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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十二章 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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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葭葭纠结如何开口离开之际,却当真是瞌睡来了枕头。梅七鹤主动开口:“你任务未完,红月城任务已完成,去吧!”

    葭葭大喜,面上不显,表了几句对当日急功近利的知错,连忙应声离开。

    虽说心中对梅七鹤仍然存疑,葭葭却并未表现出来,红月城的事自有掌门来做,与她无关了。

    葭葭轻叹一声,再次起航。行出一段距离,思及梅七鹤的态度,葭葭仍觉忐忑,已听了一路的玄灵受不下去了:“怕甚?知道了又如何?大不了跑……”

    “跑不成的。”也不知玄灵这只活了那么多年的老器灵到底是什么想法,当真是每逢遇事便要跑,委实窝囊的可以。

    “不跑也成。他若闹大,想你那师尊也不会坐视不理。更遑论他应不会闹大,倒时你回了昆仑,抱紧你那位大腿痛哭一番不就成了。”玄灵说的简单,得意洋洋的模样可惜无人来欣赏。

    葭葭愣了片刻,恍然大悟:“大腿?你是说师尊?”这般说着,葭葭脑中自动浮现出了一副她在师尊面前撒泼哭闹的样子,身子一抖,面色古怪的动了动唇:虽然这么想来,依师尊的性子当是有用的,可总是太过丢脸了。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之下,葭葭挠了挠脑袋,暂且将此事放在脑后,任务才行一半,当下事要紧。

    昨日夜半,不少人看到一张印刻密令的五品传讯符直达太阿。

    太阿峰之上引得昆仑群修叩拜,一派之长的昆仑掌门梅七鹤当下连夜出发,速离昆仑。

    “出了何事?”有暗夜巡逻的修士互相使了个眼色,不敢多问。

    待得梅七鹤的身影一路出了内五峰与外九峰,众人再也不得见之之后,才有一道声音懒洋洋的响起:“不知,大概或许是有急事吧!”

    足踏荧光飞彩的飞剑的修士惴惴停于半空之中,朝发声的来源望去,但见一人倒吊而下,如那悬挂的猴子一般,笑眯眯的拿囊袋遮住了一只眼睛:“首座闭关冲击出窍后期,我二人在这里守了许久,自然不知晓动向。顾朗,是不是?”

    随着他这笑呵呵的一声,一位黑衣宽袍的修士从叠叠树影中走了出来,看向梅七鹤离去的方向:“诸星元,深夜传讯,到底是何人?”

    “我怎知晓?传讯符上还写名字了不成。”诸星元笑了两声,摆手挥了挥:“莫聚在一处,让那些老家伙知道了罚了你们我可不管?”

    这一声,引得数位暗夜巡逻的修士慌忙退散开来。

    在昆仑,敢这般理直气壮的呼那等高高在上的掌权者为“老家伙”的,思来想去,非恃才傲物,独一无二,性子异于常人的不成。

    很明显,眼前这一位名唤诸星元的,就符合这三点特质。

    顾朗默默的看了他一眼,执剑退下。

    “没意思。”诸星元摇了摇头,朝着顾朗的方向挪揄了一句,“像个老头子。”

    顾朗耳尖动了动,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梅七鹤夜半匆匆离开这一回来,便直至第二日黄昏才匆匆归来,一回昆仑,顾不得满目风尘,只匆匆前往藏剑峰,待见到那紧闭的东来阁大门之时,面上露出了几许失望之色,纵然知道不可能,却还是存着最后一分犹疑,问那守着的两位修士:“顾朗,诸星元,秦雅何时出关?”

    那一静一动的二人同时抬头向他看来,道了两声“见过掌门”之后,那看他的眼神就似是在看一个白痴。

    诸星元更是夸张的抽搐着嘴角捂唇直笑。

    半晌过后,顾朗才轻咳一声,回道:“我等不知。不过师尊乃是进阶出窍后期,想来不会那般快吧!”

    懵了的梅七鹤这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个蠢问题,面上虽有些尴尬,却也正了色,干咳两声,掩去了自己的尴尬,这个位子上的人,脸皮之厚多数不是盖的。

    “他出关了,即刻通知我。”梅七鹤说罢,得了两声“是”,待要离开,转身行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两道松眉皱在一块儿:“顾朗,你那师妹……”

    见的顾朗正了色,认真探听的样子,梅七鹤想了想又摆了摆手:“算了,无事。让你师尊出关便即刻通知我。”

    得了一记轻应声,梅七鹤这才转身离去。

    “原来深夜传讯的是她啊!”一道不太正经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顾朗回头,正对上了诸星元伸手自搓下巴的动作,这动作,多少有些猥琐,配上那不正经的声音,竟是出人意料的默契。

    顾朗点了点头:“应当如是。”想了想,正要伸手捏出一张传讯符,却又顿住了,思虑半晌之后,还是收了手:“我想她不是不知轻重之人,莫要乱了阵脚的好。更何况掌门并未立时提出,想来并非火急火燎之事,算了吧!”

    虽是如此说来,顾朗与诸星元心中却是猜测不减:到底是什么事情能引得掌门欲言又止呢?可惜,无人回答。

    自红月城中出来,却是出奇的顺利,葭葭一路前行,途径数座城池,昆仑历经十几万年而成的庞大体系安然有序,差错极少。

    葭葭早已明白了诸星元的话,这任务确实轻松又自在。

    途径万兽平原,葭葭脚下一顿,按下飞剑,落了地。

    万兽平原之上,依然有修士进出其间,偶有面色不错的修士手提归来的猎物,看上去所获颇丰。

    并非兽潮动乱时节,虽然偶有发生妖兽杀修士的事件,但这里的主角,还是修士。

    葭葭踱步行至其间,斗笠遮面,修为不掩,路遇的修士纷纷退开,对一个自己无法看清修为的修士,并无什么人敢去招惹。

    踏入万兽平原,时不时遇上三五成群组队猎杀妖兽的修士,摄于葭葭的修为,几人不敢靠近获取自己的猎物。

    但见葭葭穿行其间,并不动手捞取,行至老远,还能听到方才组队的修士中有人轻呼:“方才那位真人作甚?怎的碰到猎物也不取之?”

    “嘘。轻声点。莫被那位真人听到了,拿了物走吧!没瞧见那位真人修为不凡么?”

    一路可说横行而过,葭葭逐渐向那万兽平原最深处走去,按着记忆中的走向,向当年那无意中能进入锁妖塔的方向行去。

    眼看那百年迷樟树近在眼前,葭葭双目发亮,可说摩拳擦掌,待要伸手之时耳尖一动,自然而然的本能让她立时停了手,向四周望去。

    警惕的取出无锋剑看向四周,然而这么一看下去,却是四周空无一人,难道是因为受了梅七鹤的吓,变得犹如惊弓之鸟了?葭葭自嘲,却并未放下手中的长剑,看向四周。

    神识外放,方圆十里之内除了几只五阶妖兽,并无其他。葭葭不甘心的再次搜寻了一遍,还是一无所获。

    一无所获?原本的诧异在心头隐隐跳动。

    当真没有人么?葭葭回头,不死心的向后望去,耳尖一动,目之所向,但见一只玲珑兔从眼前跳跃而过。

    悬起的心放下了大半。不过原本打算去锁妖塔走一遭的想法因此落空了,葭葭放弃了这个想法。

    今日本就是临时起意,但或许是出师不利,更遑论今后时日还长,葭葭便干脆放弃了这想法,匆匆扫视了一眼周围,转身离开。

    行至半空之中,那厢葭葭却突然回身,复又冲了回来。

    但见草木扶疏,并无异样。

    或许当真是自己的错觉吧!葭葭这才彻底放下心来,转身离开。

    待得她离开许久之后,隐在两株并蒂而生的青樟树后的身影这才现了出来。一人面蒙黑纱,全身上下为一股浓浓的黑气所覆盖,轻舒了一口气,似乎仍然心有余悸:“这丫头,当真不好对付。居然杀了个回马枪。”

    身旁一人目光转向葭葭离去的方向微微颔首,双目眯起:“她一向如此谨慎的,我等要小心了。”

    “还好你警惕,不然当真叫那刁钻的丫头发现了。”一身黑的蒙面修士语气讪讪,“可不想因为这个逃跑功夫一流,无足轻重的丫头坏了大事。”

    “嗯。”双目眯起,目送她远去的修士点了点下巴,算是回应。

    “那位居然出来了。”那蒙面修士说话间不满毕现,“若非如此,我等又怎会投鼠忌器?昆仑早就不存在了也说不定。”

    一旁的修士看了他一眼,声音冷淡如冰:“昆仑历经十几万年成就而成,可不是一朝一夕能够瓦解的。你高看自己了。”

    这般毫不客气的打脸,让蒙面修士深感不悦:“若非猎天环集齐,试问世间有几人是本座对手?”

    “你也说了是若非。”相对那蒙面修士语气中的热切,另一位修士语调平平,似乎提不起多大兴趣。

    “哼!”被这修士毫不客气的说破,蒙面修士一脸有些挂不住,皱眉看向一旁的修士,“何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有你与本座联手,想来昆仑要倒不过探囊取物,九龙禁地一朝得开,届时整个天下,任你横行?神州大地之上,谁还会小觑于你?”

    一旁的修士微微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似乎习惯了这修士的冷漠,半晌之后,蒙面修士兴致又起:“不妨谈谈接下来待如何去做……”

第五百四十三章 金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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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眨眼年岁间,那当时看起来悠悠冗长,非一日之功的任务终于完成了,看着手中竹简之上,那神州大地的缩放地图,那被表示出来的地名最后一圈终于完成,落下了帷幕。

    完成了。葭葭大喜过望,郑重其事的放出了最后一只传讯纸鹤,只觉肩头担子一松。

    不过,她并未准备疾回昆仑,自上回被梅七鹤呵斥了一顿之后,葭葭迟迟不敢妄自进阶。或许多年顺风顺水给人勇气,不经意的失败却叫人更为谨慎。

    体内丹田灵力已满,莹莹惴惴,溢满的灵力四溢而去,将整个丹田环绕起来,滋养着丹田,不禁如此,被莹实灵力充斥的丹田与静脉皆被滋养的润泽勉长。

    纵小心谨慎,葭葭也早已感觉自己突破在即。

    思前想后,葭葭打定主意,准备好冲击事物,准备闭关冲击出窍。

    对于旁人来说,在外冲击比起回门派闭关更为合适。若是没有混沌遗世的话,葭葭亦是这般想的。但是现下么?或许是多年前被梅七鹤那一惊之下,让葭葭本能的生出了几分警惕,若是可以,在门派之内,葭葭不想借用混沌遗世做那么大的动作。

    天知道,在亲眼看到了昆仑四方土地在诸星元面前根本毫无秘密可言。他若愿意,可以倾听昆仑任何一处的秘密。葭葭自忖:昆仑有八宝如意与混沌五行两样秘宝,她不敢托大,万一有何等无聊的修士想要对自己一窥究竟,葭葭抖了抖,只觉自己当抱紧尾巴做人。

    低调为妙。葭葭自忖自己还没有那么好的耐性与毅力,曾经试探着向师尊发过一张传讯符,隐晦的提及自己的任务,想要探究一二。

    然而或许当真是天不遂人愿,回传讯符的是顾朗,只说一切都好,让她莫要担心,师尊在闭关冲击出窍后期。

    一听玄灵口中自己依仗的大腿在闭关,葭葭就消了再问的打算,打定主意待自己冲击出窍成功再回昆仑。

    混沌遗世里头,灵气充足,比起昆仑的灵气也毫不多让,这一点自是勿用担心的。更遑论混沌遗世里的三只,如花、玄灵、小丹三位都不会干扰她的进阶,实是绝妙的冲击场所。

    所缺的便是冲击出窍所用的丹药。葭葭早有此想法,并非空穴来风之想法,是以最后一站放在了这里,葭葭抬头,依稀可见道路的尽头,城门之上“台州城”三字清晰可见。

    台州城,葭葭并非第一回来,彼时她修为尚在筑基期,台州城所依仗的著名的金鼎山庄正开炼丹大会,虽然是几十年前的旧事,可再度回到这片土地之上,葭葭却觉得一切清晰如昨日。

    好好的炼丹大会成了劈人大会,她人生的第一次转折来袭,那一此混乱之中,她得到了祖师爷的传承,算来,当真是收获颇丰。

    如此一想,当年言之凿凿的少女模样似乎还在昨日,起誓心魔,未妄夺一无辜人的性命。思及当年模样,稚嫩,但那言语之间的决心却叫今日的她感慨万分。今日的她早已站在了昨日的她一个无法企及的高度,在那纸上高高俯瞰昨日的自己。

    昨日的自己什么都没有,唯有一颗坚定向道的心,思及当年自己,虽说觉得可笑,可在经历如许多的风尘之后,葭葭却觉当年的自己虽然可笑,却同样可爱。

    想来若是如今,换了另一个筑基期的女修,面对群狼环饲,没有对抗的能力,唯有一次起誓以表决心,自己大多也会触动吧!

    想来这也正是当年的自己触动一众修士的原因。什么都没有的筑基修士拿什么与她人对抗,没有,唯有小心谨慎,将自己的诚诚之心双手奉至他人的面前,妄图以诚感之。

    如今想来,虽说还当真应了那句“可笑不自量”,却奇迹般的成功了,虽然这成功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如今的自己,虽仍被梅七鹤批了那一句“可笑不自量”却已不同了,岁月带走的是她的稚嫩与赤诚,留下的是谨慎与阅历。

    或许是知晓年华流走之后这等稚嫩与赤诚会不再出现,才更让人觉得难能可贵。

    金鼎山庄是炼丹师的考核场所,自然除了那等门派高阁,拍卖场上,再要寻高等级的丹药,便要来金鼎山庄了。

    台州城也因依仗金鼎山庄而日复一日变得繁华了起来,逐渐而成近日的神州大城。

    得知葭葭要寻丹药,驻守台州城的修士当下便给了一只台州城老字号丹药堂金鼎堂的牌子与葭葭。

    凭牌可直入金鼎堂挑选丹药。

    进入金鼎堂,但见其中人声鼎沸,人头攒动,葭葭正诧异间,但听得交接杂谈声不绝于耳。

    “好家伙,来了个厉害角色,你不知晓有一位炼丹师从三品一直考校到五品,连过三关。看来我神州大地之上又有一位杰出的炼丹师要崛起了。”

    “五品而已,那又算什么?五品炼丹师虽然不多,但放眼整个神州,却也不是两只手所能数的过来的,有什么好奇怪的?”

    “你说到那些多是昆仑、蜀山这些门派之中的修士,而这位可是咱们散修联盟的人物,散修修行本就不易,难得出了个奇才,我等岂不要好好轻喝上一番?”

    “切!再厉害也是人家厉害,跟你有什么关系?多管闲事。”有人不屑的撇撇嘴,更似挑衅。

    “你……”当下一人便一拳相击过去,原本混乱不堪的金鼎堂更是乱成了一团。

    不过这场混乱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便有金鼎堂的修士将那二位请了出去。

    葭葭看着这啼笑皆非的一幕耸了耸肩,穿过人群,行至那忙的焦头烂额的金鼎堂掌柜跟前。

    一只白玉令牌递了过去

    在乱哄哄的吵闹声中,这只捏着白玉令牌的手尤为显眼。

    在看到白玉令牌之上的“甲等”二字之后,那金鼎堂的掌柜略一惊讶,连忙看向葭葭,越过人群做了个“请”的手势将她请往二楼。

    金鼎堂白玉令。只要在台州城混迹上几日,这样的令牌便会被众人耳熟能详,是金鼎堂分发不多的白玉令,似乎只有极少数人能够得到,更遑论甲等。

    不少在一楼大堂人挤人的修士纷纷侧目而来,似乎想要看穿葭葭到底是何人,好在葭葭修为够硬,一众修士见看不穿她的修为,不过嘟囔了几声“修为高好办事”便不再多言了。

    将葭葭引到了二楼,立刻便有掌事前来相迎。掌柜朝她弯腰一礼,便转身向一楼大堂走去。

    这掌事外表看来似是三十多岁的中年,修为在筑基期,因之前掌柜与他打过招呼“甲等白玉令”,是以倒也分外热情。

    葭葭粗粗一扫,二楼之上的丹药多数是属于元婴或元婴以下修士服用的,便摇了摇头,示意要去三楼。

    掌事目中错愕,他看不透葭葭的修为,原本以为葭葭不过金丹或者元婴初期,岂料,她竟然摇头要更上一层,心中冷汗微冒,暗想着方才的举动,当没有冒犯才是,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将葭葭引到三楼之上。

    三楼之上,丹药最为稀少,为数不多的丹药皆被放置在铁甲木的盒中,以重锁扣之,以示珍贵。

    掌事心中忐忑更甚,更是不敢怠慢葭葭:走到三楼来的修士,皆非小可,若遇上脾气不好的,一个不小心,掀了这金鼎堂亦是有可能的。

    葭葭自然发现了掌事更为拘谨的态度,笑了一笑,目光在那些丹药盒之上随神识一一扫过。

    不多时便选定了目标,向角落处行去。

    停至一只檀木紫盒之前,葭葭伸手一道灵气弹开了盒盖。

    掌事见她挑选的紫盒,连忙摆手,正要出声阻止,但颓然的发现一个字还未出口,盒盖便已挑开。

    她的动作比他开口的速度还要快。

    掌事拿袖子拭了拭额上的冷汗,见葭葭凑近闻了闻丹药的药香,面露满意之色,面上苦大仇深愈加深刻了起来,然而不得已,还是得他开口。这笔买卖若能成,他能得到的回扣不菲,可相应的,这风险也不小。

    该开口还是得开口,掌事苦着脸干笑了两声:“这位真人,抱歉,您手中那颗丹药不能卖的。”

    方才露出满意之色的葭葭惊讶回头,瞪大一双眼睛,错愕的看着他:“为何?”

