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争王
疏竹影一直保持着不紧不慢的步子前进,而老狗却很快就走在了前头。没过多时,两人便已超过出城的人群,抄了荒郊野道,追踪到了一处小山村。
廉庄此时住得房子,仅是一处篱笆围好的普通山野民房。虽是显得有些简陋,不过在主人悉心收拾之下,环境却也清幽宜居。
在老狗的眼内,以廉庄每日的“收获”,和她那不俗的轻功来看,应该早就可以换一个更好的住处了才对。但见眼前景象并非如此,不由心生好奇继续看了下去。
老狗缩在墙角伸出狗头面具,目不转睛的看着祖孙温情。疏竹影却没心思做一个偷窥狂,一个人靠在稍远点的树下闭目养神。
过了一会工夫,老狗连猜带蒙,顺便问了几个邻里乡亲,大致了解了情况,这才走了回来。
“哇,真是个孝女呢。长得漂亮的孝女做贼,做人果然不如做狗。”
感慨几句,老狗视线不曾转移,仍然面朝廉庄家的方向,头也不回地向疏竹影伸出手,摆了摆问道:“钱呢?”
“……抓贼的正义使者?”
冷飘飘的淡讽一句,疏竹影把几张银票放在老狗手里,道:“解一时之忧,不能解决问题。”
“有些道理。”
接过银票之后,老狗闻言稍有迟疑,并没有即刻上前。毕竟前一刻还视对方为死敌,转眼就热心的过了头。万一被廉庄当成了别有企图,那可就弄巧成拙了。
而且不对啊,明明自己是来算账,为什么反而变成了热心帮忙?老狗这个时候才想起这茬,连忙驱散了脑中奇怪的念头,轻哼着问道:“你认识厉害的医生吗?等治好了老头的病,我再和她讲道理。抓贼的正义使者,不能半途而废。”
“很多,但不能是现在。”
老者虽然身体有恙,一时却没有性命之危。疏竹影话音方落,顶上天光忽然尽敛,迅又恢复先前朗朗之色,像是从未发生过异象一般。
“天公仔变脸变的真快。”
“听过七星吗?”
“你又有别的兴趣?”
“嗯。”
淡漠的表情显得更加肃冷,疏竹影轻轻应了一声,随即抓起放在手边的沾血冰蛾,朝着出村的方向快步而去。
老狗本还为掌握住了疏竹影的心思感到少许自得,又见疏竹影二话不说转眼就离开了老远,跟了上去不耐大声道:“好狗弟啊,你究竟在起什么肖?”
“找一名剑客。”
兽骨刀一扬,狗头面具兽眼红光一闪,老狗问道:“有狗厉害?”
有些事和老狗一起行动不合适,疏竹影指向身后回答:“你不是要做正义使者?”
“嗯……正义的使者,需要一条警犬!”
十余年没见面,想小蜜桃想得心肝都疼,老狗摇头拦在疏竹影身前,不容拒绝道,“你赶紧把小蜜桃还我,我需要它替我看着这个女贼,不能让她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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阴气沉沉的剑之墓冢,浓重的死气蔓延无边,遍地皆是断剑残兵,满目腐朽衰枯。剑之死地之中,遥遥响着老者的锻炼吼声,中气十足。
一向少有人至的苦寂之地,今日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上古七星之事越传越盛,异象不绝,疏竹影来此与病剑叟约斗,一为试出剑王星剑上虚实,二是想要确认一些事情。
步入剑冢深处,疏竹影伸手抓向插在一旁的玄冰剑。察觉身后异动,病剑叟迅疾翻身,从拿八风剑做的单杠上跳落,翻腾几圈之后,疾跃抓向疏竹影握剑之手。
高手过招,一刹那的错算疏漏,差距便再难拉近。足上绑着千斤铁石,病剑叟腿脚何止慢了一分?疏竹影握住身侧玄冰剑,反手背剑一转,剑锋寒气逼人。
玄冰剑平削相向,病剑叟唯有收手后退。站定之后,稍显气闷的将手中八风剑转了几转,病剑叟急急呛道:“啊啊啊,趁着叟仔我锻炼身体的时候偷袭,你这样可不能算赢!”
“此回胜负一了,霜映清阶疏竹影,候教。”
多次切磋均未决胜,事到关键,疏竹影却不会再做谦让。不以兵器为胜,竹鞘掩饰的沾血冰蛾卸在一旁,疏竹影仅是拿着玄冰剑,静候病剑叟应战。
扔掉腿上千斤铁石,把八风剑反扛在肩,病剑叟抖着双腿,不满非常道:“哟哟哟,除了穷八极那只老猴,还没人敢这样跟我呛声!疏竹影你想见叟仔的真本事,可得有八风吹不动的实力哦?!”
战意盛,剑意浓,病剑叟虽不明疏竹影为何执意分出胜败,但这样的好对手可是多年未见。剑上长短,自有一争的兴趣。
不过看着疏竹影手拿玄冰,又扫了一眼身侧的沾血冰蛾,病剑叟转又疑问道:“喂喂喂,你有竹剑为何不用?虽然你那柄剑是差差差不错,但论剑又不是比内力,叟仔我会注意收住点力,你放心来就是啦。”
“你和傲神州一样多话。”
“剑魔像我一样风趣?哼,注意来,小心被我的剑风扫到漏气,衰衰衰哦!”
话语落,八风剑拄地不动,剑冢之内突来衰风倒灌而入,哀哀凄凄,使人未战先怯。病剑叟朗声一笑,衰败之剑抢先而出。剑冢之内本就衰朽之气浓重,更助剑招之力。
衰风杂剑流,绵密无漏,八风惊扫。长久较剑,相互知根知底,疏竹影抽剑身法速展,人乘哀风逆势而上,挥出一道至简剑光,径直戳向衰败之剑弱处,誓欲快分高下。
“有这样简单吗?我可是八风吹——吹——吹不动的病剑叟,给我去!”
八风出鞘横挡,铿然作声,回剑速快。话虽透着轻松悠闲,病剑叟面色却是十分凝重。
疏竹影的剑一直少有名称,早已走在化繁为简的路上。十余年的工夫,每年双方都会一试深浅。
亲眼目睹这人的剑,由随心所欲千变万化,到了今天看似微易普通,实则幽深无尽的至简至纯。
除了穷八极以外,病剑叟从未对任何人服过软。虽然八风病剑需得内力催持才能得见全效,但若以此为依仗赢了疏竹影,等于自认剑上略逊。更何况二人相交甚深,病剑叟深知疏竹影并非根基不强,只是甚少依凭根基压人。
心思抵定,病剑叟傲骨不让,不较根基上下,只在快中变化求胜,八风剑变化多端,毁剑、苦剑、乐剑、衰败之剑、悲风剑,各式交替,剑冢之内断剑漫天飞扬,任由驱使,霎那之间便已使出数十剑,奥妙无尽。
然而面对病剑叟逼命攻势,疏竹影依旧是往常疏冷面色,手中的玄冰剑明明寒气渗人,看去像一条轻易就能摧折的竹竿,却每每必中病剑破绽。若非病剑叟剑上修为远甚寻常剑客,须臾数招便会落败。
八风碰玄冰,招未动,气已受制,变招亦难作为。敏锐察觉疏竹影与往昔不同,病剑叟深知久战不利,果断退出十数丈,一剑付诸全功!
“毁剑破十方!”
剑与剑,胜负将分;式与式,输赢一瞬!毁剑一出,剑冢残余废剑,纷纷断裂成粉,凝炼一剑之功!
雷啸十方原,长剑动八风,浩荡的匹练剑芒,带着毁灭破败之气,瞬息映入眼帘。衰败之风撕裂衣袍,疏竹影却仍是面色无波,手中玄冰剑像是没有附着一点内力一样,平平伸出,划出一条曲曲折折的弧线,快不眨眼地将病剑叟极招一破到底。
倏然一声轻响,玄冰剑重新插回另外三柄剑器之旁。剑分胜败,剑冢之内却是一时无声。过了片刻,仍未感受到天际七星变化,疏竹影不禁蹙起眉头,迷惑念道。
“败在剑道的剑王星,仍然还是剑王星么?”
第二十四章 妖刀界
八风剑稳稳拄地,一场剑败,使得病剑叟内心波澜不息,身躯像是老了不少,静立颤抖许久之后,千般心思终是付与长长一叹。
“唉……想不到这么多年之后,我终于还是败了。”
听见病剑叟话语,疏竹影止住脑中思绪,回身正视平静道:“剑心有垢,阻你进步。”
“哈,穷八极么?叟仔我一世人不曾对谁服输过,当年为了一口西疆神剑,遇上穷途末路、濒临死境的穷八极。哎,剑神、剑神,剑神……”
同辈论交,病剑叟并未像对待剑君一般装神秘。早年往事与疏竹影说了亦不止一回。然而虽知心中症结所在,想要放下又谈何容易?
病剑叟不是一个容易认败放弃的人。按下心头唏嘘失落,病剑叟八风剑重新扛上肩头,神色一肃问道:“疏仔,你今日找叟仔我试剑不寻常哦?”
不二刀的主星命格与刀无双有关,但由今日之事足以确定,七星定命之后,除了潇潇能够移灵保命,其他六人应是无法转移了。
此番约斗剑王星,并不是疏竹影对虚名有什么兴趣,而是关乎病剑叟死活。除此以外,挑战天策真龙亦是值得去做的事情。不过有些话也无必要说的太清楚,疏竹影仅是提醒道:“小心七星之主。”
“七星之主?哦,你也信了最近公开亭那些废纸对不对?”
耳闻答复,病剑叟面现了然之色,却无更多注意:“哎呦喂,疏仔啊,你什么时候开始留心这种事情?安啦,安啦,七星之主算什么,叟仔我两三下扫到他惨歪歪。”
“七星命丧,星力回归主星,不死不休。”
“哦——”
病剑叟长咦一声,收起玩笑心思,口气肃冷道:“我倒是想看一看究竟是谁有够力,能收掉叟仔我的性命。嗯,又有人来了。”
“剑君十二恨。”
“十二恨,哪十二恨?”
“自己问,暂别了。”
收起沾血冰蛾,疏竹影转身欲离。剑王星命格既然无解,疏竹影亦不愿阻挠天策真龙回归,届时最多剑上一争生死而已。仅仅五星归体的天策真龙,亦未必就是无敌了。
然而未等疏竹影离开,病剑叟手中八风剑横身拦路,语带不满道:“喂,疏仔啊,叟仔我不会轻易认输哦。”
“你要怎样?”
“叟仔我一直待在剑冢,手脚松了不少,否则才不会输你。陪我在江湖上走跳两天,最后再走一趟弃颅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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据点隐秘,气氛妖诡的妖刀界,浓浓的绿雾漂浮不散,诡谲阴森。身着黑衣斗篷的剑客,默立石柱之旁,等候着多年未见的友人,心思复杂难明。
仅是针对风之痕的剑术,已经不能跟上天忌的脚步。可惜妖后甚少在人前展露修为,就算妖刀诀偶有展露,亦不见十分长处,并未高过天忌所学多少。十余年刻苦修行精进甚坚,想起往昔易闲愁的提醒,天忌不禁心生焦躁。
依是往昔初见行装,一身月白的闻人然,踏着枯叶碎裂之声,缓步走进大门:“天忌。”
“久见了。”
“是啊。”
七星之乱在江湖上闹得沸沸扬扬,魔剑道暗中动作不断,闻人然也没法继续窝在家里清闲。收到信函也过了这么久,终是到了该赴约的时候。
伸手后指,天忌道:“他与诛天、妖后都在内中。”
“嗯,之后有空再叙。”
闻人然暂别天忌迈入妖刀界大门,沿途两侧妖刀界人马全神戒备,肃杀之气浓重,可见备战训练已久。
转念再想一盘散沙的中原人士,素还真又不是一个习惯强迫别人的领导者。若非天策真龙统合正道成军,想要与十七万魔魇大军硬碰硬,那还真是不容易。
“花难常艳,能得几日风光好;人易闲愁,焉可百世逍遥真。”
思索间,闻人然进了妖刀界大殿,正见三名可称枭雄的人物齐聚室内,气氛凝重透着诡秘。
闻人然口中念着的诗号,使得魔剑道之主想起天坛姬无花来,更是不由联想到与妖后之间的关系,顿感糟心不已,连带着诛天对闻人然的映像也差了几分。
霸道的面容不怒自威,诛天有意无意地带着几分轻藐,说道:“你就是当年助素还真推翻欧阳世家的那人?”
“在妖刀界中,易某只有天岳的身份。”
诛天冷哼道:“本皇凭什么信你是天岳之人?”
在场三人均非蠢辈,诛天直言不信,疑声问话同时,一身紫艳,面容妩媚妖冶的妖后亦不阻止,仅是仪态慵懒地与身旁褢天女对视,仿佛全未注意一般。而在策谋略难看的面容之上,狡狯阴险冷笑更是全不掩饰。
面对三人质疑,闻人然神态自若道:“冥界三界宝玉齐聚才能唤出天岳仲裁,除了冥界之人还有何人知晓?”
“是吗?”
此事虽然无法作假,但易闲愁全无冥界三族特征,看似就是纯正人类一名,如何能够使人安心?策谋略手中拐杖点了点地面,问道:“依你上次所言,天岳绝不会收留一个人类。”
“人类,我就那么像是人类吗?”
故作冷怪一笑,闻人然运转佛魔合体之魔能,汹涌魔气瞬间涌蜂涌而出充斥整个大殿。
佛魔合体之后,异度魔界双生血咒精纯魔气,与苦境魔界万鬼魔珠混合凝炼而成的至魔舍利,诛天也不能与其相较。闻人然以此掩饰身份,就算策谋略等人狡猾非常,一时也无法看出任何破绽。
身为魔剑道之主,诛天自不会认错魔气何来,难掩讶色道:“这等精纯的魔气……也罢,本皇就信你一回。”
就在诛天分心之际,妖后与策谋略私下对视一眼,微不可察地相互点了点头。无论信与不信,利用易闲愁拿下中原武林,铸就龙图霸业总不失为一个良策。至于现在就害死诛天……目前黑衣尚未回归妖刀界,妖后却还没有那种准备。
收去一身魔气,闻人然直入正题:“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行事?”
瞥了一眼策谋略,诛天闷声不悦道:“魔魇大军破除封印尚需时间,现在不宜动作。”
“魔皇,根据天岳的情报,听闻远古七星之主天策真龙,与你乃是命中宿敌。现下中原武林七星风云再起,你对此就没任何想法?”
“哼,不是每一个人都是天策真龙。况且就算是天策真龙再世,那又如何呢?”
“至少需得掌握一人在手,以免猝不及防。”
“嗯……妖后你认为呢?”
紫袖轻挥,妖后手指轻点眉心,沉吟道:“提前走上台面,并非上策。另外,七星单独并非吾等敌手,更无法与魔剑道妖刀界两大组织比较。此事无须急于一时,派人密切注意七星行踪便是。”
真要让诛天成功的太容易,日后又怎样谋夺他之基业,成就龙图呢?
策谋略暗自发出一声冷笑,嘴上却是附和道:“不错,目前最重要者乃是魔魇破封。只要十七万大军不灭,就算七星归体又能如何?”
“嗯……本皇须与此人详商,不如让他与我回转魔剑道,亦可免去来往麻烦。”
“诛天,易闲愁是吾托策谋略邀请来妖刀界的贵客,你要与吾抢人吗?”
