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合修
不可避免地对式洞机心生提防,闻人然面上却依旧如常。反正早替换下《侠道追溯》关键的最后一页,就算被其私吞也无所谓。而因召集道真人员需要时间,闻人然与双方约定再见之期后,便马不停蹄地与太史侯碰面。
淮川小屋,流水潺潺。放下手中多年来再未吹奏过的竹箫,太史侯人不回头招呼来者:“你吾之间倒是许久不曾来往了。”
“啧,有些人不好招惹啊。”
“太学主?”
照闻人然平日表现,太史侯并不认为他会顾忌东方羿。而近来学海无涯谈得上的巨变,也只有那一位的回归罢了。
太史侯沉声道:“央森受命外出,你确已知情?”
“不错。”
“够了,其他吾并不愿即刻了解。”
学海三杰皆有其智慧,自然不会无益追究。稍一抬眼盯视闻人然片刻堵住话头,太史侯方道:“吾观忧患深之反应,《侠道追溯》当另有问题?”
“书是真本。”
“哦?”
书如果是真本,那内中暗藏的秘密当是虚假……心下瞬息有所猜测,太史侯凛眉道:“今日约见,所为何事?”
“当年约定不变。”
“再争教统之位已无意义。”
“太学主一旦卸任,学海不仍需要继任者?”
“你?”
自太学主意外获得《死国年纪》暂隐,学海无涯行事便渐趋低调,轻易不涉武林厮杀,始终隐于幕后。
而虽有心带领六部重竖学海威望,太史侯本人却并无取而代之的想法。何况现今太学主春秋鼎盛,闻人然之言未免太过直白露骨。
目露一瞬错愕,素来自傲的太史侯,立即沉下脸喝止:“望君慎言!”
“切莫误会。太史侯,你忘了刚刚提起过央森么?”
“嗯……”
见闻人然神色从容淡定,不似意图阴谋逆乱学海。而礼执令本人方才只是一时惊异失措,恢复冷静的太史侯闻言前后联想一番,莫名发问:“太学主仍是太学主?”
“我不肯定。而内中详情,也不便提及太多。”
“不必隐瞒了。之前是为避嫌,但此事若是你与太学主的赌局,在吾与你接触的那一刻,已免不了入局。而太学主如若还是当年的太学主,就算你吐露实情又能如何?”
如果是东方羿,或许会选择明哲保身。但太史侯本性较为刚烈自傲,断然不会选择掩耳盗铃,索性放开直问。
和聪明人谈话总是省时省心。闻人然见状遂将前事稍加解释,只在紧要处保密——太学主如今意向未定,闻人然总不能把人给彻底得罪了。
一番讨论过后,纵使自负孤傲如太史侯,也不免大感棘手。而知此事一时难解,太史侯在心内牢记多加留意,随即掉转话头道:“若你所言为真,一切就麻烦了。不过,听你三教天坛所言,今日商讨议题重点,应当并不在此?”
“我有一件事想请太史侯帮忙。”
“何事?”
“灭境邪灵。”
由于逸君辞的存在,闻人然这次倒是颇有自信说服太史侯。
而听闻人然提及孽角,太史侯一开始虽仍是铁面无私的冷酷,但在听闻众天度化孽角,并且黑狗兄自来苦境便无恶行之后,便也熄了除恶务尽的心思。
众天虽已灭度,梵天却还是苦境正道巨擘。不看僧面看佛面,并非不知变通的太史侯,亦不会太过为难。
“吾可应下。但你要怎样操作?”
“邪灵触角早已深入苦境,孽角躲藏不了太久。”
太史侯、逸君辞、“山涛君”,再加上未来之宰,大家谁算计谁,可就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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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番深谈,闻人然与太史侯达成初步共识,便开始着手下一步的计划。三教协议已成,《万血邪箓》也如期开启,另外三本书的存在以及其重要性,便再不会被异度魔界轻视。
恰如其分地由病梅先生从圣坛流出一些线索,将世外书香与《侠道追溯》的议题传入有心人耳中,再往后就看鱼儿上不上钩了。
但在回家见了赦生童子半生不死的状态,闻人然刚有些轻松的心情又沉重了起来。
“赦生不能死!”
“命魂已失,要救恐怕不易。”
自从当日异度魔界突袭六庭馆,赦生童子便陷入了现在活死人的状态。楚君仪虽让雪鸦找来明月心,再加上琉璃功与八品神通,也只是暂止了他生机流逝。
“素还真一定有办法。”
“清香白莲不是……”
“嘘,我们心照不宣就好。”
之所以不能让赦生童子败亡,除了阻止圣魔元胎的降生,当然还有其他的因素。而今异度魔界一命换一命,闻人然初步的盘算落空,也只能继续往下进行。
且不论其他反抗弃天帝的步骤,对最恶劣的情形总该有所准备。
毕竟,银鍠朱武之前还有一个圣魔元胎。虽说它已随上次道境之劫崩毁,但亦证明弃天帝绝对有再造圣魔元胎的能力。
而一旦渡过天罪之劫,异度魔界的天魔池难道就不需要旁人看守?
“我会设法补救赦生缺失的一魂。不过异度魔界兴兵来犯,看来咱们家也不安全了。”
“让雪鸦保护清苒离家一段时日便是。”
闻人然忧心道:“你呢?”
“一人智短,二人计长,相互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何况就算非是为你,三教都有动作,吾又怎能离开?”
能享誉儒门,楚君仪不少细腻缜密的心思。现在三教被闻人然忽悠的找不着北,要是儒门教母突然落跑,岂不明摆着招人非议?
再则私心也放心不下闻人然,楚君仪当然不肯离开。夫妻间的心思一点就明,闻人然沉默了片刻亦不坚持,道:“现在江湖不太平,君仪你更要注意己身安危……这样吧,阴阳师生前留下的那道秘术,不如我们抓紧时间修炼一下。”
“来得及?”
“临阵磨枪,不亮也光嘛。何况照阴阳双册记载,也不是什么困难的术式。只是代价稍微大一点罢了。”
“该不会……”
“你我互换三成内元,却不影响原本功体,等同平白增加三成功力。而一旦一人不幸,另外一人便会折损元功,只剩最初七成功体。”
第十九章 轰天失败
阴阳双册所载之同修秘术,阴阳师肯定留下了暗手后门。不过如今鬼隐、经天子、阴阳师三人既亡,闻人然重新与楚君仪合修此法,又仅是以其为借鉴,不必担心惹祸上身。
互换三成元功,确对二人皆为有利。对楚君仪而言,她之根基原就逊色不少,获得的进益当远超闻人然。一旦秘术功成,就算遭逢顶尖层次的高手,楚君仪全身而退自非难事。而对闻人然来讲,虽一身修行已近人世极限,但在外能多一分底气,总比没有强不是?
修行之事本不必细表。就在夫妻二人闭关半月潜修之际,东瀛方面终于按捺不住动作。
国仇家恨难消,全无道理可讲。一场战争早不知填了多少人命,又哪是三言两语澄清误会就可放下?
犬若丸归程途中被中原人伏杀,早激起神风营上下同仇敌忾之心;京极鬼彦又惨败于六祸苍龙自尽而亡,顿使双方再无转圜余地。
纵然军神在神风营的威望无人能及,更嗅到近来中原风向不对的源武藏,亦无法坐视群情激奋。
开疆大计不是龟缩大计,若只能天天憋在东北海岸,不思替犬若丸与京极鬼彦报仇,东瀛大军迟早人心浮动、军心溃散。而要尽可能减少伤亡,源武藏怎会容许这等情况发生?
不过纵有诸多烦恼,一名老相识跨洋远至,还是令源武藏稍感喜悦:“数十年一别,恭喜你等到了它。”
“无瑕之剑。”
直截了当告知剑名,柳生剑影平视着源武藏,双眸静的不似人类,操着肯定的语气发问:“你不愿与我证剑?”
“此时此刻,你甘愿吗?”
源武藏的简短反问,顿使剑圣息了即刻一战的心思。柳生剑影虽欲一证其剑道,但却不愿与心怀诸多顾虑的源武藏交手。
于目前的他而言,剑,纯粹而不容玷污。所以,柳生剑影选择等待。
“何时?”
“神风营退回东瀛的那一刻。”
“我知道了。”
能苦守一地数十载,剑圣自不缺少耐性。但心中除剑别无二物的柳生剑影,亦无留在神风营帮助源武藏的意愿。苦境中原高手众多,总有值得较剑之人。在与源武藏交手之日来临之前,柳生剑影还有许多事情可做……
仿佛早已清楚剑圣的想法,源武藏好意提醒道:“目前两国交战,中原人对吾邦敌意甚深,希望你小心行事。”
“敌意……除了剑,其他都不重要。”
柳生剑影来了又走,源武藏却不得不面对现实。
既无论如何都避免不了战斗,不欲与异度魔界等恶势力联手的源武藏,便索性以早先鬼之瞳归属为由,发战书予六祸苍龙约定决斗之期。
与此同时,私下再与莫召奴交涉,亦是不得不着手进行的工作。只因中原现在不仅有六祸苍龙,一页书等人的意见同样须得慎重衡量。
然而,源武藏忙得焦头烂额的时候,远渡重洋而来的柳生剑影,没多久却把天给捅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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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踩着犬若丸上位,没了臂助太狂生的沧海孤剑,却深感竞天宗实力不足,遂外出请了东海剑宗加入宗门,然后继续他的抗倭大业。
但在风风光光的归程途中,本就气量狭小的沧海孤剑,纵自觉惹不起东瀛神风营,却不认为找两名落单的东瀛人泄愤,会惹上什么祸事。
然后“抗·日英雄”沧海孤剑,就不负众望的悲剧了。
“海无边·天地无际·东海扬波!”
沧海孤剑抢先一轮快剑疾攻,东海剑宗啸天颺还未认清柳生剑影出招路数,便见沧海孤剑被其一剑刺伤逼退,连忙双手紧握东海剑祭出独门密招,庞然剑光罩顶劈落。
“重似涛岳,式走开阔。”
霎时,平地生波澜,气掀似狂涛。稍一试验沧海孤剑,本已失望的柳生剑影,登时又来兴致,细观剑招来路。
要说这东海剑宗享誉东海,剑术虽不及不二做,倒亦非是一无是处。柳生剑影虽早发觉其破绽,却仍由其将秘剑尽数展露,方才提剑回击。
“心太杂乱,白费了你的剑意。”
“可恶,海无边·天地无际·涛翻苍穹!”
眼看柳生剑影神情淡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模样,啸天颺登时气不打一处来,暗骂柳生剑影目中无人,恨恨催动至极一剑,周遭骤然海水茫茫连天起,如练剑光绞颈而出。柳生剑影正欲提剑破招,背后却突来一声暴喝。
“东瀛人安敢欺吾中原?”
自上回三教天坛不欢而散,愤恨于无上崇真被排斥在外的崇真三誓,便忙着四处奔走找外援。
怎奈号昆仑人不在澄心明台,龙虎山又不见刑天师踪迹。无功而返的崇真三誓,正怀着满腔不甘抱怨,朝着下一处道门前辈居所迈进。
谁知人在中途,竟见到东瀛人“明目张胆”欺负戏耍中原人,这还得了?
原本三教对世俗纷争本无介入的打算,但光天化日之下,宽阔大道上路见不平,总不能装着没见到啊!
憋着一肚子怨气,为首的钧天上君涨红着脸,率先跳了出来,要寻柳生剑影的晦气。伊达我流一直跟在剑圣身侧,剩下的紫宫仙君、广乐上仙二人也不客气,一同停步提运内力迎头痛击。
发觉意外来援,沧海孤剑与东海剑宗顿受鼓舞,出剑愈发凶厉。然而面对三面夹攻,柳生剑影非但没有退却之意,反而更生厌烦情绪。
从夜叉洞外挂满的人头可以推知,此时的柳生剑影绝不是手软之人。
来敌一个接着一个,更对伊达我流施以辣手,柳生剑影终于不胜其烦,无瑕之剑冷光绽放,顿破诸人围攻之势。
一击不得更觉对手实力坚强,崇真三誓当机立断,急将元功催至极巅,联手施展道门合招。
“三才神转,崇真轰天击!”
“万神劫。”
沧海孤剑、东海剑宗已不堪为敌,三誓合力之下倒也颇有声势。
群敌环伺之下,柳生剑影首出绝艺,凌空一跃剑翼背开,烁白剑芒皎如月华,无声无息由天斩落。
仅仅一招之威,便破五人合力。道威联招遭解,剑光余威不灭,为首广乐上仙竟被削断头颅,高高飘飞数十丈,挂在朽木枯枝之上。
惊慌难安的其余四人,好不容易平复情绪,现场却已不见剑圣踪影。
“广乐,广乐,你死的苦状万分啊!万恶的东瀛人竟如此恶毒,此仇三教必报!”
第二十章 机关城
半月光阴一晃而过,经过钧天上君大肆宣扬,又杀了诸多不入流剑者的柳生剑影,也算是成功扬名苦境。而顺利功成出关的闻人然,竟闻三教和剑圣搅到一处,不免稍感头痛。
柳生剑影性情如此,会在中原与人产生冲突,本是意料之中的事。但首要目标异度魔界还没解决,三牛鼻子道士就又招惹祸事上身,着实令人颇为无语。
“没让无上崇真参与关于《侠道追溯》的计划,我真是太机智了。”
十分庆幸地暗叹一声,闻人然琢磨着得尽快掌握主动权,千万不能让剩下的两弱智煽风点火,导致三教中途改换方针。
瞥了一眼窝在楚君仪身边的闻人清苒,闻人然狐疑道:“秀心,脑袋靠着你娘肚子做什么,撒娇吗?”
