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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六十七章 图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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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诸星元张了张嘴,多说多错,他识趣的闭上了嘴,葭葭笑过之后,也停了下来。

    仍然是来时的路,几人自应声墙里头出来的时候,时间已然不早了,与顾朗、秦雅告了个别,葭葭便回了自己的院子。

    转动了防护法阵,葭葭隐入空间之中,才一进去,就见玄灵不知从哪儿找了块巨石坐了下来,若非混沌遗世里头没有晨昏,葭葭倒是觉得,他这副悠闲的样子,配上夕阳的背景还是颇妙的。

    “坐。”见她进来,玄灵大手一挥,一副慷慨至极的模样,拍了拍身下的石头,对葭葭道。

    葭葭跟上去坐了下来,那厢方才还独自玩耍的小白见葭葭进来了,便立刻欢快的向她奔来,两只爪子抱着她微晃的脚踝荡秋千,尾巴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地面,看起来悠闲至极。

    “将低年份的灵植整理一下吧!”葭葭想了想说道,“高年份的灵植出这般多太过显眼了。”

    “你终于想通要将这里头的灵植拿出去卖了?”玄灵伸手揪着自己的冲天髻,反问葭葭。

    “不错。”葭葭轻叹了一声,“我其实富裕的很,想当年萧璃雪坐拥混沌遗世,能养活这么多人,与混沌遗世脱不了干系。只是,出手这么多的灵植,未免太过打眼了。”

    玄灵斜眼看向葭葭:“那要把如花喊来摘灵植么?”不等葭葭说话,玄灵又自顾自接了下去,“这样也好,省得她成日里炸山头,炸的人头晕。”

    葭葭摇头:“那倒不用,我自己来吧!怎的说也有这混沌遗世那么多年了,低年份的灵植我还是认识的。”

    混沌遗世里头只有玄灵、如花、小丹与小白四口,玄灵、小丹与小白要灵植也无用,只如花开始学着炼丹,是初学者,也用不了多少灵植。

    若是无人收割,这等灵植会一直这般生长下去,在里头生长一日相当于十年,葭葭数了数,混沌遗世里头的灵植从不遭受外界自然的干扰,是以外头一面难求的万年灵植,混沌遗世里头可说是遍地开花,但并不适宜脱手。

    “若是炼丹师得拥空间灵根,想也知道,那当该将是如何的如虎添翼了。”葭葭叹了一声,但她既走了阵法一途,便万万不愿半途而废,这也是为何即便是知道如花光有兴趣,天赋并不好,葭葭仍愿意提供灵植让她学习炼丹的原因。

    施展控物术,将百年份的灵植割了下来,说到底,若论日常生活的实用程度,葭葭深以为然还是最初级的法术最过实用。饶是只选了一半百年份的灵植,可看起来还是相当壮观的。

    葭葭对着灵植发了片刻的呆,控制着吸收了一些水分之后,再将其分门别类收入囊中。

    见葭葭这动作,玄灵万分不解,虽说葭葭吸收掉的水分并不影响这些灵植的使用,但是就似原本好好的一等品变成了二等品一样,就是玄灵这个整日与灵植为伍的人,看的都有些心疼不已。

    “你做什么?好好的灵植被你弄的皱巴巴的,就似那等存放了许久的干货?炼丹师要炼丹还要将它重新在灵水里养上几天才能使用。”玄灵皱眉,指着葭葭批判道:“暴殄天物。”

    “你说什么?”葭葭却是一笑,扬眉反问玄灵。

    “我说你暴殄天物。玄灵唠叨了开来,你那灵植被你弄得皱巴巴的,像存放许久……”玄灵说着说着便噤了声,若有所思的看向葭葭。

    葭葭笑着点了点头,随之叹了一口气:“有人要将假的变成真的,我却要将真的变成假的。”

    “明日换些灵石吧!”葭葭叹了口气,“那五十块极品灵石总让我有些膈应,坐拥宝山,却空拿不出手,真真不舒服,若是我如萧璃雪一般,初到这里便得到这混沌遗世的话,即便不似她这般,厄,风流,但想来也是抵挡不住这空间的诱惑的。”

    玄灵闻言,转头看向葭葭,面上换上了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以师尊的地位,即便万年灵植一株难求,但若他想要,昆仑也不会不给,甚至十万年份的也拿得到手,葭葭心道。何况师尊并不热衷于这等灵植,所以她才不知道送师尊什么事物的好。

    在空间里头呆了一夜,第二日一早,葭葭便出了门,带了灵植,葭葭毫不迟疑的选择了交易最为频繁的秀阳峰的,都穿过云水长堤,行到秀阳峰宗务殿门前,站了一会儿,葭葭正要进去。

    忽听得一声轻呼声响起。“连真人,您可还记得我?”

    声音有些耳熟,葭葭回身,正对上一位笑的很是腼腆的女修,虽然年纪不大,却容貌妍丽,很有几分可爱,身上的衣服一角之上绣的纹络,正是明昭峰的标志,值得一提的是灵根,单一的火灵根。

    明昭峰?女修?声音耳熟?火灵根?脑海中迅速将这一系列讯息拼接了起来,葭葭控制着释放出了一些威势,让自己添了几分威严:“本座认得你,明昭峰阮潇潇。”

    女修面上一喜:“弟子阮潇潇见过连真人。”

    “现今如何了?是否炼丹更适合你?”葭葭笑问。

    阮潇潇淡褐色的眼珠转了转,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葭葭的脸色,回道:“回真人的话,上回您说的,弟子都仔细考虑过了。弟子拥有单一的火灵根,确实更适合炼丹,只是……”她咬着唇,抬头看了眼葭葭,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只是什么?”葭葭很是配合的继续问道。

    “只是弟子无人教导,是以上回,上回自作聪明,为讨真人欢心,这才……”阮潇潇面色微红,小心注意着葭葭的脸色,见她并未生气,这才轻舒了一口气。

    上回葭葭未接受她,她一直耿耿于怀,这次便干脆反其道而行,今次说的话,倒有大半是真的。

    葭葭看了眼底下的阮潇潇,明白了她的意思,她有所图,自己也另有打算。是以葭葭想了想,笑道:“你名唤阮潇潇,阮在我昆仑是大姓啊!你与明定城阮氏有什么关系?”

第四百六十八章 阮思修<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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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潇潇面色一僵,继而垂下头来:“回真人的话,弟子便是出自明定城阮氏。”

    “呀!”葭葭似是极为惊讶的看向阮潇潇,一脸的不可置信,“你既是如此好的天灵根,听闻昆仑御朱峰之上,阮氏子弟可以横着走,为何你却……”

    话说一半,最能引发出人的无限想象,阮潇潇神色落寞的摇了摇头,有些不甘:“回真人,弟子,弟子虽是出自明定城阮氏,却不过是奴籍而已。”

    “奴籍?”阮潇潇看着面前的连真人愣了一愣,随后恍然大悟,看着自己的眼神里头多了一丝怜悯,她只觉心中一酸,难受的紧。

    “你寻我什么事?”葭葭看着阮潇潇,反问她。

    “连真人若有所差遣,弟子定然刀山火海,在所不辞。”阮潇潇看着葭葭回道。

    葭葭看了她半晌,忽地点头:“我明白了。”

    阮潇潇心中一紧,对葭葭接下来要说的话忐忑不已,不知她准备如何来对待自己。

    “本座可以替你引荐一位高人,但成与不成,却不在本座。”见葭葭回答的如此爽快,阮潇潇心中激动不已,她知晓这是自己的机会,因出生的关系,注定了她不说如那等世家大族的弟子一样有人尽心培养,她的身份,就连普普通通的平民都不如,她是贱籍。

    自小到大的机会少的可怜,所以只要有一丝机会,她就愿意娶把握住。譬如如今,以她的灵根来说即便只是个平民,成为内门弟子也不再话下。可现在,因为阮氏的关系,她只是个明昭峰之上替一位年老的金丹真人打扫炼丹房的弟子,每每用来炼丹的事物,都是他人剩余不用的,不仅如此,还要眼巴巴在一旁候着他人不需用丹炉的时候。

    而眼前这位连真人,很可能是改变自己日后生活的一个契机,她一定要牢牢掌握住,阮潇潇心中暗下决心。再抬眼看向葭葭的眼中已然充满了感激之色:“多谢连真人,弟子定然会好好把握住这个机会的。”

    “也是你这灵根不错,先天也好的缘故,本座才愿一试。”葭葭说道,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你待要去哪儿?”