“哦?妖后,你要坚持这人助你成事,本皇就不夺人所好,告辞。”
虽是心机深沉,诛天也有几分横千秋粗野豪迈的特质,心中霸业最重,耳听妖后似乎有所不满,亦就大方应承下来,说完也不管妖后与策谋略作何反应,就要带着魔剑道右护法离开妖刀界。
“诛天。”
“嗯?”耳闻背后磁性十足的女声,诛天停步微疑。
纤细的手指撩起额前淡紫长发,沉静的面色稍带几分冷艳妖娆,妖后口中话语却是严肃非常:“约定之期不远,你该准备把黑衣送回妖刀界了。”
“怎样教导黑衣本皇有本皇的打算,不劳你费心多言!”
战袍重重一甩,诛天对妖后之言全不上心,留下一句硬话即刻转身大步出门。
眼睁睁看着诛天离开,妖后缩在袖中的指节,捏的隐隐泛白,眸中寒芒瞬闪而过。
亲眼目睹家庭伦理即将上演,闻人然不禁在心中生出几分感慨:幸好自家不用因为孩子闹到这种情境,甚至连小命都有可能丢了,否则是该有多悲剧啊?
第二十五章 秋山临枫
诛天不顾旁人眼光回转魔剑道,留下各怀诡谲心思的两人隔空对视。虽是对诛天举动气恨不满,作为妖刀界首领的妖后,自有其霸主气度。紫花棉袖背手负于腰眼,妖后依旧操着平日慢条斯理的口吻,语态沉静:“些许烦心家事,让客人见笑了。”
“哪里,易某人在天岳,亦有子女,能够理解妖后心情。”轻声应着,闻人然回视妖后,嘴上却是向着策谋略发问:“两位,还有其他指教吗?”
“关于天岳,本后尚有一些疑问,不知你能否告知呢?”
“妖后请讲,易某能无不言。”
“据吾所知,天岳一向位居中立,甚少插手小三界之事。你既作为天岳隐伏正道之暗桩,又何苦早早出头呢?”
视线停留在策谋略身上,闻人然似笑非笑答道:“这话说来可就长了,策谋略,你说是吧?”
果然出身天岳之人,绝不会无偿相助小三界……虽不明对方目的究竟为何,但以策谋略深沉心思,却知闻人然只用这一句含糊之言,就使得妖后对自己与易闲愁之间的关系,生出了疑窦。偏偏谋夺人皮之事不能直说,端是高明的招数。抛开妖后心思不谈,思及易闲愁往昔表现,最甚者便是对天忌的关注。如果他真是天岳之人,那么天忌除了天资极佳,究竟还有什么值得天岳去注意?
内心杂思瞬息万千而过,策谋略冷哼道:“妖后,这是我与他之间的问题,你我稍后再谈罢。”
“哦?”
妖后娇艳的面容微冷,手拈着垂肩而下的紫白长发,细长的眉眼微眯,淡淡吩咐道:“权妃,将客人带下好生招待,切莫怠慢。”
“是,姐姐。”
欠身一礼起步,权妃褢天女盈盈一笑,随即伸手引路。明知妖后与策谋略谈话必与自身有关,闻人然亦知此刻不宜逗留,便就跟着褢天女离开了大殿。
待正殿之中只剩下了策谋略,妖后这才不悦道:“策谋略,合作需要诚意,你之前的态度令人失望了。”
“诛天令你烦心,但妖后你又何必急躁呢?”
阴森寒笑几声,策谋略言带不屑道:“关于天岳,小三界均知之甚少,谁知对方究竟是何来历?除非此时决出冥界共主,否则他刚才说与不说,又有谁能分辨真假?”
“你是认为本座不该怀疑你吗?策谋略,吾方三人是为利合作或是其他,你该心里有数。不该想的事,本座劝你不要去做,以免误得不偿失。”
“哼!妖后,我觉得此话还你亦然。言语流于表面情绪,看来你我今日无话可谈了,再会罢。”
临走之前,策谋略顿了顿,说道:“天忌暂时就留在妖刀界,亦好方便你我联系。”
“表面情绪……”
妖刀界大殿转眼空空荡荡,妖后靠着帘幔后的高座倚下,嘴角噙着笑容展魅,深意隐隐。
“策谋略,你又怎样断定对方最终会与谁合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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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江枫红陪晚艳,秋山烧赤居卧龙。藤萝缠木屋,满园青蔬瓜果,一派隐士悠然。
“……展示能力之后,亦须故露少许破绽,示敌以弱,方才能更易获取对方信任。”
“度呢?”
“既然安全无忧,不妨多留一些念想于他人。当然,不能令对方觉得你软弱可欺,失了价值。”
说话者身着绿麻衣,头戴文士冠,手中青叶扇掩胸,眸光自信睿智,气质淡远从容,好一副卧龙之姿:“由你之言可推,这三人所属势力虽仍处在暗处,但魔剑道近来动作频频,离走上台面不远矣。而这三人虽是站在同一立场,却是各怀鬼胎,于你大为有利。你与策谋略之间信息差距太大,只要找出能够解除秘法之策,以你之能对付他并不困难。不过依你所言……你当下所假借身份背后的天岳军师,恐怕才是最为难缠之辈。”
“我一直觉得请你帮我对付策谋略,有些大材小用。”
隔着遥远的距离,闻人然透过法术传音道:“天岳军师的事还不急,他不会在四面环敌的情形下出手,毕竟冥界小三界的头领并不容易对付。论顶尖高手的实力,天岳并不占优。”
“哦?听你之言,我开始怀疑究竟你是智者,还是我才是谋士了。天岳一方虽然不会做出太多动作,但也不会坐视你这般破坏布局,小心阴沟翻船呀。”
“粽子,你的嘴一向这么伤人吗?难怪银狐在你身边,会像个闷葫芦。关于天岳,我自己会谨慎注意,安心吧。”
“哈,银狐对疏竹影甚是想念。上次一招之差,至今念念不忘,何时再让他来天外南海呢?”
“卧江子!”
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传来某人的炸毛声,卧江子揶揄笑道:“罢了,再说下去,吾又要头疼。有事联系,吾便先撤了法术。”
歇了法术传象,卧江子缓步走回院内凉亭石桌处。本是晴朗的天空,突然乌云笼聚,阴沉了下来。洒然入座,卧江子摇扇叹道:“嗯,要变天了,变的是世局人心。气象转换虽是自然循环,但天象异变,却是一种世局更改的征兆。”
“有话明说。”
蓑衣披肩,石桌旁一直沉默的狐耳俊秀男子,解下腰间酒壶左右晃了晃,终是递向卧江子,道:“要饮吗?”
卧江子轻声问道:“是找到了好对手的欣喜?”
“哼!”
“一壶属于英雄好汉的美酒……”
接过酒壶放在石桌之上,粽叶编成的扇子挥摇,淡绿发竖冠的麻绿衣文士,淡笑道:“银狐,你还是这样不坦率。”
“卧江子贤人,你是从何时开始关心中原之事了?有话就就快解释,别迂回打转!”
“从前几年那名走遍天外南海,以不适应天外南海之躯,未逢百招之敌的异界剑客来此开始呀。至于当贤人……时机未到,现在还是当闲人就好。”
举杯小酌,卧江子细品着口中绵长回味,脑中思绪翻涌。
天际阴云变化,可天外南海的暗流波涛,尚未到揭开的那一天。当初由疏竹影牵头,闻人然才与卧江子结识。相互交换了信息之后,卧江子心中明白,苦境冥界天岳深入天外南海的触角,却是早该注意。不过现在这一切,暂时还不须让银狐知晓。
“全是废话!我只是大意差了一招!”
“诶,是你想太多了。吾近来所为,皆是随性所至。我在为你找一个好朋友,你怎的不感谢我呢?”
“麻烦!”
卧江子不愿讲的事情,无论怎么逼迫都不会说出来。心中稍有些气闷,银狐大口饮下杯中美酒,不再多言。
“呵,你的个性真是糟糕。”
放下酒杯,秋山临枫卧江子起身赏着谷内艳红美景,淡看天际风云变化,挥扇摇动淡笑自若。
“蛰伏秋山待枫红,青临落水无云彩。麒麟降世多磨难,江郎愿使尽长才啊。”
……………………
遥在天涯彼端,孤身立在华凤亭内,闻人然与卧江子断了联络,正思索着他留给自己的建议。
请卧江子出手帮忙,并不是闻人然一时冲动,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做出的决定。之前闻人然熟识的顶尖智者,若非个性有缺,行踪隐秘,就是不擅排兵布阵。而在此道之上,能与四无君相提并论,武、智、术皆长者,除了素还真、寂寞侯以外,正道一方可以想到的人选,似乎也就只剩下了卧江子。
就在凝思之时,闻人然背后响起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转身但见娇俏的褢天女缓步而来。
“多日不见,除了与天忌相谈,你还是这般悠闲。”
“唉,易某何尝不想早得信任,能够一尽所学?”
闻人然捧起精致的茶盏,杯盖轻擦几声,饮了一口放下,淡淡叹道:“劳动权妃亲自奉茶,实在是太客气了。”
“嗯……妖刀界对贵客与敌人界限区分的很是明白。你是姐姐与策谋略邀来的贵客,权妃自该尽心招待。就是不知易闲愁你在妖刀界是否住得习惯?”
意思要是不识抬举,那就会换另外一种态度了么……真不愧是诱导悦兰芳再入歧途的女人。浅笑着注视面前女子,闻人然应道:“妖刀界吃好用好,自然习惯。不过一直无所事事,却是令我过意不去了。”
几日接触之后,褢天女总觉得眼前之人带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容易令人心安的居家气质,从而不至太过防备。
但是每每想到眼前之人的身份,心思灵巧多变如权妃,却又故作聪明的浮想联翩,联系到天岳不可小觑的能力之上,坚定了自身怀疑,反而否定了直觉,愈加警惕了起来。
耳闻闻人然之言,权妃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道:“哦,你既然这般明说,那吾亦不便再做掩饰。姐姐恰有一事请托,不知可否应允呢?”
“请讲。”
“那日大殿一会,姐夫与姐姐的关系不甚和睦,想必瞒不住你。姐姐想要请托之事,正是关于吾那侄儿黑衣……”
第二十六章 魔动
以权妃的伶牙俐齿,自不会坦述妖后的真实心思。利用闻人然带回黑衣剑少,一来可以探出闻人然的实力深浅,同时削了诛天的面子,更可将闻人然彻底划归到妖刀界一边,一举三得。
不过要完成这些事情,尚须确认闻人然对妖刀界并无危害,现在闲谈所说,亦仅是权妃初步试探。
葱白的手指摩挲着杯沿,权妃道:“姐夫专横独断,姐姐多年欲见黑衣一面不得,甚是思念……”
“易某大概明白天女的意思了,只是照妖后与魔皇先前所言,应当约定之期未至才是。”
“呵呵,那是自然。不过,姐姐想要的是让黑衣永远留在妖刀界。”
“天女将这等隐秘之事说得这般直接,难道就不担心我将此转告诛天么?”
“你会吗?”
脸上依是娇笑倩兮,褢天女心内自有其盘算。对于妖后的私心,诛天心知肚明,就算转告又能如何?眼前之人只要不是天岳高层,以他的实力在妖刀界,能翻出多少风浪?而他若是正道的卧底么……
“嗯,比起霸道的魔剑道,阴险的策谋略,妖刀界在易某心内,确实是最佳的合作对象。”
不提策谋略人皮尚在妖后之手,随便想想日后妖后的立场划归,闻人然怎样都不会和妖刀界彻底闹僵。
答着至少令人满意的场面话,闻人然接着问道:“妖后需要我去做什么?”
言归正传,放下手中精致茶盏,权妃绣花白袖一甩,轻声问道:“近期魔剑道将会针对魔界天魔一系动作,以你在正道中掌握的人脉。在不影响魔剑道妖刀界入主中原计划的前提之下,顺便给魔剑道添些麻烦阻碍,应当不难做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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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悄悄的魔界,空荡荡的小径,几经战火延烧的苦境魔界,经过天魔与白无垢齐力整顿,终又恢复少许元气,复兴在眼。
“八风吹不动·病剑叟。”
蓦然,令人费解的名号划破沉静之夜,却是良久无人应答。环视四周空旷破落,病剑叟八风剑抗在肩头,面朝剑君问道:“这就是魔界?比叟仔我家的剑冢逊了一千倍哦。”
“此地只是魔界外围,尚未到达内部。”
闻言又等了片刻,仍是无人迈出接应,病剑叟不耐道:“好了,一个人也无,是要怎样找到剑魔与刀魔?”
“即回勿急。”
剑君受人指点寻上剑冢求剑,病剑叟接触之后起了提携的心思,遂带人出门同行。半路之上遇见不二刀,因同为七星之故,相互来了赌斗的兴致,便相约前来魔界,寻找傲神州与星野残红一较高下。
然而时局多有变化,龙王魛与泣花魂归隐山林,刀魔也有了九千宵陪伴,**落梅川避世不出。
剑魔傲神州虽然很厚脸皮,但还不至于打扰兄弟小两口的生活。刚巧魔界圣母未亡,白无垢人因此不曾退隐,傲神州便隔三差五的上门叙旧。
“疏仔,用剑的人你都认识?”
疏竹影向来事不驻心,不是被人提起,连他自己有意无意做了多少事情,也不会费神去回想。
病剑叟朝着自己发问,疏竹影稍作思考,答道:“只记得有趣的刀剑。”
“那刀魔浅浅浅和剑魔差差差呢?快去叫他们出来!”
七星相互吸引,病剑叟不耐之言入耳,白衣刀客一身邪性陡升。侧身面庞之上,露出一丝冷笑,不二刀受激不由本心,淡讽道:“你没办法了?”
“什么没办法,看我的!”
病剑叟话语落,拿着八风剑就开始活动起了筋骨,哼哼歪歪半天没有动作。
一旁早对剑王星与刀王星真实能为,心存好奇的剑君十二恨,故意插话道:“敢,就直接闯进罢。”
“敢哦,我有什么不敢!但是一向只有人找我,哪有叟仔我找人的道理?”
八风剑横在肩上,病剑叟说完挺胸吸气,手放在满口胡渣的嘴前边,咆哮着千里传音,霎时音波震荡方圆百里,泥石向着魔界之内翻滚卷动!
“喂……浑魔界的刀魔浅浅浅,跟剑魔差差差,限你们即刻、马上,现在就给我死出来。否则八风吹不动的病剑叟,闷的像哑巴的疏竹影,功夫普通的不二刀,和一个爱哭爱跟班的剑君,八只脚踩平你们的魔界!”
八风剑拄地,病剑叟歇了传音,晃着身子足下猛力一阵急踩,发出一道凌厉剑气,直直冲入魔界内中,掀起一阵兵荒马乱。
做完一切,病剑叟得意地转视不二刀,呵呵笑道:“怎样?说了这些话有够嚣张了吧?”
“哼,背后来人了!”不二刀侧过身,孤冷地让开视线,淡淡说道。
话甫落,四人身后突然响起声调苍老的狂傲诗号,一股堂堂正正的魔性剑气,伴随大步而来的踏地声,迅速由后压近。
“平生进退如飙风,一睨人才天下空。独向苍天横冷剑,何必生吾惭英雄?!”
天魔录第一剑者,魔师傲神州由外入内,手中魔剑在四人之中指指点点,最后停在病剑叟身上,像是一头莽牛一般,故作怒容,不屑道:“死老头,敢这样称呼本魔师,你还是头一个。”
“老仔,你就是剑魔差差差?叟仔我专程上门找你定孤枝,赶紧出手罢。”
“哦?”
手按在背后黝黑的魔剑之上,傲神州老而不尊的视线扫过几人面孔,自信满分道:“三条路给你选;在这自杀,没性命,有勇气;尾挟着离开,有生命,很漏气;跟我相杀,没性命,没勇气!”
“老仔,你刚才的话挑衅的味道很浓哦?有多大能力赶紧用出来,叟仔我可是八风都吹不动,尽管放马过来!”
