子,便道:“夜深了,大家还是去睡吧。有什么事情明早再说。”几女互道一声“晚安”呼啦一声四处散去,各回房间休息。

    “厄,怎么一下都走了,今晚该去谁那里谁呀?”史应龙暗想着,在厅内一阵徘徊,还是走到纪晓芙房间外,轻敲门道:“姐姐,姐姐。”纪晓芙心下欢喜,想道:“应龙还是把我放在第一位,不枉我一直这么付出。不过今晚心力交瘁,却不能陪他胡闹了。”想罢打开半扇门,伸手拦住史应龙,低声道:“应龙,我很累了,你去别的房间睡吧。”

    史应龙挠着头,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今晚受累了,所以我才要陪你。你放心,我不会乱来的。”纪晓芙嗔道:“你的xìng子我还不明白吗,要是让你上了床,肯定又是一夜折腾。好了,你快走吧,别来招惹我。”说完迅速把门关上了。史应龙吃了闭门羹,心想连姐姐怎么把我说成sè胚了,仿佛我每次都要折腾人似的。他又想了想,却发现除了几次情况特殊,还真像纪晓芙所说的那样,总是喜欢折腾人,不由一阵汗颜。

    “唔,姐姐不让我进去,我去哪儿睡好呢?”史应龙开动脑筋,想了一下,终于有了决定,却向王难姑的房间走去,心想我好久没和难姑腻在一起了,今晚是她清醒的第一夜,我是应该去陪她的。他到了王难姑房间外,便敲门叫人。

    王难姑打开门,让史应龙进去后,一边闩门,一边问道:“刚才你去谁房间里?“史应龙心下一紧,忙道:“姐姐今晚差点伤在刺客手里,受到很大的惊吓,我刚才去看她了。”王难姑哼道:“算你有点良心。”史应龙除下外衫,便要往床上躺去。王难姑身形一闪,挡在床前,伸手将史应龙推开,冷笑道:“没有交代完问题就想睡觉,哼哼,你这如意算盘未免打得太响了吧。”

    史应龙讶异道:“难姑,你要我交代什么?”王难姑板着脸,冷冷道:“还跟我装楞扮傻,蓝澜和黛绮丝是咋么回事,还不老实交代!”史应龙闻言暗叫糟糕,心想原来是这回事。他讪笑道:“难姑,之前你身上的长chūn蛊被灭了,为了救你,蓝澜必须使用同心蛊,我没办法,只好答应以后照顾她。”

    王难姑惊呼道:“同心蛊?蓝澜竟然用了同心蛊!”,先前纪晓芙只告诉她是蓝澜出手相相救,并未说出同心蛊之事,如今一听,不由脸sè大变,运起真气在体内细细检查一阵,恨恨道:“可恶,蓝澜竟然敢用同心蛊,太可恶!”史应龙疑惑道:“难姑,同心蛊有问题吗?”王难姑瞪了他一样,气道:“以后我和她同心同感,有什么感觉她都会知道,怎么会没问题。”顿了一顿,又摇头道:“算了,蓝澜诡计多端,真想算计你,你也避不开。应龙,蓝澜之后一直在闭关对吗?”史应龙点头道:“是呀,蓝澜姐把你体内的长chūn蛊寒气吸走后,就开始闭关了,她闭关的地方也在这后院,今夜成都城内动静那么大,她都没有出来。”

    “很好,还没出关就对了。”王难姑冷笑一声,心念一转,已经想出对付蓝澜的办法。她又问道:“蓝澜的事情就算了,黛绮丝又什么怎么回事?”史应龙暗自叫苦,心想这回可避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慢慢说起他和黛绮丝之间的事情。从夜探汝阳王府救下黛绮丝,而黛绮丝中了chūn药,独自抚慰发泄时被他看见,到客栈里摸错了人,最后在光明顶秘道许情,一点一滴,完全不敢有任何隐瞒,全都说了出来。

第二二九章 反复盘问

    王难姑冷笑几声,缓缓道:“在我眼皮底下就敢勾搭别的女人,还先斩后奏,占了人家的身子才回家里坦白,应龙,你胆子是越来越大了啊。”史应龙闻言背脊一冷,心想姐姐那么温柔的人,知道这事情后,都狠狠收拾了我一顿,还在我关元穴下了禁止,差点就憋死我了。难姑这么外柔内刚的人,要是发起脾气来,还不得天翻地覆?不过难姑是直xìng子,心里藏不住气,只要她发怒气发出来就没事了。伸头是一刀,缩头那就是无数刀,还不如及早认错。

    史应龙这样一想,也不敢辩解了,硬着头皮道:“难姑,是我把持不住,我错了。”王难姑故作惊奇道:“哟,我家应龙竟然会这么说,真是奇怪啊。我记得你上次招惹了映秀,说是因为曲菩斯蛇的影响,意乱情迷之下才做出了坏事,怎么这回没有受到影响?”史应龙额头上已经冒出冷汗,喉咙一声发干,苦着脸道:“难姑,曲菩斯蛇不过是外因,主要还是我本xìng好sè,收不住心,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总之都是我的错。难姑,要打要罚我都随你,只要你不生气就好。” . .

    王难姑瞥了他一眼,板着脸冷冷道:“要说打么,您武功那么高,我可打不过您。要说罚的话,您现在是大华之主,手中握有数十万雄兵,威震天下,我区区一个弱女子,怎么敢在您面前放肆?”

    “难姑,快别这么说了,在你面前,我永远是当年住在百毒谷的傻小子,只要你想,随便折腾就好了。”史应龙不光脸皱成了苦瓜样,就连喉咙、心里也都是苦瓜味,暗骂道:“史应龙,你这个sè胚,只顾着满足yù念,却不考虑难姑她们的感受,这下爽快了吧?”

    王难姑想起当年两人在百毒谷的快活rì子,心里顿时涌起万缕柔情,又见史应龙战战兢兢的,就差扑过来抱自己的大腿求饶了,像极了当年每次试用新药的情况,她心里一乐,怒意倒是消了大半,当下歪着头,沉吟道:“想要我不生气也行,只要你把黛绮丝赶走,我就不计较了。”史应龙闻言一楞,心里没有半点轻松,反而更苦了,恳求道:“难姑,师嫂她凄苦了这么多年,好不容鼓起勇气,把后半生的幸福托付于我,我怎么能吃干抹净,转脸不认账呢?难姑,要不咱们换一个条件?”王难姑努力睁圆乌黑亮泽的眸子,沉声道:“你敢不答应?”

    史应龙一咬牙根,挺直了背脊,坚定道:“难姑,这件事我真做不到,咱们还是换别的吧。只要不赶师嫂走,哪怕是截脉,还是别的惩罚方式,甚至是要试药,我都认了。”他脸上露出从容赴死的表情,说着说着,想起当年试药的凄惨rì子,背脊慢慢垮了下来,眼睛里迅速堆满了哀求,可怜巴巴的望了过去。王难姑终于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说道:“好了好了,不赶黛绮丝走,别装出那付可怜模样了。”史应龙喜道:“真的?”

    “你事情都做了,难道我还能让你背上一个薄情寡义,畏内负心的名号?”王难姑轻叹一声,又哀怨道:“你没有答应赶走黛绮丝,说明你不仅仅是把她当成取乐的工具,而是真的喜欢上她了,你说,我还能忍心拆散你们吗?”史应龙暗叫到好险、好险,差点就要答应难姑,让师嫂转入暗处了。不过说来说去,还是难姑和姐姐太在喜欢我,太乎我了,我真对不起她们。他心下有愧,惭声道:“难姑,是我太滥情了。”

    “你知道就好!”王难姑冷哼一声,咬牙切齿道:“应龙,凡事可一可二,不可再三,你要是再往家里招惹别的女人,你说,我和晓芙该拿你怎么办?”史应龙忙道:“难姑,如果我以后再敢招惹别的女人,就请姐姐在关元穴下禁制,什么时候解开都由你们说了算。然后每天都主动帮你试验新药,直到你满意了为止。”王难姑问道:“当真?”史应龙正sè道:“当真,绝不会骗你。”

    王难姑知道史应龙身体受到曲菩斯蛇影响,又尝过男女欢爱滋味,如果真的的禁制了他的关元穴,实在是最大的惩罚,心里便有些相信,当下笑吟吟道:“这可是你说的,千万别忘记了。”史应龙猛点头,拍着胸口道:“绝对不敢忘记。”他见王难姑脸sè渐渐霁,便状起胆子,轻轻握住她的手,柔声道:“难姑,现在都四更天了,我们还是休息吧。”

    “咋么,想做坏事了?”王难姑轻笑了几声,忽然抽回素手,厉声疾问道:“那个方小诗和你是什么关系,老实交代!”史应龙刚刚才放松心神,被王难姑这一突击,心神一颤,差点就交底了。还好他经历过六尘幻境的磨练,千钧一发之际,硬生生将喉咙里的话咽了回去,一脸诧异道:“难姑,不是说了吗,我是在路上遇到她的,只是因为灭绝掌门的缘故,她才出手相助的。”

    “方小诗和你以前也没有过交情,仅仅因为灭绝掌门的关系,就不顾危险陪你赶赴奉元?你这话也就能骗骗晓芙,连映秀都瞒不过,还能逃得出我的眼睛?”王难姑右手手指戳着史应龙的胸口,冷笑道:“应龙,你可是有前科的。第一次单独出门,你和映秀也是素不相识,后来变成童养媳了。第二次单独出门,你和黛绮丝更是早有误会,结果却是金风玉露喜相逢,滚到床上去了。这次你去奉元,偏偏又遇到了方小诗,就凭她能陪你闯入奉元城,就知道你们关系绝非一般,你还不老实交代!”

    “难姑,冤枉啊!”史应龙满脸悲愤,叫屈道:“难姑,我和方小诗真没什么特殊关系。难姑,她是灭绝掌门的远房侄女,我都把姐姐娶进门了,这么敢去招惹方小诗。难姑,你是没有见到方小诗,要是见到了,就知道我的想法了。方小诗和灭绝掌门长得一模一样,一看到她的脸,我就想起来灭绝掌门,我就算再sè胆包天,也不敢对她有绮念啊。”

    王难姑疑惑道:“方小诗长得很像灭绝掌门?”史应龙点头道:“不错,我就是看她和灭绝掌门长得那么像,才上前打招呼。她也从灭绝掌门口里知道的我,最后才会和我一起去奉元。”王难姑歪着头,仔细打量了史应龙一会儿,没从他脸上看出什么不妥,这才说道:“方小诗的事情,这次就谈到这里,不过我一天没有见到她的真面目,我一天就不会放下这份怀疑,你下次一点你要把她请来,让我好好看一看。”

    史应龙苦笑道:“难姑,人家也不是闲人,平白无故怎么可能请得到?”王难姑哼道:“现在有嫌疑的是你,你自己想办法。”史应龙心想这下真是麻烦了,要真让方姐来演戏,难姑肯定会带着她上金顶求证,到时候岂不是乱了套?唉,走一步算一步,先把这事拖上一段时间,希望难姑会忘了吧。他垂头丧气道:“好吧,我尽量吧。”

    王难姑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好了,睡觉吧。”史应龙这时也没有心情使坏了,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心事。悉悉索索一阵脱衣身声后,史应龙陡觉怀里多了一具温润滑腻的娇躯,他伸手一揽,将王难姑往怀里紧了紧,却没继续动作。王难姑双手伸入史应龙腋下,轻轻一个翻身,把他压在下面,又半撑着身子,吃吃笑道:“生气了?”

    “难姑,我怎么会生气呢?”史应龙睁开眼睛,入眼处却是王难姑松松垮垮的亵衣,只见两弯浑圆已经半探出来,皓如白玉,在灯光下熠熠生辉。王难姑娇嗔道:“没生气的话,怎么闭着眼睛不理我?应龙,我都昏睡了这么久,你就不想好好陪陪我吗?”她此时的声音柔腻宛转,比起以往又多了几分诱惑。史应龙就是怀着心事,也是心下火热,手掌向上一翻,已经托住那双玉笋,细细感觉着,忽道:“难姑,这里好像有了不少变化。”

    王难姑媚声道:“有什么变化呀?”身体缓缓下沉,紧紧贴在史应龙身上,有微微晃动着。史应龙被她这一撩拨,心里的火焰轰一下一下高涨起来,一翻身又把她压在下面,探首噙出她的香唇,用心品尝起来,王难姑迅速回应起来。

    两人唇舌交缠,不一会儿已经情动如cháo,王难姑满脸cháo红,气息急促,一双修长**已经盘上史应龙腰间,臀胯不断向上抬起,仿佛要揉入他体内一般。史应龙嘴里品尝着那香甜润滑的香唇,双手顺着道道弧线凹凸来回游动,不一会儿来到桃花源外,感到那薄薄的亵裤已经湿润一片,紧紧贴在王难姑那丰隆之上。

    史应龙正要将那湿透了的亵裤褪下,忽听外面院子传来衣衫破空之声,心下一凛,呼一下坐了起来,目光如电,往房门望去。只见房门喀一下被震开,闪入一道艳丽倩影,竟然是蓝澜破关而出,她眼里水波盈盈,脸颊酡红润泽,犹如桃花盛放,饱满的胸脯不断起伏,显得极为诱人。

    王难姑坐了起来,亵衣半搭在肩上即将脱落,她却毫不在意,轻笑道:“蓝澜,一段时间不见,你功力进步不小啊。不过你这么快就赶过来了,还真是心急呀。”蓝澜急喘了几口气,怒道:“王难姑,你明知我在闭关,却在这里和应龙共赴巫山,你这是什么意思?”王难姑冷笑道:“你在我身里下了同心蛊,还敢问我为什么要打扰你练功。”蓝澜脸sè一僵,争辩道:“你修炼的长chūn蛊破灭,寒气囤积在气海里,若不是用同心蛊,我怎么救人?我好心好意救了你,还搭上了祭练了这么多年的同心蛊,可你却恩将仇报,打扰我闭关,你还有良心吗?”

    “我体内的长chūn蛊寒气只要用碧血天蚕卵就能轻易吸走,你偏偏大费周折,使用了同心蛊,这是为什么?”王难姑反问一声,又恨恨道:“蓝澜,从小你就见不得我好,见我有什么好东西都要争一争,这次你使用同心蛊,还不是想抢走应龙!你这跟屁虫,鼻涕怪,就许你有张良计,就不许我用过墙梯?”

    “王难姑,你又喊我外号!”蓝澜尖叫一声,愤愤不平道:“王难姑,当年你仗着年纪大,抢走我辛辛苦苦收集起来的毒物,就不许我在师伯面前说出来吗?要不是你把我欺负的那么狠,我怎么会老跟你抢东西?你昏睡时我也没有打扰你,你一醒来就捣乱,害我功亏一篑,没法将《百解真经》突破到下一层,这笔帐你想用什么来还?”王难姑双手轻拍几下,咯咯笑道:“你想要利用同心蛊来控制我,却没料到我提前醒了过来,这是报应!蓝澜,我就是要你功亏一篑,你又能把我怎么样?”蓝澜气道:“王难姑,你无耻,我跟你拼了!”身形一闪,急速想王难姑扑了过去。

    “难姑和蓝澜姐怎么一见面就争吵,真是不让人省心。”史应龙暗自嘀咕,正要出手阻止两人动手,却听王难姑疾喝道:“停下!”这一声带有一种奇异韵律,才在房间内响起,却见蓝澜身形一顿,“啪”一声从空中摔到地板上,竟然没有爬起来。王难姑嘻嘻一笑,又道:“过来帮我穿衣服。”

    蓝澜猛地站了起来,一步一步慢慢向王难姑走过去,只是她眼里满是怒火,明显并不甘心。史应龙看得诧异不已,问道:“难姑,这是怎么回事?”王难姑解释道:“当年我在五毒教住了很长时间,虽然并没有修炼同心蛊,但也知道同心蛊的祭炼方法。凡是中了同心蛊的人,一般都是由蛊主控制另一人,若是两人都知道同心蛊的控制方法,同时催动同心蛊,就只能以功力来决高低。蓝澜想用同心蛊来控制我,但是她功力不如我,结果就是被我控制。”

    “天下之大,真是无奇不有。”史应龙啧啧称奇,又见蓝澜明明抵抗不了王难姑的命令,却还在拼命挣扎,心下一软,求情道:“难姑,蓝澜姐也没有害你之心,你还是放过她吧。”王难姑笑道:“我知道她不会害我,只是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她既然使用了同心蛊,就要承担后果。你放心,我不会太过分的。最多让她当个实至名归的跟屁虫罢了。”

    蓝澜咬牙切齿道:“王难姑,你不要太嚣张,等我将百解真经突破到下一层,到时候我会让你好看的。”王难姑哈哈笑道:“蓝澜,五毒教的百解真经的修炼速度也想和小无相功相比,你不要做梦了。就算你一年闭关十二个月,我一年只练一个月,你也追不上我。更何况我已经将小无相功炼至大成之境,功力不运自增,你这辈子想要翻身,是没指望了。”

    说话间,蓝澜已经走到了床前,双手巍颤颤的平伸着,慢慢朝王难姑挂在肩上的亵衣探去。她心下极为不甘,却又无法可想,只能借助自己是同心蛊蛊主的身份极力拖延,又转头望向史应龙,哭道:“应龙,你就忍心看我这么被人欺负?”史应龙见她眼眶红彤彤的,泪水都汇成两道小溪了,实在是可怜,便求情道:“难姑,你就饶了蓝澜姐吧。”

    王难姑本来也没打算把蓝澜怎么样,见她终于哭了出来,心里大为解气,也不想太过分了,便道:“哼,从小到大,每次都要向别人求援,还都哭鼻子,怪不得被人喊做鼻涕虫。好了,停下来吧。”蓝澜陡觉浑身一松,却已夺回控制权,她心下气极,却又不敢对王难姑报复,呜呜哭着,转身向史应龙怀里投去。王难姑忙喝道:“停住,你闭关了这么久,全身都有一股臭味,赶紧去洗澡,洗完了自己找个房间睡觉。”

    其实像蓝澜这样的一流高手,浑身真情流转,早已能做到尘垢自净,就算是闭关闭上十年八载,也不会有半点异味,王难姑只是不想让她接近史应龙罢了。蓝澜闻言哭声陡然停住,眼泪也不流了,咬牙切齿骂道:“王难姑,你太过分了!竟然污蔑我身上有臭味!”却没法反抗命令,转身掠出房间,消失在走廊外。王难姑撇了撇嘴,哼道:“就知道你是在装哭。”

    史应龙再次见证了她们两人的奇特关系,不禁摇了摇头,起身把门关好,又回到床上,伸手便去揽王难姑的细腰。却见王难姑身体一扭,已经避开史应龙的手,又一脚飞踹,“砰”一声将他踢下床,冷笑道:“做了那么多错事还想上床?做梦!要不是为了把蓝澜激出来,我才不会配合你演戏!”史应龙用手按住腰间,“哎呀”一声喊了出来,也不起身,就坐在地上,说道:“难姑,好疼。”

    王难姑哼道:“别装了,我都没有用力。”史应龙讪笑一声,又道:“难姑,你不让我上床,那我睡哪儿?”王难姑撇嘴道:“地板,桌子,凳子随便你睡。不过你要是敢偷跑到其他人的房间去,哼哼,后果自负。”史应龙自知理亏,也不敢再去惹她生气,乖乖拉过两张凳子,头尾各摆一张,腰部悬空,睡了一夜的“悬山空”。

第二三零章 出征麓川

    次rì清晨,史应龙酣睡中忽觉一阵香气袭来,睁开眼一看,却见王难姑蹲在面前,正饶有兴趣看着自己,他见窗外光线还不大亮,问道:“你那股,怎么不多睡一会儿?”王难姑笑吟吟道:“我都睡了好几个月了,再睡下去,就成死人了。应龙,昨晚睡的如何?”史应龙讨好道:“我睡得挺好的。难姑,‘悬山空’能让人在睡梦中保持内息运转,这一夜睡下来,我不但浑身舒畅,jīng神健旺,就连内力都jīng纯了许多。”

    “哦,原来睡悬山空好友这等好处,真是没想到。”王难姑一脸惊讶,啧啧道:“既然如此,你就多睡几天,说不定这个月过去后,你的龙象般若功又能jīng进不少。”史应龙闻言心下一凉,“砰”一声摔在地上,哭丧着脸道:“难姑,这也太狠了吧?”王难姑哼道:“嫌长?要不是晓芙已经处罚过了,我是想罚你半年的!”双手向后一背,转身向门口走去。

    “不长,不长。”史应龙一骨碌爬了起来,抢在王难姑之前打开了房门,请她先走。王难姑见他背后占了不少灰尘,挥袖帮他掸掉,说道:“别以为我是在惩罚你,我是为你好。你如今是大华之主,又娶妻了,得尽快生个儿子出来,稳住大华臣民的心。你若不养jīng蓄锐,如何能尽快让晓芙、映秀怀孕?”..

