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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浮云奔浪     霹雳之丹青闻人txt下载     霹雳之丹青闻人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十六章 不归路

    道境,四境之中最为清净一境。虽是方寸之地,却是资源富足,灵气充盈。

    道境观道院,鸟语花香,满目葱茏,璀璨霞芒遍染天际。花园正中一盘红兵黑卒成列,残局上桌,二人对坐,带笑而谈。一言落,孤愁先生捋了捋胡须,感慨道:“与你素还真谈话,真是令人愉快。”

    “与前辈谈话,才是使素某受益良多。”面sè无波,素还真淡然以对。

    孤愁先生轻声一笑,指了指桌上残局,摇头道:“说得好听又有礼貌,素还真你太谦虚了。”

    “前辈你摆下这盘棋,是要与晚辈打闲吗?”

    “是,人闲也是无聊,下一盘棋消遣消遣。”双手抖动两下,孤愁先生坦然承认。素还真亲上道境,却是比预估地早了许多。他来此的目的,值得推敲……

    漩涡眉微动,素还真轻轻点头,淡笑道:“可以,下棋是一种享受,素某自无拒绝之理。”

    “诶,素还真,这话你讲得不对哦。”清啜一口杯中之茶,孤愁先生自信满怀道:“下棋未必是享受,也有可能令人绞尽脑汁。”

    “前辈若肯让素某几分,也许晚辈也就不用绞尽脑汁啊。”手中拂尘一动,素还真顺势而为。双方皆是有意试探,却是免不了这一句残棋!

    “哈,让你几步未免是看你不起啊。”

    “诶,晚辈棋艺不jīng啊。”

    孤愁先生摇了摇头,意味深长道:“别人我是不知情,但若是说你素还真的棋艺,那可是早就名满天下!”

    “哦?素某为何不知呢?”

    “何必谦虚呢?当年你与谈无yù不就走了一盘jīng彩地好棋?”

    笑中似有愧意,素还真自谦道:“前辈莫说笑了,晚辈棋艺如何敢与前辈相提并论?”

    “素还真,眼前棋局是一盘残棋,你对残棋有什么看法呢?”虚与委蛇足够,孤愁先生单刀直入。慈祥地面sè中,隐有锋锐暗藏。

    伸手轻抚棋盘,素还真道:“残棋就是残局,局的进行就是智的运转。残棋不是由整棋而来,令人难以捉摸,因此无法以常理摸清对方棋路。两军对垒,自是该靠临场变化运用。”

    “有理,无法摸清对方的来历,自是该靠急智。那这盘暗棋,你是选红棋还是黑棋呢?”

    红方仅剩五子,一兵一炮一车再加一仕护帅。反观黑棋兵强马壮,一如苦境武林群魔环伺之象。对面之人有心……素还真冷静地眼,扫过劣势的局,缓缓开口:“素某自是选择红棋。”

    “为何这样选呢?”

    “自信,晚辈一向对红棋比较自信。”今生既已下定为苍生奉献的决心,残局再难却也得赢!

    素还真,盲目自大可是会翻船啊……孤愁先生微微闭目道:“自信确实是下好一盘棋的必要条件。不过,红棋看来比较吃亏,此局黑棋占了优势。”

    “前辈此言差矣,红棋棋子虽少,但是却胜在空间广阔,未必没有胜机啊。”

    “那你是认为红棋还大有可为喽?”略显冷淡地笑声,示意主人的不以为然,孤愁先生双目冷视,静候素还真回答。

    “是,孤卒浴血斗志高,一炮轰开险关道。贤士善谋脑中计,单车护帅越天河!”

    棋随言走,一句一动。棋盘之上棋子变幻移位,红黑双方情势丕变。视线错开对视的眼,孤愁先生一扬手,残局立刻恢复如初,感叹道:“你我英雄所见略同啊。”

    “前辈的看法也与晚辈相同吗?”

    “非也,素还真你讲错了。”

    目向桌面,孤愁先生一指指定,出声辩驳:“卒是黑棋,兵才是红棋。孤兵成孤卒,素还真你岂不是灭红棋威风,增黑棋的斗志?”

    是红兵还是黑卒,江湖浊流掩盖之下,焉能分清辨明?面sè淡然,似是不知孤愁先生另有所指,素还真语气平淡道:“棋局内变幻莫测,谁能料准?孤卒虽猛,但是如果出了差错,也就会露出马脚,这样岂不就助了红棋一步?”

    “呵,也许有可能。”

    素还真淡笑道:“天无绝人之路,总有生机予人。棋局尚且难料,更遑论世事莫测,前辈认为呢?”

    “是是是,世事难料……不过你方才在最后所言,单车护帅越天河,这可就有了矛盾了。须知棋盘之上,帅可是越不了河呐!”

    “但是如果红军黑军王见王,不就代表过了河?前辈,双王见面,胜负立现!”

    王见王……素还真你真以为一页书会有这样的机会?朗声长笑不止,孤愁先生话中颇有冷傲之意,自信说道。

    “素还真,你先亮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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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凄夜肃冷,夜风送杀,一条埋骨如山的不归路,葬尽古今多少英豪。枯树昏黄下,背剑者入神遐思,年少者踌躇满志。

    素续缘对这次与鬼帝的会面很是期待。之前虽与造世七侠在七星拱月台讨伐三途判,但仅仅消灭一个腹中首,却是丝毫不能让人满足。

    众人戮力同心,不能说明素续缘的能力。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比素还真强,魔域上门挑衅恰是天赐良机。就算明知这回素还真的隐匿,是他刻意留给自己的机会,自己也得把握!

    战未启,却似胜局已定。素续缘不禁深思,如果自己真的赢了呢?

    赢了……自己就算赢了鬼帝又能怎样?赢了素还真,自己又能得到什么?母亲她愿意看到如今的局面吗?自己想要为母亲讨回的一切,又是否当真是她所需?心有迷惘,眼渐茫然,脑海深处固守地执拗隐有松弛。

    忽而寒风一吹,遍体生寒,素续缘浑身一激灵,折扇紧握强压内心动摇。上前一步,素续缘看向一直在出神地闻人然,问道:“叔父在看什么?”

    “不归路上决生死,不归路上人不归。这条不归路,不知死了多少江湖客啊。”

    枯树无生,白骨寒凉。地不变,人却是从未有过重样!感叹一言过后,闻人然对素续缘说道:“明明鬼帝是找我算账,你偏偏要抢过去。万一要是出了事,我岂不是对不起风采铃和素还真?”

    “母亲与爹……素还真。叔父,战局当前,私人之事能否暂时按下,续缘此刻不愿听见那人的名字。”

    “嗯嗯嗯,你不愿意听我就不提,我们就说不归路好了。”

    爹亲嘛,这小鬼终究不可能像原剧一样变得恶毒。闻人然稍感宽怀,但想起即来之争,还是肃容说道:“这一次虽然是你约战,但却未必要分出生死。你要是有危险,我会立刻出手。”

    约战不分生死……叔父话中分明有自己不是鬼帝对手的意思……素续缘闻言心头略感不块,倔强道:“天下第一能赢!”

    “鬼帝非是易于,你不可能杀得了他。续缘,你该懂得量力而行。”

    “……吾会自行斟酌。”短暂沉默过后,素续缘不拒绝不接受,目视迎面来人。

    无暇再言,不仅是不愿认输,更因不归路上突来地邪氛涌动。魔气滚滚,杀机盈荡四野。魔域鬼帝身后跟着鬼奴,大脚迈步走到近前,眼中怒sè不掩,霸道嗜虐!

    狭路相逢,唯有勇者能胜。定视驻足之人,素续缘冷漠道:“鬼帝接受我的邀约,是明白不归路的含义了吗?”

    “不归路一向是武林高手较量高低,品论英豪之所在。不过,小娃儿你太天真了!”

    眸中不满隐隐,素续缘提元纳气,蓄势待发。

    “何须多言,胜者为君,败者为臣!”

    “哈哈哈哈哈……素续缘,你的勇气本帝欣赏,不过……”

    笑声粗放狂暴,鬼帝虽是口出夸赞,却无正视之容。一转身,地冥鬼令握于手中,怒然喝道:“旁观的剑客,你才是本帝今rì的目标啊!”

    PS:呵呵,传个道都能把人传死。素问你怎么不让太岁去抽763呢?抽死一个死神找不到的人不是更有爆点?传道招谁惹谁了?萌山神这种角sè都能用来踩,太岁以后都没法直视了……等伯风走了……土豪金你自己点蜡。明明剧情比天竟幼儿园好多了,偏偏好线全被素问这213毁掉。黑暗期三魔女踩人是成片踩,至少逻辑没问题,素问踩人都不经过大脑的吗?!沐灵山和主线都无关了,乱拉什么剧情啊!

第三十七章 不屈

    鬼帝无视之举使得素续缘大为不满,双方气氛立时紧绷。素续缘冷笑道:“鬼帝你是怕了天下第一吗?”

    “小娃儿,想要本帝送你上路也非不可。待本帝与他说完,你若执意要死,本帝成全你!”

    素续缘此生未受万鬼魔珠入体,鬼帝对其并不看重,更无相让之心。巨大红袍后摆,目带不屑,鬼帝大声呼嚎道:“剑者,本帝予你臣服的机会!”

    “智多罗死于我手,魔域还敢收我?”

    “哼,魔域不需无能的废物。智多罗死,他的位置便由你顶上!”

    虽说智多罗每逢战事都要亲上前线送死,比较让人无语。但要说到智慧,那还真是不差。鬼帝没了智多罗之后,行事脾xìng愈加乖戾,也难怪是邪派三巨头中死得最早的一个。闻人然正视鬼帝,一字一句地嘲讽道:“那鬼帝你死,第二魔域是不是也要换我做回主人?”

    “嗯?不知好歹!身受魔域之物,便是魔域之人!你,没有选择的余地!”耳闻不悦之言,鬼帝勃然变sè,愤怒大喝。

    难忍鬼帝霸道无礼,素续缘拦在人前,折扇竖指,不快地哼道:“哈,在天下第一面前,也无鬼帝说话的余地!”

    “素续缘,你怎可不知饮水思源的道理呢?这人得我魔域万鬼魔珠之助,自该回报魔域成为我魔域的一份子!”鬼帝怒气满溢,奈何口拙嘴笨,争不过素续缘牙尖齿利。

    “饮水思源?天下第一若是未曾记错,第一魔域六先知可是为了取吾xìng命而来。失了万鬼魔珠,纯属魔域无能!鬼帝你有何资格求得回报?你……不配!”

    “小娃儿,你敢藐视本帝!你是要气死本帝啊?!”

    不配两字,刺激本就易怒非常地鬼帝神sè大变,红袖挥动如同发狂怒虎!身后鬼奴眼见鬼帝情绪即将失控,连忙上前对闻人然说道:“闻人然,鬼帝召见你是你的荣幸,你就任由这个小辈胡言乱语吗?”

    鬼奴……不带面具的化丑……史艳文之女史菁菁……闻人然仔细打量鬼奴一眼。白衣胜雪,面如冠玉,额前束带,眉心一颗佛珠点缀,这个样子还真像玉圣人。不过素还真,你徒弟这样被人拐走都不管吗?

    闻人然浑不在意地答道:“我家晚辈无礼,还由不得外人多嘴。”

    “你!”

    “住手,鬼奴你回来!”

    鬼帝闷哼一声,唤回鬼奴。心知口舌之上难扬魔威,鬼帝语气yīn沉道:“剑者,你认为你还能在本帝面前动用你的剑吗!”

    “丹青见?”

    稍一疑惑,闻人然刚想拿起丹青见,却闻鬼帝募然嚣狂大笑,催动手中地冥鬼令。霎那之间,天地寒光攫魂,yīn气逼命!

    诡异波动从地冥鬼令之上,由内向外扩散,犹如层层波浪。纵使闻人然紧握丹青见,剑中之灵亦在奋力挣扎,仍是不由自主接受召唤浮上半空。

    外力相助无用,丹青见抵不住魔诡侵入剑体,剑身亟yù脱鞘而出。熟料魔气瞬间变为实质,化成锁链蛇盘而上,禁锢剑身不动。片刻之后,丹青见从天而落,落入闻人然手中。魔链锢住剑体,全失往昔灵动锋锐,恍若死物。

    “哈哈哈哈哈……本帝讲过,动用魔域之物,便是魔域之人!”

    闻人然稍一皱眉,暗提元功yù催佩剑出鞘。然而无论多少真元注入剑身,皆似泥牛入海,浑无动静。

    “别试了,在地冥鬼令之前,你该认源归魔了。没有本帝地冥鬼令与解咒秘法,你一世人也别想拔剑出鞘啊!”

    亲见丹青见难动,鬼帝不掩志得意满。左手晃动地冥鬼令,鬼帝指着素续缘威胁,看向闻人然道:“你若不跟我回去,今rì本帝就先拿这娃儿开刀。”

    一瞬万念,脑思急转。丹青见的问题可以rì后再解决,如今失剑恰可示敌以弱,闻人然眉头一挑说:“鬼帝未免太看轻我。一柄剑而已,你以为我是靠这柄剑行走江湖吗?想要让我认输,那就拿出你的实力来!”

    “好,本帝要让你心服口服!”

    “等等,今rì非我邀约,鬼帝你还是先赢了素续缘,再来称量我的斤两。”

    闻人然斜视鬼奴一眼,冷剑白狐和独眼龙退隐去了,没人点醒鬼奴怕是不成,还得由自己动手……既然素续缘要与鬼帝一决,也该让这孩子认清楚与高手之间的差距。

    这一大一小,一个赛一个使人生气,鬼帝恶狠狠地吼道:“你……可恶啊!本帝好言相劝,你二人如此不识好歹!也好,你不管小娃儿死活,杀一个娃儿对本帝有何难哉?!”

    “且慢。”

    “怎样,怕了吗?怕就随我回魔域,作为万鬼魔珠的化身,你当成为魔域命使,本帝代表魔域四界欢迎你!”

    “非也。”

    闻人然指着鬼奴道:“既然鬼帝要与我这晚辈争输赢,不如由我代为试试你身旁女战将的实力。你我比一比谁先赢下对手,输者接受对方一个不为难的条件如何?”

    “你要与鬼奴一战……”失了智多罗出谋划策,鬼帝一时难猜对方心意,心存犹疑难已决定。

    “怎么,鬼帝是自认鬼奴不如天下第一,不敢接受吗?”

    “好,鬼奴,你就代本帝出战,不可失了魔域颜面!”

    “是!”

    一言定双战,鬼帝大步向前,霸道魔息滚滚如cháo,俯视素续缘道:“小娃儿,进招来!”

    “请!”

    终于到了与当世高手论战的时候了吗?自己却是早已期待许久!折扇合拢,佛珠握手,素续缘不畏不惧,正容以对!

    双方站定,各展其能。圣光耀,魔氛荡,不归路上立时风云涌动,飞沙扬尘!自封天下第一的素续缘,与第二魔域之主鬼帝,瞬掀一场龙争虎斗!

    只见二人动杀,一者初出江湖,锋芒毕露,素续缘雄心豪气如巨蛟吞龙;一者威压魔域,狂霸恐怖,鬼帝威形猛势如猛虎下山!

    不遮不掩,素续缘头一回全力施展实力,轻功运步如飞,绕着鬼帝巨大身体伺机而作。鬼帝身形参天入地,拳拳魁霸相向,纵使落空依然震动方圆数里。不归路上刹那之间,犹如遭受天灾破坏,土石翻滚,草木尽催!

    暗中观战之人,强如武皇亦是吃惊二人实力。心知有人窥视在侧,鬼帝不愿暴露底牌。五分力斗十成功,一来一往战得鬼哭神惊,长空惨嚎!

    另外一边,闻人然缓步上前,望着眼前懵懂失忆的女子,指尖凝气道:“我虽失剑,这一局魔域仍是必败无疑。有何能为,尽展罢。”

    “夸口!魔形鬼气!”

    经由魔域改造,鬼奴心xìng不复当初,蛾眉倒立,清俊面孔杀气凛凛!浩瀚魔气直冲牛斗,杀伐声起,鬼奴纵是失智,亦如其父当年神勇!

    心中另有所思,闻人然留手数分,全部守势应对。自知根基经验差距过大,鬼奴全无胜算,闻人然双眸镇静无波,一边接招,一边分心旁观另处战局。

    素续缘激战鬼帝,瞬间数十招已过,仍是不分轩轾。非是魔域之人,鬼帝对素续缘毫无惜才之意,内心渐感不耐。冷哼一声,不再压抑一身玄能,鬼帝加催魔功,胜负之数初现倾斜!

    双手扫动烽云,鬼帝狂霸之姿,给素续缘带来无边压力。今rì一战方知天下高手深不可测,叔父jǐng告并非无中生有。可……自己也未必会败!素续缘面sè凛然,轻捻胸前佛珠,圣气饱提。

    “仙子过桥上瑶台!”

    “啊……狂妄的小子!鬼门洞开迎君入!”

    仙桥架空,魔窟幽深,双强瞬动雷霆。两股庞然气劲隔空一击,不归路所葬白骨翻空而起,碧火磷光挥洒四周。素续缘口角溢血,退却数丈。一声轰然巨响过后,鬼帝巨大身躯竟也同时炸裂,现出矮小真身!

    擦去唇边鲜血,素续缘抚住胸口,自信轻笑道:“想不到名震天下的魔域鬼帝,竟是个黑短矮鬼!”

    “你……你找死!”

    鬼帝虽是失了庞大躯体,真身却是丝毫损伤也无。如今被素续缘直戳痛处,当即怒发冲冠!

