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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 第六百四十八章 来历古怪
  •     忙的天昏地暗的某人爬上来说声抱歉哈,到家都快十点了,等码完已经过十二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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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此对一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当真不是个男人!”那生就了一副好皮囊的“英雄”一脸正气凛然,负着双手看向那形容狼狈的男修。

        一位是貌似修二代、修三代的英俊金丹男修,一位是形容狼狈的普通的练气男修,孰轻孰重,两者这般分庭抗礼,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有云泥之差。

        那女修“簌簌”的抱着双腿,缩在那英俊男修之后哭求:“官人莫打我!”间或微晃的动作中,见那原本纤细柔美的皓腕之上青紫交加,当真是好不可怜,更是激起了围观不少修士的议论。

        “你,臭娘们,你……”那原本逮着女修暴揍的男修见此情形更是怒不可遏,无视面前挡着的男修,抡起拳头便要冲上去。

        而那英俊男修也不负众望,上前一步,挡住了那男修的拳头,做出一脸痛心之色:“对一个凡人动手,倒是好能耐!”

        “小白脸,与你何干?给我走开!”男修愤怒的挥动着拳头,似乎愤怒使得他失去了理智,浑然忘记了眼前挡着的男修是个他不能与之抗衡的金丹修士。

        眼见这练气男修一而再再而三的不识抬举,那“英雄”终是不再客气了,一掌推出。那愤怒的练气男修在金丹修士手中到底不过伸手便可碾死的蝼蚁而已。横飞出数十丈开外。

        金丹男修挥出这一掌之后。那挨揍的女子这才瑟瑟缩缩的现了身,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请真人救元娘,救元娘一命。”那女子凄凄惨惨的磕着头,好不可怜,哀戚涩涩,宛若梨花带雨,引得围观修士更是啧啧感慨。“元娘愿意为奴为婢,只求真人救我。”

        “这……”救人的男修露出了一脸犯难之色。

        那名唤“元娘”的女子更是继续哭啼了起来:“元娘被那继母以五十块下品灵石卖给这人做了侍妾,这人素日里亦是个心狠的,动不动就对元娘拳打脚踢,今日得蒙真人相救。只是,只是待得真人离开之后,他,他恐怕又要……,请真人救我!”

        听得周围应和声不绝于耳,而那“英雄”。也未让众人失望,竟是当众豪气万千的掷下了五十块中品灵石。带着“元娘”离开了。

        围观修士多数只是猎奇心理而已,眼见此事已了,自是也懒得再多理会,不多久便散去了大半,只余零星几人而已。

        葭葭好笑的摇了摇头,正要离开,忽听丹田之内的玄灵冷哼了一声:“无聊!”

        “嗯?”葭葭驻足,侧耳倾听,待看玄灵到底要说什么。

        “我说无聊!”玄灵复又解释了起来,“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嗯。”葭葭点头应了一声,随即不解,“那女子即使难得一见的纯阴之体,那当有很多男修都应争相抢之才是,周围元婴修士也有数十个,偏偏只那金丹修士做了出头鸟?还有,一个纯阴之体的女子,即便是个凡人,那练气男修又怎可能这般大喇喇的在大街上与之扭打起来?”

        将一个“人形大补药”这般毫无一点防备的推出来,这当真是只有傻子才会干的事。

        不等玄灵说话,葭葭又道:“那女子身上有一枚纹佩,总让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虽看起来并无灵力,似乎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枚装饰物,我亦看不出什么来,却知那恐怕不是什么普通事物。周围修士似乎浑然看不透那女子的纯阴之体,我想此事极有可能与那枚纹佩有关。”

        其实虽令她生出退意的还是方才,她似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似乎有人在观察自己的一举一动,然而便是以她天生着那一的敏感度,寻去之时,都不能察觉到一丝一毫,不得不说,这已然令得葭葭重视了起来。

        临去之时,葭葭特意看了一眼那被人打飞出去,无人再去注意的男修,但见那男修虽然气若游丝,却还活着,如此想来,可当真是那位金丹男修的“一念之仁”了。

        “我有一种奇怪的预感,我与这个名叫与元娘的女人,还会再见面的。”葭葭甩了甩脑袋,起身离开。

        直到葭葭离开那湖边凉亭老远,一直注意着这边一举一动的游拈花才将目光转向了少辛:“那个女人是怎么回事?”

        “纯阴之体!”少辛这才淡淡的收回了目光,踱步行至屋内坐了下俩,“若有灵根的话,想来,你合欢宗便会首当其冲,要这个女子吧!”

        游拈花挑了挑眉,却是没有否认。

        “便是凡人也是不要紧的,对于男修来说,此女子是大补之物,对于合欢宗的男修,更是如此。”

        “那你可要这个女子?”少辛神色恬淡的坐至桌边,伸手执起一杯酒盏,拎起酒盏,银丝浅浅落入不远处的银色杯盏之中,即便是十几万年了,他也不曾忘记自己出生高贵世族的事实。

        游拈花却是摇了摇头:“我虽是合欢宗之人,对这等双修之术却不敢兴趣。更何况,那女子看起来古怪的很,游某不想要。”

        “不想要便好。”少辛淡淡的勾唇一笑,“你若是想要了,本座还在苦恼着怎么将这件小事继续下去呢!”

        “您又做了什么?”许是现下这一刻格外的平和,游拈花放松了身心,再对上少辛之时却是格外的自然,口中笑语盈盈,自是也有了平日里不敢说的话语。

        “无事,小事耳!”少辛淡淡的朝他举了举杯,一饮而下,“本座看她闲的无聊,特意为她找点事做。”

        游拈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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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说看了一场“英雄救美”的好戏的葭葭优哉游哉的回了昆仑,只是还未回到自己的住处,便收到了陆星罗的一封“言辞恳切”的传讯,其中提及了自己陆家的老祖宗对她有多么的喜爱,又提及自己对她有多么的崇拜,通篇溢美之词,末了,才提主题:那就是她回答陆家老祖宗的答案到底是什么,还有本月十五,陆家老祖宗宴请她,希望她莫要缺席。

        葭葭好笑的摇了摇头,思及那位名唤“陆敏”的陆家老祖宗那副模样,实在是与“多么喜爱”这个词搭不上一点边。

        思及此,葭葭自然而然的回了他一封传讯,提及自己有要事在身,不能动行之流的云云,还望他能够理解。

        然而这份回讯还未寄出多久,葭葭便收到了一封“更为义正言辞”的书信,书信之中,除却通篇“喜爱”之语之外,更多的是三番两次的重申“此事已告知了不少德高望重的修士,若是她不来,他整个陆家便会抬不起头来,还望她三思而后行。”

        这一句虽说委婉,却已是恳求,葭葭无奈:话已说到这个份上了,她还能如何?将阵法世族陆家的的掩面弃之于不顾,葭葭自忖自己还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与整个阵法世族为敌,是以无奈苦笑之后,唯有应允。

        好在接下来的时日里,陆星罗除却见到她之时会傻笑两声之外,并无旁的举动,这倒算是避免了葭葭的尴尬。

        本月十五,葭葭如约而至。

        面对着陆家后院的青竹小凳,石板小桌,葭葭挑了挑眉,向陆星罗望去,却见他似是也有几分心虚的回过头去,原本便是拿着“陆家要丢大脸”这事来威胁葭葭的,眼下谎言被拆穿了,不过是陆家老祖宗的私宴而已。

        看着陆星罗那心虚的表情,陆敏自是知晓他多半又是胡说八道,这才请来的连真人,不由的摇了摇头,只是让他请来连真人,不管如何,终究是办到了,思及此,陆敏自是也未多说,只是抬手朝葭葭拱了拱手:“连真人,坐!”

        “多谢。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葭葭莞尔一笑,就着青竹小凳坐了下来。

        目光转向宴会的“内容”,炒的黑黄的青豆,发焦的灵兽肉,浑浊的五彩锦鸡汤,还有几盆看不出内容的菜式,葭葭抽了抽嘴角,心道,即便修士对这等俗物并不热衷,可即便是空无一物也比这青石板桌上拜访些这等食物要好的多吧!

        “酒还未温,连真人且等上一等。”那名唤陆敏的真人边说便转身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只小炉,端起一壶小酒放了上去,而后以引火术引火。

        再之后,这位陆家老祖宗路真人便沉浸在了自己的煮酒世界中。

        葭葭抽了抽嘴角,将目光从那全神贯注于煮酒的陆家老祖宗转向一旁的陆星罗,但见他亦是一脸无奈的样子,或许是早已习惯,见葭葭向她看了过来,还极是热情的夹了一筷子青豆入她的碗中,动作殷勤,边做边道:“连真人请,莫用客气!”

        *********************************************************************************8(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优柔

        “那便好。”陆敏似是轻舒了一口气,“而后连真人自拜入藏剑峰,便已能算得顺风顺水,你的生平,本座也有所耳闻。”葭葭但见他说话间袖袍动了动,而后案桌上便多了一本四方大小的书册,葭葭在看到那题目之时便不由抽了抽嘴角《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这样一本书册,出现在那等嬉皮笑脸、爱好八卦的修士手中并不奇怪,但是出现在这陆敏的手中,葭葭看着那张面瘫的模样,只觉实在是无法将他与这样的书册联系起来。

        “虽然夸张,但描述的也算详尽。”陆敏淡淡的翻开那本书册,略略一番,又自袖袍间取出一本,葭葭只听他又道,“这本后续也不错,记录至连真人进入出窍,这十五日来,陆敏细细翻读,无一遗漏。”

        这般一本正经的说出这等话来,着实令得葭葭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那本《我在昆仑的日子》除了后续,她今日还是第一回听说。

        “你若之前未行入阵道之礼,那今日我也定是会提出让你行礼的要求,所幸这个马老还算靠谱。”陆敏粗粗翻了翻那两本书册便收了回去,这才正色看向葭葭,“本座找你来,除了为阵法一事也无其他。你须知,我二人并不熟。”

        葭葭心中早有的古怪既然已被陆敏这般提到了面上,她自是不再犹豫的说了出来:“葭葭亦是这般想的,我与陆真人统共才见过两次,说什么一见如故便太假了,如今陆真人直言,端端也叫葭葭松了口气。”

        “嗯。”虽说面上那个不显,但从他轻微点头的动作中,葭葭还是能够看出陆敏对她的直言是颇为满意的。

        “宋远山祖师爷仙府传承,本座今日不提。这也无什么好提的,来自祖师爷的东西,既被连真人继承了,那便是连真人的了。”陆敏说道,又自袖袋中取出一物放到了桌上,“本座今日找你,是为此事而来。”

        看着桌上那熟悉的细长银丝,葭葭挑了挑眉,从钧天破月指环中寻出同样的一根拿捏在了手中:“无论是陆星罗还是陆明,二人手中之物,皆与当年她寻薛真人打的长丝一模一样,待看到这根细丝之时,葭葭心中已然明白了陆敏寻她是为何事。”

        “依连真人的智慧,想来已清楚了陆某人意图。实不相瞒,当年连真人的那番话语传到本座耳中已是三年后了。”陆敏说到这里顿了一顿,又继续解释了起来,“对了,陆某人那时正在闭关。”

        “再如何不为世间阵法师所容,”陆敏勾了勾唇,难得的在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生气,“真的就是真的,始终假不了。你既是对的,有的是人会愿意尝试着去验证,事实永远胜于雄辩的。更何况连真人又有此等地位,想来,这阵法支流一道创道人物少不了连真人的名字。”

        葭葭微微颔首:“多谢陆真人。”虽然此时此地不过他二人,但以陆敏的身份地位说出这样的话,她连葭葭确实是该谢他一谢的。

        “谢就免了。”陆敏勾起的唇角渐渐放平,复又恢复成了先前那等面色无波的模样,“本座今日寻你来也不是为了这一声夸赞于你的。”说着,陆敏站起来,转身微微侧目,“随本座来。”

        “是。”葭葭动了动唇,一字方才吐出,便见那陆敏忽地纵身一跃,竟是就这般一足踏上那后院中心天生而成太极图纹的湖面之上,稳稳立于其上。

        葭葭提步跟了上去,二人一前一后向那湖中心行去。

        越至湖心之处,湖面越发湍急,湖面中心漩涡急转,湍急的涡流令得葭葭不得不使出灵力淬于双足之处,这才站定,不至站立不稳。

        “来了。”正缓步前进间,听得陆敏又一声高呼,而后便纵身一跃整个人倒悬而下,撞入了湖中心之处。

        葭葭只见随着他的动作,那湖中心之处蓦地出现一只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不过眨眼,便将陆敏的人拖了进去,葭葭如法炮制,纵身一跃,只觉铺天盖地的一股极大的旋转之力袭来,周围水流成景,飞速旋转,眼前花的厉害。

        还未察觉间,便觉一根银丝缠上了自己左臂,而后整个人被人横空一拉,正立而下,稳稳的站在了地面之上。

        葭葭轻舒了一口气,将目光转向周围,这才险险的发现:方才陆敏若是不出手,恐怕自己就就那般倒立而下,非得撞出个大包不可。

        思及此,葭葭颇有几分后知后觉的摸了摸后脑勺,再向陆敏看去,眼中自然多了几分感激:“多谢陆真人!”

        “无妨。”却见那陆敏摆了摆手,“此处建造本就不合理,本座先时进来之时便撞过好几回。今日本座在此,若让连真人在本座面前受了伤,恐怕不好与秦真人交待。”

        葭葭干笑了两声,但见所处之地分明是一座洞穴的入口,而其顶之上,竟是一片深幽的湖水,这等感觉,在当年去东海被困东海蓬莱之时颇有几分同感,只是令葭葭觉得有些不可思议的却是陆家后院的太极湖造型虽然奇特,看起来却并不大,但此刻依着自己站的位置看来,却当真是深幽的很,周围若无几颗荧光石照明,不比深海之处要亮堂上多少。

        “此处是我陆家的一座密室。”陆敏五指间燃起了几簇浅浅的火苗,将自己身上的衣饰烤干,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葭葭,“原来连真人有避水珠这等物件,不错,当真是不错。”

        葭葭笑了笑:“多年前,一位朋友所赠。”

        陆敏也不欲在此事之上深究,不过片刻之后,便将一身湿漉漉的衣衫烤干了,这才提步向那洞府中走去。

        葭葭心中疑惑满满:她不是傻子,方才陆敏已说此地是陆家的一座密室,葭葭虽并非出身世族的修士,可也知晓这等大家族中的秘密恐怕不能轻易为一个外姓者所睹,陆敏身为陆家老祖宗,此举着实有几分耐人寻味。

        洞府之中,一股陈旧的图书味扑面而来,葭葭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四周,只一眼便看到了这座密室四角之处所布置的大行天逆转法阵。

        虽名唤大行天逆转法阵,但此法阵着实与“逆转”什么的没多大关系,此阵若将阵法师分一分等级,不到七品以上是布不出这样的法阵的,而此阵最大的功效,却是在保护阵法之内的事物,比如陆家这些古文献不被破坏。

        偌大的房中亦放置了不少荧光石,这也使得房内不算太暗,令得葭葭一眼便看到了那“大行天逆转法阵”。

        陆敏也不说话,只自顾自的在屋中穿梭,不多时,便手拿了数本书册出现在了葭葭的面前。

        将那书册递到葭葭面前,那陆敏解释道:“这几本是我陆家老祖宗留下的,你且翻看看一看。”

        葭葭狐疑的看了一眼陆敏,正常情况下,如陆家这等老牌的修仙世族当要保护自己家族的秘密不外泄才是,怎会想到要将此间之物拿到她的面前,给予她看?