    “弟子要去趟御朱峰。”阮潇潇苦笑了一声,将手中的事物拿出来在葭葭面前晃了个眼,葭葭看了一眼,见是一叠金精虎的虎皮。

    金精虎。葭葭思及当年自己练气时期,似乎也时常接这种任务,见她手中金精虎皮的数量不少,转了转眼珠,心中一闪而过数个猜测,问她:“你接了几个任务?要那么多虎皮?”

    阮潇潇面上更为低落:“不是弟子接的任务,是……弟子是替他人做的任务,正要去御朱峰上交给他。”

    葭葭目光微闪,面上显过一丝不忍之色:“原来如此。正好我也要去趟御朱峰,便与你一道走吧!”

    “真人也要去御朱峰?”阮潇潇方才还伤心的神色瞬间转为惊讶。

    葭葭点头:“左右是卖灵植,听说御朱峰上也能交易,便去那里看看。”

    “多谢真人。”阮潇潇自小摸爬滚打出来一套自己识人眼色的功夫,这小聪明比起芦荻来要高上一个档次。她当下了然,随即转头看向葭葭:自己不过练气期,无法御物飞行,若要加快速度,便只有用飞行符。

    见葭葭取出一只不常用的飞舟,转头向她看来:“上来,本座带你去。”

    阮潇潇愣了一愣,而后迅速应了一声,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稳稳的坐在飞舟之上,不过十几息而已,葭葭便已行至御朱峰之上。

    收了飞舟与阮潇潇二人立在御朱峰宗务殿之前,但见御朱峰之上,宅院林立,鳞次栉比,与他峰竟是个完全不一样的态势。

    “怎会是这副模样?”葭葭好奇不已。

    “御朱峰中,就似阮氏一族的深宅后院。不姓阮,哪怕就是个小小的执事都做不成。”阮潇潇回道。对于这点,她深有感触。

    葭葭点了点头,跟在阮潇潇的身后跨入了宗务殿。

    “这里收购灵植么?“葭葭走上前去,与宗务殿的执事搭讪。

    “自是收的。“那执事扫了一眼葭葭身上的衣服,平日里会来御朱峰卖灵植的他峰修士可说少有。

    阮潇潇立在一旁,咬唇看着葭葭。

    “你先交你的虎皮去吧!”葭葭朝阮潇潇微微颔首,将昨日准备好的灵植分门别类的取了出来,“本座要将这些灵植卖掉。”

    那执事看了一眼一旁的阮潇潇,将目光转向葭葭:“真人是将这丫头送回御朱峰,顺便经留此地的?”

    葭葭点头:“不错。”

    昆仑内外,杂事最多,最琐碎的在秀阳峰之上,是以秀阳峰之上可以进行几乎所有任务的交付。除此之外,比如收购灵植,也会另点几峰进行这等任务的交付,比如御朱峰。但是葭葭所在的藏剑峰却是不行,当然也可将灵植交予藏剑峰宗务殿,由其代为转交,不过那样的话,便需要交纳一定的灵石作为执事的辛劳费用,葭葭不是懒人,多走两步也无所谓。

    细细分辨起了葭葭带来的灵植,那执事边看边道:“真人的灵植品相不错,保存的也相对较完好,即便因为时间久了少了一些水分,但放在水中养养就好了。”

    这执事说话不偏不倚,数了起来。现今一株百年份的灵植对于元婴修为的葭葭来讲,却是有些少了,不过好在数量极为庞大。

    待得点完,葭葭统共得了十块极品灵石、一千多块上品灵石以及若干中品灵石与下品灵石。

    那执事统共点了两个时辰,点完之后,额上竟还渗出了少许汗珠,他笑道:“真人这当真是一大比灵植的购进了,大约抵得上我御朱峰一年所收购的百年份灵植的数量了。”这么一笔购进下来,这位执事所能得到的回扣也足够他几年所得的回扣了。

    等了半晌,阮潇潇这才姗姗来迟,却见她跟在一位金丹真人的身后走了进来,一脸欲言又止。

    葭葭回头,那位金丹真人上前两步,向葭葭行了一礼:“见过连真人。”

    葭葭受了他这一礼。

    那人笑道:“真人可是与阮潇潇一道前来的?”

    葭葭点头,看了一眼身旁的执事。

    那人想了想,回道:“真人,阮潇潇她……”

    那执事干咳了一声,意有所指的提醒道:“连真人方才在我宗务殿进行了一笔大交易。”

    带着阮潇潇前来的金丹真人先是莫名其妙,而后蹙眉狠狠的瞪了一眼那位执事,:“真人,阮潇潇她……”

    话未说完,便听一阵笑声自殿外传了进来:“原来是藏剑峰的连真人,未曾远迎,失敬失敬!某乃御朱峰阮思修,真人不介意的话,叫我阮四也成。”

    那人边说边道,声音里头有几分急促,面容微胖,白面蓄须,举手投足间倒是有几分儒雅,与葭葭一样,同样是元婴初期的修为。

    “阮真人。”葭葭拱手行了一个平礼。

    “连真人,原本今日阮某该当一尽地主之谊的,但天色已然不早,连真人且先带着阮潇潇走吧。改日,阮某定当登门拜访,前来谢罪。”阮思修说话圆滑,客套话说起来当真可说动听至极,是以葭葭笑了笑,便应了下来。

    那金丹真人此时已面露焦急之色,几次欲言又止,却又被阮思修瞪了回去。葭葭看在眼里,只作不知,带着阮潇潇上了飞舟,朝着阮思修的方向再行一礼,便离开了御朱峰。

    眼看着她二人远去,那金丹真人慌忙行至阮思修的面前:“阮四叔,你,你怎能放阮潇潇走?阮潇潇是单一的火灵根,这样的灵根,若是跟这位连真人一走,怕是回不来了。”

    “你也知道这样的灵根?”阮思修面上的笑容敛去,抬手朝那执事做了个手势:“做的不错,下去领赏吧!”

    那执事秉身一礼,退了下去。阮思修看了眼周围,抬手指向不远处的凉亭:“此地人多嘴杂,与我去那里的凉亭里说话。”

    金丹真人耷拉着脑袋,神色恹恹的跟在阮思修的身后。

    行至凉亭之中,金丹真人便迫不及待的开口了:“四叔,不成!阮潇潇此次一去,怕当真是要彻底脱离我阮氏一族的控制了。她可是上好的火灵根,将来难保不会成为我阮氏一族的心腹大患。我,我得去将她追回来。”

    “既知她是上好的火灵根,那你等为何还要这般对她?完全是将她当成杂役弟子使唤,一点容人之量都没有。”阮思修白了他一眼,“三哥便不曾说你么?”

    金丹真人面色讪讪的点了点头。

    “哼!”阮思修怒道:“我阮氏一族连一个天灵根都容不下?也只三哥手底下会出这样的状况。目光短浅,无容人雅量也就罢了。既知她是上好的火灵根,若我是你,自知心胸狭窄,要么废了她的灵根,要么下狠手要了她的命,也不会造成如今这等的情况。当断不断,必受其乱的道理,你不懂么?最差劲的不是不狠,而是狠,但又不够彻底,便如你这样。”

    金丹真人连连点头称是,那模样,一看就是不曾听进去,他急急又道:“所以,我瞧着今儿不对劲,便想扣下阮潇潇。只是四叔你……”说到这里,金丹真人,抬头瞟了一眼阮思修,目光之中,多少有点责怪的意思。

    “你是在怪我?”阮思修冷笑,“你以为每个人都似你一样是个蠢笨的,连这点问题都看不出来?”

    金丹真人仍兀自有些不服气:“我原先都找好理由了,若非四叔插手,我定然能够留下阮潇潇的。”

    “你以为她看不出来?”

    阮思修虽未指名道姓,可金丹真人心知这个“她”是指葭葭,他耷拉着脑袋:“瞧着并不怎么聪明,想来是能够瞒过的。”

    “不怎么聪明?”阮思修乐了,最终还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摆了摆手:“罢罢罢,仁者见仁,智者见智,想来也是愚者见愚吧!”