    知晓以鬼帝脾xìng怕是要痛下杀手,故意示弱也到了差不多的时候。未免素续缘出了意外,闻人然瞬化万千虚影,yù要尽快拿下鬼奴。

    指行剑招,虽是招招式式看去凌厉非常,但旁人观来仍是胜负难料之象。然而人处战中地鬼奴,却是逐渐明了双方差距。内心紧张之下,鬼奴额前已是冷汗涔涔,败象渐露!

    素续缘使得是圣功,独战鬼帝却是招招厉狠,搏魂取命。被人如此轻视,又见鬼奴不利,鬼帝不由怒上眉山,气急败坏地吼道:“素续缘,能接本帝摇魂钟声,你才有活下去的资格!”

    “哈,天下第一与鬼帝钟鼓合鸣如何呢?鬼帝,试吾万鼓战声!”

    鬼帝大袖挥洒,驱动魔钟鼓荡。素续缘运动不凡圣功,强势应敌。圣魔相生相克,魔音竟是一时被万鼓战声所吸引,形成钟鼓合鸣的异象,震撼整个不归路!尘土飞扬,风云滚滚,在场众人中根基不足者,纷纷耳鸣目眩,掩耳避之!

    战至此时,虽说自己多有留手,眼前娃儿能有这般能为,也堪称得不凡。鬼帝虽怒,仍是粗声粗气地感慨道:“素续缘,不差的对手!”

    “哈,鬼帝是技穷了吗?”

    “哼,本帝要动真格了!”

    言含轻蔑,不施杀招,鬼帝加运八成元功,顿时音波大振,气波荡漾如圈。不归路上,双方玄音扰耳,战得旗鼓相当,土石惊爆。然则盛竭而衰,素续缘已显支绌,身体晃动!

    就在素续缘不支之际,另外一方,闻人然一指点中鬼奴眉心,暗送一点圣气入体,挑动佛珠内中元力遍运鬼奴周身。过往记忆碎片,纷至沓来袭上鬼奴洗头。一时之间,鬼奴犹如失去神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鬼奴已败,鬼帝你输了,收手罢。”

    “叔父,让吾一局!”

    身有傲骨难低头,素续缘不甘落败,不愿听劝!倔强摇头拒绝,素续缘瞪视鬼帝道:“鬼帝,你信天下第一可以在十招之内,瓦解你所有的攻势吗?”

    “素续缘,孺子夸言不中听,小心过犹不及。不过,鬼帝倒想见识见识你的能耐!”

    “呵,鬼帝不可坏了一世英名,败于吾手啊!”

    “鬼帝顶天立地,岂是你一个黄口小儿可比!”

    二人均未理会闻人然喊停之声,眼见素续缘如此不知进退,再加上鬼奴落败,鬼帝当即暴跳如雷,魔功伟力更胜方才!

    “试我挫骨扬灰大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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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风中剑

    背靠背,二人四掌后接悬空翻滚。鬼帝周身真气一振,逼退素续缘,随即转身发出雷霆一击,yù取素续缘xìng命。

    眼见强招四面八方而来,退无可退、避无可避,魔图犹如圆环披头盖下,素续缘手掐法诀yù要借体移位。招至面门,天地之间忽起一片圣光晃眼。一声惊爆过后,漫天沙尘落定,但见素续缘立身之处一地尸身碎片!

    “恩公……”

    烈阳神受素续缘之恩脱困,见了此景心头大震yù要上前探明真相。熟料鬼帝反手一掌便将其击出数十丈,得意地大笑道:“哈哈哈哈……小娃儿不知死活,敢得罪本帝,这就是你的下场啊!”

    暗处观战的诛十七见了满地碎尸,口出惊异道:“义父,素续缘败了。”

    武皇虎目睨视前方,心中另有算计。这魔域鬼帝做事毛躁、骄矜自大,连素续缘是否身死都不亲自验证,倒是一个值得利用的对象。听见义子之言,武皇淡笑道:“吾儿所见未必是真,尸体亦有可能是幻象做成,故意扰人耳目。”

    武皇话音方落,空中果然响起素续缘清冷之声:“鬼帝的魔图虽是玄妙,却还困不住天下第一!”

    “你……你没死?”

    “吾漫游魔图回来了!”

    “啊?你……你是如何破坏本帝的大回图?”

    “咦~,区区魔环有何难哉?鬼帝强招已过,现在吾就回敬你八景乾坤,让你玩赏玩赏!”

    久战之下,熟知双方根基差距,素续缘抓住鬼帝错愕未及防范之机,天灵一道灵光喷薄而出,化作彩霞笼罩鬼帝。刹那之间,鬼帝如陷八景乾坤,红云白雾灿烂缭绕身侧,恍如仙境。八rì八月八乾坤,景气逆心,令人目炫神迷!

    鬼帝匆忙应招,虽是练就鬼魂魔魄逞强以抗,意yù一力破之。但短时间内难得其中窍门,竟是越挣扎越无法攫脱迷幻虚境,一时受困八景乾坤。

    素续缘见状,朗声笑道:“哈,鬼帝你只有这等能为吗?”

    眨眼之间战局逆转,烈阳神大感惊讶。但见素续缘无碍,却也使他松了一口气。另外一边,诛十七不再轻下断言,皱眉问道:“义父,鬼帝是败了?”

    “胜负尚未定论,素续缘得意地太早了!”

    长眉上挑,武皇不置可否。抛开武德不提,武皇的武学见识,却是远胜在场大多数之人。素续缘这一招最多只能困鬼帝一时,却还难不住魔域鬼帝。以鬼帝的暴躁心xìng,非亲非故,接下来素续缘恐要吃大亏。武皇心有定见,转头看向闻人然……素续缘若败,这人能顶得住鬼帝的怒火吗?

    战局不远处,闻人然肃容凝目。续缘这孩子言语相激,怕是真要惹起鬼帝杀机。一念瞬动,闻人然指尖剑锋化芒,蓄势待发,全神注视不归路战局。

    “啊,素续缘你找死!六爻加身,三灵入体,一灵三化!”

    一时大意失了颜面,鬼帝怒不可遏急催魔元,远方魔域藏经楼前三柄利刃,化作惊天长虹瞬闪而至。三道无匹剑光势如砍菜切瓜,寥寥数剑便已划破八景乾坤。

    “素续缘,拿命来!”鬼帝脱困而出,急怒攻心之下不再留手。一声怒叱,三道魔剑到位,绞缠交错意图绞杀素续缘。

    匹练剑光取命而来,素续缘抵挡地艰难。这才是鬼帝的真正实力,但……又怎可轻易认败?若是败于鬼帝,难道此生真无向那人问罪的机会?亦或者从头开始自己才是错的一方?素续缘惊骇之下,仍是不甘放弃。奈何三剑有如一体同功,不过须臾工夫,身上衣衫已然碎裂多处。

    “续缘退开。”

    鬼帝全力以赴,早非素续缘可以应对得敌手,闻人然一掌划拨,素续缘身体浮空飘出战团。

    “来得好!”

    鬼帝换了敌手,不怒反喜,三剑绕身而攻。闻人然指凝剑式,一息十剑,凛然应招。魔域以灵养剑,剑路凶狠诡异,刁钻异常。

    心知武皇邪灵窥视在侧,未免打草惊蛇,闻人然功敛三分,走剑行招,堪堪抵挡鬼帝攻势。一指挡开红黄绿三道剑芒,指尖流下丝丝鲜红,闻人然沉声问道:“鬼帝,你是想毁约吗?”

    “毁约?做我魔域命使者才有商谈的空间!”

    十招匆匆而过,仍是未曾拿下闻人然,然而鬼帝却是更加欣喜。以肉指接利刃,能有这般能为,才是魔域所需的高手!

    围观者众,久战不利,示弱也好,扬名也罢,做到此时皆已足够。闻人然冷笑道:“鬼帝既然如此霸道,那就别怪我不守规矩了!”

    “不守规矩?凭你二人如何能够逃出本帝手掌?”

    鬼帝不屑辩驳,悬顶三剑更凶。然而就在此刻,密林暗影之中,寒风乍起,冷光照面!

    明亮的月光下,寂静树林中,一条人影,白衣似雪,身带迷离白光。不清面孔的神秘者不言不语,浓厚杀气带起狂风阵阵,额前长发飘逸,背后红绸剑袋旋转一周,一剑瞬杀,寒意刺骨!

    三剑本已杀向闻人然,却因这逼命一剑折返而归。突来的一剑,好似生来便是为杀而存,风过留命,杀机满盈。但鬼帝也非弱者,红黄两道剑光拦截而下,最后一剑直取暗中。然而暗中之人却似突然消失,竟是一击无功!

    “哼,恼人的搅局者!”

    “如何,鬼帝还要继续再战吗?”

    未等鬼帝回答,闻人然目光瞥向一旁。见鬼奴已然醒转,有些话不能明说,更不能说多,闻人然暗自传音道:“史菁菁,素还真失踪,你在魔域我帮不上忙,须得自谋后路。”

    身在魔域,一时定难脱身。这人传音给自己当是另有盘算……天生蕙质兰心,秀目眼皮微敛,内心已有计较,鬼奴走到怒气满腹的鬼帝身旁,劝解道:“鬼帝,今rì旁观者众,不宜再动刀兵。”

    “嗯……哼!”

    鬼帝闻言圆睁着双眼扫向四周,但见武皇与鬼王棺虎视眈眈,各自眼含jīng光,不知在打着什么主意。鬼帝虽是暴躁易怒,也没蠢到什么都不清楚的程度。此时若还妄动干戈,定会被他人渔翁取利。

    心思一定,鬼帝周身杀气尽敛,三剑化光没入体内。纵是熄了动武的心思,鬼帝仍然很不满意地冷哼道:“今rì放你一命,下一次你就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闻人然的安全,不劳鬼帝费心。倒是之前你我说好谁输就得答应对方一个不过分的条件,鬼帝是要赖账吗?”

    “你!”

    “鬼帝且莫急着动怒,不如听完我的条件再说如何?”

    丹青见和地冥鬼令的条件鬼帝不可能接受……无视众目睽睽,闻人然化出一张薄纸脱手而出,鬼帝接在手中但见纸上黑字写道:“待一页书亡,助我杀万魔天指。我只要万魔天指的命,邪灵利益分毫不取。”

    “嗯……”

    不等鬼帝作答,闻人然稍一欠身,不顾他人诡异目光,扶着力衰的素续缘安静离去。

    一大一小两人往不夜天回返,行在月光下的素续缘心头闷闷,亦步亦趋。今rì这一战败得彻底,若是鬼帝从一开始就拿出一灵三化的的功夫,岂不是说明自己毫无机会?叔父更是因此失了佩剑,若非最后那人出手,岂不是胜负难料?

    忽而想起暗中相助之人,素续缘难忍内心疑惑,打破夜下宁静:“叔父,之前出手之人并不是竹魂……”

    到现在才问吗?还以为你老早就憋不住了呢。不过素还真这回做事倒还像个父亲……闻人然坦诚答道:“嗯,是我之前跟你说过得最后那人,也是素还真派来保护你的人。”

    “又是……素还真……”

    再闻亲父名姓,素续缘银牙紧咬,不知该如何开口。心头虽有暖意洋溢,素续缘仍是不愿承认,执拗地不平问道:“这个时候他才想起补偿,那母亲呢?”

    “风采铃想要的生活,素还真他给不了。续缘,你为什么会认为亲人之间就该是互无亏欠的?”

第三十九章 生剑

    “不应该吗?母亲为素还真付出那么多,他素还真难道就不该弥补吗?”

    转过头望着月sè下两句质问过后,面sè被月光映得有些苍白的素续缘,闻人然问道:“世上本无完人。素还真是欠风采铃的,但续缘你有没有想过风采铃是不是欠素还真的?”

    “母亲何曾对素还真有过亏欠!”内心不忿,素续缘偏过头执着一词。

    “是吗,风采铃初见素还真之时的目的呢?”

    “目的?”

    “你不妨假设看看,如果风采铃这一辈子都没有遇见素还真,她又会是怎样一个结局。”

    母亲没有碰到素还真又该是如何?素续缘闻言一怔,生而为人棋子,母亲之前却是受人掌控。灯蝶修万年,自己虽未与他有过接触,却也知晓其人脾xìng。可,这不是给素还真开脱的理由!素续缘气急道:“叔父,此事不可一概而论,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假如!”

    “是没有那么多的假如,但作为换位思考的参照却非不可。你只看到了素还真给风采铃带来的人生寂寞,却忘了素还真同样因为风采铃背上了一世骂名,甚至差点丢了xìng命。”

    “……世上庸俗之言,与吾母何干?”

    对那些人前毕恭毕敬、人后乱嚼舌根的人,素续缘却是从来没待见过。手中折扇摇得略显生硬,素续缘冷笑一声,道:“哈,母仪天下,天下第一可不是说假的。”

    “气话还是不要乱说的好。怎么,你又想把风采铃放到火上烤了?一次风口浪尖还不够,非要再来一次你才满足?”母仪天下,心是好心,真要去做那就是愚蠢,此事却是由不得素续缘胡来。

    “吾!”

    “今rì一战你还没有得到教训?鬼帝全力你尚且接不下,你母亲又能抵挡得住几柄刀剑戮身?你要为风采铃正名,可曾置身处地的为她设想过往后处境?贪图一时报复爽快,反而会误了你母亲的xìng命。”

    与鬼帝一战暗伤在身做不得假,思及母亲安危,素续缘大脑瞬间一冷,眉宇紧蹙,犹自不甘愿地说着:“世俗庸人污蔑入耳,续缘听来甚是不舒服。”

    “即知是俗人妄言,又何值得冷眼一哂?”

    “叔父不在乎吗?”

    “此时此地,你该问风采铃在不在乎。”

    世外仙源相聚数多时rì,亲母只念素还真之好,不曾有过半分抱怨。最多,也只是渴望再聚……闭目挣扎一念,良久之后,素续缘语气怔忡道:“琉璃仙境那人真的值得母亲如此吗?”

    “值不值得,外人再如何评论都做不得准,唯有风采铃自己说了才算。她接近素还真初时只因他人算计,却在与素还真相聚仅仅七rì后,便下定了决心反抗灯蝶。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不是吗?”

    “母亲,是因素……爹亲,才得了挣脱束缚的勇气?”

    “素还真与风采铃,相互之间亏欠的多了,也就不存在谁欠了谁。夫妻之间计较得失,除非已是到了陌路……”

    沉默不答,虽有几分良言入心,固执己见的心思亦有几分转变,但若要就此罢手,却也为难。素续缘道:“叔父,你不觉得说了那么多都是在为素还真开脱?”

    “我需要吗?”

    开脱?怎么会。面容流露几分古怪,闻人然道:“续缘,世上并不缺少为素还真出生入死的人,但绝对不会是我……我有很多自己的事要办,等你与邪灵之间的天命了结,素还真会怎么样与我何干?”

    无关,是么?口中纵有再多对素还真的不满,行为纵有再多对素还真的不屑。可到了关键之时,叔父你不也同样会去助素还真一程?究竟是故作旁观,还是早已深陷其中而不自知?叔父,你也未必分的清楚啊!素续缘费神深思之际,却是牵动脏腑伤势,不由自主的急促咳了几声。

    “咳……咳……”

    “之前和鬼帝动手伤得很重?”

    擦去嘴角浅淡的几缕红丝,素续缘强撑道:“无,只是最初那几掌与鬼帝硬拼真力,受到魔气影响身体有些不舒服。等回到不夜天,续缘自会将其逼出,想来应无大碍。”

    “这不行,转过身给我看看。”

    魔气入体可马虎不得。万一素续缘因为天命的缘故,被鬼帝魔气整成jīng神分裂,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心思瞬定,闻人然神sè一凛,骈指凝炼一道水汽散漫的剑气,点中素续缘背心。剑芒化作平缓内息,如同涓涓细流,行遍素续缘四肢百骸。

    初试之剑细腻jīng巧、无孔不入,运行于脉络之间犹如流水,润物无声。半刻过后,柔和圣气将分散在躯体的魔气尽数汇聚百会穴,左手突来一掌命中后背,将魔气瞬间逼出体外。

    水雾透顶,夹带一团浓密黑气脱体而出,素续缘伤势立去七分。人体经脉何等脆弱,行剑不伤分毫倒也算得高明,素续缘感叹道:“剑芒散作内息,助人祛除体内邪毒,叔父你剑上修为又jīng进了。”

    见素续缘没有大碍,闻人然松了一口气之后,摇头答道:“别吹捧我了,自家人知自家事。我已遇到瓶颈多时,以剑行医jīng进的只是剑技,而非剑意剑道。再说,这世上第一个有此灵思的人也不是我。”

    “哦?这倒是令续缘好奇了。”

    素还真的事听多了糟心,不如岔开话题说些别的。素续缘眼波闪动,心念一转,问道:“叔父,世上第一位作此想法者是谁呢?”

    “年份远的我不知道,近的应该是一个名为渡鹤影的高手。”

    “渡鹤影?”

    “嗯,江湖之上有一剑术名家聚会,名为秋水宴。许多剑术达者,都曾留招于秋水宴。渡鹤影有一剑招名为无怨无尤,便是以剑入医的路子。罢了,和你说这些有什么用……”

    舞造论的事最好免想,否则又会忍不住参与进去。闻人然摇了摇头,转而说道:“你叔父我行走江湖,虽然不怕对方明着来,但这武林中的小人步数防不胜防,万一哪天中了秽毒瘴气没有一门绝艺傍身,岂不是大大的不妙?”