“哈,好气魄,接招哦!”
视线相对,各明心思。病剑叟八风剑出鞘侯招,傲神州豪气一笑,魔剑应声落手,潇洒出招。
堂堂正正,正义魔师似魔非魔,握剑之手轻快一抖,顿时剑斩春风排扫,随人疾驰奔向病剑叟。
谁知行到中途,却是剑风突兀转折,出乎意料的反冲直取疏竹影而去。与此同时,心为玩笑,病剑叟手中八风剑亦有了动作,一声轻喝,一阵悲风倏起,交糅剑魔剑气,夹击而上。
脾气相投,病剑叟与傲神州虽是初次合作,犹然默契不俗。当世两大剑客前后合围齐作,疏竹影手中竹剑却是更快。
无意争斗,沾血冰蛾灵巧嫁接,疏竹影侧身避让魔剑剑路同时,顺势将其带偏与八风剑搅在一处,人乘此时退出数丈,束手不动。
“疏仔,冲你以前帮魔界的忙,我就明白你不是来找麻烦。”
与病剑叟对视一眼,傲神州收剑定立,语带不满道,“不过,连认真接本魔师一剑都不肯,有些伤朋友感情哟!”
“吾对彻底入魔的天魔录第一剑感兴趣。”
“哼,扫兴。”
“喂喂喂,你们两个等等叙旧,有两个人出来了。”
三方暂歇争执,见了魔界步出之人,剑君道:“魔魁,白无垢?”
“剑君,剑魔……还有疏竹影?”
天魔闭关,没有龙王魛,魔界除了武有魔魁,智有非凡公子,力量仍嫌薄弱。而今圣母未亡,天魔尚仁,白无垢亦无法安心退隐。
眼前邪性的不二刀与病剑叟不熟悉,白无垢转向疏竹影问道:“疏竹影,你要与魔界为难吗?”
“仅是陪行。”
“那剑君呢?”
剑君道:“单纯刀剑之约的挑战,并无闹事之意。”
“原来如此。”
玉骨冰心生性温文,有他主事自不会一言不合就开打。白无垢脑中思考不停,同时伸手邀请道:“几位有事稍后再谈,先随吾入内罢。”
魔界之中,仅有寥寥几人入心,疏竹影足下不动,突然问道:“琴魔呢?”
“琴魔不在魔界……”
见这几人转眼谈到一块,病剑叟本意上门挑战,谁知除了自己与不二刀以外,其他人都是老熟人,竟然旁若无人的攀谈起来。八风剑重重砸着地面,病剑叟少有地漏气吼道。
“喂……你们都熟悉啊?认识就早点讲,害我刚才喊那么大声!”
ps:魔界破格退场多没意思……慢慢来。
新剧相关:荷叶的剑果然魔性,慈郎不愧是能打近六十部戏酱油的不死系,每出必被虐。一线生在明,看来这次慈郎一定是素还真的暗处僚机了。
素问一走,主线都在忙填坑补,圆前后剧情,该说新编剧有心,还是说之前太那什么了……呢。
不过轰霆剧情回温这么快是好事就对了。剧情不再一味的向前推进,圆前后剧情的同时,素还真和阎王山斗机锋的感觉还不错。
丧和蓝山这种精彩的小支线多久没出现了,我算是对盘活天罗子剧情的那位编剧服了。
第二十七章 穷
校园网坏了,拖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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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未请教两位名号?”
“八风吹不动病剑叟。”
“不二刀。”
见竟是剑王星与刀王星的疑似人选……白无垢脑中疾速变念,看了傲神州一眼后,温声说道:“两位有所不知,刀魔早已退隐不问世事,剑魔亦不受魔界约束。两位若要切磋应证武艺,不妨私下进行联系。”
“白无垢?”
白无垢所说与非凡公子所定计划不一,魔魁不禁眉头紧皱追问出声。
“魔魁,吾有吾之考量,能否稍候由我对你讲明?”
不像非凡公子积极劝导魔魁参与武林大事,激进竖立威信霸权,白无垢思维偏于保守。而今魔界虽然一流高手足够,但除了天魔与魔魁,其余人等散居一方,下层更是少有可用之兵,仅是自保有余而已。此时强势向外宣扬魔界权威,容易引起正道反弹,并不符合白无垢心中盘算。
“好吧。”
魔魁能够傲视武林至今,除了拥有超凡的武学修为,战斗智慧亦不逊色任何一人。眼前四人当中,就算剑君根基尚浅,亦非寻常魔界将领可敌,更不用说其余之人。
傲神州右手握着的魔剑,敲了敲左手掌心,点头说道:“没错,星仔虽然有了老婆。不过有高手挑战,男子汉也不能丢了眉角。不过作为好兄弟,本魔师需要代替他讲一句话‘动手之前,先要看清自身的能为’啊。”
“哦?”
首次发出兴味十足的咦声,不二刀冷眼注视傲神州,天魔录第一剑凛然回视,战意不动自发,能为相互了然。
看这两人视旁人如无物,病剑叟登时插话道:“喂,老仔,你的对手是我。刀仔的对手才是刀魔浅浅浅,你不要弄错了人选。”
“老鸟死了这么多年,很久没人可以跟我配对,叟仔你就那么想漏气?”傲神州道。
不愿见这几人在魔界动手,白无垢稍一沉吟,当下提出建议:“几位既有论武之兴,何不等剑魔找到刀魔定下日期,魔界再在公开亭贴出挑战书。诸位认为如何?”
“嗯,可以。在公共的场合打败老仔,比较有眉角。刀仔我这样讲,你可有意见?”
“没意见。”
见这两人达成一致,白无垢复又转身邀请道:“两位,既然双方并无仇怨冲突,何不进入魔界饮一杯茶?”
“刀魔应战,不二刀自会出战,请。”
“喂,刀仔等等叟仔我。”
面色冷峻,不苟言笑,不二刀说完并不接受邀约,直接往魔界之外而去。病剑叟见状,连忙拉着剑君跟了上去,突又想起落下一个人,这才朝着身后喊道。
“疏仔,该走喽。”
“你们先走。”
“又是神神秘秘,我们在十里外等你,快来哦。”
话语声很快消散在空中,疏竹影与白无垢沉默对立片刻,随后手化出一封书信,正正飞落白无垢手掌。
接过信封,白无垢微一掂量,并不拆开一阅,反是拱手欠身道:“魔界多次仰仗阁下出手相助,白无垢在此代天魔谢过。”
“小心魔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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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二刀,刀仔,你就这样没情没义没眼泪,一丝丝拉都不念叟仔跟你的情分!”
远离魔界地界十里荒郊,病剑叟正吹胡子瞪眼地指着不二刀,痛心疾首,指责不断。
“刀魔一出,吾就奉陪。”
肃眉冷眼,不二刀兀自远离,留下病剑叟与满脸无奈的剑君十二恨,站在原地。
似叹人心不古,病剑叟哼道:“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没耐性。叟仔我只是跟你们讲一个小小故事,才讲了几个钟头就要离开,可惜最精彩的一段他听不到了。”
“若非为了剑,剑君也没这种耐性。”
“知道了哦?叟仔的用心良苦?”八风剑夹在腋下晃动着,病剑叟得意道:“你终于明白了,你的前途无量。想要有绝世的好剑,还需要绝世的功夫与之匹配。”
“你有绝世的剑法么?”
“嗯……你这番话,拉出我尘封已久的记忆了哦?想当年……”
眼见病剑叟又要罗嗦个不停,剑君立刻背身阻止道:“好汉不提当年勇。”
病剑叟头往身前伸出半尺,气呼呼地骂道:“烂少年,跟你讲多少回了,别人讲话的时候免插嘴,尤其是听到你想要的东西。”
“剑?”
“哼,想知道剑冢那四口剑从何而来吗?”
“如何而来?”
“好奇喽?想听喽?叟仔我……没心情讲了!”
吊上了剑君十二恨的胃口,病剑叟却被不二刀和剑君两人弄得没了兴致,又察觉到疏竹影即将到位,干脆缄口不言。
没多时,疏竹影走了过来,见这两人面色古怪的斗气,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朝病剑叟问道:“你接下来去哪里?”
“去哪里……唉,要我讲刀仔也真没意思,定下了战约掉头就走,实在是有够没礼貌。刚才在魔界话也讲完了,白白净净的书生请我们喝茶,就该留下来饮一口。走走走,讲那么多口都说干了,我们赶快去喝一口茶。”
病剑叟说一不二,拉着人就要找地方休息。剑君十二恨求剑未得,亦只好跟了上去。
天刚蒙蒙亮,野外人烟稀少,三人好不容易找了一个茶寮。病剑叟走到桌旁坐下,招呼小二叫了几壶茶。
大口大口地灌下茶水,病剑叟靠着撑起茶寮的竹竿,惬意地咂嘴道:“等我们休息好了,就继续去弃颅潭找穷八极挑战。当年叟仔我是看他可怜,才故意让他被他抢走了神剑,这一次我可不会留手!”
“神剑……”
见剑君面露异色,病剑叟灰麻发辫一甩,偏头问道:“怎样?你有听说过?”
“火灵脉坍塌,穷八极与神剑失踪已久。”
“你在讲什么?穷八极和神剑不见了?话要讲清楚!”
见病剑叟面上尽是震惊愤怒之色,剑君脸色平静地解释道:“火灵脉神剑之主前段时间名动武林,因莫名原因受罪恶之身度化。神剑本在叶小钗之手,被闻人然讨回送还给穷八极,后来邙山火灵脉莫名坍塌,而穷八极与西疆神剑亦不见了踪影,前辈不知吗?”
“神剑……神剑!我还没找他算账,穷八极怎能失踪?!八风吹吹吹……”
发出一声急怒大喝,病剑叟顾不得他人目光,拿起身侧八风剑抗在肩头,快的不可思议的脚步,扫起满地烟尘,人化清风随声而去,须臾无踪。
“前辈稍等,你的钱还没付呢!”
剑君十二恨想起还有任务在身,站起身来欲要付款。谁知一摸口袋两手空空,剑君只得歉意地望了疏竹影一样,果断有了决定:“罢了,翦云步!”
声未落,剑君提气运动上乘轻功,连忙跟上病剑叟。店家小二未及反应,二人便已消失不见。
高手做到吃饭的钱都没有,绝顶轻功用来喝霸王茶,亦是世上少见。眼睁睁地望着这两人把自己留下,店老板和小二围到桌前。疏竹影却也不以为意,仅是放了一块碎银在桌上,人继续端坐静享着早茶。
又过了片刻,傲神州和白无垢在魔界谈完了话,出来路径此地看见疏竹影,自来熟地拼了一桌坐下,大咧咧问道:“疏仔,叟仔他人呢?虽然星仔不在,我也不是不能大发慈悲,先扫到他漏气哦。”
“找穷八极讨神剑。”
“讨神剑没意思,你呢?”
放下茶杯低头沉思少顷,疏竹影缓缓摇头道:“穷八极是最后的兴趣……现在不是时候。”
“喂喂喂,当着天魔录第一剑,本魔师的面讲这种话,很不给面子哦?”
淡漠静视傲神州半晌,疏竹影手按沾血冰蛾道:“你暂时放弃人性彻底入魔,吾奉陪?”
第二十八章 汗青编
“我要彻底放开手脚,那就真成了剑魔了。连蘅佛子那种有缺陷、不完整的佛魔合体都挡之不住,万一较剑失手,本魔师不就失了一个好朋友?”
对自身魔态深有顾忌,傲神州口中虽是玩笑,实则拒绝之意甚坚。不提约剑之事,傲神州转而问道:“对了,你之前提醒白无垢注意魔剑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最近你该留在落梅川。”手上竹剑不放,疏竹影答非所问。
听出疏竹影话中之意,傲神州身上魔气陡然一盛,冷然笑道:“他们敢对星仔动手?”
“是整个天魔一系。”
“呵,真是好大的口气!就靠诛天和一个拿活人试死剑的魔流剑?”
“风之痕早已不止是魔流剑。”
“我也不仅是魔师傲神州哦。”
“你不肯舍心入魔,强逞口舌何用?”
苦境魔界三大剑客纵是齐名,但常态下的傲神州与独孤遗恨,确实差了风之痕数筹。虽然傲神州面上不服,却亦暗自上心留神,手中魔剑重重敲在桌上,闷声哼道:“和你这种人说话真没意思,还是星仔和叟仔跟本魔师比较速配。”
悻悻然地拒绝,傲神州拿过茶壶自斟自饮。一杯饮尽,傲神州忽又似有所感,斜过身瞥视来人,面露几分古怪道:“哟,这两个年轻人是来找你,还是来找本魔师?”
“不认识。”
“哈哈哈,那看来就是找我的麻烦了?”
“老头,你笑得真猖狂嘛!”
身着黑底武袍,眼戴红色护目镜,头生黑发,两鬓却是斑白的年轻剑客,背着一口寒剑大步上前。
半花容与邪神死得彻底,天魔未遭暗算,司马剑秋无利可图。七星争斗较之预期,显得更为激烈。而汗青编内斗,亦在经天子主持之下,早早落下帷幕。觊觎驭武宫宫主之位,寒剑月飘霜受穿云豹所激,誓欲打败目前武林公认的第一剑。
面对他人挑衅,傲神州歪头问道:“疏仔,你讲到底遇见了什么事情,我才可以笑得这么猖狂?”
疏竹影平静答道:“吾不是病剑叟。”
“唉,和你在一块实在是有够没意思!”
怨念深重地剜了疏竹影一眼,傲神州回身面朝月飘霜,晃着上半身朗笑道:“少年人,三条路放给你选,第一,站在原地让我教训,有眼色,没脾气;第二,收好剑一人落跑,无眉角,很漏气;第三……”
“让吾来罢。”
对傲神州性情深有了解,疏竹影当即起身离座,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被人打断了口头禅,傲神州不高兴地说道:“喂,疏仔,这种没眼色的黄酸少年,你都有教训的兴趣?”
“你和他动手,一定会耍他耍到中午。可惜这人,不值你三剑。”
眼见两人对己这般轻藐,寒剑月飘霜生性偏激易妒,顿时受不了刺激,寒剑一横,开口怒叱道:“夸口!三流角色,口舌弄是非;一流高手,便是剑上见真章!”
“哇……这么厉害啊?那就让本魔师来领教领教,到底是一流剑还是三流人吧!”
“没必要那么麻烦。”冷冷开口,疏竹影手握沾血冰蛾离座而上。
月飘霜傲气十足道:“没错,你们两个人一起上比较省麻烦。”
“想要省麻烦,那也得你能让本魔师惊艳啦。”
本意这年轻人资质不差,欲要指点一二。不过疏竹影既然有意动手,傲神州亦就无奈地摇了摇头,阔步跟了上去。
“哼,都来吧。”
寒剑紧握在手凝神戒备,谁知疏竹影与傲神州两人,仅是神色漠然地一前一后擦肩而过,全无动手之意。
矗在原地愣了小半刻,月飘霜顿感异常羞辱,指着傲神州的背影,愤恨出声骂道:“老猴,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月飘霜叫喊着就要抽剑攻上,隐在暗处的**夜媚却匆忙跳了出来,大声喝道:“月飘霜,你看你的剑!”
话音未落,耳边但闻一声脆响,月飘霜手中寒剑倏然断成两截,折落泥土之中。
“啊,这,这怎有可能!”
“快回去禀报宫主、御主。”
“可恶!”
远离茶寮数里之后,傲神州见疏竹影足下越走越快不知**何方,遂拿下背后魔剑,抢上数步拦住疏竹影,皱着眉头问道:“喂,你这是要去做什么?”
“扫不安分的捣乱者出局。”
“去哪里呢?”
