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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八章 火烧泄愤

    “去墨宝轩做什么?”葭葭不解,本能的对与少辛有关的事情生出了几分退避之心。

    “让你去你就去,那么多话做什么?”“他”兀自得意,“问那么多做什么?”

    葭葭后知后觉的点了点头:“好。”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不由沉下了脸,“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

    虽说心下不满,但最后葭葭还是依着少辛所说去了墨宝轩。

    葭葭赶到墨宝轩之时,已是月上灯火了,墨宝轩不是饭馆客栈,也不是风月之地,自是难免有几分清冷,大堂中只两位伙计正托着腮帮子打瞌睡。

    神识在墨宝轩游走了一圈:偌大的院中只前面这两人。抬手撒了把药粉,把这二人弄晕了搬到远处,葭葭这才背负着双手,踱着步走入墨宝轩。

    “你要做什么,说罢!”葭葭看了片刻墨宝轩的纸张,随意翻了翻,等“他”说话,只要不随意杀人,葭葭不介意听他一两回。

    “对着墨宝轩用一次补天劫手,让天劫劈它一回,再放把火烧了!”“他”还是那般懒洋洋的声音,语气淡淡的,与说“今天天气真不错”这些话没什么两样。

    “你……”葭葭惊讶不已,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不由讷讷道,“你这是在泄愤!”

    “是啊,那又如何?”“他”脸皮也厚,毫不客气的反驳回去,“又没让你杀人,只是让你放把火而已。”

    这杀人放火都沾了一样了,“他”察觉到葭葭的迟疑,不由口出怒言:“快点,你若是不动手,我就动手了。这少辛既然那么会来事,迟早是要敌对的,他这般厉害,我都没把握赢他,先泄个愤总是好的。再说了少辛这墨宝轩附庸风雅,在朱雀大街这等铺金如此贵的地方还修条水流环绕它一圈,就算烧也烧不到旁处,你怕什么。”

    葭葭被“他”说的有些心动,也不知道是“他”的威胁起了作用还是自己心里也有几分想泄愤的心思。

    总之最后还是半推半就的烧了墨宝轩,看着墨宝轩燃起大火的那一刹那,心里竟出现了几分微妙的畅快之意:让少辛拿捏我们做棋子,让他视我等为蝼蚁!

    因着天劫降下,众人都只当是墨宝轩被雷劈出的大火,一时间也没有人注意到一旁她的存在。那两个醒过来的伙计纵使想要救火,奈何火势太大,也是徒劳。明定城的墨宝轩还是被烧成了残垣断壁。巡逻的昆仑修士闻言也过来瞧了瞧,见是墨宝轩起火,也不好多事:当年少辛助昆仑剿灭那主上,明定城的墨宝轩这块地方昆仑便不能插手,那是当时的约定。当时昆仑不察,以为此人不过是想行商之举罢了,可没想到眼下竟发展成了偌大的情报收集之地。眼下葭葭这把火一放,即便墨宝轩有所怨言,也不能去责问昆仑,因为当年那个不插手的约定。

    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葭葭心中畅快,听“他”懒洋洋的声音又起,“怎么样?做坏事有时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是不是?做好人就没那么开心了,对不对?”

    葭葭脸色一僵,一下子愣在了原地。

    “烧完了就出城吧!”“他”得意说罢,“走,去外荒!到现在我都只杀了黄石千一人,唔,太不开心了!到外荒的话你就没那么多废话了。”

    葭葭不语,却也依言向城门走去。

    虽说明定城入夜便关闭了城门,但这对于葭葭来说并非难事,轻巧的越过城门,离开了明定城,葭葭便向一路向北行去。

    待得踏入外荒之时,葭葭轻舒了一口气,对“他”的警醒也少了几分,便在这时,听到“他”又嚷嚷了起来:“我们的赌约,还记得不?”

    葭葭愣了一愣,很快便回过神来:“你是说关于薄情欢的那个赌约?你说薄情欢会立刻离开黄石千的住处,但是十天半月之后会折回来,但是十日左右的时候,我在明定城看到了薄情欢,所以你输了。”

    “我说的是十天半月,况且你去寻宁素的时候确实没看到薄情欢的影子,所以应当算我赢才是。”“他”也毫不客气,反唇相讥,“去合欢宗放火。”

    “你是放火放上瘾了吧!”葭葭冷声讽了他一句,“无缘无故跑去合欢宗放火?被人捉了怎么办?莫忘了,陆舟虚、甄亦柔二人虽与薄情欢斗的激烈,但他们三人也在你手里吃了亏,若是撞见了,你当心被他们三人联手对付了!”

    “呸呸呸!”似是被葭葭这一句抓住了痛脚,他连忙叫嚷了出来,“你这等身手若被抓住了,那才叫丢人!”

    “毁了人一尊大佛,差些打伤了合欢宗的宗主,你还不满意?”葭葭冷哼了他一声,“你莫闹了!”

    “好,我不闹。与你这弱修说也是白说,总之下一回我若想杀谁自会出来,也不会与你说什么了,哼!”

    葭葭:“……”这家伙的脾气还当真不小。

    ****************************************************

    明定城中。

    被烧了几日的墨宝轩仍是一片狼籍,因着墨宝轩当年与昆仑的约定,昆仑的巡逻修士也少了事,迟迟几日,无人去管这一堆废墟。

    这日一早,随着第一批涌入明定城的人流之中,其中几位也不张望,直向着朱雀大街行来。

    对朱雀大街之上繁荣热闹的客栈、店铺未做任何驻足,那一行修士竟是径自来到了被烧成残垣断壁的墨宝轩附近。

    看着那被毁之一旦的断垣残壁,一行数人谁也没有说话。等了片刻,终于有两位练气小修士匆匆向着这边行来了。

    对着其中一人作揖行礼:“游真人!”

    被唤一声游真人的不是旁人,正是合欢宗的藏神大修游拈花,平日里,墨宝轩的事情也多由他出面打理。

    游拈花点了点头,看了眼身后几位修士:“说说看吧!”

    “那一日,有人将我二人弄晕了搬了出来,我二人也不甚清楚,只是听说一道天劫降下,劈了墨宝轩。现在,不单单是明定城,有不少谣言声称,声称……”那看着很有几分机灵的练气小修士说到一半却不敢再开口了,瑟缩的看着游拈花,似乎有些欲言又止。

    游拈花看向身后几位修士,目光对上了一位笑容可亲的修士身上,见他微微颔首,才道:“你接着说,无妨的。”

    那机灵的练气小修士得了这一句,才继续说道:“有人说我们墨宝轩估计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这才天公怔怒,烧了墨宝轩,而且火势这么大,一旁的店铺无一牵连,偏偏我们墨宝轩……”

    “嗯?”游拈花身后那位修士微笑着点了点头,“天雷降下,所以算得上天灾?”

    “那,那些人说的自然是假的。”那练气小修士机灵的很,虽说并未见过这位修士,但看游拈花对他很有几分言听计从的样子,便知道是不能得罪的,是以连忙说话补救。

    那位修士似是也没有怪罪他的意思,只是又走了几步,扫了一眼断垣残壁,这才笑了起来:“所谓的天雷就一定是天灾么?拈花、萧白夜你二人怎么看?”

    “我不知。”练气小修士一脸茫然,只见那一行修士中一位锦衣华服的修士淡淡的说了这一句,便抬首望天,似是眼前这一切还不如那片天空对他来的有吸引力。

    游拈花却是神色有些古怪,半晌之后,才道:“您的意思是……”

    也不知道少辛发现了什么,竟如此笃定。

    这笑容可亲的修士不是旁人,正是墨宝轩身后之人少辛,墨宝轩万事都是由游拈花出面打理,所以一时之间,他这个真正的幕后之人倒是无人认识了。

    “那丫头入了藏神以后胆子倒是大了不少,前脚薄情欢才跟我告了状,后脚她就放了一把火。”少辛指了指那断壁残垣之上一段整齐的断痕,“想来是头一回做坏事,还不甚熟练,落下了把柄。”

    “因为不高兴,所以就拿我的墨宝轩泄愤么?胆子不小。”

    “也只有道修才会这般瞻前顾后的,还特意将我墨宝轩中的人弄出来。”

    “倒是有些意思,薄情欢的断神琴下居然还能醒来?顺利进阶了藏神,难道是我小瞧她了么?”

    少辛自顾自的站在原地,口中喃喃,也不管一旁一脸茫然的练气小修士,接着道:“既然如此,礼尚往来终究不好。”他说着的手上便多出了一道传讯符,留了几句之后,那数道封印加身的传讯符便传了出去。

    作罢这一切,少辛才留在原地,看着断壁残垣有些出神:“如此,我更不想杀她了。这还是头一回,伏羲棋下居然算出了差错。”

    “萧白夜,你替我走一趟,如何?”半晌之后,少辛才微微侧身,看向那淡然望天的萧白夜,“你帮我试试看,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试不出来也无妨,毕竟薄情欢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若你都试不出来,恐怕我要亲自跑一趟了。”

    萧白夜点了点头,脸色木然。

    “人算不如天算么?”少辛说罢,这才转回了身,“重新搭建起来吧,倒是外荒的墨宝轩,让人留意了,什么时候也别忘了留人,那丫头到底做不了杀人的勾当,虽说一座两座墨宝轩不算什么,但她这般一把火一把火的放,也是头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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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一把火!

    已经是第四座了,除却明定城中那一次,这三家外荒的墨宝轩也倒了霉,不过这三回,“他”都没有与葭葭说过什么,一言不合便起身放火,这举动颇有几分与葭葭赌气的模样,身不由己的放了三把火,所幸没有伤到什么人。葭葭也发现了,“他”虽说心性大变,但是唯有一点却是不变的优点:那便是说出的话一言九鼎。说了出窍以下的修士不值得“他”这等身份的人动手,就当真没让出窍以下的修士受过伤。

    细细说来,这数个月中,除却黄石千,还当真没有旁人死在他手中的。

    有些身不由己的动了动胳膊,一枚数道封印加身的传讯符向着这边飞了过来。

    葭葭有些惊讶与诧异:也不知道是何人竟还给她传了这等数道封印加身的传讯符,一般这等传讯符都是因着传讯内容极为重要,怕被人劫了去,才做的传讯符,数道封印所需耗费不少,这么一张传讯符在修真界中也算作奢侈的,极少有人会这般用。

    如葭葭本人所接触到的而言,这等传讯符多半都是由门派梅七鹤等人直发的,秘密非比寻常的才会这般做。

    到手之后的传讯符,葭葭,或者也不能完全说是葭葭,“他”熟练的掐了几个口诀,解除了封印,一道熟悉却让人色变的声音从里头传了出来:“还未来得及恭喜君入藏神之喜,贺礼稍后自当双手奉上!才入藏神,境界难免不稳,墨宝轩能助君稳定境界也是幸事。某外荒也有几座墨宝轩,君若是不高兴,大可烧上一烧。若是再不乐意,我墨宝轩中的伙计性命也可由君自取!”

    这话一出,葭葭脸色便有几分难看,半晌之后,才听“他”一声冷哼:“算了,不烧了。跟几个小伙计计较有什么意思,哼!”

    葭葭这才长叹了一声:“你说的不错,做坏事会让人上瘾,只是惹来了少辛,我等恐怕没安生日子可过了。”

    许是葭葭说这话时语气尚可,“他”冷哼了一声,竟也回了:“你就算不招惹他,也躲不开的,他早就对你起了兴趣。左右都这样了,还不如烧几座墨宝轩解解恨!”

    “我虽觉得你心性有些问题,但这话确实说的不错。”葭葭用一副诚恳的语气说出这话,叫“他”便是有气也没出发。

    待得差不多了,才正色道:“我不信少辛就只一道传讯符这么简单,你说少辛会先派谁来试我一试?”

第八百二十九章 夺白虎

    “不管是谁,你莫在少辛面前泄漏了马脚,不要被他套出我的行踪,知道了么?”“他”一改往日里懒洋洋的语调,多了几分难得得认真,“我不想死!”

    葭葭见他难得这般认真不由一乐,半晌之后,从储物戒指中寻出一只绿色锦囊拿到他面前晃了晃:“这便是少辛给我的锦囊,你说我要不要打开看看?”

    “少糊弄我!”“他”似是被少辛这两个字扰的很是恼怒,“那一日,若我不帮你,你就算是死也不会接受少辛的帮助,否则这锦囊老早打开了。”

    “你倒是知道的挺清楚的嘛!”葭葭把玩着手里的绿色锦囊,心中生出了几分好奇:“你说这锦囊里到底是什么东西?”

    “什么东西?”“他”冷笑,“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嗯,打开看看就知道了。”葭葭却是抿了抿唇,手指缠绕在锦囊开口处有些迟疑,眼见葭葭都快将锦囊的线绕做一团了,“他”终是忍不住出声嘲讽了起来,“那就别看了,我有预感,这里头的东西一旦打开,恐怕会麻烦的很!”

    “嗯,说不准是什么禁制封印,一旦打开就一发不可收拾了。”葭葭喃喃的点了点头,将锦囊复又塞回了储物戒指中。

    既然少辛迟早会派人来,她也懒得走了,干脆就在这被烧了的墨宝轩旁住了下来。

    这一住就是半个月的光景,每日里,看着魔修大口大口的嚼着妖兽肉干,客栈里头热闹非凡。

    到底是魔修,若在神州大地之上,客栈里的讨论多半是些修士道友的八卦,或是些哪里有秘境的传闻;而在外荒,除却秘境、八卦的传闻,竟还有人大声讨论采阴补阳、吃人修进补、落单修士杀人夺宝的方法。这等讨论让葭葭不重要的皱眉,她确实有些不习惯魔修的氛围,那些笑吟吟讨论采补、吃人、杀人的模样,与她似乎相隔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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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远在数万里之遥的东海之上,随着最后一道禁制的破解,一道虎啸声起:秘境入口自此打开。

    早已在秘境入口守了多时的昆仑修士当下便闯入了秘境之中。

    魔修纵有不甘,也是在昆仑、蜀山与东海修士的联手围攻之下撤离了。

    这引得各方大修关注了一年的秘境终于打开了,尽管魔修的撤离让情势稍显好转,但说到底昆仑、蜀山东海三方还处于长期的拉锯之中,谁人都不肯轻易让步。

    论实力,昆仑、蜀山早有联手之心,如此联合之下,东海自然势弱,但此地是在东海,离神州万里之遥,即便拿下这里的秘境,东海若想有什么动作,昆仑、蜀山难免会鞭长莫及。

    这也是一个不小的问题。

    怎么办?这是一个大问题。

    一年多的时间,昆仑、蜀山到底还是不得已做出了让步。

    进入秘境之中,无人动手,对秘境的规划作出划分还算容易,真正引得各方垂涎的,却是那个对各方势力不屑一顾,慵懒的趴在地上打盹的白虎。

    谁人不想将这只神兽带回去,便是做个威慑也好。

    应声赶来的伏青牛一脚踏入了秘境之中,率先一步开了口:“嘿嘿嘿,神兽白虎!不错,不错!看看这肌肉,这体型,真是威风!合该为我昆仑守山神兽!”

    这话一出,立时便引得蜀山的李忘真,东海的陌无极等人皱了皱眉。

    伏青牛这话的意思,就是昆仑不准备放弃这头神兽白虎了。虽说论各方实力,昆仑确实当属第一,但是要平白无故的放弃一只白虎,着实叫人不甚甘心。

    周围的沉默,伏青牛只做未见,粗粗一扫秦雅那方的人便皱了皱眉:“顾朗人呢,入了藏神就给我摆谱?叫他过来!”

    秦雅面上神色一僵,半晌之后,才道:“他不在这里,因着另有要事,我让他先回去了!”

    “什么要事比得上这里的事?”伏青牛脸色恼怒,几个月前被葭葭、顾朗二人接二连三的无视,本就面色不太好看,如今更是如此,眉头直皱,“你下的什么混账命令?让他回来。”

    秦雅动了动唇,微微阖下了双目:“其实着实不必如此,我这里人手不缺。”

    “你倒是好大的本事!”伏青牛斜睨了低头的秦雅一眼,忽地冷笑了起来,“你且告诉我顾朗时何时离开的?”

    “这……”秦雅一时语塞,他并不擅长撒谎。

    “好小子,好大的胆子!”伏青牛一掌击在了一棵百年雪灵松上,百年雪灵松轰然倒塌,成了他泄愤的工具。

    “你两个弟子如此不服管教,秦雅,今次你也罪责难逃!”伏青牛似是动了真格,一拂衣袖,“回去我便要去问问梅七鹤,问问妙无花,这罪应当如何论处。”

    一旁蜀山、东海修士皆眼观眼,鼻观鼻的只做不曾听到。

    “呵呵!”一旁当了许久透明人的卫东跑出来打圆场,“何必动怒?且不说不是没什么事,便拿任务说事,顾朗也早已完成了,这并没有犯错啊!”

    “老夫训人,与你何干?”伏青牛瞪着一双铜灵眼,“你也跟他们一伙的。”

    “自然不是。”卫东嘿嘿笑了两声,却识趣的不再说话了:今次门派的任务只是在东海秘境听候调度,当时任务发布的期限是三个月,这三个月的时间早就过了,便是罚,也罚不了什么。

    不过伏青牛正在气头上,他也懒得在这时候上去点他的火,眼下当务之急,还是那白虎的归属问题。

    伏青牛在那里发火,但顾朗与葭葭人不在,秦雅又不吭声,不多时便生出了几分气没处发的感觉,狠狠的瞪了秦雅两眼,伏青牛才瞪向众人,冷笑:“白虎只有一只,便是抢,我昆仑也是能抢的赢的。”

    “伏道友何必如此,”一旁的李忘真皱了皱眉,终究是有些不甘心,看了一眼那兀自打盹的白虎,“天生神兽自有灵性,怎能只凭我等随意几句便定了来路,有道是神兽择主,不若让那神兽自己来择主,我等也无话好说。想来我正道修士也做不出什么强抢的勾当吧!”

    最后一句便有些挪揄的意思了,提早堵住了伏青牛的嘴:昆仑自诩正道,若是神兽一旦择主,他们也没那脸皮来抢神兽的。

    就是用了一回激将法激上一激,原本按照实力来论算的话,最后这白虎也多半要被昆仑守走的,眼下反而多了几分机会,也算是白赚的,即便拿不到白虎也不亏。李忘真精明的很,算盘打得很响。

    在场的没有一个是蠢人,李忘真这话说罢,立刻便引得东海陌无极等人一阵点头,众人皆点头之下,伏青牛脸色难堪的抽了抽嘴角:他岂不知这是蜀山、东海在联手向他施压?说到底,事关白虎,让他们白白放弃还是有些不甘的。

    只是愤怒归愤怒,有一句话李忘真说的极对:那便是昆仑自诩正道,做不来强抢的勾当:低头暗骂了几句李忘真卑鄙无耻之后,伏青牛心不甘情不愿的同意了。

    李忘真看伏青牛低头嘴里嘟囔了几句,从那口型上便看出是在骂他,虽说尴尬,李忘真也不觉什么,修士修到如今,旁的没有,脸皮是绝对够厚了。

    这般决定之下,三方势力便走向那打盹的白虎。

    待到靠近那白虎数尺远之时,那白虎睁开了双目,慵懒而漫不经心的看了几人一眼,抖了抖毛,站了起来,来回走了两步,便一屁股坐了下来,后腿蹲下,前腿站直,一副正经危坐的姿态看着众人。

    看了众人片刻之后,便听那白虎突然开口了:“怎的,商量好了没有?”

    藏神后期的白虎不但能口吐人言,还能化形,奈何这只白虎大抵对自己一身白虎外形很是自傲,并未化作人形,而是以兽形之态看着众人。

    “有道是神兽择主,我等决定还是由白虎先生自己来选的好。”是李忘真的声音,说话时不由自主的眯着双目,上下打量那头白虎,心中若有所思。

    “你等真是虚伪,我虽被困于此处数万年,但脑子清楚的很,怎么,相持不下?要我来选择?”那白虎说着大大的打了个哈欠,“若让我来选,我可不耐烦替尔等做什么守山神兽,我更想要的是自由。不过这恐怕不行吧!你们是哪几方的,说来听听。”

    “我等是蜀山修士。”

    “我等是昆仑修士。”

    “我等是东海蓬莱修士。”

    “我等是东海瀛洲岛修士。”

    “我等是东海方丈岛修士”

    介绍完毕,那白虎才甩了甩尾巴,看向那东海的修士:“你东海号称东海十七岛,纵使最大的三岛,不管我去哪座岛,恐怕都是守不住的吧!东海太散,难以守住本座,我不去。”

    “这……”有修士迟疑了起来,“白虎你这样说来有失公允啊!”