    掌事被吓的一个哆嗦,还是硬着头皮回道:“三楼之上,铁甲木盒的,真人可以任选。这颗大罗天入窍丹却是他人寄放在我们这里,有主的,卖不得。”

    乖乖,原来是个要冲击出窍的修士啊,掌事面上笑容愈发苦涩了起来,那使劲憋出的笑容让葭葭抽了抽嘴角。

    她无奈的转向四周,正要放下手中丹盒却愣了一愣,随后失望的摇了摇头:没有,这三层之上或许有奇丹不少,比如纯品的化灵丹、大成丹之流,但是她想要的大罗天入窍丹却只此一枚。

    葭葭手中不由的抓紧了:不能放下这枚丹药。

第五百四十四章 进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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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她动作迟疑,掌事暗道不妙,也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希望她高抬贵手。

    却见葭葭摇了摇头:“我要的就是一枚大罗天入窍丹,你这里似乎并没有第二枚。”顿了一顿,葭葭复向那满头冷汗的掌事看去,“不如,我等商议商议?”

    在坊市混迹多年,葭葭早就不是当初的自己了,自然知晓这些如金鼎堂、炼宝阁之流口中所说的“不成”多数是含有水分的,商议一下也未尝不可。

    “可是……”掌事讪讪着脸,喃喃,兀自挣扎。

    “你既说这枚丹药不是你的,不如将这丹药的主人找来。我可以买,”葭葭顿了顿,又道,“也可以换。”

    阎王好送,小鬼难缠。这掌事做不了主,为难他也是无用。

    掌事正一脸为难间,但听得一声呼哨声起,这声呼哨声并未避讳葭葭,甚至因为葭葭的听觉比起掌事还要敏锐上数倍,更是第一时间回头向那呼哨声的来源望去。

    但见一旁两面的墙角之处稍稍拉开一条缝,从缝隙间望去,却有一道身影影影绰绰,立于其间。

    葭葭虽然惊讶,却很快便回过神来。如金鼎堂有这等密室并不能算作奇怪,不仅如此,反而可说是人之常情,葭葭站在一旁,目光在掌事与密室中那人之间来回。

    掌事上前几步,密室中那人却不等他开口,便直言:“丹药可卖。五块极品灵石拿走。”

    并非刻意压低的嗓音,反而磊磊落落,与掌事那惊慌失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也好,以物换物,难保不会有所偏颇,灵石交换却是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大罗天入窍丹,且手中一枚可说是极品,五块极品灵石却是卖的稍低了一些。葭葭目露迟疑之色。

    清清爽爽的男声,听那声音似乎极为年轻:“我急需灵石。”

    葭葭挑了挑眉,低首自钧天破月指环中摸出五块极品灵石,得通掌事之手,终是名正言顺的得到了这枚大罗天入窍丹。

    拱手行了一礼,葭葭也不多话,转身离开。一般行走多年的修士可不会轻易说出自己“急需灵石”这话,或许是她心思诡谲,看人亦是如此,总之换了她来,定要好好商议上一番,不会轻易把自己的弱点示于人前。

    不过奇怪那又怎样?葭葭仔细查探过这枚丹药,并无异常。管他是何目的,葭葭只作不见,拿了丹药,两清之后便匆匆离开了。

    留了个心眼,钻进息壤的人群之中,转了几个弯,换了件外裳,便匆匆出了城,寻了个山洞,盾身进入混沌遗世,准备闭关。

    眼看葭葭拿了丹药就走人,不闻不问,金鼎堂三层阁楼之上密室之中那人也不由的愣了一愣,半晌之后,面色古怪的低下了头,口中喃喃:“不是说谨小慎微么?怎的问都不问就取了丹药?”

    他喃喃的话语极轻,并未让他人听见,倒是外头那掌事换上了轻松的神情,这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最好不过了,也省却了他不少麻烦,甚好。

    不过倒是提醒了他,掌事想着,便自袖袋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这位真人,六品炼丹师令牌奉上!”

    里头那人轻笑了两声,接了过去。

    葭葭打定主意不论他人是与非,进了混沌遗世,选了一处僻静之处,开始闭关冲击出窍。

    大罗天入窍丹是冲击出窍打通经脉必用的丹药,葭葭不敢托大,就是之前每每进阶皆水到渠成,碰上元婴进阶出窍之事,她也待万事小心,更何况吃过了一次亏?

    备好丹药事物,葭葭双腿盘起,开始冲击出窍。

    纵天纵奇材,万事俱备,冲击出窍也非一日之功。

    玄灵担忧的看着混沌遗世上空那一方天地,只心道:待得她冲击出窍成功,恐怕这混沌遗世里头多是一片狼藉了吧!

    天劫落下,被他赶至老远的山谷低凹处闭关的葭葭大抵也知晓天劫的威力,虽嘟囔了几声还是应言行出了长长的一段距离。

    对此,护主的小丹曾朝玄灵扑闪着翅膀狠狠啄来,白白挨了两下。玄灵一脸幽怨的抚着被啄的厉害的手背怒斥了两声“呆头鹤”。

    九九归一,方为水到渠成,吃一堑,长一智,是为定数。少了原先的击进,多了几分警惕,徐徐图之,方细水长流,经脉拓宽,丹田充和,是为出窍之相。

    天际风云陡变,风云电光中心处的那一人却风云之于跟前而不改半分。

    玄灵回头看了一眼哆哆嗦嗦的小丹与比她好不了多少的如花,这一刻身为混沌遗世的器灵的自豪感空前高涨。

    电闪雷鸣,脚下大地震动,狂风唤雨,不少混沌遗世之中年份较浅的灵植被连根拔起,飞落空中,左右摇曳。

    “呀,我的灵植!”如花眼见自己静心侍弄的灵植被连根拔起,一时急红了眼,站起来就要去扑夺。

    “不要命了!”玄灵见状,双目陡睁,怒斥如花。

    如花被这一声喊这才激的回过神来,思前想后记起现在的境地,吓的一抖,连忙寻了个地方躲了起来。

    灵植固然重要,可小命却更重要。

    风云际会之间,若是稍稍靠近葭葭,难保不会被同化成应劫者。

    如花摸了摸脑袋,葭葭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早不是当日的葭葭了,这出窍期的应劫天雷,自己挨上一下,恐怕就要一命呜呼了。

    可不是谁都能像她一般,虽无雷灵根,却视天雷如无物的,当真是叫人又羡又妒。

    耳畔电闪雷鸣不绝于耳,隆隆的响声让脚下震颤一片,玄灵、如花、小丹三只围成一团,紧闭双眼,不去看外头的景象。

    左右只要葭葭不躲闪,那天雷就不会劈到他三人身上。

    可是,光是听,那雷鸣响彻,便已叫人心生惧意了,虽然知晓葭葭并不畏惧天雷,连通补天劫手的经脉早已被天雷历练的百折不淬,

    可那震彻寰宇的雷鸣还是叫人害怕的紧。

    紧闭双眼,不去看外头的景象,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劫终究是越打越小,渐渐消散。

    玄灵率先开眼站了起来,紧随其后的是小丹和如花,但见混沌遗世之中混乱不堪,除了那等高年份的灵植未受波及之外,低年份的灵植田早已混乱不堪,灵植连根拔起散了一地,丹湖里头浑浊一片,上头亦飘飘散散着不少灵植。

    混沌遗世之中北面那处高起,曾经如花炼丹的场所被天雷硬生生的劈了半边。葭葭就在这一片混乱中款款走来。

    她走的委实有几分风骨,可配上那乱糟糟的头发,青一块白一块的脸蛋便显得无比的滑稽与可笑。

    玄灵自是不再客气,捧着肚子“哈哈哈”直笑了开来。

    葭葭面无表情的看了他一眼,自也知晓现下的状况,她眼下注意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抬头反问玄灵:“多久了?”

    玄灵倒是不含糊:“两年。”

    “恰似一梦而已。”葭葭面上感慨万分。修真无岁月,一梦经千年,大抵就是这么个道理。

    准备万物待要闭关冲击似是不过昨日,如今却已闭关冲击成功了。

    当然若是准备这么久,丹田丰润还不能冲击成功,那她当真要算是笨的无可救药了。

    顾不得身上的脏乱,葭葭看了眼混沌遗世之中的脏乱,扶额叹息。

    天劫过后,万物复苏,混沌遗世里头一片狼藉,葭葭自也受了如花不少唠叨,不过令人惊喜的是那几株金丝天雷竹在天雷之中,不但没有受损,反而愈发茁壮成长了起来。

    “我瞧着这几株可不是凡物。”玄灵拖着腮帮子,自也发现了金丝天雷竹的不同,面上笑的合不拢嘴,“你赚大发了。”

    “再等等看吧!”葭葭却不愿立刻拔下,“左右在这里当没有损坏的危险,他们既有此变异之奇,为何我要无端端的斩了它的生机?”

    似乎有理。玄灵撇了撇嘴,看向混乱的混沌遗世,只觉一种不好的感觉油然而生。

    事实证明,这等感觉并非是虚的,果不其然,单单将混沌遗世整理的恢复如初便大约花了几人月余的光景。

    为此,玄灵嘟囔了无数次:“一道天雷让我等忙了一个月。下次那谁谁谁渡劫时再找这里,我非得跟她急了不可。”

    葭葭当下连连点头答应,言辞诚恳至极,玄灵撇了撇嘴,心中明白大抵也是不能轻易相信她的。

    将自己上下清理了一番,葭葭才自混沌遗世中走了出来。

    因着白白损了如花不少劳动成果,葭葭便依着如花替她买了不少华服美裳,虽然这些在葭葭看来毫无用处。

    如花也不恼她,道理一堆接一堆:“喜欢华服美裳,又非大奸大恶之事,难道修真便只能不食不言,整日里穿着那两件门派服饰么?那与苦行的老僧有何区别?”

    葭葭一时无法反驳,口中虽未说什么,心中却已隐隐接受了如花的建议:修行固然重要,却也没道理为修行失去两岸的风景。

    虽不是华服美裳,却也是清爽自然,宽大的袖袍之间带风而起,足踏无锋溢彩,感受万里行风,一路天下游历。

    千里云月一日间,足下飞转,大半神州在脚下化作沧海一粟翩然远去,出窍期的修士行走开来速度不减,人若流羽,拨开云雾见目明:云雾飘渺间可见修士乘鹤归来,仙鹤长扬,仿若神仙中人,仙家群峰悠悠而转,北斗星罗大阵昼夜不停旋转,昆仑已在足下。

第五百四十五章 请罪

    不知不觉又开新卷了!叹一声时间过的真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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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前行,未遇阻碍,见昆仑四季如常,景物依旧,葭葭不禁松了口气,似乎眼见昆仑一片平和,能叫人在不知不觉间放下心底轻悬的大石。

    穿过外九峰,入得内五峰,一路直向藏剑峰而去。

    远远见到有巡逻修士向她足踏飞剑而来,点头一礼:“师姑。”

    葭葭愣了一愣,对上了明显成熟不少的子桥,欣悦不知不觉便涌上了心头:“子桥。”

    情真意切的笑容再加上她本就温婉的形容立时为她添上了几分亲和之气,看起来甚好说话。

    “子桥,今日是你巡逻?”葭葭笑着朝他打了个招呼。

    庄子桥一脸雀跃之色的连连点头:“真是巧了,原本以为师姑两年前就该回来的,结果师姑并未归来,累的我等好生担心。此番子桥外出历练方归,便听说师姑回来了,不过才接了几日巡逻诸峰的任务,不成想便碰到了师姑,当真是,当真是……”边摸着脑袋,边笑,那模样,看起来倒是有几分憨傻。

    葭葭好笑的摇了摇头,不过却正了脸色,正色看向庄子桥:“对了,子桥?师尊可出关了,师兄呢?”

    子桥想了想,点头答道:“首座出关了,至于师尊,外出历练未归,不过不久前,曾传讯回来,想是也快回来了。”

    “如此就好。”葭葭点了点头,脚下动了两步,似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问,“对了,近些时候,门派之中可发生了什么事?”

    子桥虽说对葭葭这问题觉得有些奇怪,可还是老老实实的摇了摇头:“无。一切如常。”顿了一顿,似乎有些恍然,又加了一句,“方才见过首座,首座在东来阁。”

    葭葭含笑打趣了两声,与子桥话别之后,便直向藏剑峰行去,去藏剑峰的宗务殿交接了令牌,葭葭转身待要离开,却听那接了令牌的弟子兀自嘟囔了两句。

    葭葭脚下一顿,猛然回头,向那接令牌的弟子望去,真真叫那接令牌的弟子吓了一跳。

    “你方才说什么?”葭葭双目泠然,亲和与威严的切换不过一瞬之间而已。

    那弟子吓了一跳,连忙就要跪下,却只觉似有一道无形的手托住了自己,让自己无法跪下,再望去,见她并无任何动作,面上一片惊惧之色。

    一旁的执事弟子只当这人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脸色大变,连忙上前赔罪:“连真人,他不会说话,您千万莫要与他计较。”

    葭葭摇了摇头,却并未回他,而是看向方才那位弟子:“你方才说什么?”

    那弟子惊惧之色渐渐消退,随后便是一阵茫然,却还是老老实实的答道:“回真人,弟子方才说‘掌门也来问过好几次了’。”

    葭葭心中早已被他这无心一语掀起滔天巨浪,只是面上不显,仍道:“下回说话不要这般畏畏缩缩的,叫人误会了可不好。”

    她本就是女子,在世人眼中女子心性狭小,倒也说得过去。

    见葭葭转身离开,里头的二位这才舒了口气,开口求情的那位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方才那位:“举止畏缩作甚?看了吧,被人误会了吧!这回运气好,碰到连真人,下回碰到了脾气暴躁的,当心不挨了拳头。”

    那位连连点头称是,却没留意到执事弟子一脸的不解:“暴躁?往日里倒是看不出来,想来多半是心情不好的缘故吧!”

    葭葭举止有些异常,不过这想法在执事脑中自动归咎于心情不好这点解释,便也没有注意葭葭的神色,自顾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也或许是这么一搅和,再加上距离上回掌门开口也已数月,且数月前掌门开口似是极为随意,执事与那位弟子皆将此事抛在了脑后,却也不得不说可是葭葭之幸。

    听闻掌门问过自己好几次,葭葭便知情况不对了,自己体内的异常多半是已为梅七鹤所发现,尽管可能他并不清楚自己体内是什么,却也着实上了心。不管怎么说,正常修士的体内丹田之中是不可能有一枚珠子这样的东西的。

    再看葭葭着实不似那等有以身体做艺术怪癖的人体艺术爱好者。

    更遑论那珠子,通体灵气四绕,梅七鹤能当上昆仑掌门,旁的不说,就单单这一双眼力,就远非常人所能企及。

    思及此,葭葭脚下加快,顾不得敛去风尘,一路直往东来阁行去。

    人方才行至东来阁门口,葭葭便弯身:“弟子归来,见过师尊!”

    就是玄灵都明白了此事的严重性,连连道“一会儿见了秦雅,定要跪下来撒泼哭闹,抱紧你那大腿!”

    葭葭并未搭理它,只是保持着弯身行礼的动作。

    半晌之后,但听得一声“进来吧!”的声音自院中响起,葭葭心中一松,声音之中并无明显怒色。

    连忙走进东来阁,随后顺带拉上了院门。

    主屋房门微掩,依稀可闻焚起的青松木檀香之味。

    院门已被自己拉上了,东来阁中只师尊与她二人,葭葭疾行几步,行至屋前,隐约可见里屋之中身长玉立的背影。

    葭葭一咬牙,双膝跪下。

    “呀!”这动作之后反应最大是玄灵,他不敢置信的捂住了嘴巴,“你,你还真要跪下撒泼哭闹?”