“嗯……我想听听看,以后会不会有弟弟妹妹。”
被自家闺女的回答狠狠堵了一下,闻人然与楚君仪对视一眼,啼笑皆非道:“大姑娘了得注意影响。”
“在家里不需要,阿爹阿娘最疼我了呀。”
“那跟你商量一件事。”
从楚君仪身旁站了起来,闻人清苒笃定道:“爹要我搬出去住一段时间?”
“上次的话还记得?”
“因为阿爹最舍不得我呀。要不是出了很危急的状况,才不会让秀心去陪忆爷爷。”
伸出两条玉嫩的藕臂,闻人清苒小手拉大手晃了晃,站在闻人然身前点点头说:“反正阿爹阿娘肯定要我离家,秀心干脆还是自觉一点,不让爹娘担心了。”
话音方落还没等闻人然夸上两句,就见着满头大汗的屈大先生,像在自家一样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
“线伯你怎么活着回来了?”
十分淡漠的话传入耳中,纵见闻人然脸上戏谑神情,屈世途还是忍不住捶胸顿足:“闻人然,你真是没情没血泪。我为苦境出生入死,你竟然都不想办法救我。”
“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来也怪,魔界的人不知在打什么主意,把我抓去和补剑缺交个朋友,走了一趟狭道天关然后就放人,实在太不合他们的作风了。”
“当然是有人出了心力,不然一线生你以为异度魔界都是慈善家,请你去好吃好喝喔?”
之前只按照计划替玄貘帮取得两颗心,最后一颗九转灵心留待至今自然是为了以防不测。否则银鍠朱武再如何善心发作,也断不可能把威胁屈世途放离魔界。
上次识界为了灵心反悔,间接与异度魔界闹翻,银鍠朱武与玄貘免不了一番口舌之争。闻人然便顺水推舟在闭关的时候,灵识离体又走了识界一趟,谈定最后的条件——《侠道追溯》与屈世途。
异度魔界会怀疑三教请君入瓮,却绝无理由认为玄貘会与正道达成合作。反正都得罪了一次,能再坑银鍠朱武一把,玄貘当然不会放弃机会,毫不犹豫地应下条件,把《侠道追溯》是真本的讯息,透露给异度魔界。
不过纵使五心俱全,由于缺少六祸苍龙的灵心,三颗替补灵心的效用,终究是弱上一些。因此,玄貘若要跨越空间隙缝,说不得还得损伤一两成功力,等待融合苦境躯体之后方能恢复。
万事俱备侵略苦境的人不少,像玄貘这种宁可拼着初入时功体不全,非要降临的反派实在是异数。到底得具有多么令人钦佩的高尚情操,才会为了苦境的和平事业如此奋不顾身?
满怀感叹的闻人然,请了屈世途入座,问:“线伯,听说你建机关城很有一套?”
敏锐察觉闻人然想拿自己做苦力,屈世途十分警惕地问道:“怎样?”
“素还真不在苦境,你刚好可以收拾细软跑路,暂时不用再回琉璃仙境,对不对?”
“这嘛……”
差点呜呼哀哉的屈大先生,虽然很享受卧底生涯的刺激,但刚进虎口一游确实不想继续遭罪,遂瞄了一眼黏在闻人然身旁的小丫头,了然道:“哟,你也要安顿家属?”
“现在苦境不太平,青衣宫主也需要安全的地方落脚。大家聚在一起,私底下相互刚好有个照应。”
“此言倒是不差。”
苦境保命之道,屈世途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而且事关青衣宫主安危,屈世途仔细考虑了一下,举起右掌朝着闻人然搓了搓手指。
“什么意思?”
屈世途面露不愉,拿起茶杯小啜了一口,一拍大腿貌似不耐道:“你以为造城不要成本的哦?”
“素还真的求生站都是你建的,他钱藏哪里你会不知道?”
“噗……”
见闻人然连资金都不肯出,屈世途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立即喷了出来,指着闻人然直哆嗦:“非要这么残忍?”
“人死如灯灭。钱财又是身外之物,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素还真现在管不着,你替他省什么钱和宝物啊?再说了,他儿子不用保护?”
“哎,素还真你不要怪我,都是闻人然指使的!”
装模作样长叹短吁片刻,恨恨不已的屈世途,掉过脸就扔尽了节操,一脸肃穆之色郑重答道:“再造新城就不必了。其实早在几十年前,素还真为了应付未来灾劫,私下请我造了好几个机关城。反正大家只是避难,大不了随便挑一个住进去,只要不暴露人前肯定没问题啦。”
相信一线生会有节操,根本就是一个错误。闻人然囧囧有神道。
“线伯,你这么卖素还真没关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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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里人真会玩!
山高地险,易守难攻。一阵接一阵,结界连结界,机关套机关。平时用不着的时候,还可以缩在山腹里……听屈世途话里的意思,显然还不止一座。那素还真建这么多城,是准备应对核打击吗?
第一眼见到魔吞不动城的时候,闻人然的内心感触十分复杂,不过为了尽快安顿大后方,还是很快就整理好了情绪。
由于神柱断毁会造成大地灾变,认为大地上的机关城还不够保险的闻人然,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发信给刑天师与卧江子,请他们设法再给城池添加短暂的浮空能力,以便届时能躲过全苦境无差别十级大地震的影响。
而等新工程完工以后,请忆秋年五人、金子陵、傲笑红尘等人搬进来,哪怕他们没事拼上几桌麻将,大后方仍然是万无一失嘛!
再无后顾之忧,一毛钱都没有出的闻人然,丝毫不见又要劳心劳力屈大先生崩溃的表情,很是潇洒地离开了山窝窝,继续他坑害邪魔的大业。
养生堂外,变装山涛君更着黑衣蒙面的闻人然,与造化弄神一起与风肆险接触,私下却准备搭救黑狗兄一把。
已被邪灵盯上的黑狗兄,再想隐藏身份根本没可能。而且就算风肆险存心庇护咩咩,后续的邪灵高手,却绝不会放过威胁孽角的利器。
所以,只好由闻人然做那个坏人喽。
“他是孽角?”
“通过文不通找寻,线索到此而断。黑狗兄确有嫌疑。”
虽不愿打破咩咩平静的生活,执念难抛的风肆险,还是决意确认孽角的身份。然而双眼余光扫见造化弄神眼中寒芒,风肆险顿时心一狠道:“我们的目标只是孽角,谁也不准伤害咩咩。”
“风肆险,你忘了你的任务吗?”
冷笑阴厉,造化弄神挡在风肆险面前,森然道:“死活不论,还请阁下出手擒人。”
“邪灵竟与人类谈感情,岂非笑话?!”
澎湃魔功鼓荡衣袍,闻人然身影快闪眨眼消失原地,夺命一击已往地上女童抓去。
不想来人闯入无声无息,更觉不速之客实力非同小可,吞云吐雾中的黑狗兄惊见黑衣人突袭咩咩,仓促提元护女,肢接瞬间顿觉敌人掌劲霸道,邪气侵脉而回,止不住跌退数步。
“血犄族的余孽,给你两个选择。一,重返未来之宰麾下;否则,死!”
第二十一章 悲剧的天王
杀风卷,战意嚣,突如其来恶斗乍开,黑狗兄临危反击,长吸烟枪口吐云雾圈离咩咩,单手一掌正面相迎,立足方圆遭受强烈气劲冲击,围栏离地烂作齑粉飞洒。
“此地只有黑狗兄,无你们要的孽角。”
“解释有用,习武何益?”
软言软语换不来和声和气。不欲听从辩解,翻袖巨劲再掀,闻人然一味紧逼,灭式无情内元再提,平地骤生旱雷,顿引风云激变,红邪漫天。
“啊,这一招……”
“你若不是孽角,怎会识得此招?”
“我只想过和平自在的生活,为什么你们仍然不肯放过我?!”
认出西丘三君名招,心知眼下再无转圜,黑狗兄周身黑气急窜,不复早先慈祥模样,杀意凛然混邪一体。
纵未暴露真容,黑暗力量却已沸腾宣泄,黑狗兄猛然加催邪元悍然出手,雷霆过掌瞬令二人一同大退三步。
“果然是血犄族余孽。”
卸劲未足,闻人然遮掩行藏之黑衣霎时炸成碎屑,露出山涛之容冷然吐声。而见真凶形貌,同样无法隐藏身份的黑狗兄,却无一丝半点喜意,胸口起伏低沉回应:“我与西丘三君无冤无仇,因何苦苦相逼?”
“盟友的条件。(带着咩咩速往学海无涯。)”
厉声冷血寡情,厉掌凶戾摧命,闻人然一手擎天,刹那间,四下鬼影幢幢,环响凄厉尖嚎,仿若山中幽鬼勾人心魂。
“山冥哭影!”
“孽之暴!”
怒天绝式一出,容不得黑狗兄思考对方传音究竟。但本能不愿放弃安宁生活,黑狗兄心思一沉连运黑暗力量,浑然邪流无穷无尽,尽付凶暴一击,强破迎面来招。抓住造化弄神与风肆险纠缠瞬间,黑狗兄立下决断抱起女童咩咩,匆化黑雾驰空远去。
“快追!”
短短片刻养生堂再无一人,蓦然,一条俊朗邪魅人影由外踏入,正是未来之宰属下神患,细查战况后目有所思,小声自语道。
“天地无极、怒天灭式、山冥哭影……少有能人可在孽角手下掩饰来历,那人应是山涛君无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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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护爱女亡命奔逃,黑狗兄脑中回忆墨磨人进修学府所在方位,风驰电掣眨眼连越山川大河。荒山路尽,野林道绝,山重水复原是柳暗花明,赫见万亩良田在目,巍然学府矗立远方,清圣庄严,令人生畏。
“何方邪祟,胆敢犯吾学海?”
足方踏入世外之地,骤觉儒风压身敌意鲜明,黑狗兄急喘粗气正欲解释,却闻诗韵遥遥传至,清亮不失威严。
“文章耀千古,道德宣乾坤,天下滔滔论,唯吾儒者尊。。”
挟睥睨独尊之势现身,太史侯负手背对黑狗兄定立,开口竟是不讲情面,一板一眼道:“邪魔歪道,束手就擒。”
“抱歉,我是被仇家追杀误入此地,还请保护小女,吾这就离开。”明白自身邪气惹人误会,黑狗兄亦不贪求。
“嗯,女童……随吾入学海,若汝所言非虚,查实无误,自可离开。”
“这……”
眸光冷厉不容拒绝,太史侯长袖一振道:“不要让吾重复第三次!”
严苛古板不近人情,太史侯作风并不讨喜,一身正气却格外令人信服。黑狗兄自忖有墨磨人担保,想来留在学海无涯应也无碍,遂束手一旁。
仅在数息之后,紧追而来的风肆险等人,便见一人昂然傲立,淡言含藐:“果真来了两名邪祟,但仅凭你二人,何值让他奔逃?”
“邪灵办事,识趣者速速闪开,方得生机。”
风肆险面带踌躇,造化弄神却是骄矜狂妄,锻白掌拢聚乌霾,电光火石之间,辣手疾按太史侯天灵!
“邪灵?在吾面前,何来邪灵放肆余地!”
勃然一怒,太史侯沉稳之态倏变张扬,面对造化弄神恶招三指徐徐抬起,辟神之指气场狂飙,指劲所向披靡,身前百丈尽遭刑犁,正面扫中造化弄神胸腹。
“哼!”
冷看着造化弄神溅血重伤,太史侯不退反进,儒风荡八面,超绝先天之功,不断压缩双邪抵抗范围。
“此人不可力敌,速退!”
瞧出战况不利,风肆险急忙喝退。就在此时,“山涛君”抢身而出,与太史侯瞬斗数合不分胜负,一旁黑狗兄却不知何时不见了行踪。
“学海底蕴深不可测,先走再谈!”
一言喊醒不甘的造化弄神,闻人然抓起其人就与风肆险一路飞退,眨眼消失在地平线尽头。
“是太学主救人……”
仃立原地深思,太史侯剑眉一紧似有不快,喃喃道。
“还是你,弦知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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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呃,好可怕的敌人。”
逃出学海无涯范围,当着风肆险的面,造化弄神呕出大口丹红,忌惮万分道:“观此人实力,怕是邪灵之中能可匹敌者,也不过五指之数。”
“确是强敌。”
心不在焉地颔首附和,风肆险仍将注意放在黑狗兄身上,不知是为咩咩安然庆幸,抑或为不能与孽角一战而愤恨,沉默半晌叹道:“黑狗兄与文不通、墨磨人为友,果真是早有后路。如今他逃入学海避难,再想激他露面恐怕十分困难。”
“造化弄神,邪灵连区区学海,也对抗不了吗?”
虽说造化弄神早被自己暗害,闻人然还是故作不满发问。而仿佛是对山涛君修为彻底信服,造化弄神毕恭毕敬道:“孽角身份既已确认,主宰定有处理之方。还请怒天稍安勿躁,容我回禀主宰。”
“嗯……可以。”
闻人然沉吟认可,随后又露不悦之色,道:“为了一名孽角,吾之身份已然暴露。不久之后,海殇君定会亲自寻上。”
“呵,有主宰与邪乘在,只要怒天始终与邪灵同一阵线,海殇君一人又有何可惧?”
“想连我一同绑上邪灵战车,你们倒是打得好算盘。”
“嘿。”
造化弄神不便接话,只好岔开话题道:“不过,海殇君露面也有一桩好处。《明圣天书》与众天灵识,届时都会有新的线索。”
“《明圣天书》?”
闻人然一挑眉道:“孽角之事已偿还前次人情。再想我帮忙,《明圣天书》必须同享。”
“这……此事造化弄神做不了主。”
“吾,神患,代主宰应允此诺。”
造化弄神迟疑之际,一路跟踪尾随的神患却陡然现身,答应条件。
“当今江湖,有二人声称掌握天书。叹忘情不必怒天挂怀,还请怒天负责活捉断风尘。”
“断风尘?可以!”