    “啊,是这样啊。”史应龙恍然大悟,又想起自己许诺要娶王难姑进门,结果先娶了纪晓芙和程映秀,不由更加愧疚,惭道:“难姑,对不起,我没等你清醒过来再一起拜堂。难姑,我们补办一场喜宴吧。”王难姑淡淡道:“算了,如今我也不争那点虚名了。再说,我是嫁过人的,明媒正娶的进史家门,对你影响也不好。”史应龙诧异道:“难姑,我们以前就是说好了吗,你怎么突然改变主意了?”王难姑晃了晃手腕上的金镯子,说道:“你和晓芙拜堂时,不是把这镯子带上了吗?这镯子代替我拜堂,和我亲自拜堂也没什么区别。”

    “可是……”史应龙还想争论几句,王难姑却截住他的说话,沉着脸道:“没什么可是的。这事听我的!”史应龙见她脸sè忽变,口气冰冷,也不敢再说了,只是暗想难姑现在心情不好,以后再找机会跟她说吧。

    与自己两情相悦的人拜堂成亲,哪一个女人不愿意?王难姑忽然改变主意,却是有原因的。她找到小无相功之后,本来打算回成都后就驱除体内的长chūn蛊,趁最后几年的时光为史应龙生个孩子。怎料人算不如天算,她在光明顶下被韦一笑袭击,长chūn蛊意外被灭,对身体影响极大,已经彻底失去了生育能力她虽然遭遇大劫。虽说机缘巧合之下,她把小无相功练到大成之境,以后能长chūn不老,但对她来说,失去生育能力却更令她痛心。

    所谓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正是因为这样,她知道自己一旦和史应龙正式拜堂,以后身无所出,最终必定会遭人背后议论。她自己虽然不惧这点风言风语,但史应龙身为大华之主,却不得不为他考虑几分。

    两人洗漱过后,到小厅喝茶,不久后,纪晓芙、程映秀、黛绮丝也出来了,便开始用餐。众人吃完后,侍女入内禀告,说是王家姐妹来访。史应龙便让人把王家姐妹请进来,交给纪晓芙招待,自己赶去资政阁。

    史应龙到了资政阁,见内外阁诸多重臣皆已在场,他到阁内上首的大椅坐下,等众臣见过礼后,便开始商议政事。史应龙迅速将前段时间积累下的大事逐一审核完,又把自己在奉元和五行旗的结下协议说出来,令冯国用派人处理,最后才说道:“麓川思氏派人求援一事,本王觉得诸位的决议可行,不过昨夜大批刺客在城内作乱,初步已经确定是大理段氏所派遣的。本王怀疑此事与麓川内部的叛乱有些联系,还是先理清这些刺客的来意在说支援之事。”顿了顿,问道:“昨夜抓到刺客审问得怎么样了?”

    傅友德禀道:“殿下,刺客中能开口说话的五人已经招出不少情报,不过这五人地位地位,招认的情报并无多大用处。其他刺客中几个地位较高的已经被指认出来,经过刑部刑讯之后,心志也已崩溃,只是他们身上学到未解,暂时还没法说话。”

    史应龙一拍扶手,说道:“我倒是忘了一般人解不开我封住的穴道,傅外阁,你派人将刺客带过来吧。”傅友德说道:“殿下,那几名刺客首领经过刑讯之后,已经不好移动,还请您移步,亲自到大牢听他们所说情报。”史应龙点头道:“也好,我就走一趟。大家先处理其他政务,等我回来再继续谈麓川之事。”说完,他就和傅友德离开资政阁,带着铁血近卫往刑部大牢而去。

    在路上,史应龙记起以前训练汉子军和铁血军时,为了尽快成军,傅友德等人狠抓军纪,王难姑曾经提供了不少好主意和药物。军中的执法官研究了几年后,又从中发展出新的方法,有几个太过走火入魔,嫌军队无法尽情施展身手,主动申请去刑部坐镇。这次刑讯刺客,想必也是那几个人出手了,才会这么快有了结果。

    只是刺客中有不少是武功极高的和尚,像这样的人常年淬炼心神,意志极为坚韧,非一般人所能比拟,能这么快撬开他们的嘴巴,倒也让史应龙有些惊奇,忍不住问道:“傅外阁,这些刺客都是意志坚韧之人,刑部的人是怎么让他们崩溃的?”。傅友德脸sè一白,颤抖着声音道:“他们意志再如何坚韧,毕竟还是人,但刑部那几个疯子已经有些脱离人的范围了,那疯子对刺客用了新研究出来的刑讯方法,使用了麻药、痒药、chūn药等等稀奇古怪的毒药,还叫了几个‘像姑’帮忙,我只看了片刻,就呆不下去了。只不过几刻钟,那五名刺客就主动招了,旁观的刺客大多也都崩溃了,那几个被指认出来的头领也没撑住多长时间。”

    史应龙虽然无法想象出那些刺客遭到了什么样的待遇,但仅仅是观看就能让人崩溃的手段,想来已经是世所罕见,酷烈之极,他忍不住也打了个冷战,暗想:“这几个人已经走得太极端了,以后要注意一些,除了那些罪大恶极的人,还是不要交给他们处理了。”

    两人到了大牢,进入一间较为宽敞的牢房,只见里面有三个人被固定在墙上,一个白发老者,另外两个却是和尚,三人身上衣服虽然完好无损,但脸sè灰败,已没多少生机。这三人都认得史应龙,身上穴道已被封住,连嘴巴都张不开,见到史应龙后,眼里仇恨之意一闪而过。两个和尚的目光迅速平静下来,那白发老者却露出只求速死之意。史应龙走上前,先一掌解开白发老者的穴道,还未问话,那白发老者已经滔滔不绝说起话,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倒了出来。

    原来大华攻下昆明后,大理段氏现任族长段世趁乱逃走,隐匿起来后,又和鞑子朝廷联系上了。鞑子朝廷为了拖住大华向外扩展的脚步,派人送回原大理国玉玺,直接告诉段世,允许他重建大理国,只要是他从大华手里夺到的地盘,都可以划给大理国。段世得到玉玺之后,先是去天龙寺,以复国的名义取得天龙寺的支持,又利用段氏的影响,联络了不少势力起兵对抗思可法。为了争取时间击败思可法,段世还说服了天龙寺,派遣寺内大半高手和段氏族内死士赶赴成都刺杀大华高层。

    至于宋青书,却中了段氏之人设下的仙人局,从英雄救美变成身中chūn药,强暴了段家妇女,面对身败名裂的威胁,和享受齐人之福的诱惑,宋青书迅速屈服,借用武当派的名头为段氏之人掩藏行迹,终于造成了昨夜之乱。

    白发老者说完之后,嘶声道:“史应龙,给个痛快吧。”史应龙点头道:“如你所愿。”手掌在对方额上一拍,内力吐处,立刻将其天灵盖震碎。他又逐一解开另外两人穴道,询问了一些细节。这两名和尚交代清楚之后,却没有求死。一人说道:“史应龙,我们是出家之人,生死不应该让世俗之法来决定,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们走?”史应龙哑然失笑,摇头道:“你们在大华刺杀官员,引起了sāo乱,造成不少无辜百姓惨死,还想我放人?别发梦了。”

    “阿弥陀佛。”这和尚脸sè一正,说道:“史应龙,你也曾经苦竹圣僧的侍者,难道不知道杀害僧人是大罪业,会遭到报应的吗?”

    史应龙冷笑道:“世俗间的事情,要用人间的律法来断决,世俗之外的事情,才用僧团戒律来断决。你们守不住本心,跑到成都城内杀人放火,还妄想借用僧人的身份逃脱罪罚?这样的事情,就算拿到佛祖面前说法,你们也脱不了罪,我又有何惧。”说完,又对朱亮祖道:“派人去这些人供出的地点,将其余刺客都抓回来,包括这两个人,全部枭首示众,列明罪状,正好借此jǐng示那些败坏佛门声誉的假僧。”

    那和尚见史应龙不听他劝说,竟要杀自己,大声呼道:“史应龙,你这是滥用私法,你不能这么做!”另一和尚也大声呼喊,尽言杀害和尚的种种罪业。史应龙听到眉头一皱,冷喝道:“聒噪!”长袖一拂,一道劲风飞扑过去,封住两个和尚的哑穴,又说道:“找个医生来给宋青书治疗伤势,别死了就好。再派人去武当山通知宋远桥,叫他来成都谈一谈宋青书的事情。”

    朱亮祖听命而去,史应龙和傅友德又回到资政阁,将刺客吐出的情报说给其他人听。等众人议论一阵过后,史应龙说道:“麓川思氏是我大华盟友,援助他势在必行。而且在麓川作乱的是大理段氏,在滇人中声望很高,若大华不及时出手援助,只怕思可法支撑不了多久。赵外阁,我方要进入麓川地盘的军队和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赵普德道:“殿下,大军已经在威楚结集完毕,粮草也已准备完成,只需一声令下,即可进入麓川思氏的地盘。”史应龙点点头,又问道:“诸位,这次帮助思可法平乱,不知谁可以领军出战?”

    傅友德和几个外阁大臣低声交流着意见,冯国用和朱升对望一眼,齐声道:“殿下,臣认为支援思可法一事还需再议。”史应龙诧异道:“之前传急信给我的时候,不是商量好要出兵的吗?如今思可法情况危急,还要商议什么?”朱升说道:“殿下,我大华正准备向东攻略湖广之地,若在此时分兵支援思可法,恐怕会拖累东线攻势。”冯国用也道:“殿下,支援思可法是必须的,但不应该在此时,若是缓上一缓,时机应该会更好。”史应龙问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才出兵?”

    冯国用说道:“等思可法支撑不住之时,大华再出兵相助,这才能瞿取最大利益。”胡深也道:“不错,既然要出兵帮忙了,若不多拿点东西回来,那就是赔本生意了。”朱升道:“云南一地,我大华虽已占据了大半,但大理等重城却在思可法手里。虽说麓川和我大华结了盟约,但却不可完全放心。若我军向东线进军之时,思可法忽然反悔,在背后动小动作,必定会影响到局面。”

    史应龙疑惑道:“应该不会吧?麓川的长公主蓝澜就在成都城内,思可法就算再有野心,应该也会有所顾忌才对。”冯国用笑道:“殿下,臣在大理主持局面时,曾经在暗中仔细打听,蓝澜长公主只是思可法的远房族妹,只是因为当了五毒教主,这才被封为长公主。思可法素来有雄心壮志,若真有什么异心,别说蓝澜长公主只是远房族妹,就算是亲妹,他也不会有所顾忌。”史应龙见内外阁大半重臣都反对这时候出兵,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才道:“既然如此,那就先等等吧。”

    众大臣齐声应是,又和史应龙讨论其他政务。眼见rì近中午,史应龙便道:“时间不早了。诸位先回家休息,下午再来议事。”众人正要离开资政阁,忽然一串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一名武官奔了进来,举着个小竹筒,喘气道:“殿下,威楚有军情传回,请殿下阅览。”史应龙接过竹筒,倒出一小截纸条,展开一看,上面写着“麓川剧变,思可法被刺身亡,大理城被段世占据”

    史应龙忙将纸条传阅开来,说道:“诸位,这下可以出兵了吧。”众人一看,纷纷脸露喜sè,朱升笑道:“殿下,此乃天助我大华。”冯国用也道:“这下万事皆备,只欠发兵了。”傅友德说道:“殿下,臣推荐冯国胜为此次出征大将。”赵普胜、胡深也道:“臣附议。”史应龙点头道:“既然如此,便传令下去,命冯国胜率军出征。”

    众大臣也顾不上回去吃饭了,又忙碌起来。史应龙想起蓝澜,赶回铁血镖局,进入后院一看,众女已经在小厅内侯着,等他用餐。史应龙将手中纸条递了过去,说道:“蓝澜姐,有个坏消息,你自己看看。”蓝澜匆匆一看,惊呼道:“这是怎么回事?”史应龙将大理段氏最近的动作详细说出,蓝澜听完后,问道:“应龙,大华准备怎么样做?”史应龙说道:“大华已经拍冯国胜领兵出征,势必夺回大理,擒拿下段氏之人,为思可法报仇。”

    蓝澜沉吟半晌,说道:“应龙,我要回大理,你帮我准备一下。”史应龙劝道:“蓝澜姐,大军作战,你一个人回去也改变不了什么,不如留在成都听消息吧。”王难姑瞥了她一眼,说道:”蓝澜,我可是知道,思可法不是你亲大哥,而且你自小被带到五毒教生活,和他也没有什么亲情。你不要告诉我你想回去报仇。”

    蓝澜瞪了王难姑一眼,说道:“我要回大理,自然有我的打算。”转头又对史应龙说道:“应龙,这次大华出兵麓川,击败段氏之后,没打算将麓川还给思氏了吧?”史应龙讪讪一笑,却不回答。蓝澜冷笑道:“还说是盟友呢,你们汉人就会耍心机,一见到好处就扑上去,不咬上几口就不甘心。我现在虽是你的女人,只能站在你的立场上想问题,但我毕竟是滇人,总该为滇人争取一些东西。”

    王难姑奇异道:“咦,你一向都是胡搅蛮缠的,怎么时候这么有大局观了?再说了,你回大理能为滇人争取到什么?”蓝澜咬牙切齿道:“王难姑,你又怪声怪气了,好好的说话会死吗?”王难姑挽嘴一笑,说道:“我只是说实话而已,这有什么好生气的。”蓝澜冷哼一声,不再理她,却对史应龙道:“应龙,五毒教在滇人中有特殊地位,我身为教主,若能够及时赶回去,只要登高一呼,保证那些依附在段氏麾下的滇人,至少有一半会反戈倒击。还有,五毒教立教已有数百年,根结盘错,若是全力帮助大华,不出半月,就能帮你平定麓川。”

    史应龙心里一盘算,若能等到蓝澜帮助,不但能减少大华士兵伤亡,最重要的是能迅速定下麓川,避免因为双线作战,影响大华东进湖广的计划。他想法一定,当即道:“蓝澜姐,我这就去帮你准备。”蓝澜忙道:“等等,我还有一个条件?”

第二三一章 蓝澜之威

    史应龙笑道:“蓝澜姐,你有什么事情要我做,直接说就好了,还提什么条件。”蓝澜摇了摇头,正sè道:“应龙,你现在是一国之主,有些事情就算你答应了,你那一帮臣子也不愿意答应。事关滇人将来利益,必须提出来,让你那些臣子正面答应,我才放心。”史应龙见她一脸肃穆,不禁也些重视,问道:“蓝澜姐,你有什么条件?”蓝澜望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我要你答应,以后将云南交给我儿子管理。”史应龙还以为她会提出什么条件,没想到却是这样无法确定的事情,不禁有些愕然,说道:“蓝澜姐,现在说这个,太早了吧?”

    王难姑自身已经无法生育,听到蓝澜说起后代子女之事,不禁有些不悦,讥讽道:“蓝澜,你就敢肯定自己会生下儿子?”蓝澜横了她一眼,哼道:“我年纪又不是太大,多努力几年,肯定有机会的,总比你一点机会都没有强!”王难姑被说中心事,脸sè陡然一白,胸口一滞,差点喘不过气,心内又是气愤又是哀怨,连一句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

    史应龙心下一惊,急问道:“蓝澜姐,为什么说难姑一点机会都没有?”蓝澜正要回答,忽然见到程映秀和黛绮丝满是期待的眼神,却改口道:“她年纪大了,生儿育女的机会渺茫了。”史应龙松了口气,笑道:“难姑年纪也不大,身体机能比一般的女孩都好,只要好好调理一番,不可能没机会的。”顿了一顿,又道:“蓝澜姐,女人怀孕后,生下来的孩子是男是女,那可是听天由命,完全由不得我们做主。不是我想触霉头,万一你生下的孩子都是女孩,那怎么办?”

    “应龙,有你这么说话的吗!”蓝澜气呼呼地瞪了史应龙一眼,咬牙切齿道:“要真是那样,我就认命了。”王难姑已经缓过一口气,冷着脸道:“你倒是好计算,既为自己的儿子找好了出路,又为滇人找了个带有滇人血统的管理者。”蓝澜眼睛在纪晓芙和程映秀脸上来回打量,冷笑道:“这有什么办法,谁叫你们汉人那么重视血统。我不是汉人,将来生下的儿子总会吃亏。我不像某些人,看起来温顺听话,实际上却野心勃勃。既然我儿子无法继承大华,倒不如趁现在为他挣下一块地盘,让他安安稳稳做个云南王。”

    纪晓芙被蓝澜目光一扫,却有些愕然,不由露出无辜的表情。程映秀避开蓝蓝的目光,却对王难姑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王难姑将两人的表情看在眼里,脸上不动声sè,心里却一阵发狠:“如果真有人敢在应龙的儿子中挑起争端,惹得应龙头疼的话,我第一个就饶不了她。”

    史应龙听蓝澜把话题越扯越远,不禁有些点头疼,忙截住话题,说道:“蓝澜姐,这事我答应你了。”蓝澜说道:“那好,你去跟冯国用他们说清楚,我收拾一下东西,等你回来我们就赶去大理。”王难姑闻言瞪圆了眼睛,气道:“蓝澜,是你自己要回大理的,怎么又扯上应龙了?”

    蓝澜鄙夷道:“应龙不跟我去大理,要是我有个三长两短,连累到你了,他岂不伤心yù绝?你连这个弯都转不过来,脑袋是被嫉妒塞满了吧?”王难姑怒道:“你已经将百解真经练到这么高深的境界,又有一身毒功,还有什么人能伤到你?”蓝澜反诘道:“天龙寺立寺数百年,里面高手无数,难道就没有一两个打得过我的人?”

    史应龙见她们越说越气,脑袋已经靠在一起,眼见就要动手了,忙道:“难姑,蓝澜姐,你们不要在争论了,我们三个一起去大理。”转头又对纪晓芙道:“姐姐,我去大理之后,成都这里就由你看着,等师太回来后,记得把她留下来,有她保护,我也安心一点。”继续奥夫点头道:“我知道了,你赶紧去资政阁吧。”史应龙点点头,见王难姑和蓝澜没有再争吵了,便大步离开,迅速消失在院外。

    王难姑等他一走,又瞪着蓝澜,冷笑道:“你心里打的是什么主意,别以为我不知道。”蓝澜见自己计划落空,气道:“王难姑,什么事情你都要一脚,不这么做会死吗?”王难姑反诘道:“这话该由我说才对。蓝澜,你不抢我的东西会死吗?”