“汗青编。”
“非凡公子眼内魔界的对头?算我一份!”
疏竹影闻言默不作声,过了一会儿才开口答道:“今日之剑甚是嗜血。”
“哟,杀气很重是怎样?本魔师亦不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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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至圣名列汗青,忠孝节义虽死犹生。汗青编,道境自诩清圣之忠烈组织,在经天子篡位其兄之后变得愈发污秽,行事手段趋于霸道不择手段,不复往昔清圣之名。
但在疏竹影眼内,经天子在武林中行事咄咄逼人,悦兰芳与紫星眉阴谋布局,兄弟两人并无太多不同,至少悦兰芳成为定风愁之前如是。
更有甚者,经天子对于屈降的手下尚能认材而用,而悦兰芳却连助他夺回御主之位的穿云豹都能随意弃之,令人十分心寒。
除了因为被月飘霜无缘无故惹上门,此回前往汗青编,疏竹影尚有其他目的。
两人一路打听,闯过四大险关,经由四禁道,赶到根据地。守在驭武宫的穿云豹,正在听月飘霜两人禀报情况,突然惊觉汗青编被人闯入,迅即挥手吩咐众人小心戒备。
“霜映清阶与剑魔?”
“哟,黄酸少年,我们又见面喽?”
匆匆忙忙从背后兵器架上拿下一柄利剑,月飘霜连忙警戒道:“你们来汗青编做什么?”
傲神州侧仰着头,摊手道:“做什么?少年人,你觉得有可能是喝茶聊天吗?”
“之前我只是一时大意,要战便战,罗嗦什么!”
“唉,少年黄酸啊,之前给你一个教训都不知道悔改,再不留神小心无命!”
汗青编被人无声侵入,穿云豹心知来者不善,当即喝止月飘霜顶嘴,沉声问道:“傲神州,你闯我汗青编究竟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这个白目少年上门找我们的麻烦,本魔师怎好意思不回礼呢?”
“听你的意思,是没得谈喽?!”
威严之声在殿内回响,汗青编太尉带着养尸子与幻化上人,堵住疏竹影与傲神州退路,神情倨傲道:“汗青编没取你们的性命,你们反而主动送上门,真是不知死活!”
“有够嚣张哦?”
艺高胆大,傲神州对这六人威胁毫不挂心,魔剑在手,左瞧右看,笑着问道:“你们那个御主呢?他不出来,我怕你们不是有够力。”
“死人何必打听御主的下落,动手!”
太尉与穿云豹互一对眼肃声下令,四禁道杀手登时有了动作。天心者幻化上人,手运化骨**;地心者寒剑月飘霜,剑上寒意大盛;人心者养尸子指催狠劲,兽心者**夜媚口送剧毒,前后堵截,不留一丝缝隙。
疏竹影心中含杀,不思证剑,手下毫不容情。沾血冰蛾出鞘变形,冰蓝浮光流转,四种不同的力量,迅被凝成一股奇异剑气,分送四方而回。
剑气照眼,幻化上人等各自凝神接招,甫一接触,竟觉凌厉剑气内中,另含三位同伴所擅之力,一时不察登受轻伤,伤处冰蛾燃血,振翅而飞,四人心中各自震撼,大步退后让位。
“吾有他事,这四人交你!”
“嗯……质量虽然差了那么一丝丝啦。不过人数有够,本魔师勉勉强强接受!”
一招打乱对方合作,疏竹影走出战团,目标放在太尉身上,冷然问道:“紫星眉关在哪里?”
“狂妄!穿云豹,你我一同出手!”
“好!”
往昔曾救寒雨梦中人于水火,汗青编太尉实力自不寻常。穿云豹心知此人仅是忠人之事,也不像对其他人一般冷脸,手化末日之刀,刀上七绝招魂,配合而动。不过驭武宫战将与汗青编太尉虽是善战,疏竹影面对二人合攻之势,却是无动于衷。
室内不宜长兵施展,疏竹影左手凝动剑指,行招了无痕迹,穿行二人掌刀之下,身影捉摸不定。轻过数招,疏竹影一指点中穿云豹跑右胸,透肺溅出一截血花,将其轰出汗青编正殿。
“吾不杀忠义之士,你离开罢。”
头也不回,遥遥传音,疏竹影定视身前之人,指上剑气凝而不发,停在太尉眉心。
“紫星眉人在哪里?”
“紫……紫星眉和素还真被关在同一个地牢。”
“走。”
第二十九章 紫星眉
阴暗地牢,水声泠泠,寒气深重。同锁一处牢房,素还真与紫星眉半身浸在水面之下,双手被钉在墙上的锁链束缚住,身躯无力前倾。苍老白发沾染泥水,粘成一坨一坨,紫星眉耳朵一动,道:“素还真,汗青编出事了。”
“嗯,那人今日晚来了半刻,”
“吾之前交代你的事,你都记住了吗?”
“这……劣者谨记在心。”
“拜托了。”
衰老的老者气若游丝,仿佛随时都有可能断气。二人交头接耳之时,机关铁门之外突然响起越来越近、越来越响的脚步声。
傲神州送了幻化上人与养尸子上仙山,对月飘霜与**夜媚终是手下留情,放了两人一条生路之后,就跟着疏竹影两人来了地牢。走到关押紫星眉的大牢门前,太尉打开门锁,指向内中道:“紫星眉和素还真都在里面。”
牢开入内,疏竹影未发一言,起指凌空虚发一剑,打断束缚锁链。手脚脱困,素还真连忙扶着紫星眉落地,正欲开口道谢,骤见疏竹影手下不停,又是突兀一剑横削直取紫星眉。
“阁下这是何意?”
事发突然,素还真本能提气挡招,足踏八卦迷踪来回虚晃而过,将紫星眉严严实实护在身后。
疏竹影指尖剑气不散,眉目一紧道:“让开!”
“唉,想必阁下对前辈必是有所误会,能否出了牢笼再谈?”
“武者之决,你再阻拦,剑不容情!”
“抱歉,劣者对前辈有承诺在先,何况前辈身乃残疾,还请阁下勿作为难!”人在牢中时久不见天日,素还真一身玄衣稍显脏乱,双眼神芒慧色不减,拱手朗声拒绝。
面对此景,明知素还真另有盘算,疏竹影亦不会退让。紫星眉仅是紫星眉,尚且不是天策真龙,两人品性一天一地,怎能一概而论?不提破坏悦兰芳与经天子的计划,单说七星皆非歹人,要疏竹影眼睁睁地看着好友病剑叟,成为他人嫁衣,那又如何能够?
“那便剑上说话!”
冷哼一声,疏竹影欲杀紫星眉,内力抱提,剑指划空,气振似浪。素还真藏形纳气,不求胜敌,手留三分余地,退后同时护住紫星眉,人在牢内灵活腾挪,可惜疏竹影性情与素还真所想殊为迥异,竟是分毫不留情面,剑气虚化万千剑影,层层叠叠,封锁牢笼空间。
“莫要逼我!”
“剑在吾手,生死自负!”
“你!罢了,百气寒霜指!”
剑随语动逼命在前,素还真心感气闷同时,头疼之下不忘凝神出招。清啸一声震响虚空,素还真起招吸气成石,瞬将满室凌厉剑气,尽数固化为石块坠地。一招方落,素还真随即再提元功,指上湛蓝寒气弥漫,须臾冻结三尺死水,携带无匹霜冻之力,正正接下迎面而来的剑指。
“灭杀之路!”
素还真横插一手,拦下疏竹影凌厉一剑。眼见来者杀意甚坚,连素还真都讨保不得,紫星眉怎会不知根底已漏,方才奄奄一息、手弱无力的残废老者,竟在此刻骤然暴起而作。
目前仅有一星之力在身,但紫星眉本人修为亦非泛泛,举手投足皆有莫大威能。紫星眉蓄势已久,起招于突然,雄沉一掌挟势压上,沉猛掌力打向疏竹影正胸。
素还真见状神色一凛同时,迫不得已撤掌,替疏竹影让出应敌空间。
虽是早就注意紫星眉动作,但甫一接手,疏竹影仍感现代七星主星,浑厚内力远超寻常高手,仓促接招人被震退数步。见疏竹影向后身退,电光火石之间,紫星眉连发重重三掌,挡在门前的汗青编太尉未及反应,立遭劲力爆体。
眸露讶色,傲神州举剑抵御后续两掌,紫星眉急于逃离,乘此时机身化紫影窜飞,眨眼不见踪影。
紫星眉脱困再战无益,素还真收势站定指着疏竹影,少见地面露烦色道:“此回打草惊蛇,紫星眉日后动向难明。五方主星尚未承接星力,实不该对他动手!”
“我们很熟么?如果不是你出手阻拦,紫星眉要逃也得付出代价!”
“你怎可这般莽撞。若能拖得一时,未必不能想出解决之法!”
“早死晚死有何区别?苗逢春已死,路光明受制于紫星眉同党,七海游霞又能剩下多少生机?三星、四星的七星主星,已非七星单独任何一人可以应付!与其让他们死在紫星眉手上,还不如先行一试击杀紫星眉!”
听疏竹影提起七海游霞,素还真心头一惊口呼出声:“哎呀,不妙!”
“七海游霞人在哪里?”
“云渡山……且慢,魔剑道威胁在前,你当真不知七星天命势不可阻么?”
“素还真,你欲先舍后救,吾却救在舍前。贤人,俗人,你吾差别,不过如是。日后若有不合,谁也不必对谁留手!”
“你唉,素某又如何当得贤人之称!”
留下最后一句叹言,一阵清风过后,疏竹影人影消失在地牢之中,速往云渡山而去。
“哟,来无影,去无踪,又不等等魔师我。”
口中不满,傲神州摇了摇头,随后歪头望着素还真,问道:“素还真,你对疏仔很有意见?”
剑魔莫名发问,素还真稍感不妙,目露疑色道:“剑魔此话何意?”
“这座牢房和你很速配哦!”
素还真被傲神州莫名其妙的话弄的还没反应过来,傲神州就已重重把闸门甩上。一阵机关齿轮转动咬合声响之后,牢房又重新被密封了起来。
素还真哭笑不得道:“前辈,此牢机关甚是严密,想要突出绝非容易,能否将牢门钥匙扔予素某?”
“本魔师不管啦,你自己想办法!”
傲神州漫不经心地应着,没多时人已经走了很远,留下素还真一个人被机关铁牢困锁在内。
“前辈不可啊!”
“……听不见……”
“唉,罢了,汗青编陷入颓势不可避免,留在此地已无作用。一页书前辈尚不知紫星眉底细,还是赶紧前往云渡山了解情势。”
收起脸上无奈,素还真正色走到铁门之前,轻飘飘一掌按在闸门之上,整个地牢墙壁受力,登时完整坍塌倒地。做完一切貌似浑不费力,素还真看了地上太尉尸体一眼,浅叹一声离开了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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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来历的剑客逼杀之意甚坚,而今素还真也不会再留信任空间,虽明知乃是下下之策,紫星眉通过星象推算,亦仅剩下由易后难,先取七海游霞星力一途。
“阁下是?”
“紫星眉。”
辨清云渡山山下来人身份,立身等候照世明灯消息的一页书,心感讶异道:“紫星眉?你是如何离开汗青编?”
“魔师傲神州和一名剑客杀上汗青编,汗青编御主不在,吾与素还真侥幸脱困。”
“那素还真他人呢?”
故作无力地咳了几声,紫星眉声态苍老道:“驭武宫主穿云豹带人围困,素还真为助吾先走留下断后,让吾前来云渡山求援。”
“哦?”
这人面色平静不似作假,但一页书本能感到不对,拂尘一扬问道:“接下来你有何打算?”
“一页书,我想带着我的孙女,找一处远离江湖恩怨的地方退隐。”
尚有怀疑,一页书不愿即刻放人,沉吟道:“嗯……远离江湖恩怨,正是保命之道。不过而今七星之事未绝,吾观你气色不佳,在外并不安全,不如暂留云渡山休养。素还真自有脱身能为,不如吾与你一同等素还真回来,再做其他打算如何?”
“这……也好。对了,一页书,吾孙女呢?”思绪瞬息变化,紫星眉已然另有盘算,和声问道。
“人在后山,随吾来罢。”
带着紫星眉来到七海游霞暂居之地,心忖人在眼下当有忌讳,不会暴起发难,一页书亦就稍放戒心。七海游霞见了祖父,顿时欣喜上前,扶住磕磕绊绊的紫星眉。
熟料,老者刚刚搭上孙女背心的手,竟在此刻猛一吐力,发出致命一击!变生肘腋,一页书不防星象老者竟会如此狠毒,当面行凶!七海游霞更是万万不曾想过,亲手杀死自己之人,竟是最为敬爱的祖父紫星眉!
“紫星眉你!”
“唉,武林总是打打杀杀,祖父又怎忍心再让孙女留在江湖打滚呢!”
“你,太可恶了!”
指王星星力吸收一空,紫星眉全身云蒸雾染,紫芒之气冲霄而起,照耀整个云渡山。突来变化,惊见紫星眉如此兵行险着,一页书登时怒上眉山,五指捏爪,运动破甲尖锋七旋指,贯穿旋转之力,势如迅雷刺出!
心知两星之力尚显不够,更是忌惮他人围攻。紫星眉亦不缠战,气运周身,右臂灌满劲力,强接一页书一击。留下几滴鲜血,紫星眉人借梵天磅礴指力提速,匆忙飞身远遁,空留阴险长笑!
“一页书,今日一指之仇,来日再报!”
第三十章 西白虎
西武林风檐春秋,白虎星力汇聚之灵地。自被经天子篡位,悦兰芳便顺势隐匿于此,与紫星眉暗中合作,伺机而动。疏竹影莫名逼杀,紫星眉被迫无奈,提前暴露在世人视线之中,两星之力尚且不足立世,只得豁命奔向风檐春秋求援。
云层之上,一团紫光疾速逼近风檐春秋。刹那间,忽来一道剑光冲天而起,仿若白练挂银河,划破长空。剑气速快,紫星眉避之不及,心力顿时一泻,迫不得已半山落下。白虎灵地山势秀美,萧风拂叶飒飒。一人,一剑,横拦在前,构成生路之上最后的天堑。
怀疑悦兰芳背叛在先,却又自行否定,紫星眉当下十分戒备,凝气沉声问道:“你怎会知道此地?”
“罔顾天伦,吾与你无话可谈。”
前往云渡山必赶之不及,而紫星眉的合作对象仅有悦兰芳,疏竹影遂中途折向取道风檐春秋,拦在其先。
两星星力无暇抑制,星象高人全身紫气蒸腾。双方甫一照眼,便知又有一星命丧。疏竹影神色更冷,手中沾血冰蛾受日照耀,反射妖冶炫美之光华,一瞬剑动!
诧于对方之速,紫星眉奋力躲闪,灵思退敌之策。山巅在目,紫星眉灵机一动,掌风绵密对敌同时,发出一声震耳长啸,欲引他人支援。
“你若此时罢手,日后吾尚可不计此回逼杀之事。”
紫星眉急于脱身,连忙空头许诺,却是仅仅换来狠准一剑回应。神锐剑锋直落要害,紫星眉伸手直挡,反被割破手掌,霎时冰蛾染血窜飞而起,凄艳夺目非常。
“你吾之间,无妥协的余地!”
“你!那就休怪吾无情了!”
疏竹影油盐不进,剑上杀意愈涨。伤处冰蛾饮血蹿腾,紫星眉立知剑非凡品,怒喝一声掌势搏命!不算二星归体,紫星眉本身亦是一流高手,剑术逊色,亦非失去应招之能。
身无任何毒患,紫星眉气息一振,恢复壮年之躯。再也不抱任何脱身幻想,星力加身齐运,紫星眉再提本身所学,浑厚真元排山倒海而出!
