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关子在这里！
谈起高科技，人们自然而然会想到中关村，谁也不会相信安东工学院这个坐落于东北老工业基地的冶金部属院校能搞出什么名堂。
在这个高等教育尚未推向市场，教授工资不如卖茶叶蛋的时代，安大开发软件系统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安软）的启动资本仅有十几台286电脑和4万元人民币。这两年多多少少接到一些软件外包业务，获得一定程度发展，但包括办公场地在内的总资产也就六百多万。
nb电气财大气粗，给希望工程一捐就是1000万人民币。
本着漫天要价就地还钱的思想，张副院长提出最低投资500万的入股底限，至于双方各占多少股权可以慢慢谈，总之先把钱搞到手再说。
令他倍感意外的是，眼前这位年轻得过分的nb电气第一大股东、nb实验室首席工程师并没有讨价还价，也没有进一步讨论股权，而是一脸诚恳地说：“张副院长，术业有专攻，不管现在还是将来，nb电气都将始终如一地专注于电气技术及应用，我们不谋求控股，之所以提出这一建议，只是希望贵公司能发展得快一些，好为我们提供更迅捷和更全面的配套服务。”
“章先生，您是说除了plc之外，贵公司还有其它软件开发业务。”
“是的，还有很多。”
章程回过头，指着后座上的孙晓光笑道：“孙主任的系统工程实验室，正在优化nb电工第一套智能楼宇控制系统。除此之外，我们还有电网自动化、工业通讯、过程控制、离散控制等一系列研发项目，每个项目都需要软件支持。”
plc项目几个子程序就安排80万人民币预算，这么多项目做下来岂不是上亿！
张副院长倍感震惊，紧握着他的手激动地说：“章先生，我相信您和nb电气的诚意，也非常希望成为nb电气的合作伙伴。至于投资合作，我们一定会认真考虑，也一定会拿出一个贵我双方都满意的方案。”
接风宴安排在安东市政府招待所，安软的几位副总全部赶来作陪，虽然章程一行不喝酒不抽烟，但气氛依然非常热烈。
午饭过后，张副院长需要向院党委汇报这一最新情况。几位副总要与童家明、宋佳和梁宝儿就plc项目子程序开发外包业务进行技术交底和最后一轮商业谈判。陪同章程等nb实验室人员参观工学院电气自动化研究所的任务，只能交给请来作陪的电气自动化研究所汪副所长。
电气传动系统的节能技术、大功率交流电机及其传动系统技术、原油输送管道泄漏实时监测系统、中小型配电自动化系统软件开发……等研究项目和成果可圈可点，但在应用上却乏善可陈。
走马观花转了一圈，在回会议室的路上，章程笑容满面地说：“汪所长，您或许还不知道，我们有两位同事是您的高足，他们一个在德国一个在香港，请允许我代他们向您问好，并真诚地欢迎您去我们nb实验室作客。”
“我有两个学生在你们公司？”汪副所长一脸不可思议，立马停住了脚步。
章程重重点了下头，确认道：“陈凯复、蒋文易，他俩是我们公司第二批员工，时常在同事们面前提起您。”
还有这么回事！
汪副院长乐了，不禁感叹道：“我记得他们，陈凯复个子挺高、不近视，说话文绉绉的，性格有点内向；蒋文易恰恰相反，矮个子、戴眼镜，是个捣蛋鬼。时间过得真快啊，一转眼他们都毕业四年了，没想到他俩居然进了你们公司，还能被安排出国。”
“都是您**得好，不然我们哪来这两位优秀的人才。”
学生能有一个好未来，做老师的当然高兴，汪副院长饶有兴趣地问：“章工，他们都在从事哪方面的工作，表现怎么样？”
“陈凯复在德国莱布尼茨学会的工厂运行和自动化研究所进修，大概还需要四年才能回国；蒋文易在我们技术应用实验室从事研究，同时还考上了香港中文大学工程学院博士研究生，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四年后您将会多出两位博士学生。”
“真没想到他们能有这么大成就，章工、孙主任、魏主任，这也是你们的栽培呀！”
章程脸色一正，煞有介事地摇头道：“您言重了，我们只是提供一个机会，关键还是您的培养和他们自己的努力。”
魏华铭不失时机地掏出一张邀请函，恭恭敬敬地说：“汪所长，我们技术应用实验室刚推出一款无功电容补偿装置，下个月二十六号在特区召开专家评审会，您的高足蒋文易就是该项目负责人，请您务必赏光参加评审。”
邀请函下面注得清清楚楚，来回机票和相关费用全部由中港合资nb电器股份有限公司承担，说是邀请他去参加新产品专家评审会，还不如说请他去特区旅游。
改革开放这么多年，新闻联播几乎天天说特区，早想去看看到底发展得是不是跟电视里一样，作为安东工学院控制科学与工程系副主任兼电气自动化研究所副所长，资格肯定够，何况主持该项目负责人还是自己的学生。
汪副所长乐的心花怒放，接过邀请函连连点头道：“一定去，一定去，这么多年没见，没想到他居然能开发出一款新产品，就算你们不邀请我也要去看看。”
在社会上招聘人才，哪有从研究所直接挑人来得方便？
目的达到，皆大欢喜。
晚宴比中午的接风宴规格更高，工学院院长、党委书记、常务副院长、副院长和副书记几乎都来了，加上安软的几位副总，硬是摆了三桌。
谈软件外包那是计划内安排，给安软投点钱，让他们速度快一点，也在情理之中。邀请电气自动化研究所领导去特区参加无功电容补偿装置评审会，一是给项目负责人蒋文易一个惊喜，二也是为了公司将来能招聘到更优秀的人才。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还在说那些场面话，魏华铭糊涂了，暗想章程到底卖得什么关子，怎么到现在仍没有动静。
“高院长、陈书记，各位安大的领导，投资入股相关事宜，我公司会组织一个专门团队与张副院长和刘总接洽。在这里我给诸位领导表个态，外行指挥不了内行，无论从安软发展角度考虑，还是从我公司自身发展角度考虑，未来的安软还是安大的安软，不管投资多少，不管股权比例如何，我公司都不会干涉安软的管理和经营。”
章程说得斩钉截铁，诚恳的态度不容置疑。
高院长与陈书记对视了一眼，不无感慨地叹道：“难怪nb电气能在短短三年内做这么大，这份气魄就值得我们好好学习。”
宝贵的资金，上亿的订单，张副院长可没他这么淡定，端起酒杯慷慨激扬地说：“章工、孙主任、童博士、魏主任，以及各位nb电气的朋友，在这里我也给你们表个态，只要贵我双方能够顺利合资合作，软件配套这一块就交给我们安软，交给我们安东工学院，我们一定会保质保量完成开发任务，绝不会拖贵公司后腿。”
陈书记笑了笑，侧身问道：“章工，张院长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能投资多少，您能不能让我们心里有个数？”
现在投两千万将来就能回报几亿甚至几十亿，同时也有拔苗助长最终什么都捞不着的可能，章程权衡了一番，回道：“1000万之内应该没问题，不过由于牌价汇率的关系，怎么让英镑、港币或美元兑换成1000万人民币，还需要各位领导想办法。”
不仅愿意投资1000万，而且投得是外汇，高院长强按捺下心中的狂喜，镇定地说：“章工，我知道按照牌价汇率兑换会很亏，不过你放心，我们有几个搞外贸的朋友，他们一定能解决这个问题。”
开口500万，人家给了1000万，张副院长彻底懵了，楞了好一会儿才将信将疑地问：“那股权呢？”
都到这份上了，组不组织谈判团队已经没多大意义，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章程咬了咬牙，毅然说道：“还是那句话，nb电气不谋求控股，但如果在股权上让步太多，公司董事会必然会有意见，高院长、陈书记、张院长，我们各占50%怎么样？”
简直就是送钱的，高院长岂能错过这个机会，一锤定音地同意：“各占50%，就这么办！各位，让我们端起酒杯，预祝我们的合资合作圆满成功。”
这无疑是一件值得庆贺的大喜事，包厢里顿时欢声笑语，充满着喜庆的气氛。
张副院长趁热打铁，硬是用一杯杯美酒逼着商务主管宋佳和总部商务副主管梁宝儿，确定下最终签约的时间，甚至把合资后公司名称都确定了下来。
搞来搞去还是软件的事，什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什么卖个关子，早知道这样还不如不来呢！
魏华铭有些失望，正准备跟身边的谢静雯说几句悄悄话，章程突然放下筷子，一脸好奇地问：“高院长、陈书记，几年前我曾看过一份标题为《ct机事件始末》的报道，好像是《科技日报》刊登的，你们学院可是出了大风头，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有没有继续从事ct机方面的研究？”
第一百零一章 藏龙卧虎！
自1971年世界首台ct机诞生，由于其出色齐全的病情探测能力，ct摄影装置被广泛运用于医疗诊断。ct的成功研制，被誉为是1895年伦琴发现x射线之后，放射诊断学的又一重大突破。
然而，中国ct市场一直上演着“四国演义”——来自美国ce、德国东门子、荷兰菲利普、日本东信、日本岛津和日本日立六家公司垄断了这一巨型市场。
三年前，包括安东市中心医院在内的几家医院进口了3台ct机，每台售价约50万美元。然而，巨资购入的医疗设备根本没能调试安装成功。花费大量外汇引进的3台ct全部瘫痪，引起不少媒体关注，正如章程所问的，《科技日报》曾刊发《ct机事件始末》的长篇报道，把ct比喻成植物人！
在“ct事件”引发强烈社会反响后，安东市卫生局实行公开招标和限期承包，对外贴发了一张“招贤红榜”。
安东工学院两位教师老师慨然揭榜，凭借他们在计算机、电子、机械等方面的综合知识，在大约80天后，安东市中心医院的ct不但得以复活，并且整机性能和可靠性均大大提高。此后，他们远赴全国各地，让几台瘫痪的ct纷纷重生。
这是工学院值得骄傲的一笔，高院长当即让司机去请当时的两位老师和ct机研究项目负责人过来一起坐坐。
郑老师很年轻，似乎很少接触这样的场合，显得有些拘束，当提及ct机时却像换了一个人，他不无兴奋地回忆道：“让几台瘫痪的ct重生，这个结果令大家颇受鼓舞。当时就有人提出，现在世界上只有美国、德国、荷兰和日本能够生产ct，我们中国人可不可以用上自己的ct？
也有人认为研发国产ct是天方夜谭，前车之鉴摆在那里，由于不甘心在ct项目上受制于人，87年时国家六部委就曾联合立项，投入一亿三千万元，组织全国44个大院大所的两千多人进行‘中华i型ct攻关’，但这个项目在去年黯然下马了。
我们在资金、人才和设备的投入上肯定跟‘中华i型ct攻关’没法比，人家都没搞出来，我们的压力可想而知。甚至有人说要是我们能搞出来，他就从学校爬出去。去年六月份，院领导最终还是支持我们的想法，成立ct项目组，并提供资金让我们一心一意地攻关。”
美国ce有ce医疗集团，德国东门子有东门子医疗，专门从事医疗影像诊断设备的研发、生产和推广销售。
一直以这两家国际巨头为奋斗目标的nb电气，当然也要开发自己的医疗影像诊断设备，魏华铭这才恍然大悟，并对安东工学院的藏龙卧虎感到震惊。
客人们听得津津有味，项目负责人江老师也介绍道：“信心归信心，一开始研究便领教到了ct项目的‘厉害’。因为一块板子的芯片问题，项目两三个月毫无进展、动弹不得。我们只知道设备不能正常工作，但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没有资金添置更精密的设备，只能自己动手做板子去捕捉那种微小的差异，捕捉到微小差异后，我们还得去想这个差异的成因是什么。说实在的，芯片型号一模一样，这个差异真把我们难住了，如果说一定有差别，那这个差别只能是芯片的生产厂家不一样。索性换上同一品牌的芯片，结果问题迎刃而解。就这一个问题，我们项目组足足憋了两三个月，就像碰到了坚硬的墙壁……”
财神爷坐在对面，不诉诉苦怎么行？
高院长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ct是个庞大的系统工程，国家都没搞出来，我们仍然硬着头皮搞，跟学雷锋没什么区别。为了支持他们搞，院里面就差砸锅卖铁啦！研发资源枯竭，不怕诸位笑话，我都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早在三年前，沪江医疗器械公司就宣称研制出第一台国产全身ct样机，报道铺天盖地，却没有了下文。真正把ct做起来，真正让中国进入“ct俱乐部”的就是眼前这几位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师。
不久的将来，他们将研制出第一台样机。
如果历史没有改变，再过十几年，他们还会相继研制出具有中国自主知识产权的核磁共振仪、数字x光机、彩超等涵盖诊断影像解决方案、常规检查解决方案、肿瘤解决方案三大系统的数十种产品，成为国家数字化医学影像设备工程技术研究中心唯一的建设依托单位。
可惜量产ct机也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
其初期成本及产业化过程需要大量资金投入，生产工艺流程的具体落实、大规模生产所需要的配套管理体系等，都是不小的障碍，这些显然难以依靠学校的体制获得解决。直到安软集团上市后，才有足够资金把这一切变成现实。
十几年，市场早被美国ce和德国东门子跑马圈地占光了，到时候被推向市场的医院根本不差钱，能采购进口的绝不会买国产的。
安东工学院和安软所做的这一切，正如他们所说的“学雷锋”。除了让“中国制造”四个字增添更多技术含金量之外，并没有让绝大数中国人用上中国的ct。
迎着高院长、陈书记、张副院长等人期盼的目光，章程微微点了头，凝重地说道：“各位领导，各位老师，我深信中国ct能在你们手中破茧成蝶。作为nb电气创始人之一，作为nb实验室首席工程，我还想说几句丧气话。”
“章工，在产品研发和技术应用你比我们有经验，我们洗耳恭听。”
“是啊，章工，有什么话您尽管说，我们也好少走一些弯路。”
“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章程整理下思路，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抽丝剥茧地分析道：“ct国产化和产业化，诸位面临四重门。第一重门是研发成功之后如何才能量产，成像软件上我相信诸位没问题，但硬件呢？毫无疑问，这需要大量投资和一个很长的过程；
第二重门是难获市场信任，技术突破是一回事，品牌和知名度是另一回事。所谓医院的专家，对ct设备并不精通，他们不会关注技术参数，甚至连技术报告都看不懂。他们会问及最多的是还有谁购买了你们的产品，为什么别的医院选择进口设备？而ge、西门子的销售人员，几乎不会受到这种待遇。”
ct项目正在攻关阶段，能不能搞出来，搞出来之后能不能投产还是一个问题。就算能搞出来，能够顺利投产，那最起码也要五六年。
高院长重重点了下头，深以为然地同意道：“到时候ce和东门子的医疗设备，国内医院肯定购置了很多，并且已经用了好几年，质量有保障。而国内企业十年、二十年后是否存在还是个未知数，他们肯定会问‘人家是上百年的公司，买他们的放心，买你们的今后服务、配件如何保证？’”
“是啊，这也是我们nb电气要面临的问题。”
章程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三重门是外资垄断市场，他们不仅在产品技术上垄断市场，在整个市场培育、人员培训等方面也将市场把持得严严实实。因为他们不像中国企业仅仅是一个设备制造商，从他们进入中国市场第一天起，就对中国医务人员做各种培训和推广活动。从某种程度上说，国内医务人员的设备诊断技能和习惯，也都是ce和东门子等国际医疗影像诊断巨头们培育的结果。
在bj，在沪江，在广都，在世界各地，他们正与各大医院建立研发合作基地。表面上看是为医院带来更多科研机会，从而获得医院对产品的青睐，实质则是通过研发合作绑定医院未来的产品选择，同时获得更多的医疗信息。
十几二十年后，甚至用不了十年，国内医疗人员就会潜移默化地接受他们所灌输的一切，中国设备一旦与其设置不符，医生就会认为是产品质量问题。然而，一旦产品设置与他们的完全一样，又会陷入它们早已设下的技术专利陷阱。”
