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二章 顿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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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了拍展红泪的肩膀,葭葭却不准备与她客气,干咳一声,便笑眯眯的问道:“怎么?我师尊很好看?”
“好看!他……”话未说完,便噤了声,展红泪思及之前的一次经历以及燕锦儿的警告,神色一怔,干笑了两声,一时间,似乎里头师尊的模样也失去了吸引力,拍了拍葭葭,干笑道:“葭葭,我出关了,正要去寻你呢,无意间跑到这里来了,哈哈哈!”
笑了两声,对上葭葭满脸无奈的模样,眼珠转了转,打了个哈哈:“我还有事,先走了啊!”
说罢,竟是不等葭葭反应便跑远了。
葭葭挑了挑眉,只觉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不过心中却更是纳闷:以师尊的修为难道会发现不了展红泪私下里的小动作?好生奇怪!
待得展红泪的背影彻底消失在了视野之中,葭葭这才前进了几步,试探着出声:“师尊!师尊!”
喊了两声,无人回答,葭葭心中更是错愕,小心翼翼的放出神识去打探秦雅,却只觉秦雅身边周旋着一股奇妙的灵气,吸收灵力的速度十分惊人,就似是一个难言的漩涡,便是她的神识不小心进入那个地界,都能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自秦雅身上传来。
踉跄的向前跌了数步,那厢的秦雅却似是大梦惊醒,突然醒来,抬头目光炯炯的向她看来,他这一醒来,葭葭这才轻舒了一口气,那强大的吸力终于散了下去,神识被束缚的感觉这才淡去。
葭葭周天运转了一圈灵力,这才将目光转向秦雅的方向,见他已然伸手接了那张她数个时辰之前传来的传讯符,不禁叹道:“师尊方才是入定了?”
虽是这般说来,可葭葭又直觉与一般的入定不一样。秦雅方才从外表上来看似是入定,而且还是至少天人合一的那等境界,是以展红泪在外探头探脑,秦雅浑然不觉。
但是一般的入定身上怎会有这等厉害道近乎可怕的灵力束缚力,方才若非秦雅突然惊醒,便连她的神识都差些被抽取去了不少。
秦雅大致浏览了一番葭葭的传讯,得知她要闭关,对她这个决定,自然做出了前所未有的支持。又交予她数枚温养灵脉的丹药,替她打通了一番经脉,提醒了她几番需注意与小心的地方,这才放她离去。
目送着葭葭的背影离开,秦雅似是陷入了无边的沉默之中,半晌之后,竟是微微勾起了唇角,眼中多了几分笑意:方才他竟是难得的陷入了天人合一与顿悟相结合的特殊状态,便是醒来那也是因为葭葭的神识早已过了出窍中期接近出窍后期的原因,修士的自我反应与抵抗能力使然,纵使葭葭那缕神识没有恶意,却也因为太过强大,强大到可能会造成影响的地步,所以才陡然惊醒。
不过无妨,秦雅起身,可惜葭葭不再这里,若是她在这里,便会惊奇的发现秦雅坐下竟有一只古篆书写的阵法,这阵法符文毕现,竟是一只难得的有防护封印之能的法阵。即便当年冲击藏神之时,秦雅用的都是葭葭所布的七灵九转防护法阵,可床榻之下的这法阵,却并非出自葭葭的手笔。
待到秦雅起身,行出临水小筑,面对临水小筑迎风而立,四周的灵气如有实质一般尽向他的方向涌来,隐有万法朝宗之象,周身毛孔舒张,葭葭不在这里,他不再压抑,任灵气涌遍他的全身。这动静着实不小,便连他自己都莫不清楚这一次顿悟会为他带来什么,葭葭闭关在即,自是先哄得她闭关了之后,这才任由全身吸收着灵气。
整座太阿峰之上原本就是灵气包裹的可堪为“灵峰”的地界,此时却似是仍然隐隐不够,铺天盖地的灵气便是行走在云水长堤之上的修士都已被波及到了。
“这灵气,怎的回事?有人在突破,还是……”
“不知。不过这般疯狂的吸收灵气,想来来头不小。”
修真界中但凡天材地宝出世都会灵气暴涨,而反之,修士若是有境界的突破或似是顿悟一般修为陡然提升,便会出现这种状况。
有修士抬头望天,但见虽夕阳西下,却并无什么天劫欲来之象,接着应和道:“没有天劫,不是大境界的提升,想来应是小境界的突破了吧!”
这等可怖的吸收速度,不定便是元婴初期突破中期都够了,一时之间谁也不敢往高阶之处去想。
无奈就如金字塔一般,越高越是尖细,越是陡峭。金丹是个分水岭,金丹之后的修士若无意外,若无意外,顿悟的可能性当真可说极低,就如当年葭葭饮下的那一杯少辛所赠的玄水九天佳酿,那是有不世的宝物推波助澜而已,否则,葭葭是决计不可能这般快的突破到元婴后期的。
元婴期都已如此难顿悟了,更遑论出窍期、藏神期?是以在座的无论是谁都没将此事往藏神期想。
藏神期的丹田容纳量早已比出窍大了一倍,是以即便是举峰灵气尽为秦雅所用,待到夜半时分,秦雅睁眼,内视丹田,居然也不过藏神初期巅峰而已。顿悟于他修炼生涯之中并不少见,练气、金丹期皆有一场。而如今这一场顿悟,若论领悟之力远远要在那两场之上,可惜,那一场,练气期的让他直接从练气四层升到了九层,金丹期的顿悟让他直接从金丹中期进入金丹后期。可这一场,即便威力不同寻常,却也不过堪堪到达藏神初期巅峰的水准而已。这还是因为他的资质、天赋吸收速度几乎没有一丝浪费才得以能够进入这个状态。
不过于藏神修士来讲,这一场顿悟确实足够了。秦雅睁眼,转头向身后望去:“七鹤,我并未突破藏神中期,不过才至藏神初期巅峰而已。”
隐隐簌落间行出一位修士,端看他袖口之处唯有掌门才能拥有的金色符文,便能看出此人到底是何人。
第六百零三章 离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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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太阿峰之中灵力变动之时,他便赶来了,不仅如此,还立在这里赶走了数位好奇前来想要一观的修士。这等顿悟之力,饶是梅七鹤见多识广,也被惊的不小,太阿峰之上的灵气神州大地难有匹及,一峰灵气汇聚,惊叹过后,梅七鹤便是狂喜。尽管知道不太可能,他还是隐隐希望又奇迹发生,最好秦雅能够一举突破藏神中期,尽管有过隔阂,尽管秦雅不再理事,梅七鹤心中最为信任的人还是他。
甚至若要试探萧白夜,若非当时秦雅不过方才进入藏神,他定是更希望由秦雅来试探萧白夜的。
只是终究是天不遂人愿,“你……修为境界如此之快,是好事!”梅七鹤叹了一声,思及自己修为不过出窍初期巅峰,被秦雅的两个弟子:顾朗与那丫头超过几乎就在眼前,说这话时声音不禁有些涩然。
秦雅动了动唇,将原本的想说的劝慰之话重新吞入了腹中,此时,他说什么都有火上浇油的嫌疑,便干脆不说了。
“想来进入藏神中期也不过数年多的光景。”梅七鹤说道,只是心中隐隐多了几分焦急,外忧无法得解,内患却已然在昆仑留了太多年了,迟迟不拔是因为那人藏的太深,便连一点把柄都未留下。他为此事焦虑多年,好不容易有了头绪,前些时日却又成了一团乱麻。
原本便是毫无希望,可这一厢有了希望却再失望,梅七鹤只觉心中被这失望充斥的满满的,更为的失意。秦雅,秦雅若是此番能够进入藏神中期,有他这等实力超群的剑修相助,昆仑亦会更稳定上不少,可惜,这亦不过是自己的一厢宏愿罢了。
秦雅是何人,在昆仑中心管理层多年,对此事自然了解的万分清楚,眼下听他这般说来,想了想,便又道:“如今我已藏神初期巅峰,距离藏神中期不过一步之遥,想来也是不需要多久了吧!”
修至藏神,每行进一步需要多少的修行,这里站着的两个人没有谁是傻瓜,自然是一清二楚。这“不需多久”少则数年,多则数十年,难道任由那人在昆仑内部逍遥自在么?
几年的光阴,足矣改变太多事了。
一年三百六十五个日夜,数次的三百六十五个日夜,在葭葭感觉而来却不过黄粱一梦而已。
当年吞下那枚上品的百炼固本丹,她只觉全身暖洋洋的,重复着呼吸吐纳,神思飞旋“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不多久便进入了天人合一的入定修炼状态。
当神识再次清明,再睁眼时,葭葭所见的不过是满是尘埃的屋中,厚厚的一层尘土间也不知尘封了多少年的光景。
这一次的闭关,水到渠成到几乎察觉不出的地步,便连葭葭自己也不清楚过了多少年的光阴,只是内视自己的骨龄,推测出自己已然九十高龄,不禁喟叹纷纷。
用控物术,辅以净水咒多次之后清扫了多次之后,整座榉树屋才像了点样子。葭葭收了防护法阵,推窗向外眺望,映入眼前的正是一汪五彩瑶池,那有神兽玄武血统的精武龟时不时的探出头来。
那当年丸子头的陶喵等人早已如抽了芽的小树一般长成窈窕少女的模样,正嬉笑着在五彩池边嬉笑打闹。一位姓王的传道真人正在五彩池旁讲究道法自然之术。
从金丹、元婴过后,每回进阶,她除了口吐浊气之外,当真很少有像练气进阶、筑基进阶那般浑身脏兮兮的似个泥人了。
葭葭自二层阁楼之上走至一楼推门而出,转头向顾朗修行的方向望去,却见那一片防护法罩之光仍在闪烁。
修练此事着实难以琢磨,顾朗虽先她一步闭关,却似乎要比她后出关。葭葭叹了一声,倒是不少云开书院的修士眼尖的很,见她出关,纷纷向她招手打招呼:“连真人,你出关啦!修至出窍中期了?好生厉害!”
就连那位出窍初期的王真人也向她行了一揖,说了几句恭喜的话。
与几人寒暄过后,倒是有人眼珠一转,很快将话题转到了传到真人传道的任务之上:“连真人,你这厢出关,是不是又要担起我等的传道任务了?快去妙真人那里报备吧!这些时日,好几个传道真人都接了任务外出,王真人他们累得脾气都暴躁了起来了呢!”
好小子,那王真人还在这里呢,居然就这般光明正大的挪揄起了那位王真人!葭葭挑了挑眉,将目光转向那位王真人,那王真人被这般一说,当下老脸便有些挂不住了,干咳了数声,强作镇定:“你们这些臭小子,说什么呢!”
可惜云开书院的学生从来不是吓大的,当下便嗤笑着与他反驳了起来:“什么说什么呢?难道不是么?就说这道法自然的课程,王真人也与我等说过不止多少回了,当真是叫人听的好不耐烦!”
葭葭还在现场,这些小子便如此的不给面子,王真人轻哼了一声,甩了一句:“小兔崽子,给我等着!”竟是借故转身走了,正好赖了下来的课程,这些时日的讲课他也讲的够累了,脱身刚好。
葭葭摇头苦笑:“你等也委实太不给面子了!”虽然对她,他们亦没什么面子可言。
果不其然,那群修士嘻嘻哈哈的笑了两声,又连连催促:“连真人快些快些,快去向妙真人报备,这几张老脸我等早就看的烦了,连真人长的美貌,想来看着也能叫人舒服上不少,再这般下去,我等非借故逃了不可!”
“逃了?”有人轻笑了两声,接过了话头,“也不错,晴峡谷今日又逢繁殖集结,你等正好可以接任务练练手!”
这声音,葭葭睁大了双目:委实是稀客啊!
看着来人身长玉立,把玩着腰间坠下的玉骨小扇,那弯唇轻笑的模样倒是少了几分高贵的距离感,多了几分亲和。
葭葭双手作揖,向着来人行了一礼:“见过萧真人!”
那身后一群修士虽然与萧白夜没有多少接触,但昆仑三位传说中的师祖,纵然萧白夜如今修为落了下风,却仍然是昆仑太阿、藏剑两峰都认得的人物。
“见过萧真人!”参差不齐的见礼声自身后响了起来。
“无妨!”待得一众人行完这一礼之后,萧白夜才笑眯眯的说道,也不管那几个云开书院的弟子嘟囔着嘴巴直说他虚伪,“啪”一声打开那柄精致漂亮的玉骨折扇,学着段玉那厮的模样在面前晃了起来。
不得不说,同样的动作,不同的人做起来,当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就譬如段玉做来,便显出了几分轻佻,钟步归做来,配着那双桃花眼,当真是好一个“风流公子”的模样。而眼前这位,那轻佻、风流于他身上掺杂糅合竟是质变成了一幅超脱众人的优雅,这在之前葭葭几乎是想也不敢想的:若非亲眼所见,她实在是不敢相信有人能将这样的动作做的如此高贵风雅。
“莫用去寻妙无花了,你等兔崽子要逃便逃吧!连真人可没功夫给你等授课。”萧白夜说道,双手合了扇子,神情亦变得严肃了起来,“因为她要与本座外出历练!”
“啊?”
这话一出,不止云开书院的学生,便是葭葭自己都惊讶至极,她怎的不记得自己答应过萧白夜什么?
对上了一众人惊讶至极的眼色,萧白夜自怀中双指夹出一张留讯符,听得一道清朗熟悉的男声自留讯符中响起:“葭葭吾徒:见讯如面、事有从急,吾等有要事在身。你天赋聪慧,行事谨慎。特将你托付于真人,真人之能,高吾数倍,想来你定然能有所成长,几年光阴不过沧海一粟,为师盼你大放异彩!”
一张再普通不过的留讯符而已,葭葭翻来覆去的看了看,确认无异,又确实是师尊的声音,便将留讯符收了起来,双目亮亮的看向萧白夜:“萧真人,您要带弟子出山历练?不怕那魔头对我等出手么?”
萧白夜轻叱了一声似是早有所料,一点不急,反笑着转了转手中的白玉骨扇点了点葭葭的额头:“你闭关修炼数年,不知道外头的情况也是正常的。不如就让那群小子告诉你秦雅等人不在昆仑是为何事?”
葭葭闻言愕然的转头看向那群云开书院的学生,那群小子也不是藏得住话的,当下七嘴八舌的解释了起来。
“连真人连真人,魔头在西南方向出现,水木先生等德高望重的大修士发出了集结令,诏令各门各派共同出手相助!”
“嗯!大敌当前,正魔两道同气连枝,门中出窍以上修士大半不在昆仑,八月前掌门带队走的!”
还有脑子转的快的学生,当下兴奋的双目发亮,连连道:“所以连真人莫用担心了,魔头有大伙对付呢!你与萧真人只要避开大部队,避开西南方向,就不会有事!”