    两人又斗起嘴来,一边说着话,一边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即使是隔着房间收拾行李,也没有停下口。纪晓芙见两人这个样子,叹了口气,也起身离开,去帮史应龙收拾行李。黛绮丝低声问道:“映秀,她们两个一直是这样吗?”程映秀摇头道:“我不知道。在两天以前,我都没有见过蓝澜,也从没见到她和难姑在一起的情况。不过难姑和她在一起,脾气好像火爆了许多。”黛绮丝暗想道:“原来还以为能拉拢到蓝澜,和映秀团结起来对抗其余两人。不过看蓝澜和难姑这样子,两人的关系实在太复杂了,真不知该不该拉拢她?”

    铁血镖局这里几女或者斗嘴,或者怀着心事,热闹非凡。资政阁那边不断有人进出,各个重臣也在忙得脚不沾地。史应龙赶到后,把蓝澜的想法一说,几个大臣纷纷摇头,都说这是史应龙的家事,他们不该多嘴。史应龙见冯国用等人这副滑不溜鳅的模样,不禁有点气恼,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决定了,以后蓝澜真的生下儿子,云南这一块就交给他来管理。”

    几个内阁大臣闻言皆脸带微笑,朱升正sè道:“殿下,这话既然是您说的,臣必定牢记于心,绝不会忘记。冯国用笑道:“蓝澜长公主能当机立断,真是难得,怪不得能一女子之身执掌五毒教这么多年。殿下,您到了大理之后,等攻下大理城,可以公布和蓝澜长公主已经订婚的消息,借此稳定人心。”

    “一群滑头!”史应龙佯骂了一声,瞪几人数眼,说道:“我我记下了。还有没有其他事情需要我注意的?”冯国用摇头道:“反正此次出征麓川,大华必胜无疑,一切全凭殿下做主。”傅友德道:“殿下,既然您要亲自去大理,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带上亮祖他们吧。”史应龙点头道:“行,我和蓝澜要赶到五毒教联络滇人各族,先走一步,你让他带齐人手,在后赶来。”

    朱升正要反对,却见史应龙身形一晃,已经消失无踪,他气道:“殿下怎么又做孤身涉险的事!”冯国用苦笑道:“这次答应让铁血近卫赶去汇合,跟以前比起来,已经进步不少了。”傅友德摇摇头,也不参与讨论,招入一名侍卫,将命令传下,让朱亮祖带领铁血近卫迅速赶往大理和史应龙汇合。

    史应龙回到铁血镖局,见门口已经备下三匹骏马,王难姑和蓝澜各自背着包袱,正在马背上等他。纪晓芙将紫英剑和包袱交给史应龙,嘱咐道:“小心一点,速去速回。”史应龙点点头,又和程映秀、黛绮丝道别,这才翻身上马,和王难姑、蓝澜策马奔驰,直往大理而去。

    路上蓝澜几次想要史应龙共赴巫山,但王难姑守在史应龙身旁,寸步不离,屡次揭穿她的小心思,令她气愤不已。若是别人跟在史应龙身旁,蓝澜只需用点毒,抬手间就能把人迷倒,但王难姑同样是用毒大家,论起用毒手段,比她还要胜出两分。两人一路纠缠,王难姑始终是技高一筹,终究没有让蓝澜得手。

    不一rì,三人赶到大理城外,见城头上士兵来往走动,刀枪如林,寒芒闪烁,弥漫出阵阵杀气,原先竖在城楼上的“思”字大旗,已经换“段”字大旗。蓝澜冷哼一声,却不入城,绕城而走,迅速赶到五毒教驻地,却见山脚围着数千大军,将上下山的道路都封死了。三人从后山潜入,片刻后已经赶到五毒教总坛。

    守在门外的五毒教弟子见到蓝澜,喜道:“教主,您可回来了。”蓝澜点点头,径自往里走去,对沿途五毒教弟子做出噤声的手势。她到了大厅外,便听里面正在激烈辩论。有些人要死战到底,有些人却要投靠段家,两方人马争吵不休,其中阿倩不时劝解众人冷静下来,却没有人理她,急得她说话都带着哭音了。

    蓝澜才听了片刻,心中怒火高,再也按捺不住,猛地走了进去,喝道:“够了,我才离开几个月,你们就乱成一团糟,真是丢了我五毒教的面子。”众人见到蓝澜忽然出现,霎时间脸sè各异,有的欢喜,有的忧心。阿倩欢呼一声,从大厅主位扑了下来,一头撞入蓝澜怀里,喜道:“师父,您再不回来,我就撑不住了。”蓝澜在她头上摸了摸,柔声道:“辛苦你了。”

    阿倩紧紧抱住蓝澜,把脸在往她怀里拱了拱,发出一阵咽咽呜呜的意义不明之声。蓝澜安慰道:“好了,知道你受了委屈,等会儿师父给你出气。”阿倩这才抬起头,说道:“师父,我才不用你帮我出气。我要你教我新的用毒手法。”蓝澜笑道:“好,师父教你新的用的手法。”阿倩嘻嘻一笑,忽然见到后面的史应龙,甜甜喊了一声“史大哥”,又见到旁边的王难姑,想起当初她打晕自己,抢走了碧血天蚕,心里有气,“哼”一声皱起鼻子,狠狠瞪了她一眼。王难姑对阿倩这样做派不但不生气,反倒有点喜欢,朝她笑了笑。

    蓝澜拉着阿倩,到主座坐下来,又吩咐仆人在左右摆了两张椅子,让史应龙和王难姑坐下,这才说道:“刚才是哪些人说要投降段氏的?”她目光如电,在左右两列椅子上一阵扫动,不时在某些人身上停一停,只吓得那些人心惊胆颤,低头不敢开口。

    上次五毒教的三长老、四长老、五长老暗中勾结勃罗不花,发动叛乱,想要置蓝澜于死地,反而被蓝澜擒下,扔进万蛇窟,被万蛇咬啮而死,此时坐在在大厅内的不少人都看见了,回想起来,不禁心下发寒。尤其是那些坚持要投降段氏的人,记起蓝澜也是思氏族人,心内更是惊慌。

    蓝澜见众人一声不出,冷哼道:“怎么,阿倩坐在这里的时候,每个人都敢放声说话,我坐在这里,却没有人敢说话,难道我就这么不近人情么?三长老,我看才听见你叫得最欢乐,现在怎么不说了?”

    上次五毒教内乱,不少人附翼于那三个长老,一同被杀了,五毒教空出大半职位,蓝澜安插了几个亲信之后,便将其他职位交给各族代表担任,而空出的三个长老职位个按照传统,由各族派人重新选出。这三长老和前任三长老是同族之人,虽然不敢对蓝澜有什么过分举动,但仗着背后的族人是滇人中的大势力,面对蓝澜的点名,也不愿示弱,说道:“教主,我五毒教是百族公约盟誓而立,主要职责是维护百族利益。如今思可法败退,段氏重兴,我教正应该和段氏联络,重申百族盟誓,匡助段氏,为滇人争取利益才对。”

    “你说的不错,五毒教不是某一家某一族的势力,思可法败了,确实是该重选头领,为滇人争取利益。”蓝澜赞同的点着头,忽又厉声道:“可是段氏自从数百年前起,已视我五毒教若无物,另投入佛门的怀抱,以天龙寺为保护神,连女娲娘娘也不拜祭,如此背叛滇人传统,如何能选他们为滇人首领?”

    三长老被蓝澜这一厉喝吓了一跳,脸sè为之一白,诺诺道:“教主,先前段氏族长已经派人来我教,说愿意重新拜祭女娲娘娘,重立百族盟誓,绝不再叛。教主,既然段氏表明了态度,重新接纳他们又有何妨?”

    蓝澜森然道:“百年前鞑子进入大理时,打开城门投降的是谁?难道不是段氏之人?百年来帮助鞑子乒我百族人民,搜刮钱财,掳掠妇女的,难道不是段氏之人?思可法是我百族共同举荐的首领,是和各族代表在女娲娘娘神像前喝过血酒的,这么多年来一直为我滇人争取利益,更是联合大华,将鞑子赶出了大理,功劳如此之大,足以将名字刻在女娲娘娘神像的祭台上。但杀死这样一位好首领的,难道不是段氏之人吗?段氏之人为了一己私yù,帮助鞑子对付滇人百姓,刺杀滇人英雄,又派兵围住五灵庙所在之地,对女娲娘娘如此不敬,难道还能够相信他们吗?”

    三长老被问得哑口无言,低下头不敢再说话。蓝澜目光在其余主张投靠段氏的高层身上扫过,冷冷道:“其他人还有意见吗?”众人连声道:“没有意见,全听教主吩咐。”蓝澜高声道:“传令下去,清扫五灵庙,准备祭品祭拜女娲娘娘,我要燃五彩烟,升五彩旗。五彩旗升起之后,滇人百族,没有在五rì内赶到五灵庙的,将从百族盟约上除名,以后不准前来拜祭女娲娘娘。”

    众人齐声应是,连忙离开大厅,各自去准备,转眼间,大厅内只剩下史应龙和王难姑、蓝澜、阿倩四人。史应龙问道:“蓝澜姐,这五彩烟、五彩旗是什么东西?”蓝澜忙喝道:“不要乱说,五彩烟和五彩旗是女娲娘娘留给滇人百族的圣物,是用来约束滇人百族,让大家同心协力,共谋福利的宝物,你可不要胡言乱语。”又跪在地上,虔诚地低声祷告:“女娲娘娘,应龙是有口无心,并非有意冒犯,还请娘娘赎罪。”

    王难姑等她站起来,嗤一声笑道:“蓝澜,我就看不惯你们五毒教这副样子。女娲娘娘是神xìng仁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偏偏你们一个个把这些规矩看得比xìng命还重要。”蓝澜哼道:“你们汉人有自己的规矩,我们滇人就不许有自己的规矩?就是因为你们汉人老是自以为是,带着异样的目光看待我们滇人,才会时常和我们滇人起冲突。”史应龙笑道:“蓝澜姐,汉人滇人都是女娲娘娘一手捏造的,虽然因为各自生活的环境不一样,衍生出各自的规矩,但终究是一家人,大家可以求同存异的嘛。”

    “你这样说就对了”蓝澜满脸笑容,点了点头,又道:“阿倩,你和难姑在这里等着,我和应龙去毒龙洞取五彩烟石和五彩旗。”拉着史应龙便要王厅外走去。王难姑身形一闪,挡在两人面前,瞪着眼睛道:“蓝澜,你去毒龙洞取东西,带应龙去做什么?”蓝澜翻了个白眼,说道:“王难姑,你用不着这么紧张吧?毒龙洞内的机关你也见过,我一个人怎么cāo作得过来?”

第二三二章 春风化雨

    王难姑冷笑道:“毒龙洞的机关我是见过不假,但我进去过的石室,里面可没有没有五彩旗。再说了,你要进毒龙洞,肯要在身上擦药,到时候你身上寸缕不着,和应龙孤男寡女的,会有什么反应我还想象不出来吗?”蓝澜撇了撇嘴,鄙夷道:“你满脑子龌龊思想,就不要把别人当成和你一个样。我要带应龙去,是因为他身上有通犀牛龙丸,免了擦药这个麻烦的程序。再说了,我是取女娲娘娘的宝物,能和应龙做那种事情吗?”

    史应龙弱弱道:“难姑,事情紧急,蓝澜姐这么想也是有道理的。”王难姑哼道:“她能有什么道理!要去拿东西,我不行吗?阿倩不行吗?”蓝澜没好气道:“阿倩年纪太小,帮不到我。你既不是五毒教的重要人物,和我关系又没好到那种地步,我怎么能让你知道收藏女娲娘娘宝物的地方?应龙能帮我cāo作机关,又是我男人,有着这两层关系,我才会选他去帮我。”

    阿倩听到最后一句话,脸上露出不可置信之sè,惊奇道:“师父,您嫁给史大哥了?”蓝澜得意洋洋道:“虽然还没有成亲,不过已经定下名分了。阿倩,师父再教你一点,女人呀,前往不要着急嫁出去,宁可多等几年,也要等到好男人出现。一旦等到自己看上眼的好男人,那就不要放手,想尽办法都要把他抢到。”阿倩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眼里露出钦佩的目光。..

    “一派胡言乱语,抢别人的丈夫也敢教给徒弟,就不怕教坏她?”王难姑冷哼几声,目光在蓝澜身上来回打量了一会儿,犹豫道:“你真的不会和应龙乱来?”蓝澜冷哼道:“我用得着骗你吗?如果你真不相信,我不去取女娲娘娘的宝物也行。那就让段氏之人在大力耀武扬威,等他们和大华军队死磕,拖住大华东进的脚步好了。”王难姑犹豫片刻,一把拉过史应龙,先在他腰间狠狠拧了一把,低声道:“你要是敢和蓝澜乱来,我绝对会好好收拾你的。”史应龙呲牙倒吸一口凉气,忙表忠心道:“难姑,你放心,我绝不会乱来的。”

    “王难姑,我从没见过像这么小心眼的女人!”蓝澜冷哼几声,把自己和史应龙背后的包袱扔给王难姑,拉着史应龙腾腾腾出了大厅,直往毒龙洞而去。王难姑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隐隐觉得自己想漏了些什么,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来,只好在心里安慰自己:“反正有同心蛊感应,量她也耍不出什么花样来。”她按下心绪,转头去逗阿倩,不片刻,已经将阿倩心中的恨意消除,两人嘻嘻哈哈说起话来。

    史应龙和蓝澜到了毒龙洞洞口,想起里面洞道漆黑一片,提醒道:“蓝澜姐,要不要找几支火把来?”蓝澜笑道:“你这就小看姐姐我了。我修炼百解真经已经快要大成,暗中视物不过是小菜一碟。再说里面的路我都走熟了,就算闭着眼睛,摸也能摸到里面去。”史应龙点头道:“那就好,我还担心你看不清里面的路呢。”顿了顿,又将通犀地龙丸取出,放在蓝澜手上,说道:“蓝澜姐,这东西还是你带着安全一点。”

    蓝澜心下一暖,又通犀地龙丸递了回去,柔声道:“还是你带着吧。这东西散发出的气息虽然微弱,但鹤顶毒蛇嗅觉极为灵敏,远远闻到就会主动避开,我跟紧一点就行了。”史应龙解释道:“蓝澜姐,你还记得我上次闯入毒龙洞找难姑的事吧?其实那一次我入洞之后,鹤顶毒蛇嗅到我的气息就会主动避开,后来难姑说我吃多的曲菩斯蛇,已经不怕鹤顶毒蛇了。通犀地龙丸还是你带着吧。”蓝澜恍然大悟,说道:“怪不得上次你那么容易就闯入洞底,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好吧,这东西暂时就由我带着,我们走吧。”

    两人拉着手,慢慢往里面走去,很快便陷入黑暗当中。只是两人内功深厚,皆有暗中视物之能,并没有因此迷路。史应龙走在前面,一步步踏出,挡路的鹤顶毒蛇纷纷闪开,两人很快便到了洞底石殿之内。蓝澜将石案上的金sè锥收入腰间皮囊之中,又将金蛇剑放到墙角,伸手在石案下面一阵摸索,猛地发力一扭,咔咔一阵声响过后,石殿北面的石墙上露出了一道石门。蓝澜率先走了进去,又招呼道:“应龙,快进来。”

    史应龙跟进去一看,里面又是个宽敞的石室,虽然没有万年灯,但四周墙壁上镶嵌着数十颗奇异的圆珠,非金非石,又不是夜明珠,却散发出柔和的白sè光线,将整个石室照得亮如白昼。石室当中砌有一个方形祭台,五道高高的台阶顶端是个小平台,上面奉供这两个玉盘。一个玉盘上摆着一叠彩sè布帛,想来就是五彩旗了,另一个玉盘上却摆着五块拳头大小的石头,分青红黄白黑五sè,幻出五团的sè彩缤纷的光圈,应该就是五彩烟石了。

    蓝澜上前几步跪在祭台下,脸sè露出虔诚之sè,默默祈祷着,史应龙见状也跪在旁边,做出肃穆端庄的样子。蓝澜祈祷完了,一步一步踏上台阶,将五彩旗收入怀里,又将五彩烟石抱起,走出了石室。

    史应龙跟在后面,疑惑道:““蓝澜姐,不是说要两个人才能开启机关吗?这就完事了?”蓝澜咯咯笑道:“难姑知道的那个地方,只是历代教主收藏个人宝物的仓库,我这么说,只不过是为了应付她罢了。”史应龙不禁摇头苦笑,心想女人的话真真假假,实在很难判断。还好她们从来不会这样对我,要不然,可有得受了。

    蓝澜将五彩烟石放在摆金蛇剑的石案上,伸手关上石门,说道:“应龙,你过来。”史应龙以为她要让自己帮忙拿五彩烟石,走近前去,便弯腰去拿东西。蓝澜娇嗔道:“傻瓜,谁让拿什么东西呀。”身形一闪,已经钻入史应龙怀里,双手一攀,已经环住他的脖颈,修长的**向上一收,盘在他腰间,两人的身体已经紧密贴合在一起。

    史应龙顿觉满怀温香柔滑,那对硕大柔软更是紧紧挤在自己胸膛之上,肉肉的、软软的却又富有弹xìng的,令人忍不住想要揉一揉、捏一捏。他双手自然而然托住蓝澜团润的臀部,把头贴在她发鬓间,深深吸了口气,犹豫道:“蓝澜姐,你这是……”

    “我想做什么,你还不知道吗?”蓝澜的声音娇媚婉转,撩人心魂,她又用力扭了扭小蛮腰,在史应龙身上磨蹭着,似乎恨不得融入他的身体。史应龙被她这么一撩拨,骨头都酥了大半,血脉偾张,身体迅速起了反应。两人本来已经贴合的极为紧密,他这一有了反应,就像殷勤的小蜜蜂努力采蜜,在紧密闭合的花苞外伸头探脑,拼命往里面钻去。蓝澜感到史应龙的偾起,仰头娇哼一声,身体如被电流闪过,臀跨轻颤了几下,却努力向前靠过去,好使两人身体贴得更紧一些。

    史应龙心下一片火热,双手已经在蓝澜臀上轻轻抚摸着,嘴上却喘道:“蓝澜姐,你和难姑同心感应,一旦情动了,难姑肯定会知道。我们答应难姑不乱来的,还是忍一忍吧。要不然等会儿出去了,可不好交代。”蓝澜娇笑一声,腻声道:“怕什么,有五彩烟石在,一切蛊虫都会被震慑,陷入休眠状态当中,我们就是在这里尽情欢乐,难姑她也不会感应到任何东西。”史应龙手上动作更大了,心里却还在挣扎,咬牙道:“蓝澜姐,旁边就是奉供女娲娘娘宝物的祭坛,我们不好这样吧?”