陈书记的爱人就在市中心医院上班，对国外ct厂商的培训活动有所耳闻，连连点头道：“各位，章工没有危言耸听，国外厂商售后服务不怎么样，对培训倒是挺积极，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摆明了想垄断我们中国市场。”
想到国产ct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搞出来，张副院长摇头苦笑道：“其实他们不搞培训一样垄断，只不过谁占得份额多一些，谁占的份额少一点而已。”
到底是nb电气第一大股东，问题看得如此透彻，高院长又轻叹了一口气：“国产ct，任重道远啊！章工，请继续说，第四重门是什么？”
“第四重门是资金匮乏，如果速度够快，你们或许能赶上国内医院ct机换代，到时候至少有上百亿的市场敞开大门。然而你们那时可能刚起步，规模小，资金实力弱，就算有十几亿资本，也只是ce和东门子等国际巨头一个投资项目的数字。他们会采用各种各样的方式进行绞杀，中国高端医疗诊断市场依然逃不过成为其‘提款机’的命运。”
越听心越凉，郑老师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欲言又止地问：“这么说……这么说我们做得是无用功了？”
“当然不是！”
章程脸色一正，意味深长地说道：“郑老师，你们是真正的科研人员，你们也一定能够搞出中国自己的ct。更重要的是，你们还有我，还有nb电气、还有nb实验室，还有最后一点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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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老寒在此对db大学、对东软集团、对研发出中国自己ct的东大老师们表示最真诚的敬意。并衷心感谢“hrenyo”、“t陶唐氏”、“140515110017428”、“sandy一直等你”、“140513161040472”大大打赏和再次打赏支持！
第一百零二章 远大的目标
“荟娴，你也太奢侈了，这套新房要多少花钱啊！”
“香港大公司设计总监，我们教几年书也顶不上你一月工资，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
“小燕，又犯红眼病啦，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你只看见荟娴荣华富贵，没见荟娴刚到特区那两年落魄成什么样！”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林荟娴转眼间二十七了，昔日同学的孩子都会打酱油，什么时候结婚成了双方家长最为关心的事。
跟黄丽安走到一起是偶然也是必然，章程去德国那两年，第一批老同事中就她、郭俊儒、沈心如、孙晓光和黄丽安等八个人在香港总部。
郭俊儒和沈心如当年回老家就结婚了，回来后只知道读书、讲课、做研究、工作，循环不息，就发了一下喜糖，连客都没顾上请。孙晓光和另外一位在大学或老家都有对象，另外两位进nb电气前就成家了，就她和黄丽安是单身。
找一个土生土长的香港人，既没共同语言，嫁过去也不一定有地位。加上郭俊儒和沈心如不断撮合，就这么稀里糊涂走到一起。
平心而论，黄丽安是个好男人。
不抽烟不喝酒、不赌博不花心，没任何**嗜好。作为“nb三剑客”之一，作为技术应用实验室主任，他对工作一丝不苟，nb电器八大系列近千型号产品，每一个都凝聚着他的心血。
对朋友热情大方，张俊山和吴斌他们出国后，他每次放假都会挨家挨户转一圈，送点年货、陪老家人说说话，给孩子们包压岁钱。天南地北的，时间几乎都浪费在车上，以至于二十来天的假就一两天在家过，去年甚至连除夕夜的团圆饭都没赶上。
对她千依百顺，用他的话说，她永远是他的林妹妹。
学历高、能力强、人也走得出去，最难得的是知根知底，能跟这样一个男人相依相伴，照理说应该没什么遗憾。可随着婚期越来越近，她突然有一种莫名的恐惧，担心这害怕那，前几天居然冒出临阵脱逃的念头。
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直到昔日好友们从全国各地陆续赶来，她这颗忐忑不安的心才稍稍平静。
大学时的好姐妹秦依云这番话，勾起她那段不堪回首的记忆，点头道：“是啊，刚来特区时真挺苦的，像我们这些学美术的很难找到工作，一碗面8块，住一夜招待所30，消费那么高，带得那点钱一个月就花完了。”
“后来呢？”
“后来认识很多同样来特区寻梦的人，都孤身在外，都是大学生，相互之间都挺照顾，谁先找到工作，谁就接济我这些没找到工作的。谁有招聘消息，谁也会第一时间来通知。但能找到工作的毕竟是少数，那点工资杯水车薪，根本帮不了所有人。
于是大家伙开始想办法赚钱糊口，用那会儿的话说是‘先生存、后发展’。有凑钱摆地摊卖服装的，有凑钱摆地摊卖电子表的，有几个西山老乡开起小吃店，下面条、蒸包子，给他帮几天忙，给你打几天下手，就这么磕磕绊绊地坚持了下来。”
从大学毕业到进入nb电气，整整熬了两年，一个女孩漂泊在特区，其中辛酸可想而知，众人的心渐渐变得有些苦涩。
结婚是大喜事，已是两个孩子妈妈的秦依云连忙岔开话题，指着书房里那一堆外形设计图纸和产品样本问：“荟娴，这些就是你的工作？”
“嗯，”林荟娴微微点了下头，不无自豪地说：“我们设计部不仅要设计nb电工的开关面板，还要顾及nb电气所有产品的外观，要高端、要大气、要上档次，还要人性化，确保客户一看见产品就知道是我们nb电气生产的。”
“可是你对电一窍不通。”
“那是以前，每个产品几乎都要从我手里过，时间久了，想不懂都难。”
曹小燕顿时来兴趣，翻看着样本，好奇地问：“荟娴，这些电器的样子看上去差不多，型号上百种，它们到底有什么用？”
“又是变压器，又是工业电器，又是电气成套设备，还有什么智能楼宇系统，荟娴，给我们说说，你们到底是做什么的？”
设计部每进一个新人，林荟娴都要简单介绍下公司的业务，这些问题对她而言实在算不上什么，见姐妹们都这么好奇，干脆抓起一根铅笔，一边在画板上写写画画，一边用最简单的方式介绍道：
“这个问题就大了，我给你们画一张示意图，大家都知道，电是由发电机发出来的，有水利发电、火力发电、风力发电，将来还会有太阳能发电，但把电输送到千家万户需要经过很多环节。电压越高，输电损耗越少，原理你们别问我，因为我也不懂。
我要说的是发电机发出来的电，一般都需要经过升压才能进行输送。这就需要升压变压器和一系列控制装置，也就是样本里的高低压成套设备。而成套设备是由接触器、断路器、继电器、互感器、电压表、电流表等一系列最基本的电器元件组成的，此外升压站还需要无功电容补偿、电抗器等确保电网效率和安全的设备，这些都是我们现阶段的产品。”
林荟娴在升压站示意图上添上几笔，继续说道：“如果说发电是一个点，那用电就是一个面，就像血液循环，有动脉血管，有毛细血管。当电能被输送到一个地方后，需要把它分成几路支线，所以就有了开关站。把电分给几个或者更多的变电站，然后变电站再将电降压输送给工业和千家万户；开关站同样需要成套设备，但没有电力变压器。
开关站下面就是刚才说的变电站，也就是我们所说的变电所，把220kv的电通过变压器降成110kv，110kv降成35kv，或者把35kv降成10kv，直到一级一级降到380v。整个过程都离不开变压器和高低压成套设备，可以想象工业电器在电网中的作用有多大！”
曹小燕指着样本里的一个专业术语，又问道：“那换流站呢？”
“换流站是直流输电系统里存在的，直流输电线路两端要各设一个换流站，把交流电变成直流电，再把直流电变成交流电，降低输电损耗，还能节省投资，因为直流输电比交流输电少一根线。”
“换流站也要你们的高低压成套设备和变压器？”
“直流传输一般都是超高压，我们现在只做到220kv，换流站所需要的换流变压器暂时做不了，事实上就算做了也没市场，但高低压成套设备可以做。”
升压站、开关站、变压站、换流站……一个个专业术语张口就来，俨然一个电气工程师，秦依云乐了，也指着产品样本问：“荟娴，这上面说你们给还客户提供自动化解决方案，提供工控产品，这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问题比较麻烦，林荟娴沉思了片刻，耐心地解释道：“电是一种能量，看不见摸不着，而且十分危险，所以我们公司名字才取拉丁文需要特别注意的第一个字母。随着经济不断发展，人们对电的需求越来越多，之前那种合闸送电、拉闸断电的简单输配方式已经远远跟不上时代。
比如省电力厅要随时监控电厂发多少电，各县市用多少电，电压是不是稳定，电网是不是安全，这就需要对电网进行自动化控制，也就需要诸如传感器、plc（可编程控制器）、变频器等一系列高科技产品和计算机软件，把这些综合起来就是电气自动化。
至于工控，就是工业自动化控制，跟电网自动化一样，属于电气自动化的一种。我们现在用人家的工控产品给客户提供自动化解决方案，不久的将来，我们就能用自己的产品给客户提供自动化解决方案。我们搞电气自动化研发，某种意义上也是在搞工业自动化研发，因为一个新产品被研发出来，完全可以往横向发展，延伸出一系列新产品。”
曹小燕越听越糊涂了，百思不得其解地问：“荟娴，那你们公司到底要研发生产多少种产品？”
林荟娴并没有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而是从书架上找出几本德国东门子、美国ce、荷兰nbb和日本东信的公司简介，似笑非笑地说：“它们就是我们为之奋斗的目标，只要它们有的我们将来都要有，它们没有的我们也要有！”
都是具有百年以上历史的国际巨头，曹小燕接过简介看了一眼，吃吃笑道：“难怪叫nb电气呢，连目标都这么牛。”
想起临时宿舍时立下的那些誓言，林荟娴脸色一正，煞有介事地说：“梦想改变未来，我们就是要成就梦想，改变未来。”
恰同学少年，风华正茂，书生意气，挥斥方遒。
一毕业就结婚生子，除了上课就是带孩子忙家务，为了来一趟特区参加好姐妹的婚礼，差点跟婆婆吵翻天。梦想对秦依云来说已经是一个几乎快被遗忘的词，看着好姐妹意气风发的样子，她忍不住问：“荟娴，这是你自己的梦想，还是你们公司的梦想？”
这个问题真把林荟娴给问住了，想了好一会儿才不无感慨地说：“刚开始我的梦想跟你们一样，想成为一个画家。然而到特区后，残酷的现实把我的棱角磨得干干净净，一点毛刺都没留下，奢谈梦想就是一句笑话。之所以能够坚持下来，就是不想灰溜溜的回去。
我是nb电气第一批职员，公司建立之初，我们曾有半年集体生活，也正是那半年集体生活让我重拾起梦想，只不过由之前的画家，变成了现在这个大梦想。”
“你家那位也是？”
林荟娴扑哧一笑道：“他当时是我们的头儿，跟另外两位同事号称‘nb三剑客’，整天嚷嚷着要把他那腔热血洒在nb电气，昨天吃饭时我还问他爱我多一点，还是爱公司多一点呢。”
秦依云环顾了下书房，抚摸着桌上的照片，黯然地说：“有同样的梦想，有共同语言，真好！”
………………………………………
ps：电气是挺冷门的，除了像老寒这样的从业者，几乎没什么人会关心。
直到书评区有书友留言说“看不懂”，老寒才意识到有些东西必须交代，比如nb电气未来的发展方向，比如章工和nb电气的梦想。
有些画蛇添足，好在书没上架，没有凑字数骗钱之嫌。
第一百零三章 横向延伸
章程的目标很明确，就是要让nb电气成为美国ce、德国东门子和荷兰nbb那样的国际电气巨头。
所以在公司成立之初，就注册了诸如nb电工、nb电器、nb科技、nb医疗、nb电力、nb新材料、nb电梯、nb工具等一系列公司名称。
nb电工的开关面板是打开国际市场的敲门砖，nb电器是正式进军电气业的基石，nb变压器是往电力产业链上游迈出的第一步。不遗余力建立并完善国际销售网络，不惜一切代价搞新产品研发，就是为了实现这一远大目标。
国内市场不同于国外市场，在第二个“春天”来临之前，必须未雨绸缪地解决电网准入问题。跟安东工学院合资合作搞医疗影像诊断设备，就是计划中用来打开国内市场的敲门砖。
投资安软上所作出的巨大让步，换来安东工学院在ct机研发项目上的让步。
高院长、陈书记、张副院长征求了一下研发小组的意见，毫不犹豫接受了他的提议。安东工学院以技术入股，占未来的nb医疗10%股权。nb电气投入3000万，占90%股权。安软在为nb电气提供之前所约定的软件配套服务之外，又获得ct机成像软件开发大单。
国内医院被推向市场在即，不能研发出来等厂房，必须盖好厂房等研发。
在章程强烈要求下，院领导最终同意以建设安大软件园的名义向安东市政府申请工业用地，争取年底前办完手续，明年初破土动工。
工厂建在东北，研发要转移到各种仪器设备齐全的特区。
第一台尚未成功的样机，随之被小心翼翼的拆卸装箱，通过铁路货运紧急送往nb实验室香江试验车间。
安东是老工业基地，国内唯一一家能出变压器检测报告的官方机构就在这里，所以章程一行拜访完安东变压器研究所后，才同安东工学院陈书记、张副院长、汪副所长、江老师、郑老师等前去考察的领导以及ct项目研发人员，于第四天下午乘飞机返回特区。
研发ct就是与时间赛跑，早一天搞出来就能多抢占一点市场份额。四天前跟安东工学院一敲定下合资协议，章程就通过电话从德国、香港、台湾抽调精兵强将，加入以安东工学院江老师为总工程师，魏华铭和谢静雯为副总工程师的研发团队。
时不待我，每一分钟都不能浪费。
刚带着安大研发人员走出机场，钻进公司的商务车，亲自赶来接机的胡美琪就介绍道：“柏林实验室的费利克斯团队前天下午抵达香港，由于时间太紧，没来得及在柏林办理签证，直到今天下午才顺利入关；系统工程实验室、技术应用实验室和台湾研发中心的同事，都已准备就绪。另外……另外……另外，黄主任一接到你的电话，当晚就提起举行婚礼，在公司食堂办的，没任何准备，很寒酸。”
毫无疑问，他是怕影响ct研发。
也正因为考虑到他和林荟娴要结婚，才没把他纳入研发人员名单，只是作为项目协调人。想到黄丽安这几年来为公司所做的一切，章程心里酸溜溜的，很不是滋味儿，沉默了好一会儿才低声道：“既然寒酸，那等研发结束后给他俩补办一个。”
“也只能这样了。”
安东工学院领导有李晓山接待，坐前面那辆车，这辆车上都是研发人员。
听说一位实验室主任为了ct项目，连婚礼都搞得这么仓促，郑老师不禁感叹道：“到底是特区，效率就是高，难怪全国都要学香江速度呢。”
要钱给钱，要设备给设备，要人才给人才，江总工如履薄冰，凝重地说：“各位，院领导和章工对咱们寄予厚望，咱们也要干出个样，绝不能让领导和章工失望，更不能让成百上千万的研发经费打水漂。”
“是啊，机会太难得了，如果再像‘中华i型’一样无疾而终，那我们中国人很可能永远都用不上自己的ct。”
想到nb电气之前的那些承诺，黄老师信心十足：“连芯片都有专人帮我们设计，这块硬骨头一定能啃下。”
ct机固然重要，他们的身体更重要。
章程清楚地明白他们搞起研发来有多么疯狂，否则集全国之力没搞出来的国产ct机，也不可能在他们手中变为现实。
样机只是开始，未来的64层、128层、265层螺旋ct正在等着他们，此外还有技术含量更高、研发难度更大的核磁共振仪，至于那些数字x光机和数字彩超更不用说了，可不能刚把ct样机搞出来，人却被累倒了。
想到这里，章程立马回头道：“江总工、郑老师、黄老师，身体是研发的本钱，要注意劳逸结合。等会儿到实验车间你们就知道，研发力量远比你们想象中还要强大，该分解的分解，该验证的让别人去验证，无需像之前一样什么事都亲力亲为。”
章程并没有王婆卖瓜自卖自夸，当他们抵达nb工业园实验车间时，赫然发现两排钢结构厂房中间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人，有国内的，有香港的，有台湾的，还有高鼻子蓝眼睛的外国人。