    “嗯……这么说来,叔父始创此招,一是为了以防万一;二便是为了另辟蹊径,打破瓶颈?”

    “不错,武者一途不进则退,不能有丝毫怠慢。呵,我可不想哪一天会被一代新人指着鼻子骂过时呀。”

    剑术……武功……有那么有趣吗?灭境整整一境藏书过目,奇招绝艺却是少有能入自己之眼。素续缘不以为然道:“叔父,武功够用就好。”

    有这种想法,难怪rì后续缘你去悬壶济世,还被人虐得死去活来。不过这么一来倒也说明这孩子内心,其实对打打杀杀没什么兴趣。

    虽然不希望这孩子再卷入江湖风波,但想到rì后素续缘父债子偿的坑儿子天命,闻人然还是严肃地jǐng告道:“话可不能这样讲,行走江湖最忌自满懈怠,否则迟早会吃大亏。你刚刚才被鬼帝打伤,这就好了伤疤忘了疼?”

    “鬼帝之仇续缘自不会轻放,但续缘方才所言也不过实事求是。若非为了完成圣翁遗命与母亲之事,续缘连江湖都不愿踏……”

    “宇宙似幻境,云波诡谲网,哭遍侠客群,武界堪称皇。”

    就在争执将起之时,二人忽感皇霸武息滔滔似海,从背后扑了过来。雄伟诗号响彻方圆,身后跟着诛十七,武皇负手于背大步追上,挡住二人前路。

    “武皇?”闻人然凝视来人,观其周身武息鼓荡不平,追上二人之前显是经历一场战斗。方才不归路上围观者众,却是不知他与何人发生了冲突。

    长眉飞扬入鬓,武皇微微颔首:“正是本皇。”

    “何事?”

    “合作!”

    见了实力才松口,果然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啊……闻人然笑道:“武皇倒是选了一个好时机。”

    “答案呢?”

    “合作什么?”

    “你对鬼帝发出的提议。”

第四十章 今生唯一剑(一)

    本来想一次写完的,但是想到十一点断电……不过字数也不少了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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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皇掌间真气隐隐,看来在见我之前还与其他人动了手?”

    不接话是有所怀疑吗?武皇深深地看了闻人然一眼,意味深长道:“宵小之辈妄逆皇威,自该予以惩戒。所以,本皇不希望你给出令本皇失望的答案。”

    “武皇期望我说些什么?”

    “对云渡山上那人的看法。”

    背手于后,武皇稍一停顿,面露笑容。笑声虽是听着爽朗,却是杀机凛然:“当然,这非是本皇一人的意见。除了本皇与鬼帝,邪灵诸位也是同样的想法。”

    闻人然皱眉问道:“你们三方联合了?我凭什么信你?”

    “朋友你信不过武皇,鬼王棺可以为他作证明呐。”

    密林之内传出一阵yīn冷诡笑,业途灵跟在鬼王棺身后从暗处迈出。面带诡笑,鬼王棺道:“众天受表象意魔算计身中邪灵之毒,一页书为了替他排毒已将毒气尽数吸入体内。此毒苦境并无解法,一页书必死无疑了呐。”

    众天中毒,难道一页书前辈还要走上老路,这不应该啊……闻人然与素续缘相视一眼,各有所思:“一页书中毒不是恰合你们的心意,你们还来找我做什么?”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相交数十年,此地无人比自己更了解一页书。但越了解一页书,他的底细便越像是一个迷……武皇冷笑道,“一页书深不可测,谁知他是否还知晓哪种偏门解法。为了以防万一,集境、魔域与邪灵三方已达成统一意见,定要一举竟功,格杀一页书!”

    “此事与我何干?”

    鬼王棺道:“朋友剑上修为我们在不归路已经见识过了,就算比之三方首脑也不弱上太多。所以我们想请你一试一页书是否中毒,以及他中毒有多深。”

    “还有呢?”

    “没了,只要确认一页书仍然身受毒患,本皇与鬼帝、万魔天指,便会立刻动手除之!”武皇说完,五指微微一紧。如今得二重林那批人加入,已无忍让的必要。与一页书的交情……该到断绝的时机了……

    “就这样?”

    “只是如此!”

    “你们忌惮一页书不敢去云渡山,就想让我白白送死?”

    光想利用别人,连报酬都不提一下,武皇你还真是吝啬。虽然自己是很想去云渡山了解情况不错,但也不能像个傻瓜一样被人愚弄……闻人然玩笑道:“呵,如果你们只有这点诚意。那我的答案就是——祝你们成功。”

    未等另外两方回话,素续缘接着说道:“诸位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让吾叔父去做那磨刀石,你们坐收渔利。叔父成功无好处;若是失败身亡,邪灵下一个目标便是我了!”

    “唉,天下第一你此言差矣。鬼王棺做事一向公平,朋友若肯为三方付出,吾等自然会做出相应的补偿呐。”

    “何种补偿?”

    鬼王棺看了一眼武皇,神秘地对闻人然笑道:“你想要的那人弱点,鬼王棺已经帮你找到。你想要的机会,鬼王棺也可帮你创造呐!”

    “你敢当着武皇的面提起那人?”闻人然疑问道。观这两人神sè鬼祟,鬼王棺该不会是和武皇搅到一起去了。

    “呵,等一页书死,鬼王棺与那人也没有了合作的余地。他不仁,我不义,怪得了谁呐!”鬼王棺说完,将万魔天指下盘弱点,尽数传音给闻人然,“如此可否证明鬼王棺的诚意?”

    “此事我会验证。”闻人然谨慎答道。方才一听确实都是下盘弱点,鬼王棺这一回倒是没有欺骗自己……

    “那是自然。”

    万魔天指这人不可合作太过,当断则断,弱点并无作假的必要……鬼王棺冷笑道:“朋友,话到此处,我与武皇的建议你觉得如何呐?”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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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道境观道院内,人无声,桌上红黑两棋,却是鏖战正酣。点点汗珠布满额前,素还真好像费了好大心力。许久之后,素还真长出一口气,执帅移位,竟是险险一步死棋。

    见了素还真动作,孤愁先生眉头一挑,似是好心地提醒道:“素还真,要知棋错一着满盘皆输,你这步棋并非好棋啊。”

    “虽非好棋,但能守住大局,便已足够。”

    让一页书固守云渡山,素还真你在打什么盘算?孤愁先生捻着胡须,冷冷说道:“呵,不能攻则守,是战略上的运用没错。但走了这步棋,你的帅就动弹不得。若是黑棋一拥而上,岂不是成了死棋一枚?”

    动弹不得的不一定是一页书,也有可能是坐在面前的孤愁先生你啊……素还真轻声笑道:“诶,前辈此言差矣。棋是重在大局运用,帅不动,并不代表这盘棋劣者就输了。”

    “是吗?黑棋战力充足,只要黑棋再将一步,红帅便难有生路。反观红棋,炮有炮的限制,车有车的为难,区区红兵更是难有作为。你纵有一仕互帅,却也难保车炮啊。”

    一子落定,车炮同临死关,yīn谋蠢蠢yù动。孤愁先生叹息道:“素还真,这一车或一炮,你,保不住了。”

    虽是意料中的坏局,素还真仍是眼皮跳个不停,昭示即来之不祥。身侧大树之上一片翠绿鲜叶被风吹落,飘然入目……不妙!

    “认输吗?只要素还真你认输,你随时可以离去。”

    不祥的预感只是预感,但若真让心怀不轨的孤愁先生入局,苦境情形才会更加不妙!再则有一页书把关,yīn谋者如何能够轻易得手?不该被人一语挑动心弦,素还真强压心头不安,深吸一口气,眸露jīng光道。

    “帅定中军,劣者有何惧哉?前辈,继续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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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幽南山,宁静安详。一头浓密黑发的青年,面sè略显苍白,像是大病初愈。静静地坐在草茅前,金少爷看着白发之人拿着竹枝,在离草茅不远的地方清扫坟前落叶,内心是从所未有的平静祥和。

    自从下了云渡山,叶小钗便带着金少爷四处找寻医治创伤之法。江湖寻觅多时,叶小钗终是寻上三分缝,如同天意注定一般,得了隔山接脉之术。

    亲手治好金少爷双手伤患,却也需要时间疗养康复。不愿麻烦一页书众人照料,叶小钗带着金少爷与今生一剑,自行回转南山。这些时rì,过得是平淡的山野生活,虽不如城镇富足多彩,父子能得相聚一处,仍是少有的满足安心。然而好似苍天不允,短暂的天伦之乐,却也难能再续……

    时值正午,本当时太阳正烈,忽来乌云蔽空,南山顿陷yīn霾之境。一阵萧杀冷风无端卷起,莫名杀机涌上叶小钗心头。鸦鸣声起,天际突来一掌厉狠霸道,直往金少爷压去。剑动心前,手中竹枝挥洒一道剑气回击。奈何手无刀剑之助,更是不见敌人踪迹,竟是一击难破敌身。

    庞然气劲强势压下,叶小钗心系亲子安危,身形瞬动,挡在金少爷面前。守势成于仓促,一掌之后,二人身后草茅裂成碎片,四散炸裂,周遭立成一片狼藉。

    这一掌真力饱满,雄浑难挡。可见此招主人,本就打着根基为胜,以力压人的主意,叶小钗神sè一凛,提劲卸去掌气,却是已然受创。

    “父亲,你怎样了?”

    “主人!”

    忽闻打斗之声,今生一剑匆忙赶至现场。暗算之人能够绕过自己防护,更是一掌将叶小钗击伤,来者当是大敌!心念一动,今生一剑方要跃身而出,助上叶小钗一臂之力。暗处之人却像是存着必杀之心一般,一掌之后不留喘息之机,电光火石再续两掌,誓绝叶小钗生机。

    避无可避,叶小钗向今生一剑处推开金少爷,随即急运剑招yù挡。熟料来人准备充分,掌劲更是针对叶小钗的弱点而去。招招凶狠无匹,真元浩浩荡荡,力同千军之势。叶小钗又是受创在前,挡去一掌之后,终是被最后一掌命中胸腹大口呕红,击飞退后数丈。

    “主人,我来扶你!”放开金少爷,今生一剑赶忙上前。

    口角溢血,叶小钗由今生一剑扶住,yù要站起迎敌,却是无力可借。伸手一测叶小钗伤势,今生一剑立知不妙。这样高深霸道的内力,也只有自己的前任主人……心生莫名感应,今生一剑抬头果见武皇雄武之姿,缓缓迈入视线。

    全力三击除去一个强敌,对面缓缓行来的皇者,内心甚为快慰,半睁着眼看向今生一剑道:“今生一剑,带上叶小钗随吾回集境,本皇可以不追究你的失职。”

    语出霸道威严,开口便是不容置疑的命令。今生一剑却是未有丝毫动作,保持着之前的姿势,护卫在叶小钗身前,冷着脸说道:“你已不是我的主人,恕难从命。”

    “呵,是吗……你的忠诚,叶小钗值得吗?”

    “值得。”

    毫不迟疑回答,今生一剑背后三星宝剑应声落地。武皇出手袭上南山,定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今rì,难以善了。手中无刀无剑,又是身受重伤,纵有心剑一击之力,叶小钗也难得胜算……但,今生一剑深知主人脾xìng,即便是再难的强敌,叶小钗也不会退却。

    转念心定,今生一剑反手击在叶小钗颈部,将其击晕之后交给愣神中的金少爷。叶小钗的勇毅自己钦佩,万不可让他折在此处……一剑落地铿锵有力,护主心切,今生一剑已存死志,坚决道:“金少爷,此地交我,你背着主人速速离开。”

    “说什么漏气话,金爷爷才不做逃命鬼。武皇是吗,今天就要让你知道你金爷爷鞋穿几号!”叶小钗莫名被伤,金少爷早就憋了一肚子火。此时要抛下今生一剑逃走,岂不是不够爷们义气?

    “你忘了主人是为谁受伤?快走!”

    今生一剑呵斥一声,又转过头与武皇对视。但见武皇眼内满是无所谓,犹如看戏一般。今生一剑内心猛然一沉,山上有武皇,那山下呢……不过此刻却也管不上那么多了。山上是万死无生,山下至少还有活命的可能!

    “走什么走,今生一剑,你我联手给这老鬼一个好看不是更好?”

    “走!”

    本非多舌之人,今生一剑不耐多言,身前三星洒然出鞘,挥出三道锐光袭向武皇。

    武皇像是刚好配合一般,随意一拳便轻松击散漫天剑气,浑然不费力。身后树林无端受害倒地一片,武皇淡然笑道:“还有更多的惊艳让吾一观吗?”

    今生一剑故意试探之举,使金少爷亲见双方差距。心知叶小钗就算完好,也未必能胜武皇,金爷爷收了脾气,咬着牙说道:“暗中伤人的货sè也配称皇。今生一剑,这一战你不赢可说不过去。”

    “我知道了,你带着主人走!”

    “切,你金爷爷可不是孬种,叶家人更没有孬种!等我把叶小钗送到安全的所在,一定回来帮你!”

    “免多话,走!”

    眼睁睁看着金少爷离去毫无动作,武皇对今生一剑淡漠地说道:“你以为凭你一人能助他们脱困?”

    “能与不能,还得试过。”

    “这就是你跟着叶小钗学来的愚忠吗?”

    “忠孝礼义何错之有?”

    “凤儿呢?你若肯回头,本皇愿意再给你一次机会。”

    “……”

    最后一次收心之举,今生一剑却是久久不做回答,武皇心知主仆已是陌路。这般忠心的手下,可惜了……

    武皇慨然长叹一声,口呼仆从姓名:“今生一剑。”

    “武皇。”

    过往主仆之情并非虚假,但挡在霸业之前的人,都是不得不扫去的障碍!皇者有其恶毒心机,纵使龌龊遭人鄙夷。但武皇身为武者,却也有武者该有的气度!

    武皇揽起双手衣袖,摊手道:“你今生最后一剑的公平,本皇允你,一如当年!”

    —————————————————————————————————————————————————

    万事当断则断,金少爷也不是头一天走跳江湖。当年做杀手,什么样的阵仗没经历过,不就是杀出重围吗?这事自己却是熟悉的很。转眼人已离开草茅很远的距离。低头看了看这双刚治好没多久的手,由叶小钗亲手治好,犹如新生的双手……

    手可以再造,那人生呢?金少爷呲牙道:“喂,叶小钗,父亲啊。”

    “嗯……”浅浅昏迷之间,叶小钗朦胧应声。

    “以前那些错事我不指望你原谅。但是今天,我要用你亲手治好的手带你杀出去,还会辱没叶家的名声吗?”

    叶小钗昏迷,却是有许多不能当面说得话可以在此刻说出。再不说,金少爷怕往后便没了机会……时间不等人,金少爷未曾等到答案,说话间叶小钗人已上了亲子之背。紧了紧叶小钗绕过颈部的胳膊,金少爷使出轻功,运步如飞往山下疾驰。

    像是找到了过往年轻时的轻挑散漫,金少爷嘴角流露一缕坏笑,一步十丈,一句句地追忆着:“你不回答,我就当你说不了哦!免骂我jiān,唉,忘了你是个哑子骂不出来。你不知道,几十年前金爷爷我刚出道的时候,最崇拜的就是你。最渴望的就是像你一样扬名立万,成为天下第一剑。”

    言语轻松,足下却是焦急万分。尖锐风声过耳,如同送死哀戚。过眼的模糊树影,犹如过往幻影,一幕幕重现眼前。

    “我从没想到,和你第一次碰面竟然会是敌人的立场。普九年对我说你可能是我的父亲,我那个时候却是不信地……刀狂剑痴的儿子,怎么可能是我这样一个流氓,一个杀手?”

    短暂沉默过后,金少爷继续说着,“所以,我才更恨你……就是恨你,恨到骨子里的恨!”

    说出口的恨字,又有多少是向着自己?萧三瑞……风雨残生……一钱一命……话语中饱是自嘲苦涩,过往多少荒唐犹然在目,如今想来却是错得离谱。

    眨眼已至山脚,密密麻麻的人不见边际。垂首一叹,右手烈火光芒大涨,心中虽是燃着恨,对过往自己的恨,然而此刻胸腔内鼓荡的却是一人独对万军的豪情!

    藐视地眼扫视群敌,金少爷往山道旁啐了一口,不屑道:“集境之皇算什么东西,当年金爷爷在南霸天又不是没做过苦境至尊!区区一个集境,算得了什么?!”

    左手托好叶小钗,右手烈火开路。金少爷转头盯着近在咫尺的生父的脸,决然一语。

    “父亲,儿子带你杀出去!”

第四十一章 今生唯一剑(二)

    凄风残阳,寒鸦哀鸣。即来的殊死战,是此生最后一决的开始,亦是往rì纠葛的结束。三星剑立于眼前,寒光照眼,脑中浮起的却是陈年旧事。久远前月夜下的一场武决,开启了一段数十年的主仆之情。这份从未动摇的忠心,一直维系到一个名为叶小钗的人出现。

    那rì败于武皇,今生一剑曾经立誓,谁能拔去过颅玉衡,便许那人一生的忠诚。虽然,与叶小钗的初遇算不得友好,钗头凤对叶小钗的情愫,今生一剑也同样看在眼内。

    但,天上浮云似白衣,斯须改变如苍狗。造化本就弄人,命中注定叶小钗拔出了玉衡,今生一剑亦无背信之意。当年的承诺许下便是许下了。大丈夫诚以修身,信以立世,又怎能背信弃义?更何况接触的时rì久了,叶小钗的为人也早已使今生一剑心折。此时此刻,无论内心对叶小钗究竟抱有怎样的情感,这份恩,却是得还……

    心神一定,杂思尽去,今生一剑沉声一喝,三星剑锋指地,卷起漫山秋风。无所可惧,倒提青锋于手,今生一剑奋尽全力一搏!