    被阮思修这般当面骂“愚者”,金丹真人一张脸顿时涨的通红,却张了张嘴,不敢反驳,无论地位、修为还是辈分,阮思修都在他之上,受他这骂,他根本不敢回嘴。

    “没有容人雅量,容不下一个区区的单灵根,这是第一错;既容不下,却又不动手以除后患,这是第二错;你方才之事行的甚蠢,欲盖弥彰,让他峰的真人白白看了笑话,这是第三错;阮潇潇要走,你便让她走好了,我昆仑每年陨落的真人有多少?天灵根要活下来方为大患,你这般着急当真是狗急跳墙,这是第四错;即便她能活下来,也终成英才,我阮氏一族根基深厚,恰如蚍蜉与大树,本就是可笑不自量之事,这是第五错;若她是个聪明人,便不会做这等傻事,若她是个蠢得,那更是不足为惧,这是第六错。错错错,我就没瞧见你做过一件对的事。”阮思修一一数来,最终扶额叹了一声,摆了摆手,“回去吧!你勿用担心,阮潇潇奈何不了你。”

    金丹真人面色青白交加的退了下去,阮思修叹了一口气,微微侧身:“出来吧!”

    半晌之后,一位身穿蓝色执事布袍的修士自后头走了出来,观那脸面,竟正是方才与葭葭交易的修士,他朝着阮思修行了一礼:“见过真人。”

    阮思修看了他片刻,点头:“做得很好。”

    “谢真人。”那修士回道,言罢,抬头看了他一眼,复又低下了头。

    阮思修微微眯了眯眼,眼底闪过一丝精明之色,“你如何看?”

    “阮三真人目光短浅,弟子愿为真人差遣。”那执事躬身一礼,低头出声,没有半点迟疑。

    阮思修看了他片刻,最后伸手碰了碰动了动耳朵:“竟是你的真话。”就在方才,阮思修不发一言便对眼前这位使出了听音之术。

    “自然是真话。”执事垂着双手,一脸坦然,“今日我将此事告知了阮真人,想来他们不会轻易放过弟子,这宗务殿的执事,弟子怕是做不下去了。愿为真人差遣。”

    看了他一会儿,阮思修唇角勾起:“你不错。”顿了一顿,他又道,“既然如此,本座有事要你去做,事成之后,本座自不会亏待你”

第四百六十九章 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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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思修这边暂且不提,便说葭葭带着阮潇潇却并未回明昭峰,而是直往太阿峰行去。

    “方才多谢连真人了。”阮潇潇坐在葭葭的飞舟之上一开始还有些忐忑,片刻之后,便连声向葭葭道谢。

    见葭葭似乎心情不错,阮潇潇想了想,便又问道:“连真人将要带潇潇去哪里?”说这话时,她面上的忐忑一显无遗。

    “太阿峰。”葭葭神色淡淡,光看面上,很有几分不辨喜怒的味道。

    “哦。”阮潇潇手里攥着自己的衣角,抬头看了眼葭葭,虽然几次动唇,可到最后都不曾开口,只乖巧的跟在葭葭的身后。

    过了云水长堤,方才行至太阿峰之上,葭葭便按下了飞舟,与阮潇潇一道走了下来。

    阮潇潇只看着葭葭,等她的动作。

    “可知我昆仑的李乐山李真人?”葭葭顿了片刻,反问阮潇潇。

    阮潇潇狐疑的看着葭葭,点了点头:“李真人是我昆仑的说法长老,弟子自是认得的。”

    “他也精通炼丹之术,今日我便给你一个机会,端看你自己能不能把握住了。”葭葭双目与阮潇潇对视,目光清冷如水。

    阮潇潇呆呆的看向葭葭,即使方才还因为李乐山的名字激动不已,现下却已然冷静了下来。她沉默了片刻,忽地朝着葭葭的躬身一礼:“多谢真人提点,弟子知晓了。”

    葭葭复又看了她一眼,转身便走,阮潇潇忙不迭地跟了上去。

    行过太阿峰的宗务殿,葭葭脚下不停,阮潇潇也不过看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这是她第一次到这太阿峰上来,这若放在平时,根本就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可现下却是真真切切的实现了。阮潇潇心中有些唏嘘,只是脚下却加快了脚步,紧紧的跟在葭葭的身后,放佛溺水的人所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这一行,便行了整整一盏茶的时间,待到那熟悉的丹药味传来,阮潇潇吸了吸鼻子,恍惚间似乎有些明白了葭葭的意思。

    “李真人每日这个时点都会出现在这里,我便把你送到这里,余下的就看你自己的了。你有上好的灵根,只消表现的稍稍不错一些,以李真人性子,必然愿意收你为徒。”葭葭一双剪瞳微微眯起,悠悠的叙述了起来。

    李乐山不比秦雅,他的弟子不少,当然得他真正另眼相待的却没几个。虽说李乐山与师尊的关系有些微妙,但他二人之间有所竞争这一点就是葭葭也看的出来。以阮潇潇的灵根,要打动这收徒就似买东西一般直往兜里塞的李乐山是轻而易举的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如今李乐山门下弟子当真可用一窝来形容了。

    “多谢真人。”阮潇潇朝着葭葭拱手行了一礼,“提点之恩,潇潇没齿难忘,今后若有所思差遣,定然在所不辞。”

    “好。”葭葭点了点头,神色淡淡,“盼你来日还能记得今日的诺言。”

    阮潇潇面上一肃,伸出右手,指尖朝上:“昆仑弟子阮潇潇今日起誓,定不忘连真人提点之恩,来日连真人若有所差遣,定然赴汤蹈火,在所不辞。若违此誓,叫我饱受心魔之苦,终身不得进阶。”

    葭葭没想到阮潇潇居然会发这么重的誓,愣了一愣,她既拿出了十二万分的诚心,她连葭葭自也不好太过吝啬,想了想,又提醒她:“拜师容易,但李真人门下统共已有三十余人。如何从中脱颖而出,又不能挡了他人的路,这是最重要的。”

    “弟子明白了。”阮潇潇目光一闪,复向葭葭行了一个高礼,转身向那一片丹房走去。

    葭葭不便久留,看了一眼,便踏上了返回藏剑峰的路途。阮潇潇手中有这么好的一张牌,之前困于潜水却是因为被明定城阮氏一族所禁锢住了,如今她禁锢已解,若是还不能成功,那便不值得她费心了。

    葭葭驾驭着无锋剑,那速度更似游山玩水一般的划过天际,落至藏剑峰之上。

    现下天色将黑,执法堂之中早没了人影,葭葭往里探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只绕过执法堂,向自己的住处走去。

    在离自家院子还有百步之遥时,便见一黑一白两道人影已在那里等候了许久。

    葭葭愣了一愣,以她的目力,自然一眼就辨认出了那是何人,不禁加快了脚步,行至那二人面前:“师兄,子桥。”

    “见过师姑。”子桥端身朝葭葭行了一礼。

    葭葭摆了摆手,只将目光转向顾朗:“师兄寻我何事?”

    “师尊明日修沐,准备去道场指点我们一二。我便是来通知你一声,明日莫忘了去道场。”顾朗扫了一眼葭葭脚下软底镶边女靴,在看到鞋面之上沾染上的灰尘之时,这才后退了一步,仔细打量了一下葭葭,半晌之后,意味深长的开口了:“你今日倒是忙。”

    葭葭笑了笑:“时不我待。”

    顾朗点头:“既然这样,那便要抓住了。”

    他二人说的通畅,可苦了子桥,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二人,完全不明白他二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与顾朗和子桥告了别,葭葭转身回屋,很是自然的布起了防护法阵,委身钻入空间里头。

    才一踏入空间,便见玄灵身旁的石面上摆着大大小小几十颗丹药,见她进来,当下便伸手指向身边的丹药,解释道:“如花练成的丹药,你要来看看么?”