接下来的事情用不着章程操心，新郎官黄丽安刚认识完众人，就扮演起项目协调人的角色，一一介绍道：“费利克斯博士，在东德也曾从事过医疗影像诊断器械方面的研究，相信他会给你们提供一些好的建议。这位是省外国语学院的吴老师，他负责大家与费利克斯博士的沟通；路德维希先生是胶片领域的行家，他和他的团队将负责研发出片环节；顾博士是微电子领域的专家，需要什么芯片尽管跟他开口。
丁先生是总部专利事务专员，今后将由他给大家提供专利服务。我们自己的要申请，竞争对手已申请的，要想方设法绕过，实在绕不过去只能向专利权所有人购买或交换；童博士大家都认识，他将负责系统工程方面的协调……”
安软后世虽然也搞出了ct机等一系列医疗影像诊断设备，但由于其企业性质，始终局限于系统设计、核心软件设计以及总装和调试范围。虚拟制造，硬件还是要在全球范围内寻找合作伙伴，以至于上市不久就被质疑为贴牌组装机。
nb电气是制造型企业，章程不想重蹈覆辙，除芯片必须代工之外，ct机其它零配件尽可能自产。
为生产ct机建那么多工厂显然得不偿失，只有通过横向发展才能让这一切变为现实，看着广场上来自四个国家和地区的两百多位同事，章程侧身道：“老魏、谢姐，投入这么多人力、财力和物力，ct能不能搞出来我一点都不担心，但能不能收回投资并盈利就全靠你们了。”
研发ct的同时也就是在研发x光设备，魏华铭笑了笑，胸有成竹地说：“安检门三个月，行李检查x光机半年，探伤机半年，尽管让商务中心去注册新公司，让丹尼尔他们去调查市场，我这边绝不会拖你后腿。”
在实验车间培养了近两年工程师，终于可以独当一面，谢静雯激动的心情到现在还没平复，掩嘴轻笑道：“我跟江总他们同步，只要他们能把医疗ct搞出来，我这边的工业ct肯定也不成问题。”
章程满意的点了下头，转身笑道：“胡总，作为ct研发项目后勤大总管，方方面面都要照顾到，你今后的胆子不轻啊。”
“放心吧，再难还能有盖厂房时难？”
胡美琪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指着园区主干道上吴小莲的轿车，催促道：“章程，这里交给我了，一走就是两年，好不容易回来还整天不着家。”
接下来的确没自己什么事，章程微微点了下头，去跟江总打了个招呼，这才钻进表姐的汽车。
这两年虽然没有怎么回家，但家里却从未冷清过。
章慧拿到单程证前一直带着小嘉辉在海滨别墅，嫌刚买的房子冷清，吴小莲也一直住在这里。加上赖着不走的陈宝琳，母亲吴秀兰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做五六个人的饭。
平时尚且如此，老家来人就更热闹了。
陈正淮夫妇来过两次，他家大儿子陈宝东来过一次。沙洲市烟草公司总经理陈士康来过两次，丁爱国和顾红霞更不用说，几乎每年都要抽出时间来两三趟。自从田港公安分局局长张铁城荣升市局副局长后，只要市公安局有人来特区办事，都会带点老家的土特产登门拜访一下。
街坊邻居过来找工作的，老单位区供电局过来捣腾电器的，正可谓“富在深山有远亲”，他今天刚走，你明天又来了，络绎不绝，整个一招待所。
今天又是一屋子人，不过都是公司同事，而且还都是女同事。
陈宝琳、朱惠、郑爱芳和赵小芸正围着林荟娴问这问那，章程乐了，放下拉杆箱调侃道：“新娘子，我的喜糖呢？”
想到人家结婚他都不在场，陈宝琳愤愤地说：“礼金都没出，还好意思管林姐要喜糖。”
赵晓芸也落井下石地附和道：“是啊，你这么大老板，总不能没点表示吧？”
有人为自己打抱不平，林荟娴干脆笑而不语，脸上是恬淡的笑容。
不给个说法别想安生，章程略作沉思了片刻，突然道：“送钱俗气，林姐，你可是艺术家，要不我送你一个艺术品。”
大老板出手肯定不凡，赵晓芸好奇地问：“什么艺术品，是毕加索的还是梵高的？林姐学得是西洋画，你千万别拿那些国画来糊弄她。”
“既不是毕加索，也不是梵高，更不是国画，我打算送林姐一块柏林墙砖，”看着她们大失所望的样子，章程强调道：“很有价值的，一般人想要我还舍不得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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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 危险的研究
“荟娴，多吃点，在香港天天吃快餐，思伟也真是的，连个食堂都不搞。”
黄丽安和林荟娴刚结婚，吴秀兰认为有必要按南滨老家风俗请新郎新娘吃顿饭，黄丽安忙于公事来不了，只能让陈宝琳、吴小芸、朱惠、郑爱芳和赵小芸作陪，“白头偕老”、“早生贵子”的吉利话说了一大堆，现在又不停地给新娘子夹菜。
没外人，除章程之外又都是女宾，林荟娴没有感到不自在，和声细语地陪老太太和吴秀兰说话，温婉恬静，跟工作时简直判若两人。
林荟娴的今天就是陈宝琳的明天，离双方家长定下的婚期越来越近，她倒是喜笑颜开，一脸的妩媚。朱惠三人则一副小家碧玉模样，贝齿咬着嫣红的下唇，吃得少、听得多，害得吴秀兰以为菜不合她们口味，问了一遍又一遍。
柏林墙真非常有价值，只是要几年后才能体现出来。
对于她们的不识货，章程只能深表遗憾。消灭完面前那盘酱爆八爪，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他终于抬起头，一脸诚恳地说：“林姐，这次委屈你了，我没把老黄纳入研发人员名单，只让他作为项目协调人，就是怕耽误你们的婚事。”
“没什么委屈的，比老郭和心如他们强多了。”
林荟娴笑了笑，放下筷子轻声道：“退掉临海大酒店的宴席提前举办婚礼，在别人看来或许是做作，像我俩想趁这个机表现什么似的，其实丽安是真不放心。那么大项目，那么多人，还有那么多放射源，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用他的话说要么不出事，一出就是大事，作为技术应用实验室主任，他那敢置身事外。”
陈宝琳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又不是搞原子弹，能出什么大事？”
“是啊三儿，你们到底在搞什么？”
“林姐没开玩笑。”
章程微微点了头，面无表情地说：“正在研发的项目，涉及电离辐射源、x射线源、rt射线源、ut超声波源、mt电磁源，甚至还有极危险的放射性同位素铱192源。没有防护的情况下接触前面那些放射源会致癌，接触同位素铱192会在很短时间内致命！人命关天，安全是头等大事，所以我才让胡总放下手头上所有事情，去担任研发项目总后勤，全权负责放射源监管和落实研发期间的各项安全防护措施。”
实验车间现在有二百多位博士、硕士和工程师，几乎集中了公司大半技术力量，真要是出点意外……想到这里，陈宝琳心里重重地格登了一下，禁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看着她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章程连忙补充道：“放射源的确很危险，会致癌致命，但同时也能救人，所以我们才展开这方面的研究。再说胡总心那么细，有她在肯定不会出问题。”
同位素铱192源是什么吴秀兰不懂，但她知道放射源有多么危险。
嫁给章援朝前，老家一个生产队为辐照土豆、大蒜，建起一个钴－60放射性源。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那一小块钴丢了，全县轰动，广播里从早喊到晚，公安人员四处搜捕，省里部门派人背着探测器到处寻找，村里村外每隔3、5米都能看见寻物启示……
想想那会儿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情景，吴秀兰心有余悸，不禁问：“三儿，真不会出问题？”
“妈，放心吧，我们制定了一套完善的放射源监管制度和安全防护操作规程。除了胡总外，还设有专门的安全主管，门卫增加四个，进出实验车间都需要经过安检。同位素铱192源肯定丢不掉，其它具有辐射的试验也都需要经过胡总和安全主管同时允许才能进行。”
林荟娴紧抓着她的手，安慰道：“阿姨，现在还多一个丽安，不会出问题的。”
搞什么研究不好，非得搞这个！
吴秀兰轻叹了口气，倍感无奈地说：“你们的事我也管不了，总之一定要小心，可不再能出什么事。左衡和也门人在科威特失去联系的那几天，我是提心吊胆，一夜都没睡好，总想着人家为公司奔波，真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对得起人家的孤儿寡母。”
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失去丈夫的痛苦，章程重重点了下头，保证道：“妈，你放一百二十个心，吃一堑长一智，那种事绝不会在我们公司再发生。”
实验车间搞那么危险的研究，让这顿饭变得索然无味。
ct项目组刚组建，黄丽安连随身物品都带去了，没三五天肯定回不了家，短时间内也不会回总部实验室。假期还有两天，回刚在特区买的新房也是一个人，林荟娴跟吴小莲一样，干脆也在海滨别墅住下。
洗完澡换上干净衣服，正准备关房门睡觉，刚送走朱惠三人的陈宝琳走了过来。
章程不是用特殊材料制成的gcd员，更不是机器，重活到今天几乎从未松懈过，睡觉是他唯一的休息方式，精疲力竭，真没精力跟她再斗嘴，扶着房门哈欠连天地问：“宝琳姐，你一个是准新娘，不上楼跟真新娘说点悄悄话，交流下当新娘的经验，跑我这儿来干什么？”
陈宝琳一脸不快地问：“困了？”
“真困了。”
“困了也不行，”陈宝琳走进房间，往席梦思上一坐，气呼呼地问：“三儿，你真打算让电子事业部自生自灭？”
事关七大姑八大姨的饭碗，章程困意全无：“经营上出现困难了？”
“算不上困难，但问题也很严重。”
陈宝琳顺手端起杯子，也不管章程是不是答应，喝了一大口水，很没形象地用手一擦嘴，快语如珠般地说：“三儿，我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担心家族企业做不大，所以不管老家来多少人，来什么人，都往电子事业部塞。这么做我们可以理解，我们什么都没说，但你不能总不闻不问吧？”
在nb电工股权上作出了补偿，可以说现在的nb电气已经算不上家族企业了，电子事业部是最后一个尾巴，正如她所说，章程潜意识里就是想让它自生自灭。
“别用问了就是干涉内部运营的借口来糊弄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只是想让你知道文明、张兵、小柱和小军他们没你想得那么没用！你在国外做大生意，他们在国内为你提心吊胆，为了给你留一条后路，为了给你准备一笔能够东山再起的资金，他们干脆把电子事业部推给我，一个个都去沪江捣腾股票了。”
“股票？”
陈宝琳狠瞪了他一眼，咬牙切齿地说：“还不都是你教出来的？一个个不务正业，就知道倒买倒卖，你倒好，就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似的，从下午到现在连问都没问一句。”
“我对他们关心不够是我不对，宝琳姐，你先说说股票。”
提心吊胆这么多天，陈宝琳终于可以一吐为快，忧心忡忡地说：“你刚从国外回来不知道，这半年特区和沪江的股票都快被炒疯了，三年前的香发展每股被拆分成32股，每股面额才1块钱，竟然被炒到200百多，还在蹭蹭往上涨。我不懂股票，也不懂金融，但我知道面额1块的股票不可能值这么多钱，那么多资金全压上去，真要是哪天跌了，他们非得跳楼不可。”
“他们投入多少资金？”居然背着自己炒股票，章程倍感意外。
“别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他们没动电子事业部一分钱，资金都是他们三年前捣腾收音机和录音机赚的。”
章程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问道：“捣腾收音机和录音机，什么时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他们到底还有多少事瞒着我？”
“就价格闯关那会儿，”陈宝琳冷哼了一声，接着道：“至于他们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你，还不如问问你自己究竟有多长时间，没像以前一样跟他们坐在一起好好聊聊。”
这些年忙这忙那，从未关心过一起创业的亲朋好友，章程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一声不吭坐下来，耐心地听她继续发牢骚。
“你要超常规发展，他们不能拦着，只有想方设法赚钱给你留后路。捣腾收音机和录音机赚了190多万，全部买了香发展的股票，上半年赚了1000多万，又去沪江买了好几种股票，几个黑市来回捣腾，低买高卖，高卖低买，小莲说如果现在全部套现，能净赚3000多万……”
陈宝琳的意思很清楚，一是赚钱了，但这笔钱太烫手，国家没有相关政策，属不属于投机倒把谁也说不清楚，真要是被抓起来判个三五年甚至三五十年，那还不如不赚这个钱；二是股价被炒得太吓人，随时有崩盘可能，把190多万变成3000多万不容易，她不想看到丁文明和张兵他们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
杨百万利用国家空子，来回倒腾国库券都没问题，炒点股票算什么？反正股价这两年只会涨不会跌，与其让他们闲着，还不如让他们接着折腾。
章程权衡了一番，笑道：“宝琳姐，交易所都成立了，倒腾股票在法律上应该没什么问题。既然他们感兴趣，那我们就应该支持。”
“要是赔了呢？”
“没挪用电子事业部资金，没把nb电工股票套现，细算起来还是捣腾收音机和录音机的那190多万。赔了就赔了，又不会伤筋动骨，就当花钱买个教训，省得他们总这么不务正业。”
说了一大堆居然就换来这个结果，陈宝琳哭笑不得，将信将疑地问：“你真这么想的？”
章程重重点了下头，一脸严肃地确认道：“真这么想的，你看我像开玩笑的样子吗？”
第一百零五章 NB电气的脸面
陈宝琳上楼了，她那句“你在国外做大生意，他们在国内为你提心吊胆”却依然在耳边萦绕。
在这个法制建设滞后，有股无市的大环境下，数以百万千万计的在黑市倒卖股票，不仅要冒很大风险，还需要很大勇气。
电子事业部每年几十万分红，持有的nb电工原始股更是上百万，他们并不缺钱，之所以冒这个风险完全是为了自己。这次算歪打正着，可以大赚特赚一笔，如果碰上熊市呢？
感动、内疚、自责、庆幸……交织在一起，章程辗转反复，久久不能入睡。
再加上黄丽安和林荟娴结婚了，在之前看来完全不可能走到一起的丁文明和陈宝琳也将修成正果，连吴小柱和吴小军都有了各自心仪的对象，这一件件知道和不知道的事，一对对新人和准新人，让他又不由地想起自己该何去何从。
前些时候还老气横秋地说谢静雯成家和献身科学不矛盾，现在回想起来自己还不是一个样？一切为了nb电气，为了nb电气的一切，重活到现在三年多，脑子里除了nb电气还是nb电气，连做梦都是火电、热电、风电、光电甚至核电。
或许应该活在当下，应该尽情享受生活。
可是前世没少花天酒地，尤其离异后那段日子，几乎天天晚上泡在酒吧、ktv或洗浴城，以至于现在看见歌舞厅就烦，听见震耳欲聋的音乐就头痛。
以前生理年龄小，完全无需考虑这些，随着生理年龄越来越大，随着身边人一个个成家立业，章程突然发现自己活得很乏味，过得很寂寞。
一夜胡思乱想，他终于作出一个令所有人都倍感意外的决定：给自己放一个月假！
刘思伟在电话里问：“去哪儿，法国、美国，还是加勒比？”
“太吵了，我想一个人静静。”
“想安静总得有个地方吧，在家，还是来是总部？”
到底去哪儿章程真没想好，正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突然看见一本印有nb慈善基金会的资料，于是随口道：“西川不是建了几个希望小学嘛，我打算去那儿散散心，以义工身份去。”