    四目相交,剑者心意直入武皇眸中,换来一声浅不可闻的低叹……你,还念着武皇殿前的那一战?心起莫名之思,武皇骈指凝式沉着应招,下手留情三分。

    双招相交的刹那,南山空气为之一滞,却未损及一草一木。一式过后,皇者不动,今生一剑向前冲出数十步,右肩衣衫碎裂,映出触目死红。

    未做追击,武皇定视一座无名孤坟,目带怅然萧索。那里,埋葬着一位久远前的故人。数十年前,集境一场叛逆篡位,交心的生死挚交,竟是再无相会之期。一招退敌,武皇言含追思:“半驼废曾是本皇挚友,你该知道。”

    三星剑剑身驻地紧握于手,今生一剑沉默无语,静静旁听武皇感慨之言。武皇愿意讲,他便往下听,每拖得一刻,都是叶家父子的生机。

    “呵,叶小钗是半驼废的徒弟,凤儿亦嘱意于他,吾本无须对他下杀手。”

    “……”

    平静地看着背对自己的皇者,今生一剑数指封穴,止住鲜血流淌。虽然明知这样做在武皇面前没什么意义,但若能为叶小钗多争取一秒,那也值得去拼……

    “叶小钗的为人,本皇同样欣赏,可惜他跟错了人。挡在本皇霸业前路上的障碍,却是不得不扫。”

    言语之中不知几分真情几分假意,武皇回首一笑,与今生一剑面对面而立。衣袖鼓荡真气充盈,武皇感叹道:“若是半驼废尚在人世,或许便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了。”

    “你错了。”

    “哦?”

    “主人不会与你为伍。”

    “因为素还真?”

    “不,只是因为他是叶小钗!”

    “叶小钗?”

    “叶小钗!”

    无须多做反驳,叶小钗三字便已足够。撑持着一腔忠肝义胆,今生一剑提剑再攻,三星剑法连环三式,三路共进取敌。武皇双眸一冷,指行剑招挥洒自如,破尽今生一剑豁命剑式。

    招已用老,退不得、躲不得,今生一剑不顾近身风险,再出封喉一剑直取武皇。手持搏命之剑,耳闻一声冷笑,胸前突感一阵剧痛。低头一看,却是一拳格开三星宝剑,一拳命中自己前胸。内力浩荡入体,摧筋裂骨。雄浑之力难挡,今生一剑急速倒退,仰首吐出一口灼人热血,扶剑半跪于地。

    “你的本领,本皇太熟悉了。”

    话虽刺耳,武皇却无讥讽之意,仅仅是理所当然。深吸一口气,武皇道:“用你从叶小钗这里学到的一切,向吾证明!你,只剩最后的机会!”

    临死前的一刻,秉持着舍身成仁的觉悟,心湖竟是毕生中从所未有的宁静。久久难以练成的一招,身死之前方得领悟。朗声长啸一声,今生一剑纵身一跃,扑向武皇。心海生剑,血雨横天,挥洒剑者终幕壮烈!

    “心……剑!”

    “极杀无尽剑!”

    眸中惊艳之sè一闪而过,武皇接招却是丝毫不慢。指尖剑芒冲霄,凌厉无匹,直指今生一剑。

    人,错身而过,极招终了,哀风靡靡,宣示终战不祥。站定的皇者,抚胸轻声喘气。一剑过颈,划断今生一剑最后生机。武皇右手流下的鲜红入柱,昭显剑客搏命之荣耀。

    突来的风雨,洗却剑者半身泥淖,不染纤尘。剑,屹立;人,不倒。慷慨赴死,临了一剑能得伤及武皇,一尝夙愿,一报主恩,身为武者,不也足够?无悲怆,无后悔,无怨叹,唯有丝丝难言的儿女惆怅……

    雨势渐急,凄婉风声回旋半空,奏响英雄末路悲歌。今生一剑,一剑也是……绝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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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渡山上,一场试探如期而至,诡异暗藏。

    相交数招,眼神交汇,交战中的人各知底细。指剑战佛掌,但感佛力后劲不绝,显然一页书未如外传一般中毒无治。闻人然顿时心下大定,如此一来,此局当是素还真与一页书前辈共同摆下的计策。

    佛者出招毫无破绽,意境超脱,犹如羚羊挂角,尽显宗师风范。每一次出手,在外人观来厉害非常。应招的闻人然,却是直感其指点之意。

    为证明毒xìng蔓延,又不能做得太过,使人生疑。数十招之后,一页书面上黑气隐隐,黑斑渐生。行招之间虽然占尽上风,然而落在有心人眼内,分明是力不从心之象。

    再过数招,天空忽来乌云密布,时不时地落下几滴水珠。突来的雨,敲打山前翠竹,淅淅沥沥,犹如挽歌。莫名心悸袭上胸口,闻人然手慢一瞬。

    一页书同时眉头微动,一掌击退闻人然,眼含悲悯之sè,叹息道:“命定的劫数,避不过了。”

    话中似有深意,骈指挥出一道剑气击断翠竹倒地,闻人然撑出一抹寒笑,冷然问道:“何处的灾劫?一页书你还有心关心其他吗?”

    “满目青叶落地,云渡山莫名招厄,阁下何故无端生事?”

    青叶……叶……叶小钗?一页书前辈是说叶小钗出事?闻人然心思瞬变,抬头再看一页书,见其眸中神sè变化,当即知晓该到结束的时候了。似是有意相激,闻人然道:“世上想你一页书死的人还少吗?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而已!再说若能赢你一页书,武上巅峰岂不也有我一个位置?”

    “世俗妄人,痴愚!”

    宛若难以克制毒患,一页书脸上黑气暴涨,强撑一口真元不泻,右手五指一阵屈伸,怒然喝道:“破甲尖锋七旋指!”

    “哼……我来此目的已成,今rì受你一指,此仇来rì再报!”

    闷哼一声,猝不及防一指洞穿,肩头鲜血汩汩。观来伤重,实无大碍。脸上是故作的冷笑,闻人然虚发一掌抽身而退,眨眼人离山巅飞身不见,徒留半空回响人声,“当然,我也希望一页书你还有来rì啊!”

    风雨不停,一页书并未追上,就地压制毒患。暗中窥测的恶人,像是不能完全相信闻人然此举真心。为了确认一页书中毒真假,万魔天指巨大幻身突现半空,黑影铺天盖地,邪威无边,巨大手掌往一页书直直盖下。

    仰首直视暗算之人,一页书毫无惧sè。只见其立身不动,深吸一口气,脸上黑斑尽去,佛力雄浑不绝,透体而出。指若拈花,霎时佛光璀璨,照耀大地,掌化佛言,轰然击向天际,摧枯拉朽,直破万魔天指寄体幻身!

    一击无功反被击出真身。未免中人算计,邪灵之主不敢再轻易出招,谨慎退至约定地点。表象意魔匆忙迎上,惊讶地问道:“天指,一页书难道没有中毒?”

    “一页书有没有中毒,不是该问表象意魔你吗?”

    “天指,表象意魔可以保证众天身上已无毒患!而且一页书之前明明已经摇摇yù坠,怎有可能突然无事?一页书若是无事,方才又为何不追击天指??”

    耳闻表象意魔回答,万魔天指脸sè一动。表象意魔虽有异心,此刻却无顶撞的可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似地,万魔天指冷笑道:“哈,好一个一页书,竟然在本天指出招一刹,将致命毒气尽数吸入体内,刻意营造未曾中毒的假象。”

    “啊?”

    “本天指没必要浪费时间与你解释。二次剧毒入体,一页书必死无疑了。”

    “天指,一页书既是必死,吾等又该怎样应对,等他死就可以了吗?”

    “打虎得往死里打,怎能留给一页书机会?”

    苦境地大物博,谁知会出现什么稀奇古怪的神物救人?一页书这种命中天敌,自然是该挫骨扬灰,断绝任何生机!万魔天指冷声一笑,语气yīn森地吩咐道。

    “快到收幕之刻了,表象意魔,去请武皇与鬼帝,来囹圄池一会!”

第四十二章 平生无恨

    雨连连,战绵延。

    南山山道下黑压压的圈形人海,硬生生被一柄燃着火的利刃破开通路。

    伏尸数里,缺口布满剑身。身上不知是敌人,还是自己的鲜血,浸透衣衫。拼死杀伐的金少爷,犹如从血泊中爬出,形同厉鬼。身后是喊杀的追兵,手中利器纵然渐失锋芒,人,却是锐不可当!

    一刹那的短暂失力,前尘往事浮上金少爷心头。面上满是自嘲的冷笑,寒彻砍杀而来的人心底。烈火炽热不息,杀出血路。一步一杀,杀得昏天黑地,不辨方位。

    “叶小钗……你知道吗?本少爷平生第一恨,便是恨你与萧竹盈生我弃之不顾,害得我只能给别人卖命,活得像条狗……”

    遭一枪刺中前胸,金少爷眉头一紧,轻一咬牙,一脚将人踢了出去,拔掉枪尖提剑再战。烈火收割人命,不知凡几。满目尸骸,此刻落在金少爷的眼内,不过是无意义的数字。为护生父xìng命,染血的人,步步前行,步步杀,只是一字一句地说着。

    “后来母亲救了我的命,本少爷又答应了崎路人原谅你。本少爷不愿背信当龟儿子,你又对我不错。这一恨,也就恨不上了……”

    言语间,眸中似有无奈怨叹,手中剑势却是一刻不停。叶家的人像是从来不知疲倦,明明浑身是伤早该气竭,金少爷仍是持着不可放弃的信念,奋力向外杀出。

    珠光宝气迷人眼,不记往rì竹马情。为得武皇恩宠,白马明珠见集境兵士死伤甚重,不由老脸一抽,面目狰狞地大喝一声,合身攻上。

    “本皇妃亲自取你xìng命啊!”

    “皇妃?人老珠黄,脸皮糙的可以用来搓澡。哪家的皇帝这么没眼sè,这种货sè送上门本少爷都不要!”

    面sè苍白的金少爷淡笑一句,不失豪情。心知来者是强敌,手中烈火猛然一转,迅速接迎敌招。xìng命的jīng华似要在此生最后一刻燃尽,霎时烈焰焚身,白马明珠,殁!

    白骨杖透身一击,换来更重的伤。金少爷已是再续乏力,仍然不管不顾,勇往直前。转过头看了一眼叶小钗,十天都说不完的话,无力却又坚决:“哈,父亲啊,我们接着刚才讲。后来本少爷又想了想,崎路人那样欺我,要是那么轻易就放弃恨你,本少爷心里还是不痛快啦!唉……恨不了你和母亲,我就只能恨自己学艺不jīng,否则就不会被人利用那么多年。叶小钗,你讲对不对?”

    身后无声应答,只有越来越粗的喘气。对面再来的人,神sè疯癫,武功却与方才的老女人有的一拼。战至此刻,热血渐空,气力早尽,拼得是仅存的不屈意志。

    疯癫的乔飞出招凶残致命,金少爷连中数剑,终是停下脚步。烈火架住情剑,再难为继的金少爷,使劲用头重重撞在乔飞额间。再仰首,烈火一击砍在乔飞右肩之上。

    “哈,叶小钗,我连这样的高手……都能打败两个。学艺不jīng?给我足够的时间,就算是你,本少爷……也赢给你看啊……”

    神兵久战不堪重负,最后一剑硬拼疯人一击,生机伴随烈火剑断作两截。少爷亡命一搏,乔飞倒飞而出,落在山道旁生死不知。雨水血水泪水,混在一起模糊了双眼,气力渐渐散尽。可,不屈的人仍然不愿倒下,低声呢喃着。

    “尽头了……叶小钗,你比本少爷有用,你得活下去……可惜,我比你强的那天,你看不到了……”

    反手拔出的剑,止住前行的人。扬天的心血,浇在叶小钗的脸上,滚烫灼热。明明是燃烧的艳红,昏迷中的叶小钗,却是忽感即将失去的寒冷。

    内心止不住地哀恸,人落地,朦胧睁开的第一眼,是直面倒落的亲子。父子天xìng,叶小钗本能地伸出双手,抱住金少爷,贴紧的身体浑身颤抖。面对面,被死亡嫣红黏着的发丝,拂过亲子的脸。

    血水模糊了面容,茫然的人,失神的眼,举起的手,擦过哑子带泪的目……

    “那两恨恨不了了……其实本少爷最怕的是,连死都不能死在你的怀里……那样,太凄凉了……这贼老天,终是待本少爷不薄。终于,我……不用恨……”

    “啊……”

    该是怎样的心情,说出最后的不恨?该是怎样的不舍,贪恋亲人怀抱的温暖。垂落的双手,存留对人世的眷念。阖起的双眼,不见往rì怨尤。

    怀中的人,余温犹在,再难喊出一声暖心的父亲……挽回不了,抓之不住,叶小钗仰首问天,抑不住地悲伤哀嚎。悲怒会心,重创的身躯迸发难以想象的伟力。心剑如cháo似海,由叶小钗向外扩散。一招心剑满目哀,杀敌再多又有何用?混着雨水,叶小钗眼角滴落悲泪,终是天伦难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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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涯浩渺,风飘四海之魂。土尘流离,灰染半生之劫。徒有刀狂剑痴的英名,却也脱不出生老死别的羁绊……

    为子失去理智的白发剑者,撑着一腔悲怒勉力应战。不肯让他人损及少爷身躯分毫,不愿辜负爱子最后的心意。叶小钗足挑一柄最寻常的剑,抱着逐渐失去温度的躯体,蹒跚杀出。

    心剑已用,重伤的人早至极限。圈外的少年,旁观着一场围杀,心绪莫名复杂。金少爷——父亲,叶小钗——祖父。自己究竟抱着怎样的心情参与这一场逼杀?

    是恨吗?若是恨,方才为何不对金少爷动手?若是不恨,又为何主动请求武皇,参与这一场逆伦之战?手中幽灵魔刀泛着诡异的绿光,一如少年此刻心思的纠结难明。

    “哈,哈,金少爷死了。”

    愣神许久,像是才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金小开发出不知该怎样形容的悲笑,指着远处地叶小钗,拍着胸口苍凉大笑道:“哈哈哈哈,叶小钗,你儿子死了!金少爷他死了……本小开看到他死一点都不伤心,一点都不难过啊!”

    “啊!”

    耳闻熟悉的稚嫩之声,却是一如往常的大逆不道,再度刺激叶小钗本至极限的心智。落下的剑式临机瞬转,直向金小开而去。

    “啊,死儿子不够,自己都快死了,你还敢凶我!”

    未曾料到叶小钗此刻仍有余力,金小开匆忙闪开突来一剑,仍是被削去一片衣角。金小开即惊又恨,蹦跳着骂道:“叶小钗,你个衰人,连自己亲儿子都保不住的衰人!还好本小开聪明没跟你一路,否则不是要衰尾一世人?!”

    “大哥哥……杀人不过头点地,你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

    乔飞生死不知,白马明珠身死,小霸王说的话却是不算。金小开拍了拍小霸王的肩膀,吩咐道:“好兄弟,本小开的事你免管。这个人交我,我一定要让他好看!喂喂喂……都给本小开停下,这个人是我的!”

    瞬间扫开围攻的人,金小开走上前去,盯着叶小钗的双眼,冷笑道:“继续杀啊,叶小钗你倒是杀啊!站在这里像个死人,是想糊弄谁?!”

    “……”

    手不动,口不开,叶小钗只是细细打量着,这与金少爷九分相似的面容。终是不同……叶小钗无声哀叹,提步向前,无人敢挡。

    无视,又是无视,你叶小钗对本小开总是无视啊!不知想要从叶小钗处获取些什么,站在叶小钗身后的金小开状若崩溃地狂笑道。

    “哈哈哈哈哈哈……叶小钗,金少爷死的好啊!金少爷死,本小开就是有爽到!他死,本小开就是够爽快!怎样,叶小钗你怒吗?怒就转过身来杀啊,再杀啊!”

    不言不语,腿脚逐渐失力……紧紧搂住冰凉的身体,叶小钗内心虽是悲怒,却是不曾回头看上一眼。人行蹒跚,风雨罩身,仅存的奢念,是少爷的一线生机。

    一步一癫行,跌跌撞撞。集境诸人一时慑于叶小钗威势,金小开又未曾下令,竟是眼睁睁地看着叶小钗离去,一时无人追击。过了片刻工夫,思及武皇处罚严厉,方才有人急忙喊道:“叶小钗已经不行了,大家停下来做什么?赶快追,否则武皇降罪我们承受不起啊!”

    幽灵魔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冷冽的杀光,断去出声之人头颅,脸sèyīn沉地金小开不耐地骂道:“听不懂本小开的话吗?叶小钗的命是我的!追杀?你们是想怎样?!”

    “小统领,武皇命令吾等一定要将叶小钗拿下,你这是抗命……”

    “武皇算个什么东西啊?敢和本小开过不去,本小开就敢拿他的人头做尿壶!”又是一刀砍断出声之人首级,眉目一冷,金小开冷笑道,“小兄弟,你大哥我今天不干了,你敢跟我走吗?”

    “唔……可是……唉,都听大哥哥的啦!”小霸王懵懂无知,犹豫片刻之后颔首应道。

    “好,反正武皇知道没做成事,不会给我们好脸sè……本小开什么时候会喝别人的洗脚水了?”