第二十二章 枪的终末
自前番灵蛊山死里逃生,被剑阁驱逐的断风尘,就再未过上一天安稳日子。但有暴风残道表面逼杀、暗中护行,断风尘一路大摇大摆,倒亦未见太大风险。
不过,就在黑狗兄进入学海没几天后,大地空间陡生异变,朗朗晴空轰落旱雷,无数流星疾入苦境。邪光开道,五雷齐降,玄貘甫临尘世,便命麾下调查天书下落,使得断风尘的日子不再太平了。
“交出《明圣天书》,否则性命不保!”
原本打算找寻另外一名“天书拥有者”,断风尘行至中途,却被识界爪牙拦截。冥风灭灵率领焚魔指与血刃凝魂,强势横刀讨书!
“想要《明圣天书》,问过魔界了吗?”
巨镰链刀在执,暴风残道恰到好处出现当场,与识界先锋争锋相对。断风尘见此情景,淡然一笑道:“哈,双方都要天书,断风尘又该给谁呢?”
“交与三教,方是正途!道光一气,世显七真,五行炼化,九转归心。”
乍来干练道声,一男一女联袂而至,对《明圣天书》势在必得。四足落地,逆八阵应声而开,力阻邪魔侵扰。
三方介入,各怀戒备。暴风残道一旋镰刀,黑泥般的魔气凝如实质,显取识界爪牙。四天王狠戾出手,冥风灭灵亦逊三分,焚魔指、血刃凝魂不及防范,只觉喉口一寒,头颅霎时飞抛半空,魂散天地。
“识界之人不过如此。”
“异度魔类又能如何?”
一方不成威胁,炼霄元君同门二人,立将矛头调转暴风残道。不过本意乃为断风尘杀出去路,暴风残道亦不畏战,背后魔兵汹涌立将二人围困在中。
另外一旁,趁机一掌重创冥风灭灵险脱危境,断风尘急急奔行野林之中,纵使渐不闻交战之声,亦不曾有片刻大意。然而小径尽头,突见寒雾大作,一条邪俊人影,仿佛早已等候多时,终见猎物上门。
“等你许久了,断风尘。”
滔天邪气直逼面门,神患微一侧身,翻袖一扬右掌,摊开的手心一颗邪珠悬浮无定,散发无穷压力透逼而来。
“高手,千秋一越!”
邪人来意非善,断风尘虽是有意挑起江湖纷争,却也无心坐以待毙,掌势朝天一划,剑印呼啸而出。但见神患提气一喝,克邪珠聚元为用,鬼邪之力无畏相迎。巨力当空交汇,竟是旗鼓相当之局。
双方受劲震退同时,断风尘脑思急转抽身之策,背后突来霸道冷邪之掌,劲透心肺,刹那间将人震伤闭气晕厥。魔人不支倒地,闻人然心底仍十分遗憾,不能当着神患的面再撒手痛揍断风尘一回。
下一瞬间,神患身影一闪凑近断风尘身侧,俯身查找《明圣天书》下落,却是空无一物:“他未将书册带在身上。”
“或许,他是故意混淆耳目,根本不曾拥有天书。”
神患蹙眉到:“吾先将人押回灭境严刑逼问,若有下落一定转告怒天。”
“哈,连《魔宝大典》我都舍得交出,自不会担心邪灵违约。”
“既与儒圣一方结有死仇,阁下便是邪灵同志。”
“你还是如此痛恨儒圣?”
“吾更痛恨一枕眠!”
“呵,要坐稳灭境掌轮的位置,也非那般轻易啊。”
听出山涛君弦外之音,神患意有所指道:“数十年来,怒天又培植了不少势力。”
“不然怎能成为邪灵盟友?”
装作不想暴露底牌,闻人然适可而止,轻轻一叹道,“此人暂且就交你,我另有他事,须先走一步。”
“请。”
目送闻人然伪装之人消失当场,神患合掌一拍唤出左狱判官,就要将断风尘带回邪灵据点。谁知突闻一声大喝,惊见断风尘暴起伤人,极招扑面而来!
八方剑印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断风尘一手先将左狱判官擒下,随即剑掌迅厉拍向神患胸口,顿将神患逼退数十步,乘隙远遁奔逃。
“好个奸猾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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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一本《魔宝大典》下落,断风尘擒捉邪灵回归,终使异度魔界掌握第三本奇书线索。与此同时,银鍠朱武静候日月天光同照,七彩霓霞交汇一刻,静待灵地天时来临。
而在斩断神柱之前,银鍠朱武却还有两件事未曾了结……
“黥武,如果有朝一日吾要离开魔界,你会作何选择?”
“父亲?”
“换个问题,你对螣邪郎与赦生之死,又有何看法?”
“黥武不知。”
原将朱皇视作榜样,一心一意效忠异度魔界。但见九祸绝情行径,纵是习惯了魔界牺牲的银鍠黥武,此刻亦不禁自问反思。
静立原地沉默许久,银鍠黥武终是作答:“赦生童子叛逃在先,为了魔界,女后无错。”
“那异度魔界不害同族的条律呢?”
“吾……”
一问哑口无言,银鍠黥武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银鍠朱武却若未见义子为难,续道:“九祸刻意误导,致使螣邪郎亡命。站在不同的立场,同样是为了魔界。赦生背叛该死,九祸蒙骗坑杀双子便能特例?”
“父亲,女后非是……”
“放心吧,吾无心追究她之罪责。但这样的异度魔界,却分外使人心寒。如果所有的人都能牺牲,纵然魔界一统四境,吾界又还会剩下几人?”
露城今夜仿佛闷躁非常,银鍠朱武眉关深锁,自顾自道:“当年吾与阎魔征战八方,何等风光?但到苦境,挚友接连亡故,妻离心,双子丧亡,真是讽刺啊。”
“子?”
“想明白么?”
“吾……”
如果赦生童子与螣邪郎是父亲亲子,那一直视朱武为生身之父的自己又是什么人?
不意银鍠朱武开口竟是此语,银鍠黥武一时惊愕怔立当场。银鍠朱武一双虎目却冷视着彼方来人,平静再言:“你、赦生兄弟、吞佛童子,一直是异度魔界的骄傲。但此刻吾若告知你,吞佛童子才是魔界真正的叛徒。你,又待如何?”
“他?”
“黥武,就当是为了战神之称的归属,再战一次吧。胜了吞佛童子,你会知晓所有的真相。”
第二十三章 做人要够坏
入目红鞋渐近,仿若跳动的火焰。斜指的邪剑朱厌,拖曳一地红莲流火。身稳气沉的吞佛童子心下明了,下一刻将是搏命的死斗,一双幽深的眼注视着银鍠朱武,冷然带笑。
“此刻揭穿真相,主君对黥武的信赖,倒是令吾十分讶异。”
“首先当面挑破,总好过战中分神为你所趁,更可转质疑为动力。而你能否走出魔城,亦将取决此战。”
一言点醒愣神中的银鍠黥武,银鍠朱武让至一旁,又道:“吞佛童子,舍弃诡怪心机,你还有与战神称谓相符合的实力吗?”
“吾是别无选择?”
“至少,你还有一口朱厌。”
“那就,指教了。”
“你吾之间,早该有此一战!”
正对面的银鍠黥武逐渐定下心神,锐眼牢牢锁定吞佛童子,手中银邪雷光疾涌,响鼓战声。黑红魔影持枪厉扫,吞佛童子剑指身前,朱厌引聚风雷异力,一式双分齐头并进,邪焰尽挡紫雷,随即蹬地一跃足踏银邪,借力攀越窜出魔城。
“走的了吗?”
两道魔影一追一逃,眨眼来到魔城边界。但在出路关口,斩风月霍然横空一斩,庞然气压顿断吞佛童子去路。迫不得已停下脚步,吞佛童子眸光灼人,戒备朱武同时急忙转身,骤见雷光穷追不舍,地现逆龙锁仙关,将其困在阵中。
“黥武,靠父亲得来的胜利,能让你满足?”
红莲转圣,七佛灭罪,吞佛童子剑运赦心如来,圣魔之气相生相克,终究更胜一筹,顿使足下禁锢消散无形。
“佛毒……你果真背叛了魔界!”
然为心中疑问,银鍠黥武战意更浓,长枪变化万端,黥纹裂日铭己心志,尽显不能失败之坚持,银邪游龙般雷霆奔袭,直捣敌手中宫!
“洪火劫。”
一步错位,吞佛童子精准把握战机,转剑一挡架住银邪,再催邪火倒袭拉开距离:“黥武,银邪无力如斯,是知汝非朱皇亲生,而有所动摇了吗?”
“吞佛童子你?神雷一击!”
激怒情绪尽付求胜攻势,邪剑龙枪当空数十来回,双方伤处魔血溅洒染红遍地。
吞佛童子虽白袍染红,却始终以逸待劳。但见银鍠黥武一鼓作气猛攻不舍,变转神印撒手相向,吞佛童子登时明了其气将尽,足尖点地稍退三步,周身乍然邪流化圣,压准时机极招同出,霎见五行归一之象!
“五行并属红莲极!”
一者怒意炽盛,枪啸若奔雷;一者稳中求生,剑燃似烧云。赤红光影交锋,蒸腾雾影遮目,吞佛童子已握胜数,细长朱厌刺破雷枪,疾划银鍠黥武脖颈。
生死将分一瞬,吞佛童子突觉一股庞然魔元压上胸膛,令人难以喘息,却是银鍠朱武半路介入接过银邪,信手一击将叛魔击退百丈!
“你用你的胜利,换得活命的机会。不过,这张能言善道的嘴,却留不得了。”
纵然即将离开异度魔界,爱妻心切的银鍠朱武,亦要为九祸创造安稳的环境。
一场胜败注定死活,吞佛童子纵然能活,魔界战神亦不允其泄露极封灵地线索,气双流立即应声而动,瞬纳天地灵气为用,风月斩式迅猛将出!
“雪剑舞乂。”
熟料,不知何时飘至的飞雪,无端乱了朱武之心。但闻梅香沁心,寒彻心肺的剑光倏入,及时打乱场中对峙。
“天殇地寒!”
与此同时,吞佛童子身影强越银鍠黥武阻拦,快速来到冰剑来侧,朱厌邪光陡然一凉,平地竟生暴风狂飙,加催雪剑梅魂之功!
双邪联手威能岂止倍增?银鍠朱武虽犹无惧,破招亦仅稍废气力。奈何吞佛童子意在逃遁,风月斩断冰霜风暴,二人却已不见去向。
“魔胎……能留一人,抓不住第二个又有何用。罢了,黥武,你是否仍要答案?”
“是,真实的么?”
“真实就是——你是吾之血亲。”
一手按在黥武右肩,银鍠朱武再道:“吾视你如亲子,你又怎可妄自菲薄?”
“可是……”
“没什么可是。堂堂魔界男儿,何来婆婆妈妈?螣邪郎、赦生至死都未与吾相认。难道自幼受吾指导的你,反会不如他们吗?”
“……他们早已知晓?”
“魔魂回归天魔池,记忆做不了假。在吾心内,无论是赦生童子抑或螣邪郎,都仍是魔界的榜样。而你,更不会比他们逊色!”
语重心长之词安慰起效,虽是心烦郁闷依旧,银鍠黥武终不再纠结萦心,静思数刻低声反问:“黥武明白。只是父亲,你又要走了吗?”
“你还愿像过去一般随吾一同离开?”
“父亲从始至终都是黥武追随的榜样。但……”
毫不犹疑一言应答,银鍠黥武语调铿锵有力。然而,银鍠黥武却亦早早坚定自身道路,不见丝毫动摇情绪。
四枪零落,不复旧景,宛若预示着魔界衰落。
身为异度魔界的一份子,不能理解朱武追求的银鍠黥武毕生期望,乃是像朱武曾经拉住断层力挽狂澜的勇气,而非懦夫般地逃避他乡。
“螣邪郎是螣邪郎,赦生童子是赦生童子。黥武希望,吾能像战神父亲一样,战的酣畅淋漓、光明磊落,死也要轰轰烈烈、无愧魔魂!”
“你……哈,你们三人都是为父的骄傲。”
听出黥武婉言拒绝,更知义子生死不弃魔界,银鍠朱武亦不失望,反生颇多欣慰感怀。稍一思索,银鍠朱武掌心倏现三道灵光,打入银鍠黥武胸口:“灵地一战,艰险异常,唯一你人主持天魔锁神关。黥武,还愿随父一同出征吗?!”
“生,不离;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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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涯无岁月,歧路有风尘,百年浑似醉,是非一片云。”
南北道真并派在即,闻人然去往永旭之巅中途,突见路边野藤疯长铺满一地,阻绝前路。
手握书简,眸显慧色,白衣磊落的伏龙先生,仪态斯文潇洒,半躬一礼:“在下北窗伏龙白忘机,乃清香白莲素还真故交,见礼了。”
“是主人还是客人?”
“嗯,是善邻,非是恶客。”
简单讲,不是曲怀觞,也不是鬼韬,只是素还真……一拍脑门,闻人然道:“那谁谁谁,你有什么事情吗?”
“屈大先生最近很辛苦啊。”
“投入他最爱的专门科,痛苦又快乐。”
半点不见同情,闻人然毫无节操作答。对面儒雅文士轻轻一叹,明白和闻人然客气根本没用,干脆从腰间取下一物直接抛给闻人然,道:“此物是吾仿造太黄君的衔草结环编制而成。”
“素还真和太黄君关系不好吧,以前是情敌呢!”
“配合山涛君的身份,不就刚巧合用?”
“什么意思?都是你仇家,难道要组建一个反祸世妖莲大联盟?”
“……”
不理会闻人然话中戏谑,白忘机从容无迫道:“策万鬼,吞天下。机关城原不该在此刻动用,魔吞不动城的位置也不能暴露人前。因此只能出人,不能见底。”
“说重点。”
“以血道天宫为例,山涛君复出断不会孑然一身。而与邪灵谈判,你需坚强势力维系联盟,更须足够成果加强信任。”
手摇书简来回踱步,白忘机侃侃而谈,“另外,吾亦要借山涛君身份宣扬不动城之名,方便未来可能布局。而在山涛君死后,便可顺势化明为暗消失人前,却亦留下魔城传说。”
“你这是要坑害未来的反派们啊,真是丧心病狂……我喜欢,从谁下手?”