        只是葭葭心中虽疑惑的厉害,但看着手中散发着一股子旧书味,上首刻录着那繁复古篆的书册,葭葭还是没有压下心中的好奇,抬手翻了起来。

        通篇都是古篆,对古篆,葭葭虽说不算精通,却也认了个七七八八。

        前头是引子,光引子的那几句话便让葭葭双目一亮:“余入藏神近千年,今日无事思索,忽一日观我世间地图,心中似有所觉。纵观世间四方之地外加正中神州,似乎方合金、木、水、火、土,闲暇无聊,提笔连之,忽觉世间之地当真绝类五行法阵,脑中一亮,此举或许可行……”

        这引子,分明与那日她灵光乍现所思记录之事一模一样,葭葭忙不迭地继续往后翻去,只是待到她将这一系列书册翻完之后,却也无法给她太大的进展:这陆家祖师爷终究是挑不出思维框架,只觉似乎可行,但是并无想推翻世间论道之事,是以所出现的,至今也不过一个简简单单的随笔记录而已,除了陆家历代掌权者能看到之外,其余者却是对此事丝毫不知。

        葭葭看罢,将这几本书册交还给陆敏,虽然心中只觉陆家祖师爷在此事上终究太过保守,以致于没有后续,只是在陆敏面前,还是感慨了一句:“原来陆家祖师爷那么早便已察觉出来了。”

        “但是此事之上,祖师爷太过优柔寡断。”陆敏评判起陆家的祖师爷还不如葭葭一个外人这般手软,而是不苟言笑的评判道,“这是祖师爷一生中唯一令陆某只觉有些难以理解的地方,这也是为何陆某人寻连真人的原因,你行了我陆家祖师爷不敢行之事,陆某人还是有几分钦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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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张 天地道成

        这话一出,却是令得葭葭更为羞愧,不由低头道:“说来当时若非卫东卫真人在后推波助澜,我恐怕是要退缩的,实在当不起路真人这一言。”

        陆敏摇了摇头:“你不知。当时我陆家老祖宗在整个修仙界中声名赫赫,以他的地位,若是说出这样的话,便是有人有所质疑,也不能拿他如何,但他偏偏将此事烂在了肚子里,委实有几分软弱,远远不能与连真人相比。”

        葭葭笑了笑,却没跟在陆敏的后头多嘴。

        陆敏叹了两声,复又起身:“当然,今日唤你前来,不单单是为了此事。而是另外一件事。”

        说罢不等葭葭有所反应,陆敏又兀自说了下去:“本座联合阵法联盟的几位阵法师已然决定,要为连真人正名。”

        “那几位呢?可有意见?”葭葭闻言先是高兴,却不过眨眼便相斗了问题的关键:“那几位可会同意?”

        她说的那几位自是指的以任天游、吴遗策的师尊吴法道人为代表的,亦是世间人数最多的老牌保守派阵法师。

        “不同意也无妨。”陆敏却是不以为意,“阵法联盟之中,陆某人已打通关节,只要九位长老之中有一半以上的人愿意认可,便能通过。陆某人便是其中一位”

        葭葭挑了挑眉,亦是很快便跟上了陆敏的步子:“我记得阵法联盟中的保守派的真人占到了六七位,路真人,这……”

        “无需担心,陆某人此次既然叫连真人来,便已做好了准备,连真人只管接受了便是。”陆敏说道,“连真人只需挂个名号。以天地为广道,天地一道终有成的一天。”

        又听人提及了“天地道这个名讳”葭葭心中不可不谓之有几分触动的:她的天地道啊!虽自己与卫东的关系有几分古怪,但当时他说出天地道这三个字之时,彼时豪情纵使年迈苍苍,亦不敢或忘。

        然而心中纵千折百转,到了最后,葭葭却不过是深吸了一口气,向着陆敏重重的的行了一礼:“如此,多谢陆真人了。”

        陆敏虽没有什么旁的表情,葭葭却是知道的,要在阵法联盟间游走,可不是简简单单一句话就能完成的。

        “不必。”陆敏摆了摆手,“为人阵法师,此道亦是我所认同的,陆某人自然不希望自己认同之道成为他人口中的邪魔歪道而已。”

        葭葭笑了笑,复又道谢。

        谈罢此事,陆敏这才带着她离开了密室,待二人破水而出跃至空中的那一颗,葭葭抬头望去,正见陆敏一双深不见底的黑瞳看着自己,也不知在想着什么。

        葭葭被这双眼睛看了片刻,自是有些不习惯的,朝陆敏笑了笑一步踏至岸上。

        那陆敏亦紧随其后,想来除了此事,陆敏已无其他的事了,葭葭便要告辞,但见陆敏负着手点了点头,却在此时,陆星罗也不知从哪里窜了出来,眼巴巴的直向她冲来,望着她,连声道:“连真人,这回,你该告诉我赏上次的答案了吧!”

        葭葭莞尔一笑,再次提步跃至了半空中,朝陆星罗招了招手,示意他也跃至半空中。

        二人俯瞰整座陆府,葭葭伸手指了指东西两面,举手投足间竟有一份指点江山之感,只听她道:“将东面六十四棵除了、西面三十二棵除了,正中柳树林除外围,我便认得是上古的古柳百行阵。这便是我的答案。”

        陆星罗早已张大了嘴巴,吃惊的看着葭葭,葭葭笑了笑,正要说话,便听下首陆敏开口了:“大隐隐于市,惑者见真知。阵法师需得生就一双好眼。”

        “竟是如此。”陆星罗摇头喟叹,再次不敢置信的看向葭葭:“想不到连真人竟是第一回来陆府便看了出来,当真是太厉害了。”

        葭葭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再次向陆敏拱手一礼,正要离开,却听那方沉思了半晌的陆敏突然开口了:“连真人,你修行几十年,都是独自一人,是也不是?”

        葭葭点了点头,着实不明白陆敏问她这话的意思。

        眨巴着眼睛盯着陆敏看了片刻,却见陆敏摆了摆手,算是送她了,竟是什么也没说,葭葭心中虽然不解,却也无甚可说的,这才转身离去。

        葭葭并未问什么,倒是陆星罗待得葭葭离开之后已然忙不迭地问了出来:“老祖宗,你问连真人这个作甚?”

        “与你无关。”陆敏却抛下这一句之后,再无旁的表示了。

        陆星罗被老祖宗这么一说,自是只好默默鼻子,再不问了,只是心中难免好奇的厉害。

        却说葭葭得了陆敏这么一说,心中自是有几分欣喜的,只是这份欣喜还未保持多久,待得她进了云开书院,那欣喜便跑了个精光。

        看着那一身旧道袍,横眉怒目的盯着自己看的伏青牛,葭葭本能的反应是看看周围有没有别的路,只是可惜,只此一条。

        尽管伏青牛那双目中的怒火确实是对着她的,只是葭葭却不想与伏青牛多争执:对伏青牛,从一开始的敬畏,到后来的退避,葭葭自也看清了,自己不是灵石,不是谁都喜欢的,譬如伏青牛,就对女修有天生的不喜,只是对旁的女修却没有表现出来,对自己却是表现的更深。

        眼看葭葭挨着一旁想要过去,伏青牛却突然吼了一声:“小兔崽子们都给本座滚回去,本座有事要问她!”

        葭葭抽了抽嘴角:似乎今日要躲过伏青牛并没有原先她想的那般容易呢!

        伏青牛也未令她失望,冷哼了一声,行至她的面前怒目对着她,伸手一指,离葭葭的鼻尖当真只有一寸之距而已。

        “妖女!”

        葭葭反射性的低头扫了一遍全身:论穿着,她自觉自己虽不像伏青牛那般整日里破道袍穿着到处走,但也与骄奢沾不到一点边了,论长相,葭葭自己亦有所觉,是修真界中最为推崇的清丽,这无论长相还是穿着,葭葭左思右想,似乎与妖女都搭不了一点边。

        “顾朗近些年都不大理会本座,你敢说不是因为你?还有秦雅,偏偏不听本座,将你弄进劳什子的暗部,现在倒好了,自己的执法堂都不要了,你敢说不是因为你?”

        葭葭听得一头雾水:感情伏青牛把师尊师兄的撒手不管都推到了她的身上。

        “好啊你个妖女,现在便是妙无花也……”伏青牛说的唾沫横飞,却见葭葭根本连先前的礼数都没有了,提步一跃便越过了他,直向自己的住处行去。

        这下伏青牛心中怒火更甚:“你见到本座居然连招呼都不打,你,你这是为人师表么?”

        但见这话一出,前头行了几步的葭葭这才停了下来,转头看向伏青牛,声音淡淡:“伏真人,我二人都撕破脸皮了,葭葭自是知道再如何行大礼,到了您老这里都是一文不值。是,我蛊惑的师兄、师尊不要理你,你满意了?我能走了?”

        葭葭现下对着伏青牛早已是破罐子破摔了,左右自那日与伏青牛动过手之后,她与伏青牛不合的事情早已传的整个昆仑皆知了,光天化日之下动手,当然流言纷纷,其中传的最广的便是伏青牛看不过师尊与师兄待她这般好,心中怒火,二人这才大打出手。

        世间虽因为那魔头之事不算安生,但在昆仑、在明定城,却还是有着一大票素日里无甚大事的修士对八卦之道乐此不疲的,首当其冲的便是明光真人。

        为秦雅、顾朗二人,她与伏青牛大打出手,被妙无花所止之事经过明光真人那唱念做打俱佳的渲染,尤其渲染了牵扯其中四人的容貌,演变出那“为蓝颜两辈修士大打出手”等等给人留下万般猜测的故事,最近倒是成了不少修士的谈资。

        “妖女,你莫走,你……”到底是上回妙无花的声威犹在伏青牛虽是怒的双目通红,几次扬起了拳头却终究强自忍耐了下来,只是咬牙切齿的跟在后头喊道,“妖女,你莫得意,你……”

        话未说完便见那方行出了几步的葭葭忽然停了下来,不将伏青牛当一回事了,她连葭葭自然什么都敢说。如此说来,还要感谢伏青牛那逼迫,若无他的逼迫,她连葭葭现下断然还要与他维持着面上的和谐,平白遭他的白眼的。

        “伏真人若是有寻我这个妖女的功夫,还不如与师尊他们一道,与那魔头对上一战呢?”葭葭说道,伏青牛如此不客气,她连葭葭自是也无需再给他留什么面子,“你既觉得女流之辈无用,那在这里寻我这无用之人的麻烦作甚?”

        若论嘴皮子功夫,她连葭葭虽说不是很好,却也着实算不上差的。

        伏青牛一时语塞,愣神间,葭葭也不再管他,自顾自的走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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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一章 试探

        陆敏行事极快,未过多久,葭葭便接到了他的传书,只道一切已然做好,几乎是同时的,天地道的最终确立已然传到了昆仑,而她,连葭葭的姓名赫然已位列天地道创始人之列。

        一个支道的建立必然会引起不少的风波,是以不过几日,有关天地道一事便传的神州人尽皆知了。最初,甚至有顽固的保守派阵法师行至平洲城琅琊楼前厉声呵责,还摆出了朝平洲城琅琊楼泼墨的闹剧,但最后,这出闹剧还是被琅琊楼主平息了。

        保守派阵法师再如何不服,阵法联盟既然通过了,此事就绝无更改可能。更何况天地道的印证并不困难,事实永远是生于雄辩的,原本以为会持续上至少三个月的风波竟是不过半月便已平息了。

        平息之后,昆仑修士见到她之时皆会停步说上两句恭贺的话,就算是妙无花亦是如此,葭葭对此是颇有几分受宠若惊。

        还记得妙无花向自己道谢时,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事实胜于雄辩,所以你当年不需本座的出言相助,是么?”

        葭葭一愣,当年她委实没有想过这么多,只因她本也并非贪恋权势的人,对这些并不看重。如此想来,在妙无花面前自是不敢居功,连忙还礼:“非也,妙真人多虑了,葭葭并不曾想那么多。只是觉得妙真人的三个承诺,一诺值千金,着实不该在这等小事上浪费了。”

        熟料妙无花听闻她的老实话,却是一哂:“罢了,本座知晓你谦虚。记住,本座还欠你两个人情,什么时候想到了,尽可来向本座提上一提。”

        这已不是妙无花第一次在她面前提“两个人情”的事了,看来这两个人情委实令他不舒服的很。

        葭葭笑了笑,摸了摸后脑勺:“弟子现下着实想不到什么好劳烦妙真人的。”

        “罢了。”妙无花也知逼迫不得,闻言摆了摆手,“本座记着就是。不过阵法联盟为你正名之后,你好歹也是阵法旁支的创派人物,在外行走,旁人自也会给你三分薄面,你也太莫自谦了。”

        葭葭连连点头称是,妙无花笑着摇了摇头,这才转身离去。

        不过数日,便有数张传讯符到达昆仑,葭葭算了算日子,大抵也猜测到是那些人的传讯了。

        果不其然,莫问的、魏探的、庄子詹的,甚至还有李乐山、宋无暇等人皆发来了传讯。

        葭葭一张一张的听了过去,便连师尊的也不例外:“葭葭吾徒,天地道得证,为师以为实乃真金不怕火炼。你近日来疲惫不堪,且好好在昆仑歇着,莫急莫躁,修炼一事,无需着急,我等皆十分安好,勿念!”

        捏了张传讯符回了师尊,葭葭这才伸手触向角落中那张赤色的传讯符。

        指尖方才触上传讯符,那传讯符便无风自燃了起来:“葭葭,恭喜你。附一些小玩意儿供你解闷,顾朗。”与旁人关心恭贺的话全然不同,顾朗的传讯委实太过另类。

        一只碧色储物袋巧巧的落至了她的掌心。葭葭眨了眨眼睛,看向那碧色储物袋,弯唇浅笑,眼中兴趣满满。

        神识一动,将那储物袋中的事物取出。但见各式各样的木制小玩意儿几乎快要摆满了她的床榻。

        有轻摇的灵兽木马,还有栩栩如生的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更有郁郁葱葱的竹林、小屋,但凡是葭葭目之所及,几乎都被一双巧手雕刻成了木制的模型,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葭葭当真是哭笑不得:只觉顾朗当真是让她“解闷”来着,如此就似是哄孩子的解闷办法当真是让她虽然心中无奈,却自有一番无形的暖意藏于心间。

        甚至还有那木制的冰糖葫芦也在其间,葭葭举着这一串无法下口的“冰糖葫芦”,拖着腮帮子,有一搭没一搭的拆玩着那些木制的小玩意儿。

        虽说顾朗不曾指名道姓是何人所制,但葭葭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些玩意儿到底出自何人之手。

        自筑基以后,二人便一路同行,可说对于彼此的手段虽说不能算是完全了解,却也见的足够多了。

        而手中这些有意思的小玩意儿,光那平滑的力道手法,葭葭便已然看出是出自顾朗之手。

        如顾朗那般一丝不苟的性子,居然会想到雕刻这些费时费力木制的小玩意儿送与她,葭葭双唇不自主的弯了起来,便是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认,这些在平日里,她或许会认为是浪费时间的小玩意儿,却令她心中充斥这一股莫名的高兴。

        便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这高兴到底是来自哪里,只知道就是高兴,如此而已。

        把玩了片刻,葭葭想了想,便要捏出一张传讯符传于顾朗,只是想了半晌之后,葭葭对着空无一言的传讯符苦笑了起来:似乎除了谢谢二字,着实不知道再谢什么好。

        心中放佛有千言万语,只是临了跟前,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低低的扶额叹了一声,葭葭摇头轻哂,双唇动了动,眼见着传讯符自自己眼前飞走,双颊之上竟是难得的染上了一层薄粉,仿如脂涂。

        一股莫名的羞恼涌上心头,就这般气呼呼的坐了半晌之后,才见角落之处似乎有一张传讯符被她略去了。

        待到伸手触上那传讯符之时,葭葭这才不由双眼圆瞪:当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也不知是何人,才会有这等触感的纸张做传讯符。

        竟是一纸值一千块下品灵石的文锦纸,那粗糙与细腻两种截然不同的矛盾感充斥在一张纸的两面之上,着实令得葭葭不由生出一股莫名的恐慌,却也不知那恐慌所从何来。

        待目光触及到那烫金的符文之时,葭葭脑中电光火石,似乎有什么在脑海中乍现开来,不过已然来不及了,那一纸抵得一千块下品灵石的文锦纸依然自燃了开来,从中传出的是一道低沉悦耳的声音,熟悉的仿在昨日。

        “呵呵,恭喜啊!”

        短短五个字,却已令得葭葭汗毛倒竖,双目睁得欲然裂开,不敢置信的盯着那一地灰烬,已与一般纸张无二的文锦纸,久久愣住。

        许久之后,葭葭这才回过神来,懊恼的拍了拍脑袋:不该那般糊涂的,她早该料想到的,千金难易的文锦纸、烫金的文字,如此奢华的事物到底是出自何人之手,除了萧白夜还能有谁?

        虽然已在昆仑平安渡过了两月有余,但是那一段时日却从未在葭葭心中抹去:那一刻,生死放佛在一瞬之间,足以令得她直至如今,还牢牢怀记在心。

        想了想,葭葭神识一动,已然出现在了混沌遗世之中。

        “玄灵,你说萧白夜这是何意?”葭葭蹙眉,满是不解,虽是对着玄灵,只是说这话是却并未看向玄灵,是以也未看到玄灵眼中的警惕,不过一瞬,便已恢复先前那幅“老夫是高人”的模样。

        “那又如何?你在昆仑,那厮又不能光明正大的潜入昆仑来,莫忘了,妙无花还在昆仑呢!”玄灵轻切了一声,伸手给歪着脑袋寻思了半晌,正要开口叫嚷的小丹一记石子。

        这一记石子扔的委实极准,令得小丹忙不迭的跳了起来,翅膀胡乱的翻飞着:口中嗷嗷直叫以显示自己的愤怒。

        坐在一旁休息的如花更是毫不犹豫的拍手叫好:“哈哈哈,打得好!”