    视线扫过仅剩的集境士兵,金小开眉间闪过一丝残忍恶毒,似要发泄心中泛滥成灾的悲郁。

    “一不做二不休,在武皇回来之前,都杀了啦!”

第四十三章 挂日流萤同修情

    笛音江畔,哀风凄婉。屋内,是一具没了温度的尸体,一位冷了心的父亲;屋外,是未曾见过几面,便失去生父的女娃。久候无动静,眼角微红带泪,花非花担忧道:“祖父在房中已经很多天了。师傅,祖父这样下去,身体恐怕撑不住,是否需要再行劝说?”

    “前几rì因你莫名感应,吾方得以救下叶小钗。数rì来,叶小钗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愿接受医治,多番劝告也以失败告终。你要再劝,却也未必有用。”

    “可是,祖父这样下去也不是事,总得服药疗伤才是。”

    “吾内心有数,若是实在不行,武力逼之也是迫不得已……嗯,有人来了?”

    一声轻咦,无极限暂止话头,转身看向身后。花非花顺着无极限视线看去,却见蓝白衣衫的剑客缓步而来。想起过往数rì之缘,花非花虽是悲痛于心,仍是露出几分喜sè道:“前辈,你是来见祖父的吗?”

    “嗯,是。”

    叶小钗蒙无极限相救的消息,却还是无极限让金娃捎的口信。闻人然对花非花点了点头,转过头看向一旁的道姑,寒暄道:“久见了,师太。花非花有劳师太照料,闻人然代叶小钗谢过了。”

    “不用客套,这娃儿甚是讨人欢喜。有她在此处相伴,无极限也欢喜的紧。”

    “那rì将花非花交托于你,说来总是唐突,却是不得不道一声谢。”

    躬身一礼,花非花能得这位女先觉收养,安危自是不用多虑。思及江湖内近来动荡,闻人然继续对无极限说道:“如今师太救下叶小钗,笛音江燕子栖附近怕也是不安全了。好在武皇还在为金小开反水的事头疼,你与花非花仍有足够时间另谋安生之处。”

    耳闻兄弟之名,却是令人开心不得的消息,花非花眼神瞬间黯然。眼见花非花变sè,无极限拂尘一扬,蹙眉叹道:“唉,吾那傻妹妹无我声鬼迷心窍,竟受得蛊惑再度归附武皇。再加上吾那徒儿诛十七投诚,用不了多久,武皇人马恐怕便会寻上此处,燕子栖确实不宜再留。但……叶小钗状况不妙,只是固守金少爷尸身,他人之言浑不理睬。”

    “这……由我来。”

    推开房门,闻人然步入其中。叶小钗像是石像一般毫无生气,似要与眼前冰冷的躯体一同归于寂灭。无言一声叹,叶小钗的执着非是常人可比,此刻却是不能再度刺激,只能好言劝慰。

    “叶小钗,能否让我探一探金少爷的身体。我虽不能保证,不过或许他还有救?”

    “……”

    叶小钗并不应声,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失神的眼虽是燃起了些微的希望之火,但仅仅是轻微地转动了几下,便失去了反应。

    知道此刻说什么叶小钗都听不进去,径直走到身金少爷身体之前,闻人然俯下身,掌心浮现道门太极图案,一探金少爷眉心……尸身之上并无怨气残留本是好事,现在反而算不上佳音。

    想要复生,至少得有人魂留世……当rì鬼楼造世七侠一役,并无金少爷参与其中。鬼楼受到损害,金少爷也未曾碰见刑天师。金少爷走得从容无悔,却是再也没有成为怨灵的可能。如此一来,更是没了刑天师逆天截命的理由。但是这样的话,长河南星呢……这段断裂的因果,总是得续……

    可,强留一缕人魂于世,究竟是对是错?而且,这世上真正能够死而复生的秘术,除了少数以外,都不是轻而易举便能达成。那份沉重的代价,是不是还得让人生本就坎坷的叶小钗去背?一时之间,却是千头万绪袭上闻人然心头,难以厘清。

    久思无解,闻人然终是叹了口气,抛下心中杂思。

    不管了……金少爷未来怎样,现在想来却是无用。当务之急,当以叶小钗的安危为先。金少爷xìng命如何,终得看叶小钗自己的抉择。散去手中灵光,闻人然看向心丧若死的叶小钗,开口说道:“叶小钗,金少爷并非没有复生的可能。”

    “啊!”

    —————————————————————————————————————————————————

    远离世俗的巨书岩,空幽寂冷,似是久无人烟。不失半分礼仪,一页书与众天立于巨书岩之外,传音入内:“太黄君,一页书携友众天前来,还请现面一见。”

    久候无人应声,像是没人住在内中一般,令两人心生疑惑。众天道:“一页书,巨书岩内中似是无人,该不会是太黄君出事了?”

    “再等片刻,若是当真无人,你我便自行入内。”

    “也好。”

    半刻过后,终是无人应答,一页书与众天对视一眼,抬步迈入巨书岩山谷。放目观去,太黄君往rì休憩巨岩处,早无人迹。一旁石桌之上满是灰尘,似已久无人用。

    众天道:“巨书岩像是许久不曾有人居住。一页书,你来此处究竟为何?”

    一页书并未作答,带着众天走到巨书岩前方三尺处驻足。

    “道友,你看。”

    视线扫过巨书岩地面,隐有打斗迹象留存,观其路数却是有些模糊的印象。一页书转目再看巨书,巨书岩石封之上,较之往rì却是多了一行新提留字。虽有灰尘掩盖,倒也清晰可辨:往rì恩仇不过吾眼,携友同游不亦乐乎?神兵留待有缘,巨书勿伤——太黄君字。

    携友同游?心思一定,一页书轻声一笑,念起一个沉寂多年的名字:“千古不老雷公婴……”

    “雷公婴又是何人?”

    众天本属灭境,不清苦境秘辛往事,一页书解释道:“雷公婴乃是此地原主,更是原先的太黄君。当年太黄君与其论道分胜负,双方渐起相惜之心,亦敌亦友。”

    “哦,即是如此,后来此地怎得换了主人?”

    “呵,仍是为了一个名字。当年二人为了论定输赢,共同设下赌约:赢者可得太黄君称号,败者却须在胜者死前隐世而居。最终,太黄君使得巧智险胜雷公婴,雷公婴羞愧之下不得不遵守约定,退隐太黄祠避世不出。由这留字与现场打斗痕迹看来,当是太黄君放开往rì心结,主动释放雷公婴,切磋一局了却前尘旧事,云游四方去了。

    “若依一页书你方才所讲,这太黄君能方下江湖旧怨,豁达处事,不亦幸乎?”

    “此言大善。”

    一段江湖秘辛缓缓道来,欣慰一言后,一页书对众天说道:“罢了,今rì你我来此尚有正事待办,还请好友你稍待片刻。”

    行至巨书岩前,一页书闭目运气,全身功力调运至双臂,shè向巨书。一声沉喝,气走全书,巨书岩上尘沙飞扬,书页层层翻开。稍一停顿,一刀一剑化作流光,落入一页书之手。

    “道友,这副刀剑劳你交给叶小钗。”

    “这副刀剑……何名?”

    “刀光应忠魂,剑影照义魄。”刀剑半身出鞘,寒光凛凛,观之不凡。一页书感叹道:“此乃千古神器——挂rì刀、流萤剑。”

    “挂rì刀、流萤剑?”

    “正是,刀行如挂rì,剑走似流萤。唉,说来吾心难安。金少爷遭难,虽是叶小钗命中注定的劫数,但亦是一页书无能挽回的过错。当rì叶小钗若有刀剑在手,或许便不是这样一个结局。”

    “一页书,苦境群魔环伺,乱象纷呈。你一个人就算有再大的能为,却也分身乏术,无需自责太过。”

    “武皇之事由吾而生,自该由一页书一肩担起。此回令金少爷无端受害,终是吾之因果。云渡山并无他物可做弥补,一页书唯有取得这副刀剑相赠,一偿前愆。”

    手掌摩挲刀身剑背,一页书指尖凝气,背书于神兵之上,火星耀目。

    “刀曰刀狂,剑曰剑痴,望此不复刀狂剑痴之名!”

    眸带赞赏,判定一言过后,刀身剑背上的四字发出点点jīng光,两道常人难见的刀兵锐气冲霄而起,吸引众多鬼祟注意。一页书见状,拂尘轻扫,刀剑归鞘,将其交于众天:“吾友,此事完成,该谈正事了。”

    “既定之局……一页书,这一局虽算jīng妙,对你而言仍是太过凶险。毕竟三方邪祟头领俱非泛泛之辈。你一人应战当真不要紧?”

    “有何难哉?一页书既有渡世之意,又怎可惧这浊浪滔天?”

    似是千难万险不萦于心,一页书朗然一笑,眉间不改从容。思及紧要之事,一页书正sè道:“好了,现在当是吾使用龟息之术,引万魔天指入局的时候了。待吾施术完毕,却是非得好友你扶持不可。”

    “你既这样讲,众天又如何能够坐视不理?”灭轮三天情谊,不因岁月磨灭。梵天有难,众天怎会视而不见?

    “多谢。”

    “你吾之间,何分彼此?灭邪一路,众天自当随行到底。”

    “哈,有众天你在,一页书无所惧矣!”

    PS;其实在蚁天之前,果然我还是萌众天和梵天的……当年看老剧,云渡山书大中毒的时候,一句“不行,众天,我就是要你陪我”,可是闪瞎了我的狗眼。不过我不腐啦……

第四十四章 龙腾古刹

    山形古朴,古木参天。龙腾山古刹内,闻人然正向面露不善的刑天师陪着不是,满怀歉意道:“抱歉,金少爷这回得麻烦天师照料了。”

    “死小子啊,无事不闻不问,有事才想到本天师!你要是我徒弟,本天师早就千斤藏给你罩下去,让你知道什么叫尊老!”

    千斤藏还是留给天忌享受,闻人然对此敬谢不敏,欠身道:“天师传人的事,自然是晚辈的事。前段时rì,晚辈物sè了一个好对象,只可惜那位脾气倔的很,不肯来啊。”

    刑天师盯着闻人然问:“你有那份好心给我找抓鬼的好料?”

    “当然,晚辈怎会忘却昔rì天师指点之恩呢?我看中的那人法术天资当世难寻,有情有义,绝对是能承天师衣钵的传人。而且……”

    “又如何了?”

    “那人学剑的天资同样很高,你看我都没想过送他去金子陵那,是不是很够意思?”

    “这样……脾气倔?不打紧!不过,臭打铁那边千万不能去,否则就是有去无回。下回你带他来龙腾山,本天师会用千斤藏好好劝劝……啊,我呸,差点被你绕进去……”

    莫名其妙扯到徒弟上,差点忘了正事!刑天师哼了一声,问出心中疑问:“你近来在江湖中名声很差是想怎样?前段时rì鬼楼险险被人炸掉,是不是也是你搞的鬼?”

    “黑锅我可不能背。”

    闻人然赶紧摇头:“上回鬼楼发生争斗,乃是鬼王棺与造世七侠之间的冲突,与我无关。我又不是不知道鬼楼的重要xìng,怎么可能在那里胡来?”

    “本天师听江湖人言,你和鬼王棺走得很近啊。要不是忆秋年没对你下手,本天师都想把你扔进鬼楼关上几天,让你见识见识社会的yīn暗面。”刑天师话中虽有几分危险意味,实则却是忧心闻人然误入歧途。这晚辈的术法有了师承继承不了正一天道,但也不能坐视他前路走歪了。

    “权宜之计,演戏而已,做不得真。不然叶小钗怎会让我把金少爷带到这里?天师,我们不说别的了,还是谈金少爷。”

    “最好是这样……带尸体上门,本天师是鬼中之王,可不是专门给人收尸的捡骨仔。”刑天师面sè稍缓,看向金少爷满被符印覆盖的躯体,已然明白闻人然口中照料所指为何,肃容道:“强行逆天改命,妄图干涉天道运转,你以为很容易?”

    “对其他人不容意,对天师来说应当还算不得难。以天师能为,想来应是轻而易举。”闻人然赶紧捧上一句,这事非是自己专门科,有求于人还是得说些好听的。

    “哈,讲得好听。死小子你可知道,本天师要是救了人,便是逆了天数,将来必有劫厄应于吾身啊。”刑天师行事风格有些古怪,但却生xìng爽直,不畏艰难。明知救金少爷不容易,刑天师仍是朗声笑道:“不过越困难的事,本天师就越有兴趣,允你啦。”

    闻言闻人然一怔,原本长河南星就是因为刑天师动了恻隐之心,方才有了复生的机会。如今金少爷并无怨气,无法成为怨灵,施救之法只会更难。此回来龙腾山,自己却无拉刑天师下水的意思。

    未免刑天师误会,闻人然道赶紧说道:“且慢,天师,我只是想要截下金少爷一缕生魂,给他留下复生的机会,并不需要你亲自动手。至于具体复生之法,我会另寻他路。”

    “截取生魂不入轮回并无困难,不过你还能如何设法?找忆秋年好友舒石公?叶小钗剑上修为很高明是不错,但他毕竟年纪太轻,根基差了太多。就算叶小钗将一身根基尽数捐出,也不够舒石公救活金少爷。”

    自然不能这样做……无论是拖累刑天师,还是拖累舒石公,都不是自己想要的。闻人然仔细回忆之后,说来付出足够代价,便能使人完整复活的方法,却也有那么几个,未必要害得他人受累。闻人然肯定地说道:“复生之事我已有了眉目,只需天师你帮忙留下生魂,保证金少爷躯体完整就好。”

    “眉目?死小子,别把死而复生说得那样简单。”

    刑天师一边说着,一边掐算着金少爷命格。似是算出不利讯息,刑天师眉头一紧,摇了摇头:“本天师跟你讲,金少爷rì后就算复生,也不能轻易与叶小钗相认。否则你就算救他再多回,那也是无用功!”

    “这……晚辈内心有数,此事暂且打住。”少爷复生至少得在金小开与叶小钗解开天命对立之后。不然金少爷就算是活了,那也是添乱。如今金少爷躯体有刑天师保管,应当不会出现意外,倒是不用心急。

    大事暂定,闻人然双眼一动,私事上心。手中化出被魔链封锁的丹青见,闻人然请教着问:“天师,你看我这剑该怎么处理?”

    “嗯,魔气?拿来给本天师看看。”

    闻人然将丹青见交于刑天师,任他仔细查视。魔链,鸢尾,一柄陷入沉睡,失了灵xìng的死剑。查探过后,刑天师叹道:“啧,这般根深蒂固的魔气确实不简单。好在这魔气虽然本质坚强,想要设法除之,对本天师而言倒也不难。不过……”

    “怎么了?”

    “一旦强行解除,神兵就得变废铁。”

    这不等于没说,闻人掉头就要走人:“算了,我去找金子陵。”

    “死小子你是看不起本天师吗?!金子陵会打铁,在术法这一项上嘛……祛除魔气非他所长,找他也是无用,哼!”

    刑天师言语之中夹带着对金子陵的鄙视,继续说着,“这剑因你动用魔气淬炼,魔源本质已经渗透本源。本天师虽然可以设法除之,却是难免伤及根本。至于金子陵,更是免想。当然,你找他重新铸造一柄也不是不可以。”

    “简单一句,你和金子陵都漏气就对了。”

    “漏气?正邪不两立,道门正法对魔兵造成危害最为正常不过。你愿意要一柄废铁,本天师就替你解了这术法!”

    “难道就没有其他办法?”

    刑天师的话,闻人然自然信的过。可是舍了丹青见么……闻人然手掌拂过剑身,轻轻摩挲,怎么能舍得?丹青见陪了自己数百年,岂能说舍去就舍去?论神锐,忆秋年赠予的神兵更利,却是及不上丹青见用来顺手。自己总得努力看看,尝试着使它恢复原状。

    稍一犹豫,刑天师掩去一个字,答道:“这嘛,圣……是有,解铃还须系铃人。这魔气你从何处得知,便由何处寻得解法。”

    去魔域找鬼帝?也不是一时可行,而且鬼帝怎么可能把地冥鬼令送给自己。一时无法可想,闻人然收好丹青见,最后看了眼金少爷的躯体,说道:“天师,人在你这可得看好。我还有事,就不留了。”

    “放心,一具尸体而已,送也呆都不吃。”说完,刑天师粗大的手掌揉了揉也呆的绒毛。

    “@#¥……!”(天师你又欺负我!)

    虽然不明白也呆想要表达些什么,但肯定不会是高兴的意思。眼睁睁地看着也呆受罪,闻人然笑了笑说道:“也呆,下回带好吃的给你哦。天师,再会了。”

    “抓鬼的好料呢?”

    “我会尽快给你拐过来!”

    “不准送到金子陵那里!”

    “百分百你徒弟,不分别人半个!”

    这话听着对味!刑天师看了眼闻人然,莫名心思一动,掐指一算道:“死小子,本天师观你面sè不佳,近rì内怕是有血光之灾,须得小心为上。”

    “祸从何处起?”

    “祸端自招!”

第四十五章 风轩云冕

    荒郊之上,古道空旷,一人独行。

    金小开推着竹竿新作的轮椅,四处找寻一个失了踪迹的人。人和轮椅步步前行,走了不知多远的路程,仍是见不到叶小钗的踪影。金小开心生不耐,往路边吐了一口痰,恶声恶气,骂骂咧咧:“什么烂阿公,本小开救了他的命,不感谢也就算了,竟然还敢跟本小开玩失踪!果然不把叶小钗杀掉,本小开就是不爽快啦!”