第六百零四章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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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如此!”葭葭这才了然的点了点头,她这出关的时间委实太“妙”了,正巧挑了个两不靠的时间,是以才未碰上师尊等人。如此一想,倒真像师尊的手笔,这出关一事说不准,没准也正是看中了这一点,才将自己托付给了萧白夜。葭葭自觉这个答案能够说得通,她不自觉的连连点头。
站在一旁的萧白夜看着她面上表情一连变了数变,知晓她已相信了这回事,也不多话,便悠闲的站到一旁轻摇着手中的白玉骨扇,等着她。
收了师尊的留讯符,葭葭想了想,又给顾朗留了个讯,做这事之时,也并未避讳着旁人,一律做罢,葭葭这才上前,像萧白夜抬手行了一礼。
萧白夜挑眉一笑,看了片刻一旁低头嘀咕也不避讳他的云开书院的弟子,轻摇白玉骨扇,抬头看向那一片苍茫的云海:“走吧!”
说罢便提步,当先一步向着云水长堤的方向行去。
葭葭紧跟其后,转头又看了一眼云开书院的方向,想了想,跟了上去,问萧白夜:“萧真人,我,弟子是不是要与妙真人说上一声?”
“不用了,妙无花那里我已经说过了。”萧白夜一开白玉骨扇,行走在云水长堤之上,高贵之中倒是多了几分别样的高雅。
“咱们走便是!那魔头在外吆喝了那么多年,你也不过出去一回,便险些丧命于他之手?好不容易能够出行了,怎么?还不庆贺庆贺?”萧白夜以扇抵唇,吃吃的笑了起来。
葭葭一愣,神色古怪的向萧白夜看去:萧白夜说出这番话,着实不奇怪!可奇怪就奇怪在他的地位,这样的一个可堪称是昆仑长老级人物的人,说出的话,却不似他的地位那般严肃,总是能让人察觉到其中莫大的反差的。
“萧真人,我等去哪儿?“不知不觉间已然出了昆仑,葭葭抬头四顾,难得的目中露出了几许迷茫之色,转头看向萧白夜。
“随便走走!”萧白夜的动作懒散,说出的话更是懒散,对上了葭葭不可置信的眼神之时,也不过勾唇一笑。他的飞行法宝平淡无奇,不过黄级一品而已,不过是最最普通不过的一只飞舟而已,坐在飞舟之上,威势尽敛,逛逛从外表看去,当真是很难看出这是为藏神中期的大修士,更似一位普通的筑基修士,懒散肆意的飞行。
葭葭想了想,伸手摸上了手上的镯子,转了转镯子,将修为掩在金丹后期,稳稳的落在了萧白夜的飞舟之上,收了无锋剑,葭葭上前行了数步,行到他的身旁坐了下来。
萧白夜看着她这娴熟而不需他人教导的动作,阖上的双目突然睁开,笑着向她望来:“在本座的飞舟上借地,不需要先与本座说上一说么?”
葭葭眨了眨眼,看向萧白夜,面上也并未见任何一丝害怕之色,只是坦然的接过了话头:“真人飞舟这般大,葭葭自忖不甚胖,想来多一个人也无妨!”
此番出行既然要与萧白夜一块行走,如平日那般毕恭毕敬的行上一路又有什么意思,更何况,萧白夜本就那等循规蹈矩之人,想来也不会与她多计较。
她想的不错,事实上萧白夜听闻亦不过摇头一哂,转而便点了点头,算是默许了她的做法。
葭葭心道还好一同前行的人是萧白夜,若是换了伏青牛那头蛮牛,她宁肯僵持着也不会多与他啰嗦。
飞舟不过黄级一品,品级十分低,不仅如此,萧白夜还未用全力驾驭飞舟,是以飞舟之慢当真与她平日里的速度不可同日而语。
“萧真人,我等去哪儿?”行了大半日不过才行出明定城没多久,葭葭将头探出窗外,不解至极。
“随便走走。”还是老样子的回答,“本座带你去历练、去寻找奇遇,刻意反为不美!”
“嗯!”既如此,葭葭亦不好再提,行了半日,便干脆学着萧白夜的样子,盘腿阖眼打坐,静静的感受着两畔的撰风。
而此时,数百里之外的昆仑太阿峰之上,一位身披素色麻布衣衫的修士横批着一头长发,绕着云开书院正中的五彩瑶池悠悠的走着。
在五彩瑶池之旁与飞翼虎打滚玩耍的陶喵见他前来,忙不迭地起身,毕恭毕敬的站好,朝着那修士的方向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妙真人!”
“嗯!”妙无花点了点头,这位传说中的“天下第一人”并无什么脾气,相反和善的很,是以云开书院的弟子最初的敬畏过后,见到他时反而不如见到伏青牛那般畏缩。
“妙真人,您在做什么?”陶喵见他行的极慢,好奇心起,前进几步,与飞翼虎一前一后跟了上去。
“散步!”妙无花说道,而后缓缓抬头,向着那一片古榉树林的方向望去,片刻之后,忽地抬头,伸手指向一处:“那处我记得是连葭葭闭关修炼之地,防护法阵已去?怎的回事?”
陶喵眨着一双大眼,扑闪扑闪的,倒是很有几分可爱:“连真人出关了啊,已是出窍中期了呢!”
妙无花蹙眉:“为何不与本座来报备?”
他说这话时并非埋怨葭葭,而是纯粹的不解。葭葭此人虽不说长袖善舞,却也是圆滑懂礼之人,就是当年闭关,还知晓特意与他报备一声,没的出关却一声不吭的,着实怪异的很。
陶喵好奇的摸了摸后脑勺,向妙无花看去:“不知道呢!连真人与萧真人一块儿走了!离开昆仑了!”
“萧真人?你是说萧白夜?”妙无花眉头蹙的更紧了,“她与萧白夜很熟?他们二人出去作甚?”
“历练啊!”陶喵轻笑着向妙无花看去,眨了眨眼,又道,“是秦真人亲自将连真人托付给萧真人的呢!”
第六百零五章 “肥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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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这事?”妙无花拨动佛珠的动作慢了不少,眉头皱的更紧了,“那秦雅离开之前与本座说的照看顾朗与连葭葭是何意?”说到这里,妙无花猛地转头向陶喵看去,平日半开半闭的双目竟是炯炯如炬,“你确定是秦真人所托?连真人竟对萧真人的话深信不疑?”
“当然咯!”陶喵看向妙无花,耸了耸肩,奇怪的看了过来,“我们亲耳听到的,那张留讯符里头是秦真人的声音。还会有假?”
“留讯符?”妙无花轻舒了一口气,那就由不得假了,便暂且将此事掠去,不再提及。
这里暂且不提,边说葭葭与萧白夜一路优哉游哉的坐在飞舟之上缓缓飞行,传说中的历练、奇遇并未来临,多的是葭葭一连数日的阖眼打坐。
“下方有一座城池,我等下去看看!”正当葭葭潜心准备将此地当成一个闭关修炼之处时,萧白夜总算开口了。
葭葭双目圆睁,她不过方才出关,正是大动筋骨的好时机,熟料萧白夜就这般一路摇篮状态的带她出行,原本葭葭都要放弃了,眼下突然听萧白夜这般说来,当下大喜过望,连忙站了起来,她可不是那等爱好闭死关的修士,动静结合,闭关、修炼自有其存在的不同意义,至少葭葭是这般想的。而秦雅这一脉的修士也无人是那等闭死关的修士。
缓缓按落飞舟,不知是不是第一回驾驭飞舟,便是按落飞舟这么个简单的动作,萧白夜都做的不太好,摇摇晃晃的,便是过往的普通筑基修士都捂唇偷笑了起来,偏偏按落飞舟的那一位犹自不觉,笑眯眯的落了地,收了飞舟,整理衣衫,而后轻摇白玉骨扇,向葭葭望去。
葭葭神识正是大开至际,无意之间扫过萧白夜,登时一惊:原本以为自己出窍中期的修为掩饰成金丹后期已然足够,没想到这位更狠,直接掩饰成了筑基初期的修为。扮猪吃老虎,这只猪也委实瘦弱的过头了一些。
而且比起葭葭手上那只隐藏修为的碧色镯子,萧白夜的隐藏修为的法宝更是厉害,不但能隐藏修为,便是骨龄也看不真切。这般细致到骨龄都看不真切的人,当真是扮猪吃老虎的高手,葭葭是这般想的。
对着葭葭这般的目光,萧白夜也不以为意,摇着白玉骨扇笑眯眯的向前望去,整去了一路的风尘,他大手一挥:“进城!”
葭葭轻应了一声,跟在了他的身后。从主城门进入,正是一城最为繁华的地方,葭葭跟在萧白夜的身后,向两旁望去。
不过短短的百步路程,从主城门行到酒楼而已,葭葭便已察觉出了几分不妙。
前头的萧白夜衣衫光鲜亮丽,整个人又高贵风雅,便是凡尘的王孙贵族也多有不及,后面的女修,虽长的尚可,却是一袭普通的青色裙衫,远远看去,就似是哪家王孙贵族身边的丫鬟一般。
更有甚者,细细观察了一番二人的“修为”,见萧白夜“修为”就在筑基初期,而葭葭“修为”已在金丹后期,更是连连腹诽,这个“丫鬟”还是个保镖。
葭葭翻了个白眼,自忖不要与这些凡人一般见识,偏偏前头那位耳朵尖的很,听到了这一番言论,不禁不以为耻,反而喜笑颜开,连连点头:“过来,替公子我打个伞,上头的烈日太毒了!”
葭葭抽了抽嘴角,虽是不情不愿,亦知晓萧白夜是故意消遣自己,不过碍于二人之间修为与地位的差距,还是虚手一晃,撑起了一把青花竹伞替他遮了遮阳。
萧白夜倒是大方,伸手便扔了两颗中品灵石过来,得了一旁好一阵艳羡,纷纷腹诽这位“主子”当真是个大方的。
“估计富可敌国,你看连个撑伞的丫鬟都金丹后期了!”
“这丫鬟长的还貌美,貌美修为又高的丫鬟,定是哪个世家走出来的!”
“嗯,说的不错!”
……
萧白夜也不知是哪里来的怪癖,听得一群凡人的猜测,面上笑意更甚,亦不负外人的那一番猜测,在酒楼里点了整整一桌灵气全无的菜肴,粗粗动了几筷,便吩咐撤了下去,随手一掷,更是一块上品灵石。
葭葭一脸无奈的看着萧白夜诠释着“钱多人傻速来”的精髓,哦,不,是“灵石多,人够傻,速度来”的精髓,无奈至极。
末了,也不知是不是甩灵石甩上了瘾,萧白夜竟然要求在此地住上一宿再赶路。
葭葭自然不去辩驳。夜半,那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昆仑大宗师在床榻之上安睡,而她坐在外间的红木榻椅之上盘腿打坐。
葭葭自忖与萧白夜一道出来历练还赶不上与卫东一同前行呢!英明神武、目光如炬的师尊怎能尽找这些人来一同行路呢?还不如她自己独自出山历练。
正腹诽间,耳尖一动,门外一道若不可闻的灵力晃动之声响起,葭葭挑眉,这灵力晃动当真是若不可闻,不过要瞒过她却也绝非易事。
想了想,葭葭不动声色,继续阖眼打坐。
半晌之后,似乎见她毫无动静,门外的那两个修士似乎胆子也变得愈发大了起来,竟是借由土遁之术潜进屋中,而后伸手便扔了个防护、隐息的阵法。
这一切做定之后,潜进屋中的两个修士这才变得大胆了起来,大摇大摆的行至萧白夜的床榻旁,一把将他拉了起来:“杀了他!这小子是个肥羊!”
哈!葭葭睁眼,看向那两个元婴期的修士,心道果然是“灵石多、人够傻,速度来!”许是他与萧白夜二人,一个“金丹后期”一个“筑基初期”,这才诱得那两位修士下了手。
葭葭看着堂堂一个藏神期的大宗师就这般被两个元婴期的修士一把拉住后颈,提在手中,想笑不能,捂唇偷笑。
正笑的开怀间,却见那厢的萧白夜做一脸惊恐状向她看了过来:“死丫头,还不快帮忙!”
两个元婴期还能奈何的了你?葭葭神色古怪的看向萧白夜,却见他入戏颇深,对那两个元婴修士也不还手,仍做惊恐状的瞪着她,直等她的救援!
这是什么怪癖,享受被人援救的乐趣?葭葭抽了抽嘴角。先时见了卫东那颠三倒四的状态,葭葭以为这已是个中之最了,哪知比起卫东的颠三倒四,眼前这个才更是“与众不同”!
不过心中虽是那般想的,眼见她昆仑的藏神大宗师被两个元婴修士这般以捉小鸡一样的动作提了起来,本着为门派着想的思想,葭葭以为也不能任由那两个元婴修士这般继续下去。
思及此,她伸手便向那两个元婴修士袭去,修为相差太大,她对付那两个元婴修士就似是大人与小孩的打斗一般,轻轻松松一击便将两人撂倒在地。
那二位元婴修士至此,亦已早已察觉出了她的修为似乎并非只有金丹后期,奈何眼前这两人,那神态,根本不似好相与的,思及此,便干脆以全力向葭葭扑去。
出窍期与元婴期的修为差距委实太大,葭葭只觉手中不过轻轻一晃,眨眼便将二人震晕了过去。
那厢装弱势装够了的萧白夜这才起身,慢条斯理的向那两位元婴修士走去,指尖明光一闪,不过眨眼,便将那两位元婴修士的储物袋上神识抹去,那两位元婴修士惨叫了一声,当下便昏死了过去。
葭葭错愕的看着萧白夜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行那强盗一般的行事,将储物袋中的事物一分为二,与了她一份,自己又得了一份,口中嘟囔道:“见者有份,一人一半!”
葭葭拿捏着手里的储物袋盯着萧白夜看了半晌之后,这才忍不住喃喃出声:“萧真人,您不会经常……”
“经常又如何?”熟料萧白夜一点也不避讳的反问她,面色不变,“他们先来打劫本座的!”
说的那叫一个义正言辞啊!葭葭看向萧白夜一个藏神中期的大宗师偏偏要装出筑基初期的模样,难怪白日里要做出一副“钱多人傻速来”的样子,敢情是专门钓肥羊用的。而且看他这般娴熟的样子,此等举动似乎做了不止一次了。
亦是平生第一次的,葭葭只觉一切都是有先兆的,从先时这位“高大上”的萧真人爱好看那等希里古怪的书籍开始,她就应该想到的,一般的真人,如师尊那般的,谁会想到在一本《仙家风月录》外披上一本《道德经》的皮这样没有一点道德的事呢?
第二日早早退房离开,那酒楼的掌柜看向萧白夜也多有不舍,似乎是在哀叹这只“肥羊”离开的太早了!
第六百零六章 怪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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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他二人虽然退房退的早,以那飞舟的“脚力”还是过了大半日也不过飞出百里而已。
葭葭托着腮帮子,望着这“脚力堪忧”的飞舟,很有几分无奈。
“萧真人,这就是您带弟子来的历练?”终是忍不住了,葭葭看向那方浑然不觉的萧白夜,忍不住出声,“弟子,弟子当真觉得弟子一人出来历练就够了!”
“不成!”哪知晓萧白夜把玩着手中的白玉骨扇,看也不看便拒绝了她,“不听你师尊的话了?”