        混沌遗世中的三只,心中大抵的想法皆是:只要你被欺负,我便开心了。其中尤以如花更甚。

        “也对。”葭葭点了点头,只是眉头仍未解开,“那萧白夜原本便是要用我去与那魔头做交易的,你说,若是没有我,他与那魔头的交易可还成?若是成还好,若是不成的话,那岂不是说萧白夜没这般容易放弃的?”

        “他再如何厉害,你在昆仑他也无法下手。”玄灵轻切了一声,根本不看葭葭,胡乱拔了根野草,放入口中嚼了起来,“瞎担什么心?”

        “可是……”

        “好了。”葭葭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玄灵打断了,“你就是这般疑神疑鬼的,若我是萧白夜,定然也要干一些这等令你想不通的事,这般的话,他还未动手,你就先被自己愁死了。”

        葭葭一时语塞,自是不敢再在玄灵面前提及此事。

        暂且先将萧白夜的事情压下,今日,她的姓名能被刻录在天地道的创派人物之上,少不了陆敏陆真人的帮忙。

        葭葭想了想,还是决定亲自去向陆敏路真人道谢。

        只是不想前脚她与陆星罗才出昆仑,后脚便见陆敏路真人已在昆仑入口处候着了。

        葭葭颇有几分尴尬的上前,正要道谢,却见那陆敏陆真人摆了摆手:“听说连真人要来拜访路某,只是听闻那萧白夜又传讯于陆真人了,陆某恐路上有变,是故左思右想,还是前来接连真人的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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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二章

        已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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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来接她?专门将她接至陆家,受她一谢?葭葭抽了抽嘴角,思及自己怎么说也是出窍期的真人,怎的还需劳动陆敏来接她?更何况,原本为表谢意,她便是要亲自上门道谢的,可陆敏却过来接她,那自己到了陆家再向陆真人道谢,而后再回昆仑,思及这复杂的路线,便是葭葭自己都不由抽了抽嘴角:这次第,怎一个乱字了得?如此一来,她的道谢似乎也没了意义。

        葭葭正想开口说话,岂料那里的陆敏根本不曾给她开口的机会,张口便道:“连真人,我等走吧!”

        陆星罗恍若未觉的跟在身后,一脸雀跃之色。

        一行三人古怪的出了昆仑,方才越过明定城的城头,前头带路的陆敏便落了地。

        葭葭与陆星罗紧随其后,双足才沾上地面,便见陆敏肃紧了神色,厉声喝道:“出来吧!”

        葭葭耳尖一动,但见一阵衣衫摩擦之声过后,一黑一紫两位修士已然出现在了眼前。这二人皆是男修,头带厚重的斗笠,隔着黑纱,却是令得他们根本看不清纱帘后的模样。

        葭葭眉头不由自主的紧了起来,救过她不知几何的天生五感再次起了作用,眉头直跳,双目落至了那二人的身上,细细打量了起来。

        “两位是何人?为何在明定城出现?”陆敏深吸了一口气,一位身上属于魔修阴冷的气息直冲天际,而另一位,或许是这敛息的功夫做的太好,竟是叫人根本无法看的清楚到底是正是邪。

        其中一人“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这就是那些老牌修真世族中的老怪物吧!”

        正嬉笑间,忽听的一旁一道清脆的女音响起:“萧真人,还有这位魔修,你等前来我昆仑是何居心?”

        说罢,竟也不怕他二人发现,直直的将一道赤色传讯符脱手传去了昆仑:至于传向何人,在座的没有一个是傻瓜,除了妙无花还能有谁?

        “呵呵。”又是两声轻笑声响起。

        萧白夜当年在昆仑之时虽说时常在名无宝殿逗留,可与陆敏、陆星罗二人并不相熟,但到底是因为其身份敏感的关系,所以即便萧白夜话不多,那二人也立刻听了出来,陆敏更是一下子便移至了陆星罗与葭葭面前,眉目间闪过一丝警惕之意:“明明知晓在昆仑你就是那过街的老鼠,还执意往昆仑来,萧白夜,你到底有什么阴谋?”

        黑纱掀起,露出一角,那面色苍白,略带笑意的面容不是萧白夜还是谁?听得萧白夜一声轻笑之后,忽地出声,“陆敏,听闻你醉心于阵法,对外事并不热衷,今日看来,似乎并非如此啊!”

        这点类似挑衅、嘲讽的话语一出,葭葭与陆星罗本能的转头去看陆敏。

        但是半晌之后,鸦雀无声,回他的是陆敏依旧面无表情的脸。

        虽说算不得熟悉,可陆敏此人委实太过有特色了,是以,便是认识没多久的葭葭也知这实是他最为正常的额一个表情了。

        但明显不管是萧白夜还是另一位不曾露面的魔修,都不是那般看待的,将之已然归类为了挑衅。

        葭葭只见萧白夜双目一沉,冷笑了两声,眼看就要离去,然而方才转身的萧白夜却突然一个急转,直直的出手袭向葭葭。

        葭葭一惊,足下一点,正要向后退去,然而却是慢了一步,陆敏已然出手对上了萧白夜。

        掌风阵阵,数招之后二人倏地一下分离了开来,又是一声轻笑,或许是察觉到了昆仑之上蓦然升起的一道威势,那魔修与萧白夜不留一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

        “呀,让他跑了!”陆星罗惊呼一声,正要有所动作,却被一旁的陆敏眼疾手快的压了下来:“穷寇莫追!”

        “老祖宗!”陆星罗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目,望向陆敏,“你二人不是修为相当么?怎的他便是那穷寇?老祖宗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萧白夜怎的说当年也曾是我昆仑第一人的人物。”陆敏摇了摇头,承认自己的不足面上也无丝毫难色,“心思细腻,堪比修得算剑之人,更别提他本人还是九品符箓师,要对付他并非易事。若非我昆仑有妙真人驻守,便是伏真人也不定能压得住他!”

        陆敏神色淡淡的谈论起了伏青牛,葭葭抽了抽嘴角,心道:还好此事并未被伏青牛听到,不然,依着这伏青牛的性子,估计也少不了一顿争执的。

        陆敏说罢这话,便抬头向昆仑的方向望去,难得的一向无甚表情的脸上多了几分古怪的神色:“妙真人来了,你这回可叫妙真人白跑了一趟!”

        葭葭干笑了两声,说话间,妙无花已至跟前:“萧白夜呢!”来不及说旁的话,妙无花开口便问。

        葭葭摇了摇头:“已然离开了。”

        “哪个方向?”

        这话一出不说葭葭,便是陆星罗与陆敏皆是一惊,一愣之下,竟是无人立刻回答妙无花。

        妙无花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萧白夜呢?”

        “往那个方向逃了”葭葭伸手指向萧白夜离去的方向,她算是第一个回过神来的人。而此时,眼前已然不见了妙无花的影子。

        “妙真人去追萧白夜作甚?左右也已经追不上了。“陆星罗脱口而出,这话倒是一句大实话。

        “不知。“陆敏摇了摇头,”我只知当年妙无花与萧白夜关系虽然说不上好,却也说不上差。“

        “那老祖宗呢?”陆星罗倒是反应极快,立刻反应了过来,饶有兴致的问陆敏,“与他二人关系如何?”

        陆敏沉默了半晌之后,垂下眼睑::“本座醉心于阵法。”

        这话没有说服力不说,也不知是不是葭葭的错觉,竟难得的在陆敏的脸上看到了一闪而过的尴尬。

        妙无花离开不多久便复又原路返回了,途中遇到他三人,却不过轻轻点了点头,便不再说话,转身回了昆仑。

        这模样,不消说,众人便已从妙无花的脸上猜出了缘由:多半是没追上。

        也不知萧白夜出现在这里到底是何居心?难不成当真还未放弃将自己抓走的意图?思及此,葭葭浑身一颤:恐怕当真是麻烦的很呢!

        一路直行,复又踏进了陆家的大门,一行三人行至后院,陆敏广袖一拂,不多时,众人眼前便出现了一套青竹凳椅。

        随后,陆敏说了声稍等便匆匆离去了,徒留葭葭与陆星罗二人面面相觑。

        只是这面面相觑也未过多久,便听得一阵女子悦耳的轻笑声响起,眼前衣衫翻飞,似是蝶舞花林。

        葭葭与陆星罗就这般看着那二人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巧的很,葭葭挑了挑眉:统共来过陆家三回,却见到眼前这一对两回,当真是走到哪里都避不了的孽缘啊!

        不是那元娘和她的姘头还有谁?

        “父亲。”陆星罗惊讶过后,便朝着那金丹修士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那金丹修士轻应了一声,似是也有些尴尬,毕竟与女子嬉闹被儿子看见了不说,这儿子的修为还已然高出了他,想来多半是有些不适应的吧!

        倒是元娘被那金丹修士一拉,似是有些不情愿的回头望向陆星罗,还是那副潋滟生姿之态。

        这倒是令得葭葭明白了:原先葭葭以为元娘是独对几人而出这般姿态,如今看来,这姿态早已融入了这名唤元娘的女修的骨髓之中,已然成为了一种本能,不管对谁,都是这副模样。

        待得二人离开之后,陆星罗才轻舒了一口气,看来不管是父亲不习惯与儿子相处,便连儿子亦同样不习惯与父亲相处,伸手拍着胸膛,“连真人,还好有你在,不然当真是好生尴尬。”陆星罗咧嘴笑了开来。

        对这般的一对父子,葭葭自是无言以对。

        沉默了半晌,几次张口欲言的陆星罗终是按捺不住,说了出来:“连真人,不瞒您说,

        那女人好生恶心。父亲也是这般,半夜里纵能看到那女子在湖边独自徘徊,每每遇到,那女子便是这副模样,当真是扰了兴致。“

        “她到湖边做什么?“尽管葭葭知道陆星罗只是心中憋得慌,需要发泄而已,可还是忍不住回问了他一句。

        这话一出,葭葭便知不妙了,果不其然,那陆星罗双目一亮,当下便开口滔滔不绝的讲述了起来:“不管是几更过去,都能见到那女子,你说怪是不怪?似是整完都莫用睡觉的一般!“

        一个凡人女子,连续数夜不眠,谁还吃得消?而方才见那元娘,分明没有半点疲倦之态,葭葭摇了摇头:只当陆星罗说的夸张了,轻嗯了两声,算是回应。

        复又发泄了一番自己的不喜,那方亲自动手的陆敏又摆上了一桌满满的看不出原本面目的菜肴。

        葭葭眉头一跳,注意到了这位陆敏陆真人不但菜品与上回的一模一样,就连摆放的位置,似乎也没有一点差别。

        抽搐了片刻的嘴角,那方陆敏已然开始煮酒了。

        待得一席宴罢,葭葭起身告辞,临了从袖中摸出个紫檀木盒递了过去:“多谢路真人此番奔走之恩,葭葭不甚感激,得了几株灵植,便拿来借花献佛,还望路真人莫要嫌弃!

        陆敏点了点头,所幸也没有与她客气什么的,而是爽快的接了过去:“好!”

        葭葭这才轻舒了一口气,放佛此事方才了了,朝陆敏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望着葭葭的背影愈行愈远,这厢陆星罗不解了:“老祖宗,你不是担心连真人半路之上被萧白夜抓走么?眼下,萧白夜白天方才出现过,您怎的放心连真人独自离去?”

        “无妨。妙无花既然遍寻不到萧白夜,想来便不会有事了。”陆敏说着,伸手搭上了搭扣,“啪嗒”一声,搭扣得解,掀开木盒,但见其中赫然摆放了五支三百年的天罗草,六枝金边转灵草,两颗结婴果,这些都不是什么稀罕物,最最令人惊讶的却是正中的两物,一支金莲与一段紫竹。

        “这金莲生的委实极美!”陆星罗忍不住叹道,伸手便要去碰那金莲,却听“啪”一声,手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记。

        陆星罗轻嘶了一声苦着脸看向陆敏:“老祖宗,你为何……”

        话未说完便见陆敏将那盒子捧在手中叹道:“金心叶碧莲,万年变异天雷竹,好东西,当真是有价也无市!”

    第六百五十三章 醉生梦死

        “这……”陆星罗眨了眨眼,张大饿了嘴巴,“连真人的礼委实太重了,老祖宗,这……”

        他方才想说要不要回了连真人,便见陆敏伸手将木盒盖了上去:“收了!”

        “本座不会平白收她这些东西的。“陆敏将那木盒收回袖中,之后便转头看向陆星罗,”你是不是该回去修炼了,这么喜欢跟本座这老头子呆在一块儿么?“

        这声“老头子”如此自然,逗得陆星罗面色一僵,转身连“老祖宗”都不叫了,转身逃也似的离去了。

        见得陆敏收下了自己的回礼,葭葭心中顿时轻松了不少。

        ******

        自上回萧白夜出现在昆仑之时已然半个多月了,葭葭自那回之后未下昆仑,素日里偶尔前去云开书院讲上两课,日子过的倒也算轻松悠闲。

        只除了妙无花偶尔会遣沈离光送本书册过来,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书册,饶是葭葭神经再如何大条,也觉出了其中的怪异之处。这举动,已然不是寻常妙无花会做的了。

        可是不管是旁敲侧击也好还是光明正大的问沈离光也罢,沈离光回她的却皆是一副不明所以的神色,葭葭见他神色不似作假,只好作罢。

        又休息了数月,当陆家的消息再次传入葭葭耳中之时,却是让葭葭吓了一跳。

        陆家嫡系子孙陆道源协助一凡女将陆家传嫡不传外的《陆氏阵法总纲》偷盗了出去,不多时,便流入了黑市。黑市之上当时便掀起了一股抢购热潮。已然炒到了百块极品灵石的高价。陆家的身后便是昆仑。是以消息一经传出,昆仑便立刻着手按压此事。但待到解决了黑市上的出货商之后,《陆氏阵法总纲》仍有三本不知去向。

        此事风头大劲,更有甚者,传出了陆家老牌阵法世家地位不保之流的云云。

        而作为此事的始作俑者——陆道源与那凡女却不知所踪了。

        葭葭虽说未曾在意,然而却还是记了起来:陆道源乃是陆星罗之父,那么那凡女便是元娘无疑了。

        葭葭思及上一回见面,陆敏似乎便已对元娘的身份作出了怀疑。她原本以为以陆敏的手段,便是元娘再如何的七窍玲珑心,也翻不出陆敏的手心。但如今看来,却似乎是她想错了:元娘不简单,只是一个凡人,再如何不简单,难道还真能让在陆家之主位上多年的陆敏无计可施么?

        她并非瞧不起凡人,相反,葭葭以为凡人的诸多精工细巧之作完全能令得葭葭叹服。

        只是便是元娘再厉害,却还是抵不过陆敏随手一击的。那是实力的倾覆性压制。然而,最终陆敏却成了输家。葭葭好奇之余,便修了一封传讯与陆敏,个中内容中规中矩,不过投石问路。

        然而不过一个时辰便收到了陆敏的传讯:“连真人,请来陆家一叙。“

        葭葭捏着这封传讯,却是有些犹疑了:陆敏相请,她自然不会不去,只是作为一个陆家以外的修士,她是否与陆家走的太近了呢?

        不过虽说有些犹豫,葭葭还是捏了传讯符,回了一个“好”便匆匆前往陆家。

        昆仑到明定城,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敲了半日门房,无人应答,葭葭干脆便越过门房稳稳的落至了陆家内宅。

        不过略略一顿,她便直往后院行去:在她的印象中,似乎除却在陆家后院见过陆敏,其余地方还当真从来没见过陆敏的身影。

        不过一个转角,葭葭便豁然明白了为何敲了半日的门房,也无人应答于她了。

        但见后院之上,密密麻麻的站了不少人,除却陆家的修士之外,还有奴仆打扮的凡人,皆在后院之中。

        场中谈论说话之声不绝于耳,人人皆是面色惶惶之态。

        葭葭抬头穿过层层人影向前望去:但见最前方还是那方无甚表情,但紧蹙的眉头泄露了心中不悦的陆敏:一脸愤怒的陆星罗与一位身穿素色道袍,头带素冠的冷目女修赫然,执双剑的女修并排而立,面向纷扰的有些乱糟糟的场面静默不语。

        葭葭也并未掩饰自己的到来,放出一道神识在三人之上掠过。

        果不其然,下一刻,陆敏便直直的向她看了过来,双唇动了动,葭葭便听到了他的传音:连真人,请进前来!