“二岛主与碾铸神手重创难愈,执意行走江湖非但无利,更将陷己身入危。”
“要拦住罪剑,不能打加赛啊。”
“自然是真格。所以,发策鬼令,杀问天遣、皇甫定涛!”
第二十四章 道争
与白忘机山野一会,闻人然胸中已有腹案。但受邀前往道真观礼,闻人然只得先往永旭之巅,然后与北道真之人一同赶到风云堑,却见南北两宗之人泾渭分明,各自抱团破口大骂。
“倦收天不死,南宗上百人命如何偿还?”
“哼,小人抱朴子害死前任北方秀,北宗又焉能轻放此仇?”
“你说谁是小人?!若非原无乡在北方秀面前卑躬屈膝,你南道真早成历史。有这种人做南修真表率,难怪南宗日渐衰微!”
“可恶啊,倦收天伤吾千百门人,你们竟还引以为傲。不杀倦收天,我拳域绝不回归南道真,更休提并派之事!”
原本以道磐与道魁的威望,足以压服门下不合。但偏偏破门而出的濮阳刚逸,带着一群刺头前来挑事,使得私底下的暗斗摆上明面。加之南北道真沉怨难解,话匣子打开便关不住,这才开始了激烈的骂架。
不过,说到底都是各自发泄怒气。一旦正主到场,式动机与央千澈自有收拾的能力。
而闻人然的想法却更加简单:一旦神劫降临,这群人还不知道能活下来几个……真到生死存亡关头,门派之别不放下自然也就放下了。
至于看不清局势、执着派系之争的人,不死在前头估计都难。要吵就吵下去吧,发泄一番也好,省得之后碍事搅局。以闻人然的作风,摆平几个刺头还不是轻而易举?
乌烟瘴气之中,闻人然独挑不抢出头的人观察。神州灾劫能派的上用场的人,估计也只在这些之中了。
“江天一色无纤尘,鱼龙潜跃观道身。天人焉有两般义?道不虚行只在人”
闻人然心思甫定,骤见夜中现曙光,金曦照尘寰。久立静默的拔俗道姿,回眸身转刹那,似是接应即来之故友,朗朗道韵清散八方。
“啸傲八表域中,独骋威雄。惯玄影无踪,任太虚,萧瑟鸣风。”
银白身影走若夕云,身带亮而不显刺目的光彩,踏诗飘然而至。金芒银辉交相呼应,仿佛日月并举,非同凡俗。
观二人气息悠长,武息内敛。一者傲而不骄,一如水质无争,在众人非议之中,仍各持本心不动。动静相宜,阴阳互生,修为当还在两名主事者之上,不怪两人有独挡一面的能力。
“以武相争,非吾本愿。”
“吾更期望此战之后,无仇亦无怨。”
“那结束道真长久分裂,你吾再把酒言欢。”
“呵,北大芳秀,仍是直言直语。小当家我,也只好舍命奉陪了。”
“此战关系重大,望二位全力以赴。”
“原无乡,你若失败,如何对得起南宗先……”
远风尘似是看不惯二人如此亲近,连忙出声提醒。南道真二道佬更是直接,恨不得借一把劲给原无乡,拼死也要赢下此战。
“倦收天以道心立誓,此战若有留手,将受天雷击顶!请诸位收起无谓猜测!”
手中拂尘轻动,一股道元无声而发,堵住南宗双佬之口。外人之言不萦于心,眉挑锐意坦坦荡荡,背后金剑转轮速动,横悬右掌之下,倦收天凛眉道。
“全力一战,了结过往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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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流逝,不以人意转移,只依天运而作。极封灵地之外,守候多日的银鍠朱武,终见日月同照,虹霓万道,光耀灵地。
“黥武,华颜无道,此地交你二人固守。”
《万血邪箓》开启神州支柱,即将迈出的一步更将踏向毁灭的未来。银鍠朱武将入灵地刹那,骤来紫霞破魔黯,苍风扫邪氛。双剑威凛而降,立断朱皇进路。
“脱俗昇华道心启,赭霞紫微满涛嵩。”
“倚筝天波观浩渺,苍音掀涛洗星辰。白虹贯日荡魔寇,明玥当空照古今。”
玄宗双擘左右断路,银鍠朱武稳握斩风月,魁梧之姿魔威不减,目视弦首昂然笑道:“灵肉刚刚重新结合,大患初愈的你,就急于寻死?”
“吾之天命未尽,弃天帝都做不到,你又何能取吾性命?”
“可惜,你们更拦不住吾!”
“箫中剑的牺牲,换不了你的觉悟?”
“不,是你们不会放过九祸。”
赭杉军道:“从始至终,都是伏婴师、九祸与阎魔主战。若你能劝她回头,异度魔界何尝不能共存?”
“呵,难啊!”
九祸一直是朱武唯一的弱点。
纵使不愿再为异度魔界无休止的征战,银鍠朱武亦无法坐视九祸陷入必死危局。要让九祸放弃魔界大业,更是比登天还难……
“神柱断毁,四境六道皆将面临毁灭,你仍执意这样做?”
“只断其一,祂还降临不了。”
无从化解的死结,促成进退两难的命运。并不清楚九祸之后打算,又对弃天帝存在知之甚深的银鍠朱武,尚不会为敌人“惑心”之言所动,单手一撩战袍道:“让开,否则休怪风月无情!”
“魔界横世,妖魔驰天,苍责无旁贷!”
白虹应声大放光明,六弦之首一步踏出,沛然道元顶天而起,怒沧琴啸万丈涛,誓阻朱皇斩柱之路。与此同时,紫霞飞驰罩空,赭杉军神锋亦随之出鞘,极力破灭魔皇意图。
“一对一,你们都非吾之敌手。”
此一时,彼一时。早有准备的银鍠朱武声落一瞬,骤见银鍠黥武奋不顾身,银邪慨然迎上手捏邪诀,天魔锁神关以朱武元功为基刹那铺展而开,专为针对玄宗阵法而生的灭道之阵,再度展现人前。
“极封灵地灵气混乱,动用不了四象封魔阵,二人同上又能如何?”
银鍠朱武之能,自不用赘述复论。眼下虽是棘手之局,苍与赭杉军又岂有畏战之理?
但在双方冲突一触即分之际,攸关苦境存亡的极封灵地,终于彻底开启了。银鍠朱武再不拖延,阔步向前疾闯入内。苍与赭杉军虽欲阻截,华颜无道与银鍠黥武却适时出手,拖延二人须臾,眨眼不见朱武去向。
“赭,你先入内。”
阻挡朱武为要,苍留后独对魔阵,脑中却思考着闻人然所转述的灵地信息。
第一处灵地很难守住。首先人多无用,二则第一根神柱异常脆弱,只要朱武执意动手,毁柱几乎十拿九稳。
而若太多高手乱战灵地,恐怕没等朱武动手,神柱受到力量冲击,也同样避免不了毁断。与其浪费太多人力围堵银鍠朱武,倒不如先除魔界要将。
“苍,独留在此,是万年牢的滋味,令你怀念吗?”
脑中思绪未定,苍乍闻华颜无道挑衅,恶露天斧破风斩面。克圣天斧蛮力惊人,六弦之首临危不乱,琴挑怒沧震退来敌,随之白虹绕后再挡银邪,稳若山岳屹立,兀自不动!
灵地之外战声起,灵地之内,二人近乎前后同时进入,熟料竟不在同一地点。
貌若一处,又似相互远离的空间,四周镜射难辨方位,赭杉军神情凝重,紫霞之涛一剑斩出,气芒竟为空间瞬间转移,不知射向他方何处。
愁眉不解之际,突来异兽传音,指引奇峰道眉去路。
“圣兽肥遗。”
第二十五章 无法阻止的毁灭
一道一魔踏入灵地,对外通道随之消失。为护神柱,察觉危机的肥遗,慎重观察之后先释善意,引导赭杉军去往神柱中央位置。
情势刻不容缓,圣兽肥遗不做解释,只将空间操纵分割,腾予赭杉军出手空间。
“呵!”
“紫涛云霞现道威。”
利刀向邪魔,奇剑闪锐光。圣兽道威连环,攻势意外齐至,银鍠朱武难辨来向,战神本能反应之下,斩风月挥洒成绵密刀网,尽封刀剑来势。
纵使奇峰道眉绝式迭出,银鍠朱武真气却是无穷无尽。每一次道者回气空隙,均意味朱皇循着道元来处,踏出迈向毁灭的坚实一步。眼见一时阻路无功,赭杉军心思瞬变,拦下意图入阵伏杀朱武的肥遗,示意保留体力留待决战。
漫长的等待煎熬,终有结束的一刻。奇幻空间之中,乍见风月斩千秋,异幻之界如平湖生波折叠碎散,现出战神雄姿!
“现在,该是正面一决之刻了。”
不同的地点,一样的生死争锋。克圣诛道之阵加持魔威,银鍠黥武主导天魔锁神关,辅以掌握恶露天斧的华颜无道,一战六弦之首,誓不让路。
“伏天王·降天一·青龙蟠日!”
万钧蛮力压身劲风逼人,一声轻叱过后,但见苍周身道元鼓荡而升,奇术虚空化生苍龙俯空而落,立将恶露天斧逼退三尺。
抓住须臾空隙,苍身影稳然不移,手中白虹剑光纵横,把华颜无道屏退战团之外,细长双眼却牢牢定视着天魔锁神关,面露凝色:“专为克制玄宗排设之阵,阎魔?”
“是,请赐教。”
身盈冷淡肃杀之气,银鍠黥武严格克己,不与对手过多言语。银邪高举引天雷,霎时澎湃魔流席卷方圆,风火雷电构成魔门杀阵,尽是搏命之象。
短时间内魔阵加乘之下,银鍠黥武不下当世顶尖高手,滔天魔火宛若灭世而生,过度燃烧的空气,炙热的令人几欲窒息,银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裹挟极端的毁灭之威,招招直取苍之死穴!
“天波怒潮曲。”
致命威胁无刻不在,六弦之首却仍在细观魔阵运转。浩瀚枪势夺命一瞬,苍猛然一蹬地震起怒沧琴,指挑波涛道音直撼魔者脏腑,登令银鍠黥武攻势一滞。
道功甫退魔煞,凶狠巨斧又已砍向头颅。大伤初愈的苍,纵使根基远胜,双魔循环夹攻之下,顾虑灵地安危不宜过度出力,一时亦不免稍显支绌。
“恶露天道!”
“嗯……伏天王·降天一·天海白虹现苍音。”
前有魔阵克玄式,后有鬼斧斩道身。腹背受敌的苍,不见畏惧沉着以对,片刻已过千百式。
霍然,苍强提元力竖剑朝天,剑吟冲霄起,琴声化利刃,力退魔枪凶斧,旋即踏斗布罡,足下太极八卦疾速扩展延伸,竟将魔阵反向包围在内。
“天罡伏神阵。”
觑出魔阵关键,乃在银鍠朱武魔源。六弦之首足踏七星,反布伏神之阵,隔绝外部天地之气传入,横剑向敌:“退出魔界,休隐山林,汝等尚有生机。”
“魔界从无畏战之辈,要战便战!”
恶露杀道开,枪龙夺命来。失去能源维持,银鍠黥武心知以其修为,仅剩数击之力,眼见华颜无道一马当先,随即掌控四灵,同发至极杀式。
水之冽,火之焰,风之锐,雷之极;水火风雷升起,相生不绝之威,四枪合璧迸发无与伦比的惊天魔能,浩荡杀向六弦之首。
“忠勇虽是可敬,滥杀犹不能容!”
道魔争锋数百载,魔界悍不畏死之精神早已深入骨髓。放弃无用劝说,苍提元勃发中气十足之清喝,左手操动两仪真元,右掌凝合至圣法光,白虹剑发耀目光泽,明玥银芒流照清辉,三光合聚,再现阴阳合流,神兵道威。
“白虹明玥。”
决胜双剑驰空迅捷劈落,水火风雷合力虽能短暂抗衡,但失银鍠朱武不绝魔能,银鍠黥武深入地面的双腿,仍是止不住大步滑退。僵持刹那,竟闻铿然一声断响,半截银邪闷响坠下。
“黥武!”
“呃,父皇,这是孩儿陪你的最后一程,黥纹裂日!”
不愿离开奉献一生的异度魔界,亦不愿与最为敬爱的父亲背离,选择最激烈的玉石俱焚,魔血染遍方圆、遭剑穿身的银鍠黥武,披肝沥胆死战不逃,纳剩余魔劲为用,搏命厉杀六弦之首,誓死捍卫朱皇功成。
先卸魔招冲击,又遭巨斧重击,苍道躯受创,再逢魔将绝命之掌,仓促应招登时口齿溢红,连退三步。
一击过后,尘埃落定,无声的魔,陷入永恒的沉默。然而突兀的死寂,却仿佛是不祥的先兆,使人心头郁郁难安。
蓦然,大地剧烈震动,当空日月合并。有感义子亡命,暴怒喝声之中,正见魔界第一邪刀斩风月矗天劈落,千古神柱应声拦腰而断!
突来的震撼,将地面震出条条又长又深的裂沟,如地龙般无尽延伸,毁灭之兆宛若将来神劫先导,令人望之心惊胆寒。四柱之一倾倒刹那,地层崩毁,神州变色,地裂千丈,云走异常。整个东武林地脉偏移,山海齐啸!
而在异度魔界之中,亘古魔像亦现异兆,硕大魔翼盖垂天际,创始魔皇弃天帝,终不再限空间阻隔,意识跨界了!