    这主意虽是他出的,可却也只是说说而已,以葭葭的行事作风万万不可能当真接受了这撒泼哭闹才是。

    玄灵不敢置信,便听得葭葭一身“莫说话!”便立时噤了声,再不敢多说。

    真怒与假怒,他还是分得清的。

    这一跪不过片刻之后,主屋虚掩的屋门打开,宽袍广袖的素衣修士从里屋走了出来。

    秦雅看着跪在面前的女修。

    却见面前的女修见他出屋之后,低声俯首:“请师尊责罚!”

    跪是跪得,撒泼哭闹却是不成的,葭葭自觉自己虽已年华不再,不再是当年那仅有一腔赤诚的少女,但在师尊面前,在门派很多真人面前却仍是个不折不扣的小辈。愿如实相告,请求责罚,这是葭葭最终敲定的方法。

    或许这方法在很多人眼中确实算不得一个好方法,但是对象是师尊,几十年的师徒情谊在别人看来如何,葭葭不知晓,但于她而言,却委实是生命中极重的一部分。若她傻也好,蠢也罢,对于自己最尊敬的师尊,葭葭是不愿意用那等手段去运作的。

    “我责罚你作甚?”静静的看了她半晌,秦雅长叹一声,终是开口了。

    “弟子身怀的秘密,并未告知师尊,请师尊责罚。”葭葭不愿在他面前玩那等文字游戏,没成想曾经感慨的赤诚,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身上,以诚感之,这万万不当是一个修至出窍的修士所当做出的决定,她却偏偏做了,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是冲动么?不是。深思熟虑之后,却仍是这个决定,葭葭清楚自己一开始就不可能是心冷目明,大道无情的修士,她自有自己的情,亲情、友情、师徒情,哪一样,她都不愿轻易割舍。

    情谊,重之。无情无义,出世,大道无情于她来讲太远,远到够不到边际,既一开始已坚持了大道有情,她便会一直这般走下去。

    “起来吧!”秦雅看向四周,院门已关,他又何尝不知这是自己弟子的一片心思呢?此事不愿他人知道,若是院门打开,这般大喇喇的一跪,因他身份敏感,恐怕明日昆仑之上便会传出无数猜疑,心思玲珑而不知晓,很多事情,信手拈来,更似是身体的一种本能。

    秦雅闭眼合目,眼底现出了几分欣慰之色。

    面前的女修应言站了起来,低首敛目,看起来甚是乖觉,修真者,尤其是如她这般少年得志,早早结了丹的修真者容貌永存,或许在他人眼里,她已是师姑,年岁已然不小,若是凡人,如她年岁之时应当早已阖然老去,两鬓白发,但在自己看来,她与顾朗永远是当年青涩的丫头与稚嫩的小子,这一点,不会因为年岁的增长而轻易改变。

    “此地不是说话之处,随为师进屋。”他不是个喜欢缅怀过去的人,不过稍稍记了一番初见她时的模样,心下早已软了。

    匹夫无罪,怀璧有罪。这话他私以为并不妥当。只要怀璧,只要那“璧”足够倾世绝立,便是有罪的,不管是匹夫还是新进的精英修士,实力不到傲视天下群雄之时,那便永远是有罪的。

    部分修真者修大道无情,却与最初的大道无情所相悖,早已不是当初无情之道最初创立时的洒脱与游离众生之外,而是修无情大道,斩情绝爱,只剩“欲”之一字,追求世间一切至宝,妄图将一切至宝收为己用,这便是夺宝杀人最初的起源。

第五百四十六章 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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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应了一声,跟随秦雅进了屋。

    房门虚掩,伴随着轻微叹息声的谈话自屋中隐隐传来。

    “掌门并不清楚你身上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但是却知你丹田之处有颗绿珠,灵气环绕。”秦雅的声音平和而安静,总能轻易叫人放下心头的枷锁,“他并非剑修,而是真修,身怀神通大观寻源之术,瞧出你丹田之内的事物绝非普通法宝。”

    葭葭眨了眨眼,静静的盘腿坐在秦雅下首,向他看去,聆听着他口中所说。

    “世人多以为梅七鹤除了宽和大度、鞠躬尽瘁之外,修为之流都算不得上佳。但为师与他多年交情,却是知晓了一些不为人知的内幕。昆仑掌门,并非庸庸碌碌之辈。旁的不说,就这一招大观寻源的神通,就足以让他隐于暗处而看穿太多事物,没有瞳术、没有通析眼,没有观气术,有又大观寻源。”秦雅说罢目光转向葭葭,下巴微点,“他看不出你体内事物到底是什么,但是唯一可以肯定的是一样不逊于昆仑混沌五行镜与八宝如意镜的神器。”

    这世间但凡涉及到神器便要叫人好好思虑上一番了。如昆仑,纵使坐拥两大仙器,这良药神器却不属于昆仑任何一人,而是整个昆仑所有的。就如他们从上古神祝良墓穴中得来的上古神兵,也并未听说过归属于一个个人,而是为门派所掌握。

    纵使因为与师尊的交情,梅七鹤并未对他人提及,在昆仑境内并未传开,但葭葭明白,自己需要向昆仑提个交待。

    葭葭沉默了片刻,心念一动,忽地身体前倾,看向秦雅:“师尊,得罪了!”

    秦雅挑眉正讶异间,只觉手被人一拉,剑气自动护住,好在被他及时弹压了下去,再回首,却见周围情景陡转,下一刻已身处一片空旷境地之内了。

    但见此地灵气浓郁,山青而水秀,有一修士——如花;一男童——玄灵;一灵兽——小丹,三只双目圆睁,正惊讶的看着他。

    灵气环绕,放眼望去,灵植成亩,多数年份不低,更有甚者,一旁有万年以上的天雷竹,生出了变异。当然,他并未错漏不远处那两株结婴果树。

    他心道:结婴果天性特殊,长到旁的土地之上很难成活。是以每门每派,对结婴果数量的发放都有严格控制。她倒好,一人种了两株结婴果树,不过修为已至出窍,这结婴果大约在她眼中也就是个味道不错的果子吧!

    有水,有山,有灵兽。灵气浓郁而逼人。如花与那灵兽,秦雅都成见过,是以并不奇怪,真正让他存疑的是那幼童。

    不过陡然间,瞳间光芒扩散,亮点成线,呈六芒之星。六芒星微微旋转,瞳中流光溢彩,半晌之后,溢彩散去,再看时,那瞳子与旁人的并无异样。

    虽然不过瞬间发生的事情而已,秦雅却已目露了然之色:“器灵?”

    玄灵冷哼了一声,葭葭忙不迭地点了点头:“不错,师尊说的不错,它确实是这里的器灵。”

    “为师观之年岁至少十万年有余,想来你这物也来历悠久了吧!”

    葭葭点头。

    “倒是如世外桃源。”秦雅深吸了一口气,看向四周,惊艳过后却是蹙起了眉头:这里灵植林立,旁的不说,单说那几株变异的天雷竹、结婴果树,其价值就不可估量。在梅七鹤寻上他,说明葭葭身怀神器之时,秦雅隐隐已有所察觉葭葭恐身怀秘宝。

    可是即使心中早有准备,在看到这样的秘宝之时,却还是叫他觉得想象匮乏。当真是一座随身的宝库:这样的东西若是传了出去,秦雅几乎可以预见,他的弟子将遭受到多少人的追杀,天下隐于世间的高手将层罗迭出。

    这样大的秘宝,就是他见了都惊艳不已,更遑论他人。如此巨宝之于跟前,还有几人能守得住那最后的底线?天下高手倾巢而出,追杀一人,即便是他,在天下修士的围攻之下都只余一条死路,更遑论是如今不过方才出窍的葭葭。

    修为无止境,当真是修为攀的愈高,愈会发觉自己能力之浅,出窍期的修为,在天下数十上百个出窍期,几十个藏神修士的围攻之下亦只有死路。

    秦雅恍然间发觉自己这个徒弟身上怀有的秘宝实在是太大了,若是将此事抖出来,恐怕他亦无法护她周全。

    “如此秘宝,不说出来也并非你的错。”秦雅低低叹了一声,“只是可惜,掌门已然发现了。”他看的清楚,自也相信梅七鹤能看的清楚这秘宝倒手绝对是催魂的利器。

    但是一则他并不知晓梅七鹤有无告诉他人葭葭身怀此等秘宝之事,二则梅七鹤是昆仑的掌门,多少年的交情了,他秦雅虽然行事明白方正之道,却也有圆滑之处,更遑论葭葭是自己一手看着成长至今的弟子,他有私心,愿意隐瞒,但是梅七鹤的话,恐怕就不尽然了,就是多年的交情,才没有谁比他更清楚在梅七鹤的心中门派利益将放至一个什么样的位子之上。

    门派利益之于梅七鹤永远是至高无上的所在,自知晓葭葭身怀神器,他便已有心将这神器变为昆仑共有。从这个角度之上,他无法说出梅七鹤的错处,不仅如此,作为执法堂首座,还当助他一臂之力。可是他是执法堂首座的同时,还是师尊,作为师尊,明知葭葭并未错,难不成还要行落井下石之举么?他不想也不愿。

    头一回,秦雅发现了执法堂首座与师尊这两个看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身份之间的矛盾。当两个身份矛盾之时,是选择做一个严厉的首座,还是做一个护徒的师尊?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葭葭垂首不语,秦雅沉默了许久,终是微微摇了摇头:“我等出去吧!”

    不过电光火石间,人便又从世外桃源回到了藏剑峰之上,桃源虽好,却也终需回到现实之中,就如留在那一片世外桃源之处终究不是上策。

    又一声叹息响起,葭葭记忆之中,这还是头一回听到师尊如此多的叹息声。

    “师尊,这宝物虽好,却有一个特性,唯有身怀空间灵根的人能够认主。“葭葭见他叹息不已,却并不似秦雅那般消极,很是乐观的说道。

    据玄灵所说近百年间只碰到过她、死去的兰菊与萧璃雪三人身怀空间灵根。兰菊已死,至于萧璃雪,葭葭明白,这等秘密,不论是梅七鹤还是他人都不会随意让一个并不知晓昆仑辛密的人参与其中,可说在所有可能唤来尝试的人中,也寻不到一个身怀空间灵根之人,完全没有必要这么悲观。她原先所担心的完全便是师尊知晓自己并未告知他这个秘密,可能会失望;因此可说葭葭与秦雅所担忧的根本不是同一件事。

    秦雅苦笑了两声,葭葭可以想的这般简单,他却不可以。退一万步讲,若当真这宝物只有葭葭一人能够控制,这才是最最糟糕的事,他手掌昆仑实权多年,明白此事若为昆仑知晓,葭葭作为昆仑弟子,就需不遗余力的为昆仑作出自己的“贡献”。

    从今往后,自由便成妄想。若是葭葭不愿意,昆仑有的是办法让她进退维谷,无法进入空间之中。这种失去自由的束缚,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将会让一个原本前途大好的修士便成何等模样?

    凡人所书“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若是之前群修无法体会,那么到真正失去自由之后,便会明白,这一点足以摧毁一个真正的天才修士!

    不过虽说心中明白,秦雅却并未戳破她的美好意愿,沉默了半晌,终道:“葭葭,你且回去吧!莫怕,为师定会尽力而为!”

    葭葭应了两声,只觉浑身肩头一松,再加上有师尊这句“铁口铮铮”的保证,是以听了秦雅几句嘱托,便退了下去。

    才退至门口,便遇到了匆匆闻讯赶来的梅七鹤,在门口正遇上了梅七鹤,二人大眼瞪小眼的瞪了片刻之后,葭葭率先回过神来,笑眯眯的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梅七鹤被她一脸笑意的模样弄得一头雾水,却还是一甩袖子,进了东来阁。

    收了防护法阵,以控物术重新清理了一番院落,院中那株桃花开的愈发灿烂,根枝矍铄,葭葭伸手拍了拍桃花树,自言自语的嘟囔了起来:“种在本真人的院子里,定是养的极好,才胖成这样。”

    话音刚落,便听得一阵大笑声自门口传来:“哈哈哈,我说你还当真好意思,哈哈哈!平日里看你正经又规矩,没想到,倒是得了诸某几分真传,一样的自恋!”

第五百四十七章 传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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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抽了抽嘴角,循着声音的来源望去,瞧那吊儿郎当的倚在门框上的那人,不是诸星元又是谁。

    “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诸真人有什么事?”葭葭自认为自己是算不得聪明,却也不笨,诸星元为人懒散,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会心血来潮,无事跑到她这里来同她聊天?葭葭可不记得自己与诸星元又这么硬的交情。

    诸星元面上舒无尴尬之色,她既是那么直接,自己也不好拿乔,是以干咳了两声正色道:“一回来便去寻首座?倒是巧的很,方才宗务殿有个执事忘了掌门交待的事,受了掌门一顿呵斥。算时间,你当是碰到掌门了吧!不知诸某可否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葭葭挑眉,她关起门来向师尊交待了是不假,但也是关起门来,她可不是大嘴巴,没道理有喜欢自己的事被所有人都知道的怪癖,更何况诸星元此人在她心中实在是心思诡谲的代名词。

    是以她挑眉,反问诸星元:“诸真人凭什么以为有事发生?”

    诸星元耸肩,似乎对葭葭拒不承认一点不意外,他笑道:“你大约不知道吧!大约五六年前,适逢首座闭关冲击出窍后期,诸某与顾朗一同在外护法,但见深夜一道传讯符疾来,掌门匆匆离开,直到第二日黄昏方才归来,一回来便是问首座是否出关?而后又三番两次前往我峰宗务殿询问你可否归来,但是诸某什么风声都未收到,那便说明,此事当与你有关,若不然,旁人诸某想来哪怕只是猜疑,也早被掌门带回来了,万万不会等到现在。”

    葭葭心道原来如此,不过就是摊了摊手,做了个不知道的表情,就是不承认,他能奈我何?

    拒不承认似乎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诸星元笑着点了点头,转身方欲离开,不过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回头给了她一句“似是而非”的话:“你自求多福吧!”

    葭葭浑不在意,更何况又得了师尊那句“尽力而为”的保证,便将此事暂且抛到了脑后,将住处打扫了一番,这才搬出浴桶,准备沐浴,连路的辛劳,区区净水咒可起不了多大的作用,没有什么比沐浴一番更难能解除疲劳的了。

    她这里自在安逸,却不曾想到离她住处不过数步之遥的东来阁内,百年交情的二位因为她的关系谈话间竟成了剑拔弩张之势。

    “我想知道那到底是什么?”梅七鹤与秦雅相对而坐,二人面前的两杯茶盏没有半点动过的痕迹,燃起的青松香烧去了长长的一段,折落在香炉之中,香尖之处明明灭灭,让人难闻究竟。

    秦雅沉默了片刻,动了动唇,还是什么都没说。

    “你莫告诉我那丫头是个喜好在自己身体里动手脚的怪人!”梅七鹤说话间嘴角现出了一丝讥诮。说葭葭是人体艺术爱好者,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

    秦雅抬眼看向梅七鹤,半晌之后,终于开口道:“此事,你可还告知了他人?”

    梅七鹤眉头一蹙:“何意?”

    “那物是我得来的,只是情况特殊,暂且寄放在她那里而已。”

    “你得来的?”梅七鹤狐疑的上下打量着他,动了动唇,却并未说什么,只是眼神似笑非笑的等待着秦雅接下去的话头。

    “不错,我得来的。”秦雅低头,不去看他,“掌中须弥,芥子空间,不过芥子空间尔,一个容身之所罢了。小徒为女子,自然有所偏爱,恐她在外行走遇到危险,便给了她这么一个保命之所而已。”

    “你以为我会相信?”梅七鹤撇了撇嘴,“我又不曾看过,怎知是真是假?”

    就是知晓他有大观寻源的神通,才万万不能让他进去,即使毁去葭葭芥子空间中的灵植,单单一个灵气浓郁的修炼之所,作为昆仑的掌权者,怎么可能放过?更何况,那土地恐怕与别处的不同,若被他看出究竟来,这就遭了,是以万万不能让他进去。

    “你不信我的话?”秦雅这才抬头,目光之中暗流涌波,“那是芥子空间,秦某敢以心魔起誓!”

    “心魔起誓就免了。”梅七鹤面色一僵,怒意盛起,指着秦雅怒骂道,“你以为我是傻子?先前不说,偏偏等到她回来之后再说!分明是行那保全座下弟子之举,秦雅,你公私不分,当真沽名钓誉之辈。”

    什么藏剑君子,分明是沽名钓誉之辈,公私不分,偏袒之心昭昭若揭,梅七鹤瞪大一双虎目:“但凡超品的神器、仙器那一样不是由门派所掌控的?”

    这话说的不错,如昆仑的混沌五行、八宝如意这等事物便是由昆仑所掌握,为昆仑共有,不单单是昆仑一派、蜀山、魔门皆是如此,未有例外。

    秦雅垂首:“你就当是秦某私心作怪,不愿上缴门派好了。”

    “你……你……你还真以为我不敢动你了不成?”梅七鹤气急败坏,一时口无遮拦。

    秦雅闭目不语,分明是任君处之之举。

    看他这般非暴力不合作的态度,梅七鹤甩袖起身,转身行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此事,我已告知了伏真人。你好自为之吧!哼!”