    “哦?你是何人?”那白虎耷拉着虎目抬起头来看了那修士一眼,“报上名来。”

    “鄙姓方,方丈岛修士。”说话的不是旁人,正式方丈岛那位擅长暗器的方真人,说这话时,他不免窃喜,不管怎么说,他可算是白虎搭理的第一个修士吧!是不是代表有那么点希望争取到白虎的亲睐?

    正暗自窃喜间,只觉身后一寒,转过身去正对上了伏青牛一对铜铃大眼:我的天,这冷不防那么一瞅,当真是要人做噩梦的啊!方真人心有余悸的回头,拍了拍胸脯。

    而后便听白虎的声音懒洋洋的响了起来,“哦,不认识。”

    这话一出,除却方丈岛修士不好多笑之外,其余两派修士自是一点不怵他,笑了出来。

    “看吧看吧,这个姓方的小修士讨不了好,你东海自己人都笑话他。东海十七岛如此散乱,所谓的东海约定在老夫这白虎面前,迟早要破的,给你东海,你也守不住本座,本座不去!”

    白虎说罢这话便拿一双虎目转向昆仑蜀山的修士。

    三言两语将东海修士说出了局,东海修士脸上俱有几分难看,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所谓的东海约定是东海十七岛的约定,条例中便说道东海十七岛宛如一家,共同进退。但如今看来,这一条律就似天大的笑话一般,他东海十七岛几时宛如一家过?东海散乱不堪还当真没有说错。

    摇头晃脑看了片刻,白虎拿爪子点了点地:“我又不认识你们这些小辈修士,我出生的时候,你们还不知道在哪里呢?怎么个合眼缘法?不若这样吧,打架你们所谓正道必然是不肯落下脸来的。给你们一个选择好了,不如拿魔门三宗三只大魔头的人头做赌注,谁先取走魔门三宗掌门的项上人头,本座便跟谁回去!”

    这话一出,不单单是昆仑,蜀山两派修士,就是一旁早已出局的东海修士也是脸色大变:没有想到这白虎开口所言竟然是这么一句话!

    “快些,到底选哪一个?”震惊之后的昆仑、蜀山两派修士回过神来,伏青牛忍不住怒道:“这等赌注,不成!”

    李忘真也随后出言:“白虎乃是神兽,怎可出这等,这等鲜血淋漓的主意?”言外之意是有不满。

    “魔门是你们的对头,不是我的。今日若站在这里的是魔门三宗,赌约就成了昆仑蜀山两派掌门的项上人头了。”白虎懒懒的舔着爪子,眼神中很有几分不屑,“你等的愤怒,与我何干?这一回是你们两派下不了决心,我不过出个主意罢了!昆仑蜀山若是当真像外人说的那般好,怎的会为一只白虎而半步不让?”

    这是不折不扣的歪理,但是一时半会儿,在场群修竟无一人反驳的了它。

    任凭白虎舔了半日的爪子之后,终于有人出声了。

    “你说的不错,这是我两派的事情,与尔无关,我昆蜀两派的事情自有我两派来决定。想来神兽不入世已久,我人修的事就不牢您费心了。”

    “哼!”白虎鼻孔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抬着眼皮看了眼那出声的修士,身着素衣,五官精致比女子更甚,组合在一起却并不女气,身侧带了一柄木剑,临风而立,两袖翩翩。

    哦,是个剑仙。白虎闭上了双目。

第八百三十章 杀也无妨

    昆仑、蜀山为一只白虎陷入了奇妙的怪圈之中,谁也不肯放手,那白虎看了片刻,复又打起盹来:人类一贯都是复杂的生物,它搞不懂,也不想搞懂。

    等了半日,还是不见这两派有所动作,那白虎抖了抖身上的白毛,终于站了起来:“你们好了没有?不行那就猜拳!再不济我就出去走走了。”

    言语之中既有无赖又有对人修毫不掩饰的鄙夷。

    在这里的修士在人修之中皆是极为出色的修士,但凡出色者,心气必然不低,这白虎毫不掩饰的鄙夷之语一出立刻让人修白了脸色,众人心中敢怒而不敢言:也许并非是怕那白虎,纯粹是怕得罪了它,得不到这一大助力罢了。

    那头回过神来的方真人是第一个出言讽刺的人,他看似无意的拿了一把长针在手里把玩了起来:“哟,白老虎了不起嘛!这世间神兽又不止一只。”左右都得罪了白虎,嘴巴上沾点好处也是好的,这就是方真人,不折不扣的小人。

    “是不止一只。”白虎人性化的龇了龇牙,“只不过你们都要抢我罢了!”

    “看人修为你打架很高兴?”是方才那个剑仙,声音中有些冷意,一旁那个自见它一开始,就对它一副势在必得样子的铜铃眼老修士狠狠的瞪了那剑仙一眼,示意他不要乱说。

    白虎喉中发出一阵“咕噜咕噜”声,似是在发笑:“世上怂货如此之多,不过是衬的我这个正常神兽不正常罢了。”

    这话一出,几乎人人面上现出几分难看之色,尤以伏青牛最甚。

    方才去拉秦雅,让他不要乱说的不是旁人,正是伏青牛。

    不过这神兽脾气也是不小,一点不惧怕得罪人修,毫不出言的讽刺,若在神兽中评个刺头的话,这只白虎倒是当之无愧的第一。

    来回走了两步,路过那剑仙的身边之时,清楚的看到那剑仙皱了皱眉,向后退了一步站定,似是在刻意与它拉开距离一般。

    白虎见状,虎目微微眯起,看着那剑仙不动。

    一会儿倒也罢了,持续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发现了白虎的动作,不是旁人,正是拿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的方真人,他见状,先是愣了一愣,而后竟捂嘴偷笑了起来:“哎呀,我说秦雅,看来这白虎挺中意你的嘛,可我看你,怎么竟然有点不乐意一样?”

    秦雅瞟了一眼那眯眼向这边看来的白虎,并未理他。

    他的不发一言让方真人讨了个没趣却让那只神兽白虎不乐意了。

    怔了片刻直接甩着尾巴向他走来:“喂,人修,你不屑看我?”

    秦雅看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诧异,似是在奇怪他怎会不发一言向他走来一般,却还是点了点头。他不擅长说谎。

    “你敢不屑看我?”白虎口鼻中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虎目圆瞪:“我若愿意与你结灵兽契约,你也不屑看我?”

    这话一出,立时听到周围一阵倒抽冷气之声,听得一阵这等声音,虎目中毫不掩饰的现出了几分得色:就是要如此,我也不过随意说说的,谁耐烦给人修做灵兽。

    话音刚落,便见眼前的人修从不知哪个角落里拉出一只灵兽,正睡眼惺忪的模样,还不待它看清楚,那灵兽便复又被他收了起来:“我有灵兽了,你自便吧!”

    虎目幽幽的泛出危险的绿色,龇牙咧嘴的看着面前的人类:他不高兴了。

    众人在听到秦雅拒绝之时,皆是轻舒了一口气,心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愉悦:好,好,居然拒绝了!

    眼见他惹怒了白虎,除了昆仑修士,其余群修乐的个开心。

    那白虎站了起来,来回走了几遍似是很有几番不甘心一般,半晌之后,白虎似是极不耐烦的在地上狠狠的抽了一鞭,而后径自走了过来,不说一句,便在秦雅脚边蹲了下来。

    秦雅紧了紧唇,往旁边退了几步,那白虎站了起来,跟着往旁边挪了几步。

    这副亦步亦趋的样子,安得叫旁人心中纳闷不已:这还当真是越是不将它当回事,它越是来劲了。

    秦雅也未让众人失望,紧了紧唇,开口道:“你莫跟着我了。”

    “你不让我跟着我还偏跟着了。”那白虎懒洋洋的一声,让众人脸色大变,看似是这只骄傲脾气又大的神兽赌气的一句,可这等情况下,谁都不认为它在赌气。

    “你随意吧!”秦雅走到一旁不去看它。

    但看那只白虎踩着虎步走到他旁边坐了下来,伏青牛几次三番想要开口劝一声秦雅,但目光在看到那只白虎时,又想起了先前白虎的讽刺,这才狠狠的将话憋了回去。

    说来也怪,那白虎也不知什么怪脾气,越是不理它,它还越来劲。若是葭葭在这里,大概会明白这是一种叫抖m的属性。

    便在此时,蜀山的李忘真终于站不住了,苦笑了一声,语气中不乏无奈:“白虎先生,你选择昆仑?”

    “再说吧!”那白虎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瞟了一眼秦雅,“我还就不信这个邪,等我搞定了此人,你昆仑蜀山再做商议,我定然从命。”

    你是神兽,不是灵石,又岂能谁人都爱你?众人心中嘀咕起来,却又不能当着白虎的面说,只得看着蜀山的修士,报以同情。

    不管怎么说,哪怕秦雅再不愿意,事关门派,并非他个人之事,能将白虎拉到昆仑来,即便它不出力,也好做个威慑,以后便是招后辈弟子也会容易上许多。

    这里的事情熟料竟是这样一种阴差阳错的结果结束了。

    即便被白虎讽了一顿,伏青牛心中也是乐意的。乐意了半晌,胡子便一吹:“顾朗的事莫要忘了,回头记得回去好好训他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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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伏青牛提及的顾朗眼下也并不算好。自从葭葭决定守株待兔,留在这座外荒客栈中已快一个月了,她迟迟不动,顾朗又不敢与她距离太近,只得隔上几日便进城探上一回。

    这一日,方才确认了葭葭还在城中,他便准备转身向城外走去,才走了两步便忍不住皱了皱眉,蓦地停下脚步,看向身后。身后来往的魔修神情漠然的来来往往,这一切在他眼中放佛慢动作一般迟迟行进。

    眼底一切似成黑白,便在这一片黑白中,一抹紫色在眼前一闪而过。

    顾朗双目瞳孔猛地一缩,跟了上去。

    这等时候也不管是不是会碰到葭葭了,顾朗紧皱着眉头,几乎是与从客栈中兴致阑珊走出来的葭葭擦肩而过。

    葭葭神色一僵,待到回头望去时却已不见了他的踪影:“刚刚那个是不是顾朗?”

    没人回答她,半晌之后,才听到“他”懒洋洋的声音响起:“可怜的,才两百多岁的人,就眼花了。”

    葭葭:“……”

    且不说葭葭,便说直追而去的顾朗,一路直追,竟是径自追出了城。

    看到城门之外空无一人时,便连他脸上也露出了几分不解,待迟疑的转过身去之时,双目忽地一眯,仕魔剑瞬间出手,随着一声清脆的兵刃相接之声之后,一道人影闪现了出来。

    看着眼前突然出现的修士,顾朗忍不住眯了眯眼:巧得很,不久前才见过他,对于他,自己有一种天生的敌意。

    “你是那个陈七?”看了半晌,顾朗终于出声,强忍住手中仕魔剑要出手的冲动,“萧白夜要你将我引走的?”

    “你眼力不错。”那个名叫陈七的修士背负双手,含笑而立。他指的眼力是顾朗一眼便认出那抹紫色的背影是萧白夜,而不是其他。不过也正因为眼力太好的缘故,才能将他引出来。

    “你不过一个出窍期的修士罢了,萧白夜让你来做什么?”顾朗双眉蹙起,“送死么?”

    陈七面上笑容一僵,只自顾自的将本命法宝拿到手里:“多说无益,你动手吧!”

    顾朗沉默了半晌,挽了个剑花,负到身后:“我要走,你也拦不住我,未必要杀人!”

    “想不到顾真人也是良善之辈。”陈七说这话之时没有旁的多余的情绪,却偏偏听出了几分嘲讽。

    顾朗轻而易举的躲过了他的攻击,行至他的身后微微侧身:“我知道你对她的心思,也多谢你几次手软相助。但是,以后不必了,她自有我保护,不牢你费心了。”

    说罢这话,便转身离去。

    徒留陈七一人兀自在原地苦笑了片刻,这才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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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客栈的大堂坐了片刻,从如何采阴补阳到采阴补阳十八式,从人心大补到人修的一百零八种吃法,她有些反胃的冲动,起身,准备离开大堂到房中去休息。

    才扔了几块灵石让跑堂的低阶魔修结了账,面前桌案之上便忽地压下一只手。

    这是一只生的很好看的手,手指的指节比例近乎完美。看似养尊处优,实则危险。食指之上套着一枚澄碧色的玉扳指,对着这枚玉扳指,葭葭甚是眼熟,识海中的记忆似是一下子被打开了一般,曾几何时,也是这只手,托着各种各样声名奇异的玉简书册出现在她的面前,一度让她以为眼前这个修士是一个“不务正业”的前辈修士,却又出人意料的好说话。

    但人有千面,也不知道哪张面才是眼前真正的他。

    葭葭抬起头来,看向眼前的修士,还是那身考究华丽的锦衣华服,带着一股说不清的贵气。传闻萧白夜曾是凡人贵族之后,至少那身通身的贵气,确实抵得上“贵族之后”的名头。

    对视了一眼,葭葭轻叹了一声:“想不到少辛竟派你来试探我!”

    “我不嗜杀。”萧白夜说着瞥了一眼身边那个催促的低阶魔修,不过粗粗一眼,便让那低阶魔修打了个寒噤,身上好似压了一座大山一般,那大山压的快,去的也快,瞬间没有了踪影,低阶魔修却登时汗如雨下,胆颤心惊、老老实实的走到一旁去了。

    “但杀个一两人也无妨,尤其是对我有仇视的人。”萧白夜说完了这句话。

    我不嗜杀,但杀个一两人也无妨,尤其是对我有仇视的人。

    这就是萧白夜所言。

    他不介意杀人,所以葭葭最好老老实实说实话的好,这便是萧白夜的意思。

    葭葭抿了抿唇,垂下了眼睑。

    她被“他”几次三番的讽刺蠢,大抵比起“他”来当真是差得远吧!但是再蠢,这些天也明白了“他”的态度了。那枚绿色的锦囊正是少辛笃定她不会成功进阶藏神的棋子,但是谁也没有料到,轮回法衣既是魔障的导火索,又是钥匙,“他”会在如此关键的时刻出手。也正是因为“他”的存在。让少辛的棋子走了一步废棋,真正的破了少辛的局。

    从这个角度上讲,其实“他”还当真救了她。对于一个破了少辛棋局的人,你以为少辛会如何?引为知己,推崇备至?不,结果可能是截然相反的。非但不会如此,对于少辛来说,他可以轻易取走天下人的性命,也可以轻易放过天下人的性命,但唯独“他”——必死无疑。

    葭葭对于“他”这个共用一体的同居“室友”不见得有多喜欢,但也不会就这样看着“他”这一缕元神体陨灭在天地间,更遑论这种让“他”陨灭的办法很可能会让她道途尽毁,所以她绝对不会将“他”的存在暴露于萧白夜的眼前,哪怕他们已察觉到了什么变数的发生。(未完待续。)

第八百三十一章 无耻一点的办法

    思及此,葭葭弯了弯唇角:“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

    萧白夜皱眉。

    见状,葭葭转了转眼珠又道:“我就是我。我不明白你是什么意思,我千辛万苦进的藏神,若没有一些手段藏私,早就死了。不过是设计了薄情欢一两回罢了,他那般没有肚量么?”

    “你如何进的藏神?那些招式若无人教你,你当真学得会么?”萧白夜看着她,目光直视,不容逃避,“究竟是怎么回事?”

    “你莫瞧不起人!”葭葭愣了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下巴一扬,说不出的高傲模样,“只是我素日里藏拙,你们没有发现罢了。”

    萧白夜漠然的瞥了她一眼:“算了,你不愿意说可以不说,我将你带到少辛身边去就是了。”

    葭葭一下子沉下了脸,单手负到身后:一抹紫色的雷电在掌心游走,无锋剑再快也比不上补天劫手突然一击来得快。

    “萧真人,弟子唤你一声前辈,当年您铮铮傲骨,您肯蹉跎百年也不肯跪两个魔修。如今倒是甘愿充当他人走狗了?便是昔日昆仑,也没有几人能这般使唤你吧!”葭葭一声冷笑。

    萧白夜抬了抬眼皮:“上回一见,还未来得及多说。倒是看不出来,百年不见,你嘴皮子功夫又长进了不少。”这话有些嘲讽,葭葭愣了一愣,便听他又道,“你以为我是那等血气方刚的毛头小子么?多说无益,我不动手,你乖乖跟我走吧,还能少受些伤!”

    “此言有理。”葭葭含笑着点了点头,待到萧白夜转身的那一刹那,蓦地靠近他的身后,手中补天劫手一击击在了他的后背之上。

    击中了!葭葭心中一喜,她就不信如此突然,又是她全力一击之下,还伤不了萧白夜!

    萧白夜足下一顿,回过身来,面无表情的看着葭葭。

    不知道为什么,对上了面无表情的萧白夜,葭葭有些心慌,手仍停留在萧白夜的背上,甚至还有几道紫色电光余光未尽,手下蓦地一松,而后便见一物自萧白夜宽大的衣袍中落了地。

    那是一枚金色的小软甲,软甲之上还有个模糊的巴掌印。葭葭一愣,很快便反应了过来:这巴掌印不是旁人的,正是她的。而模糊的巴掌印并未渗透到软甲底部。

    葭葭脸色一沉:萧白夜毫发无伤!

    不仅是毫发无伤,但看萧白夜虽然淡漠,但明显已转过了身来,上下盯着葭葭冷眼看了片刻:“薄情欢没有说错,你自从入了藏神以后,似乎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

    话音刚落,那只带着玉扳指的手便向她袭来,就在抓到她的那一瞬间,葭葭身影一闪,已经闪到了萧白夜身侧。

    “像泥鳅一样。”萧白夜沉沉的声音传来。

    是在讽刺她滑不溜手么?葭葭撇了撇嘴角,人已然晃了出去。

    只是还未来得及笑,萧白夜的手已搭上了她的肩膀:速度之快,竟不知道他是如何出手的。

    这就是修为境界的绝对压制么?葭葭眯了眯眼,便在那一刹那,“嗖嗖”两道剑气袭来,横穿萧白夜胸前而过。

    是她的无缝双剑,便连一直神色淡漠的萧白夜也在瞬间愣住了,似是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看向葭葭:“不错,长本事了。”

    薄情欢的难缠二字并没有评价错她。

    眼前的女修眯了眯眼,在他错愕的瞬间,又是一击补天劫手,重重的击在了他的胸前。

    这次可没有什么软甲的相助了。

    两次灵气的急剧运用之下造成了巨大的灵力反噬,葭葭只觉喉口一甜,咬牙忍住了口中的腥甜,她皱眉看向萧白夜。

    萧白夜错愕之后已恢复了先前淡漠的神情,方才的讶然也尽数不见了踪影。

    眼前的女修他初见之时年岁尚幼,修真者容颜不老,很容易让人察觉不到时光的流逝。她容貌一如当年,即便咬牙做出了一副倔强的模样,眼神却有几分当年没有的狡黠,仿佛在盘算着什么。

    她在装,在故意示弱。萧白夜一眼便看了出来,同时心中也隐隐多了几分疑惑:难道当真是进阶藏神之后心性大变?他只知进阶藏神之后修为会变,还从未听说过心性会变的。

    难道她一直都是这样的人,只不过他们之前一直错看了她?