    葭葭走上前去,瞧着这一溜烟的几十颗丹药,深觉无奈:但见这丹药大小不一,甚至还有几颗夹杂着怪味,面上有裂纹的更是占了绝大多数,不过比起前些时日的颗粒无收,却是要好了不少。

    如花耷拉着脸,一副闲愁几许的样子。即便混沌遗世里头只她一人需要用到这些灵植。可以葭葭的性子,也不会由着她随意使用。早在炼丹之初,便给她划分了一片土地,让她自给自足:“用多少灵植,便莫要忘记再种上去。如此循环往复,方为永恒之道。”那声音言犹在耳。

    而现下葭葭替她圈出来的那一块地方,便只余一些百年份的灵植和大部分几十年份的灵植了。

    不过如花虽说无奈,却也没有由着性子胡来。葭葭看了一眼一旁的玄灵,想当年如花这么可说有些冥顽不灵的人,竟不知什么时候已这般自觉遵循起这小世界里头的规则了。

    葭葭盯着如花看了片刻,这才收回了目光。一早见她进来的小白,欢快的跑了过来抱上了葭葭左腿,整只兽就这般挂在她的腿上,葭葭走动,它也到东,葭葭到西,它也到西。

    因心中有事想要问师尊,是以第二日,天方才蒙蒙亮,葭葭便抱着小白赶到了有容道场。

    原本以为她是最早到的,岂知踏入其中,竟看到师尊与宋无暇相对而立,与平日里那广袖翻飞、衣袂翩翩的高人风范不同,细看,这二人额上都出了不少汗珠。葭葭目光向四周扫去,在看到地上一东一西躺着的断刃时,顿时了然。

    她不过才踏入其中,秦雅与宋无暇齐齐回首向她看来,葭葭心中一记咯噔,却还是朝着他二人行了一礼。

    因为葭葭的进入,他二人方才那对阵的势压也缓了下来,秦雅更是转身向她走来:“怎来的那么早?”

    葭葭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秦雅,见他面上的表情似乎与平日没什么两样,这才缓缓回道:“弟子有事想问师尊。”

    “哦?何事?”秦雅接过宋无暇递来巾子擦了擦脸,葭葭见他头发有些散乱,倒比起往日里神坛之上的人物,多了几分人气。

    “如花的事。”她只说了“如花”这个名字,想来宋无暇即使听到也听不懂什么。

    “她那长相,出现怕是要坏事。此事我虽已告知了燕真人,但还是……”秦雅一双清亮的凤目转至葭葭身上,摇了摇头。

    看来如花还只能做那“见不得人”的黑户,葭葭叹了口气,心道她只能在空间里头长住下去了。

    见葭葭神色有些低落,秦雅沉思了片刻,终松了口:“也并非没有办法,在更为久远的传说里头,有女娲造人的故事。传闻并非空穴来风,用泥土……想来也是可以的。为师认得一个这样的人,待这段时日过去之后,为师便带你走一趟。”

    原本以为此事怕是不成了,哪成想竟然还有这峰回路转之时。君子一诺值千金,葭葭知道这事多半是十拿九稳了,当下大喜:“多谢师尊。”

    “谢就免了。”秦雅摆了摆手,“为师方才与宋真人交了手,去清洗一番便来。”他身性喜洁,出了一身汗,总是有些不舒服的。

    然而秦雅话音刚落,便见顾朗带着庄子桥,后头跟着有些将醒未醒的芦荻走了进来。

    “师尊左右都要指点我们,不必急着走。”顾朗进来的时间巧,自也听到了秦雅方才那袭话。

    “嗯?”秦雅右眉一扬,“你觉得为师指点你等,需要出汗?”

    顾朗唇角微翘,双目亮的惊人:“那可不一定!葭葭,还不动手?”

第四百七十章 对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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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待顾朗说完,葭葭便已出手,一手出拳正面对上了秦雅,另一手却食指与中指双指并拢,凝聚灵气直点秦雅闽中穴。

    秦雅眉间不过略微蹙了一蹙,便舒展了开来。他本就不是那等刻板不知变通之人,现下见葭葭与顾朗竟敢主动出手,不由双目一亮,多了几分兴致。比起顽固,刻板的弟子,明显,他更喜欢知灵活变通的弟子。

    即便是突然出手,葭葭也不忘虚晃一招,一拳直袭他面门,然而这一拳虽然来势汹汹,可真正要出手制住他的那一招却是那直点闽中穴的两指。

    不过一瞬间,不管是出于身体本能的反应,还是脑海中思量的对策,都已属不错。秦雅心中暗赞了一声,然而在他面前,这些虚招却是无所遁形。

    他一手伸来,出手的轨迹形成了一个特殊的弧度,行至顶端对上她那一拳之后却急转而下,葭葭只觉一道大力犹如延绵不绝的潮水一般涌来。她知晓这是师尊特意控制了力道,并无伤她之心,只是与师尊对上的那一拳,却自拳顶开始寸寸酸软了起来,葭葭犹顾不及,直到此时,还牢牢记着点向闽中穴的手加快了速度,却还是恰巧撞上了师尊似慢却快的出手,恰巧对上了那弧度的末梢。

    她一个翻身向后退去,秦雅另一只手却似长了眼睛一般,直冲顾朗同样来势不小的一拳。

    葭葭身翻自半空之中却又转向一脚踢了过来,她身形灵巧,韧性极佳,这等动作,对她来讲当真是再简单不过,三人出拳你来我往间密不透风,当真是招招行云流水,见缝插针

    快速清洗了一番复又回到道场的宋无暇见此情景愣了一愣,不知不觉间,竟是看的连手中拿着的巾子都掉在了地上。

    顾朗的招式广而霸道,招招正面相击;而葭葭的招式却截然相反,柔中带刚,招招入内,专掐死角,完全想不到她下一刻会出什么样的招式,叫人防不胜防。两手对上完全不一样的两人,也亏得秦雅直到如今还面上带笑。

    两手一刚一柔,想来那滋味定然不会好受。

    “这二人,颇得秦雅当年风范,果然是他悉心教导出的弟子。”宋无暇看了半晌,叹了口气,神色肃然:“不错。”他平素行事严谨,能得他夸赞的实属少数。然而虽然出口夸赞,可此情此景却叫他思及自己座下弟子凋零,唯一有一个有望执掌斩神刀的林谨然,又早早的去了,当真是叫人唏嘘不已。

    道场之中见招拆招,正是难解难分之时,子桥默默的看了半晌,忽地行至宋无暇耳边,说了几句。那宋无暇登时双目大亮,看向场中,喊道:“秦雅,你出汗了。”

    拆招中的秦雅凤目一转,手下微微用力,将那二人推了出去,嘴角却控制不住的翘了起来:“还行。”

    这二字虽说有些突兀,可在场的却均知他是说的顾朗与葭葭二人。

    葭葭落了地,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瞟了一眼一旁的顾朗,见他也不比自己好到哪去,额上透出了不少汗珠。

    “子桥。”秦雅说话间已行至他们身边,目光转向子桥。

    “师公。”子桥取下背上的石剑,双目晶亮的向秦雅看去。

    秦雅扫了一眼一旁神色茫然的芦荻,微微摇了摇头:“你与你小师姑,封了灵力,对上一场与我等瞧瞧。”

    芦荻微微惊讶,随即拍了拍手,嘴巴嘟起,似是有些不高兴,庄子桥算得她的小辈,与小辈对招总有些丢脸面的。不过她也知晓,此话既自秦雅口中说出,就不容她辩驳。于是便赤手空拳的行至道场中央,看向子桥似笑非笑:“子桥,一会儿可要手下留情啊!”

    子桥怔了一怔:“小师姑谦逊了,这话当子桥说来才对。”

    葭葭看着道场里头的二人,正愣神间,却听顾朗传音于她:“其实她与子桥实力相差不多,且子桥入我门下与她入师尊门下时间相差无几,他二人交手,其实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葭葭点了点头,轻应了一声,怎么说谈论的二人现下都在道场里头,否则他二人光明正大的谈上一谈也是无妨的,蹙眉看了会儿场中的二人,葭葭问顾朗:“他二人交手,你更看好谁?”

    顾朗沉默了半晌,却没回答,只反问葭葭:“你觉得呢?”