同样的灭杀之路,却是截然不同的威能。黑发束鞭,声势盛如日上中天,紫星眉双掌乍现数丈晶莹气球,不需任何顾忌,仅是双手向心一合,力阻刺心一剑。
“剑术再高又能如何,根基不足仍是废物!一人前来送死,吾就成全你!”
凝气阻剑路,紫星眉一击得手,冷笑再催元功,誓欲即刻毙敌。
浑厚劲力由剑回导,疏竹影放开沾血冰蛾悬空疾旋,剑气顺由先前一页书七旋指创留伤所致的气息不紊,划散紫星眉手中真元聚力。轻松脱出禁锢,疏竹影右手复按剑柄,剑化迅影快不可视,身绕紫星眉速剑连环,每每料敌机先,出则必中。
跟不上对方动作,紫星眉当即撑起真气护体。纵使如此,紫星眉仍感周身多处生疼,唯有内力强势一放震退来敌。
“武格不够,术又不精。私心牟利,汲汲营营,空有根基又能如何?两星的你,污秽的可悲!”
一地紫衣碎片纷飞,点点鲜血落土化蛾,见证招上胜败。一人以逸待劳,一人耗费大量真元,疏竹影神守如一,身动追形逐影,又是一剑速出。
剑似青枝轻甩,来去无影,平淡无奇,甚微而易,望之却觉通晓道上阴阳,意味绵深。门户开合,纵横逆顺,尽在出剑一念,攻不得,防不得,进退无路!
明知是料敌必中,神乎其技的一剑,偏偏拒之不能。剑锋即将错身取命,紫星眉心头危机大作,尚不能充分调用的七星星力濒死受激,汇成一股伟力呼啸而出!
“怒啸天龙威!”
主星受难,怒吼龙腾,骤来变化,紫星眉一身气机陡然一盛,双手疾速翻动,紫星真力化作长龙出体,蜿蜒纵空,磅礴气劲摧山倒岳,崩塌半边山壁!
纵使早有防范,主星威能仍是令人料之不及。沾血冰蛾剑尖险险点中左胸肋骨,紫星眉却是更快一步,神异星力击中沾血冰蛾,瞬间化散其上剑气,随后掌发霸猛一击,反按疏竹影要害而去。
一剑不能全功,面对无俦真力,疏竹影亦不强求。人比掌风更快,眨眼退出数十丈,让过崩地漫天飞散的乱石溅射。
顷刻之间,数招一晃而过,紫星眉临危化去剑上真力,却亦被绵远剑意轻创心脉,再则甫出极招,一时气力不济,竟也喘息不止,胸口起伏不定,颓势难挽。
就在疏竹影欲要取命之际,两条人影疾速逼近,各发凌厉一掌,疏竹影横剑破招,待得烟尘散去,紫星眉人已消失无踪。
“七星天命,当真违逆不得么?”
抬头又见一星黯淡,数道气息从此地消失,心知必是智王星陨。紫星眉又得一星之力,三星归体大势已成。加上紫星眉尚有他人助力,已是最佳之机,疏竹影明白再追无益,遂收起沾血冰蛾,缓步踏入风檐春秋。
天际白虎星愈发明亮,灵地勾动灵力汹涌汇聚,五方主星之力即将降下,疏竹影却为通灵灵脉颇感不值。
“主既助纣为虐,白虎星力留之何用?”
行事素来直接,因心而往,天策降世既是必然,疏竹影无意留下白虎灵脉,清叱一声,沾血冰蛾倏然出鞘飞离,正中插入灵地穴眼,霎时五方主星失平衡,白虎灵脉灵气逸散,崩毁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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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方才赶到云渡山与一页书详述发生之事,素还真尚未做出因应,突感星象变化,又察一位七星命陨,没过片刻就连西白虎星力亦淡去许多。
“前辈,那人随性而为,该如何应对?”
“嗯……西白虎灵脉被毁,也未必全是坏事。”
“五星难齐,确可起到引蛇出洞的作用。但主星之力尚未降下,这样动作,却也使得吾方失了制衡七星之主的机会。”
云渡山上无外人存在,一页书稍作沉吟,道:“素还真,你吾皆知七星之劫,绝非应在紫星眉之身。时局既生变化,汗青编衰败,魔剑道动作频频,中原正道势颓超过预期。你吾何不因势利导,借助暗处人力,提前消弭紫星眉之祸?”
“这,劣者早有此打算,但上古七星性情总是难料,再则……”
“你之顾虑吾明白。不过,疏竹影行事随心而非率性,屡屡破坏计划,却从未导致更坏的结果。有些事,你吾虽不能去做,但他却一定会去做。”
“唉,近来他之行事挑起多方仇恨,前路恐坚。”
“呵,君子事来而心始现,事去而心随空。”
慈眉微动,一页书远望云渡山下,拂尘一扬道,“象由心生,象随心灭。万象生灭,真如不动。求道之途,若是一番风顺,又如何能得?他以剑立世,必已早有觉悟,成全何妨?”
ps:其实我个人倒是挺喜欢定风愁的,不过要破波旬白虎劫,这星力绝对不能接。而且不让奸臣兰坏事一件做不成,再虐一虐他,对得起驭武宫和忘千岁么。
第三十一章 魔剑道
一夕风云突变,汗青编意外倒台,经天子措手不及中断计划,只得借助魔剑道的力量,等待重新崛起之机。
而今紫星眉身份暴露,无人再怀疑东陵少主身份真假。不过有了三星之力聚身,紫星眉行事亦无忌惮,再也无须隐于幕后。深知不宜让正道汇聚力量,紫星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展开对七星的逼杀。流浪者孤身行走江湖,未及防范便已惨亡其手,雷霆手段令人心惊胆寒。
四星之力加身,刀王星、剑王星联手亦挡之不住,幸得驯刀者搭救,三人齐力方才顺利上了云渡山。而御笔丹青悦兰芳究竟持着何种立场,在紫星眉凶残威逼之下,却是无人有暇追究了。
妖刀界大殿之内,听完手下禀报武林新闻与魔剑道捎来的讯息,半倚座上隐于帘幔之后的妖后,凤眼半闭,手托额头,凝神细思。
随手挥退手下,权妃褢天女上前一步,问道:“姐姐,诛天要动手了吗?”
“然也。天象显兆,五方主星星力将降,非凡公子等人真气走颓,自顾不暇。”
“五方主星?手下回报西白虎灵脉被毁,白虎星力恐怕大受影响。”
“灵地被毁折损泰半星力,但五星归位的图腾异象,并不会产生任何变化。七星之主少了顾忌,中原内斗更狠,对吾方亦是好事。”
闻话端身正坐而起,妖后优雅一笑,不紧不慢道,“正道与紫星眉之间斗争趋烈,此时趁机进攻天魔一系,素还真无力插手,正合诛天之意。”
“魔界会没有任何防范?”
“你以为诛天会那般大意吗?只可惜,白无垢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而已。”
“姐姐此话怎讲?”
“非凡公子需回住所承接玄武主星之力,必在重兵保护之下离开魔界。而天魔人在闭关,剑魔行踪不定,龙王魛与星野残红不算,整个魔界仅剩魔魁一人算是罕见的高手……”
“嗯?诛天为什么不从最弱的非凡公子下手呢?”
“五方图腾与七星之主冲突乃是必然,诛天何必浪费人力在非凡公子身上?另外,魔魁招式已被策谋略研究透彻,更有夜叉鬼、异端神配合,黑衣与白衣联手,要杀魔魁未必没有可能。”
“对付魔魁是否太过危险?”
“不经磨练,黑衣日后如何才能继承魔剑道与妖刀界,一统魔界呢?”
对于黑衣剑少,妖后溺爱同时亦有颇高要求,绝不会因为情势危险就去阻止其战斗。魔魁早非钢筋铁骨,若是在对敌人实力知根知底,且有异端神夜叉鬼保护的情形下,以四敌一都胜之不得,那也未免令人失望。再则以诛天的谨慎,必会派右护法跟随其后,已是稳操胜券。
只可惜,以黑衣剑少目前的脾气,说什么都不会和白衣联手,妖后注定失算。
“吾方有心泄露消息,白无垢已知魔剑道主事者乃是诛天,难道当真无一丝防备?”
“诛天此人霸道狡诈,白无垢就算知晓何人领导魔剑道又能如何?对诛天与魔剑道的实力底细,魔界皆一无所知。有心算无心之下,魔界胜算寥寥……”
“妖后准备好无后弯刀与圣剑了吗?”未待妖后断言,一直默不作声的闻人然忽然开口问道。
入鬓长眉蹙起,犴妖尖耳微动,妖后秀瞳稍露异色,道:“非凡公子与魔魁之女不合,天魔更是不喜魔魁之女作风,早已命其离开魔界,又有什么值得担心?”
“哪有那么简单?如今魔界面临倾覆之险,白无垢怎有可能任其在外?过了二十年,以魔魁之女的手段,妖后该不会认为她仍然还是半废之身吧?若是无法破除神农琉璃功,魔魁之女定比魔魁更为难缠。”
“这……琉璃功被无后弯刀所破,就算康复亦当留下罩门才是。”
虽是这样回答,妖后心底仍是免不了生出一丝迟疑。毕竟魔魁之女绝非善男信女,三教时期利用幽灵箭射死老佛,更假借弱势之身将诸多先天玩弄于股掌。比起骁勇善战、堂堂正正的魔界战神,魔魁之女的阴狠毒辣反而更加令人忌惮。
事关亲子安危,妖后话刚说完亦觉大大不妥,紫花绵袖一振,续又问道:“你既提到魔魁之女,想必已有应对之策,何妨一说?”
指间转着一根蓝色羽毛,闻人然淡笑道:“军师常言‘无吾不能之事,无吾不胜之争’。在下不才,虽无军师之能,不过要对付魔魁之女,确有一个提议。”
“哦?”蓝色羽毛……这是天岳军师的记号?妖后暗自留心,面上却是平静无波,凝神等候闻人然答复。
“魔魁之女早年受魔界迫害流落东瀛,对魔界并无太多归属感。依冷夫人往日作风,素来以自身为中心,对待敌人毫不留情,用灭绝人性来形容都不为过,唯独非凡公子是个例外。”
“即是如此,把她留给七星之主去解决不是更好?”
“妖后仅仅想到杀么?”
“这……”
不用多说其他,以妖后智慧轻易便领会了话意,身躯更有一股森冷杀机瞬发收敛。
万事过犹不及,敏锐察觉一晃即逝的寒意,闻人然问完不待回答,稍一欠身便走出了妖刀界大殿,自寻天忌而去。
此举本非刻意针对魔魁之女,而是为了误导妖后以己度人,联想天岳日后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黑衣剑少,生出提防之意。除此以外,提出这种非正道的手段,更可稍稍打消妖后认为易闲愁乃是正道卧底的疑心。
至于妖后是否会对自身转动杀念,以佛魔合体之能,闻人然却是分毫无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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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星星力降临之夜,皎月悬空,星光灿烂。秩序井然的魔界,却是突来妖声鬼唱,忽地乌云密布。惊悚锣鼓声中,朔风卷起浓密白雾,夜叉开道,异端护行,跳起死亡之舞,引领杀神将领!
两条肃杀的身影,在夜叉异端随行之中,不疾不徐,走入魔界之中。
“什么人?”
据点遭人侵入,几名魔将带兵围涌而上。熟料纵使早有防范,仍是不察对方诡异手段,魔界仅存几员稍有实力的战将,尚未拦住黑白双少,竟在夜叉鬼、异端神疾速舞动间,被其轻松扭断脖颈,倒地而亡。
“何人犯吾魔界?!”
“哟,白无垢,果然如你所料,来了几个硬咖哦。”
“魔魁,傲神州,还请小心应对。”
早得提醒布下防范阵法,但以目前魔界人力,所能做到的事情着实不多。而且天魔对属下察防不严,魔族并非尽听天魔指令,谁也无法料中是否有人卧底透露了护阵关键。
所幸圣母人在圣城无恙,非凡公子亦有魔魁之女与忍者保护。保住天魔闭关不失,白无垢却还尚有自信。
双方照面,炽烈的杀机弥漫整个魔界。黑衣白衣未发一言,异端神与夜叉鬼,刹那间各分其一,缠上傲神州与白无垢。傲神州魔剑出鞘,划开战局帷幕。校场之上,铁剑匣定地不动,朔风吹动尘沙战旗,白衣剑少战袍轻飘,神色冰冷淡漠。
“皇弟,父皇命你吾一同出手。”
“我不要!单挑才够痛快!”
固执拒绝,黑衣剑少目光落在其余两人身上,只待夜叉鬼异端神不支便欲动手。
“……”
无声应答,白衣剑少仅以行动表示。真力透体震白衫,白衣剑少足下猛一蹬地,剑匣倏然抛空,握剑翻越纵空,风姿飘然。
动若脱兔,白衣剑少身法诡异,快的令人难以捉摸。风剑在涌动的白雾中灵活变化,抓住魔魁尚未适应的机会,霎那之间便已削去魔魁数片衣角,皮肤擦伤溅血。
然而惯战沙场的魔界战神,又岂会受其蒙蔽?魔魁稍一吃亏,立知对方速度远胜,更有针对打法。分心注意另外两尊异端神与夜叉鬼同时,战神久战天下,经验丰富,瞬转思路,举掌出招。
“血烙魔气!”
当年力挫三教主之招,魔魁周身汹涌魔气外放,血雾弥天而起,断绝白衣剑少一切进路。血烙之气须臾盈溢整个空间,触之便遭侵体疯魔,失去神智。心知不妙,白衣剑少匆忙急退,不敢寸进。
“只有这种程度?你无第二次的机会了,上魔无尽式!”
护体血雾不散,魔魁为防旁生枝节,怒运七成元功。不需任何招式变化,只凭根基强势毙敌!
魔界校场风云涌,强绝气劲铺天盖地,无差别向外辐射而出。魔魁发出凌厉反击,滔天气浪锁定白衣剑少,异端之剑冷静思考之后,心知不退便是死途!
然而魔魁气机锁定之下,白衣剑少却是连退都退不得。危机之刻,异端神护主受力,顿被击成漫天碎片。就在白衣剑少命危,黑衣剑少欲要出手相助之际,场内竟生意外惊变!
破空炸响一道惊雷疾闪,魁梧身影横空插入,浑厚根基运动,枪走霸烈,气卷洪涛,狂魔枪破风横扫,乱入战局,凶猛一击势无可挽,抓住魔魁出招回气之机,搅乱血烙雾气,奋力旋插魔魁!
“守息纳乾坤!”
电光火石之间,魔魁临危不乱,还以同样的霸道,猛提魔功拳撼枪尖。然而匆忙变招终是稍逊,双方各自震退同时,魔魁右臂却已鲜血淋漓,甫受创伤!
惊见此景,一掌震退夜叉鬼,白无垢不复淡然之色,惊呼出声:“是你?!”
“吾亲自来送你们上路,吃惊了吗?!”
第三十二章 兽与狗
“诛天,同为魔族,你非得如此相逼不可么?”
“军师白无垢,不用心存侥幸,挣扎求存吧!”