葭葭一时语塞,蹙眉想了想,又要说话,便见萧白夜此时才慢悠悠的抬起了头,看向天上窸窸窣窣落下的雨滴,抬手在飞舟的舟头之处轻轻一按,便见自舟头开始升出一道明黄色的防护法罩,悠闲的摸出一只暖枕,萧白夜靠着暖枕躺了下来:“你那飞剑有本座这飞舟舒适?”
“可,可是太慢了!”葭葭心中分外不满。
“不听你师尊的话了?”
葭葭:“……”又拿师尊来压她。
又这般悠悠的行了数日,萧白夜总算再次按落了飞舟,这次却并非城池,而是一座终年蒙着瘴气的幽谷。
葭葭站在幽谷之外,外放神识,查探着这幽谷内外的情况。
不过片刻而已,她便不住蹙眉:“怎的回事?神识外放不过三十里而已,再向前探去之时,却似是触碰到了一座无形的屏障一般,反弹了回来!”
“若是简单,本座怎么可能轻易按落飞舟?”萧白夜言笑晏晏,可语气中的讥嘲却是一览无余。
葭葭撇了撇嘴,只是心中对萧白夜的真实实力更为好奇!闭关之前,她曾有幸见到一场萧白夜与伏青牛、卫东的斗法,这二人之间,卫东与他相当,却明显落了下乘;伏青牛实力高过他,却似乎也不能奈何于他。
可见萧白夜虽然是个藏神中期,但其真实实力却不容置喙。修士斗法往往不是单一的修为所能掌控的,还有功法相克、斗法之技等作用在其中影响。
“你不是老说本座带你出来历练无甚意思么?那现在就让你看些有意思的东西!”萧白夜轻摇白玉骨扇:“跟上!”
最后一句,虽然语气不重,却让人无法反驳。
葭葭乖乖的跟了上去。
瘴气于修真者来说与毒气无二,如修为练气、筑基的修士对于瘴气的抵抗便分外困难,常常一不留神便丢了性命。
一般来说金丹、元婴期的修士,对于瘴气便有了天生的抵抗力,可说踏足其中也不需特意运气抵抗了。
葭葭修为已在出窍,更遑论先时她放出神识仔细查探了一翻,并未发现异样,是以便未留意,就这般行入了其间。
了可缓缓走出十里之后便察觉出不对了,这里的瘴气似乎与往日里的毒障不太一样,带着一股天生的阴冷丝丝扣扣侵入体内,初时不觉,待得行出一段,便猛然察觉出阴寒刺骨。
是以,她立刻停了下来,调动体内异火灵根,开动了身上的防护法罩跟在了萧白夜的身后。
萧白夜虽未像她这般明显,腰带之上的暖玉却已隐隐发亮,继续向前进发。
“嗖”一声,葭葭还未反应过来,便见萧白夜随手捻起一片青叶弹了出去,“叮”一声,但见一只拇指大小的尖嘴怪鸟就这般被那片青叶钉在了树干之上。
“这……”葭葭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却听萧白夜敛了声音里的笑意,说道:“小心!这怪鸟可不是好相与的!”
“萧真人是怎的发现这地方的?”
萧白夜轻哼了一声,半晌之后不辨喜怒的接过了话头:“神州大地之上,凶险不计其数,同样机遇也不计其数。凶险与机遇本就是相辅相存的。你不是要机遇么?本座便带你来这里,这之中你之所取,本座分文不要,端看你有多少能力了。”
葭葭心中一动,正要说话,只听萧白夜又道:“不过,你若不留心死在这里,也与本座无关!”
葭葭神色一肃,方才的惊喜也被这句话冲淡了不少,点了点头,转向萧白夜的方向,答道:“是,弟子知道了!”
“知道那便跟上吧!”萧白夜神色淡淡的继续向林中行去。
短短的三十里中,葭葭不知猎杀了多少那等小小的鸟妖:鸟妖的修为并不高,可怕的是数量多,且前仆后继,着实叫人头疼的厉害。
三十里路总算到了头,葭葭抬头看向这明显的分界线:同样的遮天大树,三十里之内,青树缠枝并无异样,而三十里之外,青树树干的表皮之上却尽是灰白之色,放眼望去,沉沉一片,让人看的压抑不已。
萧白夜停住了脚步,看向这一片沉沉的灰白色,忽地一哂,轻笑了起来:“丫头,绝不觉得这一片灰白很是眼熟?”
葭葭愕然:虽然亦是这般想的,却任凭她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到底在哪里见过这一片灰白。
“坟冢,像一片坟冢!”萧白夜低低叹了一声,葭葭只觉那一句似乎来自遥远的云端,“所以这一片又叫坟冢窟!”
坟冢窟!一个不详到令人心悸的名字。葭葭深吸了一口气,将心头的不安感压了下去,眯眼看向那一片阴策寒冷的坟冢窟,半晌之后,终是重重的吐出了一口浊气:“萧真人,弟子准备好了。危险与机遇相辅相存,这坟冢窟再厉害,弟子也要翻出个究竟来!”
“嗯。”萧白夜对着她这一番回应只是淡淡应了一声,“若是能安全的走到里头,所获不会令你失望的!”
说罢,便当先一步迈过了那一处分界岭。葭葭看他行的轻松,也跟着迈了过去,岂知这才迈出一步,便只觉一股铺天盖地的阴寒之气向她袭来,来势之汹涌便如万丈银河倾斜而下,逼得她一连向后退了数步这才站定。
第六百零七章 转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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环身的护体灵力弹将了出来,葭葭站在原地,此地对于神识似乎有一种天然的屏蔽作用,是以葭葭干脆敛尽神识,五感全开,周围没有一丝杀意,有的只是那等阴测测的寒意。
不,不应该说是没有杀意,应当说是没有一丝生意,除了她与萧白夜二人之外。
前头缓缓走着的萧白夜终于停了下来,似是察觉到了她的惊愕,也不废话,只是微微侧了侧身:“此地寒气更偏死气,便是变异的冰灵根进入这里若是护身灵力不够,都会活活冻死,你若是慢了,可要当心了!”
言外之意没有多少时间够她磨蹭,此地灵气含着死气,不能吸收修炼,而护身灵力会不断消耗体内储存的灵力,一旦灵力耗尽,那就会被活活冻死在这里,就是天生的冰灵根都无法免俗,更遑论她这个金木火三灵根了。
葭葭轻应了一声,快步行到了他的身后跟了上去。
萧白夜见她如此配合,不用他多废话,也无了他话,继续向前行去。
葭葭闷头走在后头,灵力环身却是小心翼翼感受着来自丹田之内混沌遗世源源不断的灵力输送。
此地阴寒,却因为她有混沌遗世这个宝物而变的似乎并没有那么害怕。葭葭心中感慨之外又生出一番浓浓的庆幸:所幸当年这混沌遗世除了师尊亲自进来过之外,掌门等人并未进来过,只知道这是一个能够藏身,且个中泥土与外间有异的空间而已。
便如萧白夜也不过知晓她有这么一个空间而已,却不知晓她的混沌遗世还能自身生成灵力。
可说即便葭葭为人惫懒,不修炼,有混沌遗世藏匿丹田之中小心翼翼的吐纳着灵气,虽然微弱,却也能不断增长。
是以萧白夜说的虽然如此害怕,她心底的害怕却并无这么多。
很快,葭葭便明白了萧白夜先前所说的“危险与机遇并存”“不会让你白跑这一趟”是什么意思了。
行了数十步之后,眼前豁然开朗,一片长宽约十丈有余的灵植田出现在了眼前。
远远望去,但见那片低矮的灵植之上金色明光点点,竟是自生成金属性的灵气团,着实罕见。
葭葭加快了速度,双目眨也不眨的向前望去。
纵使混沌遗世之中,植物生长一天相当于十年,但是她所见过的也不过是些由种子成长而成的高属性灵植而已。
这世间有些灵植的种子可遇而不可求,可算稀客,便是葭葭手拥混沌遗世这等奇宝也是莫可奈何的。眼前这种便是。
“金,金边转灵草!”葭葭错愕的看着那一片灵植半晌之后,便是狂喜,也顾不住什么萧白夜在场需要万事以他为尊了,疾行数步,伸手向那一片金边转灵草触去。
那远远看去好似鎏金银河的金色灵气团,悠悠的向葭葭飞去,触及到她的手她的臂便迅速渗入进了肌肤之中。
这种金边转灵草的好处便是不需如炼丹师那般炼制成丹药或者灵水之流,而是只要有金灵根的修士出现在他的附近便能自动融入他的体内。
可说这种金边转灵草于含有金灵根的修士来讲与补灵丹无异。而一般的丹药除非传说中的上品或极品丹药,中品、下品皆会造成一定的丹毒,补灵丹也不例外,而这等天生形成的金属性灵气团便不会有这样的问题。
可说几株金边转灵草于她来讲便相当于一颗没有丹毒的补灵丹,葭葭怎能不惊喜呢?
有金边转灵草便有土边转灵草、木边转灵草、水边转灵草、火边转灵草。这五行转灵草如此特殊又如此有大用之途,修真界中自然少见,更遑论此等灵草一旦被吸收之后便会迅速枯萎,而下一株五行转灵草成熟需要一百年的光阴,是以这等转灵草自然是可遇而不可求,稀少至极,又除了这等用处,并无如炼制丹药这等的功效,是以竹简稀少,便是昆仑门派之中,兑换灵植种子,葭葭也从未看见过这种转灵草。
吸收了片刻之后,葭葭收回了手,转身向萧白夜望去:“萧真人,您不需要么?”
萧白夜神色淡淡的靠着一颗碧色青树,手中捧着一本杂书,眼神却有几分飘忽,听她突然出声,便望了过来,答道:“你能这等时候仍想着本座,不错。不过,本座是单一的冰灵根,这等东西,于本座无用!”
“哦!”葭葭茫然的点了点头,心中错愕却不可避免:萧白夜竟然是单一的冰灵根?人说灵根多少会影响人的气质,尤其越是单一的灵根,影响的越是明显。就如她这种金木火外加空间灵根的杂灵根因为灵根太杂所以并无什么特别明显的影响。
而秦雅与顾朗二人便是战斗力最强的单一雷灵根,这等灵根好战,是故二人在某些时候,气质多有几分相似之处,话语之中可听出几分清冷。再譬如展红泪是木火双灵根,这等灵根木生火,是以脾气火爆,藏不住事。妙无花是单一的木灵根,是故虽然淡漠却不清冷。
而由水灵根变异成的冰灵根更是“冷”名在外,多数冷漠淡然,还未靠近便已有三分冰冷之感。
但是这种感觉,葭葭在萧白夜的身上从未看到过,思及此吐了吐舌,不禁自忖萧白夜的敛气手段该是何等的厉害,这样一个人,便是告诉她是冰灵根,若非知道萧白夜此言非虚,她当真是不敢相信。
不过惊愕归惊愕,葭葭低头,继续吸收着这金属性的灵气团,只是耍了个心眼,在萧白夜看不到的地方,偷偷藏起了数株金边转灵草,将金边转灵草藏匿进了混沌遗世之中。
她手下速度不慢,不多时,便将这长宽约十丈有余的一片金边转灵草中的金属性灵气团尽数吸收了去。
看到她吸收完了,萧白夜这才虚手一晃,收走了那本闲杂书籍,拍着白玉骨扇:“走吧!”
光这数株金边转灵草,就足够她乐的了,葭葭自然脚下不慢,疾行数步跟了上去。
此地一片死气沉沉,妖兽之流的根本不用她担心,是以葭葭轻弯唇角,悠悠的向前行去。
可惜金边转灵草这等事物不过昙花一现,行到深处,不说金边转灵草了,就是稍稍有些价值的灵草,葭葭都未看到。
不过也是,这片死气沉沉的地方,有几种灵植能在此地生存的?想明白了这一点,葭葭也就见怪不怪了。
复行了数十步,即便是灵力环身,葭葭都察觉到了一股森然的寒意透过间隙涌进全身,好冷!葭葭蹙眉:自金丹之后鲜少有这种寒意能够让她察觉到了,修真界中金丹以上修士四季不分并非传言,是以被唤作“真人”的多数衣袂翩翩,呈仙人之象。
拉了拉衣襟,葭葭神识内视储物戒指,可哪家的真人在外行走要披上厚厚的大衣的?是以除了几套换洗的春衫什么都没有,算了算了,聊胜于无吧!葭葭暗忖,准备在外披上一件春衫,管她这般穿着是不是不伦不类,能御寒总是好的。
正准备取出春衫之际,葭葭只觉一物兜头扔来,正要出手之际,听得前方萧白夜的声音稳稳传来:“披上!”
葭葭轻舒了一口气,不由庆幸自己手脚慢了一步,否则若当真无锋剑出鞘,眼前这一件厚厚的大麾非被她劈的粉碎不可。
伸手取下这一件大麾,葭葭心中一暖,面上的笑意更多了几分真切:“多谢萧真人!”
前方的萧白夜脚下一顿,片刻之后一句模棱两可的话语传来:“你若冻死在这里,那便太可惜了!”
葭葭挑了挑眉,也不以为意,将这件深紫色的大麾披在了身上,外形符合萧白夜一向的审美标准:精致繁杂的金色绣线画龙凤之纹,大麾边角处一圈细碎的白色绒毛,摸着很是舒服,最最叫人吃惊的是方才披在身上,便察觉到了全身一暖,这么邪乎?葭葭伸手摸了摸大麾,在察觉到那股微弱的灵气之时,顿时了然:原来便是萧白夜随手的一件大麾也是一件法宝。
这般招摇的将法宝穿在身上,思及伏青牛那万年不变的洗的发白的破道袍。葭葭心中倒是很有几分想法:同样是昆仑的大宗师,这富贵与贫穷似乎当真有天壤之别啊!