    掌门怒极甩袖离开藏剑峰,此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藏剑、太阿两峰。毕竟梅七鹤与秦雅的交情乃是众人有目共睹,眼下居然当众甩袖相向,这是群修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一时间猜疑纷纷,而整整几日未曾出户的葭葭却是还不曾听闻此事。

    一连休整了数日,葭葭终是接到了展红泪的传讯:“葭葭,你总算回来了,休整了几日,可恢复元气了?若是恢复了,便来太阿峰吧,近日段玉那娘泡下山寻了些好玩的物件,速来观看。”

    这封传讯,委实是葭葭所收到的所有传讯之中最直白的一封,葭葭哭笑不得,却还是应邀去了太阿峰。

    才行至路上,但见修士三五成群,凑在一起交头接耳,也未在意,便直往太阿峰行去。

    正是一年春时节,太阿峰之上横花错柳,云雾飘渺,当真是端的一幅仙家气象!

    葭葭船花入柳而去,行至了整个昆仑最为奢华的所在——天机殿!

    许是来的巧,她人方行至这里,便见大门正开,水晶摇椅之上懒散斜坐的女子与她对了个正着,葭葭当下拱手一礼:“见过燕真人。”

    “免了。”说话之人吐气如兰,不知从哪里寻来一把镶满水钻的团扇,燕锦儿轻轻摇着,充满媚意的双眼微微眯起,“你如今修为已是出窍了吧!比我这个元婴大圆满更上一层,今后见我,这跟秦雅学来的客套虚礼就免了吧!”燕锦儿冲击元婴之时,经脉受损,身体轻易不能历得天劫,这伤,说白了,就是需要养的,好在她也不急,循序渐进,总有养好的一天。

    葭葭神色不变:“燕真人相教提点之恩,弟子不敢或忘!”

    “相教提点?”燕锦儿柳眉高高扬起,半晌之后,好笑的摇了摇头,“算了吧!我怎么不记得了?来找红泪的吧,她在偏殿,玩去吧!”说罢,懒懒的以手捂唇,打了个哈欠,“下去吧!”

    声音高扬,带着不可一世的张扬与孤傲暗藏其间,看着这一座无一处并非精工细雕之所,原本到口的话被吞了下去,燕真人现下挺好,何必再提及当年呢?当年早已过去了,比起那个小女儿娇态的燕真人,还是眼前这个更让她舒服,似乎与生俱来的,燕锦儿就当是这样的人。

    思及此,葭葭弯身一礼,退了下去。

    寻到展红泪之时,展红泪正对着一桌子闪闪发亮的小玩意出神。

    游历神州,前后八年少许,又历得两年闭关,这一次回归,便是十年。可十年,对于修真者来说,并不算什么。展红泪也冲击了元婴。猎天环之恩委实良多,至少让天下修士的修行都比先前快了数倍不止,通天之道放佛触手可及。

    “这个叫灵黄变色灯,你瞧,只要轻微改变灵力的走向,它便能变色。”说罢,展红泪,便以灵力催动此灯,果不其然,看到那明黄的光晕转成了艳绿,极有意思。

    “这个叫五花弹球,你看,只需在这里轻轻一点,噼里啪啦,他们就会四下跳开,如何,是不是极有意思?”展红泪兴致勃勃。

    葭葭抽搐着嘴角,她早已过了那个年纪了,哪里还对这些事物感得起兴趣,拖着腮帮子,跟着打哈哈“好看,好玩,真好玩!”

    “嘎吱——”一声,殿门拉开,有人自外头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外头快传疯了,师姐,你听说了没有,掌门他……”

    话音至此噤了声,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段玉。见到葭葭,他先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当下双目一亮问道:“外头传的可是真的?”

第五百四十八章 捆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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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传的,什么传的?葭葭一头雾水的看着段玉。

    段玉上下左右将葭葭打量了一个彻底,无奈的发现,葭葭并没有装模作样,而是确确实实的不知道,不由有些兴致缺缺,本不想说了,但对上那两双渴求的目光时,还是老老实实的说出了缘由:“外头传掌门与首座不合,前几日在首座门前甩手走人,一脸恼怒。”顿了顿,他又道,“我以为你会知道些什么,这般看来,却也是不知道的。”

    葭葭笑了笑,并未回答,段玉便只当她亦是不知道的,悻悻的论了两句,转身走了。

    倒是一旁的展红泪满脸的不以为然:“怎么可能?掌门与首座又不是孩子,百年的交情了,怎么可能说不好就不好?”

    葭葭抿唇不语,心中通透:这多半还是与自己有关吧!

    心头有事,与展红泪没说几句话之后,便匆匆借口要告辞,展红泪一脸的不悦:“急什么?这么快就走?”

    葭葭笑了两声,直说有空会来寻她,展红泪这才作罢。

    匆匆赶回藏剑峰,行至执法堂前却又停住了脚步,进去怎么说?说什么?葭葭恍然间发觉似乎一切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般简单。

    师尊牢守不答应定然有他的道理,自己不分青红皂白的就冲进去寻师尊恐怕也是于事无补,这样一想便只觉有些难受得紧。何为四面楚歌,葭葭算是体会到了。

    这般心绪混乱了几日,灵台这才恢复通透:在这里干着急也是无用,不如等着,且看招拆招吧!

    静下心来,葭葭倒是更有空研究进入出窍之后,有修为限制的高级阵法了。

    “五行倒行……”葭葭依着倒行五行阵的走向,脚下踱步,向倒行五行阵的运行方向走去。

    一阵大力的敲门声响起,葭葭眉头紧皱,与其说是敲门,不如说是撞门。她连葭葭在昆仑确实算不得什么人物,但就这般撞门的,葭葭还是第一回碰到。

    这般想着,就慢了一步,大门已被撞开,葭葭回头,正看到了一头气急败坏模样的蛮牛——伏青牛是也。

    她一合手,收了阵盘,便看到伏青牛大步向她走近,眉头紧皱,不悦在他脸上一览无余。

    葭葭一脸诧异的看着气势汹汹走来的伏青牛,却见他大步行至自己的面前,伸手向她袭来,葭葭眨了眨眼睛,说时迟,那时快,本能的反应的向下一矮,自他腋下钻了过去。

    待葭葭回过神来自己做了什么之时,伏青牛那张涨的通红的老练已然近在咫尺,葭葭睁大双眼,可以清晰的看到伏青牛两只硕大的鼻孔中冒出的热气。

    “你好大的胆子!”

    一道震耳欲聋的响声自耳畔响起,随之而来的是无数流弹,葭葭苦着脸站在伏青牛的面前,不敢伸手去拂面上的流弹。

    “伏师叔!”秦雅大步跟来,形容匆忙,似也方才接到了消息。

    “你莫说话!”伏青牛回头,狠狠的瞪了一眼秦雅,“老夫说不过你。”

    “可是……”秦雅明显不欲就此作罢,开口还要说话。

    就见伏青牛猛地回头,瞪向秦雅:“没有可是!她我带走了,要提人去太阿峰,那两位也在。”

    说罢,再回头,正见一向喜洁的葭葭捏着净水咒蒙头洗脸,顿时拉长了一张脸伸手去抓葭葭。

    葭葭本能反应的向后半寸,正见伏青牛那只手伸到了面前却无法前进,正自喜间,便见自他掌心之处伸出一条墨色细线,葭葭只觉眼前一花,人便已被五花大绑了起来,随后被伏青牛伸手提了起来,直向太阿峰行去。

    一人带葭葭在前,秦雅无奈的跟在了后头,三人直往太阿峰行去。

    路途之中有停下的修士,见葭葭被这般五花大绑了起来,顿时讶异不已。葭葭虽然平日里行事并不高调,不过她那张脸,藏剑、太阿两峰之上认识的人也是不少的,猜疑又起。

    不过现下的葭葭可管不了他人如何看待自己,她只知晓接下来要面对的一幕恐怕绝不简单,还好,她这里也不能算完全无人,师尊也在。

    这般想着,葭葭艰难地抬头,看了一眼秦雅,见他满面愁容,忽然发觉自己原先的乐观一跑而光,似乎未来并不像她以为的那般乐观。伏青牛口中的二位多半是妙无花与萧白夜了,再加上一个伏青牛,那里有三人,可她这里却只有师尊一个,当真是想想就叫人心中郁结。

    短短的一路很快便到了头,因他三人身份特殊,葭葭又是难得的以一个五花大绑的姿势如粽子一般被带回了昆仑,自然一路收获目光无数。

    最终就在众人猜疑的目光之中,葭葭被伏青牛一把扔进了太阿峰总殿,朱红色的大门掩了上去,将一众猜测关在了殿外。

    伏青牛出手本就没有怜香惜玉之心,更何况他又是藏神期的修士,莫看瘦骨嶙峋的,手中的劲道却着实不小,葭葭就地一滚,骨头触到了硬邦邦的地面,顿时痛的龇牙咧嘴。

    跟在后头的秦雅连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葭葭站定,向上望去,这才发现座上三人再加上一旁的梅七鹤皆目露深意的看着她。

    缩了缩肩膀,便听伏青牛冷哼一声开口了:“听说掌门请不动她,我老伏便亲自跑了这一趟,哼!若非有人妄图阻止,想必会回的更快。”

    葭葭眨了眨眼睛,将目光转向一旁的秦雅,但见他目露尴尬之色,面上不太好看,蹦了两步,跳到了秦雅身后。

    她这无奈蹦跳的动作,却极大的取悦了上头的萧白夜,他“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伏青牛,你既将她带来了,便松绑了吧,左右,我等在此,她还能插翅飞了不成!”

    伏青牛冷哼了两声:“没听梅七鹤说么?掌中须弥,芥子空间,她想去哪里不成?若是她乐意当个缩头乌龟,我等还能耐她何?”

    他不说还好,一说葭葭当下大惊,心念一动,想尝试着进入芥子空间,却发现这心念方才一动,就似撞上了一道无形的盾墙,重重一击,一股蚀入骨髓的痛感席卷心头,喉间一热,一口鲜血喷涌而出。

    “哼!”伏青牛一眼瞥了过来,“这就是不老实的教训。”

    葭葭双目圆睁,还是头一回碰到这种状况,她心念吃痛,不知怎么回事,伏青牛这根墨色的细线到底是什么,为什么会让她不过心念一动就受了损。

    葭葭大惊:“玄灵。”

    “怎么了?”

    “我进不来了。”

    “怎么可能?”玄灵比她还要惊讶,睁大双眼,不敢置信,“我察觉不出任何异样。”

    一道温润绵长的灵力自身后三绵汇通经穴之处打入体内,葭葭只觉那道灵力,经三绵汇通经穴之处涌入经脉,直奔丹田之处。

    莹莹的灵力悄无声息的滋润着她的丹田,心头一暖,方才的不适这才消去了不少。

    “伏师叔的霹雳捆仙绳,莫说元神,就是识念也无法施展。“秦雅收了手,无形间却给予了葭葭答案。

    怪道这牛鼻子老道不肯松绑了,葭葭抬头看向伏青牛,却见他没有半分不好意思,非但如此,还哼唧道:“萧白夜,你看吧!若老道不如此,怕就叫她跑了。”

    葭葭咬住下唇,只从秦雅背后探出个脑袋来,警惕的看着上头的四人。

    萧白夜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低首把玩起了腰间的玉佩,不再说话。

    “是须弥芥子而已,并非他物,此事秦雅敢以心魔起誓。”秦雅坚持起来,自然不是轻易能够动摇的。

    “当真是须弥芥子,可否取之一观?”在一旁闭眼打坐了半日的妙无花突然开口,葭葭看向秦雅,见他点了点头,这才双唇轻启,片刻之后,但见一颗墨绿色的璧珠自她口中吐出,早有准备的梅七鹤一把接了过去,双目紧紧的盯着那颗璧珠半晌之后,终是确定这便是自己看到的那颗,是以朝那座上三人微微点头。

    “玄灵。”葭葭睁圆了双眼,连忙叫道。

    “发生什么事了?”玄灵亦是大惊,率先感觉到了绿珠已被葭葭吞吐了出来,“怎的那么蠢,还不藏藏好。”

    “都被发现了,还如何藏?”葭葭看向那座上的三人与梅七鹤,“梅七鹤与我同是出窍初期,或许还有逃跑的可能,可那三位,你让我如何逃脱?若是不交出来,难道等着他们挖腹取珠么?”

    眼前三人不过脚下一动,便已近梅七鹤跟前,三双眼睛,皆蹙眉向那璧珠看去,葭葭只觉犹如汇通心念的璧珠之上被三道强大的神识一次又一次的扫过,威势停留其上,葭葭身临其境,放佛背上压着三座大山,一时难以喘气。以威势压之,何尝不是一种警告?

第五百四十九章 进退维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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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脸色发白,额头冷汗涔涔,许是她的异样太过明显,一道神识率先撤去。

    萧白夜似笑非笑的朝妙无花与伏青牛二人挑了挑眉,妙无花随之撤去,伏青牛见状,自也撤去了神识,只是口中不忘招牌式的伏氏冷哼!

    “这芥子空间,当真只能由身怀空间灵根的修士所掌控么?”伏青牛撇了撇嘴,言语间的怀疑一览无余。

    空间灵根或许对外人来说可算极为陌生,可在座的三位,连同梅七鹤与秦雅却是知晓这么一回事的。虽然因为消失许久,已有近十万年不曾提及,可列传说中的事物,但有昭一日,传说中的东西真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三人却是并不奇怪,相反存疑。

    梅七鹤目光转向秦雅,在他蹙眉深思的面上略略一顿,便将目光落到了葭葭的身上:补天劫手、空间灵根,哪一样不是传说中的东西?她却幸运的得到了,如此气运,外加这等品性,可以预见,位列神州风云的顶端不过时间而已,不显山不露水,她却是实打实的气运冲天的人物。

    伏青牛那疑问一出,葭葭心中蓦地生出一股警惕,还不待她说话,果不其然,便听玄灵道:“若是你神识强行被抹去,混沌遗世择主的条件不会变,这世上若无人开启空间灵根,便择选最接近的那个,若开启了空间灵根,便择选领悟更胜一筹的那个。葭葭,你的对手,大抵就是岩浆地中将我二人拉出混沌遗世的那位了。”

    “尽管那位并非天生的空间灵根,我虽是混沌遗世的器灵,却也不是万能的。”玄灵深吸了一口气,“是以,我也不知道将会发生什么事。”

    葭葭心神一动,脸色更是苍白如纸,衬着一对墨瞳,黑白竟是分明至斯,让人端是看,就心生不忍。

    不过这心生不忍的,并不高扩伏青牛。他眼下正好奇的围着那颗璧珠打转,看了半日终是有些忍不住了,扯着嗓门喊道:“喂喂,不如试一试。反正你不是说了么?这璧珠,除了为你所承认,就不能为他人所接受,不如抹了神识,给我等瞧瞧。”

    萧白夜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低首把玩着手中悬挂的玉佩,只作不曾听见,妙无花阖上了双眼,闭口不言。

    没有人反对,伏青牛便只当是默认了,很多时候,昆仑的三位藏神中期以上的大宗师,开口做那恶人的都是伏青牛。

    葭葭动了动唇,刚要说话,便听得跟前一声“不可!”

    伏青牛脸色一沉:“秦雅,你莫公私不分。此物若是老夫的,老夫绝不会说个‘不’字,她不懂事也就罢了,你也莫要坏了规矩。”

    “强行抹去神识,会叫她修为受损,此与夺宝杀人有何区别。”秦雅敛目沉声道,“秦雅以为不妥。”

    “不妥?”伏青牛面上满是讥诮之色,“将超品的神器霸占为一己之物,就妥当了?为超品的神器、仙器,死去的修士还少么?就是我昆仑的两大仙器,哪一样不是我昆仑修士的鲜血换来的?更何况不过是……”在看到秦雅难看的脸色之时,伏青牛闭上了嘴巴,将“修为受损”四个字吞到了腹中。

    葭葭早已不是当时年少,不会天真的以为仅凭自己的一腔赤诚,就能打动这些身居高位的修士。或许平日里,不管是碍于心境还是碍于准则,他们不会轻易行那等杀人夺宝的恶事,更有甚者,很是乐意提点一二,以求昆仑多个了不得的后辈出来。可现下兹事体大,事关超品神器、仙器,就是他们自己也不能拥有,这已算得门派的事,即使这物并非他们所有,偶尔做下恶人,在旁人眼中那也能被一句“大局为重”带过去。

    说罢这话,但见秦雅、葭葭皆闭口不言,伏青牛又转头向梅七鹤、妙无花与萧白夜看去。却见梅七鹤站在一旁,垂首弯背,唯唯诺诺,心中蓦然生出一股不喜来:这副怂样,怪道昆仑掌门的名声远不及执法堂首座?他一向是不喜的,当年,其实照着他的想法,原本是要力谏秦雅做那昆仑掌门的,可惜,唉!