    口中虽是恨言,心中虽有烦恶,但胸腔内那股难言的情感是什么?又为何会在反背武皇的杀戮当中,内心的抑郁得以发泄?不过,苦恼的事金小开从不愿费神去想。金少爷……叶小钗……家人……总是烦啊!

    拍了拍身前轮椅,金小开摇了摇头,继续前行:“罢了,本小开也不要叶小钗死了。叶小钗刚刚死了儿子,本小开就去当孝子让叶小钗变成残废,让他在这个轮椅上渡过残生,哈哈哈哈……”

    行路彼端,失了目的,盲了前路的叶小钗,茫然前行。那人虽说少爷有救,却是再会不知期……少爷不在身边,叶小钗只感空落寂寥,满是萧索。

    似能体会主人孤寂心情,背后两声轻吟入心。挂rì流萤——刀狂剑痴,两柄神兵,是压在心尖的沉重,暂埋叶小钗失落。不论如何,一页书与素还真的托付,却是不能忘却。

    坚定前路,相向而行,相隔遥远的祖孙,因为冥冥中的天数运转,隔着毒刺林再度重逢。

    “啊哈?叶小钗,你终于出现了!”

    突如其来的会面,金小开愣了一下,认出来人之后,一掌轻推,竹制轮椅冲向叶小钗,似要作为重逢的见面礼。轮椅受力急冲,谁知地下几根毒刺竹破土而出,截住轮椅前路,将其定在二人zhōng yāng。

    一时气氛诡静,杀伐的风吹遍平野,对视的祖孙二人各怀心思,金小开桀骜笑道:“哎呦,在这种场所相杀,刺激啦!哼,英雄出少年,像叶小钗你这种老人,早该收起来喽!”

    那丝莫名的奢望不要也罢……自认得了武皇真传,金小开不顾武力差距,抛开内心杂念,把心一狠,瞬间拔出幽灵魔刀。刀光迅捷,急似流星,快如闪电,直向叶小钗而去。

    刀出狠绝,金小开杀气腾腾,叶小钗不动不摇,稳若山岳。地上杀气笼罩,地下杀机暗藏。诡异的毒刺竹,犹如活物一般,袭向叶家祖孙二人。

    无意纠缠,叶小钗身影瞬移,闪过毒刺竹与幽灵魔刀雷霆一击。半空腾挪,足踩轮椅借力退回原地,浑若未曾动作。

    “点落八方!”

    眼见一刀落空,金小开再行武皇剑招。面对攻势,叶小钗刀剑不出,随手挥拨两杆青竹入手,点中轮椅,人在半空一个翻滚,落在金小开身侧。

    “你!”

    额前尽是冷汗,金小开慌忙退避,仍是故作强硬道:“再玩下去没什么意思了,叶小钗你睁大眼睛给我看……”

    话未落,叶小钗手中竹枝轻点,快的不及眨眼的动作恍花人眼,金小开顿感应接不暇。勉强撑持几招,金小开却因退得过猛,足踏毒刺林地界。一时措不及防,金小开被毒刺竹贯穿脚背,猛感双足一阵剧痛,当即趴了下来。

    “哎呀!”

    见金小开双足被毒刺竹戳得鲜血淋漓,叶小钗本yù上前搀扶。然而金小开只是痛呼几声,便抬头怒视着叶小钗,尖声吼着:“叶小钗,本小开不要你的怜悯啊!”

    “……”声声刺痛心肺,甫丧亲子,人心何堪这般摧折?叶小钗停在原地,却是不知该如何去挽回。

    “怎样,本小开就是不承你的情,好胆你杀啊!嗯,杀啊?金小开好汉一条,把命陪你啊!”

    这样相似的面容,为何是如此顽劣的xìng格?眸中哀sè瞬息闪过,叶小钗失了教训的心,作势yù离。拔出毒刺竹,扬起一股气劲,将金小开与轮椅推出毒刺林地界。叶小钗垂首一顿,终是不曾再有更多动作,背身离去。

    “喂,你别走,我们还没分出生死!叶小钗,你别走啊!”

    不知要抓住些什么,金小开双手捶打着地面,想要爬上去拉住叶小钗。然而刚要抬腿,却是一阵酸麻涌上,浑然无力。

    “啊,我的脚……这竹子有毒,我的脚没感觉了……”无暇再管叶小钗,残废的恐惧袭上金小开心头,惊恐恼怒地呼喊着,“我,我不能残废啊!我要是残废了,就永远杀不了叶小钗,我一定要站起来!”

    几番挣扎终是无果,本是意气风发而来,yù要打败叶小钗扬名江湖,竟是换来此等结果。本小开怎能屈服于这种小毒?怎能甘心变成残废?怎能,怎能啊!

    “哈哈哈,想不到今天坐轮椅的人会是我!哈哈,哈哈哈哈……我不甘啊,就算是死,本小开也不甘啊!”

    满目尽是荒唐可叹,金小开凄凉地笑道:“叶小钗你得意,你欢喜哦?你尽管欢喜免客气!不过你得保证我不能站起来。只要本小开站起来,就表示你叶小钗要倒下去!”

    爬上轮椅坐稳,金小开一腔愤怨难泄,持着一个不能放弃的执念,奋力推着轮椅,口中执着地念着三字不歇,遥遥远去。

    “叶小钗!叶小钗……叶小钗……”

    人,越行越远;声,越来越低。怒痛中的金小开未曾发现,叶小钗迈着无声的脚步随在他的身后。父子有情,祖孙焉能无爱?苍白的发在风中飞舞,伤痛的眼不曾有片刻转移……叶小钗只是跟着,跟着……

    —————————————————————————————————————————————————

    祸端自招,祸端自招……归来路途中,闻人然一直念叨着刑天师的jǐng告。这次入世确实心有莫名不安,可近来的进展还算顺利,那这血光之灾究竟是指什么?

    正深思时,闻人然忽感眼前一亮,本能抬头望向天边。却见一块陨石带火飞行,更有灵光闪烁在外,奇异非常,遥遥落向前方十里。

    天上降陨石,难道就是祸端自招?可是砸地也不准啊……心思莫名异动,闻人然临时变了方向,往巨石所落之处而去。片刻之后,陨石轰隆坠地,落地之处不现深坑,却是水气弥漫,波澜滚滚。映目所见,是猛烈撞击过后形成的天然湖泊,一块巨石巍然屹立湖心岛,散发点点星辉。

    奇景……闻人然移步上前,只见一块形貌古朴,犹如刀削的石板竖直而立,之上画满意义不明的图象。闻人然虽是一时难解其意,不过,这榴莲头……似乎有些眼熟?

    见鬼,自己怎么不记得一页书前辈,叶小钗,横千秋等人围炉波旬的时候,有这么几只大鸟飞在天上。而且,看这巨石之上所绘,更是与rì后波旬出世的景象对不上……

    闻人然内心咯噔一下,难道说自己以后又做了什么孽,使得往后之事发生了偏差?这块陨石正是天兆示jǐng?一时之间,闻人然腹中满是疑问。要说有人拿这个来做恶作剧,那也太过无聊,玩自己的意义何在?再则,现如今yù界还在地下活动,没道理出世吸引人眼球啊……

    “由来泉石潜蛟龙,不经烽火不现踪。风云岂是苍天主?拈作轩冕上九重。”

    疑惑之际,雄沉诗号由远及近。手持干戈定,粉白长发垂肩而下,沉稳威严不失风雅。幽隐隔世的人,本于满篁潇湘抚琴,无心外出。却因天命中的冥冥牵引,漫行此地。稍一见礼,超轶主将目光投向石板,仔细观视过后,却是心头巨震。

    无须明言石板之上所绘何意,超轶主直觉天命已至,其中曲折已是尽了于心。

    这块石板,除了自己还有外人见到,变数……容不得意外发生,超轶主转过身,细锐的眼不失温和,注视眼前之人,语气和蔼道:“萍水相逢即是有缘,不知阁下是?”

    PS:唔,天命线要收,先埋个凋亡短线升级……不然幽灵箭要跟不上海殇君进度了。

第四十六章 三石顶上三王会!

    超轶主是个心思缜密的人,虽是醉心机巧鉴赏之道,久不问江湖俗事。但有烈武坛与鉴兵台基业在,外界武林的消息却是从不闭塞。对面之人装束与武林传闻相符,应当是没有认错人。可据自己所知,这人在江湖上的风评并不算佳,难道是个不妙的变数……未免石板所绘之事生变,这人却是不能轻易放过。

    “闻人然。”

    冷淡地应了一声,闻人然转眼打量起眼前之人。武息浑厚,气息绵长,显是根基非凡。沉稳不失风雅的气质,很是令人心折。可是,据说粉sè系打扮的人物,一般切开都是黑的……比如寒光一舍那位先生的好友,自己可不想步上后尘啊。不过,一时半会也难摸清来人底细,闻人然唯有走一步算一步。

    “风轩云冕超轶主。”

    招呼打过,二人一时都未出声,气氛陷入短暂凝滞,四周一片静默。一者先入为主,心有疑窦;一者莫名误会,不愿坦诚,倒是两难局面。

    所幸超轶主身为两大组织领衔人物,待人接物方面较之闻人然强过不止一筹。沉默少顷,超轶主朗声一笑,转身注视着石板,语调和缓地问道:“阁下对这石板之上所绘图案有何看法?”

    “图案?其他我说不清楚,但正中那三首怪人,当是波旬无误。”

    闻人然也不遮掩,天下认识波旬的人不少,说了没什么要紧。要是能从对面之人身上套出情报来,未必不是好事。毕竟波旬出世之期,恰巧是百战决十大高手入世的rì子。自家师傅的兄弟姐妹,却是不能不管……这块石板上内容的重要xìng不言而喻。

    “不错,正是……波旬。”

    波旬二字何其沉重?当年菩提界为了shè出灵佛心,付出何等惨重代价?这石板预言若是成真,又该掀起怎样的血祸灾劫?天命已至,不问心知,种种心思纷至沓来,思绪晦暗难明。

    片刻之后,超轶主忽起莫名觉悟,昔rì兄弟肝胆相照之热血,往rì独自幽居的闲适之心,以及与那个她的约定……怕是再难接续了。一挥定干戈,手持干戈定,是以明智!心怀天下无烽烟、人间无干戈的宏愿,这一回天命所向,超轶主当仁不让!

    收敛瞬息心思,超轶主转过头正视闻人然问道:“这石板无端从天而降,又有诸多异象呈现,当是苍天示jǐng。波旬为祸天下,危害甚重,不知阁下是何种看法?”

    “虽然我很想说有菩提界和素还真等武林巨擘在,没有我担心的必要。不过……”

    “如何?”

    “朋友既然这样问我,想来我已是脱身不得。而且,闻人然倒也好奇,朋友对波旬之事知晓多少?又究竟会投向yù界一方,还是选择心向苍生了?”

    “苍生两字何等沉重,超轶主担当不起,却也不会助纣为虐。倒是阁下名姓,令超轶主心存疑虑。”

    疑虑?闻人然这才想起自己的名声似乎被秦假仙败得差不多了。闻人然转念一想,之前自己在怀疑超轶主是不是坏人,原来别人也在怀疑自己不是个东西……如此一来,这人倒也未必是恶?

    纵是稍松一口气,闻人然仍然不敢放下jǐng惕,笑着问道:“呵,人云亦云,可信否?”

    “无风不起浪。”

    “你不信我?”

    “若是可能,吾也不愿怀疑阁下。但,阁下近来与素还真正道一派乃是对立,吾又怎敢轻易信之?”

    对方口气虽然委婉,但是jǐng告的意味很浓。要是再试探下去,谁知道会不会动手……不行,一页书前辈快要与武皇三方决战,自己不能在关键时期掉链子。稍一沉吟,闻人然提议道:“其实我也很难信任阁下。既然你我都信不过对方,何不定下具体rì期会面,届时再论往后之事?”

    未免走失人迹,超轶主未曾当即允诺。不过,这人武道修为虽是逊几数筹,奈何互相不知根底,也未必能够阻止他脱身。若是打草惊蛇,反而不如约期再会……超轶主问道:“任你离去非是不可,但吾如何肯定阁下不会毁约?”

    毁约?说实在的,相较于超轶主的顾虑,闻人然更不想失了超轶主这条线索。毕竟这块石板上的天示,超轶主显然比自己了解的多,自己怎有可能轻易舍去?

    闻人然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样,我可以任你在我身上留下标记。等我解决完私事,你我再约期见面如何?”

    对方有顾虑,自己有神源。万一出了问题,大不了舍弃这具身体。要是这人不是什么好人,那就去找家长围炉他。有忆秋年和yù苍穹做后盾,又有什么好怕的?!

    “如此倒也不必……”

    闻人然这样回答,令超轶主稍有迟疑。能够掌管两大基业,超轶主不乏沉如深渊的城府。这人回答地这般干脆,若是简简单单接受了此人提议,未免显得小人之心。可若要轻易放过此人,却也为难……超轶主视线扫过闻人然腰间丹青见,见其死气沉沉,脑内突然灵光一闪,和声道:“阁下腰间之剑可是出了问题?”

    “……你有办法?”

    “呵,有法无法,不如就依阁下所言,来rì再谈。”超轶主释然答道。方才因为天命示jǐng,却是小心太过。这人无非路径此地见了石板,然而非其天命,他又能读懂几分石板预言?若要确认此人脾xìng,倒是无需急于一时。

    “你就这么肯定我逃不掉?”

    “朋友大可一试。”

    够自信啊……不过能将问题暂时压下,丹青见恢复也有了着落,闻人然却是乐见其成。等续缘天命告一段落,短时间内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合修会不值一提,接下来无非是非凡公子做皇帝而已,和自己没什么关系。

    来rì再会的话……闻人然仔细思考过后觉得没什么问题,估摸一个大致的时间,也就点头应了:“那好,为了公平起见,三个月后午时,你我在公开亭会面如何?”

    “请!”

    —————————————————————————————————————————————————

    一块石,三个王,三石顶上群魔会。

    明月当空,群星闪烁,万魔天指身立百丈之高的巨石顶上,气势雄沉,鹰扬虎视。静候半个时辰,万魔天指待鬼帝武皇分别到位,方开合谋之论:“武皇,鬼帝,劳动两位大驾前来三石顶了。”

    不满被人居高临下,鬼帝闷声喝道:“少说客套话,讲主题。”

    出头之鸟做不得,见鬼帝未曾接着话茬,武皇心有定念,只是颔首应道:“没错,万魔天指讲主题。”

    “两位何必故作不知呢?此次会面主题,相信在场两位已经有几分明白。”见另外两方都不接话,万魔天指沉吟一声,坦诚说着,“一页书身中邪灵剧毒,此事我想武皇你也知道了?”

    “哦,原来如此,本皇确实知晓,所以呢?”

    “这邪灵之毒本天指可以遥遥感应,这些时rì以来,吾心有所感,却是一页书体内毒气渐盛。如此说明,二位该是明白了?”

    “万魔天指有话直说,何必打马虎眼呢?!”

    冷眼瞧着鬼帝呛声,武皇心有所思。万魔天指是要围杀一页书?如此也好……看这鬼帝如此急躁,用来做为先锋最为合适不过。武皇冷笑着开口说道:“鬼帝这般心急,那本皇就代万魔天指说个明白。此次三石顶上的聚会,不外乎是三方合作,将三股武林强势合拧为一,目标公一,灭敌共一也!”

    “那就是三分武林,三帝王?不可能!”不能接受魔域霸权受到挑衅,鬼帝怒极反笑,“自古以来,活的王朝帝王只有一个,哪有共做帝王的道理?!”

    武皇淡漠地问道:“哦,那你认为谁才是真正的武林帝王呢?”

    “当然是兵力有够,功力有够,脑力有够的人。”

    脑力有够?鬼帝你也配?!暗自轻蔑不屑,万魔天指朗声道:“哈,鬼帝讲得好,讲得好啊!这就是三石顶上战三力。诛杀一页书可不需要乏力的队友,否则又如何共谋?”

    “万魔天指你也是同样的意思?”武皇皱眉问道。

    “武林至尊非我莫属!”

    “哼,万魔天指,你有够力吗?头一项兵力,你邪灵就没有魔域的强大!”

    “邪灵只要随随便便派出一人,就可以杀得魔域片甲不存。”

    “是吗?!这句话该是魔域才有资格讲!”

    此次招待鬼帝本yù先联合三方铲除一页书,但鬼帝如此挑衅,万魔天指又有何惧哉?鬼帝即是有意互别苗头,那就三方先论个长短!万魔天指yīn森冷笑着吩咐道:“空谈不及实际,金太极,让你表现的机会。”

    “鬼奴,不可落了魔域的面子啊!”

    见状,武皇眉头紧紧皱。这鬼帝空有一身武力,却是太过莽撞。这一回尚未商讨出对付一页书的对策,反而成了三方之间较量。果然敌人势弱之后,这邪派联盟便不是那么牢靠了啊……

    双方派出战将,鬼帝见武皇未有动作,鄙夷道:“武皇,你的兵力呢?”

    “且慢,我认为今天的目的当是共商大计,而非兵刃相向!”

    “哈哈哈哈,说得好听?莫非武皇你连一名可以争战的战将也无?”

    武皇身后的无我声闻言,双眉倒立,冷下脸请战:“武皇,让我出战!”