    萧白夜蹙眉,强受一击补天劫手,虽说不至于让他重伤,却也让他生出了几分不舒服之感,搭着葭葭的手不由紧了紧,又是两道熟悉的“嗖嗖”声——无锋剑的声音。

    待躲过无锋剑之后,萧白夜这才低下头去看那明显眼中带着几丝慌张之色的葭葭,冷笑了起来:“薄情欢说的没错,看来不重伤你是带不回去了。”

    这话方才说罢,葭葭心中一慌,却随即转为一喜,看向他的身后。

    这唬人的表情前不久才见过,萧白夜摇了摇头,将葭葭拉向自己:“我说过,让你莫要再耍花招了,我可不是那等血气方刚的小伙子……”

    话未说完,身后一道强烈的剑气破空而来,萧白夜拉着葭葭倒退了两步,身下忽地一顿,周围全身为剑气所笼,皱了皱眉,萧白夜很快便回过神来,手下正要一记拉紧,手中却是突然一松,本能收回了手,入目所见的却是一件外袍,而葭葭本人却在瞬间不见了踪影。

    只是这不见踪影也不过一刻的事情,下一刻,她整个人便出现在了萧白夜的不远处,心随意动,无缝双剑为一道看不清的银丝所牵引了起来,指着一大一小熟练的缠绕在萧白夜的周围。

    而方才若是没有顾朗剑冢的出现,她还没有这般容易逃脱。

    “总算还没有蠢到家,无锋双剑既然是双剑,自然要好好利用来咯,短剑不显眼,主突击暗杀,长剑为主做攻,这才是所谓双剑的用途。”“他”得意洋洋的说道,“你这一招就是我之前用过的,学的还过得去,以后继续加油。”

    葭葭没有搭理他,与顾朗站到了一处,他为陈七所阻,晚了一会儿过来,所幸还来得及,眼见葭葭见他没有任何异色,似是早已发现了他一般,顾朗虽说心中诧异,眼下却也不是容他诧异的时候,只是正了脸色,看向萧白夜。

    一击未曾得手,萧白夜皱了皱眉,广袖一挥,那剑冢领域之中便多了一番亮光,一片漆黑之中,唯有萧白夜所处的那一处如同白昼一般,也唯有那一处,并不在剑冢领域之内。

    顾朗见状,仕魔剑平平一划,这一划似是彻底划破了剑冢领域一般,那剑冢领域迅速散了开去。

    剑冢对萧白夜无用,他自也不会白费力气。

    葭葭一把拉住顾朗向后跃去,但看那头的萧白夜背负双手,神色漠然的看着他二人。她心中既喜又有种不知名的心慌,而这心慌在下一刻便被证实了。

    “你二人跑的挺快的。”

    是萧白夜的声音,二人回过头去,却见萧白夜已经出现在了二人的身后,惊恐的回头,却看到那头那个萧白夜如云烟一般散去了:竟是幻术,而且如此逼真的幻术!

    葭葭大惊失色,连忙拉着顾朗转身避开了萧白夜,她不比其他普通修士,对于六艺之术自有非一般的敏感:幻术配合精通的符箓师,幻术配合阵法大宗师,这等结合之下,此人会有多么可怕已不言而喻。

    这才避开了萧白夜,下一刻,那个说话的萧白夜又如同云烟般消散了,葭葭反应极快,警醒的回头,正对上了萧白夜面无表情的脸。

    以萧白夜的能力,根本看不出孰真孰假,这般疯狂退避了五六回后,葭葭与顾朗额上皆已布上了不少汗珠,手一抹,只碰到了一层密密麻麻的汗珠。他二人似是怎么逃都逃不过萧白夜的围攻。

    “我就不信了!幻术都是假的!”顾朗敛下了眉,怒目而视萧白夜:瞳术之下,幻术无所遁形,咦?顾朗沉下了脸,不再动用瞳术:萧白夜的幻术已不单单是以假乱真了,若只是以假乱真的话,瞳术之下,自当无所遁形,但是眼下所谓的萧白夜的幻术早已不是单单的以假乱真了,二人不但外表神情一模一样,便连自身的修为也是相同的,这等情况之下,又当如何去看?

    察觉到顾朗脸色不对,葭葭情急之下却还来得及抽空看了他一眼,见他脸色发白,便猜到了顾朗的瞳术恐怕也看破不了萧白夜的幻术。

    这该如何是好,他二人根本他熬不出萧白夜的手心,眼下没有立刻动手抓他二人,大抵是看他二人如此狼狈的疲于奔命,会让他心情好上几分吧!

    “怎么办?我若被萧白夜抓了,你就完了!”关键时刻,葭葭还是想到了“他”,“快想个办法,知道你要损我,但这是为了我,也是为了你!”

    在“他”出口损她之前成功的堵住了“他”的嘴,“他”冷哼一声,而后才道:“也不是没有办法,就看你愿不愿意了。”

    “当真?不用说了,只要能逃过这一茬,什么方法都行!”

    “哪怕这方法可能有些为人不齿也没关系?”

    为人不齿?葭葭咬了咬牙:“没关系!就一回也成!”

    “你身后五十步距离有个熟人,叫陈七……”

    “又是陈七?”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这已经不是一回了。”

    “谁让他好用?”“他”似是在冷笑,即便如今的“他”只有一缕元神体,葭葭却也能脑补出“他”如果是个人冷笑的样子。

    “可是……”

    还不待她说完,“他”就飞快的打断了葭葭的话,“只有这一个办法,他离你只有四十三步了,过去挟持他!”

    “陈七未必有用!”

    “你不过一个两百多岁的小丫头骗子懂什么,我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我说管用就管用!”“他”悻悻的说了这一句之后,不知怎的,话题又是一转,“不过这回你躲过了萧白夜,那便是萧白夜办事不力,下一回来的可能就是比他修为更高的人了,嗯,我想想他身边的人,大概只有少辛本人了,早晚都要见的,不如我等先逍遥逍遥再说。”

    眼看陈七离她只有二十步的距离了,葭葭一个激灵。

    一旁的顾朗只觉她脸色有异,方才拉着她躲过了萧白夜的又一道幻影,便见葭葭忙地冲了出去,无缝长短双剑随着她的动作同时架在了陈七颈项之上。

    陈七怔住了,看着瞪圆双目,拿剑驾着自己的葭葭苦笑了起来:才被顾朗以威胁,一转眼,就被葭葭挟持了:他莫说帮忙了,今日来却是拖后腿的了。

    葭葭这动作一出,便是顾朗本人都有些惊讶,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连他都有些同情陈七了。如此一看葭葭的动作,似乎对陈七敌意不由少了几分。

    顾朗想着后退到葭葭身边,而后便见葭葭扬了扬眉:“放我们走,不然就杀了他!”

    萧白夜停下脚下的动作,看着他们一行人不语。

    等了许久,也未见萧白夜有所反应,不知怎么的,葭葭便有些走神,莫名的想到了他曾经给她的那些话本子中的情节,按理来说,陈七若是那话本子中的角色,应当“引刀为一快”才是。

    不过可惜,现实不是什么话本子,陈七很惜命,虽说还至于痛哭流涕让葭葭放手,却也在此时保持了沉默。

    陈七的沉默似是在与萧白夜无声的抗衡,许久之后,才见萧白夜抬了抬手:“走吧!其实便是你今日走了,来日,少辛也会亲自出面寻你的,不过多放你些时日罢了。”

    “多些时日也是好的。”葭葭抿唇扬眉,挟持着陈七与顾朗向城门外走去。

    萧白夜复又恢复了那漠然的神色,看向眼前扬眉的葭葭,多了几分无端的自信与神采飞扬,进阶了藏神是对自己更自信了么?也好,总好过一番死水与历经千帆过后的波澜不惊。

第八百三十二章 离局之人

    一路挟持着陈七向外走去,陈七十分配合的一声不吭,待离到千里之外之后,葭葭这才放开了陈七:“你走吧!”同时声音中有些愧疚,“这一次也是情势所逼,抱歉。”

    “不用。”陈七摸了摸脖子,再看向葭葭,任凭眼前这女修的容貌再如何是他所喜欢的,几次三番下来也有积分敬而远之的味道,说罢这话,便转身离开了。

    眼看着陈七离开之后,葭葭这才转身看向顾朗,歪头看他:“说罢,你跟了我多久了?”

    她又不是傻瓜,哪怕顾朗联系凝神的功夫已经算好了,总有一两回泄露,似乎有人在一路跟着她,她早有怀疑,先前在城中擦肩而过,她一点也不认为自己看走了眼,反而心下大定:这一路上那种似乎被人跟踪的感觉总算得到了结果,或许是潜意识的,那种跟踪并没有让她觉得有丝毫的危险。

    顾朗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自你离开东海之后,我便在后头跟着了。”

    葭葭一怔,有些愕然,不知道为什么,想到顾朗在她身后偷偷摸摸跟着便有些想笑,半晌之后才咋了眨眼,干咳一声,正了脸色:“你不怕伏青牛他……”

    在葭葭的印象之中,顾朗可说是一直遵纪守规的修士,当然,这也是门派最是喜欢的修士了。不闹事,能力又好,还有一颗拳拳的热忱之心,不似她,三天两头总有些麻烦事找上门来,补天劫手、空间灵根的背后是数不尽的麻烦。

    “我不过是初犯罢了,更何况我入了藏神,他还能将我捉起来打一顿不成?”顾朗摇头,“不过面壁什么罢了!若当真有急事,掌门早发布回派令了。”

    这话一出,让葭葭登时舒了口气,警告“他”莫要打顾朗的主意,却听“他”冷笑了起来:“你说不打就不打?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

    “他与我修为相等,你伤不了他!”葭葭想了想道。

    “他”却是不屑:“你当我看不见么?顾朗伤谁也不会伤你,要偷袭他,借着你的身份,着实太容易不过了,关键只在于我想不想而已。”

    葭葭不语。

    “他”这才又道:“所以你听话些,否则我就拿顾朗开刀!”说罢这话,他便不再理会葭葭了,至于顾朗已经知晓她身份的事,“他”假装不记得了,这两人互相以为对方不知道,互相瞒着对方,“他”当真有一种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感觉:哼,两个傻瓜!他乐得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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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摸着颈项处的伤口,陈七走向客栈,只一抬头,便见萧白夜已站在门口候着了。

    看了他一眼,萧白夜回身:“当真那么怕死么?”这话是指的方才葭葭拿捏陈七,陈七一声不吭。

    陈七摸着颈项处的伤口,咧嘴一笑:“我不过是配合你罢了!”

    萧白夜脚下的步子一顿:“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也无妨,恻隐之心,人皆有之。”陈七笑了笑,甩了甩胳膊,似是不以为意,“不过他们怕是要误会你刻意折腾他二人了。”

    “我做事不需要向两个藏神初期的修士解释什么。”萧白夜神色木然。

    “少辛会派你来,是否有试探之意?”

    “我不知道。”

    “若是你眼下放走了他二人,你是否会受到苛责?”

    “以少辛的为人,他不会用这等办法。”

    “那他是何意?”

    “我不知道。”

    “你说他会猜到你会懂恻隐之心么?”

    “应当会。”

    “那你还……”陈七讶然的看着萧白夜,却见前头的萧白夜停了下来,“那个丫头虽说变了不少,但是有一点却没有说错,便是当年的昆仑都无人敢指点我,若连这一点小事都要顾虑着,那我活着作甚?”

    陈七挑眉,漠然不语,眼前的人自从惜命叛离了困了,便是一副这样的姿态,究竟不知道是旁人在折磨他,还是他在折磨他自己。摇头轻叹,跟了上去,许是不久之后,少辛便会亲自出马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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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处且不多提,便说葭葭与顾朗二人,因她执意要留在外荒,顾朗也未多问,得了“他”暂时的保证之后,二人干脆便一同留在了外荒,全然当作历练罢了。其实让顾朗留在一旁,葭葭也有自己的考量,“他”既然答应不伤顾朗,万一哪一天“他”又生出了杀个人玩玩的想法,顾朗在一旁也能制上一制。

    葭葭一人在外荒行走已几乎无人敢惹了,再加上顾朗,即便他二人是两个道修,在外荒行走,却也一路之上,便是面目凶狠,不怀好意的魔修,都敬而远之。

    这一路行来,其实也算悠闲。这一日,葭葭与顾朗二人已毗邻修罗派的属城,或许是想到当日宁无缺之事,即便据说宁无缺在闭关之中,二人还是没有进城,干脆便在城外的山头眺望城中之景。

    “你便不担心少辛会来寻你么?我总觉得掐掐时间,差不多了,到时候,他会拿你怎么样?”许是沐浴着山风,心头烦恼便是一松口,葭葭忍不住问“他”。

    “我怎么知道。”这些时日也不知道“他”在盘算着什么,一直没有出来闹过,葭葭转了转眼珠,看向一旁的顾朗,心中不由好笑,“难不成是怕顾朗不成?”

    “我怎会怕他?”“他”不屑的说了一句不知为何,那平素懒洋洋的声音却有几分虚,似是底气不足,半晌之后,又道,“你二人倒是舒坦了,一路来游山玩水,不成,快寻个高阶修士来杀杀!”

    “你做梦吧,这里除了我与顾朗二人,哪里来的其他人?”

    “怎么没有?”“他”冷笑了一声,“这里离修罗派那般近,不是正好么?”

    “你不会又要闯修罗派吧,东海的事一了,修罗派中高手已经尽数回归,便是我承认你厉害,你一个人还想端掉一个派不成?”葭葭连连摇头,“不成不成,太危险了,我可不想死。”

    “这群魔道的高阶修士跟缩头乌龟一样,就是呆在里头不出来,我能怎么办?”“他”一声冷哼,“胆子这么小,也不知道如何修到这等修为的。”

    “你还当真是……”葭葭有些无奈,却在此时,耳尖一动,与顾朗几乎同时回头望去,却见不远处凭空而起一道泼天的剑势。

    这等剑势,顾朗眉头一肃,抬手仕魔剑已经出窍,正面对上了那一剑,一张似曾相识的苍白脸色出现在了二人眼前。

    宁无缺!

    他不是闭关了么?难道还当真是为了杀他二人特意出的关?

    眼见宁无缺出现,葭葭只觉手下一沉,这种感觉丝毫不陌生,是“他”许久没动,大概要活动活动筋骨了,这一回,大抵宁无缺的出现彻底激起了他的血性。

    “好,好,好!”葭葭只觉自己双目大亮的抚掌而笑,很明显,宁无缺的出现让“他”出现了极大的热情,想也不想,便冲了上去。

    这般不怕死硬冲的架势,宁无缺似是也措手不及,有些错愕。他不是没有见过葭葭的动手招式:一贯以守见长的修士近日突然似是换了个人一般,变了一种风格,这种状况,怎么说呢,有些避之不及。相反,以强硬姿势对人的顾朗却跟在了身后,这与想象的有些不大一样。

    不过宁无缺到底是宁无缺,很快便回过神来,对上了葭葭的一击,才正面与无锋剑碰上,便看到葭葭竟是足踏无锋剑绕剑转了一圈,而后一脚踩在无锋剑之上,越至他的肩头,一脚踹了上去。

    这招式,不说亲眼看到了,便连所有搜集的有关连葭葭的招数之中,都不曾听闻。这倒是怪了!宁无缺蹙眉,看向葭葭,目中有些不敢置信:这一招当真非亲身经历,无法用言语说出的难缠。

    除了难缠二字当真没有旁的话可以形容。

    太难缠了!宁无缺额上已出现了几滴汗珠,比起原先葭葭的狡黠,眼下的她才是真正的难缠,叫人完全放不开身。

    不过再难缠,他也不是普通修士,顾朗与葭葭今后再如何厉害,如今的二人也不过才入藏神而已,比起藏神境界真正的高手,他二人未必能讨得到好。

    便在此时,宁无缺目中一闪,手下突然一记用力,手中三尺青锋忽地变了角度,薄薄一剑弹了出去,极薄的剑刃弹在了仕魔剑的剑刃之上,作用之下,又反向弹到了葭葭的无锋剑之上。

    顾朗与葭葭二人几乎是同时的皱了皱眉,抬手捂住了耳朵:耳中那轻微铮鸣声叫人听的鼓膜一阵刺痛,宁无缺“哈哈哈”仰天长啸了起来,声音中不无疯狂,葭葭在昏迷之前只看到宁无缺的袖中飞出黑白分明的一物向自己砸来,而后便彻底昏迷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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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是这里么?”少辛携了几人站在这座高山之上远望了一眼不远处的城池:这里是修罗派的属城,最后一次听到连葭葭等人的消息便是这里,而且还是两天前的事情了。

    修罗派中不知何人走漏的消息,听说虽然秦雅未至,但他两个弟子行至修罗派附近了,宁无缺竟提前出关,提着剑便追上了那两人,一番恶战,因几人修为不低,抬手之间未免波及,便是想要观战的修士也不敢靠近。那一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也不清楚,只是这三个人却似是凭空消失了一般。

    少辛足尖点了点脚下,划拉开两个脚印,山头还有被剑势余威所削平的巨石:看来当日,宁无缺是发了狠手,便从这山头的斑斑狼籍也能猜测出当日状况是何等的激烈。

    少辛头一回蹙起了眉头:他所料万事不差,但是这是第二次了,第一次便是连葭葭入藏神之际,孰料她居然不靠他便顺利进入了藏神,第二回便是此事,他认定连葭葭身上定然藏着什么秘密,萧白夜出手失败也在意料之中,便连连葭葭与顾朗所走的路线也是他计划好的,不成想,竟碰上了宁无缺那个疯子,眼下三人竟然同时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怎么可能?他是万万不会信的。定然是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这件事他没有预料到罢了。

    心念一动,自袖口滑下一盘未解的玲珑棋局。

    他自记事以来,便从未有过这等万事不在掌控之中的事情发生,这种陌生的感觉让他,嗯,很不舒服。天下万物,不过由他执子黑白,怎可让棋子自己走出他的轨迹。

    少辛许久不语,身后的一群修士皆不敢多言,只是沉默的站在身后,唯有一旁的游拈花微微蹙眉:他能感觉到少辛眼下心情很是不妙。

    一回两回,这颗棋子好似不受控制了,怎么办?少辛抬头,恰逢红日东升,日上西山,那光刺的他有些睁不开眼,待彻底适应了这东升的红日,少辛眯眼,看向天际,天下大势,三分天下,神州、外荒、东海皆在这一片天穹笼罩之下,这便是天道么?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目的日光:所谓天道,他从来不信!若是这颗棋子委实不听话,确实可以考虑毁掉。他有无尽的光阴与时间,十万年才出现了一个开启了空间灵根的修士么?大不了再等十万年罢了。

    所谓天道,亦不过在他的掌握之下,伸手,日光似是受了牵引一般汇聚于他的掌心,抬手,握拢,日光似是如有实质的碎了一地。

    这等神乎其技的握日揽月之能,便是自傲如萧白夜,瞳孔都是猛地一缩,不敢置信。

第八百三十三章 《修真理述》

    少辛的修为是个迷,他的实力是个迷,或者说他整个人都是个迷。寻常修士,能活十万年之久么?便连离飞升只有一步之遥的出尘修士都不行。

    萧白夜低头看向自己掌心:便连自己的伤他都能救。不过惜命换来的是直到飞升的心魔誓:此后的人生效力于少辛,不得反悔。

    原先他心中不是未曾有过想法,或许当真是他天生反骨,叛了昆仑,叛了那位主上,还想叛了少辛,他以为有朝一日离飞升一步之遥之际,能有与之一战的能力,如今看来,还相距甚远。

    世人喜爱玩笑,所谓的摘了天上的星星月亮博美人一笑的典故不过说笑幻术罢了。所谓的摘星揽月实则是最神乎其技之能,便连飞升的修士都不一定能够做到。

    相距太远了,这是实力的差距。不知为何,对自己当时动了恻隐之心,故意放走连葭葭等人,他忽然不后悔了。难得看到有人能以这等修为实力的绝对差距之下挑战少辛的,或许这本身就是一种勇气,可笑他萧白夜修行多年,都无法做到罢了。

    “既然在这里消失,便总有出现的一天,寻个人在这里守着,莫要轻举妄动。这三人无故失踪,修罗派、昆仑定会派人来查探,甚至旁的门派也肯能会来此查探,莫要与这些人碰上。不管是十天半月还是十年二十年,这三人总有出现的一日。”少辛伸脚比了比山头留下的脚印,应该是男子的脚印,也不知是宁无缺的还是顾朗的,盯着脚印看了半晌之后,少辛着才开口道,“拈花,当年宁家与秦家的事我想重新想想。”这种棋子不受控制的感觉当真不好,真想尽快摆脱这种感觉。

    少辛所料不差,他们一行人离开之后,修罗派、昆仑乃至其他门派皆曾派人前来查探,但却是毫无所得,唯一可以肯定的便是这三人应当生命无虞,顾朗留在昆仑的法宝神识未消,只是感应不到他的踪迹罢了。

    昆仑秦雅亲自前来寻过数回,皆无功而返。

    于此众说纷纭,修士自然是不会凭空消失的,流传甚广的是他们三人跌入了不知名的秘境之中,除此之外,还有一种说法,那便是三人中的葭葭身负空间灵根,许是将另外的两人拉入了不知名的空间之中,因着外人对空间灵根的不了解,一时间想象全开,听着似乎倒也合情合理。但是具体是怎么回事,大抵只有他们三人知道罢了。

    而如今的葭葭、顾朗与宁无缺既未掉入秘境,也未拉入不知名的空间,待得葭葭回过神来,入目的是一片黑白纹格,因着昏迷前那一砸,她有些头疼的揉着脑袋,一转身便看到了不远处的顾朗,此时却见顾朗似是也方才转醒,浑身身处一只四方黑格之内,不仅如此,他周围尽是这等黑白的四方棋格,她自己则处在一枚白色的纹格之内,不远处的宁无缺瘫坐在同样一枚黑色纹格之内。

    葭葭起身站定,看向四周,待看清楚周围景象之际却是一惊:他们怎的好似蹲坐在一盘浮空的棋局之上?放眼望去,无数棋格,他们一人也不过站了一格而已。

    这是什么东西?葭葭惊讶不已,便在这当头,听“他”开口了:“连葭葭,你个弱鸡修士听好了,这定然不是凡物,宁无缺必然知道,一会儿想办法从他嘴里套出一些来路来。”

    “怎么套?”葭葭有些迟疑,看了一眼瘫坐在不远处棋格之上,不知在做什么的宁无缺,有些不敢确定,“他不定会理会我,要知道因着师尊的关系,他定然想杀了我二人。”

    “他既然将你二人拉到这个棋盘中来定然有他的用意。”“他”说这却轻咦了一声,“周围灵气好浓,这当真是一流的修真圣地啊!”