    至于妙无花与萧白夜,还是一个阖眼,一个玩玉佩,装模作样的样子当真是为他老伏所不喜。

    思及此,伏青牛撸起袖子,兴致勃勃的伸手向那颗璧珠袭去,掌心之处明光点点,葭葭脸色难看至极,手心翻转,紫色电光已于掌心若隐若现,待要一下劈向伏青牛,却有一道莹白的剑气先她一步劈了过去。

    明光剑气碰撞之下,虽然皆不过是看似极微小的法术,可两相碰击之下,却是火光四溅,身影交错,阖眼假寐的妙无花立时睁开了双眼,加入了战局。

    饶是葭葭一向自负自己出手速度极快,可还是被这电光火石间的一连串动作吓了一跳。

    那方才还受众人瞩目的璧珠掉落在地,咕噜噜的滚了几步,滚至了葭葭的脚下。

    却见方才还看似平和的殿中,眼下情景却甚是惊人,当真叫人意想不到。

    萧白夜手中的白玉碎裂成了数瓣,神色错愕;伏青牛后退了数步,不敢置信的向秦雅看去,腰间衣角之处破裂了一块,露出白色中衣,看上去狼狈至极;秦雅左手双手食指并刀,指向伏青牛的方向,另一手却与一旁的梅七鹤正是两掌相向;而秦雅颈项间那紧挨的一指正是出自方才阖眼假寐的妙无花。

    这姿势不仅诡异,更有剑拔弩张之势夹杂其间,葭葭双目惊愕的看向这一幕,同时双唇轻启,跳落在地的璧珠重又落至她的口中,吞了下去。

    原来,方才那一瞬间,葭葭手中劫雷还未打出,变故已然陡升,秦雅一指剑气直向伏青牛劈去,伏青牛一点未曾料到他居然会出手,后退了数步,剑气擦腰而过,割去了一段衣角,冲向了一旁把玩玉佩的萧白夜,他倒是算作躺枪型,白白损失了一枚上好古玉,秦雅动手的同时,梅七鹤与妙无花同时惊觉,梅七鹤正对上了秦雅对上的一掌,妙无花一指疾点秦雅颈项。

    这便是电光火石间几人的动作。

    葭葭正惊愕间恍然发觉自己颈间也被架上了一对青木双刀,抬头看时,正见双刀的主人伏青牛目眦欲裂的看着自己:“好你个死丫头,定是你挑拨的。将她逐出昆仑,你要弟子,老子陪你个千八百个弟子!”伏青牛气急,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不是弟子,胜似弟子的秦雅会对自己出手,这一厢气,很明显,他又归功于葭葭在背后的使坏。

    “秦某不喜欢带孩子。”秦雅松开了与梅七鹤两掌相向的双手,这一句话却是对伏青牛那“千八百个弟子”所说的。

    梅七鹤抬头看向伏青牛,见他摆了摆手,看了眼秦雅,眼神复杂难明。离他极近的葭葭分明听到了他的一声叹息:“先带下去吧!”

    秦雅方才那一句“秦某不喜欢带孩子”虽然看似玩笑,到底是百年的交情,梅七鹤又怎会不明白这是他表心志之举呢?若要继续下去,恐怕今日太阿峰总殿之上少不了一场恶战,不管是秦雅还是连葭葭,这二人无论哪一人的陨落对昆仑都将带来不小的打击,是以血溅三尺绝非他们所愿。只是此进退维谷之境地,确实是他们不曾意料到的,两相权衡之下,便只有使出了拖字诀,先拖着再说吧!

    由伏青牛与妙无花亲自出手,将他二人带出了太阿峰总殿,二人虽说毫发无损,可葭葭那五花大绑的模样实在是很容易让人将她与阶下囚联系到了一处。

    这等组合,委实叫闻者皆不由顿住了脚步,使劲眨眼,不由以为自己是不是眼花了,执法堂首座师徒被昆仑唯二的两位藏神后期的修士押进了冥想室。

    冥想室,关押身处高位的嫌犯之所。因是嫌犯,必然存疑,未免枉及无辜,又是平日里身处高位的修士,昆仑便建了一座冥想室。不过多百年千年也不用一次。可这一回的二人,无论是身份还是其他,都足够叫冥想室开启了。

    不过一个时辰,首座师徒被关进了冥想室这等事情便传遍了整座昆仑,外头猜疑更甚,眼看众口铄金,流言四起,什么猜疑纷纷流出譬如“勾结魔道论”、“谋逆论”之流涌遍整座昆仑。

    然而纵外头众说纷纭,冥想室内的葭葭与秦雅却并无外人想象的那般凄惨落魄。

    冥想室内一坐一躺,秦雅盘腿而坐,葭葭因五花大绑,便干脆大喇喇的躺在了地上。

    静坐了片刻,便听两道轻微的“师尊”声自地上传来,秦雅睁眼看向五花大绑的弟子,颇有几分无奈:“何事?”

    却见地上五花大绑的弟子扭动了两下身子,寻了个合适的位子,一张小脸颇有几分沮丧:“弟子连累您了。”

    “无妨。”秦雅却是勾唇一笑,目光明明灭灭,似是追忆往事出了神,“是为师的选择,否则,你又如何连累为师?”

第五百五十章 “循规蹈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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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葭葭垂眸沉思了半晌,忽地出声道:“师尊,葭葭有一事未曾告知师尊。”

    “哦?何事?”秦雅低首向她看来,面上却是一片寂静,似乎没有半点惊讶之色。风云之于跟前而不变分毫,早已在长久的修炼生涯之中融入骨髓,不需他人指教。

    “弟子并非唯一一个拥有空间灵根的人,师尊可还记得那位名唤萧璃雪的昆仑弟子,她也自有空间灵根,只不过,”葭葭垂下双眸,“混混沌沌,并未开启而已。”

    “萧璃雪?”秦雅目中明光微闪,他记忆力极佳,葭葭这么一提,更何况当年萧璃雪确实修为习性异于常人,要忘却也不是一件易事。身居如此高位的他自然不需葭葭全部提及,略一思索,便将萧璃雪近年的转变与当年手头时不时出现的千年份灵植结合起来再思及葭葭芥子空间中看到的异物,顿时恍然,“难道这芥子空间的上一任主人便是她?”

    葭葭点头:“她丢失了这物之后,芥子空间自由择主,便选择了我。”顿了顿,葭葭声音有些发闷,似是极为不解,“为何?她行事高调也不见出了事,弟子这般低调却被抓了起来。”

    秦雅闻言,倒是好笑的摇了摇头,不过有这般想法却也在人之常情,左右无事,便对她解释了起来:“她耐不住性子,以一个练气、筑基修士的修为挥霍出的千年、百年灵植,虽说不错,但还不至于到令得门派眼红的地步,要知道我昆仑并非没有灵植催种之术,这些灵植催种之术虽然不错,但还不至于令人眼红,能令得门派眼红的事物唯有这世间举世罕见之物。在没有真正确定她手中之物属何种品级之时,昆仑没有谁会出手的。就如你,若非阴差阳错,碰到了掌门,得以确定你身怀此宝,你亦不会有任何危险。”

    葭葭张大嘴巴,听得错愕,半晌之后垂下头来,一脸的郁结:“原来倒是弟子运气不好,被掌门抓了个正着了。“

    秦雅轻笑了两声,算是回应。

    二人之间复又沉默了下来,半晌之后,葭葭忍不住,又问:“师尊,我二人要在冥想室里头关多久?”

    “不知道。”秦雅方才阖上的双眼复又挣了开来,却见葭葭虽身子被五花大绑了起来,那活动的双手却微微晃动,指尖灵气成线,时粗时细,继而掌上生花,化出了一朵栩栩如生莲盘旋转的粉莲,灵气四溢,当真为之绝妙。

    许是不曾注意他睁开了眼,自己又无聊透顶,葭葭变换着手中的灵线,心随意动,精准的掌控着灵气化成的事物。

    看着那一朵朵栩栩如生,几可乱真的花朵,秦雅心生感慨:“灵气掌控的不错。”一法通而万法通,这些看似奇巧淫技,实则更是考校了一位修士对灵气控制的掌控力,看似虽小,实则不然,如葭葭,能做到这样,何尝不是一种精于一道呢?

    葭葭笑了笑,刚要说话,便听落锁的门房处传来一阵悉悉索索的开锁声。

    葭葭神色惊讶,片刻之后,只听“咔嚓”一声,落锁的门房开启,自外逆光行入一人,面容严肃至极,只前襟处属于昆仑掌门的图腾晃得人眼花。

    进来之后,他甩手宽上了房门,行至秦雅面前,隔了一个地上躺着的葭葭盘腿坐了下来。

    不过进来之时扫了一眼葭葭,他便将目光落至了秦雅身上:“秦雅!”他道。

    秦雅微微颔首:“见过掌门。”声音平和,未听得一丝焦虑。

    梅七鹤双目泠然,直视秦雅,根本无视地上躺着的葭葭,二人相对沉默了片刻直呼,梅七鹤这才低低的叹了一声:“当年秦首座一力反对你接任掌门,梅某直至如今方才明白。”

    秦雅抬头,向梅七鹤看去,却并未开口说话。

    梅七鹤看向面前的秦雅,眼神复杂:他二人年岁相当,早在练气期便得以结识。出生之时破军星起,自一出生便认定是整个昆仑的救世之主,练气时期开始,破军星的传闻,似乎不断在验证。同辈修士之中,他梅七鹤不论修为还是长相、资质无一不是最佳的,而最佳的正是眼前这人。一遍又一遍书写着传奇,几乎所有人都以为昆仑掌门皆是面前此人的囊中之物。

    梅七鹤回想旧时,自记事开始,自己的师尊父母最为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看人家秦雅如何如何”,可说对他的羡慕与嫉妒,自己从未断过。

    然而这般缓缓走来,时新旧权利交替,门中长辈高人,几乎是以一面倒的优势力压秦雅,保他为昆仑明日之主,此时,前任执法堂首座秦止却出言反对,甚至保他为掌门。从未想过掌门之位的他被这天大的馅饼砸了个正好,虽然不解,却因秦止力保,兢兢业业上任之后,所行每件事都是昆仑为大,己为小方,即便前任首座已逝,他仍以自己的方法锢守着掌门之位。不知不觉,才能不显、能力不显、修为不显的他已然做了近百年的掌门,这是当年的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

    梅七鹤这话出口,半晌之后,但见秦雅微微颔首,目光似明却黯:“父亲当年曾说我并不适合掌门,你性纯良、温厚、知人善任、心胸宽广、有容人雅量,最最重要的是全全为门派之心可谓无出其右,是掌门的最佳人选。昆仑直至如今,与蜀山遥遥相对,正道与魔道的争锋之中已占上风,如今的昆仑,不需要扩张,需要的是守,守业不比创业容易,守业之时,你是最合适的掌门人选。”顿了一顿,秦雅垂下眼睑,叫人看不清他目中的具体神色,“他说我并非循规蹈矩之辈,有朝一日,自己所想与门派冲突之时,我不定会站在门派这边。”

    直至如今,虽然父亲已陨落多年,但他不得不承认何为知子莫如父,竟是一语成谶,细算至了未来。事实证明,当自己所想与门派冲突之时,自己确实并未站在门派这边。

    梅七鹤沉默了半晌,眼底闪过一丝怀念之色:“虽秦首座仙逝多年,谆谆教导仿在耳际,七鹤心中最最尊敬之人,不管是过去还是未来,皆只有秦首座一人。”

    他话中的秦首座是指前任首座秦止,闻言的二人秦雅与葭葭皆没有混淆。

    顿了一顿,梅七鹤一声叹息又起,今日的话他竟是出奇的多:“秦首座说的不错,秦雅,你行事并不喜好拘泥一处,譬如因当年陆舟虚、甄亦柔二人在昆仑境内斩杀了几个昆仑金丹修士,数年之后,你原数奉还。这等行为,若是循规蹈矩之人,皆是不可能做出来的。以小窥大,今日再来看时,似乎此举也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伏师叔心心念念想要劝说于你,想来是起不到一点成效的。”

    伏青牛以为正是秦雅未做掌门,所以无法一心为门派做事,其实不然,实则相反,正是因为他并非循规蹈矩之人,才不能做这个掌门。

    “七鹤。”秦雅终是叹了一声,开口反问梅七鹤,“如你这般循规蹈矩的行事在秦雅看来,却是难以坚持下去的,抱歉。”

    “在我心中,门派为大。”梅七鹤双目清冷如水,“我自己所求,不值一提。”自小,在同辈修士之中,他梅七鹤就被冠上了蠢笨呆的代名词,不管是秦雅还是李乐山、宋无暇、尹风抑或燕锦儿皆有胜出于他的地方,但最后,却是他成了新一任的掌门,虽然当年多语者不少,可近百年过去了,天下群修早已习惯了他这个中庸的昆仑掌门。

    当年便是唯有一腔全全为门派之心,还记得当年所有人都反对,唯有秦首座一力挺他到底,百年过去,斯人早已仙逝,他却还牢牢记得他当年的话。当年的自己唯唯诺诺的被推了出来,毫无自信,不断的摇头:“不成的,我做不了昆仑掌门的。”

    当时那人是这么说的:“你修为不如他,天赋不如他,资质不如他,就连无关紧要的长相也不如他,可是你有一样,不说秦雅,就是李乐山、宋无暇、燕锦儿、尹风他们几人加起来也是比不得的。”

    “是什么?”当时的自己惊讶不已,同时心中为发现了一个足矣胜过众人的优点而沾沾自喜。

    那人伸手点向他的心:“你的心。全全为门派之心,知人善任,心胸宽广可纳百川,这才是最适合我昆仑的掌门。”

    自此以后,他牢持秉记,为门派一丝不苟,初时的反对早已散去,这一切早已成为了一种融入骨髓的习惯,难以改换。

第五百五十一章 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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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谈之后,冥想室里头便陷入了长久的寂静,二人相对而坐,许久之后,梅七鹤叹息一声,低下头来,正对上了一张满脸严肃的小

    脸,脸上一双瞳子眨了眨,梅七鹤愣了一愣,站起身来,留了一句“你二人好好休息吧!”终转身离开。

    葭葭双耳竖起,紧贴地面,待得听闻脚步声远去,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便听盘腿而坐的秦雅忽地一笑:“葭葭,你我师徒二人现下就要看你师兄的了。”

    葭葭眨了眨眼,双目一亮:“师尊,你是说我二人没过多久便能出去了?”她倒是很会听话取物,截取自己想要知晓的东西

    秦雅轻笑,算是回应,随即面上现出了几分感慨之色:“梅七鹤并非恶人,只是委实太按章程办事。”

    当时年少之时,梅七鹤便是这等刻板的性子,这等性子,自然与燕锦儿无法相处融洽,当年燕锦儿被他那一套“章程”逼急了,曾讽刺他“头上顶本《昆仑法则》满街跑”这句话其中便可看出一二。

    他二人暂且不提,就说出了冥想室的梅七鹤,还未行出几步,对着虚空比了个手势,外景看来并无一人,却有人应了一声,正是每一任掌门所特有的两个暗卫,身手不凡,除掌门之外,不听任何人的命令。

    “诸星元呢?”梅七鹤蹙眉,里头的二人可是软硬不吃的主,又不想让二人受伤,梅七鹤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诸星元。

    无风自动,当是以速度见长的风灵根修士,不过片刻,便听一道声音响起:“离开昆仑了。”

    “什么?”梅七鹤紧蹙的眉头都快打结了,眼中满是不敢置信,“什么时候?”

    “秦真人师徒带进冥想堂之后,当天,不,半个时辰之后就离开了昆仑,交接了牌子下山去了。”

    那么巧的事?梅七鹤不愿相信这等巧合,沉声又问:“什么时候回来?”

    “归期不定!”

    ……

    却说现下正被梅七鹤急寻的诸星元已然出现在了万里之外的嘉元城。

    风尘仆仆的走入嘉元城的据点,诸星元扯开嗓子敲门高喊:“顾朗,诸某来了。”

    半晌之后,大门拉开一条细缝,从里头伸出一只手揪住诸星元的前襟,将他一把拉了进去。

    两岸民宅嘀咕了两声“扰民”便再也听不到方才的高喊声了。

    眼前的修士一脸风尘,方才进阶的境界未稳,靠近其三尺之内便有细小剑光来回飞扫,不过这一拉,便让诸星元结结实实的挨了数下。

    直至拉到民宅后院,揪着自己前襟的那只手这才放了开来,诸星元夸张的“嘶”了几声,看向面前这人,身长玉立,形如松柏,面上虽有少许疲倦之色却也很快被几丝轻微的焦灼所替代,正是顾朗。

    “你来做什么?”沉声发问。

    诸星元干笑了两声,摸了摸自己的长眉,一本正经的答道:“首座和你师妹被关了起来,诸某见情况不对,恐怕又被委以什么重任,便干脆跑了。”

    “你如何得知我在这里?”声音仍是沉沉的,却扬起了几个分贝。

    “呵呵。”听闻这话,诸星元倒是难得的有了几分不好意思,“前几回你的传讯到了诸某手里,不小心看了那么一下,呵呵!”