脑海中神思乱晃,想起来路之上萧白夜那“取之有道”的手段,大概明白他为何这般富有了。
行了几步,察觉到葭葭慢吞吞的跟在身后,萧白夜转头望去,正见一只秀气的小脸隐在绒毛大麾之中,美丽的秋水剪瞳之中没有惑人心悸的妩媚,却黑白分明、干净纯粹的就似山间饮水的小鹿,灵气十足。
观人先观眼,单单这双灵气十足的眼就足够叫人好感顿生了。
第六百零八章 灵魔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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确实是个容易叫人生出好感的丫头,所以她的运气一向很好,算得上神州大地之上一个有名的有气运的修士。小鹿似的双瞳,看起来何其无辜?可惜,修真界中无辜、单纯多数是活不久的。萧白夜转过头去,继续向前行去。
葭葭拉拉肩头的大麾,心中为萧白夜的拉风感慨不已,若是顾朗这样的人披上一件大麾会是什么模样,细细想来,似乎还不错,除了有些好笑,葭葭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拉紧身上的大麾,向前行去。
眼前似有黑影一闪而过,葭葭转头望去,眼中却什么都看不到。
若在这里的是师尊或者顾朗,她或许会出声询问,但在这里的是萧白夜,葭葭拉紧了大麾。这世间的修士被她分为三种,一种是陌路或者点头之交;一种是如师尊、顾朗那等真正受她信任,在他二人面前可畅所欲言的人;还有一种关系娴熟,但说到畅所欲言到还不必。最后一种的圈子最广,譬如这一路行来,看似与她相处和谐的萧白夜。
第一种人暂且不提,对于第二种人,譬如师尊、顾朗,可说是真正被划进她信任圈的人,一旦出了什么事,她最先想到的便是他们,出手相助不需要任何条件,可随时随地;而第三种,在葭葭心中隐隐却存在着一种类似天平的东西,似是一种交易:给予她多少,她定也会付出多少。但多的,她亦不会平白叨扰他们。
面前的萧白夜不出声,葭葭亦不出声,他既不想说,葭葭自也不能逼迫。没的平白叫一个藏神中期的大修士屈尊降贵,为她解一时好奇的。只是小心的注意着周围,从初时进入这里之时,萧白夜就说过“小心死在这里”,这句话,他虽说的轻松,可葭葭却并未将它当成玩笑话。事实证明亦是如此,一路前行,不管有无遇到危险,萧白夜除了一袭大麾之外,并未动过一个手指头。
不过她亦不是奢望抱着大腿好乘凉的那种人,修士,自立自强,方成正道。
虚手一晃,无锋剑已然在手,葭葭默不作声的看向周围。
萧白夜淡淡的瞥向葭葭的方向,见她如临大敌,也不出言点破,只是双手低低的垂着,默默向前行去。
黑影簌簌,从葭葭先前察觉的黑影一闪开始,并非错觉,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那一袭袭黑色的阴影,似是鬼火一般在身边跳跃。
葭葭冷静的看着周围簌簌的黑影:无形。阴寒之地得以存活。隐含煞气。以修士精气为食,常成群出现。除了眼前这个名为灵魔魇的毒物还有谁。
纵葭葭先前从未见过这种名为灵魔魇的事物,不过多赖此物特异的秉性,使得葭葭一眼便看出了此物。
竟然还有这东西?葭葭收起无锋剑,掌心一番,数道银紫色电光闪烁掌间。雷本为克邪之物,更遑论她手中这等可与天劫媲美的补天劫手。
天劫之下,一片灰飞烟灭。
萧白夜站在一旁,绣着花纹的裙摆无风自动,若是让葭葭站在一旁,没准会发现那绣着花纹的裙摆摆动的方向与其上篆刻的符文,竟成了一个玄妙的隐息法阵,将他的气息环环隐住,是以那些灵魔魇从头至尾攻击的只有葭葭一人。
此地阴寒,不关修为,是以便连他自己都披上了一件深黑色的大麾,站在一旁,神色隐进大麾之中,高贵风雅的容貌之上现出了几分疏离与冰冷。
葭葭此时根本无暇去顾及萧白夜,只是双手一番,小心翼翼的注意着周围的灵魔魇。补天劫手、无锋剑、斩金术、阴阳两极火她都轮番试了一次,到最后还是发现,其中补天劫手最是方便,遇到补天劫手,那灵魔魇不过一碰便迅速软了下去,消失于无形,可说补天劫手是灵魔魇的克星。
相较之,无锋剑、斩金术与阴阳两极火便没那么好用了,尤其是阴阳两极火,因呈阴阳两面,是以一碰,非但不见减少,反而还有增长的趋势。
发现了此等特点,葭葭甩手使用补天劫手更是毫不含糊,一次下去几乎便放倒了一片,只是补天劫手动用之后,灵力损耗惊人,好在先时吸收了不少金边转灵草的金属性灵气团,是以葭葭并未见多少劳累,只是吞了一把补灵丹,才将最后这一片灵魔魇尽数消失殆尽。
补天劫手发出的银紫色光亮在眼前乍然绽开,阡陌呈现,更似一条条命理的条纹,萧白夜的双瞳越发的幽深,银紫色的光亮倒映在幽深的双瞳之中,莫名的诡异感油然而生。
揉了揉眼睛,怎么说也是当年惊才绝艳的人物,每一条银紫色的条纹,甚至葭葭的每一次出手,每一个动作都深深的印刻在了识海之中。
最后一只灵魔魇也倒在了补天劫手之下,深紫色的大麾披在女修的身上,因为定颜液而永恒不变的少女模样的女修眼中灵光毕现,天劫之下,保持在花样年华的女修更似一个深不可测的执法者,伸手一挥,将这人间至正之物尽数收敛在手中。做完这一切之后,女修这才转头向他看来,黑白分明的眸子里头充满了疑惑。
萧白夜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继续向前行去,他耳力不错,身后的女修也并未刻意收敛自己的声音,鞋底与落叶摩擦的声音“擦擦”作响,这一切似乎组成了一曲玄妙的咏叹之调,在身后轻叹。
两人之间的氛围万分怪异,一前一后的二人就保持着那怪异的相处方式静静行走着。
葭葭已然意识到了,若说平日里,眼前这个藏神中期的萧大真人似是一位游戏人间的修士的话,那么现在,自从踏足这篇诡异的地界,他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与玩笑不搭边。
危险过后便是机遇,机遇是因为冲过了危险才得来的。就譬如现在这一大片盛开的金碧色莲花,长约三丈一尺,宽金色的荷叶在风中摇曳,而那金碧色的莲花,葭葭数了数,边缘之处的有三层,中间为五层,而最中心一朵,以流光溢彩来形容也混不多让的,葭葭数了数竟足足有七层之多。
金碧色的莲花,放光的金色莲子,宽金色的荷叶,这一切美的不似真物。
方才靠近,便察觉到了一股浓郁的金属性灵气围绕着这个地界。
是真的!《神州万物记》中当真有这样的记载,金心叶碧莲,以其外形绝美,世间稀少的可说传说而著称。
葭葭动了动双唇,双目之中瞳光闪烁:“好美,这世间当真有这种名唤金心叶碧莲的事物?”顿了一顿,她又喃喃:“混不似真物!”
确实。混不似真物。金心叶碧莲的记载即便是在修真界中的正统记载之书出现,却也因其长的混不似真物而被人多有质疑。
金心叶碧莲,炼丹师练大轮回丹的一株奇草,但是只对金属性以及由金、火两种灵根变异而成的雷灵根有用。大轮回丹,顾名思义,有“轮回”之效,若是修士重伤之后,元神未灭,可用世间瑰宝异草修补其躯壳,再以大轮回丹之功效,可让元神归位,某种意义上,比起当真属于“新生”,重复轮回。
修真界中便是刚刚踏足修真之途的练气修士都知晓一入修途,再无轮回,是以增长修士寿元的如增元丹之流,再譬如可重新“轮回”的轮回丹在修真界中价值都不低,尤其是大轮回丹这等奇物,更是有价无市。
“这,这……”最初的激动过后,葭葭便将目光转向了萧白夜,但见他面上并无太大的波动,见她看来,只是淡淡的扫了她一眼:“本座是冰灵根!”
知道他是冰灵根,不用他提醒。葭葭翻了个白眼,修真界中的公平是相对的,便譬如大轮回丹虽然功效奇特,却因为金心叶碧莲的关系,只能由金、雷两种灵根的修士服用,也只对这两种灵根的修士有效。
相对的,有一种续命丹,只要有一口气在,便能强压元神禁锢体内,虽然半死不活,却也能强压二十年之久。这种续命丹因其中含有一种水属性的灵草,便只有水、冰两种灵根的修士可以服用,也只对这两种灵根的修士有效。
诸如此类的奇丹并不少。
令得葭葭奇怪的是,萧白夜是冰灵根,是故这里的金心叶碧莲对他无效,不过依着先前他那“取之有道”的个性,怎的不取下来,好好敲上一笔?这般将她带来着实不像萧白夜的性子。
对葭葭狐疑的眼神,萧白夜只作未见,慢吞吞的行到一旁的树下站定,神情冷漠,似是只等她动手,也无一丁一点言语相告之意。
《神州万物记》上也不过只有金心叶碧莲这等事物的记载,对于其他,却并无一点其他笔墨,是以葭葭也并未注意,兴致勃勃的伸手便去摘采离她最近的一株三层金心叶碧莲。
第六百零九章 叶碧莲
二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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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指方才碰到那片金心叶碧莲,葭葭便见指尖之处那片金心叶碧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枯萎下去,一惊之下,葭葭忘了抽手,而那株三层的金心叶碧莲一旁的宽金色荷叶已然向她袭来。
葭葭只觉眼前一道飓风袭来,忙伸手抵挡,整个人却是被这阵飓风扇飞了出去,“噗通”一声掉入了湖中。
“啊——”一声短促的尖叫声响起,萧白夜抽了抽嘴角,看着落入湖中的葭葭,冒了两三个气泡,便彻底没了声响。
等了片刻之后,还没有一点反应,萧白夜眉头紧蹙,只觉眼前的这一幕似乎有些超出了他的认知:这是,淹死了?
葭葭会淹死?一个出窍中期的修士就这般淹死了?一想到这个认知,萧白夜就觉得匪夷所思,脚下移动,向着那一片湖心行去。
却说葭葭,方才落入湖中便被周围冰冷的湖水所覆盖,才触及到皮肤,便见肤上肉眼可见的,现出一团晶白。好冷,葭葭拉紧了大麾,将飘逸的大麾裹成了紧身的模样,正要逃离出去之时,脑中却蓦然的想过了一个想法,向那金心叶碧莲的根部游去。
“玄灵,听说过金心叶碧莲么?就是炼制大轮回丹的灵植,外形奇美,金光璀璨……”如是这番解释了一通之后,玄灵终于不负所托,恍然大悟,可惜葭葭看不到,若是看得到的话,会发现往日那张无所谓又臭屁的脸上现下写满了认真与严肃,片刻之后,破口大骂:“连葭葭,你是蠢猪不成?金心叶碧莲你用手去采摘!也不怕你那手埋没了金心叶碧莲!金心叶碧莲这等人间奇物,怎么可用你的手去采摘?你,你当真是蠢的比猪还笨了!”
这般气喘吁吁的将葭葭训斥了一顿,可惜,大约是玄灵气急大骂不是一回两回了,葭葭并没有旁的表情,只是静静的等他说完之后,这才继续问道:“那要怎么采摘?”
“笨啊!金心叶碧莲既是金属性的事物,土生金,你不会用土系的采摘术去将它采摘出来?笨,当真是笨!”
葭葭抽了抽嘴角:她确实不知这回事,金心叶碧莲这等事物那么少,昆仑典籍中又无太多记载,她怎么会知道还有这等禁忌?至于萧白夜,葭葭以为不管他知道还是不知道,都会袖手旁观,而不出声提醒的。
不过心念一动,葭葭用土系采摘术靠近水底那片淤泥,寻了一株五层的金心叶碧莲,将它拔了起来,心念一动,下一刻,整个人也尽数消失在了这一片深暗的湖水之中,整个人冲进混沌遗世,也不管玄灵、如花等人诧异的神色,葭葭火速向丹湖边跑去,一头子猛扎进丹湖之中,不管三七二十一,将那两根拔起的五层金心叶碧莲植入丹湖,临走前,又有些不放心,想了想,取了一抔含混着息壤的土,撒进丹湖。
息壤乃是百土之源,想来若有息壤在,金心叶碧莲存活的可能性也会好上许多吧!一株成功,几乎是立刻的,葭葭就将目光转向了中心七层的那株金心叶碧莲,如法炮制的将七层金心叶碧莲取了出来,带进了混沌遗世。
玄灵错愕的看着葭葭来回跑,遇到好东西便扛进混沌遗世,这等类似小市民的心态,让玄灵抽了抽嘴角,只觉丢脸的很。
将七层金心叶碧莲扛进混沌遗世,葭葭这才心情极好的出了混沌遗世,准备将这一片金心叶碧莲都摘了去。
却不知她冷不防的出现,隔着宽金色的荷叶,正一头对上了萧白夜。
葭葭惊讶极了:“萧真人,你怎么会在这里?”
萧白夜抽了抽嘴角:却说方才见她许久不出现,他当真要以为她就这般活生生的淹死了。不管怎样,神要见人,死要见尸,是以便走进这片金心叶碧莲,想要将葭葭寻出来,不过方才走近,正遇上了那发狂的金心叶碧莲叶乱舞,一阵飓风之下,就将他这么扇下了水。
澄碧色的湖水之中,隔着宽金色的荷叶,与一位长相还不错的女修就这般相遇在了水中,原本是很多闲杂小说中的美丽邂逅桥段。
奈何眼前这位女修虽长的还可以,其他就一无是处了。譬如将飘逸的大麾紧身绑着,看起来不伦不类的,若是萧白夜生活在几千年以后,对于葭葭这种状态,想来能找到一个合适的形容词——二逼!葭葭就是以这样一种何等二逼的状态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再说她这般突然出现,就算他强忍着撇去葭葭这等二逼的状态,将目光转向她全身上下唯一算得上美丽的脸上,可这般突然出现,任她长的再美,周身湖水阴测测的作用之下,萧白夜都有种看到了“山精鬼怪”的感觉,胆子小的,非得被她吓死不可!
还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还会是因为担心你不成?萧白夜翻了个白眼,可惜却在他翻白眼间,清晰的看到了葭葭一副十分感动的模样,很明显这是个“美丽”的误会。萧白夜抽了抽嘴角,也未说破,转身便出了湖面,他可没有在湖中游玩的兴致,这般想着,很快便离开了湖中,任由葭葭在湖底晃悠。
又偷取了两株五层金心叶碧莲,担心萧白夜瞧出个中端倪来,葭葭也冲出了湖面,用土系采摘术将剩余的金心叶碧莲采摘了下来,置入锦盒之中,保存起来。
萧白夜在一旁看着她一跃出水,却衣不沾湿,略有几分惊讶:“你身上竟然有避水珠?”
葭葭点了点头:避水珠虽然难得,她身上这颗还是梁莫道所赠的极品避水珠。但是对于修士来说,除了东海修士或者想要出海历练的修士之外,着实没有什么旁的用处,虽然难得,却鸡肋的很,一般神州修士,甚至高阶修士在一颗极品避水珠与一颗有益的下品丹药之间往往会选择后者。
“拿来与本座看看!”萧白夜也未与她客气,直接伸手讨要。
第六百一十章 同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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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看了一眼萧白夜,自忖这位应当还不到降下身段来夺取她区区一颗避水珠的地步,便从混沌遗世之中取出避水珠,递了过去。
萧白夜在她拿出避水珠的那一刻,目中便闪过了一丝莫测,接过避水珠之后,却是拿在手中把玩了片刻,轻轻掂了掂,似笑非笑的说道:“你倒是运气好,连这等极其难得的极品避水珠都能得到!”
葭葭心中一紧,不自觉的睁大双目向他望去。
萧白夜勾了勾唇角,轻笑了两声,只是眼中疏无笑意,就这般将手中的极品避水珠递还给了葭葭。
葭葭接过避水珠,用奇怪的目光看了一眼萧白夜,将极品避水珠收了起来。
萧白夜看着她将这一片金心叶碧莲摘得一枝不剩,也不多话,继续向前进发。
混沌遗世之内的玄灵替她注意着里头金心叶碧莲的动向,两日过后,在混沌遗世之中的植物相当于成长了二十年,玄灵确定金心叶碧莲终于长稳之后,葭葭忍不住面上直乐。
想当时,看到那株七层的金心叶碧莲,便是玄灵也比平日里多了几分激动:“七层的啊!当真是少见。小丹,莫要随便乱碰,若坏了这株七层的金心叶碧莲,老夫就让葭葭揍你,听到了没有?”