“好的，就一个月，一个月之后必须回来。我请张徐南珍女士给学校打个招呼。不过那边条件艰苦，你要有心理准备，实在不行就早点回来。”再坚持两年就可以兑现跟妻子许下的承诺，带她和儿子去环游世界，这个董事长没那么好干，接掌公司之后想歇都歇不下来，刘思伟权衡一番，认为应该满足他这个小小的心愿。
天府之国，山清水秀，没后世那么多污染，的确是个好去处，章程会心地笑道：“放心吧，我又不是没过过苦日子。”
姐夫没意见，母亲虽然有些舍不得，可想到他这几年像机器一样从未休息过，也吟着眼泪勉强同意了。
作为手握上亿资金的nb实验室首席工程师，想一个人静静没那么容易，必须要对工作做一些安排。
基础实验室几乎成了中文大学、理工大学等香港几所大学理学院和工程学院的实验室，独立核算，独立研究，有学术委员会和监督委员会在，根本无需他操心。柏林nb实验室也一样，联邦政府和州政府拨款，行业协会和公众监督。对nb电气而言只是一个养研发人员的地方，什么时候需要，什么时候调人过来或给点经费让他们研发，关键还是系统工程和技术应用实验室。
“……与安软的合资有总部和香江公司商务中心跟进，你们要做的就是技术方面的沟通和协调。考虑到几个项目同时开展，3000万肯定不够，王总监那边我已经打过招呼，只要有你们二人的签字，要多少钱都照拨。”
plc、医疗ct、工业ct、数字x光机、行李检查x光机和工业探伤设备等大小八个项目同时研发，还要兼顾怎么才能投入量产的技术应用开发，正如章程所说3000万根本支持不了几天。
孙晓光跟黄丽安对视了一眼，低声道：“台湾研发中心的预算也在我们系统实验室，两边算起来很可能一亿都不够。”
章程笑了笑，轻描淡写地说：“剩下的那八百多万英镑贷款，就是给你们准备的。另外智能楼宇业务正式推出后，nb电工股价必然大涨，我还能再贷一千万英镑，所以无需为研发经费担心。”
公司在全球销售网络建设上一直不遗余力，只要把产品研发并生产出来就能获得回报，孙晓光微微点了下头：“那好吧，反正就一个月，或许一个月用不了那么多经费。”
研发起来花钱如流水，光今天早上列出的采购清单就价值八百多万港币，章程脸色一正：“公司要的是时间，不是要你们替公司省钱，再说这也不是省钱的事。该花就花，不能瞻前顾后。”
这个决定太突然，黄丽安一时半会很难接受，埋怨道：“早不休假，晚不休假，偏偏这时候休假，你为什么不能缓一缓？”
“二位，地球没了谁都照转，我就算天天盯着又能起这么作用？”
“既然你下定都决心了，那就早去早回。哦……到地方后打个电话回来，留个联系方式，有什么事好及时沟通。”
孙晓光话音刚落，黄丽安摇头苦笑道：“山区可能连电都没通，怎么可能有电话，甚至连大哥大都没信号。猴子，你没看出来吗，他是铁了心要撂挑子。”
“什么撂挑子，说这么难听，”章程忍俊不禁地说：“我就是想一个人静一静，整理一下思路。”
“什么时候走？”
“下午就走，我已经让商务中心同事去买机票了。”
溜得倒挺快，黄丽安暗叹一口气，摇头道：“走吧，祝你一路顺风。”
章程突然想起了什么，又说道：“对了，我昨天回去后想了想，认为有必要把显示器也搞起来。它是ct机、数字x光机和行李检查x光机的脸面，如果连这都用人家的，对未来的销售会很不利。”
nb电气生产的ct机，用ibm的彩显，想想的确不是那么回事。
孙晓光深以为然，连连点头道：“很有必要，不仅这几款正在研发的产品能应用上，智能楼宇系统，电网自动化系统和电厂监控系统也都用得上，就像你说的，它是我们的脸面。”
既然贴nb电气的商标，黄丽安可不认为他会像电子事业部那样自己做个壳子，从香港采购电路板和显像管回来组装，不禁问道：“章程，你打算怎么搞？”
“要搞肯定要搞出点特色。”
章程沉思了片刻，继续道：“现在的球形显像管四角失真还反光，显示面积又小，我们要搞就搞大点，搞成直角平面的，哪怕做不到真正意义上的平面，也要让球面曲率半径大于2000毫米……”
说着说着，章程抓起纸笔，把自己所知道的柱面显像管原理、条栅荫罩技术原理、点栅状技术原理、广角偏转线圈原理以及屏幕显示菜单控制的“设想”一股脑写了下来。并画了一张外形草图，试图用彩显外面罩一层玻璃的方式，把假平面搞成真平面，至少看上去是平面。
电脑显示器跟彩电没多大区别，集成电路技术成熟，有基础、有思路、有原理、有方向，应该没那么难搞，孙晓光接过图纸看了看，嘿嘿笑道：“我们电子专业的有事干了，交给我们吧，只要方向正确、原理没错，保证一年半之内出成果。”
一招鲜吃遍天，黄丽安意识到这样的彩显真要是能搞出来，必然会像开关面板一样能够横扫国际市场，顿时激动不已地说：“电路板可以交给华兴电子代工，我们只需要上一条显像管生产线，说不准ct机没搞出来，彩显和彩电倒先上市了。”
特丽珑火了那么多年，在日本竞争对手之前搞出来，的确可以大赚特赚一笔，还能提高nb电气全线产品的技术含金量。想到液晶显示技术还要很多年才能发展起来，章程似笑非笑地说：“那我们就搞一搞家电，省得资源浪费。”
放射性设备的市场终归有限，哪有彩显和彩电来钱的速度快，孙晓光当仁不让地说：“章程，我亲自担任彩显研发项目总工程师，你放心的去休假吧。”
术业有专攻，他担任彩显项目总工程师比谁都合适，章程点了下头，再次叮嘱道：“老孙，电子专业的同事本来就不多，ct项目又占了一大半，人手肯定不够。该招就招，不要舍不得经费。要知道你可是系统工程实验室主任，谁都能倒下，就你和老黄不能倒。”
想静一静谈何容易，就算耳边静了，心也静不下来。
去西川的飞机上，章程还在想彩显的事。
nb电气专注于电力技术及其应用，不表示不能涉足其它行业，尤其在高科技定义上有些奇怪的中国，似乎只有与电脑有关的才是高科技，既然中关村那些贸字当头的企业都可以拼拼凑凑搞计算机，占安软一半股权的nb电气为什么不能搞？
炒股票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丁文明、张兵和吴小柱他们应该有一份真正的事业，把电子事业部彻底独立出来，让他们搞计算机和家电似乎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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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衷心感谢“书%荒”、“880526123”、“刻骨铭心xhq”和“mdogfish”书友的打赏！
第一百零六章 美女夏瑶
“章老师，你没事吧？”
“章老师，别动，千万不要动，我这就下来拉你！”
连绵阴雨，山路湿滑，章程一脚没踩稳，“嘭嗵”一声跌倒在地，身体顺着山坡一路向下，无法控制滑行方向，所幸坡度较缓，下面还有一堆杂草，总算有惊无险，滑出十几米后终于停了下来。
“没事，我可以自己上来。”
章程吓出一身冷汗，生怕走十几里山路去镇上接自己的卢校长和吕老师也摔倒，连忙抓住一根藤条爬起来，背包和衣服被泥土粘满了，面目全非，摸摸屁股，似乎裤子还破了洞。
现在的户籍管理没后世那么严格，之前的身份证并没有被剪角或收走，他现在既不是香港人，也不是nb电气首席工程师，而是香江市义工联合会一个普通义工。
义工叫着不顺口，显得也不尊重，卢校长和吕老师干脆跟对待前段时间刚走的香港义工一样称呼他章老师。确认他没事，卢校长才心有余悸地说：“知道山路难走了吧？章老师，越往前路越滑，跟在我后面走，我脚往哪儿踩你也往哪儿踩，一定要小心。”
卢校长四十多岁，满脸皱纹，又瘦又黑，看上去不像一个校长，更像一个常年在田间地头劳作的老农。吕老师比他小几岁，跟他一样看上去也很老，沉默寡言，一直背着章程从特区带来的大包，小心翼翼地生怕磕着碰着。
章程掸了掸身上的泥土，一脸歉意地说：“让您二位受惊了，我会注意的。”
天黑之后走山路更危险，卢校长不敢耽误，背上从镇上采购的一箩筐日用品，一马当先的在前面开道。经过近四个小时艰难跋涉，章程终于在一个小山头看见了此行目的地——卢家湾村。
夕阳下，绵延的山脉如起伏的海浪般无边无际，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坐落在这个几近与世隔绝的大山深处，宛如一颗纽扣，系在大山胸前。山脚下那道蜿蜒曲折的小溪，哗啦啦呜咽着，似乎在絮叨着日子的艰辛。
环顾四周，辽阔、深邃、无际的树林，莽莽苍苍，层层叠叠，涌动着无垠的绿涛。无穷无尽地延伸到遥远的天尽头，消失在那云雾迷漫的远山深处。
看着周围的景致，章程不禁感叹道：“好美啊！”。
卢校长流露出一脸憨笑，卸下箩筐，双手呈喇叭状放到嘴边，冲远处的村子高喊道：“我回来啦……我接到章老师了……”
幽谷里顿时回荡起他那高亢中带着沧桑、沧桑中又带着几分欣喜的回音。不一会，村口涌出一大群孩子，从大路、从小路，甚至从一块块梯田里往这边飞奔过来。
“章老师好！”
在来的路上，章程还有些忧虑，不知道该怎么跟孩子们相处，当孩子用清澈的眼睛看着他，怯生生又充满尊敬地齐声叫他“章老师”时，他的心豁然开朗了。
“同学们好，”章程蹲下身，一边抚摸着孩子们的额头，一边和声细语地说：“谢谢，谢谢大家的欢迎，大家知道我姓章，可能还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叫章程，见到你们很高兴。”
之前来过几批香港义工，孩子们的胆子大了许多，一个个朝他身后的背包张望，想知道章老师都给自己带了些什么。这让卢校长感觉很尴尬，立马干咳了两声，大声道：“同学们，章老师走了半天山路，现在需要休息，好啦，高年级的来几个帮我抬一下箩筐，低年级的早点回家。”
看着孩子们悻悻然的样子，吕老师连忙解释道：“山里孩子没见过世面，章老师，让你见笑了。”
“孩子嘛，好奇心强是好事。”
卢家湾nb希望小学建在村口，四排整齐的校舍，没有教学楼。左侧是一片水泥操场，建学校时占了村里的打谷场，所以操场与村民们共用，并没有用围墙圈起来。右侧是食堂和宿舍，卢家湾的孩子离得近，放学回家，不用住校，宿舍是为山那边几个村的孩子准备的。
篮球场、图书室、乒乓球桌、风琴……等常用的体育、音乐和美术教学设施一应俱全，校舍宽敞明亮，桌椅板凳全是新的，可见钱基本上都用到了实处。更难得的是，市县两级政府还挤出一笔资金，在崇山峻岭间架了一条近十公里的线路，让学校和卢家湾村民用上了山外小水电站的电。
香港义工刚走，床单被褥是现成的，卢校长一边帮吕老师把肩上的大包卸下来，一边介绍道：“学校一共六个老师，我和吕老师是土生土长的卢家湾人，另外三位是跟孩子们一起从邻村并过来的，都是民办教师，家里多多少少有些地，除了刮风下雨实在回不去，平时基本上都回家。”
章程问道：“还有一位呢？”
“夏老师的情况比较特殊。”
卢校长揉了揉发胀的腿，一五一十地解释道：“她是东山人，三年前我们县里去她们老家考察，她们那儿的教育质量引起县领导的注意，最后搞了一个以‘木材换人材’的协议，我们县提供她们那儿紧缺的木材，她们县派老师到我们这来创办示范性学校。每批三十人，三年轮换一次，她是第二批，刚来几个月。
她是应届毕业生，还是大学生，照理说应该像其他东山老师一样去县一中。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县教委把她分到了我们这。穷山僻壤，条件这么艰苦，真委屈她了，好在就三年，坚持一下就过去了。”
除了去年夏天那档子事，还能有什么原因，章程没有再追问下去。
接待过好几拨义工，卢校长已经有了丰富的经验，没有邀请他去自己吃晚饭，而是带着他到食堂转了一圈，告诉他米在哪里，油在哪里，菜在哪里。章程也按照张徐南珍女士定下的规矩，掏出五百块钱，作为这一个月的伙食费。
坐了一天半汽车，走半天山路，章程精疲力竭、腰酸背痛，哪有精神再做饭，啃了几口路上买的面包，去食堂打来一盆水在宿舍里洗了洗，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章老师，章老师……”
不知道睡了多久，朦胧中突然听见有人在敲门，章程睁开惺忪的双眼，迷迷糊糊地问：“哪位，有什么事？”
外面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卢校长肯定跟你介绍过，我姓夏，叫夏瑶，是四年级、五年级和六年级的语文老师，你到学校那会儿我正送隔壁村孩子过山崖。走了半天山路，知道你很累，但也不能不吃饭啊。”
章程这才清醒过来，想到人家也是一片好意，连忙起身穿衣服。
打开房门，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梳着一根马尾辫，穿一身素净的春秋衫，标准的瓜子脸、大大的凤眼，灯光下晶莹剔透的雪肤闪烁着象牙般的光晕，绝色娇美的芳靥晕红如火，婉如一朵出水芙蓉。
她笑吟吟的盯着他看，又黑又长的睫毛紧掩着那一双剪水秋瞳，一股淡淡的幽香从她身上传出，丝丝缕缕地钻入鼻孔中，闻着清爽宜人，周身舒泰。
好清纯、好漂亮的一个姑娘，就像一个仙女突然降临到这个穷山僻壤，有种天上掉下个林妹妹的意外。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章程一阵悸动，看得有些发痴。
他怎么这样盯着人家看？
似乎收到了他那充满了炽热的目光，夏瑶的俏脸刷地一下红了，心里怦怦乱跳，低头那一刻的娇羞，平添了几分愈发动人的妩媚。
章程猛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尴尬不已，急忙辩解道：“对……对……对不起，我刚睡醒，我……我还没睡醒，我……”
好帅气的一个小伙子，他那语无伦次、面红耳赤的样子，夏瑶感觉有些好笑，轻声道：“吃饭去吧，我都做好了，还烧了两瓶开水。”说完之后薄唇微抿，几绺碎发垂在额际，说不出的美艳动人。
丢大人了，不去吃饭更丢人。
章程暗骂了一句自己，硬着头皮跟着她往食堂走去。
一盘由白萝卜、胡萝卜和卷心菜腌制的泡菜，一盘干豆角炒腊肉，一大碗咸菜鸡蛋汤，红黄白绿，虽然简单，倒也色香味俱全。
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夏瑶几分羞于出口似地一般轻声道：“章老师，我知道你们义工联。”
“是吗？”
夏瑶点点头，如数家珍地说：“你们是‘广交会’的志愿者，你们还开通‘关心’热线，给刚去特区遇到困难的青年提供帮助，中央电视台报道过好多次，只是没想到你们会来卢家湾这个小山沟。”
章程放下筷子，随口道：“你不也一样吗？”
“我跟你不一样。”
一句不经意的话让旖旎而尴尬的气氛消失殆尽，夏瑶神情黯然，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你是志愿者，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我是教育者也是被教育者，不想来也要来，不想走也要走。”
………………………………………………
第一百零七章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
教育者也是被教育者，话一出口夏瑶就后悔了。
暗想人家是千里迢迢从特区赶来的志愿者，自己作为半个主人却说这样的话，像做错事似地偷看了章程一眼，又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好抱怨的，卢家湾虽然偏僻点，但乡亲们很热情，孩子们很可爱也很懂事，还有这所条件和设施比镇里都好的希望小学，想想第一批来支教的人，想想卢校长和吕老师他们，我应该知足，也很知足。”
话虽然这么说，语气里还是透着那么一丝无奈。
这两届大学生的分配情况都不那么理想，涉及政治，谁对谁错，谁被殃及池鱼，谁也说不清楚。章程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明知故问道：“第一批来支教的人？”
夏瑶微微点了下头，轻声解释道：“都是我们东山老乡，三十多人带着家属小孩一起来的，三年前交通没现在这么好，坐几天几夜火车，经过近一个星期艰难跋涉，刚到县城的当天晚上就遇到冰雹和暴雨，山洪引发泥石流，冲进他们临时歇脚的木板房，还没来得及打开的行李全部泡了汤。