    “这……”

    三方不睦,难道是素还真刻意留局?内心忽生不祥预感,但见另外两方脸sè显然不会轻易放过,武皇只得无奈应道:“那便交你了,无我声。”

    “定不负所托。”无我声走向前方,与鬼奴金太极并列三角。面上毫无表情,却给鬼奴与金太极带来不小压力。

    “武皇你倒是深藏不露。”

    不差的手下……淡淡地赞了一句,万魔天指却是起了另外的心思。听闻武皇前些时rì对叶小钗下手,死伤不少战将,如今还有能人可用,果然不可小觑……不得不防啊!

第四十七章 谋战

    三石顶上三王会,当今武林三大魔头,三石顶上见真力!

    相较万魔天指,鬼帝对无我声的现面,并没有什么复杂心思。这等战将虽然实力不差,但在整个魔界却是数不胜数,不值过多留心。心有不耐,鬼帝当即呼喊道:“战局既成,你们三人还在等什么?鬼奴,动手罢!”

    一声令下,鬼奴望着对面的金太极,眸光飘移不定。尽管不知为何他会被邪灵控制,但鬼帝既已下令,却是没有自己退缩的余地。

    纵然过往恩情早已随风飘散,鬼奴仍然无法向金太极下手。瞬息一念,唯有向另外一人出招,鬼奴一言不发,转手发出魔形鬼气,直取无我声。

    面对突来一击,无我声清冷一笑,功力灌注手中念珠,当空一拨,将魔形鬼气隔空转移,转而击向金太极。魔威势大,背后金铃摇响清脆之声,被改造的金太极立足不动,面无表情地硬接一击,随即将滚滚魔劲回敬鬼奴。气劲反袭自身,鬼奴当机立断,使出yīn风鬼爪,接下魔形鬼气,不退半步。电光火石间,三方战将已然一招终了,难分轩轾!

    旁观战局,武皇若有所思。灭境除了鬼王棺与表象意魔,想不到这人的实力同样不差。至于鬼奴的实力,当rì不归路已经见识过,并未出乎意料。

    不过,这二人实力最多只能算得不差,无我声的能为却是不止于此。己方优势,武皇不愿再多展露实力,立刻迈步上前拦阻三人,开口劝道:“高手过招不用多,一招半式见真章。既然一招不分胜负平分秋sè,依本皇之见,为免三方损兵折将,应当就此结束无谓之争。”

    “嗯……言之有理。”

    正道分毫不损,邪派联盟在此内斗大为不值。万魔天指认可武皇意见,转过头问道:“鬼帝,你认为呢?”

    未分胜败,如何决定往后行动三方谁为主导?个xìng偏激急躁,鬼帝不愿妥协,高声喝道:“兵力就算是平手,你我功力之上,仍然可分出高低!万魔天指,敢应战否?!”

    话语落,鬼帝一声长啸,真力抱提,身形拔空而起,落于万魔天指斜对面的巨石顶上。鬼帝一扬手,无边邪气垂落巨石,魔氛弥漫四野,诡秘难言!

    鬼帝挑衅在前,万魔天指亦非忍气吞声之辈,面sè怒气勃发,看向空余的另外一块巨石,冷然问道:“呵,本天指难道会怕鬼帝你不成吗?武皇,你呢?”

    “看来,本皇是非陪你们一局不可了!”

    面上是漫不经心的笑容,内心却是深沉的不悦:这两大魔枭毫不顾忌一页书,竟然在此地提前内讧,真当一页书是泥捏的菩萨?这二人恐怕未必靠得住,或许自己该另留后路……

    脑中有了主意,武皇双眸微凝,同样飞身腾空落定,至此三方争雄之局已成。无需再多言语,三人同时发力,各逞奇能,发出不绝长啸。

    魔氛,邪光,火云体!三方各自运劲,互拍一击。雄力,在三角巨石间循环较量,磨灭一切阻碍。不绝真元滚滚荡荡,三块冲霄巨石竟是被逐渐压下。三大魔头周身元力猛然一沉,将几近寻常山峰高的百丈巨石,深深压至地面平齐!

    身落地面不曾罢手,蓦然间,三道盖世元力反冲而上,形成铺天盖地的黑流,席卷方圆千百里。霎时天空黯淡,星光失sè,黑天暗地,伸手不见五指。三石顶周围翻天覆地,一现毁天灭地之威!

    “哈哈哈哈哈哈!”

    未曾料想三力齐汇竟有此等威能,武皇顿感诧异非常。这样一看,就算一页书功体完整,三人联手也未必不能杀之。不仅是武皇有此想法,另外两人想到这点,同样发出猖狂大笑。

    无论rì后各自是何种立场,今rì为了诛杀一页书,三方巨头却是不得不联合一气。自信满怀,止住笑声,武皇心赞且叹地说道:“呵,这才是真正天下无敌的力量!”

    “只可惜你我三人往后少有合作的机会!”

    “机会乃需创造,鬼帝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只要我们三方肯合作,怎样会没机会呢?”

    方才合流之力,令万魔天指惊骇不已,头脑瞬间冷静了下来。对于武皇的看法,万魔天指亦感赞同,只是这鬼帝……万魔天指沉声问道:“鬼帝你是讨厌与人合作?”

    “你讲对了,万魔天指!”毫不避讳地承认,鬼帝冷下脸说着,“不过这一回,你我可以先杀一页书!之后苦境落于谁手,各凭本事!”

    “呵,鬼帝敢这样讲,本天指自无拒绝地道理。你讲得对,你我目前最终要的敌人就是一页书!一页书不死,吾心难安啊!”

    眼见万魔天指与鬼帝之间歇了争执,三方此刻又有了共同目标,却是该论合作事宜了。武皇捻着胡须,看向万魔天指问道:“万魔天指,你认为吾等该如何引出一页书呢?强攻云渡山非是不可,但将地利拱手让人,未免徒增伤亡啊。”

    “此事不难。所谓正道,总有数不清的顾虑。众天老狐狸与一页书骨头难啃,可是其他人呢?只要你我以正道一方xìng命威逼一页书,还怕他不落入彀中吗?”

    “你的意思是以秦假仙、大圆觉等人的xìng命作为胁迫,逼迫一页书接受双方约战?”

    “正是如此,地点时间全由你我论定,一页书一人前来,又有何可惧?”

    武皇似有顾虑,愁眉深锁地问道:“这般王霸行事,虽然过程少有变数,但……”

    “武皇你在怕什么?”眼看武皇总是推三阻四,鬼帝早已满腹牢sāo,不悦地说道:“只要能杀一页书,些许损失算得了什么?我魔域都不怕折损兵力,身为一境之皇,武皇你又何必这般斤斤计较,毫无皇者气度?”

    “这……好……便依二位所言。万魔天指,你认为决战的地点定在哪里合适?”

    “一页书身受邪毒,纵然尚未身亡,战力也必然大打折扣。不过,为了谨慎起见,吾认为还是得预先取得地利为上。”万魔天指沉声答道。思及梵天能为的深不可测,万魔天指总是觉得不能大意,思考了一会儿,说着,“邪灵之毒恶寒难解,不如寻一处极寒之地,助长毒xìng在一页书体内蔓延。此举一来可以消耗一页书真力,二来也可以加速毒气爆发。你我只需拖战,一页书便未必能活。”

    武皇颔首肯定道:“很好。除此以外,你我还可埋兵围困,消耗一页书真元,只是这样部下难免损失……万魔天指,你可知苦境何处极寒呢?”

    不甘话语权被武皇与万魔天指抢尽。武皇这么一问,鬼帝立刻就想到了,曾带着血纹明珠勾搭鬼母的烈阳神。敢与本帝抢鬼母,实在是忍受不得!勉勉强强动了动脑子,烈阳神乃是天河罗布族供奉。如果在天河对一页书下手,恰好可以顺路消灭烈阳神……鬼帝建议道:“天河怎样?”

    “嗯?天河常年霜冻不化,一页书必然分心压制毒患,确实是个伏击的好所在!”

    鬼帝些许心思,却是不值入眼。武皇仅是声表赞同,继续说道:“万魔天指,你我三人围杀一页书,未免变数发生,比如素还真突然现面破坏,仍需另外分兵阻杀素还真一派兵力,你看如何?”

    “合该如此。”

    似是预见即来之胜局,但见这二人如此小心,鬼帝不屑地哼道:“区区一个一页书而已,你二人未免太过谨慎!刚才你们应该都看到了,你我三方合流一击,绝对无人可挡。就算一页书不曾中毒,难道还怕了一页书不成吗?!”

    “鬼帝此言甚是!”

    稍缓片刻,对于鬼帝藐视之言,万魔天指却是不曾反驳。思来想去,就算一页书战力完整,单对单一人,自己都有四分胜算……再加上鬼帝与武皇,理当掌握十分胜局才是!

    “这样就说定了,约战地点便定在……天河!”

第四十八章 串联

    “朋友,万魔天指要对一页书下手了呐。”

    不夜天,闻人然前脚刚回,鬼王棺后脚了就上门,一口气都没喘,便将万魔天指动向一一道来:“武皇、万魔天指与鬼帝三方已在三石顶上达成协议,不rì就要与一页书在天河死战呐。”

    在天河动手……果真是冥冥之中自有天定么?既然大战将起,那鬼王棺这回上门,当不会只为传递这么一个消息,该是另有所求。闻人然不咸不淡地问道:“哦,那你想要我做什么?”

    “朋友如此直接,鬼王棺也不虚言呐。定战之后万魔天指便下达命令,命吾与业途灵半途拦截众天等人,以免打扰他们三人与一页书之间的战局呐。”

    “有鬼王棺你、加上表象意魔与千里不留行,拦截众天当是轻而易举,找我何事?”

    “难道朋友你不想趁此机会除掉万魔天指吗?”

    “万魔天指!”手中折扇倏然合拢,素续缘盯着鬼王棺,静候下文。

    素续缘对此战表现得如此关切,看来这二人除掉万魔天指的意愿并非作假。鬼王棺三角眼转了一转,继续说道:“没错呐。这次三巨头与一页书决战,即使顺利将其拿下也会折损不少元力,正是你我出手格杀万魔天指的大好机会呐。”

    “呵,预期总是美好。但,鬼王棺你有没有想过,一页书若是输了,他的舍利子便会落到万魔天指手中。等他吸收了一页书的功力,恐怕情形就与你方才所言完全相反了?”

    “这,吾认为鬼帝不会轻易将一页书首级交出呐。”

    “难道万魔天指就会放过增进实力的机会吗?”

    “嗯……”之前没有注意,闻人然这么一提,倒是令鬼王棺重视起一页书脑中舍利。之前慈航渡的尸体被辅天等人藏了起来,万魔天指遍寻不见踪影,发了很大的火。

    这一回三方同向一页书下手,万魔天指对一页书的舍利当是势在必得。万一舍利落入万魔天指手中,以他目前对自己的猜忌来看,实力大涨之后定会对自己下手……越想越是心惊,鬼王棺在院内来回走了几步,沉声问道:“朋友,你可有应对良策呐?”

    “他们双方争战,定然无暇分神。不如我们埋伏在天河附近伺机而作,鬼王棺你觉得怎样?”

    亲赴天河,怎能这样轻易让你接近一页书?如果你真与一页书私下有合作,岂不是坏了三方格杀一页书的计划?鬼王棺yīn森一笑道:“朋友有所不知呐。万魔天指有言再先,双方决战之刻,不准任何闲杂人等接近天河。连吾都不能参与,更遑论朋友你。就算朋友有心出一把力,恐怕也是无可奈何呐。”

    “是么?那便算了。”闻人然这样说本就为了扰乱视线,至于他具体答不答应却是无所谓,当即沉默下来不再言语。

    相比闻人然,鬼王棺对一页书头颅内的舍利去向,更为关注。就算他自己不能得到一页书的功力,那也玩玩不能任由万魔天指吸收功力坐大。绞尽脑汁思考了许久,鬼王棺叹了口气,说道:“朋友,非是鬼王棺不肯你去天河,实是天河周围一片平坦,全无隐藏之所,很容易被万魔天指发现呐。不如这样,以吾之功力遁地,想要隐瞒万魔天指,潜伏在天河底下非是难事。由吾埋伏在暗代为观察战况,你看如何呐?”

    “鬼王棺,天河附近可是极寒,就算你能遁地运功相抗,又能撑持几时?你这样热心,倒是令我过意不去了。”闻人然似笑非笑地反问。鬼王棺明明打着私下取走一页书头颅的主意,却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果然是只贪婪的老狐狸。

    “唉,此乃鬼王棺份所当为呐。”知晓被闻人然看穿真实意愿,鬼王棺毫无愧疚之心,仍是坦坦荡荡地说着:“朋友与万魔天指非是一路人,无法取得他的信任。说到底决战之时能够接近天河的人员,也只有吾一人,此事非得吾亲力亲为不可呐。”

    “此言倒也有理”

    见闻人然有松口的意思,鬼王棺再进一步,说道:“朋友,有吾身在天河。鬼王棺还可趁万魔天指不背,利用引归杀相偷袭他,也能为你们诛杀计划减少一分阻碍。”

    “呵,那就依你所言,不过到时候我们该怎么联系?”

    战局瞬息万变,鬼王棺也不愿延误了战机,稍一思考便下了决定:“万魔天指下令拦截众天等人一事,鬼王棺不能让业途灵以身涉险。业途灵与吾同为三途判,可以利用通天密语与吾进行联络。等决战rì期定下之后,鬼王棺会派业途灵来此通知你,届时便让他留在此处,也好方便你我联系呐。”

    业途灵,闻人然突然觉得自己手好痒……鬼王棺你这可怨不得人,是你非要把业途灵送来,那闻人然也只好替一页书前辈谢过了。

    闻人然心里面很是高兴,眸中却是没有丝毫神sè变化,只是平平淡淡地答道:“就这样。对了,鬼王棺。事到如今,你是不是该把囹圄池的布置讲清楚了?否则我与素续缘去了邪灵老巢,却因为不熟悉地形无法将万魔天指击杀,岂不是冤枉?”

    “这是自然呐。”鬼王棺点了点头,便将囹圄池布置尽数告知。只要万魔天指一亡,此处邪灵要穴就失去了存在的价值。既不能作为rì后行动据点,那么将内中机关告诉闻人然也没什么紧要,“囹圄池布置便是如此,至于能不能杀掉万魔天指,还看朋友你门的实力了呐。”

    “有吾在,万魔天指非死不可。”

    “啊,不错,有专克邪灵的天命之子存在,这一回万魔天指九死无生呐。”

    鬼王棺暗自一声冷笑,素续缘身为少年人,终是太傲太嫩。万魔天指若是好杀,当年也不会只是被驱离,而非身死道消。不过,观素续缘对万魔天指杀心如此之重,倒是令鬼王棺下定了决心帮忙。

    诸事商谈完毕,定了定神,鬼王棺笑道:“话已说完,鬼王棺便预祝你我此回合作顺利呐!万魔天指尚在等待吾的消息,鬼王棺便不在久留了。”

    “不送。”

    “请。”

    目送着鬼王棺离去,含愿台忽来一阵狂风,吹得满院花草伏地不起。这一战一页书前辈就算完好,独对武皇三人仍然凶险万分。群邪势如风暴狂澜,此刻能够相信的,唯有一页书前辈有翻覆乾坤的能为!

第四十九章 死脑筋

    茂林修竹,风声萧哀,车轮压过落叶,发出细微的碎裂声。足中毒刺竹之毒,金小开只能利用轮椅代步,连rì来饱受人情冷暖,世态炎凉。

    “叶小钗,我恨你啊!就是因为你,我的双脚变成这样,才会使人讨厌,让人瞧不起!这脚既然不能走路,那我还要这双残废的脚何用呢?坐上轮椅,脚就是多余,不如斩掉!”

    心怀愤恨,不思前因后果,只怨一声恨。天xìng凉薄狠绝,金小开双眸一冷,拔出幽灵魔刀,挥刀往下落去。暗处的叶小钗正要出手阻止,竹林深处忽来一根竹杖飞出,打落幽灵魔刀。见有人出手,叶小钗立时驻足不前。

    “啊哈?是什么人妨碍我zì yóu?”

    “圆是喜,缺是悲,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怎可随便抛去?”林中迈出的人,一身玄墨。简单的布巾束发,轻健脱俗。那rì毒刺林一战,竹魂却是旁观了全程。因为一时好奇以及一点钦佩,促使着竹魂跟走了下来。

    见了来人,金小开冷笑道:“脚是我的,我有权利将他斩掉!”

    “矛盾,人总是矛盾啊。很多人在双亲将他生下时,便不幸欠缺双足。他就会怪父母为何将他生成残废,而怨父母、恨父母。可是当父母赐予了他健全的身躯,他又不懂得如何去运用,这是不是很矛盾呢?”话虽清冷,却是劝慰之意暗藏。竹魂帮金小开的忙除了是随xìng而为,也是对另外一个人的欣赏。

    “运用?我何尝不想用自己的双手,可是……”所有的人都称赞叶小钗,凭什么本小开就要被人瞧不起?!金小开恨声道:“天不予我啊!”

    “怪天何用?与其怨天尤人,不如想办法站起来。”

    “哈,你是在消遣我?!本小开就是没办法站起来,这双脚才是多余,所以才要砍掉!”

    “是吗,如果我有办法帮你医治好双脚呢?”

    “武林中说大话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凭什么信你?”

    “我是毒刺林的主人,毒刺竹的毒xìng我最了解。你不信我,那就与我赌。用要被你斩掉的废物与我赌,对你应该没什么损失。”

    “这……”

    竹魂刺激道:“怎么,没损失的赌局,难道你也不敢赌?”

    “我先问你,你为什么要救我?”