小丹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记着莫要出去乱晃。
有了金边转灵草、金心叶碧莲,葭葭心中的期盼更加深了不少,也不知这里还会有什么奇宝异物,当真叫人期待。
一路走走停停,修士自筑基以后便能御剑飞行了,是以多数是长途飞行,短途行走,便是行走,多数也似漫步一般。
而这回,葭葭跟着萧白夜却确确实实的经历了一次长途的徒步旅行,虽说出窍修士体力远远超出凡人,可这样光用两条腿走,葭葭还是觉得有几分疲累。
看着前头“脚力不凡”的萧白夜,葭葭暗忖:萧白夜的飞舟脚力有多慢,他本人的脚力就有多好,那么几天步行,也不见累。
许是她盯着他看的目光太频繁了,以致于萧白夜便是不转身都有所察觉了,脚步渐渐放慢,出声道:“如何,本座带你的历练所得,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自是非常满意的。”葭葭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如此甚好。”萧白夜轻哂,“跟着本座出来历练总比跟着卫东那厮闯祸要好上许多,是也不是?”
葭葭再次点头。
得了她如小鸡啄米一般的点头,萧白夜这才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目光。
葭葭松了一口气,便听萧白夜忽地出声:“小心!”
这一声小心来的如此突然,葭葭本能的虚晃手中的无锋剑,向眼前那向她沉沉压来的黑影砍去。
一击之下,纹丝不动,恰似砍动顽石,葭葭向后退了数步,行到一棵青树之上站定,再转头向萧白夜,却发现此人委实精明又厉害,早已寻了一颗青树将自己隐藏了起来,抱着双臂,看样子,又不准备出手了。
葭葭只觉得自从行到这个地界之后,萧白夜就似是抱着双臂游山玩水一般,偶尔看看好戏(她与妖物之间的斗法),当真闲适的很。不过,葭葭心里也清楚,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萧白夜将她带来了这里,此行他从头到尾分文不取,葭葭确实没什么好嘀咕的。
这般想罢,便定睛向那方才袭击她的黑影望去:纵然早有准备,可看到这袭黑影之时,葭葭还是心头突突一跳:这一袭黑影,身躯长约十丈有余,四足生如铁钩,乌黑的表皮之上鳞纹泛着黑黝黝的光泽,背上生翅,毛刺倒立,看起来形容甚是可怖,颈部支撑着琵琶似的头部,那双黑豆大小的双瞳,大小来回变换着,一圈一圈晃得人头足生晕。
这模样,活脱脱的一条巨型眼镜蛇生了一双翅膀。不过眼镜蛇只是另一个时代的说法,这里,这种生着双翅,形如眼镜蛇的妖兽名唤“同奇”,有剧毒,两颗尖锐的獠牙一旦刺破修士的皮肤,便是她出窍中期的修为也会倒退到元婴期。
因形恶毒,尸体皮肉修仙六道皆无大用,只除了魔修用来练毒或许可占一足之地是以对上这等妖兽,先辈修士除了练毒功的魔修,无不除之而后快,发展至今,已然极少见到了。
葭葭抽了抽嘴角,思及一路前来见到的金边转灵草、灵魔魇、金心叶碧莲再加上这同奇妖兽,无一不是平日里极少见到的事物,也不知萧白夜怎么发现这么一个地方的,倒是让她大开了眼界。
虚手一晃,将无锋剑收了起来,葭葭伸手掐了数个法决,指间很快便现出了黑白两色含混而成的异火,细微旋转而成一副太极鱼的图案。
这副太极鱼的图案越变越大,最后竟化作一道巨大的盾牌挡在了葭葭的面前,萧白夜坐在一旁的青树之上一言不发,看着那黑白异火交化成的太极鱼,只觉那处大如圆盘的太极鱼隐隐有道宗原始的古朴缥缈之感含混其间。
“阴阳两极火!”这异火虽然少见,难倒了葭葭不说,还难倒了一向以博学著称的玄灵,可对于昆仑的修士,譬如秦雅,譬如萧白夜来说,便一语道破眼前之物。
黑白两色的异火倒映在他的双瞳之中,双瞳倒映,太极成像,竟显出了一番别有洞天的莫测与高深出来。
当真是幸运!萧白夜心道,双手拄着腮帮子,眼中明光交错,一时之间,竟叫人看不出所以。
葭葭面前圆盘大的黑白异火化作巨盾,那同奇每每向她直冲而来,甫才一碰到这黑白异火便痛的就地打滚,黑白的异火似是生在了它那坚硬如铁的表皮之上一般,生生不息的灼烧着。每每要蹭掉自己一大片皮肉才可将那零星半点的黑白色异火蹭去。
很可怕!眼前这条同奇妖兽已然六阶,妖兽过五阶之后便开灵智,是以那一双獠牙泛着青光的同奇妖兽外头打量着葭葭,黑豆般的双目来回变换着。
同奇毒,毒就毒在一张嘴上,是以葭葭紧紧盯着同奇妖兽的头部,手中阴阳两极火于掌中跳跃。
二人相对的僵局被葭葭打破,这次她率先出了手,五指一弹,掌中阴阳两极火化作五团明焰,飞向同奇妖兽,同奇妖兽慌忙躲避,六阶妖兽本领不凡,同奇本身速度又不满,是以“蹭蹭数下”便躲过了那五团异火,张着獠牙大嘴,向她俯冲而来,速度极快,不过眨眼便至跟前。
葭葭掐着法决的手便是一个法决都还来不及掐完,眼下电光火石之间,只觉腰间缠上了一条细物,带着她飞快的向后退去。
看着眼前那条同奇妖兽在面前愈行愈远,葭葭轻舒了一口气,边说边转身:“多谢萧真人……”
话音未落,饶是葭葭并非弱质女流,看到眼前之物也被吓得惊叫出声。
“啊——”一声尖叫响彻上空,不似前几日那短促的尖叫声,这一声之间混着明显的害怕与恐惧。
萧白夜起身,蹙眉向着方才葭葭被带走的方向行去,不禁思忖自己是不是太过放心了一点:听那一声,似乎极为害怕,不过那物依照她出窍中期的修为,应当不是什么大问题。
若是让葭葭知晓萧白夜心中所想,现下估计要被气疯了不可:这物依照她出窍中期的修为,确实赢面不小。可也要分场合,譬如,在她以为是萧真人出手相救之时,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一只更大的同奇妖兽吐着信子向她袭来,想来再厉害的修士也会被吓一大跳吧!怪道方才那只同奇妖兽不追了,原来是因为还有一只更大的同奇妖兽。
葭葭心念一动,下一刻,那只更大的同奇妖兽只觉浑身一松,再定睛看去之时,却见,方才还被自己卷起的葭葭竟然就这般不见了踪影。
同奇妖兽大怒,连忙疯狂摆动着身躯怒吼起来,周围青树在它可怕的抽力之下被抽飞了一大片。
却说萧白夜悠悠行来,但见青树横飞,便只当正是葭葭与那同奇相斗的关键时刻,便大大剌剌的向前行去。
当眼前残骸出现在自己眼前之时,萧白夜却是吓了一大跳:在场哪还有葭葭的影子?看着那同奇发疯乱撞的模样,萧白夜心中吃惊不已:难道真被那同奇吃了不成?
正在游移间,同奇发现了目标,也不管萧白夜修为远远在它之上,许是太过愤怒,认为自己被葭葭耍了,而萧白夜又是那“同伙”,便将一腔愤怒尽数洒在了萧白夜的身上。
见那同奇不分三七二十一的向他重来,萧白夜目光一凝,先前他只是不高兴出手而已:这只同奇妖兽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向他出手,那便无需客气了。这般想罢,伸手一指弹向同奇!
第六百一十一章 梦魇
我是存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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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指似慢却快,直冲同奇妖兽的额头。
同奇那黑豆似变化不断的双目,渐渐几近虚无,最后,消失于无形。
那肆意乱叫,这一片地界中数一数二的佼佼者就这般在他一指之下,重重的倒了下去,随着那身子倒地的瞬间,铺天盖地的情景,似是急速渲染开的水墨画一般朝他劈头涌去。
同奇,奇就奇在生前有剧毒,死后会化成一片梦境,直指人的本心。任谁也不例外。
仙云渺渺,云水长堤,昆仑群峰,当时年少。彼时,正是一腔年少好年华!
同辈的修士如伏青牛那模样,想来若非口味特殊,没有多少人会喜欢,如妙无花那般波澜不惊,六根清净的几近无趣的,除了老一辈修士,想来年轻修士也无趣的很。
而他,就夹杂其间,正是应和了那句话:同辈修士之中与他修为相当的,不如他生的好;比他生的好的,昆仑屈指可数,却无一有他这般的资质。面如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眉如墨画,面精巧致,目若秋波。又自带与生俱来的贵气风雅。可想而知,当时年少的他是多么的意气奋发,神采飞扬。
纵他本非拘泥于男女情爱的修士,但少年虚荣必不可免,彼时昆仑上下,有多少同辈男修嫉妒、羡慕,又有多少女修情怯纷纷。
那是他此生最为辉煌的时刻,一路修行,直上青云,似乎毫无瓶颈,就是在整个修真界之中亦是名声赫赫。
还记得他少年结丹,震动昆仑,彼时不管是暴脾气的伏青牛还是整日里面无表情的妙无花,皆不过筑基后期而已,他的修为远远快于同阶的修士。
那日,他还记得自己偷偷溜进名无宝殿,寻得一卷奇特的功法图文,满心欢喜之下,也不自管,便开始修炼。
修炼那卷功法,似乎使得他进阶更快,待到进入元婴初期之时,伏青牛等人不过还在金丹初期巅峰徘徊。
他的修行速度震惊了整座修真界,在修真界中以“财大气粗”闻名于世的昆仑从来不缺天才,可这样天才中的天才还是震惊了整座昆仑、震惊了整个修真界。
修真界中惊愕不已,人人都在道又有不世出的修士要出世了。
单一冰灵根的资质,惊人的天赋,似乎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理由让人惊叹。他处在了人生最辉煌的时期。
诛仙之战,元婴初期的修为跻身前十,彼时,他同辈的修士还不过在金丹中期巅峰苦苦挣扎。
有擅长卜算之道的修士更是铁口断言:“来日神州风云之伤必定有此子一席之地!”
这样的修士必定为昆仑不少女修放在眼中,可骄傲过人的他怎会对情忠于男女情爱的女修放眼一顾,吴三胖的师妹便是被他拒绝的无数自认为还不错的女修之一。
还记得那日自己进阶元婴中期成功,意气奋发的禀了师尊要外出历练。此时,他的修为已然超过了自己的授业恩师,恩师面上一片灰白,分明是寿元仅有最后一两年的将尽之象,对着自己这个“优异过人”的弟子又是欣慰又是担忧。
千叮咛万嘱咐万事小心。
他点头应下,可心中却不置可否。恩师面上死气沉沉,抬了抬手,也是最后一次想要拉一拉自己这个弟子的手。
他心下陡软,即便当年骄傲如孔雀也伸出了手,却见方才还带着惬意宽慰的笑容的恩师刹那间脸色大变:“白夜,你,你修炼了何等功法?”
什么修炼了何等功法?萧白夜蹙眉,不解至极。
“你且试着倒行经脉试试!”恩师面上凝重之色是自己从未见过的。
萧白夜心中自觉恩师小题大做之际,却也试着倒行了一番经脉,才一运气,一股钻心般的疼痛袭来,自己便昏厥了过去。
再次醒来之时,他所见到的,唯有恩师坐化的遗体与一封简信,简信之中提及可谓字字泣血,令得七尺男儿低头垂泣。
世间功法不能胡乱修炼,有相生相忌的顾虑,譬如他心血来潮修炼的功法便与自己从小修炼的功法有大冲,先时修炼或许会有裨益,修为进展迅速,却无异于饮鸩止渴,待到一定阶段,经脉硬化,无法舒展,便会形成石脉:无法引气入体,无法修炼。
恩师本还有一两年的寿元,却为度化他的经脉,将一部分功法转移至了自己的身上,他师徒二人修炼的主法是相同的,自然能够度化,同样的,在萧白夜身上会出现的状况,在他身上亦会出现,最后终究是肉体、元神支撑不住,陨落了。为坐化前,留下了一封血书:叮嘱他那等功法千万莫要再修炼。
一两年的寿元,尽管师尊已存死志,但是于他来讲,师尊还是因为自己而死的。院门大开,养魂殿中早已得知师尊混排碎裂的修士聚集在门外。
看着他出现,对上了前人掌门询问的目光,萧白夜点了点头。
恩师陨落了,是因为自己而陨落的。恩师本就只余一两年的寿元了,虽然比想象的陨落的早了些,但也并不算得上稀奇,是以众人也未在意。
送走恩师,修真一途之上不能回首,他也不是拘泥于悲伤泥潭不可自拔之人,继续修行,即便没有那威力特异的功法,他还是同辈修士之中第一个进入出窍的修士,第一个进入藏神的修士。
作为万年来最年轻的境界藏神的大修士之一,他的人生似乎继续精彩了下去。进入藏神,游遍天下,终突破了藏神中期,成为彼时天下修为最高的一层人。
但他的目标不是藏神中期便可以了,而是飞升,尽管传说修真界前后五万年无人飞升,通天之路早已关闭,可是他不信,总以为是有办法的。
进入藏神中期巅峰,天下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进入藏神后期,成为真正的天下第一人,可惜的是,他在尝试冲击藏神后期之时,却发现进阶藏神后期所需储存的灵力远远不是中期修士所能比拟的,这就需要经脉收缩至最大处,而后进行修炼。可惜即便当年师尊及时为他度化,可功法相冲对他的伤害大到超乎了众人的想象,远远不是那么简简单单就可以解决的了。
不过他并不惧怕,走遍神州大地,神州神物奇志数不胜数,他以为总有办法可以解决这道隐患的。
昆仑沧海万卷、名无宝殿千百本藏书他倒背如流,还是无办法的话,那便踏足神州吧!他萧白夜从来不是个愿意服输的人,于是便有了后来的千年游历……
却说葭葭惊魂未定的躲进混沌遗世之中,待得缓回来,便伸手轻撕出了一道裂缝,向外望去,但见那巨大的同奇妖兽早已倒地尸化,心中虽然讶异,却也能猜测到大抵是萧白夜出了手,便盾身出了空间。
不过是他出手确实不假,不过这个出手的人似乎也并不比那同奇妖兽好多少,正站在原地,眼神空茫的望着前方,额头冷汗涔涔,双唇微动,一不知道在说什么。
葭葭走近数步,以神识打探了他一番,这才目露惊讶之色:竟是合睡。
合睡,便是睁着眼睛进入与入睡相似的一种状态,这种状态,在中了梦魇之后产生的十分普遍,一般修士并不会产生这种状态。
而萧白夜,葭葭放眼向那倒地的同奇妖兽望去,多半是那同奇妖兽死于他之手,同奇死后化梦,看来萧白夜多半是因为同奇才中了招了。
世间怪异事物奇多。同奇的外形与梦魇并无一点相似之处,可偏偏是这样一种事物,有化梦之能,不得不说,到底是有几分嘲讽。
葭葭抿了抿唇,目光转向萧白夜的方向,见他神色惊恐,冷汗涔涔,似是做了噩梦一般,不禁更觉新奇:在她的印象之中,萧白夜此人似乎一直都是淡淡的模样,“害怕”这个词在葭葭看来,与萧白夜似乎是绝缘的。
不过照眼下,是个修士,定然有弱点,便是萧白夜也毫不例外。
葭葭拖着腮帮子,寻了一旁一块巨石,于之上坐了下来。百无聊赖的等着萧白夜,顺便竖起了耳朵,在听到几声苦苦压抑着的“不可能”之后,萧白夜陡然惊醒。
葭葭见他恢复了神智,方才起身,便见他猛地甩头向她看来。
葭葭被他这举动吓了一大跳,张了张嘴,正要说话,却听萧白夜冷哼一声:“走吧!”