    将偷看说的那么冠冕堂皇,顾朗白了一眼诸星元,师尊嘱咐的密信已被送出,接下来便只有一个“等”了,当真是叫人焦灼万分。

    诸星元耸了耸肩,干脆就在嘉元城的据点赖了下来:等着吧!

    数月后,进入盛夏,有纸鹤跨越千山万水,自昆仑仙家境地展翅飞来,看着信中“已成”二字,顾朗轻舒了一口气:“回昆仑吧!”

    拉长了数月的脸这才展露了放晴的一角。

    太阿峰。冥想室。

    依然是一坐一躺的二人,距离那日梅七鹤前来已有数月之久,久违的的悉索开锁声传来,葭葭错愕的转过头去,但见几缕阳光自外撒了进来,逆光而立的当先一人是梅七鹤,后头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伏青牛。

    看到她时,伏青牛招牌的伏氏冷哼再起,袖袍微动,一道灵力自袖口冲出,葭葭只觉浑身一松,那捆绑了自己数月之久的霹雳捆仙绳终于被解了。即便进入出窍期,骨骼密实之流皆不可与先前同日而语,被这捆仙绳以这般不畅快的动作捆绑了数月,也总是一件不舒服的事情。葭葭揉了揉酸痛的肩膀,目光在脸色难看的伏青牛与神色复杂的梅七鹤脸上顿了顿,最后转头向秦雅望去,但见他微微颔首,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冥想堂。

    虽是流火七月,阳光太盛,但久违的阳光还是让葭葭轻咛一声,发出了一声极为舒适的感慨。

    “高兴了?”伴随着招牌式的伏氏冷哼,葭葭抬头,看向梅七鹤,却见他以小指剔牙,一脸的不痛快,见她看来,哼唧了几声,冷嘲道:“你赢了!”

    葭葭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不过秉着多说多错的态度,还是看了他一眼,便低下了头,做一脸老实状。

    依旧是回太阿峰总殿的老路,不同的是,这次路的尽头有顾朗与诸星元分立两侧,见他们一行人行来,两人当下弯腰行礼:“见过真人。”

    听得几声冷哼,葭葭与秦雅自二人跟前行过,葭葭转头,正撞入了顾朗向她看来的目光之中,配合着微不可见的点头,葭葭当下心中大定。

    回到太阿峰总殿,这次没有拉上殿门,浑浑噩噩的听梅七鹤打了几句官腔,而后一张写满了灵植数目的白纸递到眼前:百年份朝霞果五百枚;千年份迷途花三十株;百年份碧藕草两千株……

    零零散散的一堆灵植类目,上注除闭关或意外之外,每年需缴纳的灵植数目,直至藏神。

    若是对旁人来说,这或许是一个泼天的难题,对葭葭来说,混沌遗世里头的植物有一日抵十年之功,这些皆不过举手之数而已,并不算为难。葭葭接过卷列,心中诧异,原本,葭葭以为即使放过自己也不当开这么容易的条件才是,因为以那几位数月前对混沌遗世的势在必得,实在不似是那等能够轻易放过她的。

    葭葭心中存疑,听得梅七鹤一声:“可有问题?”的威问声起,愣了一愣,而她这一愣,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却是条件有些刁难的代名词,是以阖眼假寐的妙无花睁眼:“将最后两种去了,可有问题?”

    葭葭这才点了点头。但见一旁伏青牛朝她吹胡子瞪眼的模样,只作未见。眼看伏青牛额头青筋暴起,妙无花心知他又打不住了,先他一步开口,摆手让他二人退了下去。

    才一走出太阿峰总殿的大门,两道朱红色的大门便忙不迭的掩了起来,一看这类似赶人的举动,几人不用看也知晓这是伏青牛的手笔。

    “如何?首座。”立在一旁的诸星元一见他二人从里头出来,便忍不住开口取笑了起来,“平日里审问他人,数月里这角色调换,感觉如何?”

    但见秦雅疾行了几步,直奔藏剑而去,远远有回答自风中传来:“尚算特别!”

    诸星元觉得没趣,转头又看向葭葭,但见她一脸坦然,没有分毫旁的神色,立时神色恹恹,打了几个哈哈,也回了藏剑峰。

    “这次多谢师兄了。”待得诸星元离开之后,葭葭这才向顾朗拱手行了一礼,知晓这次她与师尊能够出来,大约还是顾朗出了力。

    “没有,不过送了封信而已。”顾朗答道。

    “给谁?”葭葭转了转眼珠,传音于顾朗,“少辛?”除了他之外,葭葭想不到还有何人能解这困局。

    顾朗沉思了片刻之后,严肃地摇头:“不知。怎能偷看他人信件?”

    葭葭:“……”

    太阿峰总殿朱红色的大门两边,气候两常:一边是师徒三人破的云开见雾明,撇开顾朗的冷场不谈,算得喜笑颜开;而另一边,却是气氛发闷,叫人心中郁结难解。

    “就这么算了?”伏青牛一脸不满的看向一旁座下的梅七鹤怒问。

    梅七鹤拱手一礼:“此事还听几位师叔的。”

    “没用的东西。”伏青牛白了他一眼,气的无法,再看梅七鹤习以为然的面上没有半点异样,一时打不过气来,“拿出点你那掌门的气势来!”

    “是。”梅七鹤应了一声,面上却没有分毫改变。

    伏青牛见他这副样子,只觉气息上涌,捂着胸口,对萧白夜与妙无花道:“你看他,你看他,真是……”

    “好了。”妙无花见状,打断了伏青牛的话,“此事与他无关。不这么算了还能如何?给我昆仑弟子,总比便宜了那人的好。”

第五百五十二章 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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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样的话,不同的人来说,带来的效果往往也是不同的。就如芥子空间一旦神识被抹去,会自行择主,自择对空间灵根领悟更为厉害之人,葭葭与少辛,熟胜一筹,一目了然。虽说即使芥子空间在葭葭手里,不能抹去神识让人一观的话,并不能为门派所掌控多少,但这芥子空间若在少辛手里,那就连口汤都无了。但话虽如此,这话却不能由葭葭或者秦雅等人说出来,多半他们是不会信的,思来想去,从少辛那里千方百计得到的消息显然更为可靠,也更容易叫几人相信。这也是秦雅知晓此事之后,率先传讯于顾朗的原因。

    妙无花一席话说罢,伏青牛仍然心中郁结的很,转头看向萧白夜,却见他数月前被毁去的玉佩之地已然换上了一段绳编的络子,此刻正拿捏在手里把玩着,一副意犹未尽的态势。

    伏青牛一时气没处可发,甩袖离开,除了得梅七鹤一句“恭送伏真人。”之外,什么都没留下。

    走了个最火急火燎的,妙无花睁开合拢的双眼,站起身来,行了两步,却突然停下,回头,目光转向一旁坐着把玩络子的萧白夜:“你准备何时冲击藏神后期?”

    萧白夜把玩络子的手并未停下,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向他看去:“怎么?碍你事了?”

    妙无花摇头:“无!只是烦了。”顿了一顿,妙无花轻吸了一口气,叹道,“昔你修为领先,万事有你担着,倒是不觉,现下当真觉得烦了。”

    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妙无花复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伏青牛一走,妙无花一走,大殿之内便只余萧白夜、梅七鹤二人,注意到了数次梅七鹤转头向他望来的动作,萧白夜撇嘴轻笑,站了起来:“好了,再这般赖着不走,你当要出声赶人了,萧某离开便是。”

    说罢萧白夜站了起来,前行了几步,却突地回头,正对上了梅七鹤恭敬的弯腰一礼,挑了挑眉,废话就这般说了出来:“梅七鹤,你这掌门做的倒是忠心的很。”

    梅七鹤面上并无其他表情,一板一礼的答道:“七鹤既为昆仑掌门,自要以拳拳之心报得昆仑。”

    萧白夜轻笑两声:“哦?是么?”足下轻点,跨出太阿峰总殿的大门,直向名无宝殿行去。

    数月的猜测终究是以执法堂首座师徒离开冥想堂终结。虽说此事当时令得昆仑举峰震动,但奈何涉及的当事人几位皆牙关要的极紧,久而久之,便无人再传此事了。

    经此一事,葭葭举止行事倒是更为低调,当日之事,哪怕展红泪多次提及,也绝口不提,所幸展红泪是个忘性大的,久而久之,便将此事抛至了脑后。

    空间虽已暴露,但布下阵法再进入空间似乎已经成为了一种习惯,葭葭进入空间之中,门派所列需要的灵植大部分种类她都有,只是缺了两种并不算得常见的灵植——迷途花与潆香草。

    虽然不准备立时交予门派,但葭葭思及左右无事,便起身去了灵植峰。

    灵植峰,昆仑外九峰之一,四季分明,景色宜人,入目的便是大片大片的灵植田,远远跟近,但见山清水秀,有高年份的灵植药香远远传来,让人闻之心清目明。

    按下飞剑,葭葭踏上灵植峰,直向宗务殿行去,迷途花与潆香草因较为少见,是以比起同等级的灵植需要的门派贡献点更高,所幸她的门派贡献点并不少,小心翼翼的换了两包种子,葭葭转身,一脚踏出了宗务殿,取出无锋剑待要离开,却见远远有母女两人携手前来。

    葭葭脚下一顿,行至一旁,默默看向那对母女。

    “月儿,小心,且慢慢走来。”

    “娘,我知晓了,你莫担心。”

    ……

    葭葭张了张嘴,最终却还是不曾说出一字,便看着那对母女自自己面前经过,向宗务殿行去了。

    还记得初见明秀真人,柳叶长眉飞斜,不怒自威,清冷如梅,现下的她先时的清冷早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笑的温婉柔和的母亲,当年那个咬牙不输男子的巾帼早已褪去,眼角细密的纹路昭示着这些年的辛苦与所得:所为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母亲。

    当年那杏眼娇蛮的大小姐伤病多年,虽然伤病已然治愈,容貌却如凡人一样渐渐老去,甚至比起外貌如同二十多岁女子的明秀真人还要苍老,单看外表,不过一个普普通通四五十岁的中年妇人,可奇怪的是,她撒娇在明秀真人怀里的时候却没有任何违和感。

    葭葭回头,耳尖微动,谈话声自风中悠悠传来。

    “娘,我看起来比你都大了,怎么办?”

    “那不过归颜丹的事,好好修炼,增加寿元才是真的。你如今伤势痊愈,单灵根的资质定然是极快的。莫再贪玩了。”

    “好,月儿定当努力修炼。”

    ……

    虽然不过是些平淡无奇的谈话,却叫葭葭生出了几分无端的感动,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恢复了便好,林月儿的人生就需她自己去谱写了。

    披星踏月回了藏剑峰。

    以灵力催动了几颗炫夜之星,夜色方起,小院蒙蒙微亮,远远看去,倒是颇有几分温暖之感。

    葭葭并非懒人,布下阵法,盾身便进入了空间,或许是经过这一遭,葭葭心底里多了几分失而复得之感,对混沌遗世这样宝物,更为珍惜。

    见葭葭小心翼翼的划分出所需上缴门派的灵植地,玄灵站在一旁,混沌遗世终年无夜,见她低头垂目,侧脸柔和,紧抿的双唇为这张柔和的侧脸多了几分坚韧,不知怎么的,玄灵一下只觉自己管不住自己的嘴巴,就这般将话说了出来:“我也没有办法,混沌遗世本就是天生天养,自要受天地规则制衡。择主也不是我能自由控制的。”

    葭葭愣了一愣,半晌之后,才听明白玄灵在说什么,不由莞尔一笑。

    自己难得服一次软,熟料她这般不给面子,竟这般“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玄灵脸色立刻变得难看了起来,方要说几句无所谓的话,却听清软柔和的女声在一旁响起:“嗯,我知道。我只是在想,门派规则每一个门派芸芸众生都需要遵守,我享受着门派提供的便利,自也要为门派出一份自己的力。所以门派有难,我义不容辞,定是不能袖手旁观的,这一点之上,我并无异议。可是在对他们要我将你送给门派之时,我却是不愿意的,明明不愿还欲取之,这与强盗何异?我原先一直想不通,现下却是慢慢想通了,师尊说的不错,在掌门与三位长老的立场看来,他们管这叫‘大局为重’,一心为公,将超品的神器与仙器奉给门派,如那些撒下鲜血为门派夺回八宝如意镜与混沌五行镜的修士一样。”

    “所以呢?你发觉自己气量狭小,准备效仿那些修士,行奉送于门派之举?”玄灵脸色一团漆黑,满是讥讽的说道。

    葭葭见他这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好笑的摇了摇头:“怎么会?混沌遗世本就是一件只能属于个人的法宝,不同于混沌五行镜与八宝如意镜,可以为任何一位有能力开启此镜的修士所开启。”

    “那你的意思是若混沌遗世不需认主,可以任君进来取之,便要行那位门派做贡献的壮举了?”玄灵撇嘴,心中不满更甚。

    葭葭笑了笑,却是若有所思的答道:“我不知道,我只知道现下我是不愿的。我愿意用混沌遗世为门派供养灵植,却不愿意门派过来强行占有我的东西。混沌遗世是我自修行以来最大的机缘,我怎舍的丢掉?你与我一路亦师亦友行至如今,我怎舍得抛却?”

    “哼!算你还有良心。”玄灵一张幼童脸上红扑扑的,双目发亮,耳尖却有些发红,却还难得的干咳一声,保持着那副少年老成的扮相,“下次莫要说这些肉麻的话,老夫知道了。”

    虽然明明知晓玄灵绝对是天生童姥中的天生童姥,可看到那副模样之时,葭葭却还是忍不住把他当成孩子,心中暗骂了一句死孩子。

    虽然话中“老夫”“老夫”的,还三令五申“下回莫要说这些肉麻的话”,不过从他开始主动热情帮忙这一点看来,玄灵心中定然是极为高兴的。

    葭葭笑了笑,由于玄灵的加入,手中的活变得轻松了不少:“我在想明明是真话,不管是我还是师尊却无法说出口,不仅如此,还要借少辛的口将话说出来。是不是因为我们虽然在门派群修看来前途不可限量,可到底不是修为最高的一位,今日这事若是换了妙无花真人,他定然是能直接同人谈条件的。前途再如何不可限量到底也不是门派之中修为最高的人,真正对手相见,不会管你年龄大小,只会管你修为高低,只要有一日没有走到昆仑修为的巅峰,就不能算作真正是在门派之中横通无阻。想之前碰到过的容真,他定然也是立于神州风云的顶端,才敢有那等舍我其谁的霸气吧!”

    玄灵放下手中的活计,整理了一年胸前的肚兜,老成的做出了总结:“拳头大就是硬道理!”