    视线穿过枝桠,落在白发剑客的身上,竹魂几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后淡然答道:“我欣赏你,这个理由可以了么?”

    “嗯,可以!”无论是真心还是假意,听到别人称赞,金小开就爽快。而且,愿意在这种情景下帮助自己的人,就算是yīn谋陷阱,又还有什么可怕?金小开顿了一顿,问道:“喂,朋友,我还没请教你的大名呢。”

    “清风墨客,亮节。”

    “亮节?什么怪名!”

    “除此以外,你也可以称呼我竹魂。”

    “竹魂啊?”

    “是,吾一生爱竹,视竹如命。”

    “竹有什么好,莫名其妙!”

    “竹有什么不好?你现在所做得轮椅,不也同样是竹所做吗?竹啊,可是坚毅dú lì的象征……唉,再讲话就耽误疗程了。本想借机磨一磨你的xìng子,谁知天不从人愿。”

    竹魂自嘲地笑了笑,天空突来一片枫叶落手,捎来相会之讯。竹魂一眼阅完,一声浅叹,似有些许遗憾。叶小钗,来rì再会了……

    竹魂暗运独门手法,手中竹杖迅若流星地疾点数下。以自身对毒刺竹的了解,利用内力将毒化解。没过多时,金小开便感到之前毫无知觉的双腿麻意升腾,渐渐有了反应。

    “呀,我的脚有感觉了!”狂喜于心,金小开跳了起来,猛地对竹魂一阵鞠躬拜谢:“清风墨客多谢你,亮节多谢你,竹魂多谢你!”

    “婆婆妈妈不是你的个xìng,还是直接叫我竹魂。”

    “竹魂多谢你,医脚的这点情,我一点会还你!”

    “是不是还给我,我是无所谓。不过,我确实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做。”

    “好,说,你希望我做什么?”

    “向一个人认错。”

    “没问题,简单之事!”

    “男子汉大丈夫违信最为可耻,千万别是说得出做不到!”

    金小开拍着胸口保证道:“放心,讲得出就做得到。本小开堂堂七尺男儿,你要我向什么人道歉呢?”

    “叶小钗。”

    “啊!你!”

    “呵,记住哦,男子汉说得出做得到,希望你不要背信弃义!”

    言毕,竹魂身化幻影,迷踪踏步,须臾工夫便没了踪影。空旷竹林内,只剩下金小开一人留在原地绕圈,急地满头大汗。

    “竹魂,竹魂啊,天下的人那么多,为什么是叶小钗呢?唉,大丈夫说得出做得到,不过我该向叶小钗认错吗?!”

    —————————————————————————————————————————————————

    “喂,狡突脸要我来通知你,万魔天指已经去天河了。”

    其他邪灵都去了天河外围,唯独业途灵被鬼王棺派来联络消息。这次对付一页书,火龙金魔体竟然没有机会发威,令业途灵大为不满,语气蛮横地说道:“囹圄池现在没人在了,你跟我走。”

    “业途灵,你确认囹圄池没有其他人了?”

    “表象意魔跟着万魔天指对付一页书那拨人去了,剩余的十三邪灵都要前去助阵,囹圄池当然没人了啊。”

    似是有意展现自己实力,业途灵大声哼道,“就算还有人,有我火龙金魔体在,你们怕什么?没有实力还想杀万魔天指,真是让人瞧不起!”

    火龙金魔体,不出一个时辰,业途灵你就只能永远怀念了……闻人然点了点头问:“那鬼王棺呢?”

    “他已经去天河附近地层埋伏了!免罗嗦了,快走!”

    本非一路人,业途灵对闻人然与素续缘,自然没什么好脸sè。心有不耐,业途灵扭头便走,径直出了不夜天。

    素续缘面sè古怪地盯着业途灵的背影。平心而论,鬼王棺对三途判之间的情谊诊视非常,将业途灵留下保存实力并非什么不智之举。就算闻人然对业途灵心怀不轨,最坏也不过是三途判元灵归一,仍能助长鬼王棺功力。可惜,鬼王棺你却不知叔父对三途判的克制啊……

    压抑住内心的荒唐感,素续缘道:“叔父,该让他上路了。”

    “嗯,我们跟上。”

    闻人然看了素续缘一眼,嘴角不自觉地流露几分笑意。暗处的风随行不露半分踪影,形如鬼魅,紧紧缀在后方,离开了不夜天。才行了不过十里,业途灵突然感到身后二人停了下来,jǐng觉地转身问道:“你们为何不走了?”

    “业途灵,你是不是很想表现火龙金魔体的威力?”

    “没错!此次是围杀一页书的大好机会,狡突脸竟然不让我参与,实在是瞧我不起啦!”问得非是什么机密要事,业途灵面sè一松,憨憨地点了点头,心直口快地答道。

    “唉,鬼王棺也是为你着想。毕竟万魔天指对鬼王棺的杀心很重,总得想办法保全三途判,再图后续。可惜了……”可惜你没那个机会了啊。

    “可惜什么?三途判的情谊山高水长,我与狡突脸同修数百年,感情当然很好。不过,这一回杀一页书,狡突脸不让我参与,还是很让我不爽快啊!”

    “你对你的火龙金魔体很有自信?”

    “当然,我的火龙金魔体天下无敌!”

    “可是据我所知,上一次太黄君和素还真就破了火龙金魔体,看来也不过如此。”

    “这个嘛……那是他们二打一,还用了龙骨圣刀砍我。现在龙骨圣刀不见了,世上就没人伤得了我啊!”

    闻人然轻笑着问道:“是吗?我想见识一下火龙金魔体的威力,你我较量一回如何?”

    “你想见识火龙金魔体的威力?不行,我的火龙金魔体就算不能对付一页书,也要留在对付万魔天指的时候使用!你想套取火龙金魔体的情报,我不会让你轻松得手!”

    “你误会了,我只是想试一试,火龙金魔体是否真如传闻一般无法可破。至少,我觉得我是能破掉的。”

    “绝对不行,火龙金魔体是无敌的招数,你我该以大局为重!要是打伤了你导致杀不掉万魔天指,狡突脸一定会怪我啊!”

    “你不是我的对手。”

    这个时候业途灵你还考虑大局,怎么搞得自己才像坏人?硬下心肠,闻人然故作不善地说道:“用不了十招我就能破了你的火龙金魔体,你信不信?”

    “放屁!”

    不忿地应了一声,怒气满腹。业途灵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憨头憨脑地摇头说:“哼,本来你敢看不起火龙金魔体,就是看不起三途判,一定要给你颜sè看看!可是万一我收不住力把你打死,狡突脸一点会怪我伤害盟友啊!”

    还盟友……自己刚才话里面挑衅的意味够足了?听见业途灵的回答,闻人然不禁泄了一口气。动手的意思这么浅显,怎么业途灵你还反应不过来?这种欺负老实人一样的深深负罪感……闻人然右手衣袖后扬,直截了当地说道:“业途灵,我给了你机会。你不用火龙金魔体,别怪我出手无情!”

    “啊,你是玩真的,非要和我动手不可?”

    “是,你如果不全力以赴,我不保证你能活下来!”

    “可恶啊,你是在威胁我?!好,就算是盟友,在杀万魔天指之前,我也要让你见识见识三途判的能力!不用火龙金魔体,业途灵照样打败你啊!”

    见业途灵还在固执地认为这一战只是是切磋,素续缘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两下,为他捏了把汗。鬼王棺,能带着一个不中用的腹中首,外加一个死脑筋的业途灵纵横灭境那么多年,实在是太难为你了。

    “唉,无奈啊!”

第五十章 才子何用?

    “时间紧迫,三招败你!不全力,便是废功!”

    “夸口,满贯妖腾!”

    轻视之言出口,情势一触即发。耳闻不悦之言,三途判中最为勇战者,誓要证名!怒然一声发出,业途灵提招上手,魔威赫赫。传承自万魔天指的极上之招,轰然击出。掌下奇诡斜绿魔气,凶残霸道,一路裂地摧石,誓败敌手!

    为免拖延时间,闻人然起手便是天地无极,极端之力汇聚无边异能,人,不闪不避,迎面而上!手无兵刃,却是掌行如剑,力破黑雾邪招!化消危机犹有余力,闻人然掌心浩光不息,一手捶地催动地行云左,再一击,正一天道沛然道元联袂而上。

    “啊,这种力量,是梵天的天地无极!”

    最熟悉的克制招数须弥入眼,业途灵终是反应过来,闻人然方才所说俱非虚言。脑中瞬息所思非是应招,而是通知鬼王棺此人隐藏实力的真相。然而伴随强招而来的,更是难挡的压迫感。

    “通天密语,道……友……”

    已然交手,闻人然怎肯再给业途灵任何机会,人旋身扑至,利掌挥向业途灵背心。无暇分神,业途灵无能发出通天密语,只能全力应招。怒极恨极,业途灵勃然大怒之下,仍知此刻唯有战中求生存!

    “你!鬼行亟电!”

    “晚了!”

    业途灵侧身闪过逼命之招,反手直取闻人然天灵。轻轻两字说完,业途灵招至中途,突来重重一拳打在业途灵手肘,拨划邪能向地,碎裂周围百丈方圆!乱石崩云,四shè而出,素续缘匆忙后退,旁观终战一击。

    “啊,火龙金魔体!”

    心知两招之后,已是不可挽回的败局。身为三途判之一,业途灵却无束手就缚之意。与生俱来的凶残斗狠,尽数付诸搏命一击。邪魔之躯团成一团,周身焚火,似要烧尽万物。

    邪焰滔滔护体,灼烧大地,扬起一路焚灰。

    面对极招拼命,闻人然立身不动,掌中不放克制之招。背后久封剑袋之内,突来一道神锐之芒飞shè而过。惊诧难言的神锋再现,耀目剑光带起一抹血花挥洒,火龙金魔体霎时告破!

    “不可能,我的火龙金魔体不可能会败啊!”

    “由不得你!”

    冷哼一声,闻人然左手无名指,天地无极功力催至极限。业途灵火龙金魔体随破,人还是止不住地往前直冲。闻人然右手抓住小腿,往回一带,业途灵身躯瞬间倒回。双眼正对背心,地行云左悍然印下!

    命中克制无法防御的极端之力,犹如霹雳雷霆窜入业途灵身躯,摧枯拉朽破坏邪魔功体,形成一片朦胧黑雾,消散空气之中。

    半刻之后,闻人然觉得差不多到了时候,思及不能伤害业途灵xìng命,便收去天地无极之力,转而运动圣气灌入体内,尽废业途灵邪功根基。

    “啊……你要做什么?!狡突脸,快来救我啊!”感到体内邪能正被不断转化,业途灵即惊且恐,尖声呼号不止。

    “业途灵,我说过,轻敌无怨!”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我的火龙金魔体不可能会败,绝对不可能啊!”四肢不断挣扎,业途灵不愿放弃内心最后一丝幻想,“我的火龙金魔体天下无敌。你放开我,我要重新和你来过,让你见识见识火龙金魔体的厉害啊!”

    业途灵目前虽是恶人,可是以后……还是不能闹得太僵。果然,恶人还需恶人磨啊!闻人然浅叹一声,隔着遥遥的距离,向素续缘传音道:“续缘,你先一人前往狭道天关与竹魂汇合。”

    “叔父,你不与吾同行吗?”

    “我先处置好业途灵,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到。”

    叔父话里的意思是不杀?素续缘闻言眉头深锁道:“业途灵身为三途判之一,鬼王棺说不定会有办法助他恢复功力。为防意外,叔父何不就地格杀?”

    “我有我的看法,业途灵的命不能丢,放心交我便是。”

    “这……好。”

    四目交汇,素续缘虽是不知留下业途灵有何意义。不过既然明白闻人然另有所图,再拖时间也没什么意义。最后瞥了一眼业途灵,素续缘运起上层轻功,独自奔赴灭境,准备迎接即来的终战。

    “啊,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来,我们再来一回决战!”

    “你功体尽数被废,还想怎么打?”

    “有火龙金魔体在,业途灵就是无敌啊!快放开我,我要让你好看!”

    “火龙金魔体已经不在了!”

    “火龙金魔体怎有可能不在,我不信,你放开我啊!我要和你决斗,我要用火龙金魔体打败你啊!”

    “这样……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能帮你恢复功力,到时候你我再战如何?”

    “好,等我恢复了功力,火龙金魔体一定会让你好看啊!”

    功力被废脑袋糊涂了吗?业小灵啊,业小灵,之前你追杀秦假仙那么久,现世报马上就要来了。火龙金魔体的神威,等你有机会再说!

    —————————————————

    子时方至,夜深极寒。天河之上,狂风呼啸,片片寒霜降下,杀机弥漫冰面。集境之皇,邪灵魁首,魔域之主,三大魔头今rì再会,只为决杀顶峰佛者。静静等候,无言,无语,形成最为沉重的杀氛。

    黑暗笼罩大地,料峭寒风刺骨。就在脾气最为暴躁的鬼帝,等得不耐之时,天际倏然响起嘹亮诗号,震动三位邪主之心。

    “世事如棋,乾坤莫测,笑尽英雄啊!”

    中气饱满,佛者面目庄严,一步一步从容无惧,金灿佛光铺撒天河,驱散身前无边邪芒,照耀三大邪魔。行至相距三十丈的距离,一页书停步不走,拂尘挂肩,睨视群邪乱舞。

    “武皇,万魔天指,鬼帝,一页书如约而至。”

    “哈,一页书你终于来了!笑尽英雄……我看你今rì要英雄气短啊!”

    “气长还是气短,试过方知。不过,一页书深有自信,今rì取吾命者,绝无可能是鬼帝你!”

    “是吗?一页书你脑中舍利,鬼帝势在必得啊!!”一言挑动鬼帝怒火,鬼帝忍不住要冲出去开杀。

    “鬼帝且莫中计!”

    阻止鬼帝出手,场内唯一一位局外人夜慧白庸,向着武皇躬身道:“主上,一页书压着子时到位,分明是为了消磨我方士气。又知鬼帝xìng情爽直,此言怕是有意相激!”

    “没错,鬼帝切莫动怒。”

    先除去一人稍挽劣势,剩下两人,便可试着打破本不牢靠的联盟吗?一页书你战斗的智慧,仍是不可小觑!武皇双眼半睁,问道:“夜慧白庸,你认为一页书是真中毒还是假中毒?”

    “一页书现面之时,面sè一如往常,浑若无事。但……”

    “如何?”

    “佛光铺道,未免张扬。而且,甫开口便刺激鬼帝动手,略显心虚之意……”

    “那就是中毒了?”

    “属下不敢断言,也有可能是迷惑之举。”

    思忖有三位巨头在场,安危无虑。夜慧白庸心无惧意,直言谏道:“何不由属下先行试探一页书根底。如此一来,无论一页书是否中毒,武皇与两位魁首都不至于吃亏?”

    武皇稍一思索,便颔首应道:“就依你,自己小心。若有不妙,保命为上。”

    “定不负所托。”

    走出三巨头行列,夜慧白庸直面百世经纶,轻摇羽扇:“久闻百世经纶大名,夜慧白庸不才,特来讨教一二。”

    话未说完,夜慧白庸已有动作,不留一页书反应时间,只为出其不意!足下猛力一蹬,夜慧白庸纵身扑向一页书,一扇攻敌!

    “此局非你可以参与,退下!”

    拂尘挥洒,鼓荡沛然气劲护体,夜慧白庸竟是难以近身。但闻一页书随口应答,随之而来的,便是浩荡佛力滚滚袭身!

    佛招一出仅为退敌,而非问杀。虽有佛元阻碍,但试探未曾竟功,夜慧白庸不愿退却。蛮横提气,掌纳四方之力,足下劲力一吐,碎裂冰封!夜慧白庸强招发出,誓探一页书是否中毒!

    “忠诚为主,jīng神可嘉,一页书再允你一次机会。”心怀仁慈,轻退半步,一页书仍不还手,只是侧身避过狠利一招。

    然而夜慧白庸并未察觉一页书留手深意,只意一页书毒患难压,不敢轻易动手,当即冷笑一声:“夜慧白庸何须他人宽饶?一页书,试我才子手!”

    “你!愚人不知进退。可悲!”

    两次留手,对方仍是不知好歹,反而招出更狠。一页书虽未动怒,亦感心烦。人皆有其取死之道,又是何苦来哉?!

    眸含悲悯,面对夜慧白庸全力一击,一页书不再宽恕。不等对手攻至面前,一页书身形在三巨头错愕的眼光之中,倏然消失不见。手中拂尘似动非动,模糊难辨,一页书瞬息跨过夜慧白庸立身之处,飘然站定。惊艳一击宛若从未发出,只剩立在原地不动的人,陷入诡异沉默!

    才子手——白rì无智,夜间善谋的夜慧白庸,来不及发出人生最后的极招,连一丝留给武皇相救的机会也不曾出现,便在三巨头光不可置信的目光中,轰然炸成碎片!

    血衣飘飞,断肢化作粉尘飞扬天河,须臾凝结成为冰珠。飘落的霜雪夹带点点血红,空气之中亦有难闻的血腥味飘扬。

    不曾回头念上一声佛,只因前路尚有更加难缠的敌人。一页书一步向前,双方再对阵,距离缩短为十丈,佛衣沾染殷虹的血花,却是不失庄严神圣。佛眼微闭,邪心魔佛不轻易动杀,却也无畏开杀!

    面目从容,百世经纶一页书淡然说出口得短短字句,竟是对三巨头联手威能的全然藐视!

    “战场之上,才子何用?!”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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