        葭葭向着他的方向微微颔首,穿过人群,行至了陆敏的面前,朝他弯身一礼:“陆真人!”而后又朝陆星罗点了点头,坦然的受了陆星罗一声“连真人”之后,便将目光转向了那做女道打扮的女修,微微点头:“宁真人。”

        宁玉两道剑眉微挑:她敢确定此前自己从未见过葭葭,思及方才一扫而过的打探,剑眉一挑,动作间不带一丝脂粉气:估摸着是从自己的骨龄之上猜测出来自己的身份的吧,毕竟陆道源的道侣姓宁,此事身为执法堂暗部精英弟子的连葭葭要查到并非难事。

        眼前这女修的年龄远远小于她,只是这修为早已超过了她一个大境界:这般年少得志,却看不到一丝骄纵,面色从容不显,宁玉心道难怪会有昆仑第一女修之称。只是现在却不是观察这位连真人的时候,那没用的陆道源闯下大祸,连累的她与星罗还要替他擦屁股。思及此,宁玉眼中闪过一丝厌恶之色,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此事恐怕没那么容易了结了!

        “连真人,我陆家的《陆氏阵法总纲》泄露了出去一事是真的,当真是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陆敏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平稳无波,在此等心焦之时,倒是难得的有一股子不同于常人的平稳。

        陆敏会说这话却是因为葭葭之前传讯符中表示对此事着实难以相信。

        葭葭愣了一愣,听得陆敏的肯定之后,这才出声道:“那元娘有这般厉害?”

        “她身后有人。”陆敏的回话几乎没有一点停顿,“就在我方才察觉到此事,正准备着手调查之际,那人似乎比我的反应还要快,立时便给了我陆家当头一击。那幕后之人的反应着实太快了!”陆敏边说着边不断的摇头,“此人不简单。”

        那魔头之事还未罢了,却又冒出个什么人物来,当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方陆敏低头沉思了片刻,忽地又自储物袋中摸出一物递了过来:“这是从那凡人女子桌上的灰烬中找出来的,似乎并未燃烧干净。”

        当葭葭的目光方才落到那物之上之时,眉心便不由的一跳。

        但见那是“陆家”二字,令得她眉心一跳的原因却是这字迹,委实太过令人眼熟了,眼熟的令葭葭第一眼看到便记了起来。

        神州之外,那一片火红的熔岩之地,无数个夜里,她都曾看到与这些相似的字迹。

        她神色有异,陆敏自是第一时间便发现了,见葭葭伸手来拿那那片纸张,也不阻止反而还向前递了递。

        葭葭接过那纸张,转了一圈,举手正对向光线,但见那一袭纸张在光线照耀之下,显得近乎透明。

        这厢,倒是一旁不显山不露水的宁玉第一个发现了:“有字!”

        一声惊呼之下,众人皆低头向那地面之上纸张所堆叠出的余影望去。

        有图纹不假,可是这一连串奇异的组成,委实令得众人一头雾水。

        葭葭却是心中突然狂跳了起来:旁人或许不知道,可她却是知道的,不仅如此,还曾在极南之地亲手书写编纂过这一段图纹。

        自葭葭神色有异开始,陆敏便将注意力放到了葭葭身上,眼下,见她身形微颤,虽极力掩饰害怕,只是垂在一侧的右手手指却已在轻微颤抖了,陆敏想了想,还是直言问向葭葭:“连真人,可是知道什么?”

        “明御楼!”半晌之后,葭葭便回了他这三个字。

        明御楼在别的城池可能众人并不知晓是何处,但在昆仑,便是三岁的小儿也知这是明定城中最有名的教坊:笙歌艳舞、夜夜**之地。

        陆敏反应自也不慢:“我二人走一趟?”

        葭葭思索了半晌,终究还是压下心中的害怕,应了下来:“也好。“

        只是话虽如此,有一些,葭葭却并未对陆敏说:若当真是她猜测的那个人的话,似乎比起那令得天下群修害怕惶惶的魔头,那个人给她的感觉更为深不可测。

        也好。她与陆敏二人前去,总比陆星罗等人跟着一起去要强得多。

        最最重要的更是面对那个人:她的混沌遗世根本起不了一点作用:当最大的保命符不起作用之时,想来任谁都会心中忐忑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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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生又梦死,可谓天上人间。就是这两句极不工整的话,在明御楼自开立之初便贴了上去,一贴便是千年!

        ****************************************************************(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一体

        待得华灯初上,葭葭与陆敏二人已然站在了明御楼前。

        尽管葭葭是个女子,女子使出的那等魅惑之术对她可说几乎无用;尽管陆敏年岁不小,心境亦远非普通男修可比。可这二人,此时此刻站在明御楼前还是生出了几分退意。

        楼里笙歌艳舞竟令得这两位在斗法场上无数次与人斗法的修士举足不前,说出去当真是徒添笑料的。

        葭葭看了眼陆敏微微抽搐的嘴角:自是知晓陆敏此刻抽搐为的是什么。他不习惯,但是总要有人先行的。

        葭葭想了想,取出一张人皮面具戴在了面上,而后伸手披上了昆仑内门弟子的素色外袍。

        一束青丝高高束起:竟是不过眨眼的光景,便由一个俏丽女修变成了一位英俊男修。

        刻意压低压粗的嗓音自那唇间缓缓流出:“陆真人,你看我这样可行?”

        陆敏点了点头,目光在葭葭身上落了片刻又道:“还是你考虑的周全!“

        若以女子的身份进入明御楼,恐怕才进去,楼里不小的反应便会打草惊蛇了。

        葭葭妆容作罢,便将目光转向了陆敏:“路真人,您要不要……“

        她的意思是让陆敏也乔装打扮一番,毕竟,虽说看到过陆敏长相的人不多,可万一有认出他的,陆家现在本就是多事之秋,到时恐怕会更麻烦。

        然而,她虽一心替他人着想,陆敏却没有半点那个意思,不仅如此,还摇了摇头:“为什么,身正不怕影斜。我二人进去吧!“

        说罢这话,似乎方才的迟疑也被瞬间打消的无影无踪,陆敏提步进入了明御楼,葭葭紧随其后。

        价值不菲、精工细雕的事物从廊前的圆柱到桌上的酒盏无意不是如此。

        几乎每一桌都至少有一位美人作陪,笑容**,衣衫不整,娇喘连连,更有散落一地的金珠玉宝,当真是端端的一座举世无双的消金窟!

        行了数十步,葭葭与陆敏也未曾看到一般青楼中特有的生物——老鸨。

        二人几乎是同时的,轻舒了一口气,而后于其间穿梭了起来。若说方才进门时,或许还会有几人将目光放到他二人身上看上一看,那么现在这般走入了人堆,早已无人来注意两个男人了,毕竟,他们来这里所为的,可都是那些水做的美人。

        神识细若游丝的探查着周围,二人将一楼仔仔细细探查了一遍,却发现似乎并无什么可疑的人影。

        不多说,两人便一前一后的上了二楼。

        陆敏刚要继续重复先前的手段,却见葭葭鬼使神差的,突然白了脸,向右侧角落中的屋子行去。

        “连真人,可是你发现了什么?“见葭葭如此干脆,陆敏心中多了几分惊喜之际,又觉得有些奇怪。

        “不知道。“却听葭葭摇了摇头,”只是面向这里的时候很是不安,直觉告诉我应该在这边。’

        这答案……委实太过没有说服力了。

        陆敏沉吟了片刻,却还是点了头:“那便听连真人的吧,有时候修士的感觉确实比我等头头是道的分析更为重要。”

        一间一间扫过,倒是那等淫靡的场景,两个人、三个人甚至四个人一起玩乐的场景都被他二人看了个正着。

        陆敏双目轻轻掠过那片淫靡之景,心道:果真星罗他们不能来,这等场景看了,以他的热血方刚,恐怕要取剑劈了才是了。“

        这般行到了最后,二人将那一丝宛若游丝的神识探入最后一间房中之际,忽听得一阵轻笑声起,房门大开,有一道尚算动听的男声从中传了出来:“你二人竟是找到了这里?也罢,本座就知道你迟早会发现的。“

        这话冷不防一听,颇有几分没头没脑,但是葭葭不过听罢便懂了,这后一个“你”字是对着她说的,这厢最后一丝期盼也落了空:当真是他!

        双手轻轻颤抖,葭葭足下不由自主的放慢了下来,那大开的房门此时就似是一张巨口张大了,幽幽等着她上前。

        对于少辛,她其实从来都是忌惮的。

        不,葭葭以为,对于这样一个人,当真是想让人放心也难:智之多,退可游刃有余,进可倾覆天下,这样的人,给人的而感觉已不单单是敬佩了,而是可怕!

        是的,可怕!可怕的令人心生惧意。

        她的不妥,自是瞒不过陆敏的耳目,陆敏想了想,还是出声安慰道:“连真人,莫担忧!里头只有一人,便是有什么,以我二人的能力,要逃开,要自保断断是不成问题的。

        葭葭点了点头,却没有回陆敏,只是低垂着眼睑,微不可见的颔了颔首,算是回应,而后便见原本与她并排而行的陆敏忽地越过了她,直向那屋中行去。

        葭葭跟在陆敏的身后,但见那方烛灯掠影间,那眉目俊秀,含笑而立的修士赫然立于其中。

        陆敏初见少辛之时,也似是惊了一惊,而后不等葭葭有所反应,便祭出了一把金色羽扇对向:“你不是在蜀山界内么?怎会在这里?“

        前几日传回的消息,那魔头与师尊等人在蜀山界内对上了。

        这话一出,葭葭便知陆敏弄错了,将游龙境地关押的那位魔头与少辛弄混了。

        少辛勾唇浅笑,仍是春风拂面之色,只是将目光落到了葭葭的身上,朝她微微点了点头。

        葭葭阖眼静默了半晌,似乎直到此时,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她听到自己在说:“错了,陆真人,你弄错了,眼前这个可不是那魔头,他名唤少辛,被祖师爷关押在极南之地多年。与那人长的相似是因为他们本为一体。“

        本为一体?陆敏一脸惊诧之色,若房子啊平时,见他反应这么大,葭葭不定要取笑上一番,只是今日,着实不是取笑的时候。

        面前那个笑的如沐春风的男修才是当务重中之重。

        少辛站在一旁看了她二人片刻,忽地出声:“不错,是我!“

        又是那没头没脑的一句,可葭葭与陆敏二人却都听懂了,几乎是下意识的,待到二人回过神来,葭葭无锋剑已然在手,陆敏的羽扇也握在了手中。

        少辛面上笑容没有半分消减,只是斜靠在一旁的灯柱之上,转头望向灯火辉煌之外的街道,那笑容更似是一张完美的面具,深深的长在了他的脸上,无法分离出来。

        眼下对着如临大敌的葭葭与陆敏,少辛依旧是这副模样。不可否认的,不说外人,就是葭葭他们自己也察觉到了一股难言的轻视。

        陆敏皱眉怒喝:“为何针对我陆家?”

        “陆道源自己撞上来的,难道还让本座收手不成?”少辛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只是这温柔的话语中吐出的话却残忍的令人觉得心惊。

        “那你可知你这轻巧的一句话,很可能让一座存在了十几万年的世族得以覆灭?一念起而夺复他人一族么?”葭葭深吸了一口气,忽地明白了为什么即便少辛带着那温柔和善的面具,还是令她觉得害怕。

        她连葭葭如今的修为,胜过她的不知凡几,但有些修士,如师尊、如妙真人非但不会令人觉得害怕,还会生出宛若高山,于他们麾下,甚是安全之感。但是少辛不然,那淡淡的漫不经心里,漠然的不仅仅是对手,更是一切,当世上所有事物在他眼中不过一颗棋子之时,葭葭以为,这才是真正的冷漠与可怕!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害怕过后,葭葭已然冷静了下来,抬头对上了少辛。

        “完成本座的计划!”少辛说着双目眯起,这样一个冷情之人,偏偏笑容温暖的好似三九天的暖阳,“葭葭,你是本座计划中最重要的一个环节,绝对不能出错!”

        一旁的陆敏不知何时突然手中一晃,其实这般出手,便是葭葭自己也不得不承认,颇有几分偷袭的嫌疑。

        葭葭也不曾看清楚少辛是如何出手的,只见他忽地出手,指尖微微一弹,而后陆敏便后退了三步方才站定,冷冷的看着少辛

        整个过程太快,便是葭葭都未来的及看清楚这动作。

        陆敏盯着少辛看了片刻之后,沉默了下来。

        其实也不消说了,一举一动便已足能看清楚孰高孰低了。那般不顾自身实力往前冲,可不是陆敏的作风。

        见得陆敏沉默了下来,葭葭眼中露出了几分惊色,少辛忽的勾唇一笑:“本座做的事,做了便是做了,你等要找本座尽管来便是。不过他的话,你们放心,本座绝不插手!”

        虽未指名道姓,可在座的葭葭与陆敏却皆是心思细腻之人,不过眨眼便猜出了少辛口中的“他”是何人,除却那魔头还有谁?

        一行三人就这般僵持了一个时辰之后,那方看着楼外街景的少辛终于回头看向了他二人,开口送客:“两位是不是该离开了?本座就住在这里,不会走的,要来寻本座的话,随时欢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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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五十五章 得讯

        一时之间,葭葭只觉少辛这个人就似他那完美的面具一般,几乎找不到他的弱点,用游拈花来威胁少辛?不用说,根本无用!这样一个看起来似乎没有弱点,实力又强大到惊人的人委实是太可怕了。

        本是为求真相而查探的明御楼,现在真相知晓了,可无论是葭葭还是陆敏,心中都不会高兴。

        这般离开,更似是被少辛这般逼离的一般。

        虽说委实不想承认,但是那就是事实。

        少辛一摊手,摆明了无所畏惧的模样,陆敏自是无法,《陆氏阵法总纲》被泄密几乎已成了必定的事实,执法堂仍有不少修士在查探这件事,总算是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吧!

        此事,她连葭葭也是毫无办法,除了爱莫能助之外,似乎也找不出旁的话语来说,只有保持沉默。

        所幸,陆敏不是个喜好迁怒于他人的人与她微微点头之后,便目送她回昆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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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数月后。陆家。

        正是夜半,整座明定城消却了上半夜的灯火通明,逐渐归附沉寂。朱雀大街正中历经十几万年风雨的老宅之中,祠堂之内,一位奴仆正支着下巴,眯着眼睛,头一搭一搭的打着瞌睡。

        正在将睡未睡之际,忽地一阵凌风吹来,带着凛冽的寒意,令得那奴仆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睡意也顿时消减了大半,争着惺忪的睡眼向周围望去,待得目光触到那一排排凌立的点魂灯之时,但见正中一只忽地变得明明暗暗了起来,不过数息,便听得几声“哔剥作响”声,而后那灯火愈发的昏暗了起来,似是覆灭前最后一刻的挣扎,听得“啪”一声,那点魂灯已然趋于虚无。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一瞬之间,那守灯的奴仆愣愣的看着这一切半晌之后,这才反应了过来,神色惊恐的尖叫了起来:“灯,灯灭了!快来人啊,陆道源的点魂灯灭了!”

        陆道源的点魂灯灭了。这事虽然陆敏在听到的那一刻便下令不许传令出去,可那奴仆的一声委实不小,便是不少路过的修士也听了去。

        是以不过三日,那离了陆家的陆道源点魂灯灭,人已经死了的消息便已传的人尽皆知了。

        这厢,陆家的最后一条线索也断了,那名唤元娘的女子更是不知所踪。

        在众人纷纷扼腕叹息这回陆家走了大霉运之际,却有千里传讯直达昆仑,这一传便是直传云开书院。

        两封传讯,相似的内容。几乎是同时的,葭葭与妙无花都接到了那份传讯。

        “凡女元娘,有人得见与萧白夜一起曾出现在嘉元城附近!”

        元娘跟萧白夜?葭葭手中捏着顾朗传与她的传讯,有些惊讶:着实是想不到这两人是如何攀到一处的。

        难道……葭葭咬了咬唇:元娘与少辛似乎有些关系,又有人看到萧白夜与元娘出行在嘉元城附近,那么,难道萧白夜与少辛也……

        这般一想,似乎越发的混乱了起来。

        葭葭左思右想了许久,终究是没有前往明御楼,而是直接去寻了妙无花。

        “妙真人,我想去寻师尊他们,还望妙真人成全。”

        妙无花沉眉,几乎事项也不想,便拒绝了:“不成,外头太过危险,你不久前才出了事,本座怎会同意让你离开?”

        葭葭摇了摇头,语气却是一场的坚定:“还望妙真人成全!”

        “不成!”妙无花也是端端的一个极有耐心的,几乎是想也不想便摇头拒绝了,“本座不允,你回去吧!”

        熟料葭葭沉默了半晌,却是突然抬头,目光灼灼的向他看来:“妙真人,我已知晓了,萧白夜与凡女元娘曾在嘉元城附近出现过。此次,我定要走一趟,还望妙真人成全!”