上风稳稳,胜券在掌,狂魔枪霸气横指,诛天面色狂傲,嚣对魔界诸人。外围有鬼神将、右护法等一众战将拦阻,除非巅峰之辈,谁也无法轻易驰援魔界。
同为当世顶尖高手,魔魁未战先去一臂,胜算大失。诛天更非易与之辈,狂魔枪上红芒窜走,魔威赫赫。此消彼涨之下,魔界顿陷窘困之境。
身为魔界战神,魔魁虽处劣势,却无半分惧色,暂抑伤势,不动如山,紧视对方一举一动。
不给须臾喘息之机,诛天率先出手,狂然一声雷霆巨吼,撼天动地,魔枪挥动,如癫似狂,搅动层云怒卷而下,枪尖挟带雷霆,直捣魔魁死穴而去。
正见对方出招,魔魁深知上魔无尽式等招,已对诛天无用,当机立断改变打法,而今之躯虽是无法全力运用,琉璃功奇异之能,犹见奥妙非凡。
“九世阎罗泪!”
紫罗光华凝聚巨大魔像,诛天虽惊不乱,冷声一笑,枪式不动,魔气再提,直捣黄龙而去。飞快旋转的枪尖,疾速尖钻魔像。同为当世顶尖高手,凭借琉璃功神异虽能撑得一时,奈何受创再先,魔魁体力率先不支,唯有强催极招,速求胜果。
“晖晖天罡·浑浑地煞·气合天气并流!”
魔焰伴着吼声怒涨,魔魁初成极招一出,霎时天翻地覆,黑云压催,魔界校场受力登时毁于一旦。无边魔气仿若蒸腾成一片汪洋大海,向心汇集,魔魁功行圆满,接着强势一掌排涌而出,尽付一式之功!
“不差,狂枪灭世!”
虽诧魔魁之能,少见之招,诛天却是稳扎稳打,狂魔枪挥动自若,强招应声而走,势若狂龙咆哮,怒破战神之威!
“无法全力发挥,终是无用矣!”
极招冲击过后,满目烟尘碎石之中,诛天虽是避不了轻创,然阴狠谨慎如他,仍是不给重创的魔魁,一点反击之机,狂枪挟势霸绝武林,撒手而出。与此同时,黑衣、白衣会同异端神与夜叉鬼,分战白无垢与傲神州,魔魁孤立无援,面临生死关头!
诛天一枪横霸,势如龙卷疾旋,捣向魔魁心槽。重创之躯难以为继,弱点尽被透彻,魔魁虽是斗志不落,战血昂扬,仍是陷入不利之境。
伤口受激崩裂,魔血洒落长空,迫不得已,魔魁唯有舍去肉身,转以妖兽不毁之躯抗衡。化身妖兽,虽必致行动之力大减,恢复肉躯亦是难上加难,但到生死存亡之刻,魔魁本就为护不为杀,孤身守住魔界,却也未必不能。仰天发出一声忿怒大吼,魔魁肉躯化作无穷魔血扩散天地,瞬息身化三丈高的巨大妖兽之形,迅疾提爪按向诛天!
“慢了!”
眼前之景早在预料之中,诛天重重一蹬腿,足下青石尽裂成粉,抽枪飞退让过狠猛一爪,现场巨石崩飞,留下百丈深坑。而在退避同时,诛天攻势却是丝毫不放,狂魔枪绕腰一转反射而出,转杀白无垢而去。
黑衣手运夜叉剑,雄力比千钧,白无垢虽善妙法,却是一时难以脱身。狂魔枪趁乱突来一击,白无垢欲退已迟,顿时肩胛受创,经脉搅乱,口吐丹红!
“魔魁,现在的你动作太慢,一击之力能耐我何?擒下你,除掉傲神州与白无垢,结果仍是同样!”
诛天沉声说着,抬手便欲结果白无垢性命。然而就在魔界三人危急之际,校场幽暗深处突响凄厉的狼犬吠声,一道快冷的刀气破风而入。
冷、残、狡诈,寻隙而走,势如天狗吞月,从天而坠,兽性之刀当世罕见,刀气更是无匹难防!
早先一直提防天魔,熟料半路杀出外界之人。诛天神色一凝,不忘举枪挡招。心知兽性之刀挟带惯性力胜一筹,诛天提枪卸力轻退三步,留下入土数尺的足印!
“来者何人?”
“硬咖哦……不过,我跟你有熟悉吗?”
雪白獒犬比人更快窜入魔界,狗头刀者面具之上的猩红兽眼闪动寒芒,兽骨刀抗在肩头,踏着皎洁月华而入,歪着兽头问道,“哪个是白无垢?”
心惊且疑,黑衣、白衣战役昂扬,却也一时停手。傲神州反手一剑刺裂夜叉鬼,白无垢抢得瞬息空档,擦去唇边血迹,勉抑重伤,出声应道:“咳,正是在下,不知阁下是?”
不答反从帽内掏出一封皱巴巴的信,老狗随手把它掷向白无垢,但见其上墨渍渐染而出,像是被狗啃了一般,只能凭着感觉依稀辨识出字迹。
“有个坏人不够兄弟,拿我的狗做交换,非要我来帮忙。”
多日没有闻到熟悉的气味,小蜜桃尚未认可眼前刀客,当即不耐犬吠着反驳:“汪汪汪(我还没认定你是老狗)!”
“哼,你连我都敢忘,亏我以前那么疼你!”
“汪!”
被一口咬住裤腿,老狗也不反抗,朔风吹着狗头面具毛发逆动,兽骨刀横斜向地,语露十分漠然:“喂,扛枪的,要走不留,相杀奉陪!”
“嗯!”
场上一时僵持,离魔界不远的高山之上,并肩而立的两大剑道宗师,却是神色各异。
抚须淡笑,忆秋年似有所指道:“诛天是你好友,你不出手吗?”
“吾对争权夺利没兴趣。”
“诛天亲自围剿魔界,外围人马已将魔界党羽剪除殆尽,剩下天魔与几名高手难有作为。不过若是龙失其首,魔剑道恐怕也是大大不利。”
“此话何意?”
“乱局的若是天魔,诛天说不准凭借对魔族的熟悉,还能强杀魔魁之后全身而退,但对手换成那只狗的主人嘛……”
“世上能威胁到诛天的人不多。”
无论天策抑或诛天身亡,平衡被破坏的太早,都是对苍生不利。本为牵制风之痕随行观战,谁想结果竟是反了过来。
眸中闪过缅怀之色,忆秋年语带追忆道:“当年封灵岛一役,横千秋和百丈逃禅百招未分胜负。诛天根基或许胜过横千秋,但你我都能看得出来,他的狂魔枪法并未练成,两人实力当在伯仲。而在以往我们几个老兄弟切磋的时候,欲老想要胜过和尚并不是太困难哦。”
“忆秋年,有话直说。”
“呵,欲苍穹或许放了水,但狗的主人能以自身刀法让他吃了小亏,再加上随时可能出关的天魔,你认为诛天的胜算会有多大?见好就收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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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界战局陷入短暂僵持,五方主星回归的进程却未有半刻停止。北玄武、南朱雀、中麒麟、西白虎各有守护,唯独东青龙陷入险境。
梅林泣血离尘地,怀拥天地七步阶之外,东陵少主之师、现任七星之主、三教时期的星象高人紫星眉,正为逼杀亲徒而来。可惜仿若天生的对立,仍是熟悉的一人一剑,横拦在目。
神色恼然地望着疏竹影,紫星眉气不打一处来,心火中烧道:“第三次了,你为什么非得和我作对?!”
“厌恶在前,兴趣在后。用你证剑,死无埋怨。”
“好,好好,你欲寻死,我送你一程又能如何?!”
而今四星聚身,紫星眉底气雄厚,更是怒不可遏,眼不见心不烦,起手便运八成功,怒啸天龙威强势而出,紫星真气化龙腾,根基星力齐并使,势不可挡!
面对磅礴气劲,疏竹影却是使出迥异自身的剑法。漫天银雪之中,人影穿梭在雪花之内,一剑横出,剑映雪,雪不沾,风中急催。剑,是无声无息的轻快,冻结一切的森寒,零,是万物回归的初始,空间凝滞的冰冷。
紫星眉沛然一击所带的雄浑真气,紫龙竟在疏竹影身前三丈冻结不动,宛若陷于虚空破碎,寸寸冻结成冰,随即化作虚无湮灭不见。
轻易破招,冰蛾在夜空下绽放华彩凄艳夺目,横剑之人,突觉没来由的落寞。
四星的紫星眉,根基早已超过自身,疏竹影却反感扫兴不已,凝眉问道:“银狐的道,证明力量与速度均非绝对。但为何四星的你仅剩鲁莽,武格、智慧,连两星都不如了?”
第三十三章 刀剑相争
七星星灵会主导主星性情变化,无论是对紫星眉,抑或天策真龙,都具有不可逆转的效用。
未有星力归体之前,紫星眉狡诈隐忍,足智多谋,而在四星归体之后,反更加倾向于暴力威逼,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就变成了蠢人。
紫星眉的长处在星象预言,一身武学算不得十分高明,纵使星力加身根基内力大涨,在江湖之中亦不能代表一切。屡回受挫之后,紫星眉已经意识到自身不足,开始考虑神秘的遗世老给他的建议,前往引灵山谋求天策真龙的遗产。
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仍是设法除掉眼前早就该死的剑客。上回逆转战局之式被破,紫星眉反而恢复了平静,背手冷道:“实力不足便用他人招数弥补,你也只剩这点能为了么?”
杀气腾腾,紫星眉心念一转,话音未落提掌再攻。招不用老,一身根基抱提,紫星眉反身纵越,背对发招,七步阶方圆飞雪激荡,落梅缤纷飘散,掌中夹带星法,别藏星象玄机。
耳闻对方讽刺,疏竹影面色无动于衷,手中利剑一改“零”之意韵,出剑映入紫星眉眼内,却是与初战之时如出一辙的难以揣度。
雪花附着无声,神兵利器归于平凡,迅影惊鸿一瞥,不带分毫烟火之气,轻破雄浑掌力,气破奏如裂帛“嘶嘶”鸣响,似慢还快,实实点中紫星眉脊柱。
欲挡,挡之不住;欲退,退之不得;欲破,更是不能!难明究竟,匪夷所思的剑,正戳人体要害,紫星眉心惊胆寒,唯有再运雄力,反手一击,强震沾血冰蛾离体。
“这怎有可能?!”
根基早胜对方,为何换来不能理解的再度失败?一拳正正砸退持剑之人,剑意神锋犹伤经脉骨骼,紫星眉背心大痛难以为继,怒呼出声。星力反馈己身,七星之主心底狂性受到刺激,逐渐吞噬理智。此时此刻,东陵少主等五方主星不再重要,唯有身前之剑非死不行!
“下一回,你再无此等幸运!”
武格在霸业之前算得了什么?武学境界在智谋与强力之前又能做到什么?强硬一语了后,紫星眉舍弃一切迟疑转身速逃,奔向上回与遗世老会面之处,欲寻天策遗留珍宝,补全本身。
“咳,吾与你之间还剩两剑,更或者,下一次就不是你了……”
冥冥有感,声调缥缥缈缈,似虚还实。剑近仙道莫测,但双方根基之差,犹使化体受创。疏竹影收剑踏入梅林之内,七步考验浑不染心,静待来日再会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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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在彼端战场,满目疮痍的魔界校场,而今已成一片废墟。一人一狗,一口兽刀乱局,却是难改魔界颓势。待魔界外围人马尽败,大批魔剑道战将一拥而入,定能将所有人一举剿灭。这种大好机会,诛天又怎有可能放过?
平时行事不着调,老狗兽性直觉却是罕有之准,诛天有意拖延,老狗全不待言,兽骨刀尾骨一转,一道匹练白光速狠而去。
“魔枪灭世!”
凶残的冷刀,剪下光阴碎影,难料虚实真假。刀上多少蹉跎岁月,谁人可知?棋逢对手,诛天心凛不惊,手下强枪猛力回敬,怒搅魔风骇然。
白刀如练,魔煞惊天,一击平分秋色,枪挑兽骨剧震虎口发麻,老狗心赞对方同时,亦涌一腔不绝战意,刀上走势更添灵变。
冷静、伏击、聪明、狡诈、无情、果断,觑得诛天未完成的狂魔枪,走势之中一点微不可察的破绽,老狗身影疾速一闪,千刀一瞬昊光耀目,扑敌而去!
打法相克,根基无差,魔枪虽是霸道狂野,杀气腾腾,但时间之刀最是无情,浅露一点破绽,便会被凿下无法逆转的亡命刻痕!
双方喝声未落,刀与枪在碰撞之刻,瞬间千光怒绽,百式错落,扬尘万千。枪尖雷光闪烁,扎、圈、缠、刺,变化多端。兽骨刀却是不为所动,循着特殊轨迹,仅是一刀冷挥,便是胜负之判!
刹那的交手,身影错身而过,兽骨刀定地不动,黑白网格麻衫撕裂多处,刀客分毫不伤,魔者肩头却是露出深深创口,鲜血溅扬不止。
“魔父!”
“再来!毁天灭地!”
皇者霸气不肯吞败,诛天再提狂魔枪,气势不减反升,枪尖凝聚罕见魔能,如山似岳轰砸而下!
“北仔尾了!”
对方不肯离开,老狗亦就还以冷漠四字,仿若生死之判词,兽刀随之起舞,轻旋凌厉刀光,疾冲而出。
光阴尽化魔气为沫,逼命诛天。就在此时,突来一道白带飞扬的风中魅影,魔流剑横挡在诛天之前,不可思议的旋转之速,望之令人头晕目眩,力接冷冽刀气,身化一团迷离白影,迅影千光化散,斗得难分难解。
“好刀。”
“有狗厉害!”
刀与剑的拼斗,快地超过旁观者的反应,脆响连绵未绝,二人却已不知何时分站一旁,暂止战事。
对于陌生之人,而今的风之痕虽无往昔试死到底的必要,但也不会随便留手。小过数招不分胜败,风之痕兴味陡增。但忆秋年人离不远,风之痕亦不多为,冷声一赞不待旁人辨识,便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之中,仿佛从未来过。
“你还是来了。”
深知好友脾性,诛天明白今日之事,只能到此为止结束。虽未能剪除魔界最顶层的力量,魔界兵将被围剿一空已成定局,魔魁业已不复早先悍勇战力,想要恢复谈何容易,亦算完成七成目标。
“黑衣,白衣,撤退!”
“魔父?!”
“撤退!”对手由天魔换成了眼前实力难测深浅的刀客,结果仍在诛天接受范围之内。不过回到魔剑道之后,这狗头刀客来历亦需详细查探。
冷静霸者不打无把握之杖,收兵毫不拖泥带水。远望魔剑道撤兵而去,白无垢心神一松,突来一道雄掌助其疗伤,源源不绝的魔力输入伤者体内,却是天魔终于离开了闭关密室。
天魔一边替白无垢疗伤,一边一双虎目注视着已经化为妖兽之躯的魔魁,内心自责不已。心思细腻巧变,白无垢低头一瞥,却见天魔空余手掌之中拿着一根蓝色羽毛。
“……天魔这是?”
“阻止我离开密室,助战你等脱困的主因。”
掌心握着一片蓝羽,其上法力逐渐消散,化作虚无不见。先前外面乱战方起,天魔便有所感,谁知竟被奇异之力牵制,待得挣脱出关之后,一切早已尘埃落定,无力挽回。
嗯?这股不同于魔界之人的魔气……智如白无垢,稍一思量就立刻否定这是诛天安排的可能。毕竟如有此等精通异法之高手助阵,诛天又何必带来风之痕压阵?否则三人同出,若是没有老狗插手,今日魔界必亡……
那么,究竟是这高手属于哪一方势力,欲要隔岸观火呢?
ps:老狗的刀真心不好写唉,时间bug刀一用,打得过的人都是几招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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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 枯木求泉
魔界往昔太过强势,而今墙倒众人推。刨除魔剑道不算,邪能境、犴妖族、都是可能的敌人。单凭一根普普通通的羽毛,白无垢也无法推测究竟是谁对魔界不利。不过当下最重要的事情,还是收拾残局。
星野残红与龙王魛两对夫妻,早在之前就被送到圣城保护圣母。而寒心牧剑子等人死后,也无人知晓圣城内部布置,机关阵法历经改变,安危一时无忧。
然而魔族伤亡惨重,魔魁退化成妖兽之形,白无垢愤怒同时亦感棘手异常。
天魔一向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则,非凡公子和魔魁之女更不是“打掉牙肚里吞”的良善之辈。魔剑道这般大张旗鼓攻打上门来,善了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怒气满腹,天魔道:“待非凡回来将魔魁安置妥善,就让他联系素还真共商应对之策。至于魔魁之女,一切动作随她之意,这次我不阻止!”