竟是对先前之言只字未提,其实她亦不过听了几声“不可能”而已,但怕就怕在修真界中有些修士草木皆兵,倒是免不了一番口舌,萧白夜倒是潇洒,只字不提。
葭葭跟在了萧白夜的身后,见他并无任何异样之处,便放下了心,这一行,又整整徒步行了三日才停了下来。
第六百一十二章 破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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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八卦,走四面八方,引三途流转。天干地支的符文绘制在那六芒星的的巨大图纹之中。
阵法?葭葭本能的双目一亮,向里头望去。
不,不对,不仅仅是阵法,还有符箓之术,似乎更夹杂卜算之道,这等掺杂柔和而成的阵法,繁复程度,委实属于葭葭平生仅见。
“里头有这里的最后一件宝物。”萧白夜说罢,当先一步,跨入正中。
葭葭跟着走了进去,周围光芒大盛,两畔风声鹤唳,葭葭知晓这应当是个复杂至极的传送阵。
她虽精通阵法,不过推崇的却是化繁为简,即最为简单的阵法,往往是最难突破的。是以乍见这个复杂至极的阵法,一时之间也无什么头绪,只知晓这是个传送阵而已。
脚底似乎一滑,整个人将要向前扑去的那一刹那,一只手将她拉了回来。
“多谢萧真人!”葭葭连声道谢。
萧白夜勾唇莞尔,葭葭不用看也能猜测到他现下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用!”
光芒渐渐减弱,映入眼前的是是低矮的洞壁,萧白夜的身形在男子中也能算作高挑,眼下这般直直的站着,那头顶几乎是擦着洞壁过去的。
葭葭伸手摸了摸两畔冰冷的洞壁,没有灵气,是天生的隔绝神识打探的奇石所制。
洞中并无岔道,几乎是一通到底,葭葭跟在萧白夜的身后,有他指路,自然是不用担心。
洞壁冗长而无趣,这一行,葭葭偷偷掐了掐,大抵二个时辰的光景,便见眼前豁然开朗,三层的原石台出现在了眼前。
在这里的不管是萧白夜还是葭葭,都不是未曾见过世面的修士,是以一眼便从其中的布置看出这应当是个古老的祭台,正中引人注目的是一座水晶的冰棺,里头影影绰绰,似乎躺着一位修士。
几乎是一种本能的,葭葭便将目光落到了那正中石台之上的冰棺里头。
看了片刻,葭葭转头望向萧白夜。
萧白夜双目微微眯起,看了半晌之后,这才淡淡的出声:“别只盯着那物了,小心周围!”
萧白夜这般娴熟的行进,葭葭自然一早便知他并非第一次来,他的话自然不敢怠慢,这才将目光从水晶宾馆之中移开,向四周望去,两畔似乎并无什么异样,葭葭目中露出了几分疑惑,抬头向上望去,这一看,却着着实实的吓了一大跳,但见那原石台的上方,尘封了千万年的鲜血涂抹的暗红色,虽然早已无了血腥味,但修真界中时常斗法,对鲜血的颜色,修士自然有着不一般的敏感,葭葭自然也不例外。
那符文似乎是符箓师所绘制,繁杂的符文印刻在原石祭台的上方,似是一双眼,就这般静静的看着那水晶冰棺之中的人。
葭葭沉默了半晌:“萧真人,弟子并非符箓师,弟子是阵法师!”
萧白夜盯着那水晶宾馆看了片刻之后,才转过头来:“嗯。然后呢?”
这位看来是打定主意自己不说了。既然如此,那也没什么好避讳的。葭葭双目闭上又睁开,正对上了萧白夜:“弟子以为萧真人如此博学,上天入地,无一不知,无一不晓,自然应当是精通符箓之术的。”
事实上,萧白夜精不精通符箓之术,她并不知晓,可是她懂阵法,想来整座昆仑没有几个不知晓的。萧白夜既非第一次来,又早已注意到了上头的符文,葭葭可不以为他有这么好的兴致,上一回来纯粹是为游山玩水。
“哦。”萧白夜淡淡的应了一声,向葭葭伸出五指:“借二两血,让我涂遍五指。”
“为什么要我的血,萧真人的不行么?”葭葭并非是心疼那点血,更何况,萧白夜要的也并非精血与心头血这等重要的,纯粹好奇而已。
“童男童女的血最是精纯。”萧白夜倒也耐性,细细的为她解释了起来。
葭葭仍未反应过来,只是顺着萧白夜的话说了下去:“哦。萧真人不是童男么?”
她这话一出,自己还未发觉出什么不妥来,倒是萧白夜脸色微变,抽了抽嘴角,半晌之后,终于开口了:“你以为本座会回答你这个问题么?”
这声音有些冷了,葭葭恍然醒悟过来自己方才做了什么,顿时面如胭涂。用现代的话来讲,自己方才就是在问萧白夜“你是不是处男啊?”萧白夜微有恼怒“处男这个问题我会回答你么?”
这个问题,若是放到年轻一些的修士身上并不奇怪,可放到一个千岁高龄的修士身上,虽然多数修为高深的修士都要回答“是”,可对于一个男子来说,便多少有些掉面子了。
思及自己方才的蠢话,葭葭偷偷瞄了一眼萧白夜,见他双唇紧抿,不由轻舒了一口气,好在与她在一道的是萧白夜,不是伏青牛,否则,葭葭不用想也知道自己估计会很惨!
意识到自己让萧白夜下了面子,葭葭爽快的放了二两血,末了,咬着手指,看着面前这个五指沾上自己血的“恶徒”手指变化着法决,萧白夜的动作极快,可即便极快的动作,还是花了近一个时辰,可见这法决有多么的复杂。
最后一个法决完成,萧白夜口吐一口清气,蕴含着纯粹冰属性的灵气自他口中吐出,穿过手中变化莫测的法决,化作一团清气,直冲正中原石台。
这一团清气才行至原石台的上方,葭葭便见原石台顶部那一圈画了符文的地方光芒大亮,明黄色的光亮顺着符文的壁画慢慢游走开来,而正中原石祭台之上,亦由原先的只字不显,显出了不少符文。可惜,葭葭对此并不精通。葭葭这般想着,目光落到了衣衫繁复的萧白夜的身上。
但见他衣角之处随着一身的灵力波动微微摆动,一个又一个古篆绘书的符文自衣角脚之处鳞次栉比的显现了出来。
尽管早已发觉萧白夜一身繁复奢靡似乎并不简单,可直到此时,葭葭才明白了个中的精髓。先时她那句可称言不尽的有溜须拍马之言的“萧真人如此博学,上天入地,无一不知,无一不晓”从某种角度来讲,似乎并非虚事,怪不得萧白夜能够处变不惊的接受了她这一句。
葭葭感叹了一番,再次向萧白夜望去,但见他目中褪去了往日里的奢靡,变得格外清冷,就这般静静的看着眼前一切的发生,不慌不忙,葭葭不禁心想:或许当年,眼前这位萧真人亦是修真界中赫赫有名的天才修士,只是时光流逝,那个时代过去了,当年与他同级的修士早已所剩无多,是以对于眼前这人,除了后辈对他那令人敬畏的藏神大宗师的身份之外,并不如师尊那般还会引得无数赞叹。
再如何惊才绝艳的修士,譬如容真,惊才绝艳绝对是她平生仅见,但是后辈如她,若非无意闯入他的洞府,就绝对不会知道这世间有这么一号人曾经存在过。尘封在门派密室之中的卷宗,这世间到底有多少修士会知晓,极少。
萧白夜仍然在昆仑驻守便已无多少人知晓当年的旧事,那多年后师尊、顾朗、她总有一日会这般尘封在历史的卷轴之中,只有极少数的修士仍会通过后世狼毫间的描述推测当年,这是一条生生不息的轮回之路,谁也无法免俗。
就如昆仑修士人人尊崇的昆仑祖师远山真人并昆仑七秀,后人对他们的尊崇亦不过是从历史典籍的只言片语中推测出那个群雄逐鹿的年代该是何等风华。但真正如何,葭葭以为,若非亲眼所见,便是人的想象也终究是苍白如纸的。就如一场斗法,描述的再精彩,又岂能与亲眼所见,亲身经历那一波三折的激动、愤慨所比拟?
正中原石台上似是流星飞舞,簌簌清气如流星一般于那方圆之地穿梭,葭葭神思被这一抹令人惊艳的美丽所惊回神,看着眼前这一幕,几乎不敢想象:太美了!流星横空,恰如梦里银河。
她从未见过这么美的破封之术,美的如梦如幻,让人不禁怀疑这到底是真实还是虚无。
“冰棺里有个女人!”萧白夜的声音打破了这一份美好,葭葭抬头,循声望去。
可惜,萧白夜面上并无太大的变化,继续道:“我们要的东西,就在冰棺里。”
葭葭注意到了,这一次,他说的是“我们”,前头几次,他皆是袖手旁观,放佛一切与他无关一般,可这回却是“我们”,葭葭心中咀嚼了一番,暗暗印刻在心。
一语说罢,不过略略一顿,萧白夜就向前走去,葭葭跟在了后头:“冰棺里有个美人,是么?”
不怪她这么想,方才那破封有化蝶之美,再加上美轮美奂的冰棺,总是令人遐思的。
却不料,萧白夜冷笑:“美人?就算再美也是骷髅了,还能美到哪里去?”
第六百一十三章 得偿
还是存稿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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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默默的看着萧白夜冷笑,咋舌的吐了吐舌头,谁晓得萧白夜发什么疯,突然拉下脸来,白白的破坏了这融洽的气氛。
却说萧白夜冷哼一声,提步便向那冰棺走去,葭葭紧随其后。
不过数步,便行到了冰棺之前,纯白色的裙边洒满整座冰棺,这场景委实梦幻又不真实,交叠的衣袖昭示着主人生前安详美丽的动作,不过却也仅止于生前,葭葭目光从裙角之处一路上移,终于移至了那主人的头颈之处,不禁神色古怪的看了一眼萧白夜。
竟被他一语中的,哪怕是生前再如何的绝色美人,现在冰棺之中有的也不过是一具黑漆漆的骷髅,实在是没有任何美感可言。
不仅如此,葭葭望着那漆黑的骷髅与纯白的裙子相互映衬之下,更显得骷髅黑漆漆的可怕至极。
“这……”葭葭着实没有旁的可以说了,瞟了一眼萧白夜的方向,但见他皱眉盯着那冰棺沉默了片刻,忽地抬手,一把将冰棺的盖子推了出去。
“啪——”一声巨响,那冰棺被推飞,击到墙壁之上,碎成一地冰渣。葭葭难以自禁的轻呼了一口气:当真是暴殄天物啊!这般粗暴的便将冰棺的棺盖毁了。
萧白夜恍若味觉,看向冰棺之中,伸手便去碰冰棺之中那“红粉骷髅”。
葭葭睁大眼睛在一旁看着萧白夜的动作,见他神情万分庄重,就似是在完成某个古老的仪式一般虔诚。
伸手可及,就在那修长的指尖触碰到骷髅的一瞬间,红粉也好,骷髅也罢,终是灰飞烟灭。也是,千年不动,再接触之时,风化似乎也并不意外。
听得萧白夜的一声重重的叹息声,声音之响,便是葭葭也察觉到了,抬头向他望去,却见萧白夜对那灰飞烟灭不过一声叹息之后便视若未见,而后伸手扒拉开那件漂亮的素色衣裙,摸至“红粉骷髅”的丹田之处,从其中取出偌大的一颗圆珠。
其形约一掌大小,色微蓝,淡淡流光溢彩其中,对着那一掌大小的圆珠仔细的看了半晌。萧白夜的神情虔诚的就似是在看自己深爱的爱人一般,半晌之后,终于将圆珠收了起来,将那素白的长裙从冰棺中扒拉出来,随手一扔,那动作,就似是在扔一块抹布一般。
将冰棺岩缝中的数株墨蓝色的小草刮拉下来,扔给葭葭:“你的!”
原本一脸不解的葭葭在看到这数株墨蓝色的小草之时顿时转变成了满脸的惊讶于不可置信:“这是,这是……”
因为有了混沌遗世的关系,对于灵植的热衷,葭葭并不比某些炼丹师要少上几分。
“冰系单灵根的藏神女修陨落之后,由身体内物凝结成的人结冰凝草!”萧白夜说道,而后,又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口中嘟囔了起来:“对于你来说,确实是个好东西!有芥子空间那等东西,你对于灵植当要比一般人都要热衷才是。”
葭葭愕然:竟是一语道破她心中所想。
思及此,葭葭不由撇了撇嘴,有个将自己的动作行为举止了如指掌的人,怎么说都不应当算是一件高兴事,尤其此人还是个敌我未明的人。
人结冰凝草由天系冰灵根死后,密封一处之后成长出来。自古以来,单灵根从来不会多见,更遑论还是变异灵根。且不说天一冰灵根的难得,又要满足人结冰凝草产生的一系列条件。物以稀为贵,可见人结冰凝草是多么的难得了。
论到功效,人结冰凝草除了能炼制凝化丹之外,似乎就没有旁的功效了。可修士也是人,对于稀有事物的推崇总是有的。
就如传说中的圣品丹药比起极品丹药来说,不过是更纯了一点而已,却因即便七品炼丹师都鲜少能够练就的关系,而变得价值连城。
这株人结冰凝草便是如此。不过人结冰凝草不比他物,没有单一冰灵根修士躯体的喂养,很快便会枯萎,凝化丹于葭葭来讲并没有那么热衷,是以当务之急,葭葭双目微亮:便是将这株凝化丹迅速脱手,不过,葭葭抬头看了眼萧白夜:也不知道开口让萧白夜放慢行程,将手中这可凝化丹脱手,萧白夜会否答应。
正心不在焉的捧出一只玉匣,准备将人结冰凝草放入其中,却觉手中突然一松,待到回过神来之时,人结冰凝草连同玉匣一起落入了萧白夜的手中。
葭葭这才回过神来,错愕不已的看向萧白夜的方向:“玉匣放人结冰凝草,我未放错!”