        妙无花惊讶之后却是了然,此次传消息的是秦雅、顾朗等人,那么,与他二人关系匪浅的葭葭能收到这消息自是也不足为奇。原本,他不肯松口的原因便是萧白夜与元娘曾结伴出现过。

        这厢,葭葭已然知晓了这个消息,却仍执意如此,妙无花自是没什么好阻止的了,想了想,见她神色坚决乃是他平生难得见到的一回,自是知晓眼前这女修莫看生的柔弱,有时候却又倔强无比,不是他人可以轻言而击退的,知晓再多说也是无用,自是没什么好说的了,似乎除却答应没有旁的办法。

        不过虽是决定应允了,妙无花还是留了个心眼,伸手:“将指方镜拿出来与本座一用。”

        他这话一出,葭葭自是立刻就明白了妙无花的意思,思及上回指方镜对自己的救命之恩,连忙抬手道谢:“多谢妙真人!”

        “嗯。”妙无花轻应了一声,坦然接受了,接过她的指方镜,寥寥数笔之后,便将指方镜还与了葭葭。

        小心翼翼的收了指方镜,葭葭抬手道谢,一转身便离开了卧禅谷,也不怠慢,驾驭无锋剑,直向昆仑山口行去。

        然而行至山口之后,便见有修士已静默的立在山口之处等着她了。

        见到那人颇有几分天人之姿的紫袍修士之时,葭葭却是无奈的叹了一声,上前拱手一礼。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听到沈离光出声道:“你来了!师公令我与你同行!”

        又来了!葭葭抽了抽嘴角,目光转向沈离光,轻叹了一声,还是出声道:“沈真人,此事是我一人之举,再者说,葭葭这等修为,也勉强算得有自保之力,着实不必再劳烦沈真人了,沈真人回去吧!”

        沈离光转了转眼珠,却是摇了摇头,语气却是十分坚持:“师公令我一路护送你,直至将你交到秦雅、顾朗等人的手中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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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加班都到快十二点了,累的不行了,先放2k字吧,剩下的明天补上,大家晚安~~~~

    第六百五十六章 碰面

        “沈真人,葭葭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葭葭抽了抽嘴角,连连摇头,“并非没有自保之力之人,沈真人回去吧!”

        更何况,沈离光虽痴长了她几十岁,但是论及修为、斗法,要胜过她连葭葭,恐怕连一半的把握都没有。妙无花就算是要寻人保护她这个弱女子,也当该寻个与她实力相差悬殊的人才对。

        只是虽然心中这般想的,可沈离光与她有没有什么过节,葭葭自也不会说出这番话来伤人,只是复又摇了摇头,拒绝:“不用,多谢沈真人了。”

        沈离光也不说话,葭葭便只当他是默认了,转头就出了昆仑,可行过昆仑山,她回头望去,却见沈离光在她不远处悠悠的行着。

        行过明定城,沈离光还在距她不远处的地方悠悠的行着。

        又行过数城,沈离光还是在她身后远远的跟着。

        葭葭只觉心头隐隐作痛,她从未见过如此麻烦的跟随者。

        “沈真人,你回去吧!”葭葭蹙眉,终是忍不住,出声道。

        但见那方沈离光悠悠的停住了脚:“路途这般广阔,这是凑巧,碰上了而已。“

        这样的凑巧?葭葭看向沈离光有些游移的目光,很明显,沈离光此人并不适合撒谎,这般心虚的样子,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葭葭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只是目光在触及到那方沈离光略微局促的模样之时,心中不由的一软,原本要说的话也再无法说出。

        却说沈离光低头踟蹰,不敢抬头对视上那双清亮的眸子,似乎自己心中所想的一切,都会在那双眸子间避之无形。

        话说这方法,还是师公所说的,可他一经说出,整个人呢便被不安、紧张所代替了,以致神思根本无法顾及不远处的葭葭。

        自是也没有看到葭葭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最后却是终于出声道:“既如此,那沈真人,葭葭便先走一步了!“

        沈离光一惊之下,连忙抬头望去,可她速度极快,就在眨眼的瞬间,却也不过留了他一个背影,再眨眼之时,哪里还有葭葭的影子?这叫他去哪里寻她的踪迹?

        沈离光脸色一白:竟然这般都跟丢了!

        除却葭葭速度飞快,出其不意之外,令他跟丢的还是自己方才那神思恍惚不安的样子,若非如此,怎会跟丢?

        沈离光满脸懊恼之色,却也无可奈何。

        站了半晌之后,总算没有返回昆仑,思及葭葭的目的地,想着便去一趟前线吧,便是路上碰不到,到了前线也总能碰到的。

        更何况,葭葭有一句话说的不假,“她可不是什么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其实,便是他自己也是这般认为的,只是师公所言,却是委实令他甚为不解。

        想了想,自己终究是没有我按成好师公交待下来的任务,将偌大的一个人给跟丢了,沈离光神色恹恹的叹了口气,继续向前行去。

        却说葭葭一路直行,将沈离光甩在了身后待得行出千里,也未见到沈离光的踪影,总算是舒了一口气:也好,她本就不用与沈离光一道同行,此路迢迢,她一人足矣。

        思及此,葭葭足下不停,继续向前行去。

        眨眼半月过后,葭葭望着眼前人来人往的修士,双唇轻轻勾起,委身走入其中。

        好在昆仑修士在外皆身着门派服饰,是以极好辨认的,葭葭便向着昆仑的驻地行去。

        此次前来葭葭这张脸,在昆仑从来不是生面孔,是以便在她不过刚刚步入驻地中间,便见一位黑衣修士身上披着昆仑门派赴死的外袍匆匆向她走来。

        见到来人,葭葭一喜:“师兄……”

        话未说完,只觉腕间一紧,而后便觉那紧紧拉着自己手腕的手将她一路向前带去,直至进入一间不大的外帐之中,顾朗这才松开了她的手。

        二人站定,葭葭抬头,但见顾朗容貌虽然没有半分改变,却难掩其中倦色。这并不奇怪,这一路醒、行来,就她连葭葭所见,已有不少修士都是这般一脸倦容的模样:毕竟这双方的僵持与互相追击已持续了许久了,虽说修士体力不凡,但那心终究也是有几分疲累的。

        “你一个人来的?不知道萧白夜与他身后之人并且放弃你么?你,你怎的竟跑到这边来了?师尊的命令,你全当耳旁风了?不是令你莫要离开昆仑的么?奇怪,妙真人不是答应了师尊么?,怎的还会放你离开昆仑……”

        才一见面,顾朗立刻便滔滔不绝的询问了起来,间或时不时的皱皱眉。

        葭葭一时语塞:她还是第一回看到顾朗这般啰嗦的,一时除却觉得有几分好玩之外,更有几分莫名的感动。

        待到顾朗说罢,已是一盏茶的时间了,见葭葭双目有几分游移,顾朗顿时不满了起来,伸手想要拍上葭葭一记,只是手伸至半空中,不知怎的,原本伸出的五指缩回了三指,原本想对的目标脑袋也下移了几分,就这般划过一个蜿蜒的弧度,一指弹上了那素白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没听到我的话么?”顾朗蹙眉,目光在触及到葭葭额头之上被自己轻轻一弹,探出的那微不可见的淡粉色印记之时,看了看自己的手,眉头皱的更深了一些。

        但那方的葭葭似是浑然不觉,颇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这才正色答道:“听说萧白夜与那名唤元娘的女子曾经在嘉元城附近出现过,我便过来了。”

        一个凡女,差些令得一座老牌的神州世族遭受自建族以来最大的浩劫,不得不说,从某种情况上来说:她已足够出名了。

        出名到便是这里忙于战事的修士也鲜少有不知道的。

        “我告诉你此事之时不是与你说了么?此事你莫插手,我来管就是,你好好在昆仑呆着。我本已便是让你莫用担心,萧白夜在我等这里,这下可好,你居然还这般来了,当真是,当真是……”顾朗摇了摇头,心里头有些发闷。

        见她来了,他自是高兴的。可是他却并且忘记,葭葭目前的处境,着实不应该四处走动。就这般矛盾的心理充斥着他的全身,令他只觉心中闷的厉害。

        葭葭摸着脑袋笑了两声:顾朗的那份传讯余下的嘱托,她自是看到了,可是,葭葭深吸了一口气,目光灼灼的定向顾朗:“师兄,此事是因我而起,你便准备一力拦下么?这我可不依。你知道的,我不愿做个什么事情都赖你处理,躲在你们身后的葭葭。踏上这条路的,没有谁是为了成为一个弱女子而来的。”

        顾朗见她一双秋水剪瞳中目光如三月寒星,点点春晖,那般明亮的双眸嵌在那张素净的脸上,竟是潋滟出了别样的坚定:令得他不敢拒绝。

        双唇轻颤了数次之后,顾朗终是摇了摇头,轻叹一声:“算了,我知再多说也是无益了……毕竟……你从来不会为我所左右!”

        眼下他二人虽处在外帐之中,周围来往修士之声不绝于耳,可出人意料的是就在这一片嘈杂之下,葭葭居然也清清楚楚的听清了顾朗所言,一时只是呆呆的望着他,不知如何回答。

        似乎她这般呆呆望着她的动作,看起来颇有几分平素没有的可爱,竟叫顾朗一看,心中一软,几乎是无法控制的,一手复又伸了出去,弹向她的额头:“好了,这样也好。只是你万万得答应我,即便有什么事,自己也万万不能轻举妄动,需得与我商量之后才能另做打算!“

        这似乎已是顾朗最大的让步了,葭葭自然不无不肯的应了下来,勾起的唇角间两个漩涡若隐若现。

        二人复又站了片刻,顾朗便带着她直往一旁外帐中行去。

        见到她之时,便是一向淡然自若的师尊也轻抽了一口冷气:“葭葭,你怎的来了?”

        葭葭将目光转向了一旁的男修。

        那腰坠“合欢宗”令牌的男修抽了抽嘴角,见到葭葭之时的惊讶明显并不比她少:“是你!”

        “你不是追着萧白夜跑的那丫头么?”那男修极为夸张的做了个捂嘴的动作,叫道,“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话一出,便见师尊冷下了脸:“她是我的弟子。景云庭,你且尽管出去胡说八道吧!”

        景云庭尴尬的干笑了两声,这才将目光转向了葭葭,只是双目之中疑惑之色尽显无疑:“你怎的一会儿又变成了秦雅的弟子?”

        葭葭并未理他,只是对着秦雅,答道:“听闻那魔头的人马在嘉元城之时,萧白夜与那元娘曾经在附近出现过,弟子便过来了。”

        却见秦雅托腮沉默思忖了半晌之后,竟是难得的并未像顾朗那般反对,而是点了点头:“也好。只是行事之前需要与为师相商。”

        师尊那关意外的好过,只除了那双目游移,直直盯着她的景云庭除外。

        原本秦雅想喝退了景云庭,与顾朗、葭葭师徒三人聚上一聚,熟料,那景云庭也不知着了什么疯魔,怎么赶都不肯走,葭葭等人无奈,只好就此作罢,与顾朗一道退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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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日来,葭葭甚少离开外帐。这地方人多杂乱,若放在平时她连葭葭倒是不怕的,可现在,孰人能知晓这里有没有那魔头的人?更何况,元娘、萧白夜、少辛还有那魔头,这四人之间奇怪又错综复杂的关系,着实令得葭葭不得不防。

        这一日正午,葭葭正坐在外帐中打坐,忽听得师尊传音而来:“葭葭,速来我处!”

        葭葭起身,自是不敢怠慢,不过几步的光景,掀帘入账,便见一位身长玉立的紫袍修士立在正中,衣袍之处难掩风尘仆仆,显得有几分脏乱与狼狈。

        只见到那背影,葭葭便抽了抽嘴角:她已然看出这人是谁了。

        “弟子见过师尊。”葭葭拱手一礼,不知怎的,突地自脚底之下开始冒出一股心虚之感:“沈真人!”

        被她唤了一声回头的沈离光却着实让她吓了一大跳。

        见惯了平日里沈离光那副清冷出世、宛如神祗的模样,便是刚才乍见他的衣袍,已让葭葭生出几分怪异了,眼下见了正面,更是心头大惊。

        但见那张昆仑难寻其二的容貌眼下却是灰扑扑的一片,面上东一块、西一块似是汗迹的东西爬在脸上,更是令他容貌大打折扣,最最令她惊讶的,却是沈离光右眼眼窝之处的淤青,明明是平日里宛若神祗的男子,此刻因着这可笑的一拳,若是他生的难看一点,葭葭以为乌眼鸡当真是最好的比喻了。这形象,委实与平日里相差甚大,葭葭想笑不能的轻咳了一声,敛去面上的笑容,看向沈离光,也不知他遇到了什么事,怎的弄成了这幅模样。

        见她前来,沈离光轻舒了一口气,顾不得乌眼鸡一般的模样,连忙道:“既能看到连真人在这里,那沈某便放心了,也不妄沈某追了上万里,这就告辞了!”

        追了上万里?顾朗平抿的嘴角已然垂下了一个微妙的弧度:一追上万里,这话总让他觉得刺耳的厉害。

        顾朗皱了皱眉,见葭葭正对着沈离光那只乌青的眼窝望去,不由心中一沉:沈离光这般狼狈的出现在她的眼前,她多半是有些心软了吧!

        思及此,顾朗张口便问:“沈真人,你这眼窝是从何处伤的?顾某这里倒是有不少长春子炼制的外敷药,想来敷上几次就会没事了。”将他的伤治好,想来他就不会顶着这副模样在他们面前出现了吧,也省得葭葭心生不忍。

        沈离光干笑了两声,摇了摇头,面上愈发尴尬了起来:不小心被一只血睛虎抓伤的,这叫他如何说,根本说不出口!

    第六百五十七章 还了

        既然这伤说不出口,沈离光也只能干巴巴的笑了两声:“无事,你等看错了。”

        葭葭:“……”这谎话也委实太明显了吧!不过,沈离光这么一说,倒是令得她原先的愧疚消了不少,想来他也无事吧!就是这伤委实有几分难看。

        沈离光本也不愿久留,抬手就要告辞,忽地帘外一人掀帘入账,见到沈离光之时,似乎有些错愕,随后也不等沈离光说话,便道:“既然来了,那就留下来吧!昆仑有无什么大事,此间之事才是当务重中之重。

        开口劝阻之人不是旁人,正是卫东。这几年,他一改往日的惫懒,对昆仑之事热衷的紧,旁人或许会对他这改变惊讶不已,可葭葭却不尽然,对于卫东的一些事情,她并不算是一无所知,自是也知晓他这般积极的原因的:人各有志,她连葭葭也不便多管。

        沈离光脸色微僵了片刻之后点头应允了,都已然这样了,他还能逃离不成,再逃就委实有些说不过去了。自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见他点了头,卫东这才将目光转向四周,看到一旁神色错愕的葭葭之时朝她勾了勾唇角,最后才正色看向秦雅:“你且出来一下,我有事与你相商!”

        秦雅挑了挑眉,却并未说话,只是经过葭葭与顾朗身边之时留了一句:“在这里莫要胡乱走动!”便跟着卫东出去了。

        这二人离开之后,外帐之内便只剩葭葭、顾朗与沈离光三人了。

        葭葭看了看旁边皱眉的顾朗,再看了看那乌眼鸡似的沈离光,想了想还是出言道歉了:“沈真人,对不起。我并非有意的。只是委实不想让沈真人牵扯进来,不想却令得沈真人受了伤,我并非有意的。”

        “我说过了,我没事。”沈离光的双唇抿的更紧了,侧过脸去,“你们看错了!”

        “这……”

        顶着个乌眼鸡的模样说你们看错了,葭葭抽了抽嘴角,正要继续说话,便听得一旁顾朗突然开口了:“葭葭,我们出去吧!沈真人一路奔波,想来是烦了,且让他休息休息再说。”

        葭葭想了想,只觉有理,终是点了点头:“也好!”

        说罢便与顾朗一道走出了外帐。

        才走出外帐没几步,便听顾朗在一旁突然出声:“葭葭,那沈真人想来并无什么事,你不要多想,此事与你无关的。”

        冷不防这么一句话虽令得葭葭有些惊讶,却还是点了点头:“我知,只是面上有些不好看而已。”说到这里,见顾朗仍一副皱眉的模样,叹了口气,复又解释了起来,“我得了妙真人的首肯之后,才知晓他竟派了沈真人送我。我二人行出一段路,我本不欲将他牵扯进来,路上卖了个关子跑了,没想到他当真是倔强的厉害,竟是一路直追了过来。”

        “原来如此。”顾朗微蹙的眉头不知不觉间已然解开了,虽面上并无什么笑容,但比起方才,葭葭只觉的给她的压迫感明显少了很多,便又道,“他是个好人,就是固执了一点。”

        说这话时,葭葭又想起了当年顾朗被困九幽冥狱,沈离光在一旁守了三年的事,不禁有几分唏嘘。

        她说这话时,未注意到一旁的顾朗向她看了过来,动了动唇,却并未说什么。

        正感慨间,却听得身后一道清冷的男声响起:“对了,顾朗。你之前赠我的丹药已然足够了,不需再还了!”