“吾儿朱武,终于聪明了一次。九祸,下一步,该轮到你了。”
不觉魔神冷酷寡情,邪族女后恭谨上前,屈膝领令。
“为吾皇,为魔界大业,九祸死而后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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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序倒回三刻,风云堑上,名剑无名、银骠当家各为己派,拉开南北合并之斗帷幕。
人随声移,极静而动,金色道影率先出招。咬落银白手套,原无乡动中蕴静,元无三式攻守裕如,点点银芒化金辉。
反观倦收天,手中金剑锐气逼人,暖阳般的炽热,有如其人朝日的气质,笼罩向银骠当家。
然而金剑剑锋所向,虽是直指破绽,倦收天却似心受他扰,胜势将握一瞬,复又中途变招。数十招后,两人互中一击,口边朱红横飞。
战况一时难解,式洞机且看且道:“授命者认为此战胜负如何?”
“虽或是性情之故,银骠拥有者的实力,也当不止于此。”
“不错,银骠玄解作为道真双宝之一,甚少有人能承其用。原无乡虽与之契合,亦憾未能彻底融合,无法发挥十成功力。”
“这样……”
听出式洞机未尽之意,闻人然点点头道:“我与慈郎乃是熟识,神医背九命最擅接合断肢。待此战一了,自当请他们帮助。不过,我看北方秀原该站稳上风,为何……”
“正是心魔。”央千澈浅叹一声。
“哈,杀吾南宗千百门人,活该倦收天有此报应!”
不理天履正道讥讽之言,闻人然关注重点亦不在其上。就在双方激战当口,跟着闻人然而来的暮秋筠,刚刚却拉了拉闻人然袖口,私下传音两字。
“中毒。”
神农琉璃功加上八品神通,闻人然一点都不会怀疑剑灵所言。
然而问题是,能让根基雄厚如倦收天者,一直中毒而不自知,除了亲近之人,似乎没有其他可能性。
道真这潭水也不浅啊……
烦思之际,闻人然骤觉场内气场陡然增强,外围弱者皆被震出百丈。
至刚至阳,一念一剑,倦收天疾运九阳同耀,势可贯破碧落黄泉。同时,原无乡银芒太极运化,夺天地造化之奇,直撼九阳天诀。
梦中斩友百万回,沉溺多年的心结,终在拳拳剑剑来回之下,有如晨曦洒落心田,逐渐拨云见日。
熟料胜负将分之际,整个苦境突生恐怖震荡,风云争锋之地,霎时地沉百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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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月下剑狼
“四柱倾倒其一,已使大地失衡。此战胜负既分,希望诸位不要再作无谓争执,集中精力投入赈灾。”
虽说已有预料第一根神柱守不住,闻人然还是暗搓搓地在心里面,朝银鍠朱武和他爹吐露了无数不雅的字句。然而现实总该面对。心念电转间,闻人然也不兜圈子,开门见山提出要求。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哼,罢了,南宗也不是输不起的人。在神州大劫结束之前,道真便由北宗统一领导。”
北芳秀剑斩心魔取胜,南宗纵使怨气深重,却仍自认为正道,终不可能挑在此时闹事。而虽银骠当家落败,但因银骠玄解不足全功,众人到底还抱了一分念想,存着留待日后再较高低的主意。加上《侠道追溯》按约定暂归南宗保管,以结果而论也非不能接受。
早先带头闹事、恨不能食倦收天血肉的九指骄雄,竟在亲历大地灾变后率先服软,闻人然见状亦不免稍感讶异。
其实发生这种情况,原本也属于正常。三教屹立苦境千万年,总不会全是闹内讧的蠢材。尤其在天灾**关头,真正能干实事的教派,从来不缺三教骨干。至于天天在公开亭看热闹指点江山的“逗士们”,他们不跳出来落井下石就该谢天谢地了。
不过,话虽如此,南北双方终归隔阂难消。道磐式洞机见状遂与道魁央千澈慎重商讨,最终决定由原无乡代替南宗,协助北宗出战;而南宗方面,则负责道真各脉附近灾民安置,严守《侠道追溯》不失。
谁知一听南宗仅是负责后勤,一名棕黄发色的青俊道者,立刻跑到向倦收天道贺的原无乡身旁,跃跃欲试道:“师尊,救济灾民太无聊了,我要陪你一起去除魔。”
“这,你涉世未深,当今之世魔劫深重,还是多修行几年,再谈入世吧。”
“啊,师尊你太谨慎了。堂堂银骠当家之徒,不必道真至高剑阵出手,就能打得魔类满地打滚。难道师尊不知那句名言,初入江湖,天下无敌吗?!”
“天下之大,岂能坐井观天?你虽习得一身本领,但仍需纯熟精进。听吾一句劝,留在宗门吧。”
“师尊与北芳秀免拒绝得这么干脆,我可是南修真最受瞩目的后起之秀。不信,你看我的眼神,是不是热情的如火,早有英雄寂寞的觉悟?”
“……”
强中自有强中手,一山还有一山高。
碰上超级逗比的道真双秀,一时没辙也只能当作没听见。而正准备与二人探讨有关银骠、名剑后续处理的闻人然,却不禁心思一动有了主意,朝着莫寻踪笑问道。
“我恰巧有一件工作,需要武林的新血液参与,你愿意帮忙么?”
原无乡与慈郎本是熟识,重新接合银骠并非难事,只须修书一封予背九命便能解决。至于倦收天的问题……闻人然没法当着众人之面直说,索性便把碧玄草堂的路观图画出,让白忘机亲自解释。
散会之后沿着山路而下,一路饱受青年噪音摧残的闻人然,现在已经有些后悔带这名小道士下山——就算机关城目前很缺人手,闻人然也打定了主意,要将他安排在底层做苦力!
“授命者单独拉我出来,必是有无比艰巨的任务。现在师尊他们都不在了,前辈你就直言吧。”
“你觉得以你的能力,该负责怎样的任务?”
“像我这种主角命,再怎么讲出手的前三次,一定得是必胜!”
闻人然好笑道:“哦,那确实有一件任务十分适合你。首先我得给你明确,咱们是……”
为防隔墙有耳,闻人然闭口传音入密,把大致的的计划交代清楚,然后拍了拍莫寻踪肩膀:“所以,发策鬼令的光荣任务,我就交代给你执行。”
“前辈?”
“嗯,你还有问题吗?”
“怎会?莫寻踪多谢前辈抬爱!弱者无力惨遭爆体成血粉,强者来去无影使人胆寒心惊……”
丝毫没有虚伪矫情,莫寻踪紧紧握拳,双眼饱含激情,自信昂扬道:“苦境最危险也最显迷人的传信工作,浪掷千秋接下了!”
这愣头青脑回路是不是很不正常?闻人然先是微一错愕,旋即含笑以应。
“……你开心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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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封灵地神柱毁断,导致地龙翻身、山海齐啸。苦境各地伤亡惨重,尤其是东武林方面,墨尘音正在处理的魔城烈焰,竟被天灾之变的影响覆盖。而在东海沿线,源武藏坐镇的神风营情况还算好些。但东瀛海上运送粮饷的战船,却沉没了七七八八。
这下代志就大条了……源武藏与三中将或许能长时间不吃不喝、不休不眠。可是,东瀛的忍者军队却万万不行。
按理来说,京极鬼彦与犬若丸殒命,最近吃亏的乃是东瀛一方。以军神的人品威望,只要源武藏向六祸苍龙释出停战善意,冒着挨宰的风险高价交易粮食船只,全军撤回东瀛也并非天方夜谭。
然而偏偏很不凑巧的是,远渡重洋而来的柳生剑影最近很是拉了一票仇恨。
要知道,在他们看来纯粹是东瀛剑圣目中无人、滥杀无辜、草菅人命,杀了许许多多的中原人,哪怕其实都是些智商令人遗憾的江湖草莽……
但普通群众可不管双方械斗出于何因,侵略者想买中原的粮食过活,开什么国际玩笑?这个时候东瀛军队没粮食吃,在劳苦大众看来根本大快人心嘛!
那么问题就来了,没有足够粮草的东瀛军队,如果不能坚持到后续一批后勤保障,他们会怎样做,似乎答案不言而喻。
同一时间,同样忙于安置灾民的地狱岛,却也遇见了同样的问题。
“大哥糊涂啊,为了妄想的霸业,竟然把钱财都换成了粮草兵器。现在储备的粮食被大水冲掉八分,刀枪棍棒又不能当饭吃。沿岸附近难民一天多过一天,剩下的粮食根本支撑不了多久。哎,希望梅神官他们能早点回来吧。”
四非凡人,现在成了思肥烦人,整天愁着物资来源。但神柱倒落,各方都需赈灾。就算有紫耀天朝与真龙妙道接济,却也远水难解近渴,无异于杯水车薪。
实在没有办法,问天谴只好与梅神官商量,从仙灵地界运送粮食。现在的地狱岛上,就只剩下两名岛主、皇甫定涛与冲田鹰司,带着一众岛上人员,进行各项工作。
然而焦急的等待下,尚未等到喜讯回传,便逢惊心恶事。
浪潮拍岸,雪浪横飞。蓦然天光转暗,浓浓海雾之中,现出一条挺拔人影。
“策万鬼,吞天下。奉剑派命,问天谴、皇甫定涛接令!”
故作酷酷的语态,与故作高深的行貌万分合宜。果然要装冷男,出场才够有气势!
带着异样花纹面具的莫寻踪,默默给自己点了一个赞,潇洒扔出两张策鬼令。
“你奶奶的,什么人这么猖狂,敢来地狱岛撒野?”
异常不满来者臭屁气质,四非凡人衣袍一摆,非凡刀式挥划银光,欲给对方一个教训。熟料来人出招虽嫌生涩,招式却是万分精妙,不慌不忙便将刀光化解。
“有来历。”
不再小看传信青年,四非凡人端正心思,正待详看策鬼令。
骤然,狼嗥啸月震耳欲聋,刺骨的寒意融入孤傲的剑心,带着无法忽视的强悍压力,使得连同皇甫定涛在内的众人,不由自主望向隔岸头带狼型面具之人。
“你才是正主?”
一字一剑,剑剑诛心。跨海剑意,分取四人。试探之招,四非凡人先退三丈、冲田鹰司亦退一尺。反观大伤未愈的问天谴与皇甫定涛,竟也各让半步!
“十天,后事!”
第二十七章 十日
“《明圣天书》下落未明,你们让断风尘脱逃了?”
“抱歉,此事是吾疏失,神患代主宰致歉。不过,断风尘假作晕厥,还擒拿一名邪灵远遁,可见他绝不可能拥有天书,而该是其他势力故意放出,混淆视听的诱饵。”
鬼气漂浮的泥泞沼泽,发出策鬼令的闻人然,此时正与神患商讨往后的计划。并不意外断风尘脱逃,闻人然一摆衣袖道:“罢了。之前我就有所耳闻,断风尘乃是魔界之人。擒捉邪灵而非击杀,可见消息并非空穴来风。”
“异度魔界……除了银鍠朱武,现在的魔界已不值吾方忌惮。”
既要入侵苦境,邪灵自然收集了各方大量情报。而以目前邪灵势力之雄厚,神患有此一语实属正常。
只有双方实力不对等,邪灵短期内才不会考虑拿出《魔宝大典》,与异度魔界交换合作条件。因此,闻人然自不会好心提醒神患,弃天帝单单跨界传功究竟有多么强悍。
脑思瞬变,闻人然转口另道:“小心驶得万年船。数日前的神州震荡,正是银鍠朱武所为,可见魔界仍有图谋。不过,他此举却也省了吾等一番工夫。目前苦境灾祸横生,中原人手捉襟见肘,正道不免顾此失彼。我认为,该是斩灭素还真一派的时候了。”
“你要怎样做?”
“地狱岛当灭。”
似有为难之处,神患眉心一紧,冷下脸来:“邪灵尚未做好攻入苦境的准备,光凭你吾二人恐难成事。”
“皇甫定涛与问天谴修为不俗,若要除之确实不易。不过我既敢提出此议,怎会无充分的把握?”
“哦?”
闻言心思一动,神患若有所思,沉吟反问:“难道是那尾祸龙终于按捺不住?”
“六祸苍龙不会搅局。但是,看来我在邪灵心中的地位,终究比不上六祸苍龙啊。”
“这,是神患失言了。”
灭境邪灵大多是是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下的产物。大鱼吃小鱼更是再也正常不过的道理。口中连声致歉补救,神患眼神之中却不见分毫歉意,紧接着又是追问试探:“那,怒天准备怎样对付地狱岛?”
似是对神患态度大有不满,闻人然故作神秘地背过身去,摇头一叹意味深长道。
“呵,该是时候让盟友见识,山涛君隐藏的力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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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徐徐,天高地阔,一如圣者广阔胸怀。山脚之下,是络绎不绝的逃难百姓。云渡山上,静修冥思的佛者,正逢邪魔之难。
“神威破八荒,雷腾不可冲,封疆恢霸道,天骄当群雄。”
骤然,狂霸诗号威凛直冲入耳。朗朗晴空陡变昏暗,魁梧雄壮的霸者身影轰然降落,溅起满地泥尘:“梵天一页书!”
“识界之主,玄貘?”
拂尘轻扫,荡尽尘埃,随手便还圣山清净。一页书于坐台上起身落地,稳然不动如山,深邃双眼定视来人,静候识界之主发声。
互不让步的视线,在半空中擦出激烈火花。静谧之下暗藏无声交锋,翻涌聚拢又散的磅礴气劲。短暂的沉默僵持,各自心知对方能为绝非浪得虚名,复闻深沉一笑。
“哈,好胆识,好本领!”
赞声过后,玄貘一掀衣袍取出一张宽长地图,铺展在二人立足之地中央,理所当然道:“明人之前不说暗话。识界入神州,中原版图,吾要一半!”