    “娘娘是创世之神,有繁衍生化的职能,刚才我已经向娘娘祈祷过了,我们这样做并不算亵渎神灵,你放心好了。”蓝澜气息越发急促,已经将史应龙上衫卷了起来,迅速推到腋下,又卷起自己衣衫,一袭雪白肚皮紧紧贴了上去,轻轻斯磨着。

    史应龙感到蓝澜那细腻柔滑的肌肤,一阵阵舒畅之感不断冲刷着心头,不由闷哼一声,体内血液犹如烈焰燃烧,几yù破体而出。他双手顺着蓝澜光洁的背脊一直向上,碰到衣衫后又绕到前面,贴着两人的身体挤了进去,按在那硕大之上,勉强维持住最后一丝理智,喘气道:“蓝澜姐,我答应了难姑,不能乱来的。”

    蓝澜身体略往后一仰,让史应龙的手能有更大的活动空间,气息急促道:“这次不是你乱来,是我乱来,难姑就算想怪,那也怪不到你的头上去。”史应龙心里最后一道牢笼轰然倒塌,yù念如猛兽出柙,化作滚滚烈焰,立刻将两人身躯吞噬。他飞速将蓝澜衣衫褪去,俯身将怀中佳人放在地板上,轻轻压了上去。

    石殿内霎时间喘气之声大作,又有阵阵低泣之声断续响起,如哭如诉,婉转百折。眼见阳刚与娇柔纠缠不休,生涩逐渐进化为熟练,和风催送细雨,正是天人生化、yīn阳和谐之道。

第二三三章 五灵神侍

    良久之后,石殿内一切复归平静。蓝澜光着身子,偎在史应龙怀里,她脸上cháo红未退,眼里水波盈盈,羞涩道:“应龙,这样下来,我是快活了,可你应该没有尽兴吧?”史应龙轻抚着她的背脊,轻声道:“这样就好了,要是真的到了那一步,你初次破身,肯定会不适应。到时候难姑一看就知道了。”蓝澜往他怀里拱了拱身体,嘻嘻道:“不就是痛一下吗,忍一忍就过去了,我就不信难姑能看出什么问题。”

    “蓝澜姐,你只是道听途说,根本不知道厉害,反正以后你就知道了。”史应龙轻笑出声,拍了拍蓝澜圆润的臀部,说道:“好了,我们在这里耽搁不少时间了,为免难姑起疑心,还是赶紧出去吧。”蓝澜懒洋洋的,只是抱紧史应龙的身体,根本不想起来。史应龙摇了摇头,运功将她身上的水痕蒸发掉,又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衫吸到手,逐件帮她穿好,才将她放到案台上。

    蓝澜半支起身子,目不转睛的欣赏史应龙那jīng壮的身躯,漫不经心道:“应龙,这次将段氏的人弄死之后,我们就成亲吧?”史应龙一边穿着衣服,一边回答道:“好呀,回到成都后,我就给大哥写信,请他回来主持婚礼,到时候我和你,还有难姑就拜堂成亲。”蓝澜哼道:“不行,我才不和难姑一起呢。我要单独和你拜堂。”..

    “好吧,反正随你喜欢。”史应龙扎好腰带,又整理了一下衣衫,说道:“蓝澜姐,走吧。”蓝澜跃下案台,将五彩烟石抱起,又提起金蛇剑,娇声道:“应龙,我浑身没力气,你被我出去吧。”史应龙知道女人达到愉悦巅峰之后,总有一段时间慵懒懈怠,不想动弹,便把蓝澜背起,大步往外走去。

    总坛大厅内,王难姑和阿倩说了很久的话,见蓝澜和史应龙还没有回来,心下不耐烦了,便道:“阿倩,我们去毒龙洞口等人吧。”阿倩拍掌应好,跟着王难姑左穿右转,迅速到了毒龙洞,正好见到史应龙背着蓝澜出来。王难姑还以为出了意外,心下一惊,蹿上前去在蓝澜手腕上一搭,才几息的功夫,便知道蓝澜没有出事。她冷哼一声,摔开蓝澜的手,没好气道:“都多大了,还要应龙背,也不害臊。”

    蓝澜心里还沉浸在欢乐的余韵当中,心情愉快,也不和王难姑斗气了,挽嘴笑道:“我帮了应龙这么大的忙,他背我走一程也没什么呀。你不喜欢的话,我下来好了。”轻轻从史应龙背后滑下,将怀里的五彩烟石交给他拿着。

    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蓝澜已然避战,王难姑无处发力,也吵不起来。她哼了一声,便把目光落在史应龙手里的石头上,从中拿过一颗白sè石头,放在眼前细细打量,问道:“这就是什么五彩烟石?”蓝澜说道:“不错,这就是五彩烟石。你不用看了,这样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异之处。”王难姑将石头递给史应龙,问道:“那要怎么样才能看出特异之处?”

    蓝澜笑道:“五彩烟石要烧才能显示出特别之处。以前你没机会见到,这次正好让你见识见识。应龙、阿倩,我们去五灵庙。”带头往山巅走去,史应龙三人忙快步跟上。

    几个人顺着山道越走越高,越走越陡,良久之后,终于到了山巅。上面有一个百丈方圆的平台,正中间一座十几丈高的祭台拔地而起,巍峨肃穆。平台北面是一座依着峭壁而建的石殿。这石殿古拙简朴,大半嵌入石壁,仅一个前院露在外面。一条青石板铺就的走道,从石殿大门笔直而出,一路向南延伸将祭台和石殿连在一起。走道两边每隔数步便立有一根石柱,上面雕刻着各种未知名虫豸,或生动可爱,或狰狞恐恶,或振翅yù飞,或匍匐伺机,形态各异,惟妙惟肖。

    平台上有数十名五毒教教众各提笤帚水桶,正在清扫祭台和石板走道,见到蓝澜出现,纷纷行礼。蓝澜点头示意,带着史应龙三人走入石殿。

    这石殿虽然极为宽敞,但里内并无太多饰物,仅殿中竖着一座通体由晶莹通透的白石雕琢而成的神像。神像的腰际以上为女相,脸带微笑,端庄慈祥;自腰际一下为蛇身,长长的尾巴盘旋而下,显得神秘而肃穆。周围又有五个半人高的石像拱卫而立,分别是蛇、蜈蚣、蝎子、蜘蛛、蟾蜍。

    史应龙暗自猜测道:“外面的石头被风雨侵蚀良多,这庙建立的时间应该很久远了。看这五个石雕,应该就是五毒教兴起的缘由。不过这庙叫五灵庙,奉供的又是女娲娘娘,五毒教为何不叫五灵教或者女娲教?”

    蓝澜带史应龙三人叩拜过神像,又走到石殿角落,说道:“蓝澜见过神侍婆婆。”史应龙闻言一惊,暗想道:“石殿内还有其他人存在?”凝神望去,这才看到石壁一角端坐一位白发婆婆,双目微阖,气息若有若无,飘渺不定。他震惊不已,暗想以我现下的功力,就算武当张真人在侧,也隐瞒不了我的感觉,可这婆婆明明在我数丈范围之内,却能令我毫无所觉,她武功之高,简直是匪夷所思!

    白发婆婆睁开双眼,淡淡道:“听说外面的人说,你想点燃五彩烟石,升五彩旗,这是为了什么?”蓝澜恭恭敬敬道:“上次百族推举的首领被刺杀身亡,我准备重新推举首领。”

    “思可法那小子死了?”白发婆婆脸露诧异之sè,目中jīng芒一闪而没,冷冷道:“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对五灵庙选定的百族首领下手?”蓝澜答道:“鞑子被思可法联合大华赶出云南后,段氏之人想趁机要复国,就派人刺杀思可法。”

    “段氏?天龙寺的假和尚们忍不住寂寞,又跑出来蹦达了?”白发婆婆冷笑着,鄙夷道:“数百年前,段思平为了学得绝世武功,千辛万苦拜在天龙禅师座下,当了名俗家弟子。后来因心术不正,没有得传一阳指功法,却跑来我五灵庙偷取毒药。段思平弑师夺功后,假惺惺的建庙纪念,又塞进去许多假和尚。嘿嘿,若不是当年五灵庙受到南诏国与大长和国的连累,被迫闭山不出,那里轮得到大理国建立!”

    白发婆婆顿了一顿,又问道:“你准备推举谁当新首领?”蓝澜拉过史应龙,说道:“神侍婆婆,这是史应龙,同时也是大华之主,之前也是他联合思可法,赶走了鞑子,解救出滇人百族。我准备推举他当新首领。”白发婆婆目光往史应龙身上一打量,皱着眉头道:“他不是滇人?”

    蓝澜忙道:“神侍婆婆,他虽然不是滇人,但他是我丈夫,而且他答应就不会亏待滇人的。”白发婆婆转头望向蓝澜,冷冷道:“你说他是你丈夫,可你至今云英未破,他却已不是纯阳之身,你想骗我?”蓝澜又拉过王难姑,解释道:“神侍婆婆,我绝不敢虚言。这是我师姐王难姑,和我用了同心蛊。而难姑正是应龙的妻子,算起来我也是应龙的妻子。”

    “同心蛊?”白发婆婆目光如电,在蓝澜和王难姑身上扫过,又惊奇道:“小无相功?难得,真是难得,你这女娃竟然将小无相功练到大成之境。唔,小无相功配合百毒真解,将来说不定能突破那一个层次。这样说起来,倒也不怕被人骗了。”蓝澜松了口气,问道:“神侍婆婆,这么说,你同意应龙当新的百族首领了?”白发婆婆却没有回答,眼中jīng芒骤然大盛,牢牢盯住史应龙眼睛,沉声问道:“小子,你打算将来如何管理滇人?”

    史应龙骤觉双眼一疼,犹如被利刃刺中,泪水瞬间泛出,jīng神却一阵恍惚,迷迷糊糊中正要回答,骤然jǐng觉起来。他暗叫不对,正想侧脸避开对方的目光,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控制脖颈拧动,就连合上眼皮也办不到。他心下惊骇至极,丹田真气疯狂运转,猛地全部爆发出来,身周的空气骤然旋动,聚成龙像之形,交汇缠绕在一起,又齐齐爆炸开来,“嗡”一声轻响后,终于挣脱开控制,倏然疾退出数丈之远,全神戒备着,沉声道:“婆婆,您忽然使出这样的手段来对付小子,说不过去吧?”

    王难姑和蓝澜只觉身边忽然掀起一阵狂风,正奇怪这风从何而来,听到史应龙的话,脸上都露出惊异之sè,目光在史应龙和白发婆婆身上扫动,只见史应龙浑身衣服无风自鼓,显然真气已经运转到了极点,而白发婆婆却闭上了眼睛,根本看不出这两人刚才已经交手一招。

    “没想到你这小子意志如此坚定,我倒是小看你了。”白发婆婆再次睁开眼睛,只是目光略带疲倦,似乎刚才那一招耗费了太多jīng神,只是以普通眼神望着史应龙,再次问道:“你打算如何管理滇人?”

第二三四章 五彩烟燃

    “她是怕我说假话,使出了摄心之术?若不是我在昆仑山经历过六尘幻境磨练,只怕今天还真是栽了。”史应龙暗叫一声侥幸,迎着白发婆婆的视线,正sè道:“婆婆,在我眼中,汉人与滇人,都是女娲娘娘的血脉,本是一家人,并无太大分别,只不过是因为生活环境各异,这才形成了不同风俗习俗。如果将来我管理滇人,必定坚持‘求同存异,逐步融合’的宗旨。”

    “求同存异,逐步融合?”白发婆婆细细体味着这八个字,蓦然长笑道:“好,好,好!小子,你打的好算盘!只是我滇人生长于此,扎根于此,生命力旺盛无比,族xìng顽如磐石,若能走出这西南,将来谁融合谁,还是未知之数。不过这样一来,总能减少汉人与滇人之间的摩擦和杀戮,将来两家合一,无论谁输谁赢,总不会断了女娲娘娘的祭祀。”笑罢又道:“小子,你过来。”

    史应龙见她目光平和,似乎没有危险之意,便缓缓走上前,才走到白发婆婆身前,忽见眼见灰影一闪,还来不及闪避,右手骤然一痛,中指已经被划了一道口子。他心中怒意大盛,正要出言质问,却听白发婆婆淡然道:“把你手上的血滴到五彩烟石上。”..

    蓝澜喜道:“多谢神侍婆婆。”转头见史应龙还愣在那里,嗔道:“应龙,你在发什么傻?”忙捉住他的手指,往五彩烟石上滴血。史应龙心下恍然,知道这是白发婆婆认可自己了,便配合着蓝澜,在每块石头都滴了几点血。

    滴在五彩烟石上的血迅速渗入石内,转瞬间消失不见,连半点痕迹都看不出来。而五彩烟石幻出的五sè光圈却慢慢收敛,最终也消失不见了。蓝澜这才舒了大口气,说道:“成了,接下来就等各族族长赶来了。”白发婆婆也点头道:“没想到你这小子身为汉人,竟然也能得到女娲娘娘的承认。既然如此,这事就这么定了。”蓝澜感激道:“多谢神侍婆婆认可,蓝澜先去准备祭祀,五天后再来麻烦神侍婆婆。”白发婆婆摆手道:“去吧。”

    史应龙等几人出了石殿,却见众多五毒教弟子已经完成清扫工作,在祭台下支起一张极大的案台,正将一盘盘的水果往上摆,案台旁还备有三牲太牢。又有人在祭台顶端竖起一支旗杆,将一捆捆的柴禾填入顶端的凹陷内。

    蓝澜等众人将一切准备完了,从史应龙手上接过五彩烟石,和五彩旗一起摆在案台上,这才率众拜倒在地,齐声祈祷着。蓝澜等人所祈祷的话既非汉人语言,亦非滇人语言,声调抑扬挫顿,犹如歌颂,顿时透出一股肃穆庄严之感。史应龙跟在跪在人群中,虽无法辨出祈祷词中的意义,听到耳里,却仍然感动不已,一种悲悯众人的感情油然而生。

    已而祈祷完毕,蓝澜率众人站起来,取过金蛇剑一挥,金芒疾闪之下,三牲太牢立即断首喷血。有三名少女捧着银盆,上前承接牲血,过半之后又将案台上的美酒倒入银盆,高举过肩,绕着祭台一路浇洒入地。

    蓝澜等三名少女转回案台前,这才捧起五彩烟石和五彩旗,一步步往祭台走去。踏上顶端后,先将五彩烟石卡入预留好的凹槽,又将五彩旗抖开,飞身挂上旗杆。山风吹拂之下,立见一道五彩飘带纷扬横空。蓝澜身形落下,又拔起预留在祭台顶的火把,扔进柴禾堆中,便见一道火焰轰一下蹿了起来,带着浓烟滚滚而上。

    卡在凹槽的五彩烟石受到热力逼迫,陡然shè出青红黄白黑五道光芒,形成一股光罩,将浓烟困在里面。浓烟顺着光罩直冲云霄,凝而不散,在光罩侵染下,变成一道巨大的斑斓彩烟,令人远远一望可见。

    蓝澜走下祭台,吩咐道:“各自散开,做好清扫空闲房子、接引各族族长的准备。”众多五毒教弟子齐声应是,纷纷退下。史应龙望着高耸显眼的彩烟,赞叹道:“蓝澜姐,没想到五毒教还有这样神奇的传讯宝物。这烟如此奇特,方圆数百里内人人都能看到吧?”蓝澜笑道:“现在是白天,只能传出百里方圆,等到了晚上,这彩烟完全变成光柱,绚丽壮观,足能让方圆五百里的人看到。”

    史应龙和王难姑啧啧称奇,又看了一会儿,这才跟蓝澜回山腰休息。

    山脚处,段氏军营主帐当中,领兵大将范纯良正提笔沾墨,写着今天军情,还未完成,一名护卫忽然闯了进来,跪地禀报:“将军,山上有异变。”范纯良放下狼毫,问道:“有何异变?”护卫说道:“山顶忽然升起一股五sè彩烟,还请将军您亲自观看。”范纯良心下一惊,大步走出帐外,仰头一望,果然见到一股五sè彩烟直上云霄,绚丽至极。他暗叫糟糕,心想五毒教住蓝澜不是被大华当作人质扣下了吗,怎么还有人能点燃五彩烟?

    二十多年前五彩烟被点燃时,百族推出了思可法当首领,在思可法带领下一直跟大元朝廷对抗,到最后甚至将大元朝廷赶出云南。如今段氏好不容易杀了思可法,正要趁机复国,如何肯让五毒教再选出一名首领来和段氏争夺云南之地?

    “不行,我得赶紧把消息传回大理,请陛下速做决定。”范纯良忧心忡忡,连忙回到帐内写信。他才写了几行字,忽听外面喧哗之身大作,越来越响,被吵得心下烦乱,忍不住大喝道:“外面是怎么回事?”刚才那护卫奔了进来,惊慌道:“将军,不好了,快炸营了!”范纯良怒道:“刚才还好好的,怎么可能炸营了!”话虽这样说,但他还是奔出外面察看情况,

    军营中,数十名老兵正胡乱奔走,有人疾呼:“不好了,不好了,五灵庙点燃五彩烟了!我们围困山脚,行状无礼,女娲娘娘肯定会降罪的!”又有人痛哭惨叫道:“都是范纯良,做什么事情不好,偏偏要来围逼五灵庙,这下好了,全都完了!”还有人貌若疯狂,厉声吼道:“范纯良,你在快出来,老子这次被你害了,就算死也要拉你做个垫背!”

    这些老兵是军中资格最老的,加入段家之后,也经历过不少战阵,如今却被一道五彩烟吓得行止失措,那些年纪小的兵丁心怀疑惑,纷纷出言打听。有些还没失常的上了年纪的兵丁便开始给年轻的兵丁说明缘由。

    原来滇人崇拜“土主”,每一村每一镇都会有土主庙,而滇人崇拜的最大的土主便是女娲娘娘。五灵庙是奉供女娲娘娘的始庙,地位超然,更传下五毒教护卫庙宇。传说每当滇人遇到生死存亡的重要关口时,五灵庙就会点燃五彩烟,向女娲娘娘祈祷,汇合滇人百族共商大事。

    自从百年前鞑子进入云南,五彩烟一共点燃四次,最近一次就在二十多年前,推举了思可法来反抗鞑子。围困山脚的段家军队中,凡是年纪大一点的,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这些老兵认为是范纯良带兵围困了五灵庙,逼得五毒教点燃五彩烟,那么女娲娘娘肯定知道他们参加了这次围逼,惧怕被降罪,心生恐慌之下,竟然无法自控,狂乱起来。但凡滇人,没有一个不崇拜女娲娘娘的,那些年轻兵丁了解情况之后,竟然也惊慌起来,情绪感染之下,有些人也跟着胡乱奔跑。一时间军营内喊声喧天,士兵狼奔豚突,气氛极为不妙。

第二三五章 百族大会

    范纯良稍一了解情况,当即倒吸一口凉气,暗叫糟糕:“滇人迷信神灵,近百年来大元朝廷另以神灵代替女娲,用之愚民。但滇人极为顽固,虽有部分人转了信仰,大部分人还继续信奉女娲。五毒教向来有以女娲的名义号召百族议事的传统,我只以为这件事的威胁,要等到百族大会之后才会呈现,没想到五彩烟一点燃,对滇人的影响马上就就出现了。”他见军营越来越乱,若不及早控制,恐怕大事不妙,“铮”一声拔出腰间长剑,厉喝道:“亲兵队上前维持秩序,若有喧哗奔走者,格杀勿论!”率先冲了过去,挥剑削向面前一位奔走叫喊的士兵。

    “喀”一声过后,一颗双目圆睁,脸上惊愕未消的脑袋高高飞起,伴着大片血雾,“咚”一声掉落在地。范纯良的亲兵齐声呼喝,掣出兵器向混乱的士兵群冲了过去,转眼间已经杀了十数名士兵。

    见到一朵朵红血花在视线内绽放,又有众多同伙扑地惨呼痛嚎,周围陷入混乱的士兵忽然静了下来,也不奔走了,只是呆呆望着地上的大片大片的血迹。范纯良正自满意士兵们的反应,却没发现他们的眼睛迅速充血发红。几息之后,安静下来的士兵们陡然高声狂嚎,或掣出身上兵器,或赤手空拳,有的亡命向范纯良的亲兵队攻击,有的却胡乱向身边的人攻击,那些本来还保持冷静的士卒为了自保,纷纷掣出兵器还手,霎时间这一小块范围内的场面变得混乱不堪。. .