        原来沈离光不知何时,竟然出了外帐。

        “丹药?什么丹药?”葭葭一惊,睁大双目向顾朗望去,却见他转过脸去,似是并不愿意回答,便将目光转向沈离光。

        沈离光对她毫不知情似是也有些吃惊,但听顾朗并未反驳,揉了揉已然淡去不少印记的眼窝,老老实实的答道:“当年清理门户之时不甚重伤,多亏了顾朗替我寻来的还元丹,这才如此快的恢复了。”

        “师兄!”葭葭闻言,更是吃惊的看向顾朗:此事她竟然一点都不知道。

        沈离光静默了片刻,见葭葭不再看他,思及自己乌黑的眼窝,转身又进入了外帐之中。

        “不过小事耳!”顾朗答道,只是看了一眼葭葭,见她双目瞪的溜圆,难得的现出了几分可爱之色,一时未曾忍住,伸手便弹上了她的额头,“胡思乱想些什么。”

        “这怎么能叫小事?”葭葭撇了撇嘴,忍不住嘟囔了一声。

        却听顾朗沉默了半晌之后,这才接过了话头:“你看,沈离光方才说起‘清理门户’四字是毫无异样,他可不是那等擅长说谎的人。”

        虽说林卿言早已陨落多年,但葭葭对这个人却还着实影响深刻的很。只是思及当年这对师徒的恩怨,以及自己时不时跳入其中的事迹,还是抽了抽嘴角,只觉牙酸的厉害。

        只是这般深的羁绊,如今沈离光再谈此事,却已放佛无关他事了。逝去的终究是逝去了,再过百年,再过千年,林卿言的名字会不会便是提起,也无什么人记得起来了呢?

        二人各怀心思的走入了一旁的外帐,偌大的外帐中只有他二人,静默了半晌之后,葭葭突然抬头,将明御楼中发生的事情无一遗漏的告诉了顾朗。

        顾朗听闻,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开口叮嘱她:“莫要与那少辛走近了,此人是个藏了利爪的老虎,你要小心。”

        葭葭点头应下,其实顾朗不说她也会注意的。

        二人复又沉默了片刻,葭葭已然就地打坐了起来,顾朗亦是如此。

        打坐了半日之后,葭葭睁眼,正见顾朗坐在距自己不远的地方阖眼打坐,浑身上下灵气蒸腾,似是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老实说,即便是面上并未现出丝毫不同来,可葭葭还是不由自主的想到了那本在顾朗屋中看到的日记。

        思及那一刻的悸动,其实再次看到顾朗,心中总是有些素日里没有的忐忑的:是以此事她只字未提。

        目光自他梳的一丝不苟的发顶开始向下望去,英挺的剑眉,若是睁开,葭葭知晓顾朗其实有双目若双星的点瞳。葭葭发现,这还是她头一回如此仔细的看着顾朗的五官:其实顾朗的五官生的极为大气硬朗,虽说与师尊是血亲,但是二人之间的容貌风格完全不同。师尊是面若好女的秀气之色,而顾朗便是硬朗正气的侠气之风。

        其实顾朗生的不错,只是整日里冷着脸,这才无多少人来搭讪,否则,以顾朗的修为、天赋与地位,也万万不可能在遇到她之前只会有一个叶青歌纠缠其中。

        不得不说,顾朗这般的长相气质,葭葭私以为若是初遇只是,他修为低于自己,却也会生出几分安全、信赖之感,有一种人便是如此,而顾朗,就是此类人的代表。

        看了片刻,葭葭正要收回自己的目光,却陡然的发现,那方顾朗的耳尖竟是不知何时间变得通红了起来。

        葭葭:“……”

        方才顾朗还在说沈离光不擅长说谎,似乎自己也并不比沈离光好多少!那通红的耳尖,顾朗分明是在装作修炼,不知外事。

        那素日里硬朗的容色,竟因着这两处通红,而变得柔和了起来,甚至葭葭还从其中看出了几分旁人没有的可爱。

        思及此,葭葭抿唇一笑,计从心起,笑眯眯的走向顾朗,直至他面前蹲了下来,可惜顾朗还是那般雷打不动的闭着眼睛。

        或许这副模样与他平日里的模样委实太过大相径庭了,葭葭一笑,伸手正要去戳顾朗的额头,可手终是在距离顾朗额头不足两寸的地方停了下来,葭葭挑了挑眉,看向终于破功的顾朗,笑了起来:“师兄,好巧啊!你不打坐了。”

        顾朗看着被自己圈在手中的皓腕,终是苦笑了一声,慢慢放开了她:“莫要乱动!我……算了,没什么。”

        葭葭凑自己太近之时,他根本无法好好修炼,偏这丫头还跑来与他玩闹。

        顾朗深吸了一口气,话语中的无奈昭然若揭。

        葭葭尴尬的笑了笑,很自然的将顾朗的话略了过去,这才正色道:“师兄,有萧白夜的消息,立刻通知我!”

        “嗯。”顾朗应了一声,只是又似是有些不赞同的答道,“萧白夜与那二位掺和在一起,其实早已不是你个人的事了,早已是我昆仑的事了!你莫要随便轻举妄动。”相识多年,他对葭葭早已不陌生了,知晓要打消她的退堂鼓唯有一个办法,“可能会打破我等的计划。”

        此话一出,葭葭脸色一讪,立时说不出话来了:孰轻孰重她还是分得清的,自是知晓计划坏不得,不由有些兴致缺缺。

        顾朗见她这副垂头丧气的模样,心中又生出了几分不舍,尽管不停的告诫自己莫要乱说,卡到了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这附近有一座灵石矿,葭葭,你还不曾见过灵石矿吧,可要我陪你去看看?”

        ***********

    第六百五十八章 星海

        看灵石矿?这又什么好看的。葭葭不解,只是一来无事,二来顾朗那期盼的神色,实在是叫她不忍拒绝。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应了下来。

        “那就现在吧!”顾朗的反应也比普通人要快上很多,便在葭葭还未反应过来之时,便开始动作了。

        在看到被他一道传讯符唤来的目光之中有几分怪异的钟步归之时,葭葭总算知晓了顾朗为何能随意进出蜀山境内灵石矿的原因了。

        只是,钟步归虽然随传随到,只是看到他二人只是,却抽了抽嘴角:“你们两个要去看灵石矿?”钟步归顿了一顿,神色古怪的看向葭葭,“她,我可看不出一点对那等事物热衷的样子。那灵石矿,大抵也只有微雨这样的喜欢吧!”

        不等葭葭说话,顾朗便冷哼了一声:“你莫多话,带路就是!”

        “随你。”钟步归轻哼了一声,只是压低声音嘟囔了起来,“这样不比男修差上一点半点的女修还要去看什么灵石矿?”

        虽是可以压低了嗓音,可无论是葭葭还是顾朗都是出窍期的修士,这点声音,对耳力不凡的两人来说自是听的一清二楚。

        葭葭:“……”

        虽然对钟步归的论调颇有几分郁闷,只是却也因着这一说,葭葭心中对那灵石矿多了几分好奇起来:她虽未亲眼看过灵石矿,可怎的说,她连葭葭也算博览群书,灵石矿虽未亲身见过,可从那等书册中的描述中大抵也能想象一二,还从不曾听说只有女子要看而男子不看的灵石矿,那是什么东西?

        葭葭心不在焉的转了转眼珠,却不知她此刻的模样被顾朗尽收眼底,见她颇有几分不服气的样子,不由觉得而又几分好笑,想了想,却是伸手轻轻拉住了她的袖子,并未感觉到她的挣扎,不知是有意不顾还是根本不曾察觉。不过这样也好,顾朗心想。

        就这般一路拉着葭葭的袖子,钟步归在前头带路。

        这灵石矿离营地并不远,只是位置很是不明显,不过山间的一座山洞而已,只是洞口之内守着几人。

        葭葭只觉自己被顾朗带入了那山洞之中,山洞之中光线并不明亮,只有几个修士似乎有些百无聊赖的坐在那里,有闲聊、捏着炫夜之星看书的,也有沉默打坐的。

        钟步归的脸,在蜀山可说认识他的大约有八成,见他前来,其中修为最高的一位元婴修士站了起来,向钟步归的方向走去:“钟真人,何事?“

        钟步归桃花眼一眯:“看星海!“

        “可信么?”虽说因是钟步归带进来的,那人已然信了大半,可灵石矿到底不比寻常,还是忍不住多嘴又问了一句。

        钟步归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了他二人,忽地勾唇一笑:“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出了什么事,你只管寻秦雅秦真人就是。”

        那修士既能在这里掌管这座灵石矿,便不是个笨的,听闻此言,再将目光落到了顾朗与葭葭身上,片刻之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说罢这话便不再多管,行至一边坐了下来,继续盘腿打坐起来。

        “好了,走吧!”钟步归打完交道,这才向顾朗与葭葭二人看去,顺便为二人引路,口中嚷嚷了起来:“灵石矿哪里都有,但偏偏这里的不同。便是在我蜀山,都有不少双修道侣过来看过,更别说那些女修了。顾朗,要不是我二人交情不同寻常,我可不会……”

        在钟步归的嚷嚷声中,葭葭跟在顾朗的身后向前行去,行过一段黑漆漆的洞口,继续往前走去,而两畔之景便在这时,一片漆黑中多了点别样的光华。

        先是一点、两点星星点点的光芒,而后愈来愈盛,当光芒莹星成带,飘沿着向前行去,点点荧光嵌在这一片深邃之中,葭葭不由自主的停下了脚步,即使她早已没有了那等所谓的少女情怀,却还是自这一片荧光璀璨中,深深的感慨了起来:“就像星星一般,那一条就似银河。好近好近,放佛星海银河触手可及!”

        这便是葭葭现在的感受。

        静默了片刻,忽听两声微弱的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平稳的呼吸中多了几分急促,似是十分紧张与彷徨:“葭葭,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但是我觉得这里很美,我第一眼见你之时,你也是这样站在洞府之中,眼睛亮的就像这里的星星一样。你几乎从来不问我开口要什么,但是我总是很害怕,怕你,怕你不知什么时候就不见了。我,我,听说女修都喜欢这样的东西,这里,这里,你,可还喜欢?”

        不久前还在嚷嚷的钟步归早已不见了踪影,偌大的银河星海下似乎只有她与顾朗两人。葭葭心中一颤,听着他略微颤抖的声音,平素那般喜欢黑着脸,总是以一副沉稳的面貌示人的顾朗,此刻竟这般不安?

        葭葭望着这一片星海银河,她以为她早已过了少女做梦的年龄,心境早已波澜不惊,就似是任何一个最为合格的修士一般冷静沉着的对待外事。可这一刻,这场景还是让她心中一动,放佛有什么东西被打破了一般,脑海中一片恍惚,待到回过神来之时,葭葭才发现自己早已在不知何时间牵上了他的手,几乎是同时的,脸庞“腾”地一下染上了两朵红霞,心跳似乎也失了平日里的规律,只是紧紧的拽着他的手,即便二人双手之间早已沾上了汗迹,却也无人动一下。

        顾朗不懂得如何去讨好葭葭,令葭葭欢喜,葭葭亦是如此,二人就这般傻站着相对了许久。

        打破这怪异氛围的是钟步归的啧嘴声,许是许久不曾听到动静,钟步归以为出了什么状况,便边走边道:“顾朗。你之前没与我说你带的人是连葭葭啊!她这样的女修,除了个皮囊,还有哪里像个女修?这等哄女修的玩意儿对她是行不通的。我告诉你啊,你对待她就要像对待男人一般凶猛,令她雌伏于你的九幽十二剑之下,我保证,她定然乖乖的跟你走!”

        他越说越发口无遮拦,待到行至近处,光亮盛了一些才看见二人交叠在一起的手,与两张同样黑沉沉的脸色。

        钟步归不禁脸色一白,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之流,转头就跑。

        葭葭与顾朗自是不会这般简简单单的放过钟步归,一个顾朗便与钟步归可说不相上下了,更何况还加上一个葭葭,钟步归自是讨不了好,待得离开之际,愤愤至极:“顾朗,我好心带你来这里,你居然与这男人一样的丫头打我,好啊好啊,顾朗,你,你当真是重色轻友。”

        “我不好美色,葭葭不是别人。”但见顾朗又拉了拉葭葭的手,将她的手往自己那里带了带。

        钟步归看着除了拉手什么也不会的顾朗,抽了抽嘴角,转身离开了:真是的,他师兄妹二人要发展成道侣了,与他有什么干系?平白挨了一顿打。

        待到钟步归离开之后,二人站在这座离营地不远处的山顶之上俯瞰那烽烟四起的营地。家家爱深吸了一口气,心跳仍然比平素要快了不少,可顾朗所表现的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即便他还愿意等下去,等到她慢慢明白,可她却不愿意这般继续僵持下去了。她连葭葭虽然最擅长的是逃跑,可紧要关头却从来不会退缩,这次亦是如此。

        心跳的加速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悸动,也不知是从何处开始的。或许是看到顾朗那本沉甸甸的书册之时;或许更早一些,当她以为自己将要在明昭峰之上永远走下去之时,他带着自己进入了藏剑峰,自此大道始开。亦或许是在最初他持斩神之刀,站在他们面前,威风凛凛。来的是英雄,所救之人中,便有她。忘不了,彼时她不过一块踢到哪里,哪里都不要的顽石,是他在她即将沉寂下去,与昆仑外峰之上任何一个普通修士无异之时,伸出了手。若是没有顾朗,便不会有今日的连葭葭。他是自己生命中的贵人,这一点,她从来都是知道的。对于一个将自己这块顽石视作璞玉对待的男子,她总是格外关注的。她对于其他事物敏锐的惊人,对于这等懵懂的情愫却迟钝的惊人,只是一旦感觉到了,便要勇敢的站出来。

        顾朗紧张的看着忽然挣脱了自己的葭葭,脸色发白,却听葭葭轻叹了一声,终是低低道出了一句话。

        这话一出,顾朗只觉当真明白了何为大悲大喜。

        “顾朗,我想我也是喜欢你的。“这一句话,足够令得顾朗整整一月里都在接受着他人的注目礼。

        顾朗这张脸,对天下修士来说从来不陌生:冷面、沉默寡言、九幽十二剑,这些词组成了一个顾朗。

        所以,对不管是熟识的还是不熟识的修士来说,还有什么比看到一向冷着脸的顾朗整日里傻笑着更可怕的么?

    第六百五十九章 来客

        答案是没有,便是一向对徒弟不管不问的秦雅这日也忍不住出声了:“顾朗,不就是葭葭松口了么?你这般傻笑着,难道不怕他人抢走了葭葭?莫傻笑了!”

        这话顿时令得顾朗浑身一个激灵:不得不说,秦雅无论是对于顾朗还是对于葭葭都可算是了解透彻了,清楚的知道这二人应当如何制服。

        便见顾朗听完,当下转身便走,寻葭葭去了,便连秦雅如何得知“葭葭松口”这件事都来不及问。

        看着顾朗远去的背影,秦雅失笑:久而无波的心境也多了几分触动:许久没见到顾朗这般患得患失了。

        正叹气间,便听得身后一道特属于少年的声音响起:“道侣这等事,你可不会懂得。”这一声,即便是在杂乱的营地之中,也依旧穿透了纷扰的声音而来,出奇的干净。

        秦雅微微侧身,眼角的余光扫到了那白衣少年:“白泽,你一声不吭下昆仑,当真好么?”

        白衣少年莞尔,伸手摸了摸怀中那白色小兽的软毛:“我已有十几万年未曾下昆仑了。”

        “天下的事还有你不知道的么?”秦雅动作不变,只是口中却并未放过白泽。

        白泽轻笑了一声:“天下的事没有我不知道的。只是知道与亲身看到终究是两件事。只能过足眼瘾的痛苦,秦雅,你是不会懂得。”

        “我是不懂,”秦雅不以为意的勾了勾唇角,“这等只能过足眼瘾的事情也不会在我身上发生。”

        “哪怕是碰一碰这里的一草一木也是好的。”白泽轻笑着敲了一击一双乌溜溜的眼珠乱转的小白,“莫要随便乱跑。你知道的,你跑到哪里,我都能追到的!”