家属和孩子们抱头痛哭，好在县领导带领群众及时赶到了学校，和他们一起手挖肩挑，用了整整一个星期，才把校园里积下的一尺多厚泥浆清理掉。我是到了之后才知道的，在老家作动员时他们谁也提过。”
两县政府签订的是“木材换人才”协议，但对于她们这些普普通通的老师而言就是支援山区教育，一来就是三年，三年后谁也不可能扛一根木头回去。
想想自己只知道赚钱，只知道怎么才能把nb电气发展成ce和东门子那样的国际巨头，再想到下午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章程由衷地说：“夏老师，你和你的老乡们都很了不起。”
“什么呀？”
夏瑶俏脸一红，低头道：“我好歹也算公办教师，拿国家工资，卢校长和吕老师他们才真正了不起，一年工资不到300元，根本无法维持一家人温饱，他们要教课，还要忙家里的农活儿，只为让孩子们受到最基础的教育。”
贫困山区的孩子没有经济基础、没有家庭背景，要想出人头地、要想改变命运，唯一的途径就是努力学习，努力拼搏，用知识改变原本的生活面貌，用知识改变今后的人生。
卢校长任劳任怨，几十年如一日为孩子撑起一片希望天空的事，章程早就从nb慈善基金会听说过，所以才选择来十所希望小学中最边远、最艰苦的卢家湾。
“他们的确很了不起，”章程一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意味深长地说：“夏老师，我相信好人会有好报，你是好人，你也一定会有好报。”
夏瑶笑了笑，没有再吱声。
卢家湾很小，人言可畏，章程不想给她带来太多麻烦，洗完碗筷，拧上两瓶开水，早早回宿舍睡了。
“我们亚洲，山是高昂的头。我们亚洲，河象热血流。我们亚洲，树都根连根。我们亚洲，云也手握手！莽原缠玉带，田野织彩绸，亚洲风乍起，亚洲雄风震天吼……啦~啦~啦~啦亚洲雄风震天吼！”
第二天一早，村口大喇叭里就响起这段时间最为流行的《亚洲雄风》。
新的地方，新的一天，新的开始，章程不想给大家留下懒惰的印象，早早起床洗漱。当他再次走进食堂时，夏瑶正在做早饭。
“夏老师早，需要我帮忙吗？”
见他似笑非笑的看着自己，灰头土脸的，夏瑶感觉很不好意思，脸上一闪即逝惊羞的表情，掸了掸身上的灰尘，一边往炉灶里添柴火，一边摇头道：“不用了，马上就好，再说一看你就知道没干过这些活，只会越帮越忙。”
吃过苦不等于会做饭，章程赫然发现自己的确帮不上什么忙，不无尴尬地问：“香港义工来也是你给他们做饭？”
“不用我给她们做，学校有专人做饭，只是这两天农忙，人家实在抽不出时间。反正就早晚两顿，我能应付过去。”
“中午呢？”
“中午孩子们一起做，”夏瑶似乎想起了什么，突然抬头笑道：“章老师，今天沾你光了，孩子们可以大饱一下口福。”
章程糊涂了，一脸疑惑地问：“沾我什么光，我什么都没带。”
夏瑶扑哧一笑道：“你不是交了500块伙食费吗，一个月哪用得着这么多，前几次香港义工来也一样，卢校长把你们交的伙食费全拿来改善孩子们的生活，今天不知道又要买谁家的猪，如果你们再来勤一点，村里人过年别想再吃到肉。”
“夏老师好，章老师好！”
正说着，一个穿得破破烂烂的孩子跑进来，恭恭敬敬地给二人问一声好，随即从碎布缝制的书包里翻出一小袋米，小心翼翼地倒入米缸，生怕漏掉哪怕一粒。章程还没来得及问这到底怎么回事，又有一个小孩跑了进来，跟刚跑出去的那个小孩一样，也往米缸里倒了一小袋米。
“没什么好奇怪的。”
夏瑶一边给他盛稀饭，一边解释道：“以前带冷饭，现在改带米，油盐酱醋和菜钱基金会出。路远，孩子们一下子背不动，所以每天带点。这段时间天气不好，不然他们还会在路上捡些柴火。”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正端起稀饭碗，耳边就传来朗朗的读书声。
稀饭煮得很多，显然是为家里农忙，根本顾不上做饭的卢校长、吕老师他们准备的，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五位朴实的民办教师相继来到食堂，给夏瑶道了一声谢，跟章程客套了几句，便端起稀饭呼啦啦的喝。
喝完稀饭，卢校长终于开口道：“章老师，你打算教什么，音乐还是体育，大家伙都在这儿，我好对课程进行下安排。”
“是啊，别不好意思说，”一个戴眼镜的老师笑道：“你从是特区来的，比我们有文化，又见过大世面，肯定教得比我们好。”
“我打算教自然。”
自然课学校根本就没上过，不仅卢家湾希望小学不重视，全县小学几乎都不重视，卢校长倍感意外，将信将疑地问：“自然？”
看着他们面面相窥的样子，章程不得不确认道：“是的，我就会教自然。”
反正就一个月，卢校长权衡了一番，同意道：“那就自然吧，小夏，你回头把课程表改一下，把自然课排进去。”
教什么不好，偏偏要教自然，夏瑶掩嘴轻笑道：“好的，我这就去排。”
小学自然课讲的都是些最基本的自然常识，但涉及面很广，天文、地理、物理、化学、生物等知识无所不包，同时也是中学地理、化学、生物的基础。
章老师不仅要教自然，还带来了教自然的设备。当他打开吕老师昨天背了一下午的大包，众人这才意识到他是有备而来。
“这些照相机要多少钱啊？”
“章老师，这是干什么用的？”
“蔡司老相机，皮腔伸缩镜头，老古董了，不值几个钱。”
章程指着满桌子的照相设备，不无得意地介绍道：“这是放大机，这是显影罐、显影粉、定影粉……这是暗袋，这些是相纸，也就是说我可以教孩子们摄影，并手把手教他们如何冲洗胶卷，洗印黑白照片。”
照相机带来六部，乐凯黑白胶卷带来几百个，还有一台放大机，哪里是什么义工，简直来开照相馆的，卢校长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问：“章老师，你真打算教孩子们照相？”
“兴趣是最好的老师，拍照片和洗照片孩子们一定会喜欢，而拍照片和洗印照片又涉及到物理和化学，只要用正确的方式去引导，我相信能够通过拍照片和洗照片培养他们对科学的兴趣。”
章程又从自己背的那个包里取出两台蔡司显微镜，一边小心翼翼地擦拭着镜头，一边接着道：“这些都是nb实验室工程师们的捐赠，我个人就一部蔡司老相机，现在正式移交给学校，如果有兴趣我可以教你们怎么使用，包括拍照片和洗照片。”
迄今为止，拍照片对卢湾村而言仍然是件新鲜事。
除了走几小时山路去镇里拍之外，就每年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照相馆来人拍一次，一张好几块钱，一般人真舍不得拍。成千上万元的器材说送就送，卢校长惊呆了，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接受这笔特殊的捐赠。
有什么能比把孩子们的笑容记录下来更有意义，想到自己过两年就要回东山，夏瑶脱口而出道：“章老师，我想跟你学拍照片和洗照片。”
“没问题，其实很简单的，一学就会。”
吕老师抚摸着相机，自言自语地说：“我也要学一学，就算将来不教书，还能有一技之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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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爱的等待
“同学们，暗房不能漏光，一定要堵严实，大家在暗房里站10分钟，就能知道里面是否漏光、哪里漏光了，然后我们再把漏光的地方处理好……”
拍照片，多么新鲜的一件事！
章老师教孩子们拍照片洗照片的消息，在祖祖辈辈除了种地还是种地的卢家湾引起了巨大轰动。
不仅孩子们趋之若鹜，家长们一有时间也往学校凑，看热闹的看热闹，等拍照片的等拍照片。因为章老师前天说了，等五年级和六年级的孩子学会，就要给低年级的同学和村民每人免费拍一张照片。
书是人类进步的阶梯，别看他讲得头头是道，做得一丝不苟，其实之前并不懂，完全是按照从孙晓光那里拿来的一本《美国纽约摄影学院摄影教材》和一本《暗房技术手册》依葫芦画瓢。
两德统一，东德人可以买到更好的西德、日本和美国相机，这些摄影和冲洗器材也都是张俊山、吴斌和姜梅梅等在德进修人员，淘来送给孙晓光、黄丽安、魏华铭和谢静雯等人的便宜货。
他们刚开始感觉新鲜，又是拍又是洗，工作一忙，新鲜劲一过，再也无人问津，一股脑扔进实验车间仓库，所以才有了现在这一别开生面的自然课。
风琴搬出去了，音乐室成了暗房。五年级的孩子们屏声静气，在乌漆墨黑的暗室四处张望，寻找有可能漏光的哪怕一丝缝隙。
六年级的孩子正在教室做最后一次模拟，他的助手兼第一个“学生”夏瑶，正按照《暗房技术手册》演示道：“同学们，缠片是冲洗胶卷的第一个环节，我们首先用引片器把胶卷的片头抽出来，接着用剪刀把片头剪平，再把显影罐、胶卷、剪刀放入暗袋，请同学们注意，接下来我们就看不见了，完全靠手感，先小心地用手把胶片缠在显影罐片芯上，全部缠好后，用剪刀剪去片尾，把片芯装入显影罐，盖好盖子后才可把显影罐从暗袋中取出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经过十几次失败，浪费掉十几个胶卷后，师生们终于洗出了第一张照片！随着孩子们一阵阵欢呼，卢家湾希望小学正式拉开免费拍照片的序幕。
互相拍，给校长拍，给低年级同学拍，给老爷爷老奶奶拍，给正在田间地头干活的父母拍……一张张笑脸，也随着快门的“咔嚓、咔嚓”声被定格下来。
朝夕相处二十一天，给他做饭，帮他洗衣服，跟他学拍照片洗照片，每天下午放学还一起送孩子们过山崖。想到他的假期总共才一个月，还要刨去来回路上耽误的时间，随着送别的日子越来越近，夏瑶的心渐渐变得有些苦涩。
“你做的饭很好吃，跟我妈做得一样好吃。”
还是泡菜，还是干豆角炒腊肉，还是鸡蛋汤，他还是那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吃起来狼吞虎咽。夏瑶越看越难受，前几次送香港义工走时孩子们哭，她也哭，虽然同样难受，但远没有像现在这么难受。
夏瑶托着下巴，心不在焉地敷衍道：“是吗？”
“嗯，非常好吃。”章程微微点了下头，把最后一点炒腊肉连菜带汁全部拨进饭碗里。
“你以后还会来吗？”夏瑶沉默了好一会，终于问出了她最想知道的问题，话里有着千般不舍、万般依恋。
一个女孩子远离家乡，来到这个闭塞的小山村，章程能感受到她的孤独和寂寞，想了想之后轻声道：“会的，不过今年来不了，最快也得明年。”
“孩子们又要哭了，”她心中一酸，连忙背过头去，两行晶莹剔透的泪水禁不住泪潸潸而流。
在这个近乎与世隔绝的小山村，特别容易让人产生各种情愫。
章程心里也很不是滋味儿，想跟眼前这位美丽善良的女孩说点什么，可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而且这趟卢家湾之行对他来说是一次灵魂的洗礼，乡亲们的朴实、孩子们的可爱、卢校长和吕老师他们的无私……深深震撼了他那颗前段时间还有些迷茫的心。
只要她愿意，带走她很容易，可这么做对孩子们公平吗？对卢家湾公平吗？何况这么短时间，他根本拿不准这是爱情还是友情。
夏瑶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急忙掏出手绢擦干眼泪，强作欢笑道：“对不起，我……我……一想又要……我就控制不住。”
“我也舍不得你，舍不得孩子们，舍不得大家。”
“真的？”
“真的，真舍不得。”
“那要你记得给我们写信。”
“一定，”章程深吸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说：“不仅要给孩子们写，还要给你写。”
“给我写，被你女朋友知道了怎么办？”夏瑶脸色越发变得红艳，眸光温柔似水，却没有望着他，而是将头偏向窗外，外面已经淅淅沥沥地下起了蒙蒙细雨。
“都说过好几次了，我没女朋友。”
“我不信，你是工程师，怎么可能没女朋友。”她瞥回头了他一眼，这一瞥摄魂夺魄，这一瞥似水幽深。
章程一阵悸动，鬼使神差地冒出句：“如果非要有的话，那就是你。”
夏瑶俏脸一红，几分期待、几分羞于出口似地一般轻声说：“别开玩笑了，我比大好不好，做你姐还差不多，怎么可能做你女朋友？”
两世为人，心理年龄和生理年龄加起来几十岁，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心仪的女孩，章程哪能给自己留下遗憾，猛地抓着她的双手，炙热的目光紧盯着她的双眼，一脸认真地说：“夏瑶，我的姐姐已经够多了，就缺一个女朋友，别拿年龄说事，要知道你就比我大几个月。”
这个大胆的举动，吓得夏瑶的心砰砰乱跳，急忙挣脱双手，连连摇头道：“章程，别这样章程！你冷静点，我们是两个世界的人，不可能走到一起。”
第一次表白就被拒绝，章程急了：“什么两个世界的人，不都活在一个地球上吗？”
他阳光帅气，他心地善良，他为人和气，要说不动心那是假的，可经历过那么多坎坷，夏瑶的理智还是占了上风，连退几步靠在门边说：“你在特区有自己的事业，不可能像我一样留下。我父母含辛茹苦供我上大学，没分配到一个好工作已经让他们很失望了，我更不可能连这个工作都不要跟你走。
何况卢家湾就我一个年轻老师，孩子们和乡亲们对我这么好，无论如何我也要坚持三年。章程，我们还像之前一样做朋友吧，你这么能干，心地又善良，一定能找到一个比我更合适的女朋友。”
听到被拒绝的理由都是一些很现实的问题，章程脸上流露出了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大学时被自己拒绝的那些男生哪个不是鬼哭狼嚎，他的反应让夏瑶倍感意外，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你没事吧？”
“章程深情的看了她一眼，一边起身收拾碗筷，一边咧着大嘴嘿嘿笑道：“你说的这些问题都不是问题，不就三年时间嘛，我可以等。至于伯父伯母那边，我相信他们会同意的。”
见过自以为是的，但没见过像他这么自以为是的，夏瑶被搞得啼笑皆非，忍不住冒出句：“我不愿意，等也是白等！”
还嘴硬，章程乐了，放下碗筷走到她面前，贪婪地闻了一口她身上的幽香，紧盯着她羞得通红的脸，用不容置疑地语气说：“记得给我写信，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一有时间我就回来陪你，直到三年支教期满。”
语气不容置疑，声音却如水般温柔，从未跟一个男人离这么近过，夏瑶的心“扑通扑通”乱跳，感觉全身骨骼都在瞬间被变得酥软了，一动不敢动。
“对了，”章程接着道：“nb慈善基金会年底好像有个山区老师培训计划，我会在特区等你。到时候我们一起看大海，一起去逛中英街，一起去看亚洲第一高楼，还要见见我妈和我姐。”
夏瑶的心理防线彻底被击溃了，鬼使神差地问：“那三年之后呢？”
“有**终成眷属，结婚进洞房啊！”
章程哈哈一笑，顺手将她搂到胸前，贪婪地吻起了她那头乌黑发亮的秀发。夏瑶浑身一软，不停地战栗着，酥软地靠在门上，左手扶在胸前，剧烈地喘息着紧闭双眼，睫毛在微微颤动，嘴里兀自轻轻呢喃着：“不要……不要……章程，不要这样，这里是学校……”
穷山僻壤，两个孤独的年轻人犹如**，这一夜惊天动地，这一夜似水流长。
第三天一早，章程再次背上行囊，孩子们哭了，哭得很伤心，送了一程又一程，直到送他走的吕老师拉下脸，孩子们才依依不舍地返回卢家湾。
两情若在长久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爱让生命成为一种等待，夏瑶既没哭也没送，只是做早饭时比之前多煮了二十个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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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九章 爱情事业双丰收