    范纯良心下大惊,高声呼喝着,和亲兵们奋力向前,加快杀戮速度,想要制住混乱蔓延。但整个军营的士兵本就人心惶惶,这一遭到死亡威胁,犹如被压到极点的弹簧猛然爆发出来,一小片的范围的混乱迅速蔓延到整个兵营,霎时间,铮铮刀兵交击之声大作,痛呼惨嚎此起彼落,血流盈地,残体断肢横飞,已经无法挽回。范纯良杀了数十人,虽然没有受伤,但面对那些神志混乱,不断扑上来送死的士兵,他心理上的压力却更加大。眼见局面已经无法挽回,他咬咬牙根,大喝道:“亲兵队向我靠拢,合力杀出军营,回城。”

    近两百名亲兵面对对毫不畏死的炸营士兵,片刻后,已经伤亡大半,听到范纯良的命令,忙奋力杀回。范纯良指挥这近百亲兵杀出一条血路,飞快往大理城遁走。靠近军营边缘的士兵受到的压力比较小,见到主将已经逃跑,也纷纷效仿,奔入山林内躲避,兵营内士兵却没有停下杀戮,恍如风魔般继续着,不断有人扑地而亡。

    山腰上,史应龙和王难姑听到下面的动静,奔出蓝澜的院子,登上空旷处眺望。见到山脚兵营自相残杀的场面后,两人不禁面面相窥,惊讶不已。史应龙和傅友德、胡深等人相处久了,又上过战场,自然知道这是炸营了。但他上午暗中窥视时,兵营内一切井然有序,士兵间有说有笑,个个轻松自如,丝毫没有混乱的迹象,仅短短半天的时间,情况变化如此之大,实在令人不解。

    跟出来的蓝澜淡淡道:“这就是亵渎女娲娘娘的下场。”史应龙虽然并不太相信鬼神之说,但亲眼这样诡异的场面,不禁心生畏惧,暗想莫非这就是神侍婆婆的倚仗?他默默看了片刻,说道:“蓝澜姐,段氏大军围困之势自动破解,五灵庙里有神侍婆婆坐镇,山上应该是稳如泰山了。如今百族大会召开在即,方圆数百里的滇人部落都会派人来参加,我得赶去楚雄和冯国胜、朱亮祖他们汇合,让他们不要伤害前来赴会的滇人。”

    蓝澜说道:“你说的没错,如果前来赴会的人被冯国胜他们误伤了,百族首领推举大会上肯定要遇到麻烦。你速去速回,一定要在五天后太阳落山前赶回来。”史应龙点头道:“我记住了。难姑,时间比较紧迫,你先留在这里等我吧。”

    王难姑点点头,也不多说什么,目送史应龙身影消失在山道中,这才对蓝澜说道:“我昏睡百天,身上的药物都被晓芙清理完了,带我去五毒教的药库走一趟,让我补充补充。”蓝澜翻了个白眼,哼道:“你没有毒药了,凭什么去我五毒教的药库补充?”王难姑微笑道:“就凭我能控制住同心蛊,又大方的让应龙接纳你。”蓝澜知道王难姑的脾气,若真拒绝了她,绝对会被控制住,在一干属下面前做出大损颜面的事来,当下不情不愿地向五毒教药库走去。

    大理城内,一座富丽堂皇的宫殿中,一个英俊青年正在一副地图上比划着,抒发自己对当前局面的见解。旁边一个满脸威严,颔下蓄有短须的中年人凝神细听,不时点头赞同,脸露微笑。这两人正是大理段氏的重要人物,中年人是段氏家主段正功,年轻人却是他的儿子段正宝。

    段正功听儿子将段氏复国计划的要点说的清晰透彻,又将其中的漏洞加以弥补。他不由胸怀蔚然,高兴不已,正要出言夸奖一番,忽听殿外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腾腾腾闯进一个满身血迹的将领,却正是从五毒教山脚逃回的范纯良。段正功见范纯良如此狼狈,心下惊异,忙问道:“范司马,你怎么搞成了这样子,莫非五毒教有变?”

    范纯良砰一声跪在地上,满脸惭愧道:“陛下,臣无能,围困五毒教的四千大军炸营了,仅有臣和数十亲兵泰勒回来。”段正功失sè道:“怎么会如此?这四千大军若是炸营了,岂不是要损失大半?”范纯良苦着脸道:“陛下,士兵皆狂乱风魔,自相残杀,又有五毒教在旁边觊觎,到了最后,恐怕连两成都无法保全下来。”

    这四千人马是段氏千辛万苦才从多个部落凑起来的,才成军不过一月,转眼间就烟消云散,段氏在训练时投入的金钱还算小事,平白无故把那些部落的青壮弄没了,要怎么样才能给对方一个交代,这才是大麻烦。

    段正功又惊又怒,厉喝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范纯良苦声道:“五毒教点燃了五彩烟,军营内的年长士兵恐惧过度,开始胡言乱语,又攻击其他士兵,一下引起大面积恐慌,最后就炸营了。臣率领亲兵上前约束,却遭到攻击,几乎亡命,不得已只能离开,赶回来想陛下汇报。”

    “五彩烟!”段正功脸sè骤变,奔出殿外一望,果然见到远处一道彩sè烟柱直上云霄,不可置信道:“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自语几句后,又奔回殿内问道:“蓝澜不是被大华扣下,遭到软禁了吗,五毒教怎么还能点燃五彩烟?”范纯良低着头,回禀道:“臣亦不知。段正功暴怒道:“你什么都不知,却知抛下四千大军,率先逃命,亏你还是大理国世袭三公之一,大理国要你这样的任何用!”范纯良心惊胆颤,只知道磕头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段正宝见范纯良满身血迹,显然是经过激烈厮杀,好不容易才逃了出来,他怕寒了这个世代为段氏效命的家臣之心,忙道:“父亲,当务之急,还是先应付五毒教召开的百族大会,其余事情,且容后在说。”悄悄扯了扯段正功的衣袖,朝范纯良指了指,示意他先笼络对方。

    大理段氏投降蒙古人后,百年来助纣为虐,倒行逆施,已经将段氏历代先祖积攒下的民心消耗的一干二净,除了名为家臣,实为奴仆的范家、华家、巴家之外,再也找不到什么人才相助,这次能杀死思可法,占据大理,还是靠天龙寺全力相助才得以成功。

    段正功经儿子提醒后,心下一凛,语气陡然温和下来,安慰道:“范司马,这次事情全赖五毒教yīn险狡诈,非战之罪,实乃天祸。你先起来吧。”范纯良感激道:“多谢陛下天恩,臣感激涕零,唯有以死为报。”吗那么爬了起来,战战兢兢立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段正功见到他那副畏缩模样,心中怒火差点又爆发出来,忙扭头不去看他,度着步子,边走边想应对之策。

    “华司徒、巴司空各自带着我段氏jīng兵,一路往丽江,一路往麓川,正在攻打思氏余孽,收复我大理故土,却不可调回。大理城内如今虽有七千兵卒,但真正终于我段氏的jīng锐不过一千,其余的都是思可法留下的降兵,并不是太可靠。如今我段氏在云南人心背向,若五毒教真的推举出新的百族首领,只需登高一呼,恐怕我的复国计划要成为镜花水月。如今之计,只有将百族大会破坏掉。”段正功心意已决,停下脚步,说道:“范司马,你再从城内守军中领三百jīng锐和两千士兵,在五毒教周围布下岗哨,务必将赶赴五灵庙百族大会的各部落头领令劝退,若有不听劝的,当场格杀。反正一定要破坏掉百族大会”

    “臣遵旨!”范纯良弯着腰,缓缓后退,就要离开。段正宝忙道:“范司马且慢。父亲,对百族大会,儿子另有看法。”段正功知道这个儿子素来聪颖,对事情往往有独特见解,有时候想到的主意甚至还在自己之上,他便道:“范司马,且先听听正宝的看法在走。”范纯良应一声“是”,又站会了原地。

    段正宝清了清喉咙,朗声道:“父亲,派兵阻止各部落头领前往那参加百族大会,只是治标之法。况且我段氏如今正需收复人心,若贸然阻止百族大会,只怕会令我段氏在各部落严重的形象再次变差。以儿子之见,既然五毒教召开了百族大会,我段氏不如顺水推舟,派人前往争夺首领之位,若能成功上位,我段氏就能名正言顺接替思可法,迅速收复丽江和麓川,复国计划至少能缩短数年完成。”

    段正功闻言点头不已,沉吟道:“我儿说的也有道理,只是百族大会在五毒教的地盘举行,我段氏前往参加,不单太过危险,而且成功登顶的机会也不是很大,若是失败了,那岂不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段正宝胸有成竹道:“父亲不必担心。儿子已经有了计划。百族大会,我段氏虽从未参加过,但也臣听过其中规矩,无非是靠各个部落头领推举,最后由女娲选定罢了。神鬼之说虚无缥缈,全不可信,女娲选定百族首领这一条已经可剔除。如今思可法死去,想必几个大部落也要争夺新人首领的位置,互相之间必无法同心。我段氏正好趁隙而入,只需拉拢到一半部落,百族首领的位置唾手可得。至于安全问题,父亲难道忘了天龙寺的诸多段氏长辈?只要请出那几位老祖,区区五毒教,又有谁能伤得了我段氏之人?”他顿了一顿,又yīn测测道:“如果真的推举失败了,正好请几位老祖大开杀戒,将在反对我段氏的各个部落首领击杀,借机立威,威逼利诱之下,就不怕那些深山野林里的土包子们不屈服。”

    段正功闻言大喜,双掌互击,鼓掌道:“好好好,范司马,你听到了,马上派人去拉拢各部落首领。”范纯良忙奉命而出。段正功又道:“我儿,如今我政务繁忙,实在无法前去参加百族大会,又不能派其他人去参加,你可愿意代替父亲前去?”段正宝正sè道:“儿子愿代替父亲走这一趟。”段正功欢喜道:“好,果然是我段氏的子孙。我儿,我们速速去天龙寺,禀明缘由,请几位老祖出寺相助。”

    段家父子在jīng兵护卫下,迅速赶到天龙寺,两人进入寺内,向住持无因说出计划,以大理复国重任压人,三言两语间,便已说服对方,请出寺内武功最高的六位长辈,带回大理皇宫。

    却说史应龙离开大理,一路疾驰到了楚雄,已是第二天傍晚,此时冯国胜和朱亮祖已经赶到,正在大营内交接虎符。史应龙将百族大会的消息告诉冯国胜,令其不得伤害赶赴五灵庙的滇人,便带着朱亮祖等铁血近卫赶回五毒教,让冯国胜率领大军徐徐进逼。

    史应龙带着数百铁血近卫赶路,一路策马疾奔,虽然都是一人双骑,但马力毕竟有限,无法像他单人赶路那样rì夜兼程,速度到比来时忙了许多,直到第五天傍晚才赶回五毒教。此时山脚的残留的军营早已被五毒教清理过,只留下遍地血迹,散落满地的折断兵器和破碎帐篷。史应龙让朱亮祖带人在附近隐匿起来,自己赶往山上。才到了半山腰,已经见到王难姑等着。

    “应龙,别急,百族大会还没开始。”王难姑虽然知道以史应龙此时的功力,区区数百里的路程,绝不至于汗流满额,但习惯使然,还是取出了手帕,在他额上轻轻拭擦着。史应龙呼了口气,说道:“还好赶上了。难姑,蓝澜姐呢?”王难姑说道:“他已经去了山巅,正在和到场的部落头领交流。”史应龙握住王难姑的手,说道:“难姑,我们也上去吧。”王难姑收回手帕,说道:“走吧。”两人展开身法,如惊鸿翩翩,一路飞掠,片刻后已到了山巅。

    山巅上人头拥挤,有数百人围着祭台席地而坐,各自面前摆着酒食,有的在大快朵颐,有的在交头接耳,热闹非凡。蓝澜满脸笑颜,正在人群中来回走动,不时停下来与人交谈,回头见到史应龙,连忙将他拉住,绕着祭台,向各部落首领逐一介绍。

    一些小部落地僻偏远,不知道大华的声势,但看在蓝澜的面上,也对史应龙青眼有加。而一些消息灵通的大部落,却知道史应龙身为大华之主,远比五毒教主丈夫的身份重要得多,更是恭恭敬敬,主动跟史应龙攀谈起来。史应龙对滇人并无偏见,在人群中应对自如,谈吐出自肺腑,却也博得不少部落首领好感。

    太阳西坠落,夜幕渐黑,五毒教大长老拿着名单向蓝澜禀告道:“教主,还有三十七个部落没有到。”蓝澜问道:“都有哪些部落?”大长老对照名单念道:“沟头、上渠、月风……全部是上次教内叛乱之人所属的部落。”

    “这些部落不来参加,这是想向我示威吗?可惜他们这份心用错地方了。”蓝澜对这些人的想法心知肚明,冷笑几声,说道:“将这些部落的名字单独列出,百族大会推选首领结束后,我要在所有人面前公布名单,宣布禁止他们以后来五灵庙拜祭女娲娘娘,五毒教以后也不会派弟子去帮他们看病,我要让所有人知道,背弃祖先誓约的后果不是轻易能承担的。”大长老恭声称是,到一旁誊写名单去了。

    渐渐西面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消失,东边月亮未升,夜幕当中星光闪烁,祭台上的五彩光柱焕发绚丽的光芒,五彩变幻不停,将整个山巅映得斑斓缤纷。蓝澜见时辰已到,站到祭台之上,朗声道:“五彩烟点燃之后,至今已有五rì,按照女娲娘娘传下来的规矩,百族大会正式开始。”

    蓝澜话音未落,山巅下陡然传来一声清喝:“且慢,我等还未到场,百族大会岂能就此开始。”祭台下众人露出愤怒之sè,皆转头向声音响起之处望去。不片刻,一英俊青年踱步而出,正是段正宝,他走到蓝澜面前停下,笑吟吟的抱拳施礼。段正宝身后跟着六名头戴斗笠的锦衣白须老者,这六人步伐稳健,走动时行动龙骧虎步,站定时渊庭岳峙,自有一派宗师气势。再往后还有五六十名衣着各异的滇人,正是之前大长老报给蓝澜的那三十七个部落之人,这些人一入场,就走到段正宝后面空地盘膝坐下,也不向蓝澜打招呼,只是和其他先到的部落首领点头示意。

第二三六章 六脉剑阵

    蓝澜也不问段正宝是谁,冷冷道:“自女娲娘娘传下规矩以来,从未有过五彩烟点燃,而供奉女娲娘娘的部落迟到的先例。你们自身对女娲娘娘不敬,还想参加百族大会,莫非当我五毒教的人是木头做的么?”段正宝朗声道:“当下滇境处处动乱不安,为了安全着想,我们赶路的速度慢了些,那也是在情在理。而如今明月还未东升,五彩光柱也未消泯,再怎么看,也不能说我们迟到吧?”

    “不错,今年已经发生了多次动乱,就不许我们赶路时小心一点?”

    “五毒教虽然是五灵庙的守护,但我们也是女娲娘娘的子民,凭什么剥夺我们参加百族大会的权利?”

    “五毒教无中生有,不敢让我们参加百族大会,是要cāo纵百族大会吗?”

    段正宝身后的部落首领抓住机会,纷纷叫嚷起来。先前到场的其他部落首领虽然对后到场的那些人颇有意见,但是滇人生xìng质朴,被这些真真假假的话语一迷惑,心中的怒火也消了,一些头脑简单的更是动摇起来,望向蓝澜的目光,竟然带上了怀疑。. .

    蓝澜气得直咬银牙,若是在平常时候,她早就一把药粉撒出,将这数十个忘恩负义的部落首领通通毒死。只是如今是召开百族大会的关键时候,她一心要为史应龙争夺“可法”之位,为了避免造成负面影响,暂时只能忍下来。再说她心里自有把握,也不怕这些人能在百族大会上捣乱,当下目光如电,在那些人脸上扫过,冷冷道:“五毒教数百年守护五灵庙,为滇人谋取利益无数,平rì里也施医赠药,也没有向各个部落索取过什么,所作所为全在女娲娘娘定下的规矩之内,不敢逾越半分,更不会cāo纵百族大会。你们既然在月升前赶到了,也不算迟到,那就算了吧。”顿了顿,又厉声道:“不过你们心存私念,将自己的安危放在女娲娘娘的规矩之上,如此不敬,必须受到相应的惩罚。我蓝澜以五毒教教主的身份宣布,在下一次百族大会之前,你们部落族人遇上的一切病毒伤残,五毒教概不医治。”

    滇境cháo湿多瘴,处处有毒虫活动,生活在其中的滇人时不时会中毒生病,以往都是抬去五毒教在各地的驻点求救。而五毒教遵循女娲娘娘的教诲,一向都是免费帮助滇人,若真如蓝澜所言,只怕这些部落在最近几十年内要损失惨重。

    那数十名部落首领虽然贪图段家许诺的利益,但医疗治病之事关系到一股部落的生死存亡,听到蓝澜的话之后,个个脸sè大变,心中后悔不迭,只是事情已经做出,再也无法挽回,只能期望段正宝被女娲娘娘选中,当上新任“可法”后能多多帮助自己所在部落。其他前到场的部落首领却对蓝澜的决定心悦诚服,纷纷拍手称好。毕竟在他们心中,女娲娘娘的规矩最大,后到的那些人,确实是有对女娲娘娘不敬的意味,就该受到惩罚。

    “原来她就是蓝澜,怪不得五毒教能点燃五彩烟!”段正宝听到蓝澜的自称,顿时暗吃一惊,细细打量起来。他虽然经常听到蓝澜的名字,但却从未见过面,刚才出场时急于争辩百族大会的参与权,也来不及开口询问,如今见蓝澜艳丽冠绝,不由心下一热,暗想原来蓝澜如此年轻貌美,不说我房内那十几个女奴,就是从小锦衣玉食的两位堂妹,无论相貌还是身材,与之一比,全都成了村姑。

    段正宝目带邪意,贪婪的看了蓝澜几眼,才恋恋不舍的移开,转向祭台下的人群,见到王难姑后,又是一惊,暗想这女子容貌不在蓝澜之下,气质却还要胜出两分,怎么五毒教内美女佳人如此之多?若是能夺得“可法”之位,帮助父亲成功复国,到时候以我大理国太子的身份,就算不能让蓝澜来侍寝,也能向五毒教索要这名美女。他这般想着,心内对百族大会推举的“可法”之位更是热切。

    史应龙见段正宝目光yín亵,不断在王难姑身上打量,心下怒气暗生。他虽不好在百族大会上动手杀人,但先施以惩戒还是能办到的,当下移步挡在王难姑身前,冷哼一声,一股暗劲已经随着声音传出,倏然出现在段正宝耳际,“轰”一声如秘雷炸响。段正宝骤觉双耳一痛,满眼金星忽现,脸sè惨白一片便要向后倒下。后面的一名锦衣老者发现不对,忙伸掌搭在段正宝肩上,一道真气飞速渡入,护住他经脉。

    段正宝得身后锦衣老者帮助,身体晃了晃,终于没有倒下,这才注意到史应龙,骤觉眼熟之极,脑筋转了几转,终于想起十几天前看过的一副画像,心下暗惊:“这是大华之主史应龙,父亲不是请天龙寺的长辈去程度刺杀他了吗,怎么他会完好无损出现在这里?不好,蓝澜也悄悄从成都回来了,五毒教肯定和大华结成同盟了。他心念疾转,想着应付的办法,口里却说道:“这位眼熟之极,莫不是大华之主,史应龙当面?”史应龙虽不屑此人品行,但为免失礼,拱手道:“不错,正是本人。不知阁下是谁?”