第五百五十三章 灵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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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谣言渐息,昆仑掌门仍时不时的登门造访藏剑峰,一切看似并无异样,也只有当事的二人心中明白,两人之间虽然相处如常,却终究隔了一层看不见的鸿沟。

    四季了无常,流火夏季之后承接着秋季,当昆仑藏剑峰上第一场冬雪来临之际,巍巍昆仑银装素裹,冬日将来。

    不过四季无常对于修真者来说却只局限于异样的风景而已,自筑基开始,对外气温变化的抵御就在变强,是以昆仑诸峰之上修士仍然是衣袂翩翩羽带当风,银装素裹之中自有一番别样的洒脱。

    昆仑内峰之首藏剑峰宗务殿门前,一位女修执剑而立,看她外表,恰似双十年华的少女,素雅的门派服饰贴身而着,腰间宫涤泠泠垂下,衬着那张温柔秀雅的容貌越发的柔和。

    一身威势收敛,她安安静静的站在藏剑峰宗务殿一旁,然而即使她默不出声,却还是有不少人将目光落至她的身上。

    间或不少人向她抬手行礼:“见过连真人。”

    女修微微颔首,含笑而立,温柔浅笑,人玉立,银装素裹之中自成一副氤氲开的水墨画卷。

    “葭葭!”随着一声极有穿透力的清脆女声,一道红影划过天际,容貌艳如骄阳,似是一团移动的流火,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叫人看的格外温暖。

    葭葭抬头,循声望去,正见展红泪足踏赤色飞菱,足下一转,便轻巧的落至了自己面前。

    葭葭上前两步:“走!去擒兽峰。”

    飞过藏剑峰,展红泪便形容恹恹:“灵兽寿元太低,原先我在擒兽峰上得的那只便因修为不长、寿元太低陨落了,这次决定了,定要寻个努力修炼的灵兽。”

    妖兽有一阶到九阶之分,大部分受制于血统桎梏,成长至一阶二阶便陨落了,只有极少数能够突破先天血统的桎梏成长为传说中的大妖的。

    灵兽则不然,他们与修士一样,有着类似的修行阶段划分,从某些方面来讲,灵兽也算得修士,但是另一方面却又与妖兽有些类似,受先天血统的桎梏,只有极少数带有神兽血统或者本身是神兽的灵兽才有可能打破先天血统的枷锁,真正飞升有望。如小丹,就是再普通不过的血统,这也是为何它自金丹之后便进阶缓慢的原因,一方面先时有马老修为制约无法前进,还有一方面便是它血统本身的原因了。是以即便如今葭葭修为升至出窍,它却已然进展缓慢的原因。从某些方面来讲,灵兽似乎比起人类更为悲悯,这等再如何挣扎也无用的血统制约着他们的成长。

    也因此,这便衍生出了一类不修修为,光以外形取悦修士,浑浑噩噩一世过的灵兽。譬如展红泪原先看重的那只滴雨兽。

    恍然间,葭葭只觉人类修士虽有五行灵根之分,却着实算得上天恩赐,不管前途修行是难是易,资质如何,至少没有这种名唤血统的东西桎梏着自己,人人皆可能飞升有望,就似前方有个遥不可及的希望一般,虽然艰难,却照亮了修士前行的道路。

    没有什么比前途无望更为可怕。

    按落飞剑,得了管事的几句交待,展红泪便飞也似的跑远寻灵兽去了。葭葭走了几步,漫不经心的与管事说着话。

    “这几只是我等修士最近方才从晴峡谷猎来的,还未有人挑过,算得头一批。”当真厉害无匹的灵兽出现在擒兽峰之上任君挑选是极罕见的事,罕见到几乎可忽略不计,多数情况之下,出现在擒兽峰之上任君挑选的灵兽都是那等受先天血统桎梏。在这里头,能得头一批挑选的灵兽也算是矮子里头挑高子,难得了。若非葭葭的修为摆在那里,这管事万万不会这般好说话的。

    葭葭心内觉得好笑,她此次并没有挑选灵兽的打算,而是纯粹陪着展红泪,做个陪客罢了,没成想这管事倒是将她当成了主客,一一介绍起了灵兽:“这种灵兽叫倒拔剑兽,背部生刺,刺尖如剑,一身表皮,很是威风,虽然仍受血统桎梏,却着实战斗力不凡;这种灵兽叫……”

    葭葭漫不经心的听着管事的介绍,目光转向四周,看到一处之时,却突然打断了管事的话语,指向一处:“那只灵兽何以出了笼子?”不怕跑了么?

    管事循着她的指向望去,入目的正是一只在笼顶之上阖眼打鼾的老狐狸,不由笑了起来,解释道:“这狐狸在这里呆了几十年了,无人挑选。乖觉的很,左右不是什么有用的,原本我等准备将它放生来着,熟想这老狐狸太过乖觉,竟怎么都不肯走,便留在这里了。”

    葭葭挑眉,向那老狐狸走近,然而未得接近,便见那老狐狸舒展着爪子,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睁开一双紫色的兽瞳,向她看来,张嘴叫唤了两声,正是一口掉了不少的牙齿。

    葭葭脚下一顿,双目一亮:“我想起来了。”说罢非但没有转身,反而加快了速度,三步并作两步行至那老狐狸面前,将那老狐狸提了起来。

    一声灰不溜秋的杂毛,老的掉牙的狐脸,实在没有哪里可看的,除了那一双紫色兽瞳,然而葭葭对这双紫色兽瞳记忆犹新:几十年前她来过擒兽峰,这只老狐狸就是这副模样,当时她还道分明是寿终之象,可这么多年过去,这老狐狸竟然还活着?

    见葭葭提起了那老狐狸,似乎饶有兴致的模样,管事虽说觉得有些讶异,不过却也未再多说,左右修士修为越高,脾气越古怪,眼前这位指不定有什么异于常人的癖好呢?

    “这只老狐狸生的难看,却长了一双好眼,琉璃剔透如紫色宝石,漂亮的紧。我就挑它了。”葭葭说罢,伸手饶了饶老狐狸的颈项,但见那只老狐狸慢悠悠的抬起头来,紫色的双瞳看了她一眼,便复又低下头去,舔着爪子,不理她了。

    “多少灵石?”葭葭饶着老狐狸颈项的双手不停。

    “这灵兽虽说无人挑选,然而身处百兽园中,既要守得百兽园的规矩,最低等的灵兽值二十块下品灵石。真人,您看,可要?”

    葭葭伸手点了二十块下品灵石,交接了灵兽认主牌之后,便算交易完成了。

    不多时,展红泪亦挑选了一只外貌凶狠的山魁兽从百兽园里头行了出来。虽说对葭葭挑选灵兽的眼光一再表示鄙夷,但因葭葭喜欢的紧,便就此作罢了。

    行至藏剑峰附近,二人抬手告别,目送展红泪拉着那只外型凶猛山魁兽驾云远去,葭葭转身,行了两步,忽听得一道轻笑声“小娃娃,你认出老夫来了?”

    声音雌雄莫辩,带着些许低沉的此行,出人意料的惑人心神。

    葭葭停下了脚步,低头望去,正对上了一双紫色的兽瞳,此刻那双紫色的兽瞳人性化的微微眯起,慵懒的在她怀中寻了个舒适的位置睡了下来,二郎腿高高翘起,前爪支着下巴,尖尖的狐嘴有一下没一下的动着。

    “还真是你……前辈!”葭葭双目圆睁,虽说惊讶,却也不算逼人的惊讶,只睁大了双眼,看向老狐狸,心中只觉莫名其妙,“前辈何以沦落至此?”还是那么凄惨,委实不像一只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九尾天狐。

    葭葭脚下不停,踏雪羽飞鸿的步法不由自主的使了出来,偶有经过的修士,只觉那一道身影自雪中穿梭,踏雪无痕,更慨来去自如。

    回了自己的住处,葭葭甩手便关上了房门,布下了匿形藏声的阵法,这才叫老狐狸放了下来。

    “前辈何以沦落至此?”还是方才的一问,葭葭自忖九尾天狐混迹到这个样子,委实也太憋屈了点了。

    老狐狸一张人性化的脸上感慨了一声,前爪扶额叹息,声音幽怨:“唉!那个天杀的,对我等符箓加身也便罢了,居然还下了个九阳返归禁制,我等大摇大摆出了锁妖塔,原本想重振妖族声威的,居然才一走出锁妖塔,便成了这个样子,死蛇精成了一条青竹蛇,哈哈癞蛤蟆更可怜,只能跳着捕蚊子,老夫一身漂亮的白毛变成了这幅怂样,真真讨厌!”

    “哈?”葭葭乍听闻,极是不敢置信的,但此事乍闻有些匪夷所思,但深思之下,葭葭只觉却未尝不可。锁妖塔六层妖兽逃脱,但昆仑、蜀山等人虽然寻找,却并未大肆寻找,只让葭葭觉得奇怪,便凭得昆仑、蜀山如此密不透风的情报网络,就是一只普通的狐狸,挖地三尺都能找出来了,更遑论是这几位?葭葭心道,大约也是同这个九阳返归禁制有关吧!

    只是,为何既有九阳返归禁制,那只当年大杀四方的迦鸟怎的没事,偏偏它们几位一出来便变成了这副模样?

第五百五十四章 天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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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似乎是看穿了葭葭心中所想,老狐狸慢条斯理的打了个哈欠:“你定是好奇那只臭鸟为何没有中九阳返归禁制,我等却中了吧!”老狐狸说罢咬碎一口银牙,“天杀的九阳返归禁制对禽类无用,对我等却是有用的,呸!真倒霉。好好的妖兽成了灵兽。”

    葭葭愕然,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看向老狐狸:“那前辈是何打算?”

    “什么什么打算?”老狐狸白了她一眼,在床铺上懒懒的伸了个懒腰,下肢一勾将辱被勾到了自己的身上,挑剔的拍了拍被褥:“你这里不错嘛!老夫要睡了。”

    可惜才闭上眼睛,便听一道清朗的女声在耳畔响起:“原来前辈是想赖在这里不走了!葭葭明白了。”

    老狐狸睁眼,正对上了一张略带讥讽之色的笑脸。顿时老脸一红,那张笑脸似乎在不断的放大,讥讽着他。

    所幸脸上毛多,这才看不出脸红。老狐狸干咳了两声,掩去自己的尴尬:“谁说的,此事老夫要从长计议。”

    却见葭葭点了点头,转而正色看了过来:“前辈,可要弟子送你回锁妖塔?”回了锁妖塔,九阳返归禁制便解了,也不用再顶着这么一副老脸的模样招摇过市了。

    老狐狸眨了眨眼,最终留了句:“老夫再想想。”不多时轻微的鼾声便响了起来。

    一方面是回锁妖塔,没有自由;另一方面却是九阳返归禁制,使他们们没有任何自保的能力,没有自保的能力,葭葭思及老狐狸从锁妖塔一路被人捉了带回昆仑,就替它捏了一把汗。还有那快化龙的蛟与贪吃的癞蛤蟆,葭葭当真是想想都替他们命运堪忧。

    它鸠占鹊巢心安理得,思及这老狐狸原本的修为,葭葭便随了它去,一夜打坐至天明,葭葭方才睁开眼睛,被对上了一张巨大的毛脸,见她醒了,那双颠倒众生的紫瞳微微眯起,尖嘴一张:“小娃娃,老夫要吃烤鸡。”

    “我没有烤鸡。”葭葭面无表情的摇了摇头,默默的与老狐狸对视。

    “真没意思。”老狐狸大大的打了个哈欠,从她肩头跳下,四条腿迈到她面前坐了下来,紫瞳微微眯起,慵懒的打量着她,半晌之后,终是缓缓开口道:“听说你挺倒霉的,祸事不断,在昆仑混的一点也不好?”

    “谁说的?”葭葭想也不想便反驳。

    “还用说?”老狐狸抖了抖身上灰不溜秋的杂毛,看向葭葭,尖嘴咧开,似在嘲笑:“混的好会被关进冥想室?”

    此事连它都知道了,葭葭只觉有些挫败,白了它一眼:“你多想了。”

    “是不是多想你最清楚!”老狐狸低头舔着爪子,又道,“不如下山游历的好,顺带带上老夫,岂不妙哉?”

    葭葭:“……”原来这才是它的最终目的。

    “游历?可以。”葭葭想了想,回道,“前辈什么时候愿意回锁妖塔了,我便什么时候带你下山游历,顺带回一趟锁妖塔。”

    老狐狸哼唧了两声,不说话了。

    葭葭一笑,也不废话,起身,虚手一晃,无锋剑在手。

    老狐狸恍然察觉:“小娃娃,你去哪里?”

    “我自然有我的事要做。“葭葭面上没有半点意外之色。

    “那我呢?”

    葭葭眯眼一笑:“前辈随意就好。”说罢人踏足飞剑,翩然远去。

    随意就好?开什么玩笑。老狐狸口中嘟囔了起来,这般出去乱晃荡,虽说因为九阳返归禁制的关系,自己看似灵兽,但保不准有什么火眼金睛的劈了自己,渡天劫的九尾天狐被个无名小修士杀了,这说出去让它这张老脸往哪搁啊!

    老狐狸眉头紧蹙,在不大的几尺地盘上来回转了几圈,终究还是一屁股坐了下来,无聊的紧,心情烦躁的猛甩了一下尾巴:这日子当真不比锁妖塔里头舒服多少。

    老狐狸自出生起便是九尾天狐,自然是不畏惧那等修为低的小修士的,可是不成想虎落平阳被犬欺,想当年自己从锁妖塔里头出来,还未行出多远,被几个炼气期的小修士追着跑的记忆仍然历历在目。作为妖兽,又是修为极低的妖兽,实在说不上有多少自由可言。

    实力是妖兽通行无阻的凭证,这一点毋庸置疑,尤其是被虎落平阳的这些时日,这种感觉越发深厚。

    “好生奸诈!”老狐狸磨了磨没牙的嘴巴,咬牙切齿。

    不过一墙之隔的小院之内,有金丹大圆满修为的修士执剑而立,观其额心,似有荧光四溢,成珠似玉,分明是突破之兆。

    本命飞剑平平一剑划出,剑身自带雷纹,分明是以万年以上的天雷竹所制。

    而后是满室剑光掠影,一旁一位着黑色宽袍形容冷峻的修士默默的看着眼前的一室剑光。

    剑舞之后,空余残影,金丹大圆满修为的修士收剑,憨笑着看着一旁着黑色宽袍的修士,摸了摸脑袋:“师尊!”

    一旁着黑色宽袍的修士微微颔首:“起势稍慢,其余尚可。为师观你额心自亮,自当高歌猛进,冲击元婴。”

    “可是……”金丹大圆满的修士摸了摸脑袋面上的笑意里头多了几分羞涩。

    话未说完,便见面前的师尊掌心一番,一颗石子夹在两指间弹向一旁的墙头。

    听的一声惊“咦”声,随后是几声轻笑,便见墙头之上出现了一位青衣女修,她足下微动,成鸿影之势,轻轻巧巧落到了地面之上。

    “师兄。”那青衣女修眨了眨眼,而后笑眯眯的向一旁金丹大圆满的修士看去,虽仍然在笑,可眼底却多了几分认真之色,“子桥,你师尊说的不错,我辈修士该冲击时当有高歌猛进之心,攻守结合方为上道。”

    几人不是旁人,正是顾朗、庄子桥与葭葭。

    “有门不走,爬什么墙?”顾朗向她看来,冷峻的脸上多了几分笑意。

    葭葭挑眉:“不然,实则是无意经过此处,被此处满室剑光所吸引。”

    子桥手举长剑,双目晶亮的向顾朗看去:“师尊,弟子明白了。”说罢拱手向二人行了一礼,便退了下去。

    不多时,便见隔壁墙院之上冉冉升起一层明黄色的防护法罩。

    葭葭望之,不由感慨起来:“他手脚倒是快。”

    顾朗摇头失笑:“不错。不过他似乎深以你这个师姑为榜样,你的话,比我这师尊的话还要管用。”

    葭葭眨了眨眼,错愕的看向顾朗:“师兄,你居然会开玩笑?”

    只一句,顾朗方才还带着笑意的脸色一僵。

    葭葭自忖自己似乎说错了话,小心翼翼看了一眼顾朗,正要寻几句话来讲讲,却见他低头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向她看来:“我并不喜笑,你若喜欢,我下次定会多开几次玩笑。”

    葭葭浑身一震,看向顾朗,嘴角微微抽搐:师兄开玩笑?为什么她觉得那么冷。

    打了几个哈哈,葭葭便抬手与顾朗告辞。

    转身又踏飞剑,向太阿峰行去,行至一半,葭葭回头看向自己的住处,面带得色:“不知晓这老狐狸能憋多久?”

    行至太阿峰之上,可惜天不遂人愿,葭葭并未去得名无宝殿,才一踏足太阿峰之上,便见太阿峰西南之处升起一道冲天的威势,方才还一片晴好的天际倏尔间电闪雷鸣,拇指般粗细的劫雷划破曙空。

    以太阿峰西南为中心,但见天色黯淡如夜,太阿峰四周内五峰之上却是大好晴天,白昼黑夜两种极妙之景同时出现在了昆仑之上。

    数百颗极夜星子悬挂太阿峰之上,明明灭灭,仿若晶石四布,竟是美不胜收。不少修士闻讯前来观看,此情此景,端的一个有修士进阶的征兆。

    葭葭睁大了双眼,但见内五峰之上,分有数十位衣袂翩翩的修士踏剑而来,中有一人着黑色宽袍,目力极佳,远远超过一行人,直向她身边飞来。

    “师兄。”葭葭回头唤了一声来人,伸手指向那一片曙空,“天象陡变,是为进阶之兆。”

    顾朗伸手,阖眼静静感受着这一际自太阿峰西南方向传来的灵力威势半晌之后摇了摇头:“超出出窍修士的灵力了。”

    葭葭微微颔首算是回应:她自也感觉到了,只是委实有些不敢置信,如此之景,不是出窍进藏神便是藏神进出尘,看来昆仑实力又将更上一层楼!

    “何人进阶了?”此刻太阿峰之上元婴以上修士齐聚一堂,仿若有一场浩大的盛世即将到来。

    葭葭抬头,但见天幕之中,数十颗星子大如明斗,摇摇欲坠,似乎伸手可得。

    孤峰高百尺,手可摘星辰。古人之言,一点不差的尽现在了葭葭眼前。

第五百五十五章 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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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幕东角如泼了墨一般自上垂下,一滴两滴,渐渐晕染开来,数百颗极夜星子明明灭灭,间或有数十颗大如明斗,神秘而辽远。真正的天象远远不是那等紧靠璀璨晶石所能以假乱真的。

    葭葭思及曾在天机殿看到的景象,只觉璀璨也璀璨,美丽也美丽,却始终少了一味真正天象所能给出的大气与震撼,神秘辽远,引人一探究竟。

    “西南方向,”葭葭正沉浸在一片大气辽远之中,只听一旁的顾朗突然出声喃喃。

    她转头向顾朗看去,正撞入了他看过来的目光之中,只见他双唇微动,葭葭盯了片刻,顿时心头一震:卧禅谷!