    “这究竟是什么地方?”葭葭环顾四周,“此等奇物,应当有所记载才是。”

    “嗯,我还需要确定一下,你去问一问他。”“他”说着便不再理会她了。

    葭葭见“他”不再配合,毫无办法,只得干咳一声,扬声道:“宁真人,明人不说暗话,你将我二人带到这里来究竟是何用意?”

    “我们来下一局棋,输者就要付出代价。”宁无缺抬眼漠然的看了他二人一眼,“算你们倒霉,原本这一招我是想对秦雅用的,奈何天地棋局干耗了那么多年,再等下去恐怕我都开启不了了。秦雅迟迟不曾一人落单,我如何动的了手?恰好你二人闯了进来。”顿了一顿,宁无缺径自低头冷笑了起来,“我想的很明白,其实要让秦雅痛苦,未必要对他动手,让他两个弟子出事,比手刃他定然更要让他后悔。你二人若因他而死,他心境再如何厉害,也必然会生出裂痕,秦雅啊秦雅,要对付你未必要对你动手,拿你身边人开刀也是一样的。”

    宁无缺痴痴的冷笑不知为何让葭葭遍体生寒,好似全身被一条不知名的毒蛇盯上了一般,寒意自脚下生起。

    发寒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忽听“他”叹了一声:“原来如此,我大概想明白了一些事情。”

    “怎么说?”葭葭问道。

    许是那事情想通了,让“他”解开了许久的疑惑,唏嘘了一阵,也未卖关子,便听“他”叹息了起来:“你还记得你每一回看到少辛,他最喜欢做的事情是什么?”

    葭葭低头回想了片刻,半晌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答道:“下棋?”

    每一回看到少辛,他似乎都在下棋。但是爱下棋的修士很多,便连秦雅有事无事都喜欢碰碰棋子,有人说智者爱棋,似乎高阶修士中喜欢下棋的并不在少数,所以少辛下棋也再正常不过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毕竟二人元神混在了一起,“他”轻笑了一声,有些不屑,“年纪大的修士都喜欢玩上两招,你自然并不觉得奇怪,更何况少辛那种不死的老怪物了。”

    葭葭愕然,“他”竟将下棋说成了老年修士的爱好,莫名想了想秦雅,葭葭心头生出了几分古怪感。

    不过“他”并未理会葭葭,接着说道:“我原先也以为他在下棋,今日才知道,他下的是棋,却又不是棋。”

    下的是棋却又不是棋?葭葭一头雾水。

    “他”长叹了一声:“少辛此人确实厉害,我承认大概是这世上少有的比我聪明的人之一吧!但若没有那物相助,便是再厉害又如何与天道相斗?”

    葭葭揉了揉额头,有些费劲。

    “你简直太蠢了!”“他”不屑的讽了葭葭一句,这才又道,“这世上有两局棋盘,一主天地九州,一主锦绣河山,所以这局棋又叫九州棋与河山棋。此两物,极为厉害,”大概是怕葭葭没见识,“他”想了想,勉强解释了一下,“大概比起你昆仑的两面仙境,八宝如意镜与混沌五行镜还要厉害不少!”

    葭葭咋舌:“我昆仑双镜已是仙器!”

    或许是潜意识的,作为昆仑弟子,她自然而然的为双镜辩驳了起来。

    “哼!”“他”冷笑,“那两面镜子与你丹田之内的混沌遗世比之如何?”

    “这……”葭葭不想说仙镜比不过混沌遗世,这是对门派不敬,或许“他”说的没错,葭葭确实是昆仑教导起来的深受昆仑恩惠,某些时候被教的有些食古不化的弟子,说仙镜比混沌遗世好吧,她自己又有些不乐意,是以思来想去,还是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大概差不多吧!”

    “差不多?”“他”冷笑,“算了,问也是白问,我还是告诉你吧!”话语之中毫不掩饰对葭葭的鄙夷。

    “你的混沌遗世也是仙器,修真者的法宝分天地玄黄四个级别,因着每一种仙器都是了不得的东西,一般修真者已很难衡量出来,是以对仙器并未做细分。但是若对仙器做个细分的话,昆仑双镜属于三品仙器,你那混沌遗世属于二品仙器,而这两局棋属于一品仙器。”“他”说着反问葭葭,“你想想,比起你混沌遗世这种法宝更厉害的仙器!”

    这话说罢,丹田之内的混沌遗世便晃动了起来,似是对他的分类极为不满。

    “他”见状不过嘲讽了起来:“那个器灵,怎么,你还不满意了?那两局棋虽无天生器灵,但放眼天道之下的万物都在这小小的黑白棋格之中,少辛有它,算计前后古今未来十万余年,你觉得你比它更厉害?”

    “好了,我的混沌遗世也是极为厉害的,自是无与伦比的。”葭葭见状,连忙出声打了圆场,笑话,若让玄灵与“他”正面对上,那当真是要闹到不可开交了。

    “据宁无缺自己所言,此物是天地棋,那么少辛手中的应当便是河山棋了,不想其外表如此普通,竟是从未有人怀疑过。少辛此人确实不凡,但凡敢如此将河山棋这样的仙器不作掩饰置于人前的,皆有非一般的胆色。或许这便是他过人之处,河山棋算尽前后十万年间事,能知道前后十万年间的事情,加以少辛此人的胆色。晤,当然,我若有河山棋在手,未必比不过他。”“他”说话之时不忘自夸,“有河山棋相助,自然如虎添翼,难怪此人那般难对付。”

    “原来还有这等神物,我原先竟完全不知道,沧海楼中数十万卷轴,我也翻阅了不少,天地棋、河山棋这般厉害,我怎的闻所未闻?”葭葭不解,“这般厉害之物,论理即便是个传说,也会流传下来才是。”

    “说你蠢你还不承认!”“他”洋洋自得地啐了葭葭一口,“谁说没有记载的,你引气入道,《修真理述》可曾背过?”

    “自然。”葭葭还是有些茫然,修士引气入体,《修真理述》作为最初的启蒙书册人人皆读过,可以说,但凡修士,无一不会背《修阵理述》的。

    “前几句背来听听!”

    葭葭似是一下子抓到了什么要点一般,待要仔细去回想,却又抓了个空,不由规规矩矩背了起来,《修阵理述》前几句是讲述修真界出现始末的。

    “昔者,上神以神力劈开混沌,分天地河山,泾渭分明,始成纵横,天地九州、锦绣河山,纵横之间……”葭葭突然噤了声,久久说不出话来。

    “他”却没有什么好心思,只是继续催促道:“还有呢,接下来的一句呢?”

    葭葭紧了紧唇,不得已,继续背了下去:“夺天地河山,则翻手为云覆手雨,对抗天道,自此人修飞升,天地同寿,其中分明,煞者为魔,仁者为道。”

    也直到此时,葭葭才明白这本修真界中人人皆知的《修阵理述》中藏着一个怎样硕大的秘密:分天地河山,便是指分为天地棋与河山棋,泾渭分明,始成纵横,葭葭看向身边纵横交错的棋盘格,恍然大悟,天地九州、锦绣河山,便是指天地棋主天地九州,河山棋主锦绣河山,纵横之间便是指这一切都在这两局棋中。夺天地河山,是指若坐拥两局棋,便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足以对抗天道。后面两句是指修士修真本就是逆天之举,为的便是寿元永恒,天地同寿,而其中分明是指修炼方法的不同,煞者为魔,仁者为道。走邪煞之路的是魔修,走宽仁之路的是道修。

    背完之后,葭葭久久不能言语,许久之后,才听到自己在问“他”:“竟将这样的秘密藏在修真界人人会背的《修阵理述》之中,他,他便不怕有心者发现么?”

    “一叶障目,不见泰山。”“他”语气中不无嘲讽,“便是我,若非亲口听宁无缺说出天地棋三个字也不会想到这一茬,这便是少辛高明之处。不过既然将秘密藏在《修阵理述》之中,那么此人必然十分自负。”评价完少辛,“他”又回到了正题之上,“不过要是知道了这两局棋的存在,像你这般蠢笨的都看得懂《修真理述》,那么能读懂的必然不少,敢这般做,此人除了手段不凡之外,自负之外,胆色亦是过人,堪称十万年难得一见。”

第八百三十四章 一步刀山,一步火海

    《修真理述》中的秘密竟是如此,葭葭久久不能回神,除却感慨佩服少辛的胆色之外,亦生出了几分好奇:“既然夺天地河山能对抗天道,以少辛的为人,身边怎会只有一局河山棋,让主天地九州的残局落入他人之手?这似乎不太像他这样的人会做出的事情。”

    “我不知道,但也有所猜测。”“他”声音懒洋洋的,“连葭葭,你要不要听一听?”

    “你说吧!”葭葭自是却之不恭。

    “少辛之能,自然无人怀疑,但当年宋远山与昆仑七秀的时代亦有数不尽的英雄豪杰,所谓乱世出能人,靡靡之中,自有天道来平衡。以少辛之能自是要夺走两局棋的,但若是当时有人有意不让他得到两局棋呢?如今天地棋出现在宁无缺手中,我想应当与当年宁家与秦家甚至昆仑有些关联。此事瞒的甚深,甚至连少辛也不知道,因为天地棋不逊于河山棋之能,自然能避过河山棋的前后十万年算计!具体的情况,宁无缺或许会知道,但也有可能不知道,毕竟十万年了,当年的人物不是飞升便是陨落,除却少辛,谁能活那么久?”“他”唏嘘了一阵,又道,“河山棋能算计天下十万年间的未来,那么天地棋自也有其不凡之处。”

    “那你能猜到天地棋的用处么?”

    “我不知道。”“他”没好气的冷哼了一声,“怎么蠢成这样,简直没救了。你便不能什么时候比我聪明一回?我虽不知道,但依着宁无缺要对付秦雅的性子再加上方才他所说的话,应当有所危险,但也有巨大的获利,看你运气了。”

    葭葭沉默,许久之后才道:“其实我的运气不算差,即便遇到危险,也多次逢凶化吉,便是入藏神之时那般危险,不也遇到你了么?”

    “但愿如此。”“他”有些悻悻然,“还有万物出现的守则,遵守五行,相生相克,是为基本。天地河山这两局棋既然是一对的,必然有其相生之处,若是《修真理述》中没有说错的话,那便极有可能集满这两局棋能够对抗天道,一般修士修道是为飞升,于少辛如此自负之人,修真是为对抗天道,这便是相生之处;而相克之处,便如我的存在,还有天地棋的存在,应当亦有克制少辛的办法,只是我们还不清楚而已。”

    葭葭盘腿坐在棋盘之上,数不尽的灵气通过全身毛孔经脉进入体内,灵气欢涌而蹦腾,此地决计是一流的修真圣地。

    修炼了片刻,便连葭葭都有些不敢置信了,似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体内灵力便已充满了,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快了不知多少倍,葭葭有些不敢置信,同时又有些惊喜与警惕:“若照如此的速度,我便是进阶也不过数十天甚至百天的时间罢了。”

    “他”倒是未说话,许久不曾开口的玄灵出声了:“你莫急着高兴,我觉得此地时间有所问题。”

    “问题?”葭葭有些讶异。

    “混沌遗世这等器灵对时间的感知远非寻常人所能比拟的,它既然觉得不对劲,那便必然有所问题。”“他”居然一反常态的没有取笑嘲讽器灵,反而开口赞同了玄灵的话。

    “哼,算你有眼光!”听着玄灵看似不屑的声音,但已与玄灵相识那么多年的葭葭早已从中听出了几分暗爽与窃喜。

    “我觉得并不是此地是一流的修真圣地,很有可能是另一种结果。”玄灵的声音讷讷地,“对于女修来讲应当不是什么好消息!”

    “你的意思是……”葭葭话还未说完就,便听“他”笑了起来,“我看你神奇无聊的话本子也看了不少,龙女柳毅的故事可曾看过?”

    “呃,看过。”葭葭闻言有些尴尬,“当年被萧白夜塞了不少话本子,其中就有讲述龙女柳毅的故事,说一个叫柳毅的凡人去了龙女的龙宫,在里头坐了三日的客,回来却已经三百年了。那是一部十二传奇的话本子,讲的是身怀绝技的凡人。”

    “你倒是记得挺牢的。”“他”语气中有些嘲讽,“有时候看些话本子也不是什么坏处,你的混沌遗世,灵植生长一日抵得十年也是同样的道理。此地很有可能并非是灵气充足,而是你在此地一日,外头已过了一年,你会有数十日百日便能冲击藏神中期的想法,是因为那实际上已是数十年,百年,就这么几个时辰的功夫,外头说不定已过了数月了。最大的证据,便是你的骨龄在飞速的变化着。这对女修来讲,不见得喜欢。”

    话音刚落,便听玄灵满是嫌弃的声音响起了:“就是这么个道理,连葭葭,你也太蠢了!”

    被这一元神体一器灵连续嫌弃,便连葭葭自己也有几分尴尬,不由摸了摸鼻子,干咳一声,便在此时不远处的顾朗开口了:“此地时间不对……”

    看来顾朗也发现了问题,丹田之内的玄灵与“他”皆笑了起来:“果然还是你最蠢了。”

    既然发现了问题,宁无缺又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什么,自从上一回准备许久但是还是没能取走秦雅性命之后,宁无缺便是这样,那日的疯狂还历历在目,不乏有人猜测宁无缺是不是受了刺激疯了,但这等谣言一出,便立刻被压了下去,一听这等手段便是修罗派的修士,宁无缺身份特殊,在修罗派中又素有声名,这等消息自然是不能传出来的,但于昆仑执法堂而言,要知道这些消息并非难事。

    “不怕他疯,也不怕他不疯,就怕他半疯。”这是“他”的原话,“半疯的宁无缺才是最可怕的,上一刻做事有迹可循,下一刻便不随章程了。”

    葭葭点了点头,莫名觉得这种状态有些眼熟,不由道:“好似在哪里看到过这种状态的修士。”

    这话一出,原本在哼哼的玄灵与“他”同时没了声音。

    半晌之后,才听到玄灵有气无力的声音响起:“不就是你么?之前你脑子不清楚的时候,擅闯合欢宗,差点掐死了诸星元,不都是那时候做下的么?那时候,你以一人之力对上秦雅、顾朗、诸星元三人不落下风,就是这种半疯的状态。”

    葭葭:“……”

    尴尬说话间已站了起来,与顾朗对视了一眼,想了想还是自己比了个手势:我先试试?

    眼见顾朗点了头,葭葭率先迈开了步子,一步跨出,葭葭整个人便是眉头一肃,好似陷入了什么怪圈之中,一道无形之力袭来,使得她迈不开步子。葭葭小步挪了挪,发现在白格中自己可以动,但是要跨出去的话就似是被一层无形之力所阻一样,这是怎么回事?葭葭试了试,发现还是如此,自己不能动?

    惊讶之间不由看了眼顾朗,顾朗亦是一脸惊讶之色。

    便在这时,“他“出声道:“让顾朗动,他动的了?”

    似乎一早便料到了葭葭会问,“他”出声道:“既是棋,便有棋的规则,黑棋代表黑夜,白棋代表白天,天地原本是一片混沌,是为黑夜,而后开辟才得白天。棋也是一样的道理,理当黑子先行,你最后一个走动!”

    “原来如此。”葭葭半知半觉的点了点头,看向不远处的顾朗,“顾朗动的话,应当怎么走,我与他都不会下棋!”

    “天地河山不是一般的棋,与是不是下棋圣手无关。”“他”似是沉吟了良久之后开口道,“无妨,这两局棋不用考虑一般的走法,既是天下大势,便考虑的是人心,让顾朗按着他的意思走好了。”

    眼见葭葭走不了,顾朗已经跨出了第一步,在看到顾朗跨出第一步之时,葭葭双目微闪:“他”猜对了,确实是按照下棋的规则来走,黑格之中的顾朗顺利走了出去,他选择向着宁无缺的方向前行了一步。

    看到他的路线,葭葭却也觉得正在意料之中,顾朗的性格便是如此,喜好强硬的正面对攻,也不绕路,第一步直直的迈向宁无缺也在意料之中。

    才一踏出了一步,便见顾朗脸色微变,站在原地,紧闭双目,似是正在强受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一般。

    这是……葭葭大惊失色,意识到这局棋中每一步都是险象迭声。

    “原来如此,天地棋每一步都是拿命在赌啊,却也不知若是胜了将会有什么样的奖励?”“他”声音中有些跃跃欲试。

    葭葭却是有些担忧,看顾朗脸色苍白:“顾朗会不会有什么事?”

    “若是第一步便死了,那他不过尔尔罢了。不过看他比你聪明一些,应该不至于,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他”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那头被评了一个半疯中的宁无缺也走了一步,与顾朗的前行不同,他平行了一步,似是想要往葭葭与顾朗二人中间靠拢。

    “这宁无缺果然是没有全疯也疯了一半了,走到你二人中间?是想以一敌二么?他若是没疯可不会作出这般胆大疯狂的事情来的。”“他”冷嘲了一句,而后催促葭葭,“轮到你了,莫要让人看低了,上吧,连葭葭!”

    “我应该怎么走?”葭葭有些犹豫,不知道是该像顾朗一样前行靠近宁无缺呢,还是如何。

    “莫要问我!”半晌之后,“他”的声音才响了起来,“若是一般的棋局便也罢了,但天地棋并非普通的棋局,不能按常理来论断,你也莫用慌张,按着你的想法走便是,当真危险之时,我也不至于看着你去送死!”

    有了“他”这句话,葭葭心中大定,闭了闭眼,打定主意,向顾朗的方向挪了一步。

    看到葭葭反应的那一刹那,“他”轻笑了起来:“我猜的不错,果然如此,以你的性格便是先和顾朗汇合,而后二人合力攻击宁无缺。这天地棋果然有些意思。”

    葭葭来不及回答他,只觉眼前云雾缭绕,抬眼望去却正是一片澄澈的天际,海鸟翩飞天际,显得无比祥和,海水时不时的拍打着白色的沙滩,似是一片海景。

    到处皆是一片平静,似乎除却安静祥和之外,并无其他,葭葭眨眼看着周围的一切,满目好奇。

    “果然是傻人有傻福,看方才第一步,宁无缺和顾朗那般痛苦,你却是乐的个清闲,看景而已。”“他”感慨了一句,“运气很好,这应当是东海一角吧,莫慌,顾朗似乎恢复过来了,他又走了一步。”

    这话一出,葭葭一个激灵,眼前景物也是急退而去,所见又变成了交错纵横的棋盘。

    顾朗复又前行了一步,即便上一步险象迭声,这一步却依旧选择向前:这倒是符合他的性格!葭葭暗叹了一声,这一回却没有上一回那般险了,顾朗脸色明显好了很多。

    耳尖一动,葭葭不由皱眉看向了顾朗的方向,好似从顾朗的方向传来了一阵清脆悦耳的铃铛声,他脸色淡然,似是比起先时之险,眼下之景还算不错。

    正在纠结兀自松了口气之时,却见顾朗忽地紧了紧眉头,全身紧绷似是如临大敌。葭葭还待再看,却听宁无缺冷哼了一声,他似是也恢复了过来,毫不迟疑,继续向中间行了一步:看来以一敌二的想法,他并没有放弃。

    才跨出这一步,便听宁无缺发出了一声痛苦的惨叫声,一阵悦耳的仙乐缭绕之声自宁无缺的方向传来,宁无缺却半跪在地似是极为痛苦的抽搐了起来。

    “看来这半个疯子运气不怎么好啊!”“他”见状,不由取笑了起来,“天地棋果然有意思,人说一步天堂,一步地狱,他却是一步刀山,一步火海。不过连葭葭,你个菜比修士该高兴才是,他若是运气好了,你二人就遭殃了,我先前说过,半疯的人是最难对付的,以一敌二也不定然,他可不是合欢宗那对愚蠢的双修侠侣!”