    “大理段氏段正明。”段正宝也不回礼,傲然回答一声,忽然厉喝道:“史应龙,你是汉人,却混入我滇人召开的百族大会,是想图谋不轨,将我们一网打尽么?诸位长辈,请先将此人擒下。”后面六名锦衣老者闻言而动,身形向前抢出,人还未到,纷纷抬指前按,六道气劲嗤然而出,急如电闪,迅猛绝伦,瞬间已到了史应龙身前。

    “咦……”史应龙见这六道气劲各具特点,或雄劲浑厚,或巧妙灵活,既有拙滞古朴,又有轻灵微妙,不由见猎心喜,右手在身前一圈,布下一层防御,立时将六道气劲消弭与无形。他虽不惧对方指劲,但王难姑就在身旁,为避免将她牵扯进来,左手轻推,瞬间把她送出数丈之外,右手一招“惊浪拍岸”应时而出,掌劲如天河倒泻,排山倒海般向六名对手冲击过去。

    六名锦衣老者陡觉气息不畅,心下一惊,不敢硬接。六人忽而散开,避开史应龙掌力之后,又将他围了起来,尽力施展所学剑法,一时指劲纵横,嗤嗤自身不绝于耳,虽是空手而发,但剑意森然,绝不下于利刃施展。这六人所施展的武功,正是大理段氏视为最高无上的绝世武功六脉神剑。这门武功分六路剑法,本是由一人同时施展的,但大理段氏除了创出这门剑法的段思平,以及屡有其余的段誉之外,再无人能独使六路。

    段氏后人无奈之下,只能另辟蹊径,以一人使一路剑法,六人合力组成六脉剑阵,足以对付天下任何绝顶高手。这次段正功为了保护儿子,也是为了对付百族大会,特地将天龙寺内辈份最高,武功最厉害的六位长辈请出,这番合力出手,果然不同凡响,才几招,就布下层层剑气,将史应龙困在剑阵中。

    蓝澜见史应龙陷入包围之中,心下焦急,飞身从祭台掠下,正要加入战圈,却白王难姑拦了下来,不由怒道:“王难姑,你想干什么?”王难姑先前见史应龙受到攻击,也想出手相助,但又见史应龙虽然陷入守势,但招式不乱,也未全力以赴,显然是游刃有余,这才放下心,伫立一旁观战。她知道史应龙久未遭逢对手,难得这次有机会能打个痛快,却不容蓝澜上前插手,解释道:“应龙能应付下来,你不要上前多事。”

    蓝澜知道王难姑武功比自己高了一筹,又对史应龙爱若xìng命,绝不会让他陷入危险之中。她将信将疑看了几招,也看出问题了,心想应龙既然要竞选“可法”,先在各部落首领面前展露一下武功,震慑震慑他们也好。她放下心后,便不再上前干扰战局,却淡淡望了段正宝一眼,心想这小子自己送上门来了,等会儿若不好好招待一番,如何对得起族兄?

    史应龙自从武功有成以来,无论是保镖破敌,还是对付明教,历经多场恶战,还从未见过六脉神剑这样的武功。他近年来武功进境迅速,武功越来越高,值得他全力以赴的对手也越来越少,如今遇到这六名老者,一时被困入剑阵,不惊反喜,一招“摩诃互济”反复施展,任对手有千百道剑气袭来,他只一掌挡去,将周围重重剑气御之在外。

    他为了窥得对方剑法究竟,只守不攻,犹有余力对段正明说道:“我虽是汉人,但之前与思可法有盟约,答应要为滇人谋取福利,更将娶蓝澜教主为妻,这样论起来,与滇人又有什么区别?倒是你段家,本是鲜卑之后,什么时候成了滇人了?”

    段正宝怒道:“胡说八道!我段氏先祖出自武威姑葬,乃是汉太尉段颖之后,岂会是鲜卑之后。”史应龙哈哈笑道:“你大理段氏,不过是为了在脸上贴金,胡乱承认祖宗。别的不说,就说你段氏凡父子之名,常有重字,例如你父名段正功,你名段正宝。又连名现象如段思廉、段廉义等等,这可是鲜卑人才有的习俗。武威姑葬段氏,乃是纯正的汉人,岂会有这样奇异习俗?”

    这是史应龙在成都和内阁大臣们商量对付大理段氏时,从朱升口中得知的,此时正好拿来对付段正宝。段正宝不知要如何辩解,一时语塞,咬牙切齿道:““史应龙,纵然我段氏出自于鲜卑,但数百年来扎根大理,每一代男子都会娶当地部落大族之女,代代如此,累计至今,每个段氏之人身上早已充满滇人血脉,再怎么说都比你跟纯正。”他武功低微,只看到史应龙被困在剑阵当中,却不知真实情况如何,又骂道:“史应龙,你如今死到临头,还敢尖牙利嘴,等会儿拿下你,就把你满口牙齿敲下来,在将你做chéng rén彘。”

    “哈哈,那得你段氏之人有这个本事才行。”史应龙纵声大笑,又一掌拍出,将shè来的三道剑气挡下。这片刻间,他已经与六名对手过了近百招,对这六脉神剑已有几分了解,当下脚步一滑,斜着移开近丈远近。六名锦衣老者也不出声,展开身法疾追,几步间又将史应龙围住。这六人已经竭尽全力,不料还奈何不得史应龙,各自心中也是惊骇不已,不禁有些后悔贸然出手,只是双方如今已经撕破脸破,再无会转余地,当下拼命催动真气,各将一路剑法使得更加快疾,狂风骤雨般向史应龙攻去。

    七人激斗不停,史应龙不断移动脚步,忽然身形一晃,闪到那些跟随段正宝而来的部落首领前方。六名锦衣老者此时已全心投入,眼中除了史应龙之外,哪里还有别人,当下两道剑气嗤嗤shè出,直奔史应龙腰际。史应龙脚下一错,滴溜溜转了个圈,已经避开袭来剑气。却听后面响起两声惨叫,有两名部落首领胸口被剑气击穿,扑倒在地,鲜血从伤口处激喷而出,仿若幼鲸喷水,令周围的部落首领惊悸不已,连忙起身闪避。只是他们刚才对蓝澜出口不逊,又是很段正宝一起来的,史应龙有心要对付他们,一连几个闪身,引诱六名锦衣老者不断进攻,却将shè来的剑气漏过,又杀了数名部落首领。

    蓝澜心思敏捷,脑筋才转了几圈,已经看出史应龙的意思,厉喝道:“段正宝,你既然来参加百族大会,手下却又击杀参会的部落首领,难道你想将我们全部击杀吗?”先到的诸多部落首领也纷纷大骂,就连打算跟段氏一路走到黑的那些人,也惊疑不定,一边闪避,一边向段正宝求饶。段正宝虽然有这个打算,但那是在他当不上新任“可法”时才用的最后一步棋,现在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承认,忙道:“请六位长辈专心对付史应龙,不要误伤。”

    那六名锦衣老者闻言暗自叫苦,不是他们不想控制自己的攻势,只是这六脉神剑对施展之人的内力消耗极大,他们经过这段时间的激斗,内力已经消耗大半,控制力也随之变弱。一旦他们分神控制住剑势,剑阵运转时必定会出现破绽,而对方至今还未现败绩,犹有余力,若是趁机反击,这六脉剑阵顷刻间就会被瓦解,到时候别说困住对方,就连自身都难以保全。当下六人诈装听不到段正宝的话,还是竭力维持着六脉剑阵,嗤嗤几声过去,又有数名部落首领被杀死。

    “段正宝,你的属下还不停手,难道真想对百族大会不利?”蓝澜趁机又是一声大喝。哪些部落首领武功不高,看不出是其中奥妙,更是高声怒骂,有几个冲动的已经奔到段正宝身前,挥拳就向他打去。段正宝武功虽然不高,但毕竟出身于大理段家,不是这些部落首领所能比拟,一展开身法,轻而易举将对方制服,又高声喊道:“请几位长辈不要误伤他人。”只是那六名锦衣老者有心无力,已是自身难保,哪能从他所愿。

    史应龙哈哈笑道:“段正宝,你们段家之人真是虚伪,明明想杀人,却又在这里假惺惺。就像之前替鞑子卖命,一见鞑子被我大华联手思可法赶走,又派人暗杀思可法,抢夺地盘,果然是利益熏心,不顾廉耻之辈。”

    砰砰两声响起,段正宝又将两名部落首领打倒,怒喝道:“胡说八道!滇境本来就是我段家的,如今大理国复兴正是民心所向。”史应龙正要回答,忽听一道寒冷如冰的声音响起:“滇境明明是滇人的,什么时候成了一家之物!”却是神侍婆婆不知何时从五灵庙出来了,突兀出现在战圈之外,她一挥衣袖,一道柔风从段正宝身上拂过,已将他穴道封住,又对史应龙喝道:“小子,你还想玩到什么时候,莫非还嫌死的滇人不够多?”

    史应龙尴尬道:“这六人武功奇特,我见猎心喜,只是想观摩几下。”神侍婆婆不屑道:“不过是段思平无法领悟天龙禅师的一阳指,依样画葫芦创出的指法而已,癞狗披上了虎皮,看似吓人,实则全无用处,还美其名曰六脉神剑,真不知羞耻。”史应龙与对手过了近千招,已经将全套的六脉神剑看了个遍,见这剑法虽然招式繁复,jīng妙深奥,但论起对真气劲力的运用,比起自己所学的九巴掌掌法还有不如,也不想再看下去了,当下长笑一声,双掌齐出,一股沛然掌力轰然而出,犹如巨峰倾倒,直直压将过去,掌力还未到冲击而至,又是双掌再发,第二道掌力疾追而至,叠加在第一道掌力至上,两力合一,卷起一道气劲漩涡,将六人紧紧箍住。

    六名锦衣老者陡觉气息阻滞,周身空气蓦然凝固,自己几乎无法动弹,各自心下骇然,齐齐暴喝一声,将丹田真气催逼到极限,六道剑气齐齐shè出,在空中盘旋纠缠,汇合成一道巨大无比的剑气,嗤一声劈开史应龙打出的掌劲漩涡,向前疾shè而出,直奔史应龙胸口。这一剑是六脉剑阵威力最大的一招,一旦使出,不成功便成仁,已经是六名锦衣老者的压箱之技。

第二三七章 新任可法

    这六名锦衣老者虽然遮头盖脸,不以真面目见人,但武功非同小可,放到当今武林中,足以跻身一流高手之列。单以个人而论,虽不及宋远桥之流,却也不再何太冲等人之下。这下谷尽全力,六剑合一,剑气浩浩汤汤,直如石破天惊,以摧城裂海之势奔涌而至。史应龙与对手周旋多时,早已将他们的底细看透,面对这陡然而至的骇人剑气,却毫不畏惧,当下大喝一声,沉腰顿足,右掌向外虚划半圈后,呼一下击出,一招“惊浪拍岸”已经迎了上去,掌劲矫若游龙,凌空激shè而出。

    “砰”一声巨响后,史应龙发出的掌劲仅撼动一下巨大剑气,就被从中破开,但他出掌之时已将龙门叠劲的心法运起,霎时间内息如cháo,这一掌的后劲层层叠叠,如海浪般前仆后继,前一道掌力还未消失,后一道掌力又疾冲而至,越催越快,越叠越多,一刹那间已有六道掌力叠加在一起,掀起千仞巨浪,“轰”一下将那股沛然剑气击碎,狂飙突进,须臾间到了六名锦衣老者身前,陡地又一分为六,击在六人胸口。砰砰几声之后,六名锦衣老者口喷鲜血倒飞而出,顶上斗笠也被风掀开,露出六颗光溜溜的头颅。..

    段正宝见自己最后的凭仗被击败,不由狂呼道:“六脉剑阵天下无敌,不可能会败的!这不可能!”他心惊胆裂,顿生退意,只是身上穴道被封,却是yù逃无力。附近几名部落首领却不管他心里如何想,恶狠狠地扑上去,拳打脚踢,乒乒乓乓的招呼着。

    “嘿嘿,果然是天龙寺的假秃驴!”神侍婆婆冷笑着,也不见她脚步移动,身体诡异莫测地飘到那六名老僧面前,大喝道:“秃驴,你们自诩是僧人,却解下袈裟,披上锦衣,更大开杀戒,这般行为,可曾放了佛门戒律?”

    这一声如洪钟大吕,直接撼动人心,那六名老僧虽然身受重伤,但心神未损,本想挣扎着去救段正宝,被神侍婆婆这一喝,竟然心生愧疚,放弃了原来想法,喃喃自语道:“罪过罪过!”神侍婆婆又喝道:“抬起头来,看着我。”六名老僧不由自主地抬起头,却见神侍婆婆双眼jīng芒大盛,钩心摄魄,六人一望之下jīng神恍惚,整个人都浑噩起来。神侍婆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你们不单违背了佛门戒律,更在五灵庙前残杀滇人,罪大恶极,是不是该向女娲娘娘谢罪?”六名老僧心里忽然涌起强烈的罪恶感,恸哭道:“小僧罪大恶极,请女娲娘娘宽恕。”

    “既然自知罪大恶极,何不以死谢罪?”神侍婆婆脸上露出诡异的笑容,用手指着山巅边缘的万仞悬崖,缓缓道:“走吧,走吧,走到那里跳下去,就能洗掉一身罪孽,获得宽恕了。”六名老僧目光呆滞,机械的重复道:“跳下去,宽恕,跳下去,宽恕……”挣扎着往神侍婆婆指出的方向爬去,一边爬一边呕血,在地上留下六道猩红猩红的血迹,场面显得诡异无比。

    史应龙虽然在数天前领教过神侍婆婆的摄心之术,但他并没有被控制,终究没有完全领略到其中的厉害。如今亲眼见到这六名一流高手被三言两语控制住,自寻死路,不由暗自挢舌:“这六人年纪不小,武功不低,心神之坚韧,绝不在我之下,却被轻而易举的控制住,实在是令人难以置信。苗疆异术果然不同凡响。”

    那些部落首领本来还纷纷议论着,见到这一幕,都凝神屏气,不敢出声。就连正在痛殴段正宝的那几人也停了下来,转头观看。六名老僧爬到山巅平台边缘,毫无犹豫地滚了下去,不片刻,便有几声凄厉的惨叫声传到山巅。想必是六人清醒过来,发现自己身处绝境所发出的最后声音。众多部落首领不知究竟,只以为是女娲娘娘显灵了,纷纷朝五灵庙方向跪倒,激动喊道:“女娲娘娘神威!女娲娘娘神威……”

    史应龙低声问道:“蓝澜姐,神侍婆婆这么厉害,上次韦一笑来闹事,你怎么去请她出手?”蓝澜低声答道:“数百年前南诏国被灭是,五灵庙被牵连到,差点就被断了传承,为了避免再出现那样的情况,当年的仅剩的神侍创立五毒教,让教众在外行走,照顾滇人,自己却留在五灵庙,又传下立下规矩,除了关系到滇人生死存亡的大事,五灵庙神侍不得离开山巅。上次韦一笑只是要夺取碧血天蚕,并不是什么大事,就算我上来求神侍婆婆,她不会出手的。”史应龙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神侍婆婆等众人高呼多声,情绪缓落些后,淡淡道:“好了,女娲娘娘知道你们心纯意诚,会赐福下来的。蓝澜,继续百族大会吧。”她声音虽不大,却从喧天的高呼声中穿过,清清楚楚送入到众人耳里。众多部落首领听到指示,恭恭敬敬磕了几个头,各自回到祭台下坐好。

    段正宝被那几名部落首领打得脸青鼻肿,瘫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见神侍婆婆转身向五灵庙飘去,不由大急,他知道这次参加百族大会的计划已经完全被毁得七七八八了,若不能抓住最后一点机会,只怕难以活着下山,忙喊道:“这位婆婆,我是大理段家的人,也是来参加百族大会的,请您放开我。”神侍婆婆转过身,鄙夷道:“我知道你是段家的人,但你段家从百年前开始,已经跟鞑子改信大黑天邪神了,哪还能容你参加百族大会。”段正宝急叫道:“婆婆,我段家已经决心要跟鞑子分道扬镳,愿意重新奉供女娲娘娘,这次参加完百族大会后,必定将段家领地内所有大黑天神……不,是大黑天邪神的塑像推倒,请婆婆容许我参加百族大会。”

    神侍婆婆飘飘荡荡来到段正宝面前,正容道:“你拿什么来保证段家会奉供女娲娘娘?”段正宝喜道:“婆婆,我是段家未来家主,我是愿意发血誓。”神侍婆婆“哦”了一声,拂袖解开段正宝穴道,说道:“你发誓吧。”

    段正宝一骨碌爬了起来,面朝五灵庙跪下,左手举起,当中三指朝天。略一犹豫之后,心下发狠,右手猛握住左手三指,用力一掰,啪一下将手指折断,顿时鲜血直流痛得他身直打哆嗦。他忍住左手上传来的阵阵刺,痛颤抖着声音道:“我段正宝愿向女娲娘娘发誓,只要我下山回到段家,必定将所有大黑天邪神塑像推倒,重新奉供娘娘金身,如违此誓,愿请娘娘降罪于段家,让段家断子绝孙,自我而绝。”

    “不错不错,诚心可嘉。”神侍婆婆点点头,转头对所有部落首领说道:“女娲娘娘慈悲宽容,从不拒绝迷途知返的信徒,只要肯诚心悔过,就能获得宽恕。你们要谨记在心,对一时迷途的族人要加以规劝,不可令其悔过无门。蓝澜,这里就交给你处理了。”转身飘入五灵庙内,再也不理外面的事情。

    蓝澜冷冷望了段正宝一眼,高声道:“各部落推荐新任‘可法’人选。”祭台下很快便有人高声喊道:“五印部落推荐史应龙为新人可法。”紧跟着数十人高声大喊支持史应龙。这些人都是原来支持思可法的部落,如今思可法已死,蓝澜又提前打过招呼,此时便站出来为史应龙帐目。

    众多部落首领议论纷纷,很快又推出了两个个候选人。段正宝见自己带来的人聚在一起,却不出声推荐自己,不由心下焦急,也不顾包扎手上伤势,快步走了过去,低声喝道:“你们怎么回事,还不推荐我竞选新可法?”那些人又是冷笑,又是怒哼,却不搭理段正宝,其中一人怪声怪气道:“我们这样的小人物,只配给人拿来当场击杀立威,哪里能干涉到新可法的选举哟。”段正宝心知对方对同伙死在天龙寺长辈的手里存有怨气,当下低声道:“原先许诺的好处翻倍,死去的部落份额给你们均摊,如何?”

    段家原来许诺给这些部落的好处本就丰厚,如今翻倍了,足够他们各自部落过上几年富裕rì子了。一想起无需劳作,便能享受到锦衣玉食的rì子,众人纷纷意动,只是一想起那些死在天龙寺和尚手里的同伙,却又有些犹豫。段正宝见他们明明已经动心,却还在待价而沽,不禁暗骂不已,一咬牙,说道:“三倍好处,这下该满意了吧?”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纵然那些死去的人和这些人交情不错,但为了自己的将来着想,区区交情又算得了什么呢?众人脸露喜sè,纷纷拍胸应诺,当即开声推荐段正宝为新可法人选。段正宝听在耳里,脸上露出了微笑,暗地里发狠想道:“这群贪图钱财的土包子,只要我能夺得可法之位,平安回到大理城,一定发兵灭了他们!”