    “芦荻小聪明有之,但是心浮,目光也有些短浅。”葭葭评判道。

    “你的意思是最后子桥会赢?”顾朗抬眼看向葭葭。

    却见葭葭摇了摇头:“即便我不喜她,但是这一场她却十有八九能胜。”

    她前后话语分外矛盾,顾朗转头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将注意力放到了场中的芦荻与子桥身上。

    子桥是顾朗目前为止仅有的一个弟子,虽是明光真人家族中人,性子却与明光真人截然相反,不仅是顾朗,就是葭葭也很喜欢这个师侄。

    认真、踏实、灵根不错、天赋也好,最最重要的是品行没的挑,虽说不过才教导了两年多,但与他多数同龄人甚至同灵根的修士相比,子桥绝对属于上等。

    而芦荻,即使身份特殊,可自小受到的教导当可算得名师教导,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然也不在当年的门派大比上脱颖而出。即便师尊收她有特殊的原因,但依着师尊的性子,既然收了这个弟子,便不会随意将其置到一边,就葭葭所见,其平日里多受师尊提点。

    可能对于芦荻来将不算什么,但是当年不管是她还是顾朗,师尊都是这般半放养式的教导,要师尊手把手教导芦荻,秦雅位高事忙,那是不可能的。

    不管别人是如何想的,至少葭葭很适应这种教导。

    宋无暇眯着眼睛看着眼前这芦荻与庄子桥的对招,虽说比起旁的小辈,这两人的表现可圈可点。可是对于被方才那斗法养刁了眼的宋无暇来说,却让他不禁皱起了眉。不过想到眼前二人的修为与年龄,便复又舒展开来,以他二人的年龄,这表现可以算的上不错了。

    虽说不似方才那对招的密不透风,能叫人情不自禁的随着那对招提起心来。可不管是子桥还是芦荻,那出手绝对一板一眼,用行话来讲,那便是“很正”,至少一招一式干干净净,不拖泥带水。

    练体之术的境界,有专门的体修曾做过三个大划分:其一为招正,其二为合一,其三为无招。

    招正,顾名思义,便是眼前这两个小辈这般,一招一式干干净净,自小得名师点拨的修士大多都能到达这个境界,至少藏剑锋上,至少有九成人能到这个地步。

    其二为合一,便似方才的顾朗与连葭葭。一招一式,变招之间毫不突兀,能让人丝毫察觉不出来这变招的过程,观之出招便似一气呵成,观赏性极强。

    其三为无招,这等境界便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那等,如无招胜有招那般玄的很。到达这个境界的,那人一起手便是一道唯妙的招术,创招不过举手之间,这等人世间罕见,恐怕一只手都能数的过来。

    子桥与芦荻对招过半,顾朗复又看向葭葭:“你如何看?”

    “子桥被你教导使那石剑那么久,便是我不用灵力举之,都觉得沉,他年年如一日的背着、带着那石剑,光是力道就不是芦荻可以比的。但是他出手软弱,瞧他与芦荻的拳头每每对上,都会被逼退半寸,这便是出手软弱的表现。此一局,他必输无疑。”旁观者清,葭葭看得极为清楚,“子桥天性纯良,许是念叨着芦荻是自己的小师姑,若是赢了芦荻,恐怕芦荻这面上过不去,是以这厢在有意相让。”

    “不过善良并非坏事。”顾朗微微颔首,“我看法与你相同,这一局,子桥必输无疑。但倘若是你我处在子桥这个位子上,可会出手软弱,特意相让?”

    葭葭嘴角勾勒出了几许笑意:“不会。人与人本就是不同的,子桥虽与我二人性子不同,但是,我却很愿在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庇护他。”

    “我亦然。”顾朗点头。

    其实不止他二人,秦雅与宋无暇是何等的眼力,自一早便料到了结局,最后的结局自是芦荻以一招优势胜出。

    秦雅叮嘱了子桥与芦荻一番,眼见有人陆续进入了有容道场,被忘却的一身汗又被他记了起来,当下便待转身离开,一转身似是想到了什么似的,微微侧身:“顾朗,今日你便代行一天师责,为师将子桥与芦荻交予你,好好教导他们。葭葭随我来。”

    “暧。”葭葭应了一声,低头将抱着她脚踝不放的小白拉扯了开来,跟在秦雅的身后走了出去。

    与宋无暇道了别,秦雅便直带着葭葭去了东来阁。

    “师尊?”葭葭很是不解。

    “有人在东来阁中等你。“秦雅说罢这一句,便闭口不谈了,葭葭自也知晓这路途之上人多嘴杂,秦雅恐不好多说。

    只是,若是以往,葭葭还会以为这东来阁里头说话,应当是安全的,可是自在执法堂密室里头见过了诸星元,便彻底推翻了葭葭的认知。她行到:诸星元若愿意,整个昆仑在他面前当真是毫无秘密可言。

第四百七十一章 千里传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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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是面上不显山露水,可秦雅是何等人,还是一眼便看出了葭葭的心思,不禁笑道:“无妨,诸星元万不敢那般嚣张。”

    “是,师尊。”葭葭随之坦然,师尊既开口了,想来诸星元再大的胆子也不敢将手伸到这里来。

    二人说笑间一前一后跨入了东来阁,才步入其中,便发觉似乎气氛不太对劲,那拉长了一张老脸,没有紧皱的立在院中的不是伏青牛又是哪个?

    “伏师叔。”在见到的伏青牛的那一刻,秦雅心中早已转了几十转,自然是立刻明白了伏青牛此刻为何会拉长着脸的原因。

    他伸手,虚空掐了几个法决,自脚底冉冉升起一道淡紫色的防护法罩,外人向里看来将是一片混沌。

    也顾不得葭葭这个隔了几个辈分、岁数只有他零头的小辈在这里,伏青牛许是气急了,竟是当着葭葭的面便发作了起来:“秦雅啊秦雅,你告诉老夫,里头那个嬉皮笑脸的是何人?”

    伏青牛胸膛剧烈的起伏着,伸手颤颤巍巍的指向身后的大堂。

    一头雾水的葭葭循着他的指向看去,却见从里头施施然行出一位容貌阴柔秀美,比女子更甚的修士,这人她也认得,不是旁人,正是与葭葭打过好几回交道的游拈花。

    对比伏青牛那一脸怒气的样子,游拈花却是极为悠闲,对伏青牛恍若未见,只看向秦雅点头打起了招呼:“你来啦。”

    “游拈花,给老夫滚出昆仑。”伏青牛的鼻中喷着热气,目眦欲裂的看着游拈花,“好你个魔修,敢到我昆仑地盘上来撒野。”

    “伏真人错了。”游拈花学着凡人大儒的样子朝伏青牛作了一个揖,“游某来并非撒野,而是有要事相商。

    “伏师叔,游拈花与墨宝轩有些关系。此次前来确实有要事相商。“秦雅揉了揉眉心,他就知道,若是让伏青牛见到了游拈花,定会惹出是非,果不其然,这剑拔弩张的态势,让夹在其间的秦雅很是犯难。

    “墨宝轩又如何?我堂堂昆仑会怕一个墨宝轩?”伏青牛牛脾气上来谁都劝不住,他双目瞪大如圆钟,直瞪瞪的盯着秦雅,“将他给老夫赶出去。”

    秦雅叹了一声:“伏师叔可知此次擒获那只迦鸟,游真人在里头出了大力。秦雅实在不能动手赶人。”

    伏青牛方才还高涨的怒气,顷刻间就似被戳了一个洞,立刻蔫了下来:“真的?”

    他这反应,倒是出乎葭葭的意料之外。在葭葭看来,这牛脾气的伏青牛脾气犟得很,某些时候,他脑海中的观念古朴刻板到令人发指。

    比如正魔不两立,比如女修就不应该掺和进昆仑的正事,好好修炼便是,昆仑的正事那是交给男修来做的,正因如此,他对燕锦儿可说是百般挑剔,好在燕锦儿是个我行我素的,根本没将他当回事。

    而现在,一向给葭葭如此印象的伏青牛,听他话中语气,竟似是服软了,这可太叫葭葭吃惊了。

    见秦雅点头,伏青牛低头沉默了片刻,终是喃喃了两声:“迦鸟作恶,我昆仑为这只恶畜,死去多少英才?”叹了两声,却见伏青牛转过了身子,背对大家,声音里头是说不出的疲倦,“罢了罢了,秦雅你自有分寸,老夫也不管了。”

    说罢,伏青牛便径直越过了众人,走向东来阁后院的那座小屋里头,葭葭记得,伏青牛想当年便是在那小屋里头避祸的。

    待得伏青牛离开,游拈花这才蹙起了眉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问秦雅:“可是游某来的不是时候?”