    顾朗与宁无缺的表现葭葭尽数看在眼中,紧了紧唇,向顾朗的方向又迈出了一步。

第八百三十五章 龙行虎步知玄机

    这一步迈出,入耳的是一道雄鹰展翅鸣叫之声,这一道尖锐的鸣叫声起,随着这一道尖锐的鸣叫声,眼前迷雾散去景物逐渐清晰,一只尖嘴鹰隼俯冲而下,直冲她面门而来。

    葭葭心念一动,无锋剑出鞘,剑气一出,才一触到那剑气,鹰隼便是一声尖叫着飞远了。

    “这是什么地方?”葭葭收了无锋剑,看着满目的苍山翠岭有些惊讶,她似乎正站在一座山头之上,周围空无一人,看了片刻前方,葭葭转向身后,依旧是连绵起伏的群山,却有些说不出的眼熟,半晌之后,才听到“他”冷笑了起来:“卫东若是知道了,定然要疯了。”

    “怎么说,与卫东有什么关系?”葭葭笑了笑,皱眉看向那起伏的群山,总觉得似乎在哪里看到一般。

    “他的神通是瞬移,而你一步从东海跨到了蜀山,他怎能不疯?”“他”说话间语气得意洋洋,莫名的多了几分愉悦,“天地棋果然有意思,也只有此等神物,才能叫人提起精神来。”

    蜀山二字提醒了葭葭,葭葭定睛望去,却见苍山翠岭,横卧如龙,昆仑地势乃是神州龙头,自是绝妙的,但凡大门大派所选的风水地势皆非凡物,昆仑占了龙头之势,神州之源,而蜀山则延绵起伏,正东最上首处的坐忘峰高出其余诸峰不少,远远望去,烟锁雾拢中,就似是一只举头昂首的巨龙,然而蜀山虽其形如龙,所在神州地势的走位之上却是三位一跳,是为虎步,所以蜀山的风水大势用龙行虎步来形容最适合不过了。

    看了半晌之后,忽听“他”轻笑了起来,语气之中不无嘲讽。

    “你在笑什么?”葭葭不解。

    “他”兀自偷笑了半晌,这才开口道:“我若是与蜀山有仇,只需动动手指,便能叫蜀山数万年根基毁于一旦!”

    葭葭闻言大惊。

    “修真界万物归属五行,从这个角度上来讲,你那所谓天地道的理论并没有错。你的天地道借用天生万物的五行来攻击人,这世上还有一道,也是用天生万物的五行,可以助人,却也可以杀人,兵不血刃!”“他”轻叹了一声,似是惋惜,“但此道太难,而且众人关注于眼前的蝇头小利,很少有人去学而已,以至于如今修真界,即便有很少的学此道的修士,亦只是将其当作旁门歪道,随便看看罢了!”

    葭葭并不算太笨,很快便闪过了一道猜测:“你说的难不成是?”

    “风水五行!”“他”说着冷笑了起来,“不过可笑这种凡人都不齿的下九流职业,修真者亦是如此。但偏偏门派创立缺不了这等人的手段。”

    葭葭看了看这蜀山的龙行虎步,她听懂是一回事,会不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那你方才所说的动动手指是什么意思?”

    “不用上蜀山,你去坐忘峰脚下去看看,是不是一片深渊?”“他”说着似是有几分成竹在胸。

    这葭葭先时倒不曾注意过,闻言也起了兴致,当真向坐忘峰脚下飞去,待飞到附近之时,却发现毫无下脚之处,不得已转了一圈,只得在对面山崖上站定,看着那片深渊,果然水深流动,岸边还有三只活的泉眼,在源源不断的向深渊中注水,泉眼与水面有数十丈的落差,那泉眼似是活的泉眼,落下的泉水,水气蒸腾,很有几分仙家意境。

    “这是三泉入水,听闻也是蜀山奇景之一,有人说这是蜀山坐忘峰之下灵气充足,才孕育出如此奇观!”葭葭感慨了一声。

    而后便听“他”怒吼了一声:“屁!蜀山自己迟早要被自己这三泉入水害死!”

    “怎么说?”葭葭不解的抬头望了望坐忘峰,三泉入水是蜀山奇景,不乏有不少低阶修士前来玩耍的,她不好太过,只是用神识扫了扫便收回了目光。

    “我当年看到这三泉入水的场景之时,泉眼与水面有近千丈,那时候还没有这等蜀山奇景之说,如今几万年的时间,已经数十丈了,我问你若是再过百拜年千年会如何?”

    “会如何?”葭葭喃喃的跟了一句,伸手比了比泉眼与水面的高度,“会越来越高吧!”

    “高了之后呢?”

    “漫到水面之上!”

    “届时坐忘峰会如何?”

    “被淹没吧!”

    “呵呵!”“他”冷笑了起来,“既然走的是虎步,那便是旱龙,旱龙的龙头淹入水中早呛死了,一条死龙谈什么根基可言?”

    这也是葭葭头一回听说这等说法,不由大惊失色:“既是这般危险,那蜀山为何还不堵了这泉眼?即便没有那等专门修习风水五行的修士,那吴遗策这等诡道修士论理来讲也应当会一些风水五行之说才是。”

    “你方才是不是觉得很简单?”“他”语气中有些嘲讽,“那是因为你有我一缕元神混在泥丸宫之中罢了,虽说没有研习过真正的风水五行,已入元神的所识自是深入骨髓,你一眼便看出龙行虎步是因为这些东西我太过熟悉的缘故。所以,这些眼见学识是你偷来的。连葭葭,天道于你其实不错!”

    “他”虽是嘲讽,但语气中也不乏羡慕,葭葭轻叹了一声,半晌之后才道:“其实有一件事我一直想问你。”

    “说!”

    “如你这样的人,史书上应当留了名才是,我不是很清楚《修真杂史》,所以能不能冒昧问一下,你叫什么名字?”葭葭问“他”。

    “我叫什么名字与你有关系?”

    “我只是觉得如你这样的人物应当在历史留了名才是。修真者写史纪录本就是不想让曾经那些引动天下风云的修士就这般消失,不管陨落还是飞升,这些人都永远活在修真界的历史中。胜者有胜者的笔墨,败者亦有败者的辉煌。所谓成败对错亦不过是相对的,败者未必是输家。”葭葭有些感慨,“我昆仑太阿峰东面有一座列英堂,里面便有我昆仑曾经陨落或者飞升的大能,你看总有后辈修士记得这些人才是。”

    “所以你也希望有朝一日自己的名字会被刻画在列英堂中?”“他”没有立刻回答葭葭,而是反问她。

    葭葭点了点头:“自是希望有那一日的,那你呢?”

    “我?我不需要了。”

    “那你叫什么名字?”

    “时间太久,我不记得了。”

    葭葭一怔,没有再问。

    半晌之后,却听“他”自顾自的笑了起来:“你是不是动了要上蜀山告知的想法?我劝你省省吧!且不说你几斤几两,便是如我当年的声望,我曾亲自告知当年的蜀山掌门,他不敢得罪我,当面应了,背后却根本不顾。这所谓的三泉入水根本就是动摇蜀山根基的东西,他们蜀山的祖师爷所选的地方可没有这等东西,这不过是后来蜀山后辈听信谗言凿出来的祸患。”

    “竟是如此?也不知道是何人,与蜀山这般大的仇么?”葭葭明显已信了他的话。

    或许是葭葭的信任让他脸色好了不少,冷哼一声:“一个修无我道的修士罢了,恶人有心,若非蜀山掌门不辨是非,又怎会被利用?”

    “无我道?归真子?”葭葭脑海中立即跳出了这个名字,有些愕然。

    “你居然知道无我道?”“他”似乎也有些惊讶,“这种举世一人的小道之术你居然知晓,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了。”

    “嗯。这是在我未得到轮回法衣之前的事情了,你自然是不知道了。那归真子似乎是当年那位主上的人,咦?我遇到他时,他幻化成了合欢宗煞千娇的模样,与合欢宗的女弟子似乎有些关系,莫非……”

    “这世上万万没有那般多的巧合,主上,合欢宗,无我道若与少辛无关,你信?”“他”冷笑。

    葭葭摇头,自是不信的,蜀山风水五行的问题与无我道是巧合么?她不信,甚至,葭葭想象全开,讷讷的问:“你说,你当年警告了蜀山掌门,当然他未听是他的事情,但是你的作为不是影响到了少辛的行动吗?你说会不会你的死也与少辛有关?”

    “噗嗤”一声,“他”似乎被葭葭的想象力惊讶到了,而后便是一阵张狂的大笑,待得笑够了,才道:“你也莫什么事都往少辛身上揽,此事与少辛无关。那个合欢宗的女修体质特异,我的体质更为特异。”

    “怎么说?”葭葭不解。

    “你知道夜灵体么?”“他”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就是天生的夜灵体,不管做什么,哪怕是睡觉都能修炼,也不怕告诉你,我到金丹之前可以说是躺着到金丹的。”

    “天生夜灵体啊!难怪你当年能够一呼百应。”葭葭咋舌,夜灵体的存在可以说要追上世上任何一个人的修为都只是时间问题,“但你这般厉害,论理众人应当更敬佩于你才是,为何要杀你?”

    “但是天妒英才,虽说夜灵体少见,但多半活不长,因为太倒霉了。”“他”的话不无道理,葭葭莫名的想到了在凡尘俗事曾经见过的一位姓楚的凡人,那便是一位天生的夜灵体,不过还未踏上修真路便死了,大抵也应和了那一句天妒英才吧!

    “我是少见的一路修至藏神出尘的夜灵体大修士,当然,我若是像你这般蠢,早死不知多少遍了,如今众人不会再加害于夜灵体的修士,但许久之前,曾经有数万年的时间,世间修士大肆捕杀夜灵体的修士,并且谣言杀了夜灵体的修士,取其全身灵力荟萃的丹田,能够既得夜灵体的修行天赋,又不至于得了他的霉运的,你说即便我为天下人再多,这等传言之下,我又能活多久?如今夜灵体珍惜又生命无碍的原因便是因为当年的修士杀光了那数万年间所有的夜灵体修士,最后却发现不过谣言而已。只是可惜,或许天理循环,报应不爽,这世间已经不知多少年不曾听闻夜灵体的存在了。”

    “你看这世间的人便是这样,拿十几个同族人类的性命来实现自己的修真捷径,最后发现却是一出谣言。呵,多自私啊!那些为了夜灵体追杀我的修士中,不乏有受过我恩惠的,并肩作战的朋友,甚至还有天下间声名甚广的修士。后来我发现伪君子比真小人更可怕。只是当我明白之时,我早已只剩一缕元神体了,若非轮回法衣,我一辈子也不可能从轮回法衣上脱离开来,如今不得已寄居你的身体,男不男,女不女的,哼!”

    “我大抵能理解你的恨,只是现如今这世上的修士早就不是当年追杀你的那一批了,如今的修士与你并无愁怨。”

    “那当年我与当年这世间修士又有何愁怨?”“他”冷笑一声,“你不用多说了,我对昆仑修士已手下留情了,你若执意阻我,我自有我的办法。”

    当然葭葭也不期望能立刻劝阻于他,只是看了看这三泉入水的奇景,忍不住叹道:“那照你如此说来,蜀山还真倒霉,好好一条旱龙却要被活活呛死了。”

    “我说蜀山倒霉不仅仅如此。”“他”说道,“你脚下的悬崖是一座活涯你知道么?离你脚下数丈的地方,那块数丈方圆的圆地你看到了么?”

    “那又如何?”

    “那是蜀山的禁地,你昆仑列英堂供奉大能修士,他蜀山也有一座祠堂,就在我们脚下的悬崖之上,那块圆地便是入口,这快脚下的活涯一直在向坐忘峰的方向靠拢,看样子也就一两万年的光景吧,待到这块圆地碰到坐忘峰之时,你看像什么?”

    葭葭愣了一愣,一时看不出什么来。

    “蠢!坐忘峰是龙头,那卡住的地方是什么?”

    “龙嘴!”葭葭愣了一愣,很快反应了过来,闭眼想象了一下,那龙行虎步的旱龙被卡住了嘴,整条龙没了灵气,死气沉沉。

    她正站在悬崖边低头暗想,一道熟悉的声音却自远处传来,虽说有些微弱,但以葭葭的耳力还是听的一清二楚。

    “咦?好像那女修的背影有些眼熟!”

第八百三十六章 风月

    葭葭侧了侧身,只是便在此时耳边一阵嘈杂之声响起,让她不过侧了一半身便忍不住抬手捂住了耳朵,眼前一黑,什么龙行虎步的地形,什么活涯皆在瞬间失去了踪迹,待到回过神来之时,眼前已是重新恢复了纵横链接的数十方格。

    “好像先前有熟人的声音。”葭葭喃喃自语,看向顾朗与宁无缺,“比起他二人的艰险,她似乎当真运气不错。”

    顾朗紧接着又跨出了一步,似是因着一开始的两步,他明显已开始渐渐适应了,虽说仍是如临大敌紧肃眉头的模样,但已是一脸沉着应对了,这一回没有再听到什么铃铛之声,之能从他的表情中推测出一二,似乎顾朗眼下十分警惕。

    宁无缺没有放弃以一敌二的打算,又是一步踏出,一阵靡靡之音传来,葭葭耳尖微动,吵嚷之间,夹杂着女子的轻笑声,似乎,似乎有几分像是风月场所,宁无缺额上冷汗涔涔,目呲欲裂,似乎要生吞了旁人一般。

    天地棋局之上,葭葭除却其中阡陌纵横,并不能看到她们如今的处境,只能从他们的表情之上推测一二。

    或许是前两步的经历让葭葭放了不少心,又一步跨了出去。

    这一次眼前天翻地覆的一阵颠倒之后,葭葭是被一阵浓烈到不适的香气熏的不得不睁开了双目。入目的是穿着暴露奢靡的的女子,毫不介意的与相貌各异的男子打闹嬉戏。

    葭葭抬眼望去,却见前方不远处,一位女子正跨坐在一位大腹便便的男子身上,抬手提起酒盏抿了一口,而后哺入那男子的口中。葭葭皱了皱眉,捏着鼻子有些不习惯。

    这地方,当真就是显而易见的风月之地了。

    诚然风月之地也有高低之分,眼前这等便是属于低等的那一种,粗俗又通俗易懂的调笑之语满目皆是。

    葭葭蹙了蹙眉,不由想到了之前从宁无缺的方向传来的调笑声,与“他”几乎同时开口:“有意思了!”

    这一步大抵才算是真正叫“他”提起了兴趣。

    正在发呆之际,葭葭只觉有人忽地伸手推了她一把:“新来的?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啊!”

    说话的是一道尖锐的女声,既刻薄又有种说不出的味道,葭葭转身看去,却见是一位四十上下的凡人女子,脸上妆粉扑的有些浓,眉目依稀可见几分清秀,但常年流迹于风月场所,双目有些浑浊,这是一个极谙世事的女人,葭葭在心里对她做出了评价。

    上下打量了一番葭葭,那女子将也不知从哪里取来的布塞到了她手里:“快去帮忙!怎的寻来个这么不利索的女子?”

    葭葭眯了眯眼,原本想要解释的话又咽了下去,竟是接过布转身便去了后院。

    “你干什么?”“他”冷哼一声,“兴趣来了,想学学凡人如何打扫家务么?”

    “我只是好奇,这一步究竟要做什么?所以不想轻举妄动罢了。况且宁无缺那里似乎也是风月之地,不知道与我这一步有没有关系,我想看看。”葭葭解释了起来。

    很明显这个解释,“他”听了,而后冷哼了一声,“想法不错,但这擦楼梯桌子的事情,你来做啊!”

    “我知道了。”

    “还有你虽生的一般,但在这里还是能看的,眼下那个老鸨大概忙着没空来管你,待到闲下来,你小心她打你的主意。”“他”提醒道。

    “我知道,你放心好了。”葭葭说着动了动手,感受了一番体内的灵力:她实力并未受阻,是以并不惧怕。

    卷起袖子开始擦扶梯上的尘埃,修士入道之后的净水咒很早便修习了,是以便是练气修士都很少需要自己亲自动手扫去尘埃了,这样拿着抹布擦拭扶梯的事情在葭葭的印象里已经许久不曾做过了。

    带着三分好奇三分兴趣的擦了会儿扶梯,便听有人在不远处喊了两声:“来个人帮忙,将此物端进去!小心一点别摔了,摔了卖了你们一家都赔不起!”

    这声音成功的引起了葭葭的注意,一转头,入目的便是一阵璀璨,眯了眯眼,适应了那一阵刺眼之后,便连算是有几分阅历的葭葭都被眼前这一物惊到了。

    晶石雕刻而成,精琢的雕工此起彼伏,虽然不过微微掀开了红布的一角,但于葭葭来讲要观全貌并不困难,或许也正是因为看到了全貌,这才使得她一时忘记了手中的动作,怔怔的站在原地出神。

    方形的基座之上,雕琢了数座建筑物,巧的是那数座建筑物,但凡在世间游走过一番的都认识。

    神州极西之地的那悬浮于半空中,周天旋转的星辰大阵,葭葭便是闭着眼睛,一摸便能摸出来,精致奇巧,可谓巧夺天工;极东之地的东海十七岛鳞次栉比,依次而立,北部的外荒魔门三宗所雕所致,无一不精,前一步之前才见到过的蜀山奇景也在其上显现。

    正是因为太过精致,恐怕再挑剔的人也寻不出一二毛病来,如此让人感慨之物却没有丝毫灵气,全然一座凡物罢了,这才是让葭葭最惊讶的地方。

    也就是说此物不管选材还是制作者皆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如此精致奇巧之物却毫无灵气,只是一个纯粹的观赏之物,这难免会让修真界中的修士感到痛惜。

    葭葭感慨了一番,却听“他”轻笑了起来:“这雕琢之人于此道之上的精巧已臻极致,完全可以称作为第一流的宗师,只是,到底还是因着是个凡物让此物流为观赏之物罢了。你对此物如此敏感也是因为此物雕琢早已成道,只是材质普通,终究成为俗物罢了。没有灵气的观赏之物,终究只能落个落于风月之地,沉溺于声色的凡人修士手中的玩物罢了,可惜啊可惜!”

    擦了半日的扶梯,从上首擦到下首,便是一开始兴致不凡,眼下也有几分兴致缺缺了。

    葭葭百无聊赖的呆坐在扶梯旁,看风月之地的吵吵嚷嚷,混迹于低阶修士与凡人堆中竟也有一番不同的味道。

    “风月之地天天这般热闹么?”葭葭贴着扶梯站定,许是因着她做事认真,那指挥人搬动物件的管事还赏了她两个灵谷馒头算作午饭,葭葭苦笑不得举着两个灵谷馒头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

    正饶有兴趣的靠着扶梯发呆之际,一旁两个擦完了桌子的凡人也到一旁站定偷懒起来,这等偷懒之时,自是免不了打趣聊天的,果不其然,便听他二人聊了起来。

    “东边那个瘦竹馆据说来了个新人,但是奈何不听话的紧,吃了好几顿鞭子了,最近有人传言那新人要参与瘦竹馆每年一度的点魁日了,可算是老实了。”

    “哎,你别说啊,进了这瘦竹馆,这性子再如何烈也是熬不过的,也只得就犯。哎,不过他这般不老实,却还能叫瘦竹馆不肯放人,想来生的啧啧,定然不凡。”这话之中不乏羡慕。

    一旁那凡人却看得开:“听你还羡慕?瘦竹馆那是什么地方,你该庆幸你我生的不好看,不过卖些体力活罢了,否则,男子进了瘦竹馆,那当真是将尊严放在脚下踩啊,比我等都不如。”

    葭葭听得似懂非懂:“那瘦竹馆是做什么的?我怎的有些……”

    “我一说你便懂了,世间有男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譬如这里,但也有女子寻欢作乐的地方,譬如瘦竹馆。这么说,你懂了么?”“他”说着轻笑了一声,“你昆仑那个燕锦儿颇好此道,你可以与她聊一聊,想来她会告诉你。”

    葭葭闻言不由抽了抽嘴角,虽说心中觉得尴尬,但到底两百多年不是白活的,还不至于就此红了脸,只是不由道:“燕真人这等相貌,但去瘦竹馆的那些却不是这样了吧!”

    “是啊,燕锦儿寻男宠,也不知道究竟是谁跟占一些便宜。”“他”懒洋洋的说罢,“还有一个多时辰就入夜了,估计此间也要真正热闹起来了。”

    葭葭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站定,静静地等了一个多时辰。

    当看到中间那座布置完成的台面之时,葭葭这才明白这风月之地今日白日里怎会如此热闹了,似是晚上要点魁,大抵是这风月之地最受欢迎的女子比上一比之时吧!