        白色小兽“呜呜”了两声,似是有些不服气,虽是怕了下来,只是那双乌溜溜的眼睛仍在不停的转着。

        “莫急,现在我二人还是不要出现在她面前的好。”白泽轻叱了一声,声音似乎有些渺远,“这天下,我们终究只能算作一个看客罢了,若是插手其中,终究是要遭天谴的。”

        想来谁也不会想到,驻守昆仑的寿山伸手白泽竟会在这时候无声无息的出现在了这等慌乱之地,据典籍记载,神兽白泽只保昆仑昌盛,却不插手人间事物。是以不管怎么说,它出现在这里,若是令得那些老学究办的顽固派知道了,恐怕又会引起一股不小的风雨。

        秦雅耳力极佳,自是不会漏过白泽似是呢喃般的一句话,闻言微微侧身望了过去,但见白泽已然低下了头,逗弄着怀里的小兽。看着怀里的小兽被他逗弄的发怒,口中发出了几声怒吼,双目一眯,一个跳跃,一口咬住了白泽的手,示威式的不肯放开,秦雅摇了摇头,目光落向了远处:旁人可能不知晓,他却是知晓的。现下时不时的两方人们的应对,不管是那魔头那里还是自己这方都有些心不在焉,不然也不会这般僵持了许久了。他真正担心的是,只怕那些人还有后招。

        况且,葭葭身怀空间灵根,这是何等事物,便是那等人物也觊觎,自是不肯轻易放过葭葭了,否则也不会有萧白夜的出手了。

        只是萧白夜……秦雅轻嘶了一口气,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眯起了双目,旁人也不知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秦雅这里,暂且不提,却说被醍醐灌顶的顾朗白着一张脸跑回了营帐,那方在营帐之中坐着的葭葭抬头,见他总算不再是一脸傻笑的模样了,这才轻舒了一口气,笑道:“你还是这般的好,我习惯了。比像之前那般傻笑了。”与顾朗说开了,葭葭在顾朗面前自然不再顾及,直言道:怪不习惯的!

        顾朗脸色微僵,似乎这才反应过来自己那一个月是有多么的傻。

        二人相对无声的坐下来打坐修炼:两人皆非那等喜欢黏腻在一起,整日里风花雪月的人,不然也不会有这般快的修行速度了,这般一同打坐修炼,倒是两人现下摸索出的最好的相处之道。

        这一修炼,直至五个时辰之后,葭葭才率先从天人合一中醒来,看了看仍在入定中的顾朗,起身,正要出帐,却在掀开帐帘的那一瞬间,只见一道白光飞扑了过来,直直的扑入了她的怀抱:熟悉的味道与触感,葭葭连忙抑住了想要将那物扔出去的动作,低头正对上了一双乌溜溜带着湿意的双目,见她低头,那小兽连忙“呜呜”叫了两声,热情的伸舌舔了舔她的手,而后纵身一跃,跃上了她的肩膀,尾巴垂下,有一搭没一搭的晃着。

        “小白!”葭葭轻呼了一声,正对小白跃上来的动作疑惑间便听到一道干净的嗓音自一旁响起:“你便这么喜欢将我的话反着听?”

        透着一股子浓浓的无奈,葭葭便见一位白衣少年紧跟着掀帘入帐,目光撞向那方有一搭没一搭的甩着尾巴,蹲在葭葭的肩头无奈至极:“你这般胡来,当真好么?”

        “白先生!”尽管早没了当年初见白泽时盲目的崇敬,葭葭还是唤了一声“白先生”,撇过头去看喉咙中发出乌鲁乌鲁声音的小白,抽了抽嘴角:“小白,你不会又是……”偷偷跑出来的吧!

        这话没有问完,因为便是葭葭自己也发现了这句话语中的真实性,看着那一脸无奈的白泽与低头默不作声的小白,思及小白“罪证累累”的前科,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伸手拍了拍小白:“这般胡乱跑出来是不对的!”

        这话方落,只觉肩上趴着的小白一下子站了起来,睁着一双葡萄般的乌眼珠朝她叫了起来:“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葭葭抽了抽嘴角,看着似乎有些激动的浑身乱晃的小白,半晌之后,这才抽了抽嘴角:“小白,我听不懂。”

        但见那方正叫的欢的小白似是一下子僵住了一般,半晌之后,以两声微弱的“呜呜”作为结尾,复又趴了下来,明显不欲跟白泽回去。

        今天少更一千字,明天会补上哒~~

    第六百六十章 都要也可以

        葭葭望着小白的非暴力不合作态度抽了抽嘴角,转头看向白泽,虽然被小白那双黑葡萄一般的双眸震的心中发软,可葭葭还是咬了咬牙,松开了手。

        白泽上前两步将兀自挣扎的小白抱进了怀中,朝她抿唇一笑:“倒是许久没见了。”

        这话不假。虽说葭葭前段时日一直呆在昆仑,甚至一直呆在太阿峰之上,可确实是许久没见白泽了,一则虽处同峰,两位一位在云开书院,另一位却可说在太阿峰的另一头,葭葭素日里没事自然不会前去那里;其二,她也并未想要去拜访白泽,二人之前,着实与有交情这句话不搭边。

        “白先生,确实如此。”葭葭笑着点了点头,看向小白微微摇头:这小兽左右也跟了她那么久,她怎会不知晓小白的目的?贪玩的厉害。

        白泽则更是扶额的摇头直叹:什么叫耳旁风,他今日算是见到了,前脚刚走,后脚就溜了。若非是清楚它的习性,知晓它除了这里,也不会去旁的地方,干脆来了个守株待兔,恐怕还没有这般容易找到的。

        总之,若是小白不见了,到连葭葭这里找就是了。

        见葭葭放了手,虽然有几分不舍,却并未说旁的话,白泽面上并无任何惊讶之色,他一早便知她是个清楚的知道自己想要什么的人,不然也不会以如此年轻的年龄位居这般的修为。

        见她并未插手,白泽歪着脑袋看了她许久之后,突然出声:“你这般将它交给了我,我不能平白占了你的便宜,便送你一言吧!”

        葭葭只见那双干净清澈的眸子盯着自己看了许久之后,突然双目一眯,抿唇轻笑了起来。

        白泽笑的如此突兀,尽管双目干净至极、笑容温柔,但是不知怎的,葭葭只觉总得颇有几分古怪。

        一时自己也未注意到,本能的面上那个露出了几分防备:“你说吧!”

        “有两位来客从昆仑而来,要来见你,有人会很不舒坦。”白泽说话之时摇头晃脑,令得葭葭不住的抽搐着嘴角。

        “白先生,您可是传说中知天下事,晓万物情的神兽。你这话说的,不觉的自己就像一个……”葭葭顿了顿,卖了个关子,见白泽眼中兴味满满同小白一样好奇的目光之时,心中早已乐开了花,双唇微动,轻轻吐出了两个字,“神棍!”

        白泽听闻却并没有意想中的惊讶,之时朝着她微微颔首,“嗯,我知了。”而后竟是一个转身,行了两步,在将要抱着小白出帐之时,复又侧身道,“倒是可以考虑考虑,好歹也算一技之长,不怕辱没了自己。”

        葭葭被它这看似义正言辞的一声激的一个踉跄,差些摔将下去,无奈之下,只得抽了抽嘴角,再向帐门之处看去之时,白泽早已抱着小白消失在了帐门之处。

        “好端端的神兽不当,偏偏学人做什么神棍。做就做呗,偏偏还同神棍一般话中有话,这叫人怎么猜?”葭葭摇头轻叹了一声。

        正在此时,却听一旁突然一道清冷的男声插了进来:“既然如此,便见招拆招吧!莫担心!”

        葭葭转头看向睁开双目的顾朗,走了过去:“师兄,你什么时候从天人合一中出来的?”

        “从小白扑进来的时候。”顾朗撇了撇嘴,对那黏人的小兽无奈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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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日后。当真不知该说神兽白泽的铁口神断还是当真委实太巧了一些。

        当真有两位来客自昆仑而来到了这里,不仅如此,还站在了她师徒三人的面前。

        “秦真人。”仍然是那般面上无波的神色,陆敏点了点头,一旁的陆星罗紧随其后,抬手行了一礼:“弟子见过秦真人。”

        一番见礼之后,秦雅倒也不客气直问缘由:“陆真人怎会来此?现下不当更应坐守陆家么?”

        前段时日,不,应当说余波仍未平息的陆家《陆氏阵法总纲》事件还未平息,他二人出现在这里,着实令得秦雅万分不解。而且,陆家家主陆敏似乎在自己的记忆中是唯一之前并未与自己相交过的人,此刻突然拜访,令得秦雅颇为不解。

        陆敏对秦雅的直言倒也并未在意,只是抬手拱了一礼,将目光转向葭葭:“陆敏是为连真人而来。”

        听得陆敏一个几千岁的藏神修士对着还未满百岁,修为尚在出窍期的葭葭口称连真人,这次第,当真是怎么个怪异了得?

        秦雅将目光转向葭葭,但见葭葭回了他一个同样不解的神情:她自是从一开始就发现了陆敏的称呼不对劲,诉过数次,陆敏依旧我行我素,葭葭也无可奈何了,眼下见师尊回过头来,除了回他一个同样不解的神情,也无其他了。

        尽管陆敏不甚在意,但是依着秦雅的性子,还是要稍稍出言纠正一番的:“陆真人直呼小徒姓名就是,不必如此有礼的。”

        陆敏摇头,道了一声:“不。”而后出言更是语惊四座:“此次,陆某便是为连真人的事而来的。”

        “哦?何事?”秦雅更是觉得奇怪,却也并且说话,而是顺着陆敏的话语说了下去。

        “此次陆某前来是为求娶连真人为道侣的。”

        “噗!”正悠悠品茶的师尊一口茶当下便从口中喷了出来,整个人腾地一下站了起来,颇有几分手忙脚乱的擦拭着衣服上的痕迹。

        葭葭看着喷了一口茶的师尊:藏剑君子,为人推崇的不仅是他的修为手段,人品端方,更是淡雅若上古君子的遗世之风。而眼下这一口茶,当真是将遗世之风在一口之内尽数喷尽了。

        而一旁的顾朗许久不见的黑脸再度出现在了他的脸上,上前一步:“路真人请慎言。”

        葭葭颇有几分茫然的站在原地,只觉师尊是师兄二人都立即当了真,唯她云里雾里的站在原地,只觉眼前这一切更似是一个笑话,委实不可能的很。

        “顾朗,且退下。”好在秦雅风度尽失的喷出了一口茶之后,及时反应了过来。

        陆敏说的话,尽管在他们三人看来颇为荒诞不羁,可他那陆家之主、藏神修为与几千岁的年岁在哪里,顾朗这般黑着脸对他说话,却是有些无礼了。

        好在顾朗也并非冲动之人,虽说闻言脸色微僵,但转头看了一眼葭葭之后便退了下来,不再多言。

        对自己说了几声“要稳住”之后,秦雅便抬头向陆敏看去:“路真人,此事关乎我徒,秦某且再问一遍,可当真?”

        “自是。”却见陆敏一脸坚决,一旁神色激动,双目发亮的小修士早已被秦雅自动略去。

        秦雅沉默了片刻,见陆敏神色不似作假,也慢慢镇定了下来,复又开口道:“为何?”

        凡事问个缘由,这是秦雅的习惯,便是对这等事情也不例外。

        陆敏勾了勾唇角:“我是阵法师、她亦是阵法师,我二人谈得来。”秦雅瞟了瞟呆若木鸡的葭葭,听陆敏又道,“她修为在出窍期,陆某在藏神期,并不辱没她。其三她并无道侣,陆某也一向洁身自好,无什么道侣。其四,昆仑第一女修配阵法世家之主,陆某觉得很配。其五,我陆家遭劫,她并未不管不问,算得有情有义,经此一事,也算与陆某有过患难之交。其六,单论外貌,我二人可算得郎才女貌。”

        听得陆敏一口气列出六条理由,回过神来的葭葭抽了抽嘴角,本能的转头去看一旁的顾朗,但见他面上黑云压面,若非师尊不断使来的眼色,恐怕早就跳将出来了。

        半晌之后,但见秦雅站了起来,微微压了摇头:“不行,此事秦某不会同意。”

        “理由?”陆敏似是觉得秦雅反驳他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不禁惊讶的反问。或许,他根本没想过秦雅居然会反对。

        “我等出去再说。”秦雅似乎不愿在此明说,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欲带着陆敏出去。

        岂料,陆敏的脾气平素看不出来,可一地那上来,那也是个倔的,当下双眉一横,怒道:“秦雅,有什么事在这里说不成么?”

        二人若论修为,陆敏的修为甚至还在秦雅之上,年龄之上,秦雅说不定连他的零头都不算,若是发怒,本着修真界中的尊师重道一礼,秦雅也万万不会不给他面子。

        是以秦雅无奈的收回了手,似是有些头痛的抚了抚额,半晌之后,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将答案说了出来。

        只是这答案一出,一时之间却叫在场的数人皆有一种似是被天雷击中的感觉。

        彼时,秦雅是这般说的:“好吧!陆真人,你既然这般要求,秦某便直说了。配小徒,便是秦某的年龄都大了一些,您也委实太老了!”

        委实太老了?几人之中,谁也不曾料到秦雅会如此坦白又一针见血的直指问题的关键,一时之间,周围的几人,除却陆敏之外,葭葭、顾朗连同陆星罗都傻在了原地。

        若说这话若是放到他们三人身上,恐怕当下便会有人按捺不住薄薄的脸皮,转身便走。可是听这话的不是他们三位小辈,而是比秦雅都大了不少的陆敏。

        虽说这话一出,便连他自己都有些尴尬,不过很快,陆敏便回过神来,摇头:“借口!修真界中的道侣,与年岁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关系?”秦雅早已恢复了往日淡定的模样,悠悠开口道,“小徒比陆真人同辈族人的儿孙一辈都要小,能有什么可谈的?”

        “若是这些缘由,陆某是不会接受的。”陆敏不但脸皮不薄,脾气也是个倔的,一时之间二人便复又陷入了僵持之中。

        葭葭抽了抽嘴角,便听得一旁顾朗转头向自己看了过来:“你愿意?”

        “当然是不成的。”葭葭忙不迭地反驳。

        他们这一问一答声音虽然不高,但在座的几人,便连陆星罗也听的一清二楚,不由大受打击,似是也没有想到连真人居然会拒绝他们家的老祖宗。

        倒是陆敏不以为意:“无妨,只要秦雅决定了就好。”

        葭葭:“……”

        这时,那方僵持了许久的秦雅终于开口了:“秦某的年龄都还不到陆真人的零头,陆真人以为,秦某看着一个整日里比起秦某老了这么多的徒婿,会适应的了么?更何况,小徒已有道侣了,陆真人便莫要捣乱了。”

        “道侣?不可能。”陆敏顽固的超乎了众人想象,连连摇头,“我早已打听过了,她并没有道侣,秦雅,你莫诓我便随便凭空捏出个道侣出来。”

        “此事是真的。”沉默了许久的顾朗终是再也按捺不住跳将了出来,“顾朗便是师妹的道侣。”

        熟料,面对众人的真话,陆敏根本不信,“平时没有,陆某一上门便有了,那么巧的事?陆某可不信。”

        众人:“……”

        这厢便是葭葭再三解释此事是真的,陆敏也根本不信,僵持许久之后,陆敏终于松了口:“罢了罢了,既然嫌陆某的年纪太大,那便星罗吧,这下总该行了吧!”

        被点到名的陆星罗早已傻在了原地,那混沌之色葭葭一看便知靠他反驳是无用了。

        葭葭再次扶额:“陆真人,葭葭当真与师兄早已约定了,请您莫要掺杂其间。”

        陆敏却是盯着他看了半晌之后,带着陆星罗转身便走,只是临了之时,还是留下了这么一句话:“算了,本座知晓此事太急,那便给你些时日吧,过段时日,我等再来寻你。我陆家的子孙,随你挑!”顿了顿,似乎有些艰难的复又加上了一句,“若是都喜欢,都要也是可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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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一章 轰动

        葭葭抽搐着嘴角,不可否认的,被那句“都喜欢也可以”吓的不轻。

        当然,不单单是她被吓到了,在场的另外三人,除却陆敏自己以外,就连陆星罗也是一脸怔怔,似是没有想到陆敏会突然来这么一茬。

        倒是顾朗,面上变了几变,陆敏这话过后,面上的愤怒倒是出奇的消失了:看来这位陆敏陆真人并非如他一般对葭葭怀了那等心思。

        他轻舒了一口气,竟是在场几人中最快恢复过来的那个:“陆真人,您一力要师妹入陆家所谓为何?”