科威特依然被伊拉克占领，联军的“沙漠盾牌”行动取得空前成功，山姆大叔及其盟国再次显示了其在战争动员、组织和后勤方面的强大实力，短短一个多月就把几十万大军和武器装备，从世界各地通过空运和海运部署到了海湾地区。
美国、英国、阿拉伯联合酋长国、波兰、葡萄牙、卡塔尔、沙特阿拉伯、塞内加尔、法国、日本、韩国、意大利、荷兰、尼日尔、挪威、阿曼、巴基斯坦……等三十四个国家，出兵的出兵，出钱的出钱，出装备的出装备，沙特阿拉伯再也不用担心萨达姆挥师南下，伊拉克也像过街老鼠一样随之而成为人人喊打的角色。
仗暂时没打起来，有关于“飞毛腿”厉害一点，还是“爱国者”厉害一些的争论已经开始了。
长途汽车上和飞机上乘客，似乎都成了军事专家，一个个说得吐沫横飞，头头是道，讨论的最终结果大多是“爱国者”再厉害也挡不住“飞毛腿”攻击，伊拉克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越南。
打就打吧，打完了才好重建，重建好再打，然后再重建！不打个天翻地覆，不打得稀巴烂，亚太区中东分公司哪有业务？
上次帮大忙的沙特代理商穆罕默德人不错，在科威特重建这一问题上，或许应该跟他展开更深入的合作；伊拉克重建同样不能错过，“石油换食品计划”是个大概念，电网重建也应该归纳进去，在这一问题上nb慈善基金会和土耳其代理商能够发挥巨大作用。
考虑完战争有可能带来的发展机遇，又开始考虑公司未来的发展方向。
累了，掏出钱包看看心上人的笑脸。
饿了，吃一个心上人亲手煮的白鸡蛋。
看着她照片上的样子，想着她说得那些话，回味着她做得那些饭菜……爱和被爱的滋味儿，让章程从未像现在这么幸福过。
直到钻进公司商务车，他的心才从卢家湾希望小学真正回到了特区。
对于董事长、总经理等公司高管，nb电气没有迎来送往的习惯，无论刘思伟去哪儿，还是章程从哪儿回来，都是独自拖着拉杆箱连秘书都不带。
在香港下飞机乘地铁回总部，从香港回特区乘大巴，广都和特区这一路比较特殊，由于业务上的关系，公司几乎每天都有车在两地来回，所以谁回来前都先打个电话问问有没有顺风车。
香江公司商务中心主管宋佳坐在车上却没带行李，显然不是从外面出差回来的，章程倍感意外，笑问道：“宋主管，来广都有事？”
“章工，我是专门来接你的。”
产品推广、企划、办理国内相关手续和认证、与nb电工、nb电器、nb电气成套、香港总部以及四大分区协调……可以说商务中心是中国公司最忙碌的一个部门，也是最能锻炼人的一个部门。
她这个本应该忙得团团转的部门主管竟然跑来接自己，章程更意外了，似笑非笑地问：“接我？”
“嗯，”宋佳从后座上抓起一个文件夹，一边翻看着一边解释道：“明天我要带队去南河省参加电力装备展，很多事情怕其他同事说不清楚，所以趁下午不忙给你简单汇报一下。”
“好吧。”
谈起工作，章程像换了个人似的掏出日记本，一脸严肃地洗耳恭听。
“先说总部让我向你转达的各项事务，经过商务部、亚太区和欧洲区同事的调研，董事长于十天前同意了商务部和欧洲区提出的建立贸易公司的提议，新公司注册在法兰克福，由欧洲区总裁丹尼尔先生监管，公司职员也全部从欧洲招募。
新公司在河内和胡志明设立代表处，全权负责矿石进出口，鉴于原矿利润较低，新公司正分别与马来西亚和菲律宾两家冶炼公司就冶炼加工事宜进行谈判。谈判一旦成功，将会以从越南进口铬、钛、铜、铝、锌五种原矿，由菲律宾或马来西亚冶炼公司冶炼加工，最终由欧洲区销售的方式展开转口加工贸易。”
刚开始“革新开放”的越南与中国一样，为赚取外汇、为筹集发展资金不顾一切。用越南的矿赚德国的钱，机不可失失不再来，等越南政府意识到矿产资源宝贵，等西方国家一股脑涌进去之后，想再做这种两头赚的生意都没机会。
章程沉思了片刻，放下纸笔说：“铜和铝我们自己也需要，尤其高低压成套和变压器，一年要用上千万的铜排、铝排、纸包线和漆包线，回头让各公司研究一下，看能不能趁这个机会往上游再迈一步。”
“好的，回去后我就给各公司经理发函。”
宋佳飞快记录下章程的提议，捋了捋耳边的秀发，接着道：“第二个是好消息，财务部王总监让我转告你，nb电器上月全球销售额突破一亿三千四百万港币，全面超过nb电工，成为公司盈利最多的业务。”
章程笑了笑，若无其事地说：“开关面板反来覆去就那么多种，市场也很有限，在智能楼宇和节能照明业务全面展开之前，nb电器的这个成绩并不令人意外。毕竟它是除柏林垃圾焚烧厂之外资金投入最多的公司，而且产品种类几乎覆盖整个输配电系统。”
销售再多那也是四大分区公司的业绩，宋佳暗叹了一口气，不无沮丧地说：“可惜在国内没有价格优势，不然我们还能多做一两百万。”
“我们的质量、成本和品牌，决定了产品的价格定位，跟那些低档货打价格战是取死之道，所以宁可让出一部分市场也不能砸自己的牌子。”
“我知道，只是感觉有些可惜。”
“有什么好可惜的，国内市场大着呢，我们要做的是在中高端市场上站稳脚跟，确保现在的市场份额不会被国际同行侵占。”章程能理解她的心情，曹旭明担任商务中心主管时跟她一样，总感觉国内业务没做好，在海外同事面前低人一等。
“我们一定努力！”
第一大股东如此体谅下属，宋佳有些感动，翻开文件夹继续道：“在吉隆坡电气电工展上，变压器业务收获十二个订单，印尼六个，菲律宾四个，马来西亚两个，总价值一千二百三十万港币，其中包括一台两万容量的110kv主变压器。”
“110kv主变开张了？”章程一脸的不可思议。
宋佳微笑着确认道：“印尼订单，客户是一家水泥生产企业，自建变电站，对资质没要求，质量方面他们要求我们开具银行履约保函。”
爱情事业双丰收，章程欣喜若狂：“对方要求开银行履约保函合情合理，毕竟之前从未合作过，何况我们根本没这方面的业绩。万事开头难，有第一台就会有第二台，有110就会有220，阮总好样的，没让我们失望！”
“是啊，总部上下都很激动，对方的预付款一到账，董事长就亲自打电话告诉我们这个好消息。”
“明天到香港我再给他打电话，宋主管，你接着说。”
宋佳把文件夹翻到最后一页，认真地说：“章工，在安东时你跟工学院领导说得那些话，让我感触很深。ct项目还在研发阶段，暂时不用考虑，plc和变频器项目已进入最后阶段，我们商务中心正在进行国内市场调研。
我们打算借鉴国外同行在ct机等医疗影像诊断设备推广上的经验，通过校企合作的方式推广这两类产品。毕竟它们都是由电气自动化、工业自动化和机电一体化专业的人来使用，我们应该从源头上进行培训和推广。”
正如她所说的一样，国内自动化工程师入门plc都是从外国品牌入手，在掌握了所学习的plc优点后，会在潜意识里有认知感。突然接触另一款plc，之前的认知感肯定荡然无存，进而会油然而生一种偏见。只有把刚接触的这款plc再次学通，并掌握其迥然相异的优点后才会欣然接受。
nb电气的plc编程架构是按照东门子d7－200开发的，正在做完整测试，只要推广得力，应该能占据国际小型机市场一定的份额。美中不足的是专用单片机芯片仍需台湾厂家代工，plc的cpu架构和指令集也要靠芯片厂商做在里面。
基础工业的悲哀，处处受制于人。
章程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说道：“plc说白了就是卖个编程软件，变频器也好不了哪儿去，投入那么多，到头来还是给别人做嫁衣，可不做又不行，唉……也只能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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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架在即，仍加更一章以示感谢。你们的鼓励和不断鼓励，就是老寒码字的动力！
第一百一十章 立身之本
之前在ct机及其横向延伸研发项目上投入太多精力，加上丁文明、张兵、吴小柱和吴小军等人瞒着自己炒股票等一系列的事情，让章程对自己和公司的未来一度产生迷茫。去卢家湾接受了一次灵魂洗礼，他终于找回自己，也终于认清了公司未来发展的方向。
ct项目很重要，研发一旦取得成功它将成为国内市场的敲门砖，同时也是对nb实验室研发能力的一个考验。除计算机之外的所有硬件力求自产化、国产化，涉及包括材料在内的众多学科，是一个庞大的系统工程。
如果能迈过这道坎，就意味着nb电气研发和技术应用能力上了一个新台阶。而成功所带来的自信，完全可以让nb电气能够接受未来的任何挑战。
然而，在现在的章程看来，nb电器、nb电气成套、nb变压器和德国工厂更重要！
因为nb电气是一家提供电力技术及服务的公司，这些最基础的业务才是nb电气的立身之本。也正因为如此，抵达特区后他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来到近两年都没来过的公司食堂。
食堂很大，足以容纳四百人同时进餐，nb电工、nb电器、nb电厂成套和电子事业部的职员全在这儿吃饭。但现在中国公司近千人，根本坐不下，必须错开就餐时间。
“章工，您怎么到这来了？”
刚走进大门，一个老职员就认出了他，章程从架子上取下一个不锈钢饭盘，笑问道：“老王，那你说说我为什么不能来？”
“不是，章工，我……我……我，这不是几年没见吗，我……我感觉有些奇怪。”
老王有些激动，说了半天才说明白自己的感受。他身边的一位同事不认识章程，见他没穿工作服，不禁好奇地问：“王师傅，这位是你朋友？”
老王回头看了他一眼，不无得意地介绍道：“连章工都不认识，他是我们公司首席工程师，也是我们公司第一大股东！”
“啊！”
他这句话让所有人大吃一惊，纷纷起身问好。
章程摆了摆手，满面笑容地说：“大家别拘束，休息时间没有首席工程师也没有股东，只有朋友和同事。老王，我去打饭，给我留个位置，等会我们边吃边聊。”
里面的几个车间主管这才注意到他的到来，连忙放下筷子招呼道：“章工，坐我们这边吧，我们这边空。”
“不用了，你们吃你们的。”
食堂之前一直都是由中国公司副总经理胡美琪亲自负责的，饭菜质量保持得不错，两荤两素一汤，一个人还可以拿一个苹果。
用宋佳的饭卡在窗口打完饭，章程回到老王这桌，一边示意纷纷起身相让的同事坐下，一边笑问道：“老王，什么时候调高低压成套的？”
老王是nb电气工人中的元老，在nb电工上市前曾是工会代表，参加过董事会、监事会和工会联席会议，用支付现金和从工资中陆续扣除相结合的方式认购了5000块nb电工原始股，解禁后只套现了一半，还有一半怎么都舍不得抛。
面对章程他一点都不拘束，咧着大嘴嘿嘿笑道：“第一批报名调高低压成套的，考了几次才考过。”
在员工培训上nb电气同样不遗余力，为了把他们都培养成合格电工，公司设有培训部，工会也发挥了巨大作用。培训教材全是公司编制的，比劳动局的维修电工等级考试难很多。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几级了？”
“二级，现在接环网柜和高压柜的线。”
“二级有点低啊，”章程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语重心长地说：“各位，一级要求能够看懂电路图，二级要求能够操作，可仅仅看着图纸操作是远远不够的，我们还要懂一点原理，还要了解各电器元件在柜里都起些什么作用。也只有懂原理，知道各元件的作用，我们才会维修，才能更好的提供售后服务。”
公司现在的售后服务都是工程师负责的，一个新员工忍不住问：“章工，您是说我们也可以去售后服务？”
“是的，大家都有机会。”
章程笑了笑，确认道：“大家或许不知道，我们的德国同行极少派工程师售后，像调试nb电工数控设备的那些技术人员，跟大家一样都是普通工人。但人家技术好，能独当一面，我们以后也要往这方面发展，工程师负责设计，你们负责安装调试和售后。”
另一个员工接口道：“章工，我们文化程度低，才初中毕业，不懂啊。”
“初中老师教你接线了，没有吧，你现在不一样会了吗？不懂不怕，怕的是不懂还不学。今天我给大家透露个消息，随着成套设备出口业务增长，我们将要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售后。驻外补贴有多高不说你们也知道，别到时候人家赚英镑、美元和马克，自己只能在公司拿正常工资。”
“这么说不但要考四级五级，还要学外语？”
“日常用语很简单的，功夫不怕有心人，就看你们愿不愿意学。何况我们在海外有分公司，只要技术好，外语不好也没多大关系。”
在章程看来公司就是一个社区，不是纯粹的机器运作场。
社区需求更多的是服务，是分工协同的同事。把员工当自己孩子一样去控制的领导，肯定人见人厌。工作本应该是有趣的，好的公司让员工看到的是愿景，而不是恐惧。他从不相信在工作中不快乐的员工能带来什么好业绩，所以才用这种方式激励大家更努力的学习。
看着众人跃跃欲试的样子，章程接着道：“大家都知道我们在国外有电厂，有变压器公司，有仪器仪表项目，国内之所以没开展这些业务只是因为条件不成熟。这就意味着我们不仅要学会高低压成套这一块的接线和维修，还要学更多东西，比如变压器绕线和变压器维修。
公司的人事管理制度大家都清楚，技术好的nb电工员工调到nb电器就是班组长，nb电器的班组长调到高低压成套就是车间副主管，能者上庸者下，不会埋没一个人才。何况我们将来还要组建海外电力安装工程公司，专门从事电网、电厂和电站的设备安装调试。”
冒那么大风险，积极认购nb电工原始股赚了六万多，刚开始还沾沾自喜，可跟那些海外同事一比，也就是两三个月的工资。
人家是大学生研究生，水平没人家高，又不懂外语，细想起来也没什么好眼红的，反正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可要是身边这些跟自己一样的普通工人每月都拿一两万，那这个差距就大了。
一直以来老王都是不甘人后，当工会代表，积极认购nb电工原始股，甚至还被选拔去bj看亚运会开幕式，怎么能看着别人后来居上，想了想之后冒出句：“章工，我要考三级，等三级考过了再考四级，不能躺着功劳簿上吃老本。”
“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我相信你一定能考过的。”
章程喝了一小口汤，意味深长地继续说道：“各位，美国的发明家、物理学家、企业家，拥有超过2000多项发明专利的爱迪生你们一定听说过，他小时候患猩红热，耳朵都聋了，就正儿八经上过三个月学，可人家一样能干出番大事业。
人家全靠自学，我们还有人教。人家是发明，我们是学习，难度低得不止一点两点，是根本没有可比性。公司图什么，还不是想让大家有一技之长，退一万步说大家就算将来离开nb电气另谋高就，学得这些东西也都能用得上。”
老王深以为然，附和道：“章工说得对，技多不压身嘛。”
围过来的员工越来越多，连几个主管都站在他身后，章程放下筷子说：“难得跟大家伙坐在一起聊聊，索性聊个痛快，在场的有人知道，也有人不知道，系统工程实验室正在从事可编程控制器研发，英文简称plc，这个plc是什么呢，就是自动化控制的核心设备。
数控注塑机、数控金属成型机，数控剪板机、数控板材加工中心，实验车间还有数控机床、数控等离子切割机，数控激光切割机……这些数控设备都离不开plc。我们现在的职业培训是五级，接下来还要加两级，只要弄懂怎么使用plc，怎么使用数控设备，就是nb电气的技师；再进一步会使用我们的编程软件编程，那就是nb电气的工程师，我没跟大家开玩笑，不上大学一样能成为工程师！”
“章工，这个p什么c难吗？”
“还是那句话，只要功夫深，铁杵磨成针，只要大家用心学，没什么难的。”
“那什么时候开始培训？”
不等章程开口，老王便笑骂道：“陈二牛，你小子没学会走就想跑了，没听章工说吗，要一级一级的学，一级一级的考，想成为工程师先把三级考过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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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吴小莲的发现