    是噱头,但是却也不得不承认众人吃的就是这套。

    葭葭好奇的看了眼四周,却不由奇道:“我原先以为来风月之地的多数是些生的不怎么样的人,但如今看来,虽说有貌丑富态的,但确实也有不少生的不错的。”

    “你懂什么?”“他”取笑了起来,“到底是个女子,不懂也正常。这寻欢作乐的人与长相无关,多的是那等生的不错的二世祖来此地,二世祖生的不错的,多数是随了母,其母出生也未必多干净,这充其量只能叫做子随父业罢了。”言语之中不乏对那等寻欢作乐之人的鄙夷。

    高阶修士中容貌过人的数不胜数,许是见识过了那种真正的清丽脱俗与燕锦儿那等抚媚绝世之姿,所谓花魁表演,葭葭并无任何触动,甚至还有几分百无聊赖的感觉。

    事情便是在待到快退场之际来的转机。

    随着一身浓重的血腥味,便连葭葭业不由紧了紧鼻子,看向那自门口处手执半块瓷片的人,一身红衣,更衬得他秀美的容色有说不出的妖娆,自衣衫上滴落的血迹流了一地,也不知道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就似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修罗一般。

    葭葭闪了闪,寻了个不起眼的地方躲到一旁,而后很有几分心有余悸地开口了:“宁无缺!宁无缺怎么在这里?”

    “这样的打扮,还用猜么?我不觉得天地棋有那般无聊的。”“他”冷笑了起来,“瘦竹管那种地方点魁就是这幅样子的,宁无缺那副样子倒像是从那里闯出来的,应该杀了不少人把!”

    “宁无缺那等修为怎会流落至此?”葭葭惊异,再次查探了一下自己,却发现自己身内灵力并无什么不妥,这才奇怪。

    “他体内灵力被止,如今的宁无缺就如凡人一般,你一个手指头便能杀了他。不过此等情况之下,他居然还能以一介凡人之身杀出一条血路,你当真要小心了。”

    “你最好莫要轻举妄动,这天地棋怎么回事便是我也弄不清楚,先观望吧!”“他”思忖了半日,才给出了这个建议,葭葭躲入了人群深处。

    看着周围众人指指点点。

    “诺,这个就是那瘦竹馆的新人,怎么样,如何?是不是很有姿色?”

    “姿色倒是有,不过嘛,进了瘦竹管那种地方,这还算什么男人。”

    “欸,你少说两句吧,看他如今这个样子,倒也有几分血性在,只是可惜终究是入了那种地方。”

    ……

    周围的议论声不绝于耳,便是一旁的葭葭听了也不由连连摇头:“这天地棋果然不是好想与的,这等唇枪舌剑,于宁无缺这么骄傲的人来说简直比杀了他还要命。”

    “话虽如此,但你也不用替他担心了,宁无缺此人是个复仇者,最是擅长忍耐,看他出现在这里,想必在瘦竹馆的忍耐并无白费,你小心便是了,他可能要杀人。”“他”提醒葭葭。

    “若是寻常的宁无缺自是要杀人的,可如今他如同一个凡人一般,这些凡人低阶修士不过为他气势所摄,待到回过神来,恐怕倒霉的就是他了。”葭葭说的没错,说话间那老鸨已经反应了过来,尖叫一声,“还愣着做什么,怎么什么人都能往里面闯,来人,把他给我拿下!”

    应声而入的武师闯了进来,围住了宁无缺,只是对着一个不要命一般的宁无缺也不敢随意上前,不要命的疯子,难道让旁人也拿命去跟他博么?

    正对峙间,葭葭似有所感的抬头望去,却见天幕之下,一道惊雷瞬间斩下。

第八百三十七章 天元

    便是葭葭也来不及有所动作,眼睁睁的看着这前一刻还熙熙攘攘的风月之地瞬间被劈毁了一半,而后尖叫声,哭嚷声不绝于耳。

    也因着这一道惊雷,原本准备过去将宁无缺围杀的武师皆向门口冲去,慌乱之中,没有人再去管宁无缺的动向,葭葭看了片刻,正要离开,却忽地似有所感,只觉周围升起一道极强的灵气。

    一转身,入目的正是那置在舞台一旁的那座精致绝伦的雕琢之物,原先凡物之时倒是璀璨夺目,现下却似是突然黯了光泽,正诧异间,那雕琢之物上的灵气悠悠传来。

    怎么回?葭葭诧异,先时看到此物时明明只是个凡物罢了,怎会?正诧异间,却见那物之上已然覆上了一只手,而手的主人,正是勾唇冷笑的宁无缺。

    “凡物生灵?果然有意思。”“他”语气中听不出喜怒,“我觉得此物会出现在这里定然不是空穴来风,葭葭,速战速决,趁着现在将那物夺来!”

    其实不消说,葭葭已然动身了,只是在动手的瞬间,身体却是不由控制的一滞,瞬间顿在了原地,而后眼前景象颠倒,葭葭心中失望不已,眼角余光已看到了那熟悉的纵横交错的棋格。

    正盯着眼前此物冷笑的宁无缺却猛地抬头,向不远处扶梯的一角望去,却见那角落中空无一人,似是根本没有人存在的痕迹,只是即便如此,宁无缺却还是眉头紧皱,方才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被人窥视了一般,但是一抬头却是空无一人,那身体本能的直觉告诉他方才一瞬间有人在窥视于他,也不知道究竟是谁,容不得多想,此物到手,该是走下一步待得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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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游拈花等人在蜀山附近徘徊了数月之久,终究还是毫无所获。

    “几个月前,蜀山有人在这里见过连葭葭,连葭葭虽说算不得修真界中人人皆知,但却也是张熟面孔,此事当时蜀山还派人通知了昆仑,应当不会有假。”游拈花迟疑地看了片刻蜀山的坐忘峰,从此地一抬眼便能看到蜀山的坐忘峰,当时有人在这里看到了她。

    “若这仅仅是巧合的话,那么同一时间内有人在千里之外看到了顾朗,东海之滨看到了宁无缺也是巧合么?”游拈花低头思索了片刻,侧身问身后之人,“你怎么看?”

    身后的修士锦衣华服,神情淡漠,却没有给出如以往一样的答案“我不知道”而是用脚点了点足下的地方,“他有事瞒着我等,我又怎会知道?那三人不见得突然,也出现的突然,少辛自己心里恐怕已有几分才猜测,只是不愿承认罢了。”

    这话在此时听来颇有几分风凉话待得味道,一向好言好语地游拈花难得黑了脸色:“萧白夜,不管怎么说,你走投无路之时,是他救了你,你心向外人,这便是你的处事之道么?”

    “昆仑于我如此大恩,我也不是为了活命离开昆仑了么?萧某一向都是这等为活命不择手段、恩将仇报的小人,你是今日才知道么?”萧白夜似是瞟了他一眼,“况且我说的是事实,他自己清楚的很,让我等来走一趟也不过是安心罢了。”

    聪明之人多为自负,即便少辛伪装的很好似是游戏人间,却也不能掩饰他的自负。

    “萧白夜,你当所有人都是傻瓜么?当日你与陈七有意放走连葭葭等人,不过是少辛不愿追究罢了!”游拈花脸上已带了几分薄怒,或许是潜意识的,他自己也意识到萧白夜说的没错,他自己心中那个无所不能、无所不知的少辛正在逐渐坍塌。

    “几年前的事情了,你还记得那般清楚。”萧白夜声音中有些讽刺,“他在选我之前不是便已猜测到我会放走她了么?他这一手,不过是想证明连葭葭等人无论如何都逃不开他的手掌心罢了,只是没想到最后还是失算了。”

    好似自连葭葭入藏神开始,那个从不算错的少辛就不复存在了,接连两次的失误足够让一个从未未出错的修士生出怀疑了。

    看着游拈花由开始的薄怒渐渐的转为伤感,便连萧白夜看了都忍不住摇头:果真游拈花此人比起大部分的道修更适合“心慈手软”这一说,太过感情用事,便是方才他如此讽刺之下,他都能按下暴怒,或许若当年的佛修不曾湮灭,此人在佛修一道上的造诣不会差,甚至更好也说不定,性子释然,慈悲在怀。

    “你这又是何必?你既已叛离了昆仑,便是离了少辛,你还有哪里可去?左右也回不了昆仑了。”这是游拈花的劝说,他说得也是实情,这天下间,还不曾听闻哪门哪派如此心大的去接受一个曾经的叛徒的。

    “我知道,我说的都是事情而已,这一次,少辛说不定会输。”

    萧白夜说罢这句话便转了身,“他自己心中清楚,我等还查什么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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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依着葭葭所感,不过十几日的光景,但依着她骨龄的计算,她在这棋盘上呆一日,实则便已是一年。粗略算算,估摸着已经有十几年的光景了,而他们不过才行了数步而已,只是那生灵的凡物来不及夺取便被宁无缺所得,葭葭还是有几分耿耿于怀的。

    接下来的两步都并无什么特别之处,不过是一步之间,将神州大地垮了个遍而已。

    葭葭抬眼看了眼冷笑的宁无缺,心中虽有惊慌,更多的是疑惑:“照说天地棋玉河山棋同为相生相克的器灵,少辛有了河山棋这般厉害,但是宁无缺怎的好像……”

    与少辛的厉害相比,宁无缺就似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一般,策划多年的复仇失败了,还彻底丢了脸面,简直叫人奇怪。

    “这两物这般厉害,也要能掌控住才是!”“他”声音懒洋洋的有些不屑,“你以为阿猫阿狗都能掌控的住?少辛自不用多说,但宁无缺嘛,原来却是决计没那个能力的,但眼下却未必了,你看他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天地棋在宁家藏了那么多年,他远比我等了解的多,那生灵的凡物想来是关键,只是可惜你没有将它抢回来,欸!”

    闻言葭葭也有些失落,却无可奈何。

    看了眼不远处的顾朗,似是这几步走了下来越发熟悉了下来,甚至还不忘朝她点了点头。

    葭葭心中微定,转头看向宁无缺。

    宁无缺嘴角噙着一抹冷笑,一副势在必得的模样,再一次跨出了一步。

    “他好似很有把握的样子啊!”葭葭眨了眨眼,看向宁无缺,脚下却也不慢,紧随其后,跨出了一步,入目的是一池游赏的鲤鱼,自在嬉戏。

    便连“他”也忍不住连连摇头:“你这当真是毫无趣味,看顾朗与宁无缺这般如临大敌的模样,你却放佛一个局外人,真真无趣。”

    葭葭笑了笑,正要说话,面前的池水微荡间竟现出了几片青山翠岭,笑容一僵,而顾朗出现在其中,剑气环身,警惕的看向周围,就在离他不远处的地方,宁无缺亦是如此,他二人似是互相看不到对方的存在,又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存在一般对峙。

    “你果真是一个局外人,没成想,竟叫他二人对上了。”“他”轻叹一声似乎有些惋惜,“不过你看着不如何,运气着实不错,我当年若是有你一半的运气,说不准也敢与少辛正面相冲一番。”

    “是么?那真是可惜。”葭葭应和了一声,目光盯着池面不动。

    她语气中的敷衍,“他”又怎会听不出来,忍不住又道,“若非你实力那么差劲,我等用的着这般束手无策?你该庆幸他如此自负,要跟你们玩猫捉老鼠的游戏,若是正面硬抗,你早就死不知多少遍了,便是你空间灵根的杀手锏在他面前也是毫无用处。”

    葭葭对“他”时不时的鄙夷已有些麻木了,根本未去管他,只是目光盯着其中的顾朗与宁无缺,那二人始终呈对峙之势,而她也一直如一个局外人一般看着他二人互相看不见又相互对峙。

    也不知如是多久之后,一尾鲤鱼似是受了惊,猛地一扫尾巴,池水荡漾开来,那池面之上他二人对峙的情形也不见了踪影。

    “小小鲤鱼坏事啊!”“他”感慨了一声眼前景象已是一片朦胧,有过几回经验的葭葭便知这是又回到天地棋盘之上了。

    在棋盘上站定,葭葭看了眼顾朗,却是看不出什么来,再看了眼宁无缺,发现他整个人额头光芒大盛,这等情况,葭葭暗叹一声不妙。

    修士元神进阶,肉体还缺几分火候之时,便会呈现出这般状况,当年顾朗出窍后期进阶藏神便是如此。如今的宁无缺在旁人眼里看来整个人似是蒙着一层光一般,看起来倒有几分羽化登仙的味道。

    若是在平日里,几人之间没有深仇大恨便也罢了,但如今宁无缺这幅与他二人不死不休的状态,这可算不得什么好消息了。葭葭可以确定,若是可以得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动手杀了他二人。

    待到宁无缺行完了一步,葭葭正要抬出的脚却突然一滞,她半晌没有动作,便是“他”也有几分好奇,叫了她一声:“连葭葭,你傻楞着干什么?”

    “你有没有发现这棋盘似是歪了?”

    “歪了?”“他”愣了一愣,片刻之后才开口道,“你倒是难得机智了一回!”

    能将夸赞人的话说的这般难听的也就“他”一人了。

    这些时日,葭葭也早已将“他”的毒舌练到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而后又道:“我方才算了算,若是照着我原先的走法下去,待到我三人相遇之时,那时候能动身的是宁无缺。”

    “嗯?”

    “就是说,那时候我与顾朗还差一步相遇,而宁无缺可以选择走向我这里或者顾朗那里两种选择,我不太清楚真正的下棋规则,但我也知道,这般一走,按照修真界中的下法,他会吃掉我或者顾朗的棋子。我不知道他占据主动会怎么样,是两个人相斗,还是宁无缺完全拥有主动权?但是单打独斗,我与顾朗与如今的宁无缺相比并无太大的胜算。”葭葭说着比划了棋盘,确定自己没有数错,而后道,“我二人原本人数占了绝对优势,但这样,反而给了宁无缺逐个击破的机会。”

    “有几分道理。”说正事之时,“他”倒是没有再向往常一般嘲笑葭葭蠢,而是沉思了片刻又道,“天地棋盘倾向宁无缺那一边,他无缘无故便能元神进阶了?我可不相信这是巧合,那生灵的凡物之上有天下各方势力的缩影,很有可能是掌控天地棋的关键,如今局势对你很是不利。”

    “你可有办法?”葭葭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开口问道。

    这话将“他”气了个够呛,连怎么办都不问,直接问办法,连葭葭这个弱鸡女修当真是越来越不客气了。

    只是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先将这笔账记下了,准备改日再跟连葭葭这个弱鸡修士算,现下对付宁无缺是当务之急。

    “我是谁?办法自然是有的!棋这种东西我也略懂,你是白子,你们下的是三人棋,三年万年前,修真界的棋规改了,棋盘正中的位置叫做天元,你若是走到正中天元位置,与你一方的同盟者可以多行一步,届时循环往复下去,便由顾朗先一步出手吃掉宁无缺的棋子,宁无缺棋子被吃,自然动弹不得,下一子落棋者便是你,这样主动与被动就倒了个个儿,你们便赢了。”“他”说着又叹了一口气,“所以说傻人有傻福,这句话我是信了,你这般乱走,离天元位置竟如此之近,简直是有如天助。死地后生,我若是宁无缺,当真要生生被气死了。”

    葭葭恍然,提步一脚走向正中天元位置。

第八百三十八章 棋毁

    天地棋局形势顷刻倒转,不知宁无缺是不是太过自信了,竟似是没有发现转变一般,仍在冷笑着前进。

    “我觉得宁无缺有些不对劲。”葭葭又行了两步,照说如此明显之下,宁无缺应当发现了才是,可是并非如此,他仍然那副冷笑的模样,放佛一切成竹在胸,看的葭葭既担心他有什么后招,又古怪他的行为。

    “他一个半疯的人,叫人如何去揣摩他的心理?”“他”毫不客气地讽了葭葭两声,“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可是……”

    “别什么可是了,快走罢!”

    葭葭应了一声,还是狐疑的看了一眼宁无缺,再次跨出了一步。

    那头的顾朗越发沉着,但那种时不时的铃铛声也由开始偶尔的出现,变得越发频繁起来,便连宁无缺那里都有轻晃的铃铛声。

    而葭葭一如一个旁观者一般,走了几步,却见宁无缺双目越来越茫然,也不知在做些什么。

    关键的一步走算来了,顾朗占据主动,一步踏了出去,二人就这般堂而皇之的消失在了葭葭眼前。

    “这是怎么回事?”葭葭神色微变,连忙要一步上前,却发现自己未一股不知名的力道所阻,竟然走不出去了。

    约莫半个时辰的光景,那股力道才缓缓消失,葭葭连忙一步踏上了那一棋格。

    棋格之上瞬间光芒大胜,一道极强的吸力袭来,耳畔铃铛声当当作响,乍一听,葭葭便生出了几丝烦躁之心,不过很快便平复了下来,只是耳畔那铃铛叮咚声不绝于耳,叫人生烦。

    走了几步,前头树丛之中,数十颗青松倒在一边,枝叶悉悉索索的落了一地,处处是一场大斗过后痕迹象。

    葭葭心中一紧,连忙向前追去,待看到顾朗与宁无缺时却是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而场中的顾朗,只是执着仕魔剑一副随时准备的姿态,眼神中却有些茫然。

    葭葭走至顾朗身旁,眼神示意:这是怎么回事?

    顾朗摇了摇头:“我二人相斗正酣之时,他突然间大叫了起来,我不过趁机打了他一掌,他便这样了。”

    眼前的宁无缺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着那摔破的雕琢之物又哭又笑,那模样已不是半疯了,而是全疯了。

    “我不知道他是真疯还是假疯,我们可以不杀宁无缺,但他手中那物我觉得我二人还是得夺回来。”顾朗指了指宁无缺手中那摔破的灵物,灵气尚在,还是灵物。

    葭葭转了转眼珠,这次倒也不用“他”提醒了,出声唤宁无缺:“宁真人,还记得家师秦雅么?”

    “你?”宁无缺皱着眉,盯着葭葭,上下看了片刻,突然捂着头大声喊“痛”,周围铃铛之声不绝于耳,便是葭葭听了也有几分受不了:“这是什么地方,怎的那么难受,这铃铛之声又是如何而来的?”

    “此地是魔道的一处秘境,先前那棋局之上我在这里走过好几回,倒也不算陌生,那铃铛声有干扰人的作用,一开始确实有些难受,但习惯了也还好。”顾朗说着弯了弯唇角,看了一眼一旁神态自若的葭葭,心中大定。

    葭葭眯了眯眼,朝他使了个眼色,多次合作之后的顾朗登时反应过来,抽出一道剑气环绕助葭葭,葭葭神行一动,身法展开瞬间出现在了宁无缺的身后,伸手便去夺那摔破的灵物。

    宁无缺虽然哭哭啼啼,疯疯癫癫的,但是实力尚在,不过愣了一愣,竟也巧巧避过了葭葭的偷袭,而后舔着脸,傻笑着扬了扬手里的东西:“来抢呀,来抢呀!”

    葭葭也被他激起了三分血性,身子一歪,无锋双剑已骤然出现在了宁无缺的身后,长短双剑,一快一慢,一攻一守,她瞬间出招之下,便是宁无缺也有几分避之不及。

    顾朗原本要上前帮忙,但见葭葭并未发一言,而且神色自若,似乎成竹在胸,一时之间便未立刻出手,看葭葭轻巧一跃,便是顾朗也不得不承认,葭葭这一招使得极漂亮。

    是葭葭在动手还是“他”在动手,他还是分得清的,这多半是葭葭从这些时日的磨合中从“他”那里偷师来的。

    而“他”见状自也不忘冷哼“学我的招式!”。

    身法疾行数步,顾朗见似是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后下一刻,宁无缺抱在怀里的灵物便直直的向葭葭飞去。

    此时阳光正好,顾朗也清晰的看到了阳光之下,那微微闪光的银丝。

    竟是让葭葭不知什么时候将一团银丝绕在了手中,银丝缠着那灵物转了几圈,轻易便夺走了那灵物。

    眼看灵物飞向了葭葭,宁无缺仰天发出一声长啸,竟是不管不顾无锋双剑的追击,硬生生的让无缝双剑横穿肉体而过,而且还是葭葭有意避开了丹田,否则那两剑一击之下,宁无缺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他飞扑过来,竟是一把抱住了灵物,而后竟是不管不顾,整个人连同灵物一起摔倒了地上。

    一阵清脆的响声,眼前一片璀璨,灵物凡物生灵,但质地未变是以很容易摔倒磕到,摔破一角磕破一角原本也无什么大碍,可若是如眼下这般,整个摔碎了一地。众人所见,便是那生灵的凡物,闪了数下,而后彻底失了灵气。

    因着此物一摔,眼前情形骤然消失,复入眼帘的那纵横交错的棋盘,还有趴在棋格之上疯疯癫癫的宁无缺,那被“他”感慨为神物的天地棋盘从中间四裂开来,整个人向下坠去,不过眨眼,人便已落在了一处山头之上。

    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纵使世间已过几十年,但于他们来讲似是不过几十日的光景,是以记得分外清晰,眼前之景不是旁的,正是修罗派属城外的山头之上,也是当日他们与宁无缺斗法之地。

    宁无缺似是受到了反噬,昏迷一旁。

    顾朗却在此时突然看向了一旁,顿了一顿,却也未说话,而是拉起葭葭:“我二人与宁无缺突然失踪,此事还是要回门派商议一下,毕竟师尊他们定然找了我们多年,先回去一趟吧,你若还想接着历练,届时再说吧!”