        他这一声,倒是将还在怔愣状态的秦雅及时还回了神,饶是秦雅算得上是见多识广了,也并非没有听过那等荒唐的事迹,甚至于在昆仑还有一个燕锦儿做代表在他面前乱晃。可是,妄他修行百年,也从未曾想过这样的事居然会发生在一向乖巧听话的葭葭身上,是以一时之下,若非顾朗反应过来,恐怕便连他自己都要怔住了。

        不过秦雅虽然被吓的不轻,却还是兀自镇定的轻咳一声,正色看向陆敏:“陆真人一力要小徒入门,却是为何?”

        陆敏勾了勾唇角,似是没有意识到自己一言有多么的惊世骇俗,只是微微颔首了片刻,这才悠悠出声解释道:“她精通阵法,入得我陆家,我陆家亦不会亏待她,为何不可?“

        倒是秦雅一旦回过神来,反应极快,顿了顿,忽地勾唇一笑:“照陆真人这么说,秦某倒是想到一人,精通阵法,想来又是愿意入陆家之门的。只需陆真人愿意舍得陆家的几个徒子徒孙,这人定是万分配合的。”

        陆敏似是也有几分惊讶:“谁?”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昆仑天机殿之主、当世诡道高手的燕真人。不但精通阵法,更是我天机殿的主人,而且容色也能算得天下无双,陆真人开出的条件,秦雅敢以名头担保,她定是愿意的。“秦雅说这话时偏偏还是那一副苦口婆心之色,直叫众人想笑不能,尴尬至极。

        陆敏亦是脸色一僵,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便连连摇头:“不成!她怎么行?”

        “为何不行?”秦雅反问。

        陆敏脸色额微僵,半晌之后,这才沉默了下来,叹了一声,悠悠开口道:“她当然是不成的,因为……”

        众人只见他悉悉索索的从袖中取出一卷保存完好的卷书,瞟了一眼葭葭,不知怎的,葭葭被陆敏这一眼,看的当下便有几分心惊肉跳。

        而后,便见陆敏打开卷书,低声诵阅了起来:“兹我陆氏家族后人,余阵法之道与远山真人相辅相成,不禁怀想,若有朝一日,二者合一,岂非强强联手,是真正的极其阵法大成?届时,想来天下阵法之道魁首,将在我昆仑矣。特与远山真人立此介书:若万年之后,或有我昆仑弟子机缘巧合,得我昆仑远山真人传承,届时,可凭此书要求传承弟子入我陆家,以此为证,期限永恒。凡我昆仑弟子,人人必得遵守,无一例外。”

        念罢,陆敏才抖了抖手中的卷书,面无表情的看着在场几人:“看到了么?远山真人与我陆家先祖立下的誓约。可不是人人能够替代的,试问当下,祖师爷仙府传承者有几人?”

        见得在场众人惊愕的目光,陆敏满意的点了点头,转头看向葭葭:“你自得了祖师爷传承的那一刻起,便要入我陆家了。”

        葭葭沉默了片刻,嗫嗫的开口道:“那陆真人为何之前不说,直至现在方才说出口?”

        但见陆敏低头想了片刻,这才抬头一一叙起了缘由:“你得了传承是不假,可我修真界中天天有修士殒命,是陆某不能保证你是否能在这条路上一直走下去!直至最近,陆某与连真人接触过后,觉得连真人有我昆仑名修之风,有飞升之能,不会殒命,这才开了口。

        葭葭嘴角抽搐了起来:他倒是诚实。

        只是,葭葭摇了摇头:“我不想与你陆家任何一人结为道侣,还请陆真人收手吧!”

        “不成!此物陆某一经拿出,除非连真人叛出昆仑,否则便是当今掌门、妙无花妙真人这两位都不能驳了此书。”陆敏之所以敢这般无缘无故就找上门来,不得不说,与手中这卷卷书是有着极大的关系的。

        若说方才,还有几分悻悻的几人,眼下皆是一脸沉重之色。只是葭葭、秦雅、顾朗师徒三人似乎还情有可原,但是便连陆星罗都是一脸沉重之色。

        他却是亦有自己沉重的缘由的:在他的记忆中,只要拿出此书,连真人除非叛出昆仑,否则就必须按照此书所述来做。那么连真人会叛出昆仑么?明显不会。陆星罗一张俊脸都皱在了一起:连真人似乎不愿意要与老祖宗结为道侣呢!方才老祖宗说让路真人随意挑,陆星罗思及陆家子孙中似乎他与连真人走的最近,如此看来,最有可能的是他?陆星罗摇了摇头,一张脸皱的更紧了:苍天可见,他当真是将连真人作为一个尊敬的前辈来对待的,思及要与连真人结为道侣,那她会不会天天训斥他?陆星罗一张俊脸便立在场中变幻莫测,不得不说,在场的几人之中,陆星罗的想象是最为丰富与跳脱的,早已飞到了九霄云外,颇有几分不是在场中人之感。

        沉默了半晌之后,便听得葭葭突然开口了,她似是找寻到了旁的方法,双目一亮,笑眯眯的看向陆敏:“介书中是说要我入陆家对不对?”

        陆敏虽说觉得葭葭的笑容有几分古怪,还是点了点头。

        家家爱又道:“那只要我能进陆家,便不管我是以何种身份进去的,是不是?”

        话说到这里,在场的几人,便连神游天外的陆星罗都回了神:“你是说……”

        “对。”葭葭点了点头,笑着看向陆敏,“若是陆真人不介意,葭葭愿入陆家,做陆家的子弟,但是道侣一事,还请陆真人莫要再提。”

        陆敏沉默的垂下了眼睑:“你宁愿入我陆家做陆家子弟,也不愿做我陆家道侣?要知晓你若愿意,便是只是个空头名号的道侣也是成的?”

        这在陆敏这等以自己姓氏为傲的世族中人是分外不理解的,葭葭若入陆家,即使不用改名,但之后记录在册,便需永远的在自己的姓氏之前家一个陆字,即陆连葭葭,这对于世族子弟,可说是堪与生命比肩的大事,是以葭葭会同意,着实有几分超出了陆敏的意料之外。

        秦雅见陆敏分外不理解,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小徒是浮萍修士!”也就是那等不出生于任何一族的,毫无世族根基的修士。

        在昆仑,若之前萧白夜未叛变便是以他为首的浮萍修士,而现在么,便是以卫东为首的,毫无根基的修士。

        这等修士,一般情况来讲,对此等事情并不会太过在意。

        葭葭后退了一步,陆敏若是说通了,还是相当讲理的一位修士,见状自是也点了点头,当下便与秦雅商量好了日子,约定葭葭拜陆敏本人为义亲,也算是履行了约定。

        这事并不能算得他单方面的胜利,是以陆敏面上倒是并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倒是陆星罗轻舒了一口气,神思从九霄云外中拉了回来:这种情况,对他来将,当真是可以算得上是最好的情况了。

        待得终于将陆敏与陆星罗二人打发了,秦雅这才扶额的低低叹了一声,寻了个位子坐了下来:若是如陆敏这般多赖几次,他这藏剑君子,稳如春竹之风的说法定然早已当然无存了!”

        葭葭见状,捂唇偷笑了几声。

        听得顾朗亦在一旁轻舒了一口气,葭葭见状方想打趣的说上两句,可目光在看到顾朗那般凝重的表情之时,不知怎的,倒是立刻将原本的话吞了回去。

        倒是那方师尊一阵长叹之后,悠悠的开口了:“这陆敏……如此想来,当年那件事应是真的了!”

        这般话中有话的叹了一声,自是不消说,葭葭与顾朗当下便将注意力放到了秦雅身上,等着他的下文。

        秦雅在他二人面前,倒是从来不拿捏什么,轻舒了一口气,当下便开了口:“那时,便连本座都没有出世。只知晓从上任掌门那里是这般评价陆敏的‘管他外面做什么荒唐事,他都不管不问,只消莫扰了正事就好’,能在上任掌门这样的人口中传成这样的,自是不会只是一些小事之上不管不问。听说之前,便在昆仑发生过一件事,当时据说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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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百六十二章 群星朝拜

        原来当年,陆家曾经出过一位痴情子弟,此人天赋好,人品好,又生了一副好相貌。按说众人应当不讨厌才是。

        可是,事实并非如此。这位陆家子弟的性子有那么一丝丝古怪,痴情到近乎变态的地步。

        据说有一回,这位陆家子弟看上了当时藏剑峰上的一位女剑修,也不管那女剑修对他有无好感,喜不喜欢他,表白了一番被拒之后,此人也不气馁。只是他不气馁的表现方法与寻常人不太一样。

        此人自被拒之后每每见到一回这女检修,便不发一言,上前与之斗法,彼时,那女剑修修为远不如他,自是只有挨揍的份。

        偏偏每每揍过这女剑修之后,他又偷偷的送药与那女剑修,令得那女剑修愤怒之下告诉了自己师尊。

        待得那位师尊出面教训了一顿那人之后。这人还是不气馁,竟是换了一种方法,拿灵石买通他人,见那女剑修就动手,待到那女剑修落了下乘之后,这人再冒出来,英雄救美。

        想法很美好,只是手段拙劣了一些,这人又毫无演技可言,每每被戳穿了,这人也不恼,继续“英雄救美”。

        这般死缠烂打之下,饶是那女剑修算是个好脾气的,也怒了。泥人都有三分火候,更何况是人?

        当大怒之下,自请掌门出面,要掌门下令不得令那人靠近她方圆十尺之内。

        实则此人委实太过死缠烂打,便连诸多修士也看不下去了,这请求一出,帮言者不在少数,掌门考虑再三之后,便允了下来。

        原来众人以为这人行到这一步当该消停了。

        只是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那人竟不知从何处寻来一个扩音法宝。竟算准了十一尺的方向,对着那女修聒噪的深表爱意,这等聒噪的声音整日里响彻藏剑峰,这一下,原本清修的剑修纷纷群起而攻之。

        那人亦是个倔的,以一己之身对上一峰修士,明知道是不可能的,偏偏还不肯退让。

        推搡争执中,也不知是谁先出了手。

        原本是一场令人生厌的追女闹剧,最后竟演变成了藏剑峰百年之内最大的群峰乱斗。

        此事之可怕,当下便惊动了昆仑高层人物。

        层层排查之后,终于排查到了那人的身上,思及此事的缘由,众人当真是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

        此人的倔性委实太过可怕,当时掌门百般思量之下便决定将此事交给了那时的陆家家主——陆敏来处理。

        陆敏也是个爽快的,当下便点头欣然应允。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便感到了太阿峰,而后便在群修列位的太阿峰主殿中,取出一份《昆仑刑罚典籍》,一份《陆氏子孙家法》,当下手指如点墨谜一般翻飞了起来。

        他翻的极快,沙沙作响之声响彻了整座太阿峰主殿。

        但见一炷香的时辰过后,那陆敏终于放下手中的《昆仑刑罚典籍》和《陆氏子孙家法》,便在众目睽睽之下开了口:“本座翻阅了《昆仑刑罚典籍》与《陆氏子孙家法》三遍,也未找到一条罪责,你无罪,且起来吧!”

        这话方才说完,便叫群修当下便愣在了原地,一个个皆是瞠目结舌的模样,不禁以为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等了半日,等来的就是这句话?

        陆敏他不是在开玩笑吧!这是当时在场所有修士心中的心声。

        眼见陆敏转身就要离去,不似与众人开玩笑的模样,终于有修士按捺不住,讷讷的开了口:“呵呵,陆真人,你莫不是开玩笑的吧!无罪?怎么可能?”

        这话委实已经很明显了,偏偏陆敏像个没事人一般的将那两本书册递了过去,郑重其事的对那修士道:“不信你翻翻?他并未触犯这其中任何一条!”

        据称当时在场的修士皆是一副好似吞了苍蝇一般的表情,就这般看着陆敏带着那姓陆的修士扬长而去。

        据说待到回神,当时的执法堂之主,也就是师尊的父亲秦止当场便在《昆仑刑罚典籍》中加了一条:追求道侣不得骚扰其他修士的修炼,否则必将严惩!

        不过事情到了这里还没完,戏剧性的还在后头。

        三月后的一日,老牌世家的家主连同昆仑高层在太阿峰主殿议事结束之后,陆敏率先踏出了太阿峰主殿。

        众人只见那三月前因为追求女修差些令得群峰乱斗的始作俑者笑眯眯的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而陆敏,漫不经心的看了那陆家子弟一眼之后,却是突然不发一言伸手便揍!

        此时,正是一众修士从太阿峰主殿纷纷出来之际。众人只见陆敏对着那陆家子弟满场狂揍,那样子,当真是将那修士揍得连亲妈都认不出来了。

        对着这突如其来的戏剧性的一幕,众人看的目瞪口呆,待得将那陆家子弟揍得差不多了,陆敏才翩翩然的拍了拍手,不管那被揍成猪头的陆家子弟,当下便要离开。

        那时也在场的同样不敢置信的秦止真人出声唤住了他:“陆真人,敢问,你为何要将他揍成这副模样?”

        三月之前,陆敏撇下一殿的修士扬长而去的场景放佛还在昨日,秦止的记性好的很,自不会记错,看他当日那般维护那陆家子弟,还以为是陆敏偏心呢,可今日看来,却似乎并非如此。

        而后那位陆敏陆真人悠悠的给出了答案:“他十岁时,曾与陆某拉钩约定二十岁之前要结丹的,否则便任由陆某揍他!”

        “今日,是他二十岁生辰!”陆敏悠悠的说完之后,竟是转身走了。

        众人再一次目瞪口呆的看着那二十岁筑基大圆满期的修士,抽了抽嘴角。似乎也是自那一回之后,才对陆敏生出了这番感慨。

        只消没有扰了正事,只消没有犯了明文规定的事,陆敏就不会多管。可是,一旦答应过的事做不到,管你答应之时是开玩笑的还是什么,他却会立刻给你应验起来。

        听得秦雅说罢,葭葭与顾朗对视了一眼,对这位陆敏陆真人也算是有了一个更新的认识。

        那脾气,确实古怪的很。

        还好送走了这蹲大佛,葭葭不由有些后怕的拭了拭额上的汗珠:还好自己没一时嘴快,否则即便自己的话做不得数,恐怕这位陆敏陆真人也会让她应验起来吧!

        这日入夜,但见群星低垂,大如明斗。

        这般明晃晃的星芒,放佛触手可及。

        美则美矣,只是总让葭葭有一种那天即将塌下来的感觉。

        左右无事,葭葭与顾朗便站在帐外,抬头看那群星璀璨,偶尔聊上几句,颇有几分闲情逸致的味道在里头。

        与他二人一样这般抬头看星辰的修士有不少。

        一行修士议论纷纷,多数议论的皆是今日星辰漂亮的紧:手可摘星辰。在这平原地区也能应验,当真是令得众人有几分不敢相信。

        就在群修抬头看那群星璀璨之际,驻扎在平原之上的万千帘帐之中,有一座之内却不似其余修士那般闲情而阔意,反而是一脸机警之色,惊骇至极。

        在一角坐着的一位华衣女修漫不经心的把玩着捏着一把金镶玉梳梳理着长发,待到最后一丝梳罢,这才抬头悠悠出声道:“好看?屁!岂不闻美丽的东西都是带毒的?群星朝拜是大凶之兆,也只有外面那群什么都不懂的傻蛋笑的出来了!”

        一旁一位低头逗弄着手中乌龟,身着宽宽道袍的修士的摸了摸乌龟壳,抬头向燕锦儿望去:“我等急也是无用。群星朝拜,难道你以为我们现下还能做得什么么?”

        若是有眼色不错的人在此,会发现这帘帐虽说不大,却网罗了天下间一干一流的诡道、卜算道的高手。

        这等可预知战事胜败、祸福的家伙汇聚于一处,绝对不会简单。

        “群星朝拜,万佛朝宗。世星黯淡,是大凶之兆!“一位外貌看似二十岁上下的年轻修士摇头叹了两声,”我等自拜入了这等门槛,便被告知群星璀璨是最为华美的天象,却也是最为危险的天象。对于我等卜算师来说,当真是既盼望一生能见一次群星朝拜,又怕见到这群星朝拜之象。唉!”

        “星辰夜落,我等却束手无策!”他话音方落,便另有一位修士接过了话头,摇头叹息不已,“这,当真是,唉!”

        偏偏这一群修士之中有个异类,一位似是方才拜师不久的少年,此时见众人皆是一副苦思之色,不由的开口问道:“你等为何都是这般模样?群星朝拜很可怕么?”

        “本命星辰这般低垂,分明是一击必落之象,你觉得这样都不可怕的话,还有什么是可怕的?”有人反唇相讥那少年。

        那少年被这么一呛,当下便再也说不出话来,转而换上了同样一副为难之色。

        却不知这次群星朝拜,所为的到底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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