有混沌遗世的葭葭怎么可能会弄错?很早之前,玉匣、木匣、瓷匣,如何最大限度的保持灵植的完好,没有谁会比葭葭更清楚。
回过神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这一句,便连葭葭自己都有些错愕。
萧白夜勾了勾唇角,面上并无讥讽之色,只是对葭葭的争辩恍若未见,睁开了双目,眸光流转,食指之上不知何时沾上了几缕朱砂,急速而下,龙飞凤舞的流化开来。
葭葭看着他指下惊龙走凤,不过片刻便已完成了最后一笔,将玉匣连同人结冰凝草一起还给葭葭。
葭葭看着那灵气微敛的符文,面上带出了几丝尴尬之色:萧白夜并非是说她弄错了灵植与玉匣,而是在这之上加了一道封存符,可最大程度的保持灵植水分不失。
尴尬过后,葭葭很快便明白了萧白夜做这一切的本意:接下来的时日里,想来不会让她得闲去卖人结冰凝草了。
如此想罢,对萧白夜虽说仍然感激,却比开始之时,明显少了几分,变得兴致缺缺了起来。
不管那“红粉骷髅”生前生的是倾国倾城还是貌若无盐,萧白夜扒拉人家躯壳不说,还将那素白的衣裙扔了出去,葭葭只觉这举止颇有几分野蛮,不由心中有些不好意思,这般想罢,眼见萧白夜转身要走,她想了想,提步向那扔在一旁的素白衣裙走去,想将那美人留下的最后一件东西归还原位,不过才行至一半,萧白夜便突然出手。他是冰灵根,由水灵根变异而来,没成想,这回萧白夜突然出手,却是将冰属性的法力转化成了一团淡蓝色的火焰,直越过葭葭,向那一团素裙袭去。
葭葭不是笨蛋,萧白夜可不是真正无聊到那种程度的人。是以葭葭不过轻轻的咦了一声,便闭口不言了,眼看着萧白夜指间所发出的那团淡蓝色的火焰越过她,将那素裙烧了起来。
烧着之时,从里头哔哩礴喇的响起了数十声怪异而清脆的声音,葭葭早已将目光放到了那怪异的声音之上,但见素裙烧成了一片黑灰,只是其下,却躺着足足有成百上千只灰色的甲虫,叫人看的心头颤颤。
空气中不合时宜的飘出了一阵烧烤的香味,葭葭看了一眼萧白夜,心道“博学”的萧白夜果然对这里的东西知晓的一清二,知晓那事物怕火,一团火焰便将这一群小东西烧的一干二净。
“走吧!”吸了吸空气中的烤肉香,萧白夜道了一声,提步便跨了出去,葭葭回头复看了一眼这怪异的地界,转头跟着萧白夜行了出去。
还是来时的路,葭葭拉紧了身上的大麾,面上笑意盈盈,任谁此行得了那么大的好处,都会笑的合不拢嘴巴!
待到行出了外头,葭葭顺手便将身上的大麾收了起来,萧白夜在一旁瞟了她一眼,见她面上毫无异样,便知她那神经大条的毛病估计又犯了,也懒得出声提醒,左右一条大麾而已。
恍若未觉的葭葭回头复看了一眼这云里雾深的地界,口中喃喃:“想不到神州大地之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先时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催动起他那“脚力慢得惊人”的飞舟的萧白夜许是心情不错,接过了话头:“天下神州,总有令人意外的地方。再如何巧夺天工却终究避不过上天钟灵毓秀的天道规则。”
修士虽口称“逆天”、“逆天”的,但事实上,并非真正的逆天。天道劫雷,乃是测探修士修为之心的一种手段,只可算得飞升之路上的磨难而已。要真正逆天而为,降下天谴,那便是真正的万劫不复。只是可惜,这个世上,经历过这等天谴的人着实太少,经历过后,仍然存活于世的,却谁也不会轻易说出这番心念。譬如说少辛。
但是当事人,谁也不会轻易将此事说出来。
葭葭听着萧白夜的话,一双灵气十足的双目微微转动,表情却又几分茫然,萧白夜的飞舟渐渐驶出了云海,回头正见葭葭一副似懂非懂,懵懂的模样,微微摇了摇头,目光转向了遥远的天际。
第六百一十四章 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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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万里之外的昆仑,云深雾绕,偶有修士乘鹤归来,一场暴雨过后,有七彩虹桥出现在了正中太阿之上,此情此景,让不少或匆忙归来,或提步入得昆仑的修士纷纷抬头,雨后的天空格外湛蓝,不止遥望,便是近在昆仑山脚仰望昆仑,无一不是传说中那仙家气象。
正在多数弟子举足不前仰望正中一柱太阿之时,太阿之上,总殿之内,一行数十位黑衣修士,面带仆仆风尘,略显疲态的站在太阿总殿之中,人人大气不敢出。
而数十位黑衣修士之前,立着数位修士,多数皆愁眉紧锁,竟是昆仑难得一见的紧张气氛。
最最之前,一前两后站着三位修士,这三位修士立于三层台阶之上,隐隐有地位、权势高出这座下一干修士的迹象。
正中一人,容色严峻,方面虎目,长相平凡,却自有一番英武不凡,正是昆仑掌门梅七鹤。
而他身后两人,一人瘦骨嶙峋,外罩宽大的破旧道袍,远远望去,就似一个行走的衣杆架子,此时面上虽不屑,却也有几分愤怒;而另外一旁一位修士容貌平凡,整个人外表之处却似蒙着一层光圈,观其修为,竟是入了出尘,离飞升仅一步之遥的“半仙”了,为他平凡的容貌增添了几分神圣之态,此时一向淡漠无波的面上亦多了几分生动的愤怒之色。
这二人不是旁人,正是昆仑的藏神大宗师伏青牛与妙无花是也。
梅七鹤蹙眉,转目看向那立在数十位黑衣修士之前的数位修士中的一位,此人若单论五官,在一行俊秀的修士之中算不得顶尖,却自有一番不同于旁人的高雅气质,使得众人远远望来,头一个望到的必定是他。
“秦雅,你如何说来?”
被唤作秦雅的修士五官虽俊秀堪比好女,却不见一丝女气,反之还有一股一般男子没有的清气,这两种奇异的组合糅杂在一块儿,最终为这名唤秦雅的男子增添了几分颜色。
“想不到他竟主动跳出来了!”秦雅的声音冷静而沉着,相比梅七鹤明显带着愤怒的嗓音,竟是有股出人意料的安稳之能。
这使得身后那数十位修士皆轻舒了一口气,目光眨也不眨的看向秦雅:不过才多少年的功夫?他们心中自是还记得这位声名赫赫的前任执法堂之主的,从某种方面来说,秦雅甚至比现任的掌门更有号召力。
“堂堂一位藏神中期的大宗师,竟是行起了‘坑蒙拐骗偷’中的拐一事?旁人都不挑,单单挑了葭葭?”秦雅盯着手中那封萧白夜留下的书信,勾了勾唇角,眼中喜怒不辨。
“许是瞧连真人在昆仑地位不凡,又是秦真人的弟子,是以才带走了连真人!”一旁一位修士连忙说道。
“不。”秦雅摇了摇头,看着手中那封书信,沉默了半晌,“绝非临时起意,也绝非葭葭在昆仑地位不凡。若论地位不凡,昆仑多的是比葭葭更地位不凡的修士,葭葭可是出窍中期的修士,”说到这里,秦雅顿了顿,心中又添了一句,还有空间灵根,若论逃跑之能,便是他也不一定是葭葭的对手,拐走一个随时可能逃跑的人质,萧白夜若只为这个原因,那当真是脑袋秀逗了,“多的是人质,他偏偏挑了葭葭,定然还有旁的原因。”
“弟子,弟子只想问萧真人这是为什么?我昆仑可能对很多修士都有不公之处,唯有对萧真人,却从未有过任何一点不公。为何,为何萧真人会做出这样的事?”有年轻的黑衣修士顾不得那么多修士在场,忍不住问出了心中所想,作为昆仑当年的三位大宗师,地位超群,何况又是个在众位太阿、藏剑两峰修士之中最有趣,最有人情味的一位藏神大宗师,可说比起妙无花那世外高人的模样,比起伏青牛蛮不讲理的形象,萧白夜不管是外形还是性子都远远拉出另两位一大截,自然是最得昆仑弟子的喜爱了。
即便昆仑高层已有所怀疑,但昆仑弟子却在此之前从未想过那位传说中的昆仑“蛀虫”会是萧白夜。
“掌门,诸位真人,既然知晓是萧白夜,那我等还等什么?还不快些将他捉拿归案?”说话的人双目发红,义愤填膺,正是当年藏剑峰元婴修士许峰的嫡孙许天翼,他虽然不清楚其中的事,却也知晓自己的祖父当年曾走入权利迷途,最后却惨死幕后黑手之手,对于他来说,萧白夜不仅抓走了葭葭,还与他有着不共戴天之仇。
梅七鹤悠悠的瞟了一眼许天翼,见他双目赤红,明显已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不禁暗暗摇头,许天翼的天赋不错,奈何心性却一直不算得好,现在又是这副模样,现下见他被困元婴后期迟迟不得进阶,便知是其中原因了,这般想着,还是有几分不忍,出言提醒:“莫被仇恨冲昏了头脑,休得让自己举足不前!”
许天翼低头,只是心中所想,估摸着也只有他自己才清楚了。
上头那些修士是什么人?个个都是一等一的人精,见许天翼那副模样,便知他未听进去,摇了摇头,也不再说他。
一行晚辈在那方七嘴八舌的议论纷纷,秦雅垂首,萧白夜既然带走了葭葭,便不会那般容易让他们救回葭葭的了,才一收到这封威胁十足的信件,他便传讯给了葭葭,等了许久也不等回信,他便知晓萧白夜多数是动了手脚,根本切断了葭葭与他们的联系。潜伏那么久而不被人发现,萧白夜的心思果然缜密的很。秦雅心中摇头:葭葭与旁人最大的不同,也是这世上最为难得的一物便是空间灵根,他怕就怕在萧白夜会打空间灵根的关系,这般一想,心中不禁担忧更甚。
知晓葭葭身怀空间灵根的,诸如梅七鹤、伏青牛、妙无花等人很明显与他想到了一处。伏青牛虽然不喜葭葭,可萧白夜的所作所为,更是明晃晃的打脸,令得他愤怒不堪,同样恼怒的还有妙无花,在他坐镇之下,居然让葭葭被带走了,这不得不说,是一个莫大的失误。
思及自己答应过葭葭的还有两个条件,妙无花心中暗暗自忖:这回若是由他出面将葭葭救回来,那便又还掉一个人情了吧!
“他如何说的?”梅七鹤沉默了片刻,又问秦雅。
秦雅苦笑了两声,摇了摇头:“无,只叫我等千万莫要轻举妄动,否则,就莫怪他不客气了!”
“哼!不客气?不客气还能怎么样?杀了那丫头?且不说杀不杀得了那丫头,便是当真杀了那丫头,难道我等就要放过了这个叛徒?”伏青牛牙齿咬的咯咯作响,一点都未注意到自己在说“当真杀了那个丫头”之时,众人看过来的目光。
秦雅目中明显带了几分恼怒,众位黑衣修士皆是惊愕咋舌,一脸的不敢置信,葭葭与他们怎么说都是执法堂的修士,虽说因为葭葭接了云开书院的人物,甚少出去任务了,但当年同进退之时的场景历历在目,这般被伏青牛轻巧的说出‘当真杀了那个丫头’这样的话,无论是谁,心中皆有几分想法的。而梅七鹤向他看去就有几分埋怨了,这般大喇喇的说出来,也不怕寒了一众修士的心么?
想了想,几乎是同时的,梅七鹤与秦雅动了动唇,一字还未来得及说出,妙无花便率先出声打断了二人的谈话:“胡说八道什么?妙某定然会将那丫头好好的带回来的。”
他欠了葭葭两个要求暂且不说,最最重要的还是葭葭是他亲自选进云开书院的修士,可说在昆仑,不管是谁,便是秦雅想要对葭葭动手,都得先问过他的意见。面子这等东西对他来讲固然是身外之物,可也没的这般明晃晃的打脸的,这对于目前这位“天下第一人”来说,着实算不得一件好事。
有妙无花这一句,当场修士面上多半由原先的忐忑变为了欣喜:妙无花这一句可堪称定心丸的话着实安了不少修士的心,也很顺利的将原先伏青牛的那句话从脑海中剔除了出去。
梅七鹤看了一眼一点未曾察觉自己无心之言差点造成一腔不小震动的伏青牛,微微摇了摇头:多少次了,伏青牛的话语缕缕为自己带来麻烦,梅七鹤双目微闪,眼角余光一瞥,撇到了漫不经心向这里看了一眼的秦雅,连忙将眼中的神思敛去,再抬头之时,已是一片清明,侧耳倾听着众人的谈话。
瞳术这等血缘相传的古老异术,他梅七鹤从来不敢小觑。他也不过略有几分埋怨而已,就是秦雅发觉了也当无妨,更遑论,在他印象中,秦雅着实不是个喜好用瞳术偷听他人秘密的人。
第六百一十五章 古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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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了妙无花的保证之后,众人皆轻舒了一口气,看向妙无花的目光之中隐隐有崇拜感激于其中流转。
这世间很多事情往往都是不经意而为之的,譬如说伏青牛汲汲于权势,却在这一句“当真杀了那个丫头”的无心之言之中,让一众青年修士生出了“狡兔死走狗烹”之感,今日是葭葭,明日呢,轮到他们之时,伏青牛是不是也会如此?答案是肯定的。这般想来的修士不在少数,无形之中也离伏青牛愈行愈远了。
而反之,妙无花一向对外事并不热衷,这些年来也就关心于云开书院之事,这等时刻,出言力挺,他力挺的不单单是一个葭葭,更是昆仑的年轻修士。是以在这一刻,本就是天下第一人的妙无花可谓锦上添花,更得年轻修士的一腔拳拳之心。
不过当事的两个人都未察觉自己随意一言竟造成了如此大的凡响。
倒是秦雅,收了萧白夜那封可称“威胁”的信件,抬头将目光状若无意的再次落在了梅七鹤的身上,而此时,梅七鹤正蹙眉看着伏青牛,是以并未注意到秦雅再一次向他看来的动作,也未看到他双目华光流转,似有深不可测的漩涡隐藏其中。
不经意的一撇,却看到了令他惊讶的东西,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确认也见怪不怪了。
坊间小市热闹非凡,正赶上了凡间热闹至极的节日,葭葭跟在萧白夜的身后,好奇的打量着这热闹的节日。
“快一些!”眼见葭葭放慢了速度,将目光转向周围,萧白夜在前头停了下来,看着似条“尾巴”一般的葭葭,看着葭葭慢吞吞的跟了上来,目光之中舒无旁意,萧白夜不由心忖若是让眼前这位知晓了自己现在的“人质”地位也不知晓还笑不笑的出来。
听到萧白夜的催促,葭葭跟了上去,目光在萧白夜身上顿了一顿,见他身上新换了一条络子,不由撇了撇嘴:这位就是那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典型。自己得了自己想要的,便一个劲儿的催促着她。
自那日从那片奇异之界出来之后,萧白夜便带着她一路走走停停,眼福倒是饱了不少,只可惜收获全无。
这厢的葭葭一点也不知道自己早已成了“人质”,还悠闲自得的跟在萧白夜的身后闲逛。
此地已臻神州边界,隐隐有进入外荒之势。外荒虽是魔修的地盘,可葭葭既已修至出窍,自然不再害怕,只是对于萧白夜要自己进入外荒,心中好奇的很。
“萧真人,为何要带弟子要进入外荒?”葭葭睁大了双目,双目之中满是不解。
“天下之大,并非只有神州才有那等历练之所。”萧白夜在前头稳稳的走着,比起他的飞舟,葭葭只觉他本人的脚力更为惊人。
“可总归是魔修的地盘!”对于萧白夜,葭葭从来都不陌生,毕竟是每每进名无宝殿都能看到的人,她闲暇无事便喜好看书,萧白夜更是以名无宝殿为家,二人原本在昆仑之上便时常碰到,萧白夜对于这个“特殊”的后辈,记忆极深,而葭葭对于这个个性十足的前辈,记忆也不浅。原本“交情”就不算一般,眼下更是通过这一路的交情变得熟稔了起来,是以葭葭说话也更为随意,自然是心中有疑,便直接说了出来。
“魔修的地盘又如何?魔修也不经常去神州大地么?我们去去外荒也不过礼尚往来而已。”萧白夜岿然不动,将葭葭的话原封不动的还了回去。
“外荒资源,哪及神州丰厚?”葭葭对萧白夜的话不以为意,反而很快便找到了话语堵住了萧白夜的嘴。
正魔两道自古以来便相依相存,魔修虽然势力不凡,但道修自古以来便占据着世间中央最好的一块地界。这便是修士自古以来便存着的邪不胜正,正道始终是大道的思想。如葭葭这等正统道修鲜少踏足外荒,便是因为外荒的资源比起神州来说少的不是一斑,而魔修千方百计来神州,所为者多数是神州大地上源源不断的资源。
萧白夜挑了挑眉:“你修行到这等境界,神州大地之上一般的资源能对你有多大裨益?既如此,为何还不跟着本座?”