    一阵忙碌之后,竞选新可法的人都站了出来,除了史应龙和段正宝之外,另外还有三人,分别是拉乌部落首领三石、奇奎部落首领森四、凤羽部落首领卞苔。蓝澜朗声道:“既然参与竞选的人已经有了,接下来就请女娲娘娘亲自选定可法。”转身呼呼数掌拍出,掌风激荡,将五彩光柱下熊熊燃烧的柴火全部卷出,那道绚丽缤纷的五彩光柱逐渐暗了下来,最终消失,整个山巅平台顿时暗了下来。史应龙等五人都已知道接下来的程序,快步登上祭台顶。

    蓝澜说道:“谁先来?”森四说道:“我先来。”伸出手掌,便要向五彩烟石按下。段正宝忙道:“等等,我在女娲娘娘面前发了血誓,应该由我先来。”蓝澜冷冷望了段正宝一眼,冷冷道:“女娲娘娘只会选真心为滇人谋取福利的人为可法,谁先谁后都是一样的。”段正宝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能让我先来?”森四让开了位置,爽朗道:“无所谓,你先来也行。”

    其他人也没有意见,段正宝得意洋洋的伸出右掌,按在其中一颗五彩烟石上,却没有任何反应。他心下一沉,换了个位置,按在另一个五彩烟石上,还是没有反应,一连换了四个位置,五个五彩烟石的按遍了,始终没有任何反应。他暗叫道:“不对,历代可法不都是第一按在五彩烟石后出现反应的吗?怎么会这样?”俯下身子,借着月光仔细打量着五彩烟石卡住的位置,想要找出隐藏在其中的机关。

    其他三人见段正宝赖在那里久久不走,不禁有些不满。森四喊道:“喂,既然女娲娘娘没有选中你,赶紧让开位置,让别人来啊。”三石、卞苔也跟着出声催促,段正宝只得让开位置,却暗骂道:“你们这三个蠢货,不过是上来耍猴的,有什么好得意?等会儿要你们好看。”他怀疑五彩烟石被蓝澜动了手脚,根本不相信他们能触动五彩烟石的反应,只是紧紧盯住蓝澜和史应龙,注意两人的举动。

    果然,森四、三石、卞苔都没有激发五彩烟石的反应,垂头丧气的站到了一旁,史应龙便上前一步,也伸掌按去。段正宝忙喊道:“等等,我要再试一次。”史应龙目光如电,如利匕般刺向段正宝,冷冷道:“你当是这在玩游戏,能任由你乱来?”段正宝陡觉双眼一痛,眼泪顿时流了下来,却毫不示弱道:“不是说女娲娘娘只会选合适的人当可法吗?为什么不能让我再试一次?假如我不是合适的人选,就算让我多时几次又有何妨!”

    蓝澜心里只有依仗,当即说道:“应龙,让他再试一遍,免得他以此为借口,等会儿又来说些什么。”史应龙回头望了过去,见蓝澜坚定的点着头,便侧步让开,说道:“请。”段正宝忙伸掌按下,可不管他如何变动按向五彩烟石的次序,或者改变按下的力道大小,甚至用内力试探,还是无法激起五彩烟石的反应,当即脸sè一片惨白,连声道:“不可能,不可能!”

    森四、三石、卞苔恼段正宝屡次捣乱,上前揪住他,拖到旁边,喝道:“有什么不可能,女娲娘娘早就看出你人品不堪,哪里会让你当选。”这三人都是大部落出身的首领,身高力大,段正宝又受伤颇重,浑身剩下不到三成力气,一下被拿得死死,连动一下都困难。

    史应龙再次站了上去,手掌才碰到五彩烟石,陡觉眼前一亮,一道五彩光柱轰然冲上天际,那五彩烟石竟然无火自亮,重新焕发出耀眼光芒。祭台下众多部落首领顿时半跪在地,齐声欢呼道:“可法!可法!可法……”森四、三石、卞苔三人也放开段正宝,单膝跪下,跟着喊道:“可法!可法!可法……”

    蓝澜笑吟吟道:“应龙,恭喜你被女娲娘娘选中,成为新任可法。”史应龙无法想透其中奥妙,心中惊异无比,只能跟着笑了几声,站起身团团做揖,说道:“承蒙女娲娘娘青眼,史应龙当选为百族可法,本人在此向女娲娘娘发誓,一定会尽力为滇人谋取福利,让所有滇人过上好rì子。”祭台下众人欢声更剧,高呼道:“史可法!史可法!史可法……”

    史应龙手掌离开五彩烟石后,光柱逐渐暗了下来,最后也消失不见。一旁的段正宝忽然抢上前去,右掌疯狂地按向五彩烟石,大喝道:“亮啊,亮起来,快亮起来!”但无论他如何努力,喊得再大声,五彩烟石就是不亮。森四、三石、卞苔见他贼心不死,不由怒极,扑了上去将人扭住,问道:“可法,这人屡次捣乱,应该如何处罚,请您示下。”史应龙说道:“他已经神志不清了,先将他捆住,让他自个慢慢清醒吧。”三人应一声“是”,合力将段正宝抬下祭台,用绳子捆了起来,交给五毒教的教众看管起来。

    蓝澜低声问道:“应龙,这人恶心极了,为什么不把他杀了立威。”史应龙轻笑道:“这人还有用处,等会儿再跟你说。”蓝澜点点头,大声说道:“新可法已经选出,大家可以尽情喝酒,尽情吃肉,尽情唱歌,开心欢畅了。来人啊,送上酒菜。”立刻又五毒教教将一盆盆的美酒好肉送上来,又在人群中点起数个大火堆。众人围着火堆又和又吃,又唱又跳,就连被段正宝收买的那些部落首领也加入进去,其乐融融,闹了大半夜,就在山巅上席地而眠。

    史应龙和蓝澜敬了一圈酒,和王难姑撤下山巅,三人回到五毒教总坛大厅坐下。史应龙问道:“难姑,蓝澜姐,你们有没有的下到别人的身上,却又不会轻易被发现的追踪药物?”王难姑说道:“最终用的药物我倒是有,不过很难瞒得过一流高手的注意。”蓝澜笑道:“死物做不到,活物却毫无问题。只要给人下一个寻路蛊,无sè无味,又能用秘法追踪,哪怕是逃到天涯海角,也可以追寻得到。应龙,你想用这个来对付谁?”

第二三八章 攻城前夕

    “当然是要用在段正宝身上。”史应龙轻敲着扶手,解释道:“如今我当上了‘可法’,抵消了滇人抗拒大华的情绪,大理城内纵有再多的滇人士兵,在各部落首领号召下,以冯国胜率领的数万大华jīng锐,顷刻可下。只是大理城作为大理国国都,段家已经经营了数百年,暗中必有生路可供逃跑。若是段正功见势不对,趁早抽身,又隐匿起来,恐怕是个麻烦。”

    蓝澜点头道:“不错,段家近百年来虽然已经失却民心,但他们帮助鞑子控制滇人,仍和不少部落联系紧密,这次来参加百族大会,短短五天的时间就拉拢到三十七个部落,可见其潜在实力不小。如果躲起来作乱,绝对是个大麻烦。”

    史应龙说道:“我就是这样考虑的。段家在这里的关系盘根错节,一时之间也无法清扫干净。若是段正功暗中煽动那些部落作乱,大华后方不稳,也无法全力东进。所以要在段正宝身上做个记号,先放这条小鱼回去,等攻破大理城后顺藤摸瓜,将段家一网打尽,决不能让他们有死灰复燃的机会。”他也是受到杨逍多次逃跑的提醒,这才想要对段正宝下手。 . .

    “这样的话,不光要在段正宝身上种蛊,还要让蛊种传到段正宝接触到的人去,才不会有漏网之鱼,难度可就大多了。如果仅仅用毒药做媒触,我还能做到,如果是用蛊,那就难说了。”王难姑沉吟着,又问道:“蓝澜,你有没有把握?”

    蓝澜低头沉思半晌,说道:“我可以把子母血魂蛊种在段正宝身上,母蛊留在他体内,子蛊传递到他接触的血亲身上。不过子母血魂蛊很难炼,难姑你要帮我一把。”王难姑点头道:“没问题。”蓝澜又道:“炼制子母血魂蛊至少也要五个时辰,事不宜迟,我们去虫蛊室准备。”两女平时虽然爱斗气,但一遇到正事,却齐心协力合作起来,当下到后山虫蛊室炼蛊。史应龙对蛊虫之术一窍不通,也没法去帮手,便回蓝澜的院子休息。

    第二天清早,一名侍女到蓝澜的房间外禀告道:“殿下,有参加百族大会的部落首领求见。”史应龙睁眼一望窗外,天才蒙蒙亮,心想不知是谁这么早来找我?起身出了房间,跟着侍女到了大厅,才从内堂走出,便见厅内黑压压跪了一片,却正是跟随段正宝而来的部落首领。史应龙心念一转,便已知道大概,到大厅上首坐好,这才说道:“诸位这么早就来找我,又行此大礼,本王有点摸不着头脑啊。”

    “史可法,您是百族共主,您可不能放弃我们啊。”

    “史可法,求求您,救救我们吧。”

    “史可法,请您可怜可怜我们,替我们跟蓝教主求求情吧。”

    众多部落首领七嘴八舌,又是哀求又是磕头,厅内立即喧闹起来。史应龙有心要熬一熬他们的xìng子,只是眯着眼不说话,任由他们在下面表现。一众部落首领见史应龙无动于衷,心下又是悔恨又是惊慌,也不敢装模作样了,砰砰砰真的磕起头来,又是哭又是求,顿时哀声喧天。一名部落首领心思灵巧,知道舍不得孩子不住狼,一狠心,从腰间抽出弯刀,刷一下割破手指,大声道:“史可法,以血为誓,善泉部愿意全心奉您为主,将来无论是抽丁打仗,还是采摘草药,抓捕毒虫,全听您吩咐。”

    “哦,你是善泉部的首领康达吧,那要是让你全族迁出云南,到成都四川那边去生活,你也愿意?”史应龙目光如炬,紧紧盯住那首领眼睛,看他如何应答。

    康达心想若是无法得到五毒教的谅解,没有人帮忙治疗伤病毒残,只怕不用二十年,善泉部至少要死掉大半族人,那还不如搬到四川。我是第一个表忠心的人,史可法应该会有特殊照顾,就算善泉部不大懂耕作,他也会派人来教才对。他迟疑了一会,大声道:“无论是搬到四川还是别的地方,只要是在您领地内,善泉部一定听从命令,毫无怨言。”

    “好,既然你有这种觉悟,我便接受你的血誓效忠。”史应龙一拍大腿,笑吟吟道:“至于蓝教主那边,我自然会跟她说,请她将惩罚放宽些,就算她不愿意,大华有的是医生,到时候我派人过来驻扎便是。”康达大喜过望,感激道:“多谢史可法宽宏大量,此恩此德,善泉部必定涌血相报。”

    其他部落首领见到康达被史应龙接纳,迅速得到许诺,不由暗自后悔,皆想反正女娲娘娘已经选出了新可法,献不献血誓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我就没有想到这一招呢?众人有样学样,也在史应龙跟前发起血誓来。

    只是榜样只需一个就够,史应龙有心要打压他们,岂会轻易答应?他淡淡道:“我已经是百族共主,在女娲娘娘神恩关注之下,你们发不发血誓也都一样,就不用多此一举了。”众人一听,心都凉了半截,只有康达暗自侥幸,心想还好老子见机得着,要不然就跟你们一样,只能看着部落等死了。史应龙见众人脸sè大变,目光暗淡,显然已被打击不轻,当下又道:“不过女娲娘娘既然选择我来担任百族可法,于情于理,我都该为你们争取福利。只要你们能够好好表现,我会把你们的诚意转告给蓝教主,让她决定是否要放宽惩罚的。”

    众人还以为要捱上数十年,等部落变得孱弱无比之后才能寻到转机,内心一片绝望,整个人就像陷入泥淖中,身体不断下沉,就要没过脖子时,史应龙竟然又抛出一根救命绳子,就甩在他们面前。众人明知道救命绳子上带了明晃晃的利刃倒钩,一旦要拉住,这“好好表现”的代价绝对不小,但这比较起五毒教数十年不帮部落,至少也来得痛快一下。他们先前站错了队,在中途局面有所变化时又没有及时抽身,如今遭到这样的对待,也怨不得别人,当下纷纷说道:“多谢史可法大量,小人部落一定听命从事,好好表现。”

    史应龙点了点头,对康达说道:“你们都是一道来的,总该有个人来联络统筹。我看你还是比较识大体的,这个联络统筹的任务,就交给你吧。”康达所属的善泉部并不是很大,在众人所属的部落当中,最多也就是中等规模,若是在平时,他也就是毫不起眼的跑腿角sè,不料这次一时机灵,天上竟然砸下一个这么大的馅饼,不由大喜过望,恭声道:“小人必定尽心竭力,为史可法做好这事。”

    “好好干,大华的规矩是有功必赏,只要做得好,将来好处少不了你的。”史应龙鼓励了康达几句,又道:“百族大会已经结束,本来该让你们回去通知各自部落,让族群有所准备的。只是我麾下大军即将攻打大理城,还需要用到你们。你们就先留在这里几天,等我破了大理城,你们再回去。现在先退下吧。康达,你顺便去告诉其他部落首领,不要急着离开。”康达拍着胸膛道:“小人明白了,请史可法放心。”带着众人给史应龙磕了磕头,便率领他们离开。

    史应龙让你侍女准备好早餐,亲自提到后山虫蛊室,却见阿倩守在外面,正全神戒备着,举起食篮晃了晃,说道:“阿倩,先来吃点东西。”阿倩已经彻夜未眠,腹中空空正饿着呢,闻到食蓝中飘出的食物香味,欢呼一声扑了上去,一揭开盖子,虎咽狼吞起来。史应龙问道:“阿倩,你师父和难姑炼蛊炼得怎么样了?”

    阿倩用力吞着糕点,呜呜说道:“我没有进去,不知道里面在怎么样了。”她分神说话,喉咙一下被哽着了,一张小脸涨的通红,挥舞着双手呜呜叫着,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史应龙忙把装着茶水的竹筒打开,凑到她嘴边,让她喝了几口。借助茶水的帮助,阿倩“咕咚”一声将哽在喉咙的糕点咽了下去,喘气道:“哎呀,好险,差点被憋死了。”

    史应龙好笑道:“慢慢吃,不用急。”阿倩点了点头,双手却又抓起糕点,拼命往嘴里塞,虽然吃相糟糕,却另有一股天真娇憨之意,史应龙摇了摇头,不再管她,专心盯起虫蛊室的门帘起来。

    炼蛊之时最怕打扰,史应龙也不敢贸然进去,和阿倩在外面守着,一搭一搭的说着话。眼见rì头渐渐高企,已经越过了头顶,却见虫蛊室内传出两声长长的呼气声,门帘一动,王难姑率先走了出来。史应龙见她满脸疲sè,忙道:“难姑,你没事吧?蓝澜姐呢?”王难姑摇头道:“我们没事,只是多熬了点心力,调息一阵就好了。”

    蓝澜也跟着走了出来,举着一个玉瓶在史应龙面前晃了晃,说道:“大功告成,走吧,该去找段正宝了。”她功力不如王难姑身深厚,又是炼蛊主力,消耗更大,连脸sè都有点发白了。史应龙拉起她的手,心疼道:“段正宝已经逃不了,也不急在一时。我们还是先回去休息休息,缓过气来再去找他。”蓝澜笑道:“种蛊也费不了多少力气,还是先去找段正宝,一道忙完了在好好休息。”王难姑也道:“就是,也不知道冯国胜什么时候能赶到,还是早点做准备为好。”史应龙拗不过两女,只好随她们,和阿倩跟着到了关押囚犯的石牢。

    段正宝手脚被困住,身上穴道又被封住,横在牢房角落出一动不动,眼睛虽然闭上了,但听他呼吸紊乱,明显并没有睡着。而经过一夜之后,他左手的伤口已经结了血疤,不再流血,只是中间三根指头向外弯曲,形成一个诡异的角度。

    蓝澜走到牢房外,还未靠近,左手扬起,一缕指风噗一声shè在段正宝脑后,立刻将他击晕,又一缕指劲shè出,嗤一声击在他左手中指上,立刻将伤口处的血疤破开,丝丝鲜血又渗了出来。蓝澜左手平伸,掌心上放着那个装有子母血魂蛊的瓶子,又将瓶盖打开,凝神运功。不片刻,便见瓶口透出一道红光,一颗米粒大小、红艳艳的不规则血珠子跃了出来。她右手中指回扣,闪电般一弹,咻一声将血珠子shè到段正宝中指伤口上。血珠子似乎带有生命一般,黏在段正宝的伤口处,不断蠕动着,片刻后终于混在他的血液里,消失不见。

    史应龙疑惑道:“蓝澜姐,这就好了?”蓝澜咯咯笑道:“要不你以为呢?难道要把他肚子刨开,把这瓶子埋进去吗?”史应龙摸了摸下巴,笑道:“我以为这子母血魂蛊你们炼了这么久,动静应该会大一些的。好了,既然已经种好蛊了,我们回去休息吧。”一手一个,拉着两女离开。阿倩蹦蹦跳跳的跟在后面,也回了蓝澜的院子。

    史应龙等王难姑和蓝澜入定,令侍女注意服侍好,一个人下道山脚,撮唇发出一声响亮的哨声。沙沙沙一片脚步声响起,朱亮祖带着十几名铁血近卫,从树林里奔了出来。史应龙问道:“亮祖,冯国胜到了那里?”朱亮祖答道:“距离大理城已经不足五十里,再过一个时辰,就能推进到大理城下。”史应龙估算了一下时间,说道:“你派人去通知他,到了大理城下后,堵住四处城门,先不要进攻,等我命令。”

    朱亮祖问道:“殿下,还有没有别的吩咐?”史应龙沉吟道:“等会儿会有一个人逃下山来,你们不要阻拦,远远送他入大理城就行。好了,你去吧。”朱亮祖应一声“是”,带着手下迅速隐去身形。史应龙回到五毒教总坛,进入关押段正宝的牢房,吩咐过看守石牢的五毒教教众,令人将他手上的布条解松,又解开他的穴道,便隐匿起来。

    片刻后,段正宝缓缓醒来,蓦觉自己身上穴道已经解开,抬头望了望周围,发现没有五毒教教众在,牢门也只是虚掩着,心下大喜,便活动着手脚。他发现手上布条已经松弛,忙用牙齿咬住,几下便将布条解开。他双手既然得到解放,身上的布条很快便被清除掉,小心翼翼地走出了牢房,一路借助周围环境,偷偷潜下山去。史应龙目送段正宝下了山,这才回蓝澜的院子。

    两个时辰后,王难姑和蓝澜调息完毕,两人又jīng神起来。史应龙让侍女去通知各个部落的首领,等众人到了后,说道:“大华jīng锐已经到了大理城下,现在是你们出力的时候了。”众人齐声道:“请史可法吩咐。”史应龙如此这般交代一番,便和王王难姑、蓝澜带着众人下了山,汇合了朱亮祖往大理城赶去。

    此时冯国胜率领大军已经赶到大理城下,由于朱亮祖的通知,他也不安营扎寨,指挥大军围住大理城四处城门,静侯史应龙命令。只见刀枪如林,杀气弥漫,军势如山,战意奔腾,已是风雨yù来之势。城墙上的守军不少是原来思可法的部下,曾经和大华军队合作过,见到昔rì友军的旗帜,不由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大理城内的宫殿中,段正功脸sèyīn沉的望着跪在面前范纯良,暴怒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大华的军队到了五十里外才发现,路上的探子都死了不成!”范纯良战战兢兢道:“陛下,不是臣没有尽力,实在是大华的前锋太厉害了。我军沿路的探子一直没有任何消息传回,应该全被大华jīng锐杀了。”段正功怒道:“饭桶!饭桶!”用力喘了几口气,又问道:“华司徒、巴司空到了哪里?求援的信使都撒出去了吗?”