身为魔族,玉骨冰心平日虽是生性温文,但近来经历不少风雨之后,白无垢不忍见魔魁之女手段,却亦同样不肯这般忍气吞声,“关于魔魁之女,白无垢会与她仔细商量之后安排,还请天魔放心。但依武林目前局势,非凡公子与素还真被七星之乱缠身,恐怕一时难以抽身旁顾。吾等仍需自力更生,众人齐心协力,方能助魔界脱离困境。”
“嗯……傲神州,劳你将魔魁先行送回圣城。”
“此事交我无问题。不过,刚才那个穿白衫的就是风之痕吗?”
白无垢苦笑道:“剑魔,那人是不是风之痕,对魔界现在而言要紧吗?”
“知啦,知啦,我送魔魁回圣城,那天魔和白无垢你呢?”
“天魔作何想法?”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白无垢……传我之令,命火纪天官解放非善类,将其主带来此地。”
“天魔?”
清楚白无垢顾虑,天魔神色一肃道:“久远之前,我执着于魔族血统纯粹,摒弃封印残缺魔类。现在魔魁且能回归魔族,何况与吾血缘密切的那人呢?”
“嗯,天魔明智是魔界之幸,但非善类久遭魔界隔离在边缘地界,难免不会心生怨恨。”
“你大可放心,虽然非善类行事趋于怪诞,但他绝对不会背叛。此事我心内有数,你让火纪天官照办便是。”
“这……吾明白了。”
“唉,白无垢你尚有伤在身,我本不该让你在外奔波。奈何目前魔界无人可用,只能辛苦你了。”
“天魔不必如此,为了魔界生存,白无垢义不容辞。”
魔界风雨飘摇,四面楚歌,天魔处变不乱,送走白无垢之后,面向魔魁二人郑重保证道。
“魔魁,我定会设法让你恢复肉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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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风云诡谲难料,随着魔剑道行动逐渐搬上台面,七星风波亦差不多到了收尾之时。
武者傲骨宁可战死,亦不愿忍辱偷生。云渡山避祸,素来不喜束缚的病剑叟,拒绝了驯刀者等人的好意,与不二刀一同辞别了一页书,下了山去。
掩光蓬只有一件,命星光芒难以遮掩。要让病剑叟两人无期限地憋居一处,却是比死更难受。将玄冰剑与八风剑精粹交代剑君之后,病剑叟就随着不二刀一同回到了枯木求泉,决意等待紫星眉上门进行生死决斗。
人倚着枯树老桩,病剑叟晃悠着灰白的发辫,难抵内心忧虑,无聊地叹息道:“比起四处找寻,在这等他上门,确实比较省事。不过刀仔啊,我们两个人都跟紫星眉拼过,了解他的实力,他要真的找上门来……”
“吾可以一人应付,你拿着掩光蓬离开。”
“讲什么傻话,叟仔我还没那么胆小!”
不满带怒地挥手打断了一根树枝,却无法挥去心中郁结心绪,病剑叟摇了摇头苦笑道:“刀仔啊,不跟你讲假的,万一叟仔我被杀,你要赶紧逃走!”
长白发随风轻飘,不二刀闻言稍一怔神,随即低声冷淡拒绝:“不可能。你敢赴死求战,吾就畏惧了吗?”
“唉,紫星眉想要吸取七星灵气,需得消耗不短的时间。”
七星相互吸引,相交之日虽短,友谊却已不浅。身在当世一流的剑者刀客,两人各有其傲骨,又都是倔脾气。心怀善意,病剑叟看都不看二刀脸色,自顾自地继续说着,“以你的实力想要乘机逃走,一定能做得到,你要答应我。”
“走的人是你,不是我。”不二刀一向紧皱的眉头,苦得能挤出水来,今日却在苦中噙出一点慨然笑纹,坦然无惧。
“哟,你这么狂啊,那看来就是连你也要打包送给紫星眉就对啦!”
漫天星辰当中,两颗靠在一处的星一明一黯,交错闪耀。枯木求泉的风,一向透凉带杀,令人心寒不已。冥冥之中已有一丝不祥预感,病剑叟偏过头轻声一笑,拍了拍手问道:“反正横竖避不了一战,在那之前,不如叟仔我跟你讲一讲上次没说完的话?”
风吹落叶枯枝,萧索之声宛如即来的生死前奏,却是无法乱了刀者之心。不二刀淡漠道:“又是穷八极?故事太长,说不完了……”
“这次再不说出口,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唉,以前叟仔我经常讲,一世人也不曾服过谁。不过当年穷八极的血战坚持,其实一直令我钦佩万分。所以夺回神剑,就成了我数十年来追赶的目标。穷八极也成了毕生想要打败的对象,可惜看来我是没办法做到了。”
“杀了紫星眉,你再去找穷八极比剑。”脱口而出坚定不移,不二刀问,“还剩三分之二呢?”
“剩下的一半一半,剑君那个爱哭跟班,资质顶尖,人品不坏,只是还差时间磨练。我跟他认识的时间不长,但是叟仔也认他作好朋友啦。万一我死在紫星眉手上,也希望八风剑不会失传。”病剑叟嘴上漫不经心地损贬着,心内却是对剑君十二恨的赞赏。
似是想起曾经寻上门来的叶小钗,不二刀认同了病剑叟的话,续又问道:“最后呢?”
“最后……这么快就到最后了吗?哼,最后是疏仔。讲疏仔什么好呢?刀仔啊,叟仔我跟你讲,疏仔在江湖闯荡了这么些年,才由籍籍无名变得武林皆知,而他第一次试剑就是找的我哦。”
“听来普通的武者试剑之路……那又如何?”
“其实只有我和他初次碰面的那一回,他的剑使出来才是完整的。”
“嗯?”
“他试剑江湖之后,看起来是变得更加厉害不错,实际上都不如他第一次出的剑。”
闻言云里雾里,不二刀侧身问道:“你不是上次才和他分出胜负?”
“不同啦……疏竹影那个人,如果能像最开始一样出剑,那他也就没有活下来的必要了。不过,叟仔我还是比较噶意现在这个疏仔,人有人味才正常。可惜,没机会让他变成和傲神州那个老仔一样有趣,叟仔我倒还真有点不甘心。”
惋惜地叹了口气,病剑叟晃着腿面朝不二刀问道:“好了,叟仔我把我的遗憾都讲完了,刀仔你呢?没什么遗憾了吗?”
洒脱的追问,使得不二刀尚在迷茫的心如落深网。意识朦胧间,不由联想到悠兰景中,那曾与己共患难的女子,而今又过得如何?这一生除了刀王的名号,欲要挣脱本不属于自身的人生枷锁,又是否还有其他的目标?
有口难言,时不待人,不二刀来不及给病剑叟留下一个答案,紫星眉重重的脚步,便已踏碎一地的枯枝,挟带滚滚的杀风呼啸而至。
“哼,刀王星与剑王星,一次两个,省事多了。”
怒威腾腾,紫星眉冷笑,虎视全场。不二刀受激之后一身邪气透体而出,白衣无风鼓动,凛神回视。
相比于此,病剑叟却是不改平日习性,离开了靠着的老树桩,站稳了身子,扛起八风剑歪着头,回以冷嘲哂笑。
“是啊,叟仔我和刀仔一块杀掉你,确实省事多了!”
ps:失踪人口非善类之主,天魔血脉,手下比较厉害,正剧定位不低……谁要这个龙套?麻烦发到新的龙套楼,当然得符合他的身份,不然我只能自己编了。
第三十五章 剑陨
枯木求泉,风中透出阵阵战意,刀剑王星与七星之主静静对视,静待启战一刻。
若是放到早先,紫星眉为吸取真气或已迫不及待动手。但几度受挫于人,紫星眉心思转沉,受激亦不会轻易动怒,双臂抱胸,气势巍然,虎视眈眈道:“你们两人枉做困兽之斗,乖乖受死吧!”
“妄想!”
病剑叟怒然一喝,八风剑率先出击、石破天惊的病剑之气,卷起漫天风沙四方扩散。剑先行,刀随后,不二刀紧接一式,邪刀旋流有如暴风过境,枯木求泉遭受摧残,枯枝断树碾粉,满目皆是破败之景。
剑运上乘之式,刀走极端之邪,二人足踏高妙步伐,合身直取紫星眉。刀剑绞杀,瞬息而至,紫星眉纹丝不动,脚下重重一顿,一道雄浑气劲倏然一分为二,扬起排空尘浪,拦截二人进路!
以二敌一,不二刀与病剑叟之武学虽堪上乘,奈何紫星眉更胜一筹。再则身为七星之主,紫星眉早有研究,七星弱点了然于胸,一招便破两人联手之势。
“哈哈哈哈哈,徒劳!”
掌运两道炫目光华,紫星眉发出傲然长笑,磅礴气劲平平推压刀剑两星。
“邪刀舞飞旋!”
“毁剑破十方!”
人遭气机锁定,眼见无法可避,二人亦无畏惧之意,眼冷心冷,再运平生得意之招。不二刀刀光旋闪,病剑叟剑气如虹,携手齐攻。锐利刀剑之意,奋力撕裂袭身之气,人似离弦之箭,奔腾直取紫星眉。
强招在目,紫星眉不动如山,双手轻扬,足踏罡步,凛神回击!
“灭杀之路!”
雄浑气劲包裹双手,紫星眉竟以肉掌硬接一刀一剑,随即鼓动周身真气,抓住刀剑二人回气之刻反击,顿将病剑叟与不二刀两人轰出数十丈!
“哼,愚蠢……可恶!”
强势一击奏效,不二刀与病剑叟立身不稳,大口呕红。紫星眉正欲上前取命,突感脊柱一疼,却是上回伤势未愈,竟在此刻发作。
“哈,看来紫星眉你坏事做得太绝,连老天都不愿意帮你。刀仔,动手!”
虽在先前一击当中受到重创,病剑叟与不二刀眼界又岂是寻常,敏锐察觉对方不妙之态,刀剑当空交击一瞬,人影一闪,瞬息接近紫星眉,刀剑夹颈而去!
“有那么容易吗?怒啸天龙威!”
撑住一口真气不泻,紫星眉临危应变,元功抱提,紫龙化影出体,严密防守无漏。
刀剑虽强,却是难以突破护体星力,紫星眉缓过气来,登时怒上眉山,绝式以对。
龙啸绝命,枯木难存,凌厉反击各种两人胸骨,空气中乍响一阵骨裂之声!
“哼!”
压下伤势震退两人,险险遭人翻盘,紫星眉气怒不已。为防再生意外,紫星眉气运周身,手下动作更快,利爪势如迅雷疾闪,探向不二刀咽喉。
“邪刀破千锋!”
坐以待毙非其作风,不二刀勉力再提元功,一身邪芒大盛,势如地狱修罗,刀化千锋如幻。奈何不二刀受创在前,早是强弩之末,紫星眉毫不客气,无视刀招近身,誓绝刀者性命!
“刀仔,别忘了我对你讲的话!”
临危之刻,不二刀忽见一口熟悉的剑,横栏在前。尚未来得及变招反应,整个人便被扫退百步之遥。
足插破土疾退,不二刀好不容易站稳身形,正欲上前帮手,突来无声无息一指,点中背部要穴,再难做出任何动作。眼中所留只剩越来越远、慨然赴死的老者身影,定格留心。
以身替代,拒绝逃生之机,是剑者立世不改之气概,病剑叟生不服输,至死亦然!
八风剑疾旋毁灭旋流,舍去一切旁骛的临终一剑将发,病剑叟伸出手指,着紫星眉哈哈大笑道:“穷八极能做到的事,凭什么我做不到?!窝囊渡日数十年,不如今天拼死一搏,这样叟仔我也不必穷八极差喽!”
“剩你一人……找死!”
“怎样?叟仔我就是八风吹!吹!吹不动的病剑叟啊!”
生不留遗憾,留下此世最后一句,病剑叟坦然迎接剑王星悲哀宿命的终结,亦是剑者超脱自身界限的自我圆满。
再无任何顾虑,再无任何怨尤,病剑叟毁剑一出,八风瞬扫十方天地,剑与掌正正碰撞,病剑剑气,势如破竹侵体而入,毁坏紫星眉周身经脉。
“徒劳!”
经脉稍一稍创,紫星眉发出一声怒吼,掌上雄力加催返送而回,贯穿病剑叟身躯各处。
闷声痛呼之后,悲风凄凄,星灵逸散飘飞,紫华化作淡淡薄雾,笼罩着死者寇仇。一代剑王星拄剑定地,失去生息的躯体不倒,傲骨不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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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在紫星眉眼皮之下擒住不二刀,易闲愁你之能为果真非凡。”
“哪里,若非那三人有伤在身,我又怎能顺利抓住不二刀呢,天女过誉了。”
“呵,此回抢在诛天之前把不二刀擒至妖刀界,以后姐姐话语权便会大上许多,辛苦你了。”
“权妃客气。”
**的待遇还是等悦兰芳享受算了……闻人然才不想搞出苦境最喜闻乐见的狗血悲剧来。
脑中急速转念,避过权妃伸过来的素手,闻人然没什么与权妃扯皮的兴致,淡淡应道:“易某耗功甚剧有些困乏,能否让我稍歇片刻,再去面见妖后?”
“是权妃所思不周了。”
眸中讶色一闪即逝,权妃褢天女心思细腻,隐隐把握住了一些东西,盈盈一笑后退出房间,往妖刀界大殿而去。
目送着权妃离开,闻人然紧关上房门,靠着圆桌坐下长吁一口气,闭目凝神。
“故友身亡,心绪哀郁,还不得不继续演戏。过了二十年闲适的生活,现在又要勾心斗角,真是不习惯……卧江子啊,卧江子,难怪满腹经纶如你,会宁愿每日闲游赏枫,坐江垂钓了。”
凝神跨界传讯,遥在秋山临枫的卧江子,额心两仪标志散发着淡淡温光,握着钓竿的手不经意抖了抖,江面之上便荡漾起了点点涟漪。
“你没救你那位朋友么?”
“他不愿意,我总不能强行拖着两个硬骨头,连带着被紫星眉一路追杀回妖刀界。”
“这……还请节哀。”
“经历的多了,人总会习惯。疏竹影实力远甚早先的紫星眉,两回欲杀偏偏杀之不得。七星回归天命难挽,我也只是聊尽人事而已。再说了,病剑叟至少还能选择终结宿命,活下来的人恐怕连决定未来的权利都没有,对他而言也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你能这样想那是最好。若你人在天外南海,银狐定会送你一壶好酒,醉解千愁。”
“他呀……算了,接下来我该怎么做?”
银狐的脾气真是让人够呛。闻人然摇了摇头,转回正题:“诛天这次围剿魔界,虽把魔界杀得伤亡殆尽,但天魔下令让非善类回归魔族,却是在我意料之外。”
“非善类?”