    “也好。”葭葭点头应允,她也发现了似是有人一直守在这里窥视他二人,只是那瞬间便用百里潜行符闪人了,倒是溜的快,不过不用想也能猜到是谁的人,至于宁无缺,就算丢在这里也是无碍,左右这里是修罗派的属城,想必很快便会有人找上他。

    *************************

    打定主意之后,二人便回了昆仑。

    只是几十年未入昆仑,才踏入守山大阵,便赫然对上了一张拉长的臭脸。

    是伏青牛!

    一进门就撞上伏青牛,这什么运气!

第八百三十九章 面壁十年再说

    伏青牛眯了眯眼,面无表情的看了一眼二人,没有立刻说话。

    因着他没有如往常一样立刻发火,这反而叫原本有所准备的葭葭与顾朗吓了一跳,愣愣的看着伏青牛不说话。

    伏青牛看了会儿二人,终于也不知从哪里寻出一块牌子,便在葭葭与顾朗二人面面相觑之时,伏青牛拿着那牌子在二人面前晃了一晃,而后慢条斯理的开口了:“顾朗,这是你几十年前东海任务的牌子。你当时走人,确实任务已经完成了,但是后头门派又追加了一份留守的命令,有异议的可以自行离开,但是你当时人已经走了,我便当你默认了。这些年你失踪不见踪影,我自然不好拿出来添堵,如今你既然好好的回来了,走吧,随我去领罚!”

    伏青牛这是转了性子啊!

    葭葭与顾朗看的目瞪口呆,竟是一点反驳也无便任由伏青牛把人领走了。

    眼睁睁的看着顾朗低着头被伏青牛拉走了,葭葭怔了怔,这才反应过来,正要追上去,却听身后有人高喊:“连真人,是连真人吧!”

    葭葭听着这似乎在哪里听到过的声音,转过头去,正对上了一张笑的脸上的褶子都快皱一起的老脸,那笑起来挑的分外欢快的眉毛怎么看怎么一个猥琐。

    葭葭本能的心中警铃大作,正在脑海中过滤着此人的信息,那人已经凑上前来,呵呵一笑:“连真人,我是庄明光,还记得我么?你还在炼气期咱就见过了,咱们一向很有缘分。”

    这下葭葭当真是笑都笑不出来了,很快便意识到了此人的身份,那便是昆仑上下谣传:千万别信明光那张嘴的明光真人,一个喜好看热闹,典型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修士,葭葭依稀记得曾经与他一同巡逻过几日的明定城,结果,诶,那当真是不说也罢。

    她闭关百年出关之后,那明光真人便管上了各峰宗务殿的事,倒不是他手段多能干,纯粹是熬到年龄资历没有人再大过他之时上的位。

    也是因着他这一上任,各峰宗务殿出了一条新规矩,那便是谁人欠了门派灵石的,会在各峰宗务殿之上高挂大名,这宗务殿乃是处理各峰修士俗事之地,平日里多有修士来往,这一挂,但凡有几分脸面的都要扛不住了。

    有人向梅七鹤投诉过几回,尤其是某些闭关许久的高阶修士,这么一挂名字,当真是多年的高人形象全毁了。为此,梅七鹤找过庄明光好几回,也有过数次“谈心”,偏偏庄明光此人,破皮无赖对的很,平日里没有理由,他都能想出三分歪理了,更何况现在,打着一心一地为门派敬忠职守的旗号,庄明光“据理力争”,非但保留下了这条规矩,还将各峰宗务殿挂名字的那块牌子做的更大了。

    葭葭就“有幸”上过两次榜,那当真是比为门派尽忠还要传的人尽皆知啊!

    为此,庄明光明里暗里也得罪了不少高阶修士。

    偏偏这世上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庄明光实力不怎么样,但依靠着那张琐碎的嘴巴,倒也有不少人知道昆仑有一位“嘴碎”的修士,特别喜欢看热闹。

    眼下庄明光两眼放光的盯了上来,不知为何,葭葭只觉浑身冒出了一身冷汗,干笑了两声:“庄真人,可是有什么事寻我?”

    “没什么大事!”庄明光的眉毛挑了挑,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灵谷做的零食小嘴,开始吃了起来,一双眼中满是“我就等着看热闹了”的神情。

    “既然没什么事,我便先走了。”葭葭再次干笑了两声,转身想要离去,却被吃着庄明光一把拉住了衣角,“诶,连真人,这么着急做什么?你几十年没回昆仑,这昆仑上下发生的事,最顶头的那些机密不提,其他事,就没有我庄明光不知道的。”

    “你自求多福吧!”听着庄明光同葭葭的对话,玄灵凉凉的吐出了这一句话,典型的准备袖手旁观,看热闹了。

    这倒让“他”生出了几分好奇:“这个庄明光有那么可怕?我看连葭葭吓得冷汗都出来了。”

    “你看了就知道了。”玄灵轻哼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也不再说话,似是当真准备依着玄灵看看就知道了。

    葭葭心中直跳,暗骂两声玄灵,干脆扳起了脸:“明光真人,我外出方归,要急着去见师尊,你若当真有事便罢了,若是无事拦我,此事我定然是要告知师尊的。”

    “咔嚓咔嚓”吃着零嘴的庄明光笑着摇摇头,似是有些意犹未尽的又翻出一包零嘴拿到手中开始吃了起来,不知为何,此情此景让葭葭看的眉头微动:所谓的修士容颜不老是相对的,有人服了定眼液,有人因着进入金丹之时尚是年轻,因此还保持着金丹时的容貌,而有些人因着进入金丹之时也有五六十岁了,也不曾服用定眼液这等东西,便以五六十岁的容貌长此以往的保持了下去,明光真人就是后者。

    眼下看这个因习了至刚至阳的金刚掌而有些五大三粗的明光真人,以如凡人老者的容貌做着唯有十几岁小姑娘才爱做的事情——吃零嘴,这场景,不得不说看的葭葭双目有些发疼,眼睛火辣辣的疼。

    揉了揉眼睛,强势的不去管明光真人小口小口吃零嘴的动作,看着明显经过多年的淬炼,当年就是老油条的明光真人越发泼皮无赖了起来:“得了吧,连真人,咱们也算几百年的交情了,我还不了解你?”他说着还拿胳膊肘撞了撞葭葭,葭葭心中暗道奇怪:她什么时候与明光有了几百年的交情?狐疑的看了片刻明光真人,明光真人语气依旧热络,“别拿令师尊来压我,我又没犯事,宗务殿也让我管的井井有条的,倒是方才,你这还学伏青牛扳那张脸,告诉你,连三分火候都不到。”

    葭葭深吸了一口气:“所以呢,明光真人有话不妨直言?”

    “我跟你说,这几十年的旧账,因着你二人不在昆仑,伏青牛憋了几十年了,这一回顾朗不关个几年别想出来了。”庄明光一边说嘴里也不停,也不知道他是如何做好同时说话和吃东西这两件事的。

    葭葭想了想,便道:“那也无妨,我等修真者哪里不是修真,就当是闭关了。”

    “话不是这么说的,听说连真人入藏神之后实力大涨,而且奇遇不少,不知有没有有意思的事?”明光说着再次欢快的挑起了眉,“放心,我明光也不是那等忘恩负义之人,你若跟我讲了,我便告诉你一件伏青牛的糗事!”

    “伏青牛的糗事?”葭葭扬眉。

    明光真人一见葭葭的表情,便道有戏,又忙不迭地凑了上来,“连真人是不是有兴趣知道?”

    葭葭没有立刻回答他这一句,反而转了话题,看着眼前的庄明光道:“你这般闲么?不好好修炼,成日里就对这等事感兴趣?”

    “连真人如此刻苦,难怪会有如今的成就。”庄明光笑嘻嘻的说道,却是毫不在乎,“但是昆仑有连真人这等胸怀大志的也有我这等没有什么出息的,连真人就莫要较真了。我这等人多得是,修真凄苦,偶尔也得来点事调剂调剂,不是么?”

    能将八卦之事说的这般堂而皇之的,也只眼前这个明光真人了。

    葭葭笑了笑,思及明光真人的碎嘴,便没有立刻回他,只道:“这样吧,今日我得先去拜会师尊,改日我等再谈。”

    “改日是哪几日?”庄明光一听有戏,立刻红光满面,“连真人可答应我了,莫将那些事情先告诉旁人,我庄明光得是第一个知道的人。”

    这还有先来后到?葭葭诧异间,便看到明光真人转身走到一旁去了,她耳力极好,是以清晰的听到二人的谈话声传来。

    “这一回想听什么消息?”是明光真人的声音。

    “我家师叔的。最近这师叔老在我等面前拿乔,我被他逮住训了好几顿了。”

    “是么?”

    “诺诺,灵石给你。”那修士说着将一只储物袋塞到了明光真人手中。

    这一幕看的葭葭目瞪口呆,敢情庄明光这是光明正大做上了买卖消息的活儿啊!

    那头庄明光面不改色心不跳的收了灵石袋,朝那修士勾了勾手指,那修士当下会意,凑到庄明光身边,两人如此如此的说了一番,而后露出了几分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

    这简直……葭葭对明光真人当真是不知怎么用言语去形容了。

    “他”却一番常态,似是对明光真人起了极大的兴趣,“果然林子大了,什么人都有。这昆仑怏怏大派,居然还有这种人,倒是有意思的很。”

    “你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葭葭没好气的说道。

    “你当梅七鹤他们不知道明光真人做的这事?这个明光虽说有偷窥隐私的癖好,但又没有涉及到门派辛密,梅七鹤自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随他去了,就是如今的掌门换成了秦雅,想来也是一样的。掌门嘛,这和稀泥的水平定然是要好的,还有也要选择性眼瞎。门派有你们这等认真做事的人,但也少不了明光这等人,你莫看他不三不四的,在低阶修士眼中看起来却是要容易亲近的多,只要有这等他人隐私的消息,就能换来明光的亲近,虽然这亲近不甚可靠,但偶尔借一下势也是无妨的。而妙无花秦雅这种就只能是可远观而不可亲近啦!”

    “你倒是很有心得嘛,不知道你当年是属于哪一种?”葭葭忍不住问道。

    “他”话语中不乏自得:“我两者兼而有之。”

    “取两者之短么?”

    “废话,当然是取两者之长了。”

    ……

    葭葭闪了人,她或许并不认可明光,却也承认门派少不了这种人,是以将明光的事情抛到了脑后便径自去了太阿峰。

    才一踏足太阿峰,便对上了朝她使眼色的诸星元。

    诸星元似是特意在此地等她一般。

    “怎么了?”

    “顾朗已经被拉去面壁了,定了十年的期限,你也莫过去了,省得伏青牛又找你的麻烦!”

    “是么?”对这个结果葭葭并不意外,又道,“师尊呢,可有牵连?”

    “首座那人,若是他不愿意,谁能让他吃亏,好的很,若非首座在其中周旋,顾朗可不止十年的面壁。”

    十年的面壁,对修士而言却是算是极轻了,葭葭心中一定,又道:“那我等归来,这一回失踪数十年之久,总要去向师尊交待一番的。”

    “也好。”诸星元点了点头,却又似有所指道,“你去首座那里小心点,有人,哦,不,东西赖在那里不肯走。”

    “什么东西?”

    “你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

    诸星元说罢,拍拍葭葭的肩膀就走了。

    葭葭带着三分疑惑向秦雅的住处行去。

    而所谓的到时候看了就知道了就是让她成功的对上了一张懵着的虎脸。

    “卧槽,女的?”那一身白毛的老虎站了起来,抖了抖走过来,绕着葭葭转了两圈,“你哪位啊,找秦雅干嘛?”

    “我外出归来,自是有事向师尊禀报了。”葭葭神识一扫,在发现这老虎的实力之后便规规矩矩的收回了神识,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起来。

    “你不老实!”那白毛老虎冷哼了一声,“一个两个,尽是这种狡猾之人。”

    “您说的是。”

    “虚伪。”白毛老虎懒洋洋的看了她一眼,吐出了这两个字。

    葭葭挑了挑眉,没有理会这只白毛老虎,向秦雅行礼:“师尊。”

    几十年不见,秦雅却还彷如昨日,便连住处的摆设似乎都没有任何变动,葭葭将这几十年同宁无缺周旋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一些关于少辛的猜测也交待了个彻底。

    秦雅听完,沉默了半晌,细致的眉终是松开了:“我知晓了。”

    听闻秦雅这般回答,葭葭也似是松了一口气,这才转身看了一眼屋外不远处守着的老虎,问道:“师尊,这白虎,又是如此修为,可是那秘境中的一只?”

    “不错。”

    “那它怎么会……”

    秦雅也未瞒她,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才道:“许是这白虎性子傲惯了,没见过我这等的,竟是直接跟着我等来昆仑了。”

    葭葭笑了笑,满不在乎道:“或许有此道理,不过我看这白虎也不傻,当年各方势力,我昆仑为尊,换了一个门派,就是蜀山也未必护得住它,恰巧师尊的漠视,激起了它的傲性,便跟了过来。”

    秦雅似是有些诧异的抬头看了葭葭一眼,忽地笑了:“果真入了藏神,你不但修为实力增长,便连心性也长了不少,这倒是让我更为放心了。”

    葭葭一愣,这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方才说出这等猜测的不是“他”是她自己,或许她也没有那么笨,只是不曾深想罢了。

    又寒暄了几句,秦雅这才道:“葭葭,你当年带回来的那个叫宁素的修士,悟性不错,这些年问了你好几回,你可要去看看他?”

第八百四十章 消息交换

    思及是自己将宁素带来的昆仑,葭葭自是应当要去看看的,待从秦雅住处出来,葭葭眼见天色尚早,便照着师尊所说的位置往宁素那里行去。

    宁素遇见她时便已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修士了,见到葭葭,激动有之,更多的是坦然,倒是很乐意的招呼她入座。

    葭葭坐了下来,宁素当下一笑,正要说话,却见此时两个身着宗务殿杂役服饰的修士满面笑容的过来了。

    宁素一见那二人,双目一亮,与葭葭说了声“去去就来”便拉着那二人转去了屋外。

    葭葭在屋内坐了片刻,有些无聊,便起了身,走至窗边,恰巧看到了宁素与那两位身着宗务殿杂役服饰的修士在说话,似是说到兴头上,宁素带着满面的笑容,反手取出一把匕首,而后扯开自己的胸前的衣襟便是一刀。

    葭葭登时傻眼。

    待到反应过来,人已到了屋外,一把抓住宁素的手:“你这是……”

    宁素熟练的吞了一把灵枣补补血气,笑眯眯的对葭葭道:“前辈,晚辈赚些灵石而已,前辈不用紧张。”

    一个反手对着自己就是一刀的人对她说不用紧张?

    葭葭彻底傻眼了。

    熟练的从胸口掏出一把带血的丹药交给那两个杂役修士,又顺利的接过了灵石袋,宁素满面笑容的送走了他二人,一转身正对上了一脸震惊的葭葭。

    似是为他的表现所惊,久久不能回神,而回过神来的葭葭,这才瞠目结舌的看着宁素:“这,难道是门派让你……”

    一听“门派”二字,宁素连忙摆手:“不是不是,真人误会了,诸位前辈待我很好,宁素也存了一心一意报答门派之心。”

    “那你怎么……”葭葭指了指宁素胸前方才结疤的口子,看他方才那熟练的动作,绝对不像是一回两回了。

    宁素摸了摸脑袋,似是有些不好意思,而后,还是回答了起来:“真人误会了,我只是想练些丹,赚些灵石罢了。”

    原来是自己想要如此,并非门派苛求,葭葭舒了一口气,至少妙无花的举动并未让她失望,不过随即又肃目瞪向宁素:“便是想炼丹,你学炼丹便是,何必,何必如此?”

    不得不说,眼睁睁的看着眼前这一幕在眼前上演,对葭葭的冲击力不可谓不大,尤其是那一把血淋淋的丹药,看的葭葭慎得慌。对了,方才那一把好似是回春丹吧,今后买回春丹还是去明定城吧,就不要在门派宗务殿买了,葭葭心里盘算着。

    葭葭的回答似是让宁素也是一惊,半晌之后,才哭丧着脸,道:“可是这样方便啊!”

    成功的堵住了葭葭的话头,葭葭被他一噎,随即转向另一个突破口:“你很缺灵石么?”昆仑“财大气粗”的名头响彻整个修真界,对于门下弟子,昆仑并不小气,更何况又是宁素这等资质的弟子,妙无花既然接了,便不会坐视不管。

    “不缺。”宁素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既然不缺,就别拿自己的身体炼丹了。”葭葭吸了吸鼻子,灵敏的五感让她直到现在还能闻到空气中一股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不由蹙了蹙眉。

    宁素低头,似是有些不解,口中嘟囔了一声:“谁会闲灵石多啊!”

    谁会嫌灵石多?葭葭震惊了,这道理竟然叫她好不出任何一点反驳的理由,简直无言以对。

    葭葭长舒了一口气,眼见宁素脸色红润,确实没有什么大碍,总算放弃了:若是旁人逼他的,她可以出手相助,但若是他自己希冀的,那么旁人再多帮助也是无用的。

    况且想来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最是清楚了。葭葭虽说承认似乎看起来宁素并无大碍,但那血零零的取丹方式还是让人看的慎得慌。

    干咳了两声,随意说了两句,葭葭便落荒而逃了。

    是日夜里,许是因着天地棋上耗费了太多心血,葭葭有些疲乏,竟是难得的打了个盹,而且还做了梦。

    梦里看到宁素满面笑容的走向她,而后一言不合捅了自己一刀,一把又一把血零零的丹药掏了出来,舔着脸问葭葭:“前辈前辈,您要什么丹药,我这里都有!”

    葭葭惊恐的向后退去,那头的宁素似是愣了一愣,而后笑的更欢快了,追上前来:“前辈对我有大恩,宁素无以为报,既然这些丹药入不了前辈的眼,那么就来个更好的吧!”

    更好的?葭葭转过头去,却见宁素神色不变的站在原地,整个人如同泥捏的一般“簌簌”往下掉血,在地上聚成了一滩血。

    饶是葭葭自忖自己也算有过几分见识的,看到此情此景还是被下懵了,当下便惊叫了起来,这么一叫,便吓醒了。

    摸了一把额上的冷汗,想来是宁素白日里的举动给她印象太深了,竟然做了这等梦!

    葭葭欲哭无泪。

    一连几日都没有出门,倒是也有几分小闭关的意思在里头。

    只是也不知怎么回事,越是想要忘掉宁素取丹那一茬,记得便越牢。

    葭葭这龟缩的举动自然少不了“他”好一顿嘲笑,葭葭没好气的回道:“你看到那丹药和着血,你吞的下去?”

    “反正吞丹药的人是你不是我!”“他”得意的说了一声,“怎么,你当真要长留昆仑?我准备找人杀上一杀了,找不到旁人,我就拿昆仑修士开刀了啊!”

    葭葭笑了笑,却没有如“他”意想中跳起来,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其实你是一个好人。”

    “呸呸呸,尽说胡话!”“他”却立刻跳出来反驳起来,“我曾经或许是好人,但现在我只想报复天下修士!”

    葭葭笑了笑没有接这一茬,只道:“我想在昆仑留一段时日,你我觉得我离开不过几十日的光景,但那天地棋局之上,旁人可是经过了几十年,我几十年未归,才一回昆仑又离开,当真好么?再说了,顾朗都被挨了一个面壁十年的罪责,我不过是运气好,逃过了一劫罢了,还是先在昆仑呆一段时日再说吧!”