    范纯良颤声道:“昨天传回的军情急报上说华司徒、巴司空分别在麓川、丽江和思氏余孽交战,求援信使虽然已经出发,只怕他们短时间内也赶不回来。”段正功喝道:“既然如此,那你还不出去守城!要是在华司徒、巴司空被大华攻入城内,我就摘了你这世袭的司马头衔。”范纯良如遇大赦免,倒着退出殿外,飞速赶到城头上,见城下大华兵势雄厚,绝非大理城内这些杂兵所能抵御,不由暗自发苦。

    附近不断有士兵在议论大华军队作战如何勇猛,杀鞑子时如何凶狠,范纯良心下又惊又怒,指着两个说话士兵大喝道:“大敌当前,竟敢乱我军心。来人啊,将这两人拉下去斩首示众!”立刻有一队亲兵扑了过去,将那两名士兵捆了起来,不顾他们拼命哀求,咔咔两刀下去,两颗圆睁着眼睛的人头立时滚落在城头。范纯良又命亲兵将两个人头用长矛挑着巡视,用以震慑守城士兵。原想纷纷议论的士兵果然不敢再胡乱说话,只是想起以前思可法对部下的宽厚,众人心内不满更甚,已经有人偷偷打定主意,只要见势不妙,立刻逃遁,心想我才不会给你们这些家伙卖命!

第二三九章 大理天龙

    城外气氛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城内百姓也惊慌不安。自从去年以来,大理城连番经历大战,不少百姓死于流矢,幸存者历经丧亲之痛,已是惊弓之鸟。尤其是最近一次,段家复辟成功之后,于城内大肆搜捕思可法余部,在段正功宁可杀错一百,不能放过一个的要求下,很多百姓惨遭牵连,家破人亡。如今又遇大军兵临城下,城中百姓不知将来要面临何种境况,却无力自救,唯有紧闭门户,祈求神灵保佑。

    大理皇宫中,一个房间内,段正宝在御医的帮助下,已经将左手伤口清理完,用纱布包裹完毕。他受伤后没有及时包扎,伤口虽然没有感染伤风,但被点了穴道十几个时辰,血气不畅通,左手三根手指就算重新长好,那也是能看不能用了。他满腹怨恨,正想着要如何报复史应龙和五毒教,却见段正功走了进来,忙道:“父亲,外面情况如何了?”

    段正功yīn着脸道:“虽然大华还未进攻,但城内已经人心涣散,再加上史应龙当了百族可法,这一战胜机飘渺。”段正宝怨恨道:“都怪傅总管,肯定是他行事不力,让史应龙在近百天龙寺高手的刺杀下逃了出来。”段正功冷哼道:“史应龙已经赶到大理了,傅总管却毫无消息传回来,恐怕他已经失手被擒,凶多吉少了。” ..

    段正宝大骂了数声,又道:“父亲,如今情势不妙,接下来该如何行事?”段正功眼露凶光,yīn测测道:“大理城决计是守不住的,我已经准备好了,要给入城的大华军队一个教训。你赶紧收拾行李,等会儿我们就离开大理。”段正宝诧异道:“父亲,如今往外已经被大华军队包围住,我们还走得了吗?”

    段正功傲然道:“我段氏经营大理数百载,自然有安全离开的退路。具体情况如何,不久后你就会知道。”段正宝喜道:“那太好了,我这就去通知母亲。”大步就往室外走去。段正功忙喝道:“站住,这次离开,除了我孙儿子羽,谁也不许带走。”

    段正宝惊讶道:“父亲,为什么?”段正功板着脸道:“此乃是金蝉脱壳之计,为了给大华留下段家全部葬身于此地的假象,我和你以及子羽的替身我已经准备好了,你母亲和妻子必须留下来,这样才能瞒天过海。”段正宝踌躇片刻,目光闪烁,试探着问道:“父亲,母亲她们太明显了不好带走,其余人带走应该没有关系吧,例如婉灵堂妹还有清灵堂妹两人?”

    “住口,都什么时候了,还对你两个堂妹念念不忘!”段正功扬手扫出,“啪”一巴掌打在段正宝脸上,冷冷道:“你以为你和婉灵、清灵三人之间的事情瞒得过别人吗?要不是我当年也有过一段荒唐事,又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我早就把你赶出段家了!”段正宝心下一惊,捂着脸道:“父亲,我知道错了。”段正功厉喝道:“那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赶紧去找子羽,把他抱到金銮殿等我。”段正宝匆匆离开,赶往母亲的宫殿,段正功也召集段家亲卫,开始在皇宫附近布置起来。

    却说史应龙率领众人赶到大理城下,和冯国胜会面后,问道:“情况如何?”冯国胜回禀道:“大军已经将大理城团团围住,正在等候殿下命令。”史应龙便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冯国胜听完之后,称赞道:“殿下此计大妙,如此一来,我大军不费吹灰之力,便可攻下大理城。”史应龙笑道:“不过是机缘巧合而已,接下来就由你来指挥了。”

    “谨遵令!”冯国胜大声回答,连下数道命令,开始调动大军。大理城上范纯良忙跟着调整防御,将大部分士兵都汇聚到南城门上。史应龙见城头上敌军人头涌动,时候已到,对康达说道:“好了,该你们上场了。”

    康达和其他部落首领连忙越阵出列,站到城墙下,齐声高呼道:“新任可法已经选出,正是大华之主!凡我百族之人,速速放下兵器,迎接新主!”百多人齐声嘶吼,声如炸雷,霎时间传入大理城内。

    城墙上众多士兵见许多滇人从大华阵势内奔出,一开始还以为是大华学习鞑子,驱赶百姓攻城,顿时紧张起来。等康达等人靠近了些,大理城上的士兵这才发现,自己部落的首领竟然出现在其中,顿时惊疑不定。等康达等人呼喝的内容传到城墙上时,众皆哗然,议论纷纷,有些士兵已经开始打量周围环境,打算时机一到就要奔头自家部落首领。范纯良见麾下士兵再次混乱起来,不由惊怒万分,忙喝道:“放箭,放箭,shè死下面的人!”身边的亲兵立刻开弓shè箭,飕飕飕一波箭雨激飞而出,直往城下之人shè去,其他士兵却毫无反应,只是不断交头接耳,低声议论着。

    康达等人都站在弓箭shè程边缘,又早有准备,每个人手里都撑了一面盾牌,才挥舞几下,就将零零落落的几支飞箭当下。范纯良见shè出的弓箭太少,无法伤到康达等人,铮一声拔出长剑,对着众多士兵暴喝道:“下面这些人投靠大华,已经背叛滇人,你们若再不放箭,就是同党,本官绝不轻饶!”

    面对明晃晃的剑刃,众多士兵不敢拖延,立刻抽出羽箭,搭弓开弦。但他们就像没有吃饱饭似的,弓弦连一半也拉不开,半扔半shè的将羽箭抛下城头,别说伤到康达等人,就连护城河也shè不过去。范纯良如何看不出他们是在敷衍,怒急攻心之下,立即挥剑砍向最近的一名士兵。

    那名士兵不过是个普通人,如何能抵挡住范纯良这一剑,左臂喀一下被砍断,横空飞出,带起满空猩红,人却惨叫一声,扑倒在城墙上,活生生痛晕过去。范纯良目露杀气,扫了附近士卒一眼,大喝道:“谁敢再敷衍,这就是下场!”那些士兵早就对段家不满,先前康达等人未出现时,本已打算溜之大吉,如今再见到范纯良严酷的一面,更是坚定了决心,哗一下轰然炸开。他们不敢对范纯良动手,却拼命往登城马道挤去,打算尽早离开这死亡之地。

    大理城上的守兵军心本就不稳,经过康达等人的喊话,众人早已蠢蠢yù动,这下有人带头奔逃。就像平静的湖面上被抛下一个石头,一**的水纹迅速扩散开来,原本只是十几名守兵奔逃,却带动了整个南城门上的守兵,这股溃逃之分,又沿着城墙向其他城门蔓延扩散。转眼间,整个大理城南城墙上乱成一片。

    范纯良见状一愣,马上又惊醒过来,指挥着亲兵队上前压制,只是他手上的亲兵才数十名,哪里压制得住这数千逃兵?一番拉扯之下,倒有不少亲兵被蓄意报复的逃兵推下城头,惨叫着吐血而亡。城头上势态越来越乱,枉范纯良大声呼喝,却再也无法控制住均免。

    城下冯国胜见时机已到,举旗一挥,咚咚咚的催战鼓声立即响起,大华士兵推着云梯冲车迅速向前冲出,霎时间杀声震天,直达云霄。范纯良见大华开始攻城,自己又对守城士兵失去了控制,砰一下跪在城道上,痛哭道:“完了完了,这世袭的司马职位要没了。”旁边的亲兵见识不妙,连忙架起范纯良,飞速往皇宫方向逃去。

    城墙既然无人御守,大华的士兵顺着云梯,轻而易举地攀了上去,转动机关,将城门内的千斤顶拉起。城门没了千斤顶的镇压,三两下就被冲车撞开了,大华士兵冲进城内,齐声呼喝道:“弃械不杀!投降不杀!”那些跑得慢的大理守兵,立刻将手上兵器丢掉,乖乖跪在地上投降。康达等人也跟着冲进城内,也不进攻杀人,只是大声呼喝着,将本部落的士兵都聚集起来,等候冯国胜的整编。

    史应龙见城门已开,前锋已经冲了进去,说道:“难姑、蓝澜姐,我们进去找段家的人,务必要将他们一网成擒。”展开身法,飞速往城内驰去,王难姑和蓝澜连忙跟上。三人才进入城内,却见大理皇宫冒起了大火,浓烟滚滚冲天而起,连忙加快脚步,电闪飞驰,不片刻便赶到皇宫之外。

    史应龙见这火势极大,短短时间内烈焰处处飞腾,浓烟弥漫翻滚,根本无法入内搜寻,不禁皱起了眉头。蓦地大风吹过,一股浓烟顺风散了过来,史应龙陡觉胸前锦囊一声火热,忙道:“难姑,蓝澜姐,这烟有问题!”王难姑用力一嗅,立刻说道:“是封喉藤的味道。”蓝澜见附近已经有不少百姓扑倒在地,顿时怒火中烧,咬牙切齿道:“好一个段正功,竟然将封喉藤夹在火中燃烧,他就不怕杀害无辜百姓太多,rì后遭到报应吗?”

    “如此丧心病狂,简直就不是人!”史应龙高声怒喝着,身形一动,已经到了附近一名扑倒在小孩身边,弯腰一看,小脸上七孔流血,早已死去。他身形闪动,一连翻开几个扑倒在地的百姓,全都七孔流血而死,不由怒极。他远远见大华的士兵正往皇宫这边奔来,忙大喝道:“皇宫燃烧的大火带有毒气,所有人没有命令不得靠近。”

    这一声中蕴含有史应龙的内力,如晴天霹雳,轰隆隆传到在大理城内每一个角落,所有听到的大华士兵顿时停住脚步,不再向皇宫方向靠近。附近的百姓听到之后,也不敢藏在家里了,拖家带口的往外面奔逃。

    王难姑从怀里拿出一瓶九九追魂丹,展开身法往附近的街口驰去,每遇到一口水井,都往内投入一颗九九追魂丹,高声喊道:“水井的水含有解药,皇宫附近的人快出来喝水,否则等到毒xìng发作,那就来不及了!”

    有几个口鼻流血,腹如刀绞的百姓正惊惶万分,听到王难姑的话,也不管是真是假,忙向最近的水井奔去,摇起井水咕咚咕咚喝了起来,井水才一下喉,腹中立即不痛了,忙大呼道:“真的有效果,大家快来喝水。”附近的人听到之后,连忙围拢过去,也都喝起井水来。

    蓝澜绕着皇宫走了一圈,不断将一些药粉撒进火内,借此中和浓烟内的毒xìng。史应龙将朱亮祖等铁血近卫喊来,让他们喝过井水解毒之后,各用水囊灌满井水,在皇宫附近搜索还未死去的百姓,进行救援。

    王难姑投放完解药,又回到史应龙身边,说道:“应龙,这火烧得这么快,肯定是段氏之人蓄意所为,决不能放过他们!”史应龙咬牙切齿道:“段氏之人这么狠毒,当然不能放过他们!蓝澜姐,你查看一下,段正宝是不是还活着?”蓝澜取出那个装有子母血魂蛊的瓶子,握在掌心,凝神运功片刻,便见瓶口透出一圈朦朦红光。蓝澜说道:“段正宝还活着,另外还有七八个个人中了血魂蛊子蛊,估计是他的至亲。”

    史应龙说道:“段氏的人自私自利,这些人肯定是段氏直裔子弟。蓝澜姐,你开找出他们的藏身之处。”蓝澜收好瓶子,又拿出另外一个瓶子,一揭开瓶盖,立刻飞出一只拇指大小的黑蜂。这只黑蜂嗡嗡嗡绕着蓝澜飞了几圈,立刻往城北飞去,史应龙三人展开身法紧紧跟上。这黑蜂飞行速度不慢,出大理城后又飞了两三里远近,却已到了苍山中嶽峰之北,来到一大片寺庙群众。蓝澜忙撮唇一呼,将黑蜂收回瓶内,说道:“这就是天龙寺,原来大理国的皇家寺庙。”

    大理段氏自从段思平成功上位,创立了大理国后,为了掩盖自己弑师的罪名,便在这点苍山麓、洱海之滨大兴庙宇,名之曰“天龙寺”。又命族人入内驻扎,名为出家报恩,实则是在研究一阳指,后来段思平始终无法悟透一阳指最后的“无品”境界,不得已才创出六脉神剑,在天龙寺内传了下来。

    而段氏历代祖先做皇帝的,有那醉心武学的,往往将武功修炼到一定程度之后,为了jīng进,便卸下皇位,进入天龙寺苦研武功,因此天龙寺逐渐演变为大理皇室的家庙,在大理国众多寺庙之中最是尊荣。每位皇帝进入天龙寺后,其贴身护卫也一并跟去服侍,又有后代子孙不时进贡朝拜,时常有奉献装修。

    天龙寺也越修越大,到了后来,规模宏大,构筑jīng丽,即是中原如五台、普陀、九华、峨嵋诸处佛门胜地的名山大寺,亦少有其比,名气之大,反倒将一旁的千年古刹崇圣寺盖了过去。而天龙寺内高手如云,其实力并不在中原嵩山少林之下。上次段正功求得天龙寺出手,一下就派出近百名高手前往成都刺杀史应龙,其中一流高手不下二十名,其实力之强盛,可见一斑。

    史应龙见这庙宇群太大,自己三人纵然能打败天龙寺高手,一时间也无法将段正功一家子找出来。更何况这天龙寺是段家家庙,里面大多数人都是段家后裔,若不将之铲平,只怕后患无穷。他心念疾转,便已有了决定,说道:“大理城内守兵已经不成气候,留下部分大华士兵维持秩序足以。难姑,你去通知冯国胜,让他将大军主力调大军围住天龙寺,我要铲平天龙寺。”王难姑展开身法,飞驰而去,史应龙和蓝澜则留在附近监视,提防段正功等人逃脱。

    天龙寺距离大理城不过两三里,冯国胜受到通知之后,立刻调集大军赶来,将天龙寺团团围住,弓弩齐张,做好进攻准备。史应龙和王难姑、蓝澜带着数百铁血近卫,快步走到天龙寺山门,只见大门紧闭,并无知客出来招待,但里面气息杂乱,明显有不少人躲了起来。

    史应龙冷笑道:“做贼心虚。”走到山门前那颗巨大菩提树下,提气一跃,身形冉冉升起,数息后已经越过树顶,脚掌轻轻踏在一支手指粗细的树枝上,张目往里看去。却见大门后有一个极宽敞的广场,上面聚集了近百和尚,或手持刀剑,或手持棍棒,一个个脸带杀气,见到忽然出现在菩提树上的史应龙,更是目露凶光,恨不得当场将史应龙斩杀,哪里有半分出家人的平和。

    “果然和神侍婆婆说的一样,都是假和尚!”史应龙心中暗骂着,朗声说道:“大华之主史应龙前来拜访,请天龙寺主持出来一见。”他内力浑厚,这一声缓缓传入天龙寺内,悬挂在寺内的铜钟云版被话音激荡,嗡嗡齐声奏响。山门另一边的和尚们听到后纷纷变sè,骇然不已,各自脸上的骄横也收敛了些。

    史应龙话音在寺内震荡未息,另一道声音已经从广场后面的大雄宝殿传出:“天龙寺乃是槛外世界,不入俗世,并不想与世俗间权贵有所来往,汉王殿下还是请回吧。”这一声却是天龙寺主持无因以佛门狮子吼说出,声如雷响,立刻将史应龙的声音盖了下去。史应龙又道:“大理城内有人放火投毒,灭杀无辜百姓数百,罪大恶极,还请天龙寺将人交出,给惨死的无辜百姓一个公道。”

    无因沉默了片刻,又道:“今天并无外人进入天龙寺,汉王殿下还是道别处寻找真凶吧。”史应龙冷笑道:“真凶身上带有记号,我一路循迹追踪至此,贵寺却睁着眼睛撒谎,这还是出家人所为么?”无因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

    “哦,对了,贵寺本来就是段氏家庙,所有段氏子弟都不算外人,这么算来,也不算说谎。”史应龙自嘲似的帮着解释了一句,陡然厉喝道:“但世间之事当以世间法处置,段正功父子满手血腥,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服民愤,贵寺这般搪塞,以世外人的身份强插手世间之事,可不是出家人的做法。难道你们是要舍去袈裟,去真还俗?”

    “阿弥陀佛!”无因唱一声佛号,便不再出声。史应龙等了片刻,又厉喝道:“既然你们不出声,那就当你们默认了。既然如此,那我就成全你们。”从菩提树上飘落,朝朱亮祖打了个手势,又从王难姑手里拿过紫英剑,等铁血近卫做好准备后,身形一闪,已经到了山门右侧高墙。他手臂一动,紫英剑“嗤”一声从墙脚刺过,伏身疾奔一小段距离后,又纵身跃起,紫英剑已经将墙体切出一道平滑的裂痕。

    史应龙身形还未落地,左掌砰一下击在紫英剑切过的墙体上,全力一推,轰一声巨响后,这堵高墙立刻出现一个五六丈大小的缺口。早有准备的铁血近卫立即疾冲入内,扬手就是一阵诸葛连弩,嗖嗖嗖的弩箭激shè而出,密如暴雨,直往广场上的和尚shè去。

    那些和尚还以为史应龙等人会从山门而入,没料到史应龙却无声无息地破开高墙,他们才被墙体倾倒的声音吸引过来,漫天盖地的弩箭已经shè到,这一下猝不及防,“啊……”一连片惨叫声响起,已有二三十名和尚倒地不起。其余人惊怒不已,呼喝着向铁血近卫扑了过去。

    朱亮祖喝道:“轮换shè击。”排在第一列的铁血近卫立刻半蹲在地,迅速更换弩箭,第二列的铁血近卫扬手shè击,又是漫天箭雨飞shè,将扑过来的和尚们shè成了刺猬。第二列铁血近卫shè击完毕,也跟着蹲下换弩箭,第三列铁血近卫又开始shè击。一连三波箭雨过去后,原先堵在广场上的和尚已经十去七九,仅剩的几个也没有勇气和铁血近卫对峙,返身奔入大雄宝殿内。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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