    若是如此,葭葭看那上百颗星子于空中疾闪:盛世可期。

    她面上一片激动之色:盛世可期!当真是盛世可期!这种感觉绝非普通凡人所能明了的。除却少辛与那主上这两位游离于天下群修之外的人物,世间已有多少年无人问鼎出尘?

    眼下若当真是妙无花藏神后期进出尘所出而引致的场景的话,那么当真是修士等待了数万年才等来的机缘,葭葭心底蓦地生出了一种感慨,澎湃潮水般涌来。与有荣焉之感油然而生。

    看。修士等待了数万年,第一个进入出尘的是我昆仑修士,这一刻在场修士的门派认同感空前的高涨。

    “妙真人进出尘了!”在场修士望着那布满极夜星子的夜幕发出欢呼。

    是该欢呼。出尘了,离传说中的飞升仅一步之遥了。纵猎天环与通天仙晶失而复得,纵修真界灵气暴涨,纵群修修行不比往日,远远快于当年。可谁也不曾料到,这一天会这么快的到来。

    欢呼阵阵中,耳畔响起了一阵轻微的叹息声,葭葭转头,看向顾朗:“师兄,你叹息做什么?”

    顾朗唇角微微勾起,一抹浅笑涌上唇边:“我在想进出尘便是举派欢腾,若有朝一日,有人当真飞升成功,那不当是举世同欢?”

    说罢,等了半晌,不曾等到葭葭的回答,顾朗转头看去,但见葭葭双目晶亮的而看向那璀璨的夜空。一时只觉天际的星辰也远远不如她那双瞳子一般闪亮。

    “这一天会来的。”女修眼中明光熠熠,“也总有那一日,会举世为我们同欢。”声音轻柔却坚毅,那一瞬间顾朗忽地凭空生出一种想法:那一天会到来的,触手可及。

    这是一场无声却异于寻常般美丽的渡劫,也是修真界从此划开的一个新的篇章。

    数十颗大如明斗的星子如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齐聚卧禅谷上空,开开合合之间竟如莲花待放,美的令人心醉。

    第一道劫雷自天际乍开的一角垂下,无声无息直落那如莲花待放般的星子之上,天际震动,一切就似在看一场无声的电影一般,如潮水般扩散开来,终只有那含苞待放的莲花外围氤氲未散,就似是一层新开的莲瓣。

    众人似有所觉,今日这劫雷之象恐怕与莲花脱不了干系。

    迟疑间第二道劫雷紧随其后,跟着垂落下来,仍然无声又无息,甚至在外人看来除了那一层层层罗叠瓣的莲瓣之外看不到任何危险。而这一切的危险只有卧禅谷中那麻衣披发的一人在静静承受,座下莲影重重,变幻着方位,美丽莫测。

    第三道劫雷之下,外人所见含苞待放的莲瓣已开到了第三重,座下的妙无花却身形一晃,自嘴角淌过一流殷红。他双目陡然睁开,看向天低欲榻的卧禅谷,乙木而生金,眼前影影绰绰,景象走马观花般自眼前一一闪过。

    眼看第四道天劫几欲来临,几乎是从未有过的,妙无花额前渗出了莫大的汗珠:纵然早有准备,这场无声的天劫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然而小视也并非他所预料的到的,全因整个修真界已有数万年无人进阶出尘了,这个可说数万年未有人达到的领域一下为他所开启,即便准备充分却也措手不及。

    走前人未走之路么?梅七鹤脑后之骨微微凸起,轻轻跳动着,大脑选择将至极致,走马观花般的场景终于越来越慢,终成定格:青衣窈窕的女修站了起来,目光扫视了一遍周围群修,不再低头,而是坚持道:“我没错!”

    那倾世绝立的论断在耳畔回响“虽说《阵法总纲》之中未曾记载,但以葭葭看来,纵观整个世间,东方以东海为界属水,西方外荒多矿属金,北面十万里大山属木,南方赤色岩浆属火,正中神州神州大地属土。恰应金木水火土五行,若照阵法来看,整个世间却是一个最最简单的五行生息阵。是以世间生生不息,四季轮回,万年不灭。”

    明明不过一个年龄未达百年的小丫头片子之言,却让他一下又一下的上了心,危险之时,耳畔不断回响。

    双掌一番,掌中生莲,五朵无风自动的灵力之花在掌中若隐若现。

    妙无花双目低垂,第四道天劫的雷鸣之声已在耳侧,他双目陡睁:先祖有云,学问不分年龄,只有深浅,便听一听后辈论断那又何妨?

    心随意动,五朵灵力之花分落卧禅谷中五角,以一条延绵不绝的灵气之线互相牵引,似是触觉到了前人未曾触觉过的境地,卧禅谷中光明大放,随之而来的是第四道天劫,碰上这大放的光明,众人只见莲瓣猛然合拢,又再次盛开,轻微转动,周围星落如雨,仿佛一曲来自遥远夜空的古曲。

    额头悬凝许久的汗珠终于滴落了下来,洒在衣襟之上,汗珠四溅,妙无花陡然睁眼,看着那五道灵气之线互相牵引,细弱却坚毅不屈的散去了大部分的灵力。妙无花神色茫然的看向四周,终于动了动双唇,低头喃喃:“祖师爷说的不错,学问不分年龄,只有深浅。所以她是对的,实乃堪称创世之论。”或许自己也不曾意识到,当年论断一出,他虽不置可否,遥立一旁,实则却是上了心,否则也不会在未及之时脑中现过这看似可笑,实则大胆明快的论断。

    当真是倾世绝立的论断啊!妙无花波澜不惊的眼神里头现出一丝赞赏,五朵灵气之莲连接五线,有此五线相护,出尘有望,妙无花复又阖上了双眼,静静等待着下一道天雷的到来。

    葭葭一点也不曾想到自己的论断已在不知不觉间为这个现今的昆仑最强者所接受,也不曾想到他日因会有将来之果。终有一日,或许谁也不曾料到,当日的无心之言虽然不被天下人所接受,但是时间会证明最终的对错。

    众人只见这一场无声无息的天劫之下,七重莲花终成绝影,那朵悬挂在天幕之下,群星环绕的七重莲花在空中摇摇曳曳似是人类修士新篇章的开启,久久不曾散去。

    这一场相隔数万年的出尘天劫注定会被载入史册,就如妙无花本人一样。

    当天幕两畔,时节两异的空中黄昏又夜幕,夜幕又明起,第一轮曙光的出现划破了整座因渡劫而阖然转变的天象,群修仍意犹未尽。

    那朵悬挂天幕的七重莲花终究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道自太阿峰西南方向阖然升起的泼天威势,紧随其后的是一位麻衣乌发的修士踏云架自西南方向卧禅谷悠然而来。

    四下无声,片刻之后,迎接他的是群修跪迎,高呼声响彻云霄:“恭喜妙真人进阶之喜!”

    不管葭葭等人明白这世上还有个主上,还有个少辛,亦或许还有其他蛰伏几十万年的修士存在世间。但对于天下群修来讲,妙无花,就该当是当世第一人——唯一一位有迹可循的出尘修士。

    原本修真界隐隐维持的以藏神后期为顶端的格局终于被打破:终有修士凌驾于那等藏神后期修士之上了,这修士是他昆仑的修士,昆仑修士群情激动。

    出尘修士与藏神修士的实力差别已然是天地之别。一个出尘修士就是十个藏神后期的修士也比不上的。即便这天下第一或许不过几年光景,但至少现在,昆仑修士是群修心中所认为的天下第一。

    妙无花静静的立在那里,感受着群修俯首,这一刻,他是世人眼中的第一人,不过那又如何?进入出尘,灵台越发通透,妙无花展颜一笑,目光神秘而辽远。

    葭葭抬头,见妙无花逆光而立,这一笑恰似佛祖拈花一笑万山横,眼底无悲无喜,只有通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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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五十六章 来客

    感谢kathie

    、苏微。、二月亲亲小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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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日一场盛大华景虽然已将终结,可是群修仍久久不愿离去,直至妙无花最后的身影消失在视野的尽头,葭葭长叹了一口气。

    听得一旁顾朗一声“走吧!”转身离开。

    再如何的盛大华景也不是她的盛大华景,回味无用,不如奋起抵足,或许不久的将来也会有自己这般的一天。

    低头想着方才的奇景,忽听顾朗惊“咦”一声,葭葭抬头,向他望去:“怎么了?”

    顾朗摇了摇头,伸手指向她的额心,轻轻一触,却似烫到了一般,忙不迭地缩了回来。

    耳尖微红的转过脸去,葭葭只觉好笑,不就是额头么?师兄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而后便听他闷闷的声音传来:“眉心朱砂越发红了。”

    葭葭一愣,伸手触向自己的眉心,自从穿了这套贴身的法衣,眉心便多了这一点朱砂印记。

    思及此,葭葭皱眉:容真死的干脆,留下这一件法衣也没说出个什么来历。还有这一点朱砂印记,从未听过什么法宝报认主之后还要给主人敲个章的。葭葭摸了摸额头,有些无奈:好在朱砂印记不过细长的一条红线而已,若是什么奇怪的图纹,那当真是要难看死了。

    顾朗亦知葭葭这件法衣的来历来自前辈修士容真。说来这个容真的,亦是个当年天纵奇材的人物,昆仑执法堂密室中关于此人的记录也不再少数,其中最为引人注目的一条便是他以身修剑,当时的剑修第一人,纵横正魔两道。但关于其法衣的记载却并无一点半点。

    是以葭葭这件法衣委实来历奇妙的很。不过,所幸,葭葭除了眉心多一条朱砂印记之外,并没有旁的异常。

    这一方盛世不出半月便传遍了整座神州,昆仑实力雄起,隐隐有力压蜀山一头的趋势,不仅如此,实力更是横扫魔道,一时魔修蠢蠢欲动,心不自危,然而如同一盘散沙,终究难成大器。

    不过区区三日,蜀山便有修士结伴前来恭贺昆仑妙无花真人进阶之喜。

    听到这个消息,葭葭一点都不意外,昆仑、蜀山联盟自正魔划分开始便存在了,虽然摇摇欲坠,却历经艰难万险,仍藕断丝连。除了正道修士自持身份之外,当然还是魔道在一旁虎视眈眈的原因。自古有正必有魔,有魔必有正,道不同不相为谋,这是自修士出现之初便注定会存在的一个永恒的生生之结,不会磨灭。

    也正因这个永生结的存在,昆仑、蜀山虽然关系微妙,却永远不会截断,哪怕昆仑力压蜀山一头。更何况蜀山多剑修,剑修多自傲,如今虽说妙无花以出尘修为位居当世第一人之位,风头一时无两,但蜀山高层多以为这第一人的位子不过是时间问题,总有一日会被蜀山修士所取代。

    而蜀山修士结伴前来恭贺妙无花进阶之喜,一为向外人昭示昆仑、蜀山永结万年之好,另一方面亦何尝不是一种试探?试探出尘期的妙无花到底是何等实力?

    然而可惜的是,进阶的妙无花出自明昭峰一脉,师祖曾为佛修,后转佛修道,一行蜀山修士但见妙无花面带笑容无悲无喜,空渺于众人之外,不过一眼,便叫人心生敬意,思及毕竟众目睽睽之下,做不得假,蜀山修士便未再出言试探。

    一行前来拜访的蜀山修士有喜有忧,忧者,昆仑实力日益强盛,风头太盛,招收到的优秀弟子恐怕成锐减之势;喜者多半醉翁之意不在酒,来昆仑为的却是他物。

    譬如其中一位白衣飘飘,腰悬银色长剑的修士便嘴角含笑,一双桃花眼中多情更似无情,在一众喜忧参半的修士之中,也只他一人笑容和煦如三月春风。

    听得长辈与昆仑掌门等人淡笑寒暄,他信步上前,行了一礼:“师尊,弟子先行一步,便去藏剑峰上寻旧友了,可好?”

    蜀山明玉真人微微颔首,虽说一来便要离开,多有无礼之处,可在他做来非但不见任何局促,反而坦然自若,举手间风光霁月笑眯眯的向众人看来,原先心中稍有不悦的众人便因此消了声,看他弯腰一礼,转身离去。

    即便是昆仑最难啃的一块骨头伏青牛也不过啧啧了两句:“年轻人不拘小节!”说罢转头看向一旁的秦雅,“他去寻顾朗了?”

    秦雅微微颔首,几月前的争锋相对似乎早已不见了踪影:“八九不离十。”

    一行自认“老家伙”的修士纷纷摇头失笑,撇去无关紧要的小小插曲,继续寒暄了起来。

    却说那在一众修士面前长袖善舞的白衣修士不是旁人,正是钟步归。他衣袂翩翩,踏剑而来,收到了不少女修望来的目光,嘴角的笑容越发真切了起来,目中更为情意绵绵。

    眸光一扫,正见藏剑峰执法堂之后的空地之上,有一男一女两位修士低头轻语,神态怡然。

    钟步归脚下一转,直向那二位行去,带去两旁灵力微动,却见那低头的女修猛地抬头,向他看来,为她动作所震,一旁男修也跟着抬起头来。目力所及可见,女修抽搐了几下嘴角,口中嘟囔了一声,观那嘴型大抵就是“钟步归来了。”

    男修神色淡淡的向他看来,钟步归脸上的笑容立刻大了几分,却见男修面无表情的看了他片刻,转身向女修看去:“莫理他!”三字干巴巴的,却道尽了对来人的不欢迎。

    不过即使让钟步归看穿了男修口中所言,他耸了耸肩,面上笑意不过一瞬间的僵硬便复又柔和了起来,脚下加快,不过片刻便按下飞剑,行至二人面前,笑眯眯的打了个招呼:“顾朗,连葭葭!”对两人的不欢迎恍若未见。

    到底脸皮厚到他那副样子的算是少见,但见葭葭与顾朗同时回头,向他看来,一位冷淡的道了一声“钟步归”,另一位则神色恹恹的紧随其后。

    钟步归整了整衣襟,方要说话,便听顾朗斩钉截铁的一口回绝了他:“远来是客,我等自愿为客带路一览昆仑风光,若是要斗法便免了。”

    钟步归笑容微僵,正要开口说算了之时,看到一旁葭葭不屑的撇了撇嘴,那句“算了”到口中又变成了:“也好,昆仑风光宜人,正是钟某此行的目的。”

    当年诛仙台上一战之时,钟步归就已相信了师尊的识人之能,如今更是如此,自己好不容易进入了出窍修为,当年远远不如他与顾朗的女修却已境界稳固,虽说乘着猎天环的东风,如今的修真界中修士修行速度皆与当年不可比拟,可她的速度却委实太快了点了,钟步归敛下眼皮,心中暗暗思忖了起来:只是如今,若是斗法,不知是谁更上一筹?

    分明不在意昆仑山水,还偏偏要拉着她与师兄替他引路,一行三人皆有些心不在焉,浑浑噩噩的在昆仑诸峰之上游荡,一时之间,倒是有些辜负了这一番无边山水了。

    “这里是我昆仑清心峰,风光平凡,乃是昆仑杂役弟子所居之地。”从内五峰游走到外九峰,最后行至清心峰,顾朗眉头微皱,面上显过一丝无奈之色,分明已是有些不耐了。

    偏偏钟步归还兴致盎然的指向那清心峰的修士,笑眯眯的转头看向一旁的葭葭:“你当年也是从此地出来的?”说罢深吸一口气,“此地灵气稀缺,你不过三灵根,何以进阶如此之快?”

    葭葭白了他一眼:“灵根又不是全部。”说到这里,便连她自己都没有发觉自己在说这话之时,面上的骄傲之色,她继续道,“想当年上古时期,便以灵根数最多者为上佳,依这等标准看来,如钟道友这等天灵根在上古却是最最低下的单灵根,甚至还要逊于我。”

    钟步归眼中闪过一丝异色,却口中并未言他,只是含笑点头:“说的不错,”顿了一顿,他又道,“不过三灵根这数不管是上古还是如今,都不过中庸之辈而已。”

    再如何面上春风和煦,都是自小天之骄子一般一路走来的,这等融于骨髓的骄傲岂是轻易能够敛去的?葭葭倏然张目,向他望去,圆睁的双目很快便恢复成了一弯新月,微微颔首:“是也。是以葭葭这等中庸之辈如今不过堪堪出窍而已,想来是远不如钟道友的。”

    绵里藏针。钟步归略带错愕,随后低头垂目,敛去了心中的讶异:这女修,当真是绵里藏针,看似无害,却指不定在什么地方静静蛰伏着等待自己,以求给自己惊人的一击。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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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修仙记介绍:
一朝穿越传说中的玛丽苏文,作为原书中那朵巨大的泪苞圣母花,连葭葭表示压力巨大!连葭葭决定第一步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女配修仙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配修仙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