“大姑，看这一张，俩人站一块，离这么近，我看错不了。”
“什么错不了，相片都放钱包了，肯定就是。”
昨晚在食堂吃完饭，章程去了nb电器和nb电气成套车间，后来又跟李晓山谈了近两小时工作，直到深夜一点多才着家。精疲力竭，留下一张七点准时叫他起床的纸条倒下就睡，连澡都没力气洗。
吴小莲起得早，像往常一样帮他收拾房间和行李。
脏衣服要洗，干净衣服要熨，纸条上说下午要去香港，过几天还要去德国，所以章慧姐前几天刚捎回来的几套新衣服要叠好放进去。刚开始动手，就被她发现了问题，拉杆箱里居然有十几张女孩子的照片！
这种事怎么能瞒姑姑？
于是，照片很快到了正做早饭的吴秀兰手里。陈宝琳干得更绝，又蹑手蹑脚地进去搜查一遍。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他钱包里竟然也有那个女孩子的照片。
“模样真好看，个子又不矮，你们别说，他俩站一块还挺般配。”儿子交女朋友，吴秀兰比谁都高兴，看看这张，再看看那张，笑得合不拢嘴。
的确很漂亮很清秀，陈宝琳接过吴小莲手上那张，吃吃笑道：“说什么休假，原来是找女朋友去了。”
“虚岁二十，也该找了。”
仿佛上面有灰尘似的，吴秀兰小心翼翼地擦拭着照片，边擦边笑道：“一看就知道是个教师，你们看这张，孩子们那么喜欢她，心地一定很善良。三儿有眼光，这姑娘我喜欢。”
陈宝琳乐了，放下照片娇笑道：“阿姨，喜欢就把她娶进门，他俩早点结婚，您才能早点抱孙子。”
“还不知道人家叫什么呢。”
“把三儿叫起来问问就知道了。”
“别，让他再睡会儿。”
吴秀兰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轻叹道：“这孩子啊，跟他爸一样都是劳碌命，这几年没一点歇神，干完这个干那个，那个干完又要考虑其它什么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想想自己管一个部门都这么辛苦，陈宝琳感同身受：“生意越做越大，业务越来越多，他不是不想歇，而是不敢歇。”
“几点了？怎么没人叫我？”
说曹操曹操到，抬头一看，只见章程揉着惺忪的双眼，哈欠连天地走了过来。吴小莲有些心虚，急忙把照片往茶几上一扔，装着什么都不知道似的说：“才六点半，不叫你是想让你多睡会儿。”
“你们怎么起这么早。”章程又打了个哈欠，自顾自地走进洗手间。
吴小莲终于松下口气，指着照片问：“大姑，现在怎么办？”
“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吴秀兰收起照片，起身笑道：“走，盛饭去，等会边吃边问。”
洗完澡来到餐厅，正准备坐下吃饭，赫然发现夏瑶的照片都在桌上。母亲笑眯眯的盯着他，陈宝琳和吴小莲也似笑非笑，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章程摸了摸后脑勺，百思不得其解地问：“相片怎么跑这儿来了？”
“长腿了呗，”陈宝琳挤眉弄眼，用掫喻地口气问：“相片怎么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姑娘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家在哪儿，什么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看看？”
“三儿，说说嘛，这里又没外人，别不好意思。”
母亲都开了口，章程不得不据实相告道：“她叫夏瑶，跟宝琳姐一样都是东山人，比我大几个月，大专刚毕业，现在在卢家湾希望小学支教。”
“夏瑶，这名字好听，”吴秀兰又拿起照片，边看边问道：“三儿，跟妈说实话，你俩是不是好上了？”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何况早晚都要告诉她们，章程微微点了下头：“有好感，算好上了吧。”
陈宝琳笑得花枝乱颤，上气不及下气地说：“什么叫算好上了？既然喜欢人家，就去她家提亲，章程，阿姨正等着抱孙子呢，你得抓紧点。”
吴小莲不像她这么没心没肺，一脸同情地说：“是啊，既然好上了，把人家扔山沟里算什么事？”
章程脸上流露出一丝甜蜜的笑意，端起稀饭碗解释道：“因为卢家湾的孩子需要她，她自己也想把三年坚持下来。喜欢归喜欢，但我不能太自私，所以现在只能这样。”
出去一圈就交了个如花似玉的女朋友，好奇心比谁都强的陈宝琳哪肯就这么放过他，一脸好奇地追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好上的？”
“她支教，我当志愿者，整个学校就我们两个年轻人，一放学干脆就剩我们两个人，洗衣做饭，朝夕相处，就这么简单，很平淡的，没你想得那么惊天动地。”
条件那么艰苦，两个年轻人在一起的确很容易摩擦出火花，可这样的感情经得住考验吗？想到两个人天各一方，吴秀兰有些担忧：“三儿，现在时髦自谈，时髦自由恋爱，我不会干涉你们，再说姑娘长这么俊俏，我是打心眼里喜欢。可想到两个人离这么远，一等还是三年，我心里就不踏实。”
章程喝了一小口稀饭，笑问道：“妈，你跟我爸那时不也一样吗？”
吴秀兰连连摇头道：“不一样，我和你爸那是结了婚的。”
陈宝琳唯恐天下不乱，冷不丁来了句：“而且军婚受法律保护！”
章程被搞得啼笑皆非，放下碗筷问：“妈、宝琳姐，你们是不放心我，还是不放心夏瑶？”
“都不放心。”
“是啊，出去一个月就交上一个女朋友，三年还不知道要交多少个呢？章程，不是宝琳姐说你，既然跟人家好上了，就要对人家负责，不许始乱终弃，不许当陈世美！”
“我像那种始乱终弃的人吗？”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种事谁也说不准。”
想起临走前那晚立下的海誓山盟，章程会心地笑道：“经得住考验的爱情才是爱情，我相信我自己经得住考验，也相信夏瑶经得住考验。再说三年时间又不长，一眨眼就过去了。何况三年里又不是不见面，慈善基金会年底就有个山区教师培训计划，她会跟其他山区老师一起来，到时候我一定把她带回家让你们把把关。”
“真的？”听说未来的儿媳妇要来，吴秀兰欣喜若狂。
“嗯，”章程微笑着确认道：“我们约好了，她肯定会来，所以我这两个月要努力工作，不然没时间陪她逛街。”
“真是有了媳妇忘了娘，章程，我怎么没见你陪阿姨逛过街？”
好也是她，丑也是她，那么多事情要做，章程可兴趣跟陈宝琳斗嘴，三口两口喝完稀饭，起身道：“八点半要参加香江公司主管以上例会，十点整要赶到区政府见孔区长，下午四点半总部还有个碰头会。妈，中午我不回来吃饭了，等从德国回来后再跟你说夏瑶的事。”
第一百一十二章 泼冷水
八点二十分左右，各公司经理和车间主管安排完各自工作，陆续来到总公司大会议室参加每周一次的例会。
听说公司首席工程师兼第一大股东要来，从未见过章程的nb电器中方经理姚光辉比平时早到两分钟。
nb电器是中港合资企业，作为代表区政府的中方经理，地位上与第一大股东是平等的。可地位不等于发言权，合资协议上写得清清楚楚，中方经理仅负责工会事务，不干涉公司的管理和经营。
为更好地落实职业技能培训，公司把培训部也交给了他，想到那位第一大股东昨晚就回到公司，还在食堂跟职工们聊了许多有关于培训方面的事，姚光辉心里有些打鼓，生怕工作没做到位，给人家留下一个不好的印象。
几位经理正在写写画画，车间主管们则像往常一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李总没到，胡总没到，那位传说中的首席工程师也没到，姚光辉凑到同为中方经理的冯长国耳边问：“老冯，人呢？”
“什么人？”
“别揣着明白装糊涂，你知道问的是谁。”
冯长国用钢笔朝隔壁指了指，捂着嘴巴低声道：“在李总办公室，上楼时我看见了，挺年轻，跟李总和胡总有说有笑的，应该不难相处。”
姚光辉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老冯，你说他这次来会不会有什么动作。”
“一切按照规章制度办，能有什么动作？”
nb电气成套中方经理冯长国有这么认为的道理，因为nb电气（中国）有限公司一直很平静，什么工作都有章可循，从没搞过什么“质量月”、“大干多少多少天，旧貌换新颜”或“安全生产活动月”等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的活动。
用董事长的话讲“企业最好的情况是任何时候都不要有激动人心的事情发生”，“企业是生产高质量产品的组织，任何时候正常运转比什么都重要。”
姚光辉正准备开口说昨晚的事，总经理李晓山和副总经理胡美琪一左一右的陪着章程，笑容满面的走进会议室。
“姚经理、冯经理，我给二位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首席工程师章程章先生。”
“章工，久闻大名，一直没机会见面，欢迎欢迎。”
“高低压成套冯长国，章工，您比我想象中还年轻。”
国家干部、合资方代表，要给予足够的尊重。章程快步上前，紧握着他俩的手，不无歉意地说：“姚经理、冯经理，回来这么长时间，早应该拜访二位了，无奈一直忙这忙那，所以才拖到今天。下午要回总部，后天还要去德国，只能下次回来时设宴给二位赔罪。”
冯长国连连摇头道：“分工不同嘛，章工，您说这些就见外了。”
“是啊，实验室那么忙，要不是您和黄主任他们不断研发新产品，我们电器公司能有现在这么红火？”
nb电工ceo陈浩，刚上任的nb电器总经理陶思怀，nb电气成套总经理周致诚熟得不能再熟，各公司车间主管也都是nb电工时的老人，无需一一介绍。考虑到十点钟要去见孔区长，三人一寒暄完，李晓山便开门见山地说：“既然三位都认识了，那我们正式开会。老规矩，电器公司先来。”
总部每季度对各公司会有一个总体要求，各公司根据总部要求制定一个计划，总部核准后就按照这个计划组织实施。
三个公司相互之间有很多合作，nb电工给电气成套公司代工高低压开关柜壳体，电气成套公司也给nb电工组装低压接线盒。两个公司所需要的高压电器、工业电器和低压电器产品又大都来自中港合资nb电器有限公司，牵一发则动全身，不管哪个环节出现问题，都会影响交货期。
所以除了汇报计划实施进展，总结进展不顺原因，提出解决办法之外，协调也是每周例会的主要内容。
“好的，我先来。”
陶思怀坐直身体，如数家珍地汇报道：“刚刚过去的一周，我公司在技术应用实验室同事的配合下，正式投产nb128—12系列户内高压交流真空断路器、w20b一12型户外高压交流真空断路器、nb63m－12系列户内高压永磁真空断路器等六款高压开关产品。各项数据均达到并超过gb1984《高压交流断路器》、jb3855《3.6~40.5kv户内高压真空断路器》、dl403/t《12~40.5kv户内高压真空断路订货技术条件》及iec62271等标准，按计划完成了总部有关于每月推出六款新产品的要求……”
新产品送检，新产品量产，四大分区订单的交货期，需要添置的生产设备，职工培训情况……三位经理依次汇报了一遍，对于存在的问题也毫不讳言。
各公司财务、人力资源、采购和生产主管都在，各抒己见，分析问题，解决问题，一切都按照规章制度办。章程听得很仔细，记录得也很详细，直到李晓山协调完最后一个问题，请他发言才放下纸笔。
按照公司惯例，他要么不开口，开口就是重大决策。会议室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一个个竖起耳朵，生怕漏掉哪怕一个字。
“各位同事，通过刚才的短会，我能看出在落实各项规章制度上，各公司和各部门都很到位。至于生产经营方面，虽然出现一些问题，但都是工作中在所难免的，而且一一得到了解决，各公司和部门协同合作，保证公司高效运转，这是大局意识、协作精神和服务精神的集中体现。作为股东，我不仅非常满意，还要感谢大家为公司所做的这一切。”
制度建设很难，破坏却很容易，一切有条不紊，章程不想过多干涉中国公司的内部运营，于是话锋一转，凝重地说道：“大家都知道，我昨晚走马观花，在食堂和几个车间转了一圈。加上前段时间在实验车间的经历，我发现一个问题，想趁这个机会跟大家好好聊聊。这个问题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随着nb电工原始股解禁、nb电器全球月销售额破千万、nb电气成套的开关柜远销中东和非洲……在普通员工甚至部分主管看来，我们nb电气似乎一夜之间成了大公司，成了财大气粗的跨国集团。
有自豪感是好事，这分自豪感所带来的凝聚力对公司发展也能起到促进作用。但我们更应该想一想，我们真是大公司吗？包括开关面板业务在内，全公司年产值才五个亿，别说放到国际上，就算在特区也要被排到五十名之后。
德国小型企业的标准是年销售额3亿美元，低于3亿美元的就是微型企业，我们这点产值算什么，按照牌价汇率平摊到五十几个国家和地区，每个国家和地区才几十万美元！产品市场占有率更是微乎其微。”
看着大家面面相窥的样子，章程接着说道：“何况今天辉煌不等于明天辉煌，在日本和欧洲，所有公司平均寿命是12.5年。40%的公司不到10年便夭折，即便大型公司，也很难维持40年。在美国，平均有62%的公司存活不到5年，寿命超过20年的公司只占公司总数的10%，只有2%的公司能存活50年以上。
别看中央电视台上那些知名企业广告满天飞，产值做得有多么多么大，但我敢断言，十年之后会有一大半成为流星企业，都将被市场淘汰，都将不复存在！
对于明天，唯一可以确定的是什么都有可能，因为明天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所以我们要时刻保持清醒头脑，不能有哪怕一丝松懈，更不能沾沾自喜。如果总这么认为自己有多么多么了不起，那过不了几年，我们很快就会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明天。”
昨天就这个问题谈了近两个小时，李晓山也认为应该泼泼冷水，见章程朝自己看来，立马接过话茬：“各位，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章工发现的这个问题，我想大家都没意识到。包括我自己在内，开口闭口都是‘这点事算什么，我们创业时比现在难多了’，好像我们现在已经成功了，几乎忘了我们仍处于创业阶段。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个问题大家要好好想想，不能麻痹大意。”
章程微微点了下头，一边环视着众人，一边接着说道：“梦想改变未来，诸位有的是nb电工股东，有的还不是股东，随着公司不断发展，将来不仅会成为股东并且会走上更重要的岗位，普通员工则可以通过努力工作和培训创造更好的明天，这些都是梦想，跟公司的梦想和目标并不矛盾。
尽管企业存活率很低，但还有一些企业能够历经百年不衰，世界500强中就有203家的寿命超过100年，其中44家企业超过150年，8家超过200年。欧洲最大的木浆和纸业生产企业——瑞典stora公司，甚至已经存在700多年。
有梦想就会有动力，有动力就会有未来，只要我们万众一心，始终保持危机感和责任感，就有机会成为百强俱乐部中的一员，就有机会让我们的子孙后代可以自豪的说nb电气也是百年企业！”
第一百一十三章 特别理事
这是一个充满浮躁，人人渴望一夜暴富的年代。
而大环境又给了一夜暴富的机会，只要关系足够硬，胆子足够大，脑子足够好使，真能干出一番事业。
再过几个月，就会有一位奇人用500百车皮日用品去苏联换飞机。
随着他的成功，国内将掀起一阵狂热的淘金潮。
各种令人啼笑皆非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比如拉施工队去东欧拆铁路，甚至打算去巴黎拆埃菲尔铁塔回来卖废铁。那位奇人更是一发不可收拾，大肆圈地，要搞一个东北亚经济区；飞机上天不算，还要自己发射卫星；甚至找了一帮专家论证，要把喜马拉雅山炸个大口子，引进印度洋暖湿气流，把西疆变成第二个江南……