    秦雅摇头,收回了追向伏青牛的目光:“无妨。”

    “那便好。”游拈花说着,目中带着笑意转向葭葭,“我们又见面了。”

    葭葭向他行了一礼:“晚辈见过游真人。”

    “不必多礼。其实我此次前来一是为报信迦鸟已被擒获,二么,”游拈花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似是觉得有些好笑,摇了摇头,最后复又笑了起来,“迦鸟虽然擒获了。可天下修士不知道的是,锁妖塔六层里头关着的妖兽趁迦鸟作乱溜出来了几只。一只九尾天狐,一只快化龙的蛟还有一只贪吃的七星蛤蟆。”

    对这几位,葭葭记忆犹新,尤其是那只啰嗦的九尾天狐。只是这样一来,心中好奇更甚:“此事与我何干?”

    游拈花只是不住的摇头轻笑,而后自袖中取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葭葭狐疑的接过那纸,看了过来,却见其上龙飞凤舞的书着几行大字:“塔中太无聊,年久又失修。顶上破个洞,出来遛一遛。后头是一行小字:我等外出访昆仑小友,勿念。”后头是一只黑黑的爪印,观那形态,葭葭脑海之中自动浮现出那弹尾巴玩的九尾天狐那一张狐脸。

    “昆仑小友莫不指的是我吧!”原本还不太明白,可当葭葭抬头对上秦雅担心的眼神与游拈花一脸忍俊不禁的表情,便知这猜测多半是不会有假了。

    “这张纸若是落到外人手里免不了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是以,游某第一时间得了,便带来昆仑了。”游拈花目光在那张纸上打了个转儿,又忍不住笑了两声。

    葭葭看了一眼秦雅,见他点头,当下便施展了引火术将这张纸烧成了灰烬。

    几人相对无言,沉默了片刻,葭葭忽地蹙眉出声:“咦?既然这几位结伴自锁妖塔中出来,为何竟是一点风声都未走漏?”

    有道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锁妖塔中又有妖兽出来了这个消息之劲爆,定是令人瞠目结舌的那等,只要这走出来的三只杀个一两个人类修士,那么此事必然会谣传千里,可直到游拈花前来之前,葭葭根本连听都未曾听过有这样的事。

    “我们接到消息之时,六层之上那三个洞早已破开不知许久了。看来那三只妖兽是铁了心不想让我人类修士找到了。”游拈花笑的差不多了,便肃下脸正色转向了葭葭,不知是取笑还是其他,“届时它们若是当真找上了你,你定能立个传讯之功。”

第四百七十二章 取货<4K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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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愕然了片刻,忽而失笑:“晚辈知道了。”

    没有人会当真认为那三只妖兽会来寻她,那三只既铁了心想要逃出去,又怎会当真会来寻她呢?

    “迦鸟已然擒获,想必这消息不日就会传遍天下,届时各大门派再封山却是师出无名了。”秦雅想的很是久远,一眼就看出了各中的关键,“再说这封山令已实行的够久了,届时若有人借机从中作梗,恐不为美。”

    游拈花点头:迦鸟一旦擒获,封山令解封之日指日可待了。若是现下放出锁妖塔流程有三只妖兽逃离出去的消息,恐会人心惶惶。

    这封山令解是不解?成了当下秦雅思考的重中之重。若是不解,那三只妖兽还未曾动手,恐怕人类修士便先闹起来了;若是解了,万一那妖兽狂性大发,尤其听说其中一只蛤蟆特别贪吃,以他那修行,当真是一口一个啊!

    “罢了,兹事体大,此事待我与掌门等人商榷一番再做决定好了。“秦雅思忖了许久,却还是给出了这么一个答案。

    游拈花又提醒葭葭那主上还不曾下撤退令,所以她一出昆仑,必然还会遭到袭击。是故,即使封山令解了,她也最好莫要离开昆仑。

    葭葭道了谢,只觉身上压着的恩情似乎更重了几分。

    这之后,便无葭葭什么事了,秦雅撤离了防护法罩,葭葭退了出去。

    跨出东来阁的大门,葭葭在有容道场与自己的院子岔路口略一思索,便提步迈向了自己的住处。

    方才回到院落之中梳洗了一番,便见一道传讯符飞来,她伸手接过了传讯符,却听到一阵气急败坏的怒斥声从里头传来。

    “你这丫头,倒是悠闲的很嘛。什么时候也染上那等虚荣的坏毛病了?这也就罢了,你知不知晓啊,今时不比往日,封山令,封山令知道不?段某好不容易出去一趟,就尽给你们跑腿了,排队排了老半天……”

    光听这气急败坏的怒斥声,实在叫人很难想到说话之人是那一向喜好看他人热闹,折扇不离手,摆出一副闲人模样的段玉。

    葭葭随意的捏出一块玉简开始看了起来,待她一面看完,那骂骂咧咧的声音终于停了下来:“我在藏剑峰宗务殿,速来取你的东西。”

    葭葭轻笑了两声,起身出门向宗务殿行去。

    还未行至门口,便看到一脸阴沉的段玉面色不善的站在宗务殿门口怒目瞪着她。

    葭葭捏出一块灵石递了过去,摊开了手:“多谢了。”

    段玉在看到那块上品灵石之时,成功的闭上了嘴巴。识时务者为俊杰,他一向是这般认为的。是以二话不说便将带来的东西自储物袋中拿出来交给了葭葭,赫然竟是一支漂亮的朱钗。

    葭葭接过钗子道了声谢便离开了。

    待得回到自己的住处,葭葭顿身进入了空间里头。

    “你要这玩意儿做什么?”虽说不曾亲眼见过外头的世界,可葭葭的一举一动还是被玄灵听在耳中,只觉葭葭最近行事愈发诡异了起来。

    葭葭盯着这朱钗看了片刻,笑道:“山人自有妙计,你勿用多管了。“

    “切!“玄灵轻切了一声,转过头去。

    葭葭伸手摸了摸凑上来卖萌的小白那毛茸茸的脑袋,便收了回来。

    打坐了一晚,第二日日头方起,葭葭便接到了来自藏剑峰宗务殿的传讯:“连真人,御朱峰有一位姓阮的真人说要前来拜访您,您那里不知是否方便?”

    “阮?”葭葭略略愣了一愣,而后恍然,“劳烦阁下帮忙引路,带阮真人过来吧!”

    其实同是内峰中人,若要来寻她,大可不必特意去宗务殿报备。譬如平常段玉、展红泪等太阿峰之人前来寻她,就不需特意报备,直往藏剑峰来便是。

    才报了一个姓,葭葭大抵已能猜到前来拜访她的是何人了。这般遵循的行拜访之礼,又姓阮,除了那位,不作他想。

    葭葭的住处离宗务殿并不算远,不过一会儿,葭葭的视野尽头便出现了两道人影。她目力极佳,前面一位身着藏剑峰宗务殿执事的衣裳,而后头那一位面容微胖、白面蓄须的赫然竟是前几日打过交道的阮思修。

    葭葭负手立在门前:阮思修同样也是元婴真人,论修真者的辈分,二人可说相差无几。原先带走阮潇潇那件事,若换了旁人,“改日拜访”不定是句客套话,可阮思修竟然当真百忙之中抽空前来,这倒叫葭葭心中不禁对他高看了几分。

    阮思修还未走近,葭葭便上前了两步,拱手行了一礼:“阮真人。”

    “连真人。”阮思修连忙抬手回礼,而后扔了块下品灵石给那执事,那执事面带喜色的退了下去。

    葭葭伸手一拂:“里头请。”

    他二人,不管是葭葭还是阮思修,都给足了对方面子,谈话起来自然其乐融融。

    葭葭将其引到待客主屋之内,她虽说甚少在这待客之屋内停留,可里头该有的却是并不少,花梨木的茶桌与软垫的沙木椅,虽说简单了点,却也说得过去。

    将其引到上位,二人对坐啜了会儿茶,聊了一会儿,精明的阮思修就说明了来意,见他自袖中取出一只百年檀木所制的盒子递了过来:“明人不说暗话,上回我阮氏有人心胸狭窄,行那上不得台面之事,阮某这厢给连真人赔礼了。”