    “切!”这是“他”的回答,葭葭却知道“他”这算是认了。

    静坐了片刻,这几日葭葭也得了消息,与她交好的欢喜还在闭关,展红泪这几日被燕锦儿看的紧,似是要在诡道上有所突破,一时半会儿,葭葭似乎除了修炼也没有旁的事,想了想,准备前去师尊那里问个安,而后且看看师尊有什么吩咐,主意打定了,葭葭便向秦雅住处行去。

    当年秦雅退离藏剑峰,颇有几分厌倦俗事的意思,是以找的住处分外清幽,平日里除非是特意去拜访秦雅的,否则几乎是走不到那条小道上的。

    今日,葭葭才一踏上那条小道,便对上了一张笑眯眯嗑零嘴的脸。

    那满面堆笑的容色看的葭葭一阵头疼:明光真人!在这里候着,她当真就算是想装混过关也不成!

    重重的叹了口气,葭葭向他走近,明光真人倒是个“丝毫不介意外表”之人,连忙一礼,晚辈对前辈之礼做的规规矩矩的。

    “我这些年不过是历练罢了,也没什么事。”葭葭在明光真人开口之前便率先开了口,打算先发制人,堵住明光真人对的嘴。

    明光真人却是一脸不信的样子,拍了拍胸脯:“看来连真人是不相信我了?诶诶诶,你当真不想知道伏青牛的事么?若是上报了门派,依着伏青牛那一套,起码也得面壁十年才对。”

    葭葭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庄明光,神色诧异:“你与伏青牛究竟有多大的仇?怎的那般想要撺掇我去告状,还特意拎出面壁十年的罪责,是想要我想到顾朗,特意到掌门面前去嚼舌根么?”

    “我又不是女子,伏青牛不曾跟我过不去。”明光真人抖着眉毛,“我只是对消息敢兴趣,什么消息都成!”

    见明光真人一脸笃定的样子,葭葭狐疑的看了他一眼:“据我所知,伏真人一向很守规矩,怎会叫你抓到把柄?”

    “再怎么守规矩也有遗漏之事,这句话怎么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明光真人笑的欢快,“连真人若是有意向的话,可要拿出一些等价的消息来换才是。”

    原本以为还要磨上一会儿,没想到葭葭摸着下巴看了他一会儿,竟点了点头,允了。而后开口道:“这样吧,你若是当真有好消息的话,我便告诉你一个修真界的大消息,嗯,关于宁无缺的,怎么样,这个份量够重吧!”

    明光真人闻言双目放光:“好说好说,怎么交换?”

    “自然是你先说了。”葭葭笑了笑道,“我连葭葭虽说不是什么大人物,你见我什么时候出尔反尔过?反而是明光真人,这等事情多得是。”

    明光真人似是有些不愿意,但是看葭葭神色坚决,便知再讨价还价也是无用的,沉默半晌,竟是妥协了:“也好,到时候,万望连真人莫食言才是。”

第八百四十一章 偷听

    “我这事啊,保证昆仑知道的一个手都数的过来。”庄明光笑容之间颇有几分猥琐,挑眉,“瞧着伏真人是个不近女色的老古板是不是?”

    葭葭点了点头,本能的挑眉,听着庄明光话里话外的意思:难不成伏青牛的事情与女子有关,一想到伏青牛与女子的事情有关,不知为何,葭葭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怎么看伏青牛都不像那等人。

    “明定城,朱雀大街东巷有一座小宅子,是伏青牛在明定城中的房子,空了几百年了,最近住上了一位妙龄女子,还是个凡人。”庄明光对自己的消息很有信心。

    果不其然,便连原先不甚在意,只打算唬唬他的葭葭也似是这消息惊到了,上下打量了一番他,正了脸色:“你说的是真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前些日子,伏真人下了明定城,不知怎的晕了一个时辰,待到醒来,就在人家姑娘的闺房里了,你说这伏真人这件事若是捅到了门派之上,是不是面壁十年还是少的,嗯?”庄明光说话间洋洋自得,葭葭震惊的脸色极大的取悦了庄明光,他轻叹了两声得意的寻了个地方坐了下来,笑眯眯的等葭葭说话。

    “你说清楚一些。”葭葭本能的觉得不太对劲,虽说不喜欢伏青牛这家伙,但是修真界一向不乏俊男美女,伏青牛清心寡欲了这么多年,下了躺明定城,就看上了一个凡人女子,这怎么说怎么好笑,根本不像伏青牛会做出的事情,葭葭总觉得其中定然另有千秋。

    “我知道的就这么多啊,事情也简单的很,就是这样啊。”庄明光说着扯了扯衣襟,不怀好意的看了一眼葭葭,“连真人,该你了,你不会食言吧!究竟要告诉我关于宁无缺的什么事啊!”

    “他疯了。”

    “啊?”庄明光一愣,以为自己没有听清楚,再次问了一遍,“连真人方才说什么?”

    “我说他疯了,这消息够大了吧!”葭葭看了一眼庄明光,估摸着眼下修罗派还在压着宁无缺疯了的消息,但这消息想来很快就会为众人所知的,葭葭也不介意早一些让昆仑修士得到这个消息。

    庄明光反应过来却是哭丧了脸:“连真人,您这消息够大,够不错,但前因后果呢,他怎么疯了的?这前因后果都没有,您让我怎么做消息买卖啊!”

    “什么怎么做消息买卖?你见过有谁疯了还有理由的?”葭葭看了他一眼,眼见庄明光对伏青牛的事情知道的不多,便摆了摆手,“好了,此事就这样吧,我有事先走了,你也莫要随意到太阿峰来找我了。我知晓明光真人不怎么惧怕高阶修士,但是这太阿峰的修士你得罪了不少,当真容易离开么?要按个罪名还是很容易的,比如面壁十年什么的。”

    听闻面壁十年,经过多年淬炼的老油条明光真人越发油光起来,“哈哈”一笑,“这有什么的?连真人,我庄明光可不是当年的庄明光了,你可不要吓我!”

    “她没有在吓你,明光,你那些事情我只当未看到,今日之事也便罢了,最好莫要让我听到你在那里胡乱散布什么谣言,否则,你大可以试试。”

    是秦雅的声音!

    葭葭与明光真人同时回过头去,却见秦雅赫然站在不远处,面上喜怒不变,而一旁那头白虎喉咙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似是在发笑。

    葭葭心中一紧,连忙走到秦雅面前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师尊!“

    “嗯。”

    听闻秦雅还应她,葭葭便舒了口气,知晓师尊应当并没有生她的气,估摸着是明光真人的事情让他动怒了。

    虽说秦雅一现身,让明光真人本能的浑身一震,莫名想起当年被秦雅训斥教训的时候了,但是到底这些年胆量也大了不少,虽说面对秦雅仍然害怕,明光真人还是不由辩解了一句:“秦,秦首座,您怎的不说一声就在那里偷听我们小辈说话呢!”

    葭葭修为年龄都比不上秦雅,自然是小辈,又是师徒,这一句小辈自然当得,至于明光嘛,虽说年纪尚比秦雅大了点,但修真界以实力为尊,在秦雅面前,不,不止秦雅,就算在葭葭面前,他如今都是个小辈。这些年练就的脸皮,让他心安理得的借着“小辈”这个身份奚落高阶修士欺负后辈。

    秦雅闻言却是冷笑了两声:“我几时说过我是偷听来着,你二人在这里说话声音这般大,我便是不想听也得受着。”

    “我……”明光真人还想辩解。

    而后便见秦雅皱了皱眉,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周围:“也不知方才有多少人耳力太好,听到了。明光,你好自为之吧,这一回我便不出手了,想来还有人等着你呢!”

    庄明光闻言脸色大变,连辩解也顾不上了,连忙行了一礼匆匆跑开了。开玩笑,方才秦雅的意思是有人也听到了他与葭葭的谈话?完了完了,若是让有心人听去,告诉了伏青牛,以伏青牛的脾气,眼看他昆仑女修什么都没做就成天遭受伏青牛白眼了,他这要是做了什么,那还了得?感觉伏青牛定然会拿他出气的。怎么办,怎么办?快回去想想对策,这般一想,明光真人越跑越远,很快便不见了踪影。

    眼见明光真人吓得跑了,那白虎才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吓唬人啊,方才除了我二人,谁听到这两个傻瓜在这里说话了?”

    “不是我二人。”秦雅抬手示意让葭葭跟他进屋,而后说道,“我一人,你是白虎,属灵兽,不是人!”

    白虎闻言,立刻眯起了虎眼,挑衅似地呲牙。

    “我说的哪里不对么?”秦雅似是察觉到了它的动作,一脸坦然。

    白虎毛茸茸的脸上一怔:都对,但是不知为何,从秦雅嘴里说出来,它怎么总觉得秦雅在骂自己不是人呢!呸呸呸,它本来就不是人,说神兽,可为什么总是觉得不对劲呢!

    怔神间,葭葭已经跟着秦雅进了屋。

    白虎看着那防护法阵的开启,明显就是在防它偷听,哼,求它听它还不乐意了呢,昆仑伏青牛算什么大事,白虎不屑地刨了刨地面,一不留神便刨出了一个深坑,来回走了两步,双目却时不时的往秦雅屋里望去:也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诶,八卦是人修的天性,也是白虎的天性啊!烦躁的甩了甩尾巴,不然那个明光真人怎么会做上这等生意?

    白虎这头的纠结,屋中的葭葭与秦雅丝毫不知,秦雅却肃了脸色,提醒葭葭:“你修为高过明光真人,按修为来说便是不折不扣的前辈,这没什么好异议的。你或许对旁人不想拿捏身份,但是庄明光的话,尽管拿捏便是,他便是这等人,无碍的。”

    “是。”葭葭应道。

    眼见葭葭欲言又止,秦雅主动开口了,“可是有什么事?”

    “师尊,我其实原本不过想唬一唬明光真人的,但是他说的这件事真真叫人觉得有些不对劲。”葭葭眼见秦雅不曾生气,便小心奕奕的说出了自己的看法,“师尊之前可知道这件事么?”

    “知道。”秦雅也未让她失望,点了点头,而后道,“这件事确实是伏真人遭了暗算。”

    “怎的说?方才一听我便觉得不对劲,伏真人藏神后期的修为怎会突然晕过去了呢?又突然出现在了一位凡人女子的床上,这说出来岂不是要落的一个占便宜、乘人之危的名号了?”葭葭说道,还有其实以伏青牛这么大的年纪,那女子又是个凡人,说不准还会被人在背后说为老不尊,老色狼、变态之流,这当真是捅出来,面壁百年都不止。

    “其实是前不久,梵天下了一趟明定城,伏真人就去跟踪了一番,就在那时候出的事。”秦雅说道,“还好发现此事的巡逻修士是风毓,他并未声张,找来了莫问,莫问又找到了我,那凡人女子我等也查过了,并无什么不妥,似是也是完全不知情的。”

    葭葭转了转眼珠,随后又有些不确定的看了眼秦雅,而后便迅速低下了头去,闷声道,“那伏真人到底有没有对那个女子……”

    “没有,只是一开始那女子醒来,见到身旁躺了伏真人,闹过一回寻死,而后发现无什么不妥,也便安心了,直催我们什么时候送她回去。”秦雅说着,似是想到了当时的情景,面上也现出了几分尴尬之色。

    或许秦雅是个男子还不是很了解女子,但葭葭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一觉醒来,旁边躺了跟伏青牛,大抵会明白为什么那女子一开始要闹寻死了。

    但是修真者要撬开凡人的嘴太容易了,所以眼下当真不能将那凡人女子随便放回去了,否则若是落入了什么人手中,那便糟糕了。

    只是没想到即便风毓当时便令人不要声张,封锁了消息,竟还是叫明光真人知道了,若非他得意洋洋的跑过来要跟葭葭交换消息,恐怕也不会让秦雅听了去。

    葭葭思及当时秦雅的表情,总觉得明光真人要少不了吃顿苦头了。

第八百四十二章 陨落之说

    不过葭葭反应也是极快,很快便回过神来:“咦?师尊,你们开始调查梵天了?”

    秦雅点了点头:“她行事有些诡谲,门派很早便起了疑心,只是证据不足,这一回伏真人也是想跟着瞧一瞧罢了,孰料竟出了这等事。”

    葭葭看了眼秦雅的神情,脑中精光一闪,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师尊,那跟踪梵天出了事,是不是代表梵天身上的问题更重了?”

    秦雅微微颔首:“不错。”

    “但是,”葭葭看了眼秦雅,狐疑道,“后来呢,梵天在哪里?以伏真人的性子,他没有去寻梵天的麻烦?”

    “你倒是猜的不错。”秦雅点了点头,答道,“他后来确实去寻了梵天,但梵天死不承认,只道根本不知道这回事,还放话问他跟踪她是何居心。”

    梵天未必是傻子,对他人的怀疑必然有所察觉,但这话放到明面上来讲,足够让伏青牛下不来台了。

    秦雅说着脸上有些无奈,伏青牛反而被梵天拿住了话头。

    即便众人都觉得梵天身上问题很大,但是没有证据,却是怎么样都站不住脚。

    “可惜了,这不是打草惊蛇了么?”葭葭感慨了一声。

    秦雅想了想,却是摇头:“也并非如此。”

    “梵天可不傻,她一早便直到我等怀疑她,只是苦于么有证据罢了。”

    “也不知道她究竟想做什么。”葭葭思及如今梵天的举动就有些百思不得其解,这等也不出面澄清,只不动声色的受着众人的怀疑,换做葭葭来,怕是早承不住了。

    “葭葭,你外出归来,也莫要走动了,便先留在昆仑呆上一段时日吧。”秦雅微微侧身,“门派可能要用人。”

    “师尊的意思是……”葭葭惊讶至极。

    秦雅轻轻叩着案几,开口道:“不管是谁?这最后一个大毒瘤,妙真人总想在飞升之前将它拔出来。”

    飞升?葭葭惊讶的几乎不能自已,便连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师尊的意思是……妙真人他……”

    “妙真人早在几十年前便进阶了出尘中期,这些时日修炼越发顺风顺水,你当知晓,修士一旦步入出尘后期,就可以尝试冲击飞升了。而妙真人对此有不小的把握,一旦进阶出尘后期,他便会尝试飞升入道,你当明白我的意思。”秦雅瞟了眼葭葭,“妙真人如今是我昆仑最大的依仗,但总有一日,妙真人会离我们而去,不管是飞升,还是陨落。”说到最后四个字,便连秦雅声音都有些低落,而妙无花的不小把握,堪堪飞升入道的可能性也不过五成而已。

    “若是妙真人一旦飞升,那我昆仑谁人来补出尘这个缺口?”葭葭皱了皱眉,试探着问道,“伏真人么?”

    秦雅却是苦笑一声:“按说,眼下离出尘最近的确实是伏真人没有错,但他迟迟未曾突破藏神,已有百年修为未有精进了,我等不能全然只靠一人。”

    “那该如何是好?”葭葭想了想,“如今我昆仑在藏神后期的还有几人,可有人有希望突破?”

    “不曾听闻。”

    修士修行之事最不好说,有人朝闻道,暮已日进千里,有人徘徊于同一境界数千年不曾进阶,这便是其中难言之处,不到最后,谁也说不准到底怎的回事。

    就算如今昆仑有再多的藏神后期,没有人能够精进的话,那便只能是永远的藏神后期。

    “妙真人找过我,让我最好最坏的打算。”秦雅重重的舒了口气。

    最坏的打算?葭葭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所谓的最坏的打算,便是如今昆仑的这些藏神后期的修士,近几十年内都没有突破的可能。

    葭葭有些茫然的看了眼秦雅,随即反应了过来:“那妙真人找您的意思难道是……”

    “不错。”秦雅点了点头,“若是藏神后期修士近几十年都不能进阶,那么便由藏神中期的修士精进跟上。”

    而藏神中期的修士里,妙无花必然会找到秦雅。

    如今虽说秦雅入藏神中期也有几十年了,境界稳固,但是要冲击藏神后期,乃至冲击出尘,完成这等大的跨越,光想想都几乎是不可能做到的。

    葭葭讶然的看着秦雅,自己不曾注意到自己已在摇头了。

    “为师这等任务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但是若有需要,试一试也未尝不可。”秦雅点了点头,答道。

    葭葭闻言早已目瞪口呆:“师尊,你疯了!”

    “你也莫担忧,只是我等需想好完全的对策才是,此也不过是下策而已。”秦雅说着打量了一下葭葭,“我的事另说,你等若是修炼顺利的话,十年之内未尝不可冲击中期。”

    “真变态!”“他”已经嚷嚷了开来,难得有一回与葭葭想到了一起,葭葭正要说话,便听“他”又继续道,“不过我喜欢!”

    葭葭:“……”

    到后来葭葭也只是答应勉力一试,有她这一句话,秦雅自是不再说了,转而又道:“葭葭,你先回去吧,等过了这一阵子,想来门派有需要你们跑腿之时。”

    葭葭低声应是。

    才一脚踏出屋子,便对上了一张人性化的虎脸。

    朝她挑衅似的龇牙咧嘴,葭葭愣了一愣,而后转身,提步离去。

    眼见她全然无视自己,白虎似是很不甘愿的虎尾重重一记甩在了地上:“无礼!”

    自虚伪过后,它又给了她一个无礼的评价。

    只是它那“无礼”二字,葭葭全然不知,因为人已经走了。

    从秦雅住处出来,走了几步,葭葭便干脆坐在一旁的巨石之上发呆。

    “你堂堂一个藏神大修士,如此不顾形象的坐在这里,当真好么?”“他”催促道。

    “只是有些感慨,门派事多,有时候不仅仅是我等修士自己要精进,有时也是为了门派。实力强者保护弱者似乎已经成了门派不用言明的准则。我等自然是要肩负起这个重任的。”葭葭兀自感慨。

    “他”却冷笑了起来:“连葭葭,你是不是傻啊!”

    “啊?”葭葭一愣。

    “没有人规定你要做什么吧,好好活着才是正经,管他人做什么。你好好修炼,顺其自然,自然会有进阶的一日,若是贸然精进,毁了修为便不值得了。看你们有时候傻吧,却又聪明,有时候说你聪明吧,又傻的厉害,简直搞不懂你们。”“他”不屑的轻哼了一声。

    葭葭知道“他”的经历,没有多说旁的,只是忽地起身,向不远处一座祠堂走去。

    进入其中,入目的是数排长长的烛火之光,灯火长明,乍一进去,莫名的壮观又有几分难言的肃穆。

    “这是……”“他”似是也被这场景惊讶到了,搜寻了一番葭葭的记忆,确定此前葭葭并未来过这里。

    “我昆仑供奉先辈修士的地方,其中有顺利飞升的,但更多的是陨落的。”葭葭看向这一排排的名字,“这些人与我一样,都曾是昆仑精心培养的修士,门派为我等的培养不遗余力,我等自然也是要回馈门派的。”

    “是么?飞升的便也罢了,那些陨落的,你我都清楚修士一旦陨落,便再无轮回,化为飞灰,消灭于天地间,既然如此,你们这些所谓的长明灯还有什么意思,不过自欺欺人罢了,供奉一团飞灰么?”

    “这些人虽说陨落了,但是却也不能算作完全消散,至少他们活在这里。”葭葭说着,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又道,“这些人或在我昆仑的门派史中,我等后人永远都铭记着这些先辈,又怎么会是一团飞灰,毫无所谓呢?”

    “活在历史中?”“他”沉默良久,才轻笑了两声,却不是以往的自嘲,“也罢,求仁得仁,这些人大抵是觉得比起碌碌无为,这样总好过那些平庸的,不被人记住就陨落的修士罢!这样看来,不算顶蠢,却也是蠢的。”

    葭葭默然。

    沉默良久,忽地自供台上取下一块空白的牌子,问“他”:“你叫什么名字?如今你我共为一体,自也算我半个昆仑修士了。如你这样的人,自然是有资格在这里留名的。”

    “他”这一回许久之后才开了口2:“你这样,旁人知道么?”

    葭葭眨了眨眼:“我是藏神修士,这点特权还是有的。”

    “哦,滥用职权。”“他”凉凉的吐出了这一句,“只是,你虽想做,但我为何要告诉你?”

    “你不想在列英堂中留名?那是一种荣耀。”

    “你昆仑修士的荣耀,关我屁事!”“他”大大咧咧的爆着粗口。

    葭葭惊呆了。

    鉴于“他”的万般不配合,葭葭只好作罢,那取下来的空白牌子当真是还回去也不是,供奉起来也不是,想了想,葭葭干脆便将那牌子收了起来。

    这举动又落得“他”好一顿嘲笑:“堂堂藏神修士,顺个东西出来,要脸不?”

    与“他”辩驳了几句,葭葭走出了列英堂,自回去修炼去了。

    修真无岁月,一连修炼了一个多月,葭葭收到了一张传讯符。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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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传说中的玛丽苏文,作为原书中那朵巨大的泪苞圣母花,连葭葭表示压力巨大!连葭葭决定第一步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女配修仙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配修仙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