大环境如此，谁也无法改变，章程不想中国公司近千员工人心浮动，所以才未雨绸缪的泼一盆凉水。
危机感可以通过不断降温解决，怎么潜移默化地树立nb电气员工的家庭、事业和社会责任感，则要由各公司工会和nb慈善基金会想办法。
干实业不是做贸易，很多事必须亲力亲为。
统一完内部思想，章程就同李晓山一起赶到区政府，以公司第一大股东身份祝贺孔区长荣升。这是态度问题，去一趟人家以后不一定能记住，不去人家肯定会记住。
请区领导吃完饭，又马不停蹄地赶到香港葵青区总部，与董事长刘思伟、商务部经理曹旭明等总部高管开碰头会。一直开到五点下班，才拖着疲倦的身躯去三楼吃饭。
系统工程实验室搬到对面的nb电工香港总部。技术应用实验室研发人员又大多在香江nb工业园实验车间，工厂大厦一下子空了许多。章慧和小家辉在这里住惯了，懒得买房或租房。刘思伟干脆把大厦三层全改成生活区，中间隔开，左侧二十几个房间留给员工，右侧作为他们在香港的家。
客厅、餐厅、厨房、杂物间、洗手间……一应俱全，拉开窗帘能遥望到七号货柜码头，空间如此之大，从里面看不比那些动辄上千万的豪宅差。
“拿来！”
章程走进餐厅，正准备抱一下小嘉辉，章慧突然伸出右手。似笑非笑地说：“别跟我装糊涂，妈在电话里都说了，快把照片拿来给我看看。”
刚才还一本正经开会的刘思伟，也抱着小嘉辉嘿嘿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快拿出来吧，我也想看看弟妹长什么样。”
“传得倒挺快，”章程轻叹了一口气，倍感无奈地掏出钱包往章慧手里一塞。
“真漂亮，有眼光。我同意她进咱家门。”
“换上时髦衣服能去当明星，看来那一千万没白捐。”
刘思伟这句话把章程搞得啼笑皆非：“姐夫，咱们捐人家在那儿，不捐人家也在那儿。这跟捐不捐没关系。”
“不捐建希望小学你能去那儿休假？”刘思伟笑看了他一眼，把照片凑到小嘉辉面前：“辉辉，看清楚了。这是舅妈，下次见了要叫舅妈。”
弟弟找到女朋友就意味着章家有后。章慧兴奋不已，紧抓着他胳膊问：“三儿。跟姐姐说说，你们是怎么走到一块的？”
又是这个问题，章程被搞得不厌其烦，不说又不行，只好把认识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章慧倍感意外，一脸不可思议地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很平淡是不是？”
章程笑了笑，不无感慨地说：“每个人都想经历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觉得那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爱情。可在我看来爱情就是一个定值的能量体，用得快，消失得快，慢慢用才可以长久。没见那些轰轰烈烈的最后大多以分手告终，只落得个曾经拥有，而好多缺少激情的却可以一对对、手拉手、静静地向前走。谁更幸福？回忆再好那也只是回忆，拥有的才是真实的。”
她给他洗衣做饭，他教她拍照片洗照片，她陪他说话，他跟她一起送孩子们过山崖，没鲜花，没甜言蜜语，甚至连礼物都没送，平淡到极点，章慧不太相信：“真这么平淡？”
“平淡有什么不好？”
回想起夏瑶做的干豆角炒腊肉、咸菜鸡蛋汤，章程会心地笑道：“平淡的爱情就是你在她身边，她很幸福，你出门，她不会闹着不让你走，更不会非跟你一起走；平淡的爱情就是两个人都能各自保留一片自己的天空，谁也别左右谁的方向；平淡的爱情就是情谊两心知，而不把爱挂在嘴边。”
“还挺有诗意，可你想过这么做对人家公平吗？”
章程深吸了一口气，指着茶几下的公司资料说：“姐，我有我的事业，她有她的坚持，这是我们共同的选择，再说就算把她接来，我难道还能天天陪着她？创业艰难，既然已经选择条路，那我就要义无反顾的走下去。”
天南地北的像个空中飞人，有忙不完的事等着他去做，干这么久董事长，刘思伟深有感触，脱口而出道：“三弟说得对，男人就应该以事业为重。”
弟弟的终身大事章慧比谁都急，这段时间没少托人帮忙，高不攀低不就，一直没给他找到合适的，好不容易有一个，她岂能由着他们天各一方，回头狠瞪了丈夫一眼，咬牙切齿地说：“以事业为重，那你们上楼干什么？创业吗，就应该在办公室打地铺。”
“小慧，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为自己的事她俩居然吵起来了，章程连忙道：“姐，我们不是不顾家，是根本没精力顾家，十一个项目同时研发，三个工厂一个电厂投产和即将投产，一个贸易公司开张，还贷压力那么大，稍有不慎就会前功尽弃，哪有心思儿女情长？”
一贷就是两千万英镑，把nb电工的控股权全压上去了，想到他们的确很不容易，章慧暗叹了口气，轻声道：“好吧，你忙你们的大事，我去帮你找夏瑶。”
开什么玩笑，章程急了：“姐，你的任务是带好嘉辉，我的事不要你管。”
章慧突然笑了，抚摸着小嘉辉的脑袋说：“琳琳在德国上学，妈又离不开，你的事我不管谁管？我跟妈说好了，她带孩子，我去西川看看。”
“你去干什么，姐，别给我添乱好不好？”
章慧跑到房间里翻出一张贴有照片的证件，在章程和刘思伟眼前晃了晃，不无得意地笑道：“nb慈善基金会特别理事，编号no.1，卢家湾希望小学是我们捐建的，作为nb电工第三大股东，作为nb慈善基金会特别理事，我为什么不能去看看？”
这是张徐南珍女士为筹集更多善款，特意给她准备的职位，像她这样的特别理事nb电气还有很多，海外分公司经理们的家属几乎个个都是，连林荟娴和沈心如都是其中之一。
她属于那种说干就干的人，否则绝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的嫁给刘思伟，章程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连哀求道：“姐，我求你了，别去好不好？夏瑶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姑娘，普普通通的乡村女教师，你会把她吓坏的。”
“什么意思？”
“她不知道我是股东，一直以为我是个普普通通的工程师。”
“这说明人家不是因为咱家有钱才跟你好，是个好姑娘，我更得去看看。”
去就去吧，总在家带孩子也不是回事，刘思伟乐了，笑问道：“准备什么时候走？”
“明天上午，”章慧把理事证放到一边，又从坤包里掏出一叠证件，吃吃笑道：“一接到妈的电话，我就把居留证和回乡证准备好了。香江公司商务中心帮我订机票，西川办事处那边也打过电话，他们会派人把我送到镇上。”
章程彻底没辙了，唉声叹气地问：“你打算以什么身份去？”
“以义工身份去，放心，不会坏你事的。”章慧顿了顿，又说道：“对了，不光我一个人去，小莲也想去散散心。”
效率挺高，一天之内就决定这么多事情，章程只能同意道：“去就去吧，顺便带一台彩电去，另外我的事最好不要说，我想亲口告诉她。”
“知道啦，我们不会破坏你俩平平淡淡的爱情。”他那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让章慧感觉很是好笑。
与此同时，夏瑶正在千里之外的小山村批改孩子们的作业。
心根本静不下来，他的样子一会儿就闪现在脑海里，平时一会儿就能批改完的作业，这两天最起码要两三个小时，睡不好，吃不香，整个人都憔悴了，卢校长上午还问她是不是病了，要不要去镇医院看看。
“他现在在干什么？”夏瑶情不自禁地想，想着想着又把照片翻了出来。
那天晚上是冲动，他没控制住，自己也没控制住，发展得太快了，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以至于直到现在仍感觉有些恍惚，感觉一切都那么不真实。但她一点都不后悔，她相信他不会骗自己，更不会一去不复返，不会从此之后杳无音讯。
至于信心从何而来，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临时工厂
nb电气是靠开关插座面板起家的，而销售开关插座面板的又都是一些小经销商。
他们的主要业务要么是小家电和五金灯具，要么是装饰装潢材料，数量看上去挺多，却极少从事电力装备销售。
所以这些渠道只能一定程度上带动接触器、继电器、断路器等工业电器产品销售，对高低压成套开关柜和电力变压器销售并没多大帮助。
新代理商正在开发，通过参加电力装备展也获得一些订单，然而这样的速度和成绩远远跟不上公司发展。
各国电力装备代理商资金实力雄厚，与所在国电力运营企业关系紧密，谁成为他们的供应商，谁就能获得大笔订单，是所有电力设备生产企业眼中的香饽饽。
这就意味着nb电气要与德国东门子、荷兰nbb等国际巨头同台竞争。
业绩没人家好，实力没人家强，质量不比人家硬，品牌影响力几乎为零，涉及成百上千万的设备采购，涉及电网能否安全运行，代理商们只有在同等质量和品牌的情况下才会考虑价格因素。
nb电气想成为他们的合作伙伴，短时间内希望渺茫。
在昨天下午的会上，商务部提出一个与现有开关面板代理商共同发展的计划。提议从nb电器、nb电气成套和nb电力变压器抽调工程师，配合四大分区对开关面板代理商进行培训。让出一部分销售利润，扶持他们向电力装备销售业进军。
隔行如隔山，如何说服他们涉足电力装备业成了所有工作的重中之重。
第二天一早。董事长刘思伟、商务部经理曹旭明以及亚太区公司部分人员也踏上征程，计划在今年内拜访完东南亚各国电力主管部门、电力装备经销商以及nb电工的开关面板代理商。
一颗红心两种打算。能合作就合作，合作不成就给他们扶持一两个竞争对手。
一切为了销售。为了销售的一切！
章程的行程也作出相应调整，取消之前直飞法兰克福的计划，在经停多哈时去一趟沙特，代表公司与沙特代理商穆罕默德.杜迈德商谈电力装备销售和电力安装工程等相关事宜。
几十万联军涌进沙特，一下飞机就感觉到浓浓的战争气氛。
跑道尽头停满着联军战机，机场周围部署了好几个防空导弹阵地，从卡雷德国王国际机场到市区这一路上，随处可见各**人和军车，甚至能看到美军搭建的临时帐篷。
来之前联系过。这次依然被安排在利雅得大广场酒店。
大战在即，谁不担心萨达姆的“飞毛腿”掉自己头上？
在穆罕默德看来章程简直疯了，一见面就善意地埋怨道：“章，你真挑了个好时候，不知道这里要打仗吗？真主在上，不是所有人都有左先生那样的好运。”
“杜迈德先生，我运气一直不错，所以才了您这样的朋友兼生意合作伙伴。这是左衡先生委托我转交给您的礼物，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您千万不要推辞。”
跟阿拉伯人打交道有很多讲究，第一次见面送礼会被认为是贿赂。这是第二次见面，而且是左衡的礼物，他能够大难不死。穆罕默德也出了一分力，意义非凡，是友好和亲善的体现。
礼物并不贵重。只是一个古色古香的花瓶，穆罕默德却爱不释手。看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开门见山地问：“章。你这时候来不会是送礼物这么简单吧？”
“当然不是，”章程一边给他泡红茶，一边笑问道：“杜迈德先生，我公司前段时间邮寄的产品选型目录您看了没有？”
“看了，产品很丰富，贵公司的发展速度令人惊叹，几乎每月都会推出十几款新产品，尤其电力变压器，居然能做到220千伏。”
作为公司第一大股东，亲自为两个员工四处奔走，那件看上去根本无法做到的事他竟然做到了。对于nb电气，对于眼前这位年轻人，穆罕默德一直很敬佩，也很愿意成为他的合作伙伴，但电力设备不是开关插座，也不是工业电器，他不能因为友谊毁了自己的公司。
似乎刚收了人家礼物，没点表示太过意不去，穆罕默德又补充道：“现在外面乱成一团，业务根本没法开展，如果将来有这方面的机会，我会优先考虑采购贵公司的高压产品。”
章程也给自己的杯子里加了一大勺糖，坐到他对面，摇头道：“杜迈德先生，您误会我的意思了，产品推广有亚太区中东分公司负责，我这次来是想跟您探讨贵我双方有没有更深入合作的可能性。”
“你指哪方面的合作？”
“电力安装工程！”
在沙特、在被侵占前的科威特、在阿联酋、在迪拜……在所有产油的阿拉伯国家，阿拉伯人是当之无愧的“上等人”，从事体力劳动的大多来自印度、巴基斯坦、孟加拉国、印度尼西亚和菲律宾等国家。
穆罕默德的电力安装工程公司也一样，只有执照和几个从西方国家雇的技术人员，接到工程之后像后世的中国建筑公司一样全部外包。
正如章程所预料的一样，穆罕默德果然有兴趣：“你们有自己的施工队伍？”
“我们是一家从工业电器到电力变压器都生产的电力装备制造企业，我们拥有近两千名经验丰富的电工，拥有近两百位电气工程师，此时此刻，他们中的一部分人正在柏林安装一座电厂，杜迈德先生，您认为我们有没有这样的实力？”
设备都能制造，安装自然不在话下。
穆罕默德点点头，又摇摇头：“章，一见面我就说你来的不是时候。就目前局势看，伊拉克没有丝毫撤军迹象，联合国规定的最后期限越来越近，战争一触即发，沙特是他们攻击的第一目标，所有工程都停止了，现在讨论这些毫无意义。”
“杜迈德先生，在我看来恰恰相反，现在讨论这些比什么时候都有意义。”
“为什么？”
章程笑了笑，意味深长地说：“因为我对联军的战斗力非常有信心，因为您的科威特同胞非常有钱。”
穆罕默德反应过来，脱口而出道：“重建科威特？”
“您不认为这是一笔大生意吗？”
科威特在海外有很多存款，投资了很多股票和债券，如果联军能打跑伊拉克并顺利复国，重建资金不存在任何问题。
想到科威特流亡政府就在西南的塔伊夫，想到锦上添花不如雪中送炭，这时候联络感情比什么时候都管用，穆罕默德心思活络起来，抬头笑道：“章，我想我们需要好好谈谈。”
“为什么不呢？”
“那好，第一个问题，你们能组建多少人的施工队伍。”
“一千人应该没问题。”
电力工程施工不是搞土建，对于科威特那样的弹丸小国，一千人的电力施工队能承接很多工程。穆罕默德微微点了下头，又问道：“以什么形式合作？”
他有人脉关系，该让步就应该作出让步，章程斩钉截铁地说：“只要尽可能采用nb电气产品，以什么方式合作都行，包括由贵公司总承包。”
科威特不缺钱，就算缺钱也可以卖石油，想获得重建大单，就必须未雨绸缪做一些准备，只有重建速度比人家快，科威特王室才可能优先考虑自己。
人员到位速度要快，施工设备到位要快，电力装备产品到位同样要快。
前两者好解决，关键是后者，无论高低压开关柜还是电力变压器都需要提前订购，尤其那些特殊规格的高低压开关柜，在没有定金的情况下，厂家根本不可能提前生产。
仗能不能打赢，要打多久，这些都是问题。
穆罕默德犹豫了，想了想之后还是摇头道：“章，我相信你的判断，事实上对联军能否获胜我同样深信不疑，但风险太大，光前期费用我都无法承担。”
章程脸色一正，诚恳真挚地说：“杜迈德先生，别忘了我们是合作伙伴，nb电气绝不会像其它生产商一样把风险全部转嫁到合作伙伴身上的。”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章程从包里掏出一份计划书，不无得意地笑道：“我们可以把风险降到最低！”
nb电气的计划很详细，穆罕默德负责接订单、提供厂房、施工设备、运输车辆和处理海关方面的事务，nb电气采购一些必要的机加工设备和原材料，派人员来沙特设一个临时工厂。
工业电器是通用的，发一批过来，就算用不上还可以在中东地区继续销售。临时工厂加工一些通用的开关柜和变压器壳体，绕线模具做好，随时就地绕线、烘干、组装、测试，把生产和运输周期由正常情况下的60个工作日压缩到15个工作日。
对于一个急于重建家园的流亡政府而言，还有什么比速度更重要？
沙特和约旦等国人口稀少，制造业一片空白，把临时工厂设在中东几乎没有竞争，西方国家的竞争对手想竞争也来不及。有人脉关系，有施工队伍，有工业电器、高低压开关柜和变压器等主要设备，穆罕默德心动了，毅然说道：“章，我想我们应该组织一个团队共同研究下具体细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