    “无妨。他是他,你是你,我分的清。”葭葭瞟了一眼那只百年檀木所制的盒子,心跳加快了半分:看来她所料多半不会差了。

    “区区赔礼,不成敬意,还望真人海涵。”阮思修将那盒子推了过来,“这是我阮氏名下的小铺子里头推出的小事物,不值钱的玩意儿,真人万万不可推辞。”

    话虽如此,葭葭还是推辞了一番,这才接受了。

    二人相交并不深,总是将话题绕在修行、御朱峰、藏剑峰这三事物上打转,多少有些无聊与单调,是以阮思修说着说着,便将话题转向了这百年檀木盒:“真人何不打开看看?若是不喜欢,下次阮某定送个合心的事物过来。”

    葭葭端起茶盏轻啜了几口以掩饰心中的紧张。阮思修所说的小铺子却是明定城中有名的锦翠坊,售卖女修所用装饰事物之用,不似寻常的首饰铺子,这些装饰事物大多出自炼器师之手,是以,还是个不错的法器。用这事物来做见面礼,阮思修拿捏的很准。

    不过他既主动开口,葭葭便应了一声,打开盒子,却见明黄的绸缎铺于其中,一支点翠的钿花金步摇至于其中。虽说可能与葭葭平素的喜好并不沾边,可拿来送人,却是极拿得出手的。

    其上灵气环绕,竟是个玄级二品的法宝。

    葭葭看了一眼那金步耀,却轻“咦”了一声,虽说只是一声短促的“咦”,可这一声自然不能瞒过阮思修的耳目。

    他心中微微忐忑,连忙问道:“连真人,可是有何不妥?”

    葭葭的目光这才渐渐的从那金步耀身上撤了回来,摇头笑道:“并非如此。这是锦翠坊新出的一批新货吧,巧了,阮真人送我的是支步摇,昨日,我方才托人带了支朱钗回来。倒是可巧能凑成一对。”

    葭葭说罢,不等阮思修回话,便取出了昨日段玉帮忙带回来的朱钗,打趣道:“锦翠坊的事物不错,为了这朱钗,帮忙之人排了整整半日的队呢!”

    锦翠坊本就是阮氏名下的铺子,自葭葭一拿出那支朱钗,阮思修便认了出来,这正是他锦翠坊的新品。

    然而多看了两眼,阮思修便突地脸色大变:“连真人,那朱钗可否借阮某一看?”

    葭葭自是毫不推辞的递了过去。却见阮思修来来回回的对那朱钗看了一盏茶的时间,脸色变得难看至极:“哼!”

    一旁毫不知情的葭葭连忙问道:“阮真人,可是有何不妥?”

    “真人请看。”不过转瞬而已,阮思修便冷静了下来,眼底飞快的闪过了几丝算计,而后笑吟吟的将那步摇与朱钗拿在手中,以灵力摧折。

    两息过后,只听“啪”一声脆响,朱钗拦腰一断,而那步摇,虽说有些扭曲,却还兀自粘在了一块儿。

    “这……”葭葭见状,神色惊讶不已。

    “步摇是用上好的千锤金所制,而朱钗却是用形似千锤金的黄铜所制。千锤金质地牢固,便如连真人方才看到的那样。”阮思修说着重重的叹了口气,连连摇头,“家门不幸啊,让连真人看笑话了。”

    葭葭笑了笑,安慰了他两声,阮思修便坐不住了,找了个说辞,便匆匆告辞。

    待得出了葭葭的院子,阮思修当下便捏好了一张传讯符:“三哥若要发作你,你便自请去我阮家的灵石矿挖矿,顺便替本座留意三哥是否中饱私囊……”

    对阮思修出去之后所行之事葭葭自然毫不知情,只摇头收拾了朱钗与步摇,又用控物术将屋内打扫了一遍,这才提步向有容道场走去。

    时日过的很快,很快便到了葭葭与薛真人约定好取货的那一日,临到这一日,葭葭才生出了少许怯意,三月前因师尊借故发作了薛真人,她本非圣人,薛真人那事行的委实掉面子,是以彼时她心里确实是畅快的,只差没有当面呐喊助威了。

    现下到了要取货之时,才生出了那么一丁点少许的怯意。不过这少许的怯意,很快便在葭葭心中满满的期盼面前化成了灰烬。

    她兴致勃勃的赶到了太阿峰,途径白泽的住处,正见白泽坐在树下微笑着看着她。朝白泽打了个招呼,便向几步开外的薛真人的住处走去。

    行至那块百炼成精的匾额面前,葭葭整了整衣裳,人未至,声先至,扯开嗓子喊道:“薛真人可在?弟子前来取货了。”

    “嗖”一声,一块黑不溜秋的不明物体向她飞来,葭葭面上虽有讶异,却还是灵巧的躲了过去。

    一击不中,那不明物体落了地,葭葭定睛望去,却见是一只黑不溜秋的鞋底板。

    “臭丫头,你还赶来!”那厢随着一个惊天的饱嗝,薛真人捧着酒坛,胡子拉碴,一脸怒气的踢门而出。

    声势虽然壮大,可是可能因为踢的不是她自己住处的房门的关系吧,葭葭没有太大的感觉,只蹙着眉尖看向那薛真人:“三月之期已到,薛真人,我的货呢?”

    “货?”薛真人发出几声怪笑声,“你那秦雅关了老子一个月,老子拿什么给你练?没有。要货没有,要命一条,你看着办吧!”

    葭葭见这薛真人一点都不顾及自己身份的一屁股坐了下来,挑眉看着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不禁连连蹙眉

    “薛真人,您不能这般说话不算话啊?”葭葭也曾想过薛真人会为难自己,可是万万没有料到,他会使出这般赖皮的办法,有货没有,要命一条。

    薛真人打着震天的酒嗝,喝的欢快,葭葭正无奈间,眼角的余光自不远处的白泽身上一扫而过,却见它微微抬了抬下巴,她先是一愣,很快便冷静了下来,没有一点预兆的,直直的朝薛真人望去。

    却说那薛真人正一边喝着酒,一边眯眼偷偷打量着葭葭的脸色。她也并非蠢人,薛真人这样子分明是一副心里不痛快,拿乔的表现。很快,便自葭葭嘴角边噙起一朵灿烂的笑容。

    “要命,弟子万万是不敢的。”葭葭抿唇轻笑,“不过,既然薛真人这么说的话,那么葭葭却是没有办法了……”

    薛真人埋在乱糟糟的头发里头的脸上闪过一丝得色,却听葭葭又道:“看来,此事也唯有告诉师尊了。怎么说,那五十极品灵石都是他出的,且问问他该当如何是好了。”

    葭葭说话间叹了一声,似是极为无奈的摇了摇头,信步转身便要离开,薛真人脸色一僵,连忙扯开嗓子喊道:“等等,等等,别去,别去。”

    葭葭转身,双目凛然的看着薛真人:“为何不去?”

    薛真人眼珠乱转,不敢与葭葭对视,只能底气不足的嘟囔道:“你多大了?怎的还要学小娃娃行那告状之事。”

    “祖师爷有云:要敢于承认自己的错处。弟子以为比起薛真人,弟子确实是个小娃娃,真人的教诲,葭葭受了。”葭葭转身,向他躬身一礼,一本正经的回道。

第四百七十三章 事成

    不等薛真人回话,葭葭对他面上那表情置若罔闻,继续回道:“所以还是要告诉师尊的。”

    薛真人拉长了脸,面色极为难看的瞪着葭葭,瞪了半晌,还是率先败下阵来,无奈的转过头去,半晌之后,一团不知什么事物扔到了葭葭的怀里:“走走走,看到你们执法堂的人就讨厌。”

    葭葭才一接手,便只觉其上似暖却冰,可说冰火两重天天的感觉自那一团丝线处传来,她向着薛真人的背影行了一礼,道了一声谢,便把玩着手里的一团丝线离开了。

    穿过太阿峰宗务殿,葭葭正要提步向云水长堤之上行去,却听一声接一声的“连真人”“连真人”自身后传来。

    她停下了脚步,收了手中那一团丝线,定睛向来人望去,待得走近,葭葭的目光自那人一身素白的内门弟子服上一扫而过,这才转向她的脸。

    “见过连真人。”许是奔的太急了,来人头发有些散乱,额前布满了细细的汗珠,以手擦拭着额上的细汗,喘着粗气。

    “阮潇潇。”葭葭微微颔首,“何事?”