“想要划地为界,识界之主怕是找错人了。”心道一声狂妄,一页书面如古井,淡然回应。
“素还真既死,苦境自当以你马首是瞻。只要得你首肯,还有谁敢心怀异议?”
“呵,梵天足下不过方寸之地。纵是这云渡山,亦非全然归吾所有。一页书又有何资格代苦境众生允诺,予神州半壁河山于贵界?”
邪魔虽恃武强,难撼佛者意坚。更何况,如此明目张胆妄言封疆裂土的邪类异神,一页书也是头回遇见,不禁心有所思。
这世道,果真有斩不尽的阴谋奸宄,除不完的妖魔鬼怪!
见一页书并不搭腔,玄貘也不着恼,哼笑一声道:“现今正道强敌林立,再与识界为敌,岂非不智?”
“强敌,在哪里?”眸中不经意闪过一丝睥睨之色,一页书悠然如常反问。
“你信得过六祸苍龙?你败得了东瀛军神?你杀得了银鍠朱武?”
一连三问直指要害,玄貘自以为是道:“不兴兵戈让出土地,至少识界能够保证,不伤治下之百姓。”
“冒仁义之名,行威胁之实。识界降临之前,就已滥杀无数,吸收亡者怨灵之气。此时高调示好,呵……你口中所说三人,怕是都远比玄貘你值得梵天期待。”
“吾好言相劝,你却屡屡拒绝吾之好意。如此看来,识界与正道只剩征战一途了?”
“白莲之恨未消,玄貘之主何时学会了妄想?!”
“哈,很好!鬼韬之预料,果真无一不准。吾便在此待上数刻,希望一页书你莫要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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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渡山正邪对立,地狱岛恰逢兵劫。三条邪戾人影肃杀而至,带来血戮兵祸。
“你是,怒天山涛君?”
“罪剑问天谴,竟然识得吾?”
“两度挑起武林红祸,你早名录罪册刑谱。只可惜……”
“人世江湖的精彩,还少不了怒天啊!”
“原来你才是真正的阴谋者。”
十天一晃而过,安排灾民迁移,严加守备的地狱岛,却不曾先等来预想中的敌人。
惊见早该死亡的魔头驾临,问天谴脑中灵光一闪顿生明悟,天伐剑生沛然正气,寒照天地:“过往遗憾,罪剑自当弥补。天伐之下,不容邪佞猖狂!”
“哼,三个人就想消灭地狱岛,你们也未免太小看人了。”
要战就战,不耐躁等,四非凡人上前一步,刀指带着面具的莫寻踪,道:“嚣张的后辈,四非凡人今天要让你晓得天高地厚。”
“凡人,注定是死在沙滩的前浪。”
三尺青锋现冷芒,莫寻踪十分臭屁道:“十成功力,寸步难行。你都混了一整卷,该是时候退场喽。”
“可恶啊,你真正要气死我!”
一老一少率先启战,问天谴手中天伐,却未紧随其后攻向闻人然。只因日前的冷傲剑客,竟已无声无息来到岛上!
“你的命,属于我。”
圣兽异谱凭空而现,冲田鹰司拔刀欲斩,反被剑狼按止动作。随即,每一步逼近问天谴,冷杀的剑意便更盛一分。蓦然停步,正是出剑的最佳距离,剑狼漠然吐声,全神备战。
“有此登峰造极的剑艺,因何助纣为虐?”
“莫要浪费你的性命,出剑!”
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神秘剑狼挑上罪剑。另外一旁,神患独对冲田鹰司。最后一处,闻人然昂首阔步,负手走向皇甫定涛,毫不掩饰不世根基,庞然重压迫在对手心头,人未出招已占优势。
“传闻中的碾铸神手,今日亦该落幕了!”
第二十八章 虚实谁人知?
大地轰惊雷,邪涛卷岸岩。来势汹汹的恶人邪魔,无端挑起生死争锋,注定败者将入地狱。
“天心无舍。”
论剑道、论铸术、论实力,碾铸神手都堪称为一时之选。纵使屡对强敌内创未愈,碾铸神手一身修为仍非泛泛。
有别常人钻研精妙剑招,剑阵有若活龙盘升,攻守转换单凭一心之念,皇甫定涛剑随身走,一声剑艺独树一帜。但见来人乃是名震苦境的大魔头,皇甫定涛未有丝毫大意,起手便是寒冽剑光冲九霄,一剑挥万芒,划圆覆空。
“好剑式,地云行左。”
轻声一赞之后,闻人然随即提掌以对,无名指上杀气盈溢,勾起地气化煞流,磅礴掌劲无俦一体,剑光掌气碰触瞬间,恰如天雷动地火,迸生无边狂澜。
漫天烟尘里,剑掌复来回。心忖山涛君与皇甫定涛实力当在伯仲之间,闻人然遂压抑自身真元,意图拖延至其内伤复发,是为稳中求胜,亦见霸者卑鄙之性。
“飘飘渺渺渺风云!”
另外一旁,风云突变,落叶潇潇,问天谴心知劝说无果,当即果断出手。渺然内敛之剑韵,夹带刚正不阿之威严。问天谴绝式甫出,天伐剑盈沛然正气,雷霆攻向剑狼。
然而,面对毫不留情的利剑快攻,头戴狼型面具之人虽无怠慢,轻描淡写的剑指点向,却已直指缺憾之处,以无厚入有间,双方迅捷错身一瞬,竟以最少的气力,化解最强悍的杀招!
“震惊百里!”
对手纵刻意改换剑路,仍掩不去澄明归真的剑心。问天谴一时难明,因何这样一名顶尖的剑者,竟会选择歧偏的道路。下一刹那,天伐剑未动,厉掌已先行,意欲揭开来人面具,一窥底下究竟。
怎奈何,问天谴连经激战,伤势未曾痊愈,根基难为凭仗。此时此刻,剑道之上的高低差距,已成决定胜败的直观要素;更何况,招来式往间,剑狼内力展露浑厚圆融,较之问天谴,竟也无太多逊色。
震撼之掌虽属凌厉,剑狼蹬地一偏身影,飘然让过袭身重击,随即骈指擎天,剑气归元化一,冷冷杀意散入朔风,凌空一剑劈向问天谴,正是尊重对手的回敬!
“纷纷扰扰扰红尘。”
傲骨嶙峋的剑,快的不及眨眼。问天谴不敢怠慢,手按剑柄运劲疾挽,尽扫红尘纷扰,欲化归元之剑。熟料,剑狼剑式用老之际,竟于无中生新力,无一而定的剑气陡然勃发,反破罪剑杀招。
空中散落的碎布,属于初逢面的来敌。握剑虎口止不住的鲜红,却已是胜负将分的先兆。问天谴心思一凛,不再纠结来者身份,一身元功催至顶峰,尽展坦荡无私之剑魄,正是最终之式。
乾坤激荡,剑气纵横。挥洒的方正剑光,封锁八面退路,不予对手取巧之机,四方合围取命!
“浩浩荡荡荡乾坤!”
察觉问天谴用意,剑狼凝神收肃,指沾一丝血红,气灌前臂运劲,一剑便是无限,无限犹然为一,横身挥划圆弧,步步踏实向前,举重若轻消解肃杀剑光。眼看极招仍难杀敌,问天谴竟欲在破招之前,豁命施展搏命之式。
“身怀天风七彩霓·剑纳地气九重……呃!”
“值得敬佩的强者。”
不肯罪剑同归于尽,剑狼倏然拔身而起,任由浩荡剑光擦伤周身,猛从剑圈之中跃出,须臾拉近距离,妙至毫巅的最终之剑,已在捉眼一瞬,点中问天谴气海,登阻同归之式。
“可惜,尽头了。”
下一秒,剑狼再不给对手出招时间,空余之掌并指摧元,至极之式瞬中问天谴心口,剑气贯背爆溅出蓬蓬血花,凄艳夺目,引人生悲!
“二哥?!”
不愿相信的悲景映入眼帘,四非凡人发出至怒悲嚎。然而原本经验老道的优势,却因心乱一时反被对面如幕剑影压至下风。
与此同时,僵持片刻之后,破损的经脉难承长时的高效运功,皇甫定涛也终内伤发作,再撼一掌霎时口吐丹红,周身剑光亦呈不稳之象。
“震天之怒!”
心知时机已到,闻人然提运怒天杀式,先破碾铸神手护体光华。战局不利,更已抽身不得,皇甫定涛把定心思,竟而蹬地而起,四肢百骸充斥庞然真元,万剑化为一柄赤红巨剑,分海开山直斩眼中魔头。
“剑指怒流劈海涛!”
身与剑合,皇甫定涛挟势冲落,极招绝情。闻人然沉着不惊,左右双掌无名指各现杀厉,地云行左合以天浪贯右,克邪之式引起天雷怒动,骇人之威合于双掌,不闪不避正面破除来剑。
剑光消逝,相向近身。闻人然余劲未消的一双雄掌,轰然按在皇甫定涛胸膛,发出令人胆寒的骨裂之声,显已将人脏腑巨创破裂,使其陷入气若游丝之境。
“你还有空分神?”
冲田鹰司虽欲援手,奈何邪灵神患亦非泛泛,克邪珠光华璀璨,抓准青年剑者分神刹那将人重创。
一面倒的战斗,胜负生死皆已明了,大势底定瞬间,神患望向问天谴兀自不倒的尸体,却已不见方才冰冷的杀人剑者,开口直问疑惑:“怒天的属下,都如此有个性?”
“呵,高手都有其傲气。培养这等高手,需要耗费大量精力。我的麾下,至今也不超过三人。”
虽知“山涛君”定有保留,神患稍一沉吟亦不刨根问底,掌中邪光大作,便欲斩草除根!
“一切是该结束了。”
殊不料,就在两人身死、冲田鹰司重创、四非凡人不慎受伤,情势岌岌可危之际,突闻一阵轻快迅疾的马蹄声响,沉甸甸擂鼓般敲打在众人心头。
飞奔的马车溅起一地烟尘,车帘陡然掀起发出一股雄劲划界,意似阻止神患上前行凶。不知马车来历,神患停手戒备,仔细辨认之后,方露一丝轻藐,昂然道:“黑白郎君,过气的人物!”
虽说黑白郎君在苦境混的确实不怎么的;但目前威风八面的神患,后期竟沦落至被妖道角毒杀的地步。要是比谁下场更惨的话,明显神患你的结局更加悲凉吶。
私下腹诽了一句,闻人然还没开口,又听与四非凡人拉开距离的莫寻踪,高声附和道:“江山代有才人出。黑白郎君是漏气的老前辈,该是时候让我这名后起之秀出头了!”
“且慢……”
深怕道真的愣头青再爆惊人之语,闻人然装作一脸沉重的模样,目向神患、言朝幽灵马车,道:“久居灭境的你可能有所不知,在苦境曾经至少还有一人,掌握操纵幽灵马车的权利。”
“嗯,难道是……”
听见“山涛君”提醒,神患脑中突然闪过一则情报,顿时心下一惊警惕退立数步,紧紧注视着幽灵马车。
“邪灵大敌,他?!”
似是肯定又若打击,闻人然凝重颔首,开口声震八方,却嫌咬牙切齿:“不错,就是吾昔日的百年同修,杀害未来之宰的西丘之首——蚁天海殇君!”
“瞿塘嘈嘈十二滩,人言道路古来难。长恨人心不如水,等闲平地起波澜。”
世路崎岖,坎坷难行,却仍不少妖魔祸世,滥欲横流。豪迈朗朗之声传出,隔帘不见真影,马车中的神秘客,似感叹亦似伤怀,更似心中杀意坚决,几已自承身份。
“既还记得你吾交谊,却未记得明哲保身,珍惜失而复得的性命。怒天,你太令人失望。”
“情谊,除了恨与仇,你吾之间早无情分可言。蚁天,此番孤身再入武林,一页书尚自顾不暇。你以为还有机会,再演海天联手败敌的戏码嘛?!”
第二十九章 灭道
沉肃气氛下,马车内外十丈生死之距,演绎一场似曾相识的生死对峙。
“人见利不见其害,鱼见饵不见其钩。可恨、可叹、可悲啊。”
“蚁天,这句话我听过太多回了。纵使甫经恶战,你以为凭你一人就定能杀我?”
“急思抽身之策的人,亦敢讲得如此冠冕堂皇。多年后的再会,怒天你之口舌倒又远胜过去。”
“哼?!”
貌似恼怒更怀忌惮,闻人然眉蕴怒色,却陡地沉默不发一言。一旁神患脑思急转,盯视着幽灵马车道:“蚁天之名神患早已如雷贯耳,只惜未能与阁下较量一回。”
“要试吾之身份真假?”
马车内中之人仿佛一眼看穿了神患心思,朗声长笑道:“哈,未来之宰或能接吾三掌。但,你尚差的远。为了性命着想,退下吧!”
三字脱口骤转荡神玄音,海岛上更突而卷起不知何来的滚滚黄沙,一同遮盖神患耳目。劲风割面生痛,待得尘砂落定,神患睁目再看场间已不见死者亡躯,就连四非凡人与冲田鹰司也转眼不见踪影。
“好雄厚的真力。”
虽走脱两名漏网之鱼,但在神患眼内四非凡人二人本不成威胁,因此亦未过多在意,只将重心放在海殇君身上,皱眉道:“不知怒天有何看法?”
“我与邪灵共同的大敌终于入世,之前不是早有预料?”闻人然理所当然道。
“灭轮尚有卧佛与凤凰鸣堪为大敌,绝不能让他三人联手,否则定成吾等大患。看来要入苦境建立霸业,必须尽快铲除他三人了。”
闻人然道:“蚁天在暗不易找寻,不如先从凤凰鸣下手。届时一枕眠独木难支,便不怕海殇君他不上钩!”
“要破凤凰鸣功体,需要孽角的黑暗力量。”
“孽角逃入学海无涯,有消息了吗?”