“忘了你对魔界秘辛知道的不多。非善类具体是什么……用粽子你了解的话来说,大概就是类似叶口月人一样的种族。”
“叶口月人……”
第三十六章 非善类
关于非善类的信息,闻人然了解的同样不是很多,只能把映像中的一些大概说与卧江子知晓。
待稍微明白了一二之后,遥坐江岸,一身蓑衣的卧江子,提起了手中钓竿,若有所思道:“这还真有些棘手。”
“是呀,对难以及时把握时事变化的你来说,没有比局中多出一群变数更为麻烦的了。”
非善类的精神思维太过怪异,做出任何荒诞之事都不足为奇。闻人然也没想到少了鬼王棺的挑拨,刺爷爷竟是拖到了现在才在江湖现面,顺带带出了这么一个奇特种族。
“卧江子,反正该头疼的是诛天,我们没必要替他担心。虽然非善类举止怪异,但对天魔却是忠心耿耿。只要圣母不死,天魔性情未生大变,非善类对中原武林就没有太大危害。”
“吾明白了。对了,与叶口月人一般,非善类出现之后,世人暂时对其缺少了解。超出常人想象的创造不论,若无透体鬼火之解法,魔剑道与妖刀界的战将,未必能稳占上风。诛天、妖后、策谋略三人之间的关系,恐会生出微妙变化,你得随时留心注意。”
心思一动,闻人然脱口而出道:“十七万魔魇大军的重要性更胜以往了?”
“然也。策谋略的筹码变多,对你而言是件好事。三方表面会因外部压力变得更为团结,但……”
“策谋略的野心?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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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火之后满目疮痍的魔界,天魔愤然传令火纪天官刺爷爷打开炼魔狱封印,神秘的非善类终于再度现世,前来面见天魔。
族群之内无论地位上下,非善类都喜欢披着一层深色斗篷,武器亦基本上是镰枪为多。
而站在天魔面前的三人,斗篷之上魔性花纹繁复,所持镰枪造型各有不同,显示有别于下层非善类的身份。
“造魇,助魔魁恢复人身之事,能否做到?”
非善类之主尚未开口,身后左侧一人,背着弯月般的镰斩刀,手舞足蹈着,神神叨叨地念叨起来:“救治魔魁……救治魔魁……恢复人身……恢复人身……交给我,交给我!”
“我有兴趣,兽甲分我一半研究。”手指之上套着狰狞指套,肩上装着镭射炮一般的机关,背着折叠起的钩镰。阿堵郎对魔魁难以摧毁的坚甲亦有研究的兴趣,目露炽热之色。
醉心美食,负责非善类伤患疾病研究的魂随心,猛烈摇头拒绝:“给你……兽甲不能做出好吃的才能给你,好吃的就都是我的!”
“不行,魔魁的兽甲是上等的材料,说不准就能做出一举歼灭魔剑道的武器,你是在浪费!”
“救人和武器没关系,我不需要旁人帮忙,你给我走走走!作为绅士的我,才不和你斤斤计较!”
被阿堵朗吓了一跳,面目和善的魂随心毫不让步,生效怪异却仍坚持拒绝。
“你这算什么意思,我可是要造出一击毁灭苦境的武器的哟!”
“吹……吹吹牛!”
见这两人当着天魔的面争执不休,而且还是商讨着如何瓜分祖父兽甲,非凡公子难免心下生烦。
就在非凡公子忍不住出声之前,白无垢抢先安慰道:“非善类思维如此,非是有意冒犯天魔。想要医好魔魁,必须他们出手帮忙不可,非凡你切莫急躁。”
“白无垢,这些人真能信任吗?”
白无垢答道:“这几人已经算是正常的了……身为天魔最初的嫡系,非善类若是不能信任,那整个魔界,恐怕就再也没有值得信任之人了。”
“好吧,希望他们真能帮助魔魁恢复。吾与素还真尚有约定,暂且先行告退。”
眼不见心不烦,非凡公子向天魔示意之后,立即退出了魔界大殿。虽是担心魔魁境况,七星之主与五方主星对立仍是必然,非凡公子亦无法缺席引灵山之会。
“谨遵天魔之令。”
像是之前一直没有察觉身旁发生一切,未曾发言的非善类之主造魇尊,势如沉渊,语意沉雄,手中截道邪枪半斜,手按前胸,对着天魔深深一礼。
刚毅面容掩在斗篷之下,红丝飘飞,武息不似另外两人邪异,反显敦厚凝实,一举一动皆带顶尖武者气势,迥异普通非善类。
须知炼魔狱环境极端恶劣,能在那种非人地界,生活不知多少岁月,非善类皆已磨练出一套最适合的生存方式。
非善类中,下层之辈形容枯槁,如若皮包骨一般,面目可憎,行为举止如疯似癫。
上层之人才有足够力量,保持与人类一般无二的面容。而相当多的非善类,都必须借助长时研究所出,有别苦境武学的科技创造,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生存下来。
从被发配至炼魔狱起,几千年来,非善类中能不借助任何发明创造、生存至今者,唯有造魇尊和祭祀大公。
但就算是祭祀大公,亦因多年操劳身躯衰朽,仅剩造魇尊保持着壮年的形态。造魇尊手中所用武器,更是从古至今只有一杆截道邪枪,实力之雄可见一斑。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贫苦煎熬之地团结所有族人,方能艰苦求存至今。不过纵使天魔如此对待,非善类仍是天魔嫡系,从上到下无人生有异心。当然这也与非善类“独特”的思维方式,有着脱不出的干系。
“魇尊说话总是要慢半拍,哈哈,哈哈!”
“嘘……小心魇尊听见惩罚我们。”
寡言的一族之长,像是没有听见属下任何议论,举起截道邪枪,发出一道银芒冲霄作为信号。瞬间天际乌云翻涌,雷电滚滚,半径十里之巨的圆盘状的飞船,轰然压近地面,狂风怒卷不息,观之恐怖非常。
“治疗魔魁需要用到专门的器材,恳请天魔与我们一同前往圣城,接回魔魁。”
“白无垢,随吾同行罢。”
天魔话音方落,飞船之上突然降下数道光柱,笼罩着魔界众人。待天魔等人登船之后,造魇尊三人陡然隐匿无息,难觅踪迹,宛如隐形一般。
光柱收歇,舱门禁闭,浮空飞船疾速冲入云霄不见,但先前所引发的巨大声势,却已震惊了魔界方圆多方密探,勾动欲来之山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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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无人至的弃颅潭,自司马剑秋身亡之后,便少有人来到此地,倍显空旷寂寥。
满地的落叶随风卷动,仿佛带着一丝哀意。意外亦是意料之中的人,腰间挂着沾血冰蛾,手持一口八风剑,来到了弃颅潭边。
“他至死都想超越你,这口剑留在弃颅潭,不会辱没你的身份。”
将八风剑深深插入泥土,隔着死一般寂静的潭水,疏竹影凝视着对面一身灰麻斗笠装的老者,静静说道。
潭面无波,反映出老者清晰面目,返璞归真的剑神穷八极,神色如常安心垂钓,不闻他事。
疏竹影默然站在潭边,两人之间除了风声水声,再无其他。等候许久无人开口,疏竹影身上骤然剑意一盛,转身欲离。
“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你究竟在证什么剑?”
苍老的声音响在耳畔,疏竹影人不回头,慢步远行。穷八极站起身,兀自说道:“一生痴剑者,毕生追求,不过纯粹的剑之极意。但并非所有的剑客,都非得证剑、求剑不可。就像你与我不同,走偏了路,便还不了欠下的最后一剑。”
“欠?在那之前,吾得找七星之主了结一切。”
“现在的你杀不了他。”
“但求心安。”
“事不驻心的人,可能生出执念来吗?”
“……无么?”
“败一次才知错,我等你最后那一剑。”
摘下头上斗笠,穷八极收起钓具。隔着数十丈水岸的八风剑,轻飘飘的飞入鱼篓之中。
与疏竹影背对着背远行,当世未尝一败的绝代剑神,仿若寻常渔夫一般,离开了弃颅潭。
第三十七章 霜映清阶
封禁天策真龙的陵寝洞前,皇者霸气浩荡,剑者横剑独挑,气氛凝重。
引灵山之会,紫星眉不出意外被遗世老算计,遭天策真龙夺舍借体重生。白虎主星之力不全的悦兰芳立场微妙,本欲见机行事。奈何天策真龙甫夺紫星眉身躯,连悦兰芳是谁都不认识,见遭人四方围攻,反手就施真龙之威。
一掌交接,天策真龙出招全无留手之意,悦兰芳顿明对方已非紫星眉,心知中计。而因西白虎之力不足,五方合力斗五星变成空谈。真龙之墓恶斗,五星天策真龙全无敌手,众人难避大败亏输。
迫不得已,未将功力捐给业途灵的梵天,拦在五人之前全力应敌。天策真龙又因顾忌遗世老性命危险留手数分,才让几人取得喘息之机。
然而纵使如此,天策真龙仍将断后的一页书,并着东陵少主与非凡公子,一同封禁在了引灵山之内,断绝了外出通道。
不过,这些变化对于疏竹影来说并无太多区别。答应素还真来此接应,亦仅是为了与七星之主独斗。
顶上轰霆乱闪,云层神龙点睛,真龙呼啸。上古号令天下的七星之主,意气风发,虎步龙行,起手风云变色,威压方圆百丈!
神兵脱鞘横空一斩,破除天策真龙随手发出的气劲,送走素还真三人,疏竹影无言无语,提剑人动。
“你把孤当成紫星眉那种废物吗!”
剑光映目,天策真龙下意识地摸了摸面庞,紫星眉的记忆隐隐约约涌上心头,顿时勃然一怒,初现真龙雄威,黑发飞扬间,强招撒手而出。
真龙气罩如环似圈,浑厚无匹,纯粹以力破巧。剑尖破入三尺之后,疏竹影顿感剑上内力飞速流逝,难以再进。
对手不同,二者涵养、气度、修为天差地远,若说紫星眉连四星之力都难发挥完全,天策真龙则是五星星力尚嫌不足!
初剑失利,疏竹影立身不退,闭目细察对方气劲漏隙,掌中沾血冰蛾觑隙而入,抢在天策真龙提掌反击之前而动,寒芒连闪,剑光游荡,瞬息人影一错而过。
“何用呢?!”
虽是惊于疏竹影剑招之速,天策真龙以身试探全然不让,身受神锋过身,除了衣衫撕裂几处,竟是毫发无损。
巍然而立,不怒自威,天策真龙背手回身正视,伸出右手指着疏竹影,冷声笑道:“哈,孤会让你败得彻底!五星御龙形!”
五星同运,五方呼应,九天雷霆惊破,天策真龙发出震天一吼,霎那间龙气呼啸不绝,紫龙之影由虚凝实,星力运用毫无破绽,超凡实力尽展人前!
根基内力差距甚远,所能依仗不过手中之剑,疏竹影却像是出神一般,并未做出任何动作。眼前之人是天策真龙,而非紫星眉,疏竹影本为病剑叟来此。到了此刻忽觉仇意不浓,杀心不重,战意不盛。
心中虽有各种想法涌现,却无一种能够挑起心绪强烈波动,找寻天策真龙证剑又是为了什么?
长久行事,素来做便是做了,今日因何生出迟疑?心思一瞬茫然,疏竹影思索间,天策真龙超卓一击即将袭身。察觉危机逼近,反手挽剑,疏竹影本能回敬,霎时身前剑影幢幢,笼罩天策周身要害。
剑出,犹是一般无二的无迹可寻、每落必中之招。天策真龙却觉对手行剑之间少了往昔灵气,不复往日出尘神异之感,更缺战中杀意,剑招再奇,变化再妙,仍是难破护身之气。
应招一如先前处处受制,论剑或许尚有不及,但天策真龙却也不必如此麻烦应对。虎目一凛,天策真龙周身真气猛然一提,磅礴气劲顿时勃发而出,登时震退刺身之剑。
“玄龙震!”
一手夹住抽离之剑身,天策真龙沉声一吼,再反手一掌按在疏竹影左肩之上。重重一击,摧筋断脉,疏竹影人如断线,疾速跌退十余丈。
“哼,这次不够尽兴。你让紫星眉走了一回,孤就再给你一次机会!”
皇者行事磊落,霸气不容反驳。星力影响未剧,五星天策仍怀仁义之心。败敌之后,天策真龙走到遗世老身边,提掌按背,帮助疗伤。
“多谢龙主。”
“不必。”
威严渗入一言一行,霸气更无任何忌惮,天策真龙谈话不顾旁人在场,说完立刻带着遗世老前往中麒麟之地,欲断素还真等人反击之能。
头一次败剑,疏竹影心内除了生出一瞬间的怅然,再无其他特殊感觉,仿佛败也无所谓一般;病剑叟身死的恨,亦似乎在战前便已不存于心,不由自主喃喃念道。
“还剩……一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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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好狗弟你是去了哪里?”
在旁人看来应是猥琐非常,老狗懒懒地躺在树上,瞟着树下看去有些狼狈的疏竹影,稍有些怒意地问道。
想起诛天这些天派来探查消息的前哨被毫不客气地送上了仙山,老狗就一肚子的火,怒意隐隐道。
“是上次那个人吗?敢动我的狗……我去帮你找他算账!”
“不用。”
左臂受创,疏竹影却是浑若无觉,拿出一个封存好的锦盒,扔到树梢之上,平平静静地说道:“这个应该能治好廉庄的祖父。”
“这是什么?”
“佛魔同根双极果的圣果。”
“有用?”
“嗯。”
本是证剑路上为防万一所带。但在与天策真龙一战之后,疏竹影突然觉得无论这一路成与不成,这颗圣果自己应当都不再需要用到了。
至于为什么不把这颗圣果,用来救治更为重要的人。只因疏竹影本心若此,从不将人的性命分出价值高低。接触之后,深知廉庄品性不坏,眼前又有人需要,那便将圣果送她,仅此而已。
“你在给我找麻烦……”
从树上跳了下来,老狗凑近了说道:“那只母的凶的狠,每次都把我撵出来。”
“哦。”
“就‘哦’?”
“那……小蜜桃?”
“哼,吃里扒外的狗,亏我找它找了这么多年!有了母的就不要我了!”
不想提起让自己心酸的人事,老狗上下打量了疏竹影一会儿后,认真地说道:“你现在状况看起来不大妙。”
“没关系,吾先离开了。”
“喂,喂,你是什么意思?”
话未说完,老狗的脑袋突然被一颗石头砸中。回身但见小蜜桃前肢离地,抬头挺胸地汪汪叫唤着,老狗哼了一声,立刻气冲冲地反身冲过去算账,把疏竹影一人留在原地。
默然无语旁观三人打闹,温馨欢乐之景,疏竹影一笑之后,心无更多留恋,离开了此处村落。
天色已晚,疏竹影人在苦境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不觉走入一处山间竹林。
月色如霜照耀,一阵晚风穿林而过,竹枝摇晃渐疏,摇曳片刻即止,一如剑者心情一般。
败也好,胜也罢;喜亦可,悲亦然,难撼疏竹影本心,宛若生而远离尘世,难被凡间沾染,陷入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之中。
沿着披霜一般的清阶漫步向上,疏竹影仿佛看见小径尽头站着一名老者,双手横拿一杆青竹,轻轻一折,如断枯木,取其前端握手,朝向这边微微一笑,随后一股超然于世的如仙剑意,直指自身而来。
无损的右手莫名一沉,疏竹影低头竟见青竹的后半段,不知何时已握在掌中。
从未有过的惘浮上心头,疏竹影脑中突然放空了一切,只是握着青枝末端,一步一步地走上前去,离老者身前十丈站定,无声相对。
“接吾三剑。”
不待疏竹影走近回应,对方手中青枝倏然一挑,月华流映下,披着白霜般的小径,活似盘龙升仙!
ps:典故应该看得出来吧?袁公和赵**……疏竹影的背景人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