“可是……”
“自从与本座修行之后,你可曾吃亏过?”萧白夜不等她说完,便迅速打断了她的话语,挑眉反问葭葭。
葭葭一时语塞,动了动唇,自是再也说不出话来。
见葭葭无言以对,萧白夜满意的点了点头:“既然如此,那我们便走吧!”说罢,便率先一步跨了出去。
葭葭撇了撇嘴,跟在了萧白夜的身后,伸手抚向直跳的眼皮:或许是天生五感异于常人的附属品,葭葭的直觉往往准的惊人,便是诸星元也不及她,现下,自己眼皮直跳,葭葭总觉的似乎有什么被自己忽略了一般,可仔细一理,却并且发觉出任何一丁点的不妥来,只是心慌的厉害。
心不在焉的低头冥思,葭葭双脚无意识的迈动着,跟在萧白夜的身后。
略一抬头,在见到两位白衣修士之时,双目一亮:是她昆仑的内门弟子,竟然在这里遇到了。虽说对这二人的面孔并无什么印象,可葭葭还是心有惊喜,迈步上前,准备打个招呼,之时可惜,她双腿方才迈动,肩部之上便搭上了一只手,葭葭回头,再见到那手的主人之时,双目弯起似新月,很有几分可爱:“萧真人,看,是我昆仑的内门弟子!怎会出现在这里?我等去打个招呼吧!”
“有什么好打招呼的?”萧白夜弯了弯唇角,声音之中不辨喜怒:“走吧!”
葭葭撇了撇嘴,一时无言以对,却也不再坚持,只是转身,跟在了萧白夜的身后。
双耳竖起,似乎从那两位昆仑内门弟子的方向传来几声低不可闻的谈话声,“没见到”、“禀告上去”、“出了神州就更不好找了”……
他们在找什么?葭葭严肃的想着,却万万没有料到,他们在找的正是自己。
坐在萧白夜脚力惊人的“飞舟”之上,葭葭掐算着时间,过两日就要到达莫古城了,外荒,于葭葭来说可说陌生的很,除却仅有的几次停留,让葭葭印象最深的便是被两只狐妖一路擒来此地,而后遇上沈离光,平白得了一只指方镜,又遇上了陈七,差些没在冰封天地之中丢了性命。
正左思右想间,惊觉萧白夜居然转了方向,葭葭起身,上前几步:“萧真人,这是作何?”
“去外荒!”
“可是去外荒不是要走莫古城么?”
“去外荒的路不止这一条!”
“怎会?”葭葭闻言,惊愕的不能自已,在她印象之中不管是哪方典籍,所记录的,莫古都是神州前往外荒的必经之地!
“怎么不会?”萧白夜驾驭着飞舟转换着方向,却还有工夫抬头向她望来,顺道讽刺上她两句,“你看的典籍多半都是神州修士所写,这些修士对于神州自然了解的一清二楚,但对于外荒就不这般了解了。宋远山时代,外荒亦是四通八达之地,但经过数万年的变化,外荒成了如今的外荒,当年那些四通八达的道路也不复存在,众人只知莫古城这一条路,安知除却莫古城,这世上其实还有别的路可走的。
葭葭讶然,再一次领教到了萧白夜的博学,撇了撇嘴,跟在了萧白夜的身后,继续向前行去。
萧白夜这回是难得的一言九鼎,带着葭葭从莫古城一旁一座不起眼的小城横穿而过,而后走至城东,敲开一块青石板,葭葭眼见着青石板被搬起之后露出一条长长的地道,顿时愕然,狐疑的看了几眼萧白夜:他竟然连这么隐秘的地方都知晓?
对葭葭的狐疑,萧白夜恍若未见,只是低着头,问葭葭要了一颗炫夜之星,催动炫夜之星,拿在手中一步一步走入地道。
葭葭跟在了萧白夜的身后,才走了进去,便见前头的萧白夜停了下来,指间微动,而后被搬至一旁的青石板飞了回来,将入口重新封存起来,地道之中一片昏暗,家家爱伸手,同样催动了一颗炫夜之星,拿在手中,跟着萧白夜慢慢走着。
一步一步走下石阶,这条地洞大约只能容纳一人有余,便是葭葭这个体型刚刚好,萧白夜于其中穿梭便需弓着背低头行走。
葭葭毫不费力的跟在萧白夜的身后,看你这面前的萧白夜气喘吁吁的,倒是奇怪的生出了几分优越感。
地洞不但狭窄,还有不知年岁几何的浑浊的污水滴落下来,饶是她与萧白夜反应灵敏,头上也挨了好几滴。
眼看着萧白夜一路敲敲打打的模样,葭葭心中好奇不由更甚:“萧真人,您从未走过这地洞?那您怎么知晓这条路的?”
但见前方的萧白夜脚下一顿,半晌之后,再次回声,声音之中明显却有几分恼怒:“本座就是知道,你且跟着走便是,哪来那么多的问题?”
第六百一十六章 外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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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撇了撇嘴,无奈将不甘压在了心底:什么叫“本座就是知道”,这分明是被她问急了,恼羞成怒的状态。
不过葭葭也不厚多说,只能低着脑袋跟在了身后,只是天生的直觉不停的敲响了警钟,葭葭眉头紧蹙,实在是想不到自己究竟遗漏了什么。
短短的一条路因二人的沉默变得沉闷了起来,走了约莫三个时辰的光景,萧白夜轻舒了一口气,总算是走了出来:里头岔道极多,他这般的还是一次都未走错呢,就走了足足三个时辰,萧白夜摇头轻叹:当真是个麻烦!若非……,他还当真不愿意走地洞,一路弓腰娄背,可不是舒服的。这般想着,转头向葭葭看去,只见个子相对于他来说显得“娇小”至极的葭葭倒是不需弓腰娄背,只是一张小脸上满是思索之色,萧白夜心头突突一跳:只觉的看到葭葭露出思索之色,就没好事!这般想着,便不由压低了声音,将目光转向葭葭,开口喝道:“你在那里做什么?还不赶紧过来!”
见葭葭慢吞吞的应了一声,向着自己的方向走来,萧白夜眉心直跳,直觉她根本没往心里去:这丫头有时糊涂,有时又聪明的惊人,尤其是露出如此表情之时,便常常会有“意外之喜”给他,这是萧白夜所不能接受的,这般想罢,便伸手一把将葭葭拉了过来:这不是他第一回“徒手”抓葭葭,却是头一回意识到葭葭竟然这般轻!
只是可惜,人这般轻,分量却不轻。目光落到了那张严肃的小脸之上:即便再挑剔的人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张是标准的美人脸,就这般严肃着一张脸的模样,也十分可爱,只是却让萧白夜心头一紧,一股警惕感油然而生。
被这般如抓小鸡一样抓到了空中,葭葭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转头去看一旁的小白也,用眼睛示意他:放我下来!
萧白夜恍若未见,非但如此,还恶意的一笑,手中抖了数下。
修真者比起寻常凡人来说自然是体力非凡,可说力大无穷也不为过,葭葭这般的体重,到了萧白夜手里实在是不够看的,被他这么一抖,当下便感觉到了莫大的震动,被晃的头晕眼花的,半晌之后,这才反应过来,连忙哭丧着脸叫嚷出来:“萧真人,你能不能放弟子下来?”
萧白夜冷哼一声,没来由的伸手一放,看着葭葭猝不及防的向后跌去,又单掌撑地,人向后一翻,这才险险站定,站定之后,不由双目圆睁,向萧白夜看去,一双灵气十足的双瞳之中写满了控诉。
什么叫眼睛会说话,在这双眼睛顾盼生辉间,萧白夜第一次明白了这其中的意思。
“萧真人,您这是做什么?”葭葭龇牙咧嘴的望了过来,那顾盼生辉的神采被尽数敛去,只是双目圆睁的看向萧白夜。萧白夜也不以为意,只是鼻中冷哼一声,而后就装作未听见,转头平视前方:“走吧!”
葭葭抽了抽嘴角,心道:藏神期的高人多数都是个性不同常人的,这般间接式抽风也不算怪事。如伏青牛那对牛弹琴的本事,妙无花倒是其中最最正常的一个,谁知晓萧白夜突然怎么了,举止古古怪怪的,想当年与卫东一块在外行走,她也算领教过了这其中的古怪之处。是以见到萧白夜,初时的惊讶过后,很快便恢复了原状,只是心中不免暗想:比起他们来说,师尊可当真是其中最正常不过的了,嗯,她将来定然也是少数的几个正常的藏神大修士之一。
这般想时,葭葭一点也未意识到藏神期的大修士是多么的稀有,也未注意到出窍期与藏神期大修士之间不可逾越的鸿沟,多数出窍修士被困足出窍期,终身无法进阶,最终陨落,而她连葭葭,不过其中最为普通的一个。
或许是从修炼以来,虽说小灾难不少,可大灾难却一个没有的关系,葭葭并未察觉到一点,完全将藏神期当做自己囊中之物的态度,若是传出去不知要笑掉多少大牙呢!不过也许正是因为这等看似可笑的想法,才让她一路修行到至今,并未见多少瓶颈,有时修真界中勇气这等东西同样不可或缺。
不管是误打误撞,还是潜心领悟,总之,葭葭便是有了这等东西。
千里荒原,风沙走砾,斜吹的狂风卷起一地沙帘,冷不防的灌上一身。外荒,葭葭并非第一次来,可前几次,葭葭走的都是外荒官道,走的都是城池,组的是莫古城那条路,一路直上虽然有打了杀人夺宝主意的修士数不胜数,可却没有这等千里飞沙走石的奇景。
看着这数千里荒原,飞沙走砾,葭葭忽地,陡然生出一种感觉:何为外荒,眼前此情此景便是!
数千里荒原,尽在脚下,风沙茫茫,不见人影。荒凉的几近一片虚无,这便是所为外荒。
“或许是上天注定的邪不胜正!”前头萧白夜的声音淡淡道来,“在辰冥修真界,究极世间所有的卷册,不管是正史还是野史,杂记还是典籍,小说抑或孤本,魔修最初是以失败者的姿态被赶至外荒这片地界的。但天意委实又是一件奇妙的东西,魔修是失败者,但天意又令得魔修与道修相辅相存,同样亦有飞升之道。魔修扎根在这片贫瘠的土地之上,最终得以修成正果。”
葭葭听着他这一番突然之言,似懂非懂,片刻之后,喃喃出声:“辰冥修真界是什么?”
萧白夜目光之中流光微转,目光一点不差的落到了葭葭的身上,见她仍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方才那句问话更似是一种天生的本能,不由心中暗暗叹了一声:有些人,是上天的宠儿,招人嫉妒,而眼前这位也可归于这一类,却又与之不同,上天对她似乎格外优待,还给予了她层层的保护色,让她以中庸圆滑掩饰外在,内里却是正中的上天宠儿。
当真是不到近处,无法发现:空间灵根、补天劫手、天生战意,不对,是比天生战意更强的天生五感,这等记载若非他在一本残破的孤本之上得以瞧见,当真要将她这天生五感归功于天生战意一类了。
发现事物的本质、对危险来临有天生的直觉,这等可称逆天的事物同时出现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偏偏上天为她掩饰的极好,若非他有心,决计不会轻易发现。这就是真正的上天宠儿。
无意之间的一句“辰冥修真界”竟又被她一语道破,偏偏说话之人还无知无觉的模样:辰冥修真界是什么?
这天生的感觉,如秦雅等人那是百炼而得,一下便能抓出个中重点,而眼前这个偶尔迷糊,偶尔又精明的厉害的女修,完全是凭借本能,萧白夜勾了勾唇角,不过也未在脸上表示出来,而是慢条斯理的答道:“辰冥修真界就是我等现在处的这个修真界。因修士久久不能飞升这种称法已几乎绝迹,我等修士便统称之为修真界,岂不闻,这便是坐井观天之效?”
“所以你的意思是除却我们这个修真界,还有旁的修真界咯?”葭葭眨了眨眼,“那飞升之界是比我等上一层次的修真界?若是我等能够飞升,旁的修真界修士亦能够飞升,那么飞升之后,除却寿元天地同寿,想来是四方修士荟萃吧!如此看来飞升之界远没有我等想象的那般太平呢!”葭葭若有所思的说道。
萧白夜眉间微蹙,片刻之后,缓缓答道:“或许吧!只是据说其他修真界已然被上远古时期天界仙人的的一场大战中尽数毁去,现下可能只有我等这一个修真界了。”
“安知没有漏网之鱼?”葭葭本能的喃喃。
原本以为萧白夜又要数落她一顿,没成想,这回萧白夜却是若有所思的拄着腮帮子沉默了片刻之后,竟是说出了一句不置可否的话:“或许吧!”
或许是这样,可他萧白夜不知道。这就是萧白夜给她的答案!
“走吧!”沉默片刻之后,萧白夜再次开口,说出了自己此行之中出现在他口中频率最高的两个词。
风沙两茫茫,四方天地合。
葭葭跟在萧白夜的身后,继续未完的行程,那脚力慢得惊人,令她诟病不已的飞舟已被萧白夜收了起来,萧白夜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前迈去,葭葭跟在萧白夜的身后,同样颇有几分艰难的向前行去。风沙茫茫,葭葭不无苦中作乐的想大抵自己会因此锻炼不少脚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