“山涛君”突来一问,并未换来神患正面回应。概因邪灵顾忌者不仅是灭轮双擘,更有身侧习练天地无极、势力初显的怒天……
“嗯,吾这就请示主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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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红的魔焰,印染半壁血红,呈现末日灾象。火焰魔城之中,父与子,为了邪族女后的沉睡不醒,发生最激烈的争执。
“弃天帝,现在神柱已倒其一,你早能跨界传功,怎有可能救不了九祸?!”
血池内孕养着圣魔婴胎,散发至魔至圣的光彩。而在血池两端,亘古而存的魔像俯视着怒极的银鍠朱武,冷淡无情道。
“吾儿朱武,这是你求人的态度吗?”
“吾。”
虽知九祸昏厥定有内情,银鍠朱武为救爱妻性命,终勉强压抑心中怀疑愤恨,不甘不愿道:“你果真能够救她?”
“毁灭的对立是什么,吾儿你,不该要吾提醒啊。既能赐予爱染新生,救醒九祸又有何难?”
毁灭与再生之神!缓缓闭目凝思,银鍠朱武意识左右挣扎,长长吐气仿佛失去了所有气力,道:“说出你的条件吧。”
“第二本真实的天书,以及……留下汝一元身。”
“一体?”
“让补剑缺辅佐你,本是为了加速魔界一统大业。但你们的进展,太让吾失望。”
叠促的冷语,彰显魔皇不耐。硕大魔像之上浑然魔气流转,血池内倏然涌起一股磅礴魔源,罩顶灌注于伏身在旁的断风尘体内。
创始魔皇厉行传功,竟连天王之首魔躯亦险险承受不住。无从宣泄的魔能,化作庞然血翼背后展开。狂然飙升的气势,皆已预示断风尘实力今非昔比,近有撼世破天之能。
“谢魔皇恩赏。”
“谢恩,是魔不需要的虚伪。”
冷酷漠然之声,打断断风尘欣喜恭维。弃天帝单刀直入,又问:“《魔宝大典》确认在灭轮邪灵之手?”
“当日偷袭吾者,乃灭境西丘三君之一的怒天山涛君。当日与怒天同行之人周身邪气勃发,吾擒回魔界的爪牙亦确是邪灵之属。而属下日前还曾探得,《侠道追溯》已从儒门世外书香呈交三教,暂时不易得手。”
“推诿之词,不允赘述。朱武你负责取回《魔宝大典》;断风尘继续从《明圣天书》入手。至于《侠道追溯》,便不须汝等过问了。”
话音落,魔像乌赤光芒再度大盛,射向银鍠朱武。微一迟疑过后,鬼族战神双身陡然分离,任由魔皇跨界操纵。然而真实的内心,却已满溢再难忍受任人摆布的反逆情绪,只待九祸复生,便要永远离开异度魔界。
彷如未知,抑或浑不在乎,魔像意识来源回归静默,操纵着朱皇元身的弃天帝陡然睁目,灼灼红光正是等待太久、无法压抑的毁灭之意。
“三教是吗?你传承苦境的后手,发展到何等程度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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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道真修行之地,元宗六象,清圣幽静,远离俗尘,满目苍翠郁郁。蓦然,血红魔光赤染天际,一道漠然身影踏上山门,滔滔魔风侵染道门仙气。
“啊,是异度魔界的银鍠朱武。魔界来犯了,魔界来犯了!快通报道磐——”
轻描淡写的杀光,在最后一次脱口瞬间,划过南道真修行者颈边,不留半点余地。
在毁灭之神的眼内,人类与蝼蚁本无差别。何况欲让银鍠朱武回头无门,弃天帝又怎会有留手的念想?
一步一步踏上山巅的过程之中,魔皇元身片刻不停,无边霸道的雄浑魔源,使人触之即死、碰之便亡,左右身侧飘零的血雨,是神对人类最为赤·裸的摒弃!
“魔,魔,好恐怖的魔头啊!”
疯癫的道人四散逃命,却躲不过斩风月绝命的刀光。由下开始鸡犬不留,魔皇元身一路上山,眨眼已斩千百头。
“如此羸弱的道门,如此废物的三教。你与吾的赌局,低劣的令人无趣。”
言中所指不属三界,更在九天之上。魔皇一路血杀无止,终逢道门中层拦路。
“邪魔休得猖狂!”
长陵道主、平陵道师、阳陵道少、茂陵道者、安陵道者数名好手一拥而上,沛然道功凌厉快发,合攻魔皇元身。
谁知只闻一声淡讽蔑笑,魔皇元身迅转刀锋,银芒一瞬过后,身前身后再无一人留存!
急急忙忙赶来,竟见一地死尸,离凡道老与天履正道难抑悲怒,再度合身扑上。
然而魔皇元身轻一扬掌,强招未发已使双道内腑压抑破裂。危急之际,但见一道紫影瞬间闪挪,快掌后发先至,疾挡魔皇重掌。
肢接一瞬,高下立判。式洞机连退百尺,剧烈起伏的胸腔,更见魔皇神威。
“勉强够讲话的资格,《侠道追溯》呢?”
第三十章 第二个人
鼻尖飘荡着血雨猩风,魔皇元身却无一丝动容,仿佛无情的杀戮,是正常的不能再正常的行为。
空余的手缓缓松开,魔皇元身冷出一声质问。然而轻藐的态度,却换来更激烈的反抗。
“《侠道追溯》关系重大,怎能交你这等魔头!”
长年受人敬奉,判事双揆怎容他人小觑。又因道磐掠阵,离凡道老自忖非是不能一拼,双足骤然离地跃上天履正道肩头,摆出恶虎扑食的模样。
“裂缺补天掌!”
“碍眼的蝼蚁。”
不屑一顾的神情,尽显弃天不耐情绪。魔皇元身似慢实快的步伐,稳然越过双揆罗网。浩荡魔源一吐,徒留飞散的血屑。
“道咏黄庭。”
双道至死亦不见道磐援手。原来就在二人出手瞬间,早已瞧出不对的式洞机,便已虚发一掌提身向后飞掠,直落山凹小径。
道门身份不过收集异宝的捷径,南道真上下近乎为一人所灭,式洞机又怎会贪恋不舍?
“逃的了吗?”
快影一瞬,魔拦道前。云笈道海面色表情,是愕,是惊,更是无法置信,身前强悍魔头,竟是如此难以企及!
“道磐莫慌,无承载道特来相助。”
心思急转当口,式洞机忽闻天外来声,随后极之圆反炼阴阳两仪,双道联手一掌遥遥隔空轰来。
“二位接好《侠道追溯》!”
虽知来援另有所图,式洞机却也毫无迟疑,甩手就扔出一本书册,身化极光眨眼远离元宗六象。
而见式洞机抛出《侠道追溯》,符天子二人先是一喜,随后便被恐怖压力拽回现实。
纵使符天子与灵照空旋即领悟,式洞机乃为祸水东引。魔皇元身却连半点解释的机会都不给,风月魔刀利落斜斩而下!
绝伦魔威视防御如无物,符天子首当其冲爆体而亡,灵照空捂着喉口仰首指向魔皇元身,空留余恨!
“银鍠朱武,无、无承载道……绝不会放过你!”
“无乘载道是么?”
漫不经心淡望道真七窍流血而亡,魔皇元身冷冷念声,手中已然悬浮起一本书册,却仅是普通典籍一本。
抬头视线穿越云海,魔皇元身叹语之中更添鄙夷厌恶。
“呵,尔虞我诈,人类的劣根性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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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页书,地狱岛众人已按照计划送往与梅神官汇合,很快就会去往仙灵地界。”
“偏劳你了,屈世途。”
云渡山上,之前许久不见踪影的屈世途,正将近来情报信息一一转述,说到最后摇了摇头:“南道真近乎全灭……银鍠朱武这人也真是奇怪,之前明明与梵天你言谈甚欢,怎会转过头就痛下杀手?”
“非是银鍠朱武。”
“嗯……是祂?!”
老手一哆嗦,险险打翻手中大红袍,屈世途缩了缩肩膀道:“有这么快吗?”
“银鍠朱武恐已身不由己了。”
早对异度魔界情报进行过深入研究,一页书对于发生何事已然心中有数。
为情存有私心,原是人之常情。虽念苍生无辜,梵天此刻却无半点闲心纠结责怪朱皇,仅将精神集中在神劫之上,道:“白莲化明为暗,但以识界目前之能,要与邪灵对敌,仍然有所不足。”
“你们就这么有把握,他们一定会为敌?哦,对,有山涛君和鬼韬挑事,他们想不杀红眼,恐怕困难了。”
邪灵高手辈出,又得山涛君结盟。而识界除了玄貘,也就棘狼一人可堪大用。要论势力高低,撇开较为松散的正道不提,目前显然以邪灵与山涛君称首,异度魔界次之,六祸苍龙与东瀛并列第三,识界只能垫底……
再加上闻人然和素还真添油加醋,除非太阳从西边出来,不然玄貘暂时是没机会和邪灵合作了。
屈世途道:“计划呢?”
“玄宗重心在异度魔界,只要邪灵与识界谋局者脑智清晰,便不会主动与他们为难。而东瀛与紫耀天朝相互对立,暂时也不会发生大变。”
似已成竹在胸,江山大势信手拈来,一页书细细剖析道:“但,东瀛大军缺少粮饷,无论结果如何,最后一搏已是可期。识界未来要立足苦境……”
“识界都是些异念怪胎,应该不会在乎粮食的问题。咳,寂寞侯空闲许久,也该做些老本行的活计了啊。”屈世途匪气十足道。
“彻悟的真龙妙道教主,便莫再让他沾染世俗的勾心斗角。”
默认了将来动作,一页书改口又道:“倒是南道真之牺牲……吾方此举终究稍嫌欠妥。”
纵然计策是闻人然执行,心怀慈悲的一页书还是将无辜伤亡之责,归咎于己身。
屈世途闻言,却有些不赞同地说:“话不能这样讲。一页书啊,我们是老相识了,明白你和素还真老是想把责任一个人扛。但是在老屈我和秦假仙这种俗人眼内,三教享受千万年的香火,出些人力难道不应该吗?”
“呵,你之话意吾皆明了。若南道真之领导不曾心怀贪念,集南北之力阻挡朱皇元身,亦非不能。只可惜了诸多求道修者,为一人私欲枉送性命。”
原是决断之辈,一页书不过顺口一提,怎样取舍又怎可能未有计较?
若是放任三本奇书流落苦境,还不知道要有多少阴谋者借机兴风作浪。如今事先将风险声明,将伤亡控制在最低的限度内,已经是最佳的处理方式。
至于隐瞒奇书下落,更加是行不通的事。弃天帝与波旬不同,降世便是为了毁灭,就算找不到神柱,大不了屠光四境六道。对弃天帝来说,杀人就像拿开水烫蚂蚁,能算多大点事?
所以,神柱虽是灭世的捷径,但对苦境而言同样是避免死伤的关键。
否则,书保存了,人死光了,那还有什么意义?
屈世途见状,知晓不必自己多说,接着从怀中掏出一颗澄光湛湛的物事,道:“对了,这是你之前给我的金丹,现在原封不动奉还。不过……真正的海殇君人呢?”
“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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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月黑夜,邪魅暗行。为求叛天邪箭,邪灵方面,终于动用了潜伏学海多年的暗桩。
“逸君辞见过主宰。”
“逸君辞,替吾联系东方羿。”
暗谋蠢蠢欲动,而在不知方位的魔城之中,骤见一道亮光消失天际,象征凤凰圣兽面具已有所属。
杀世、淑世,原仅一念之别。
雪夜密林,冻寒凛冽。有别于外表的冷,风雪中仃立的人,仿佛胸怀千江万壑,激越千秋。
独自上门的闻人然,凝视着见面不过数回、长发飘飘的背影,玩味一笑道。
“杀凤凰鸣,你会有负担吗?”
第三十一章 吃书的玄貘
“交出明圣天书!”
武林是非地,苦境小树林,丛生江湖恶斗。一本天书牵系各方关注,受未来之宰之命进入苦境、搅浑池水的叹忘情,今日又临生死逼杀。
熟料,前无路后无门,紧追不舍的两路人马相遇,反正奇变。
“断风尘?上次就是你假借天书名义,致吾手下勇将亡于魔界?”
“既知是计,识界之主就不怕此番同样竹篮打水?”
“那不须要一名死人费心,留命即可!”
无人在意一名小人物,为何缘故拥有天书。纵然明知可能仍是白忙一场,识界玄貘也有办法从叹忘情的脑识之中,探出幕后操纵者的来历动向,方便未来应对。
“返无。”
天王首、识界主,道左相逢各有立场,更因前仇存在冲突一触即发。蓦来一声沉稳,百气归一之掌劲横空扫入,意外打乱僵局。
各方动作频频,东瀛亦不例外。如今神风营处境不利,为求掌握主动,源武藏不惜亲身下场,也要取得天书了。
辨清来人形貌,“返无、归一”威名在外,纵使根基大涨不逊来敌,断风尘仍不免内心大感忌惮。
不过,自忖已有创始魔皇作为后盾,加之承接弃天魔神之力,断风尘亦无分毫惧色,阴阳怪气道:“能让东瀛军神亲自出手,一本天书的价值抵得过万石之粮?”
面对断风尘冷言相讥,源武藏却仅轻描淡写回应。
“探囊取物,因何不为?”
“呵,那就武上较劲,端看鹿死谁手了!”
霸者不允他人嚣张。不待断风尘出手,玄貘奋力挥动厉罡天戟,威怖邪氛笼聚黑云罩顶,破灭一击分化两道猛劲,各取断风尘与源武藏。
“神魔断!”
魔神之劲一会歼云破霄,断风尘双鬓发辫逆风而摆,提掌正接玄貘凶猛攻势,一时未落下风。反看源武藏神色从容,返无随手抵挡来招,阔步走向天书拥有者,不沾半点灰尘。
玄貘虽然不擅智谋,武斗一途却非常人可及,试探一招之后,谁强谁弱已然内心有数,凝色道:“你,不愧东瀛第一人的名号。”
“苦境新雄,亦有其底气。”
口中应答足下不停,源武藏将近叹忘情立身之处,眸中却陡然浮现一丝异样,抬起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天书将为对手所得,背后一魔一霸不见军神表情,立即各运强招同取源武藏,力阻军神继续迈进。返无纵是得天独厚,源武藏亦不会无故托大,硬受两名当世强者攻击,飘然一顿地闪过凌厉杀招。
军神虽已让开位置,魔神杀招却犹去势不停,瞬间穿过空位直逼叹忘情。危急之际,四周响起妖呗鬼唱,万千邪灵急涌而下。
“五浊恶世,六罪度灭,妖浪咒海,吞没菩提。”
手持妖氛杖,身披灭劫袈裟,妖魅僧者号令无数邪灵挡路,名义上地强取豪夺,实则乃为同僚护行。这熟悉的一幕,貌似与早先暴风残道之举有所重叠?
突来恶僧拦路,断风尘虽暗觉不对,还是提元聚气又赞一掌。玄貘更是不落人后,厉罡天戟再挥万钧霸道,扫灭弥天蔽目邪灵。
“你们,不差!”
四字脱口,妖溺天仰天呕血三升,显见重创加身,立即化光遁逃。
妖溺天脱走,识界之主却仍不肯放弃,借助识界诡异追踪之术,尾随而去。沉思不语、站在原地的断风尘,偏头突见源武藏早已离开,登时心有所悟,冷然一笑收兵回界。
玄貘一路疾追,终于抢在妖溺天前头拦下叹忘情,辣手无情夺走“《明圣天书》”。亡命关头,又见妖溺天半途插手,截走邪灵爪牙。
“嗯,速回鬼刹殿,与鬼韬商讨此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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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算不如天算。鬼刹殿密室之中,屏退旁人只留鬼韬、孟极,玄貘拿出宝光内蕴的天书,将之前战况详细转述。
原认为叹忘情与断风尘一般无二,乃是有心人混淆耳目的棋子,孟极闻言顿时大感诧异,难以置信地反问道:“天书竟然是真?”
“最后一页毁之不去,与素还真曾经所言不谋而合,你还有所疑问吗?”
“这,其中恐怕另有蹊跷。”
除非灭境邪灵主事之人都是弱智,否则怎会让一名底层邪灵,拿着《明圣天书》大摇大摆在苦境晃荡?
孟极尚未厘清思绪,鬼韬却已一合掌道:“此事不外乎两种可能。一,叹忘情确实不是邪灵放出的诱饵。但以那名妖僧行径,此点可以直接排除。”
“二呢?”
“借尸还魂,瞒天过海。”
好歹是识界首席谋士,孟极仔细思索过后,内心雪亮道:“叹忘情已不是最初的叹忘情了。”
“意思是,那人是故意将《明圣天书》送给本座?”
不善长思远虑,并不代表玄貘不能理解他人意见,皱眉深思道:“他想让识界成为众矢之的!”
“虽不乏这种可能性,但……”
孟极话罡说了一半,鬼韬白忘机已接口打断,道:“没那种必要。此人暗中行事,定是不愿《明圣天书》暴露人前,否则早可借机生事。退一万步讲,天书事关神州存亡,主上难道还能拿此书与魔界交易吗?而自主上回归鬼刹殿,只将此秘密告知吾与孟极。除非……”
“除非识界有人背叛,否则外人绝不可能知情。”
自从鬼韬回归以来,孟极不知为何对他十分看不惯,仿佛对方从头到尾换了个人。此刻又被其抢去风头,孟极顿时大为不满,二度抢过话头:“主上,孟极建议对外宣称天书是假,再派出几名无关轻重之人,继续搜罗线索。而识界亦该将重心,重新放回争霸苦境。至于天书,到了万不得已……”
“嗯,天书既已得手,放在他人手中不能放心,本座绝不允许其失落。”
默认孟极前半段意见,却未让孟极把话说完,玄貘低头一看手中《明圣天书》,陡然有了决定。但见玄貘双掌一拍,只留下一地碎屑,与一张金玉般的书页,毫不犹豫将之吞入腹中,自得非常地大笑道。
“哈,如此识界之中,确实不存在《明圣天书》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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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太学主将黑狗兄带回学海无涯,不知不觉已过了不少时日。猜不透太学主的心思,学海六部暂时无人敢动黑狗兄一根汗毛。
然而如今邪灵实际已独霸一境,自不会将苦境“一个书院”放在眼内。暗桩逸君辞铤而走险,私下掩去真容以史波浪性命为要挟,换取黑狗兄自断一角暂失五成元功,送予和未来之宰谈妥交易的东方羿,铸造一根叛天邪箭。
不过。邪人暗行鬼祟,却不知太史侯早与闻人然有所协议,私下一系列的行动都看在眼中。
淮川小屋外,郁郁箫声落,太史侯盛怒更感荒唐。
“吾待他如亲子,他却暗怀鬼胎。好一个‘尊师重教’!”
一点都不在意邪灵和东方羿的动作,闻人然道:“逸君辞与东方羿根本不知道,现在的太学主已经今非昔比。你我看得到,难道他们还想瞒过太学主?”
“嗯,太学主把黑狗兄带回学海,至今未曾发落处置,动机令人生疑。”
“要么他是好人,在配合我演戏。要不然……他在逗你们玩呢。”
反正对太学主的警惕,闻人然早提高到最高的级别,此刻倒更放得开:“不论如何,只要太史侯未有出格之举。下一任教统的位置都以你希望最大。”
“只怕弦知音另有所图。”
“二位果真回不到过去了吗?”
“这个问题,东方羿在此之前也曾问过。而他,保持沉默。”
挚友形同陌路,太史侯若无失落显然不现实。但前怨未消,弦知音弃儒从佛之举,着实激怒了太史侯。
学海三杰,箫筝合奏、和歌忘怀,到底成了绝响……
对此,闻人然也颇有不解,道:“儒家虽崇尚知天命,佛公子却反为天命所困,确实令人遗憾。”
“罢了,提他何益。吾已送伤药予黑狗兄,汝下一步当是要黑狗兄主动与吾见面,然后追查邪魔宵小,设法救出史波浪?”
“正是如此。”
“吾助汝数回,莫忘了汝之承诺。”
“对于朋友,闻人然一直以诚相待。而且,曲怀觞适合做女……可不适合做教统。”
刻意隐去一字,闻人然再不开口。北窗伏龙,自然得做眼前人的乘龙快婿,到时候看太史侯还能怎么办!
第三十二章 绝剑聚首
阴山古窟,魑魅魍魉,穿梭来往。蓦然,儒风一扫邪云乌霾,太史侯步步威严带杀,碾落满地邪灵碎屑。
“文章耀千古,道德宣乾坤,天下滔滔论,唯吾儒者尊。”
“何人闯入?”
“交出娃儿,留汝贱命。”
“哈,腐儒拿出实力,否则你会后悔!”
夜路走多了,难免遇到鬼。十分不巧,憋屈不已的天邪夜鬼,名字之中就沾了两个字。
好不容易才从灭轮来到苦境,天邪夜鬼只想安稳渡日。谁知她却被神患轻而易举击败,占了中原巢穴作为人质看守之地。此刻又遇煞星上门,怒气冲冲的天邪夜鬼自恃邪躯不死,一双水袖破风疾向太史侯。
“邪行异能,今日一掌让你明白寰宇深阔!”
鬼魅之影攻若电光石火,学海执令却仅背风劲摆披风,单手上扬任由水袖缠上,随即浑厚真力顺其传导而回。浑然一体之功霎破邪灵诡式,天邪夜鬼只感体内一股霸道真元剧烈搅动腑脏,整个身躯顿时齐腰折断。
邪者落败刹那,太史侯不再多看一眼,提步踏前便要带出史波浪。熟料就在功成关头,洞窟之内突然吹入迷濛风雪,紧接着更是照眼一瞬的寒冷!
杀气凛冽的剑光罩落周身要穴,太史侯运起衡规元策守若泰山岿然不动,猛然右掌平摊向下一按,意欲摧折来袭长剑。然而掌剑碰触一瞬,双方各感对手高深,为免伤及人质,立即退出山洞之外。
“我不打了,你们继续。”
本就非心甘情愿看守史波浪,天邪夜鬼妖媚尖喝一声,断裂的下肢如受牵引,瞬间与上身接合落荒而逃,极速远离洞窟。
“学海无涯礼部执令,太史侯。”
“雪凤。”
细长古朴的雪夜剑,散发刺痛人眼的锐光。面具后雪发披散飞扬,伴随嘹亮凤吟,现出一条霜冷人影。
古窟之外,纷飞的雪,皓白的光,交织一片迷离之景。雪凤剑啸苍穹,执令一指辟神,一沉一冷声出,已是激战将起之兆!
与此同时一座高峰之上,东方羿却突然放下手中射日弓,心有所思道:“看来,孽角已将一切告知太史侯。纵然你是蒙面夜行,往后也须小心行事了。”
逸君辞轻轻点头,接着反问道:“射执令何不趁此时机诛杀太史侯?”
“他可是汝之师长啊。”
虽将太史侯视为大敌,私心为重的东方羿,实质仍是心向儒门。耳闻逸君辞冷厉之言,东方羿面无表情一叹,内心已对逸君辞起了警惕。
到底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略做思量,东方羿道:“此刻吾还不想招惹太学主。而太史侯,你以为杀他简单吗?”
“是学生失言了。”
“此乃叛天邪箭。箭,吾可以交出。但汝须替吾转告未来之宰,世间从无一本万利的交易。吾已帮你们一次,下回该论到邪灵回报了。”
“操弄怜照影的计划,已在逐步施行。只待六部再次公选,定能使太史侯永不翻身!”
此时就能背师忘义,以后难道还会效忠于己么?心底尽是阴沉杀机,东方羿外表犹是淡然,轻拂长袖抬手拍拍逸君辞肩膀,面露赞赏道。
“好,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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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对谈方歇,洞窟外的攻守战,却未能分出胜负。凤凰面具之人,剑路快杀凌厉兼之根基不弱,强如太史侯也难短时间内占稳上风。
“千雪藏影。”
“哼,神我无相!”
剑藏风暴掩杀而至,森冷杀机散入每一片飞雪之中。太史侯重重冷哼,辟神指更上一层,磅礴掌劲不分重点,排山倒海一掌击出,湮灭剑风来势。
双方一时无分高下,忽见十里波澜风肆险半途跳入洞中,腋窝架住史波浪,一言不发离开现场。发觉人质已为他人截走,太史侯战意顿消连忙紧跟而出。
追逃时间一久,实力之差始露端倪。风肆险欲救史波浪脱困,奈何修为不及背后追踪者,渐被太史侯二人追上。蓦然,无瑕剑光照亮天空,飞掠过风肆险耳畔直袭后方二人。
求道者虔诚于剑,远渡重洋来到中原,只为一证剑之极意。正邪、恩怨、是非、生死,均不在柳生剑影考量。半路偶遇高手,难耐见猎心喜,东瀛剑圣横插入局,登使情势一变再变。
“高明的剑者。”
“嗯?”
儒门执令、神秘雪剑,修为均臻当世一流。但在有所选择的情况下,柳生剑影毫不犹豫剑指雪凤。
虽知史波浪重归邪灵之手,短时间也不会有性命之危。但见计划横生枝节,太史侯仍不免悬心一瞬。所幸柳生剑影意在凤面剑者,太史侯洒然一笑,当即循路疾而去追。
“如此清正剑心……”
“多言无益。”
话音未落,雪凤似是不欲柳生剑影再说,雪夜剑剑花连挽,漫天风雪堵住剑圣话头,别开一场剑上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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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瀛剑圣啊?”
差点被剑圣搅乱一切,闻人然也不禁捏了把汗。不过世间事本不可能尽数料中,该庆幸的只有雪夜剑者一人碰上柳生剑影,不然邪灵在场的情况才是真的满盘落索。
缠斗片刻,察觉双方实力伯仲之间,雪夜剑者要抽身而退自非难题,但其内心也不由稍生感触:“内心惟剑一物,方难与他计较。”
“褒义上说是视情感为无物,直白讲便是情商为零。偏偏柳生剑影擅长辨人剑心……好在他不是多嘴的人,以后咱们还是少与他碰面为妙。”
雪夜剑者主要是与邪灵接触,目前与柳生剑影并无交集。只待灭境准备事毕,一切差不多就该结束。
然而,闻人然显见低估了剑圣对剑的执着。在与雪夜剑者商量完回家之后,直接就碰上了柳生剑影。
“忆秋年在……”
话声未落,剑芒先行。柳生剑影心无旁骛,毫无章法也是破绽寥寥的一剑,瞬间刺向闻人然。
有时候剑痴属性,真是使人蛋疼菊裂!
找忆秋年就找忆秋年呗,自己是招谁惹谁了啊?
不论闻人然腹诽多少,剑圣出剑仍未有半刻迟疑。然而面对上门挑衅,闻人然却未直接回击,反而束手静立原地,毫无应招打算。
剑停颈边毫厘之距,闻人然道:“我没兴趣陪你证剑。”
“嗯?”
按剑归鞘,柳生剑影微一蹙眉,道:“修剑几近于道,因何分心他处。”
“道不同而已。近道、证道、入道,是你对剑的追求,与我何干?”
“这样,我明白了。你与忆秋年是师徒?”
“连我都找不到他,我劝你还是放弃。”
忆秋年兄弟几个都住进城了,闻人然哪肯放剑圣去碍事?
不过要打发柳生剑影,光凭三言两语显然不够说服力。闻人然正准备爆出论剑海,让剑圣去祸害名人榜去。
谁知话未出口,但见落拓人影踏过石板,与柳生剑影不期而遇。
“又是一名上层的剑者。”
“你……剑君十二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