    阮潇潇手中攥紧了身上的内门弟子服,朝葭葭叩了一个大礼,葭葭并未阻止她,只是伸手将她扶了起来。

    “弟子并未浪费真人提点之恩。”阮潇潇有些紧张的抬头看了一眼葭葭复又低下了头。

    “我看到了,你已是我门派的内门弟子了。李真人本领高强,想来你亦能从中学到不少东西的。”葭葭神色淡淡的说道。

    “真人说的是。”阮潇潇应了一声,动了动唇,迟疑了片刻,却还是压低了声音说了出来,“真人,明定城阮氏一族不久前发生了一件大事。”

    “什么事?”葭葭目光微闪,这些时日,她并未刻意去打听明定城阮氏一族的事,未免给人留下话柄。而这等世家大族中的事,若不刻意打听,并不容易流传出来。但是阮潇潇身份特殊,不定真能提早知晓一些东西呢。

    “那日我二人遇到的真人名唤阮思修,排行第四,所以阮氏一族众人多唤之为阮四。而那位带着弟子的金丹真人是属于阮四真人的兄长,一位名唤阮三奇的真人的手下,阮氏一族众人唤之为阮三。阮三前不久被爆出中饱私囊之事,此事是由阮四真人揭发起来的。昨日弟子方才知晓了,就在午时时分,阮三真人与阮四真人的手下,两伙人在明定城的锦翠坊发生了火拼。阮三真人在火拼里头不幸罹难。”阮潇潇说罢,面带愧疚的看向葭葭,“连真人,此事不知会不会与您带来麻烦。潇潇想着,还是提早告知一下真人的为好。”

    事情进展的当真是太顺利了,顺利到超乎葭葭的想象。若非场合不对,她当真想为阮思修叫一声好。这般想着,她目中便不由自主的透出了一些欢快之意,不过这样子自然不能叫阮潇潇看到。是以葭葭轻咳了一声,转过身去:“本座知晓了,若当真有麻烦了,必会着人来寻你的。”

    阮潇潇轻舒了一口气:“是。此事因弟子而起,若是,若是……弟子定不会推辞。”话虽是这么说,可葭葭微微侧过的一眼还是看到了她眼中的害怕。

    想了想,葭葭还是送了一颗定心丸给她:“你莫要害怕,现在你既拜得李乐山真人为师,便是他的人,即便是明定城阮氏一族,若没有足够的理由,也不方便动你,放心好了。”

    听了她这一席话,阮潇潇似乎心中大定,复又向着她行了一个高礼,直至葭葭的身影再也看不到了,她这才缓缓起身,慢吞吞的向自己新得的住处走去。

    葭葭心中高兴,眼看天色还早,便顺道去了执法堂,想看一看诸星元还在不在。

    待得跨进执法堂之时,葭葭入目的便是诸星元盘腿坐在地上发呆的模样,她走上前去欠身一礼:“诸真人。”

    “你来了?”诸新元瞳子动了动,自地上缓缓爬了起来,转身向执法堂后阁走去。

    行至应声墙外,诸星元忽地停下了脚步,自胸前掏出一枚玉简扔给了葭葭:“丫头,接着,此乃应声墙的敲击方法。”

    葭葭顺手接过了玉简,扫了一眼,面上的笑意不由加深。她并非蠢人,诸星元此举来的虽然突兀,不过葭葭却心知,不管诸星元一会儿将要说什么,这最终的结果嘛,便是此次的任务,她圆满完成了。

    还是那回跟随着顾朗行走的路线,不同的是,行到那只玄武巨龟的身边之时,诸星元停了下来,对那巨龟行了一礼:“玄武先生,后面这个新来的,叫连葭葭,您记着了。”

    那只老乌龟眯眼看向葭葭,“嗯”了一声,便复又闭上了眼睛。

    葭葭虽说心中好奇更甚,却不过多看了两眼,便又提步跟了上去。

    诸星元带着葭葭穿过那名为“九曲玲珑”的硕大机关向后行去。走到一处空旷地,诸星元停了下来,葭葭见他袖袍微动,不禁抽搐了两下嘴角。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自诸星元的袖袍之中搬出一只贵妃榻,他整个人毫无形象可言的横卧了上去。

    当真是懒到家了。能坐着绝不站着,能躺着绝不坐着,葭葭啧了啧嘴,却也知晓诸星元生了个好脑子。她暗想着,这大抵就是传说中的“天才都是与众不同的”吧!反正无论比之诸星元还是那位薛真人,她、秦雅与顾朗师徒三人却是再平淡无奇不过的了。

    “勉强合格。”诸星元有一下没一下的点着脑袋,双目似闭非闭,真让葭葭有些担心,怕他一个不注意便要睡着了。

    “解决叶青歌这个隐患,你从另一处下手,直接解决掉了她的靠山,这想法不错。”诸星元喝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让阮四与阮三火拼,借阮四之手除了他,这方法也还可以。阮四为人有才,却因阮三压他一头,颇有几分抱负不得舒展之感。你借用锦翠坊的事物给了他一个提醒,此人晓得当机立断,利用阮三中饱私囊这一点来孤注一掷,除去阮三,可见其行事果决、心狠手辣、素有大才。”

    “然而虽说总体来讲不错,却还仍有些不太好的地方。譬如,要提醒阮四,根本不必你亲自出马,随意找个人便能提醒阮四,这还是摘得不够清的表现。”诸星元说话间懒懒的打了个哈欠,那双如死水一般波澜不惊的双瞳在扫及到葭葭微微翘起的嘴角之时,啧了啧嘴:“对了,你可知晓,阮四与阮三火拼之时,叶青歌也在现场?”

    葭葭方才还窃喜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惊讶:“什么?叶青歌也在现场?”

    “恰巧让诸某看到了,岂能不助她一臂之力呢?”诸星元摸了摸下巴,笑的很有几分不怀好意。

    “你做了什么?”葭葭见他这模样,不知怎的,只感觉放佛背后自脚底开始生出了一股凉意。

    “推了她一把而已。”诸星元双眼已弯成了一个极大的弧度,可双瞳却仍是那般深不见底,不见一丝神彩,“她不是恨阮三么?我只是让她亲手手刃了阮三而已。”

    “嘶——”葭葭倒抽了一口冷气,目光转向诸星元:“你这么做也太狠了,叶青歌恐怕要遭殃了。”

    “放心,死不了。”诸星元笑道,“当时知晓其中内情,将这个面子卖与掌门的阮氏两个老东西还在,叶青歌死不了。更何况,阮三是无意间向后跌去,巧巧丹田之处撞上了叶青歌的剑而已。诸某是看着她长大的,对待旁人有时她或许是个蠢得,可在涉及自身安危之时,却比任何人都要聪明,她定会努力将自己从这件事里头撇去的,即便涉及生父生母的声名。到时候阮氏一族定会脑上一闹,想来传承数十万年的世族里头的事情也要比旁族更精彩不少。”

    看着诸星元那不怀好意已的笑容,葭葭一下无话。

    “对了,叶青歌不是要避人耳目么?为何又会出现在哪里?”她唏嘘了片刻,忽地便想到了这个问题,反问诸星元。

    诸星元却突然神色古怪的向她看来,半晌之后,抽搐着嘴角回道:“你这丫头,运气当真是不一般的好。竟让你误打误撞牵连出了阮三这一事。他此次犯事为中饱私囊不假,不过他拿大头,叶青歌拿了小头,自然是要寻地方接头的。观察了他二人那么久,这还是第一回犯下这大忌,谁成想竟被你这么轻而易举的发现了。”

    顿了一顿,诸星元复又上下打量了一番葭葭,“此次这一遭,阮三与阮四火拼,虽说阮四胜出,可明定城阮氏一族少了个阮三不说,还折损了不少人,即使火拼中幸存下来的阮三当年的手下,恐怕也心存异心了。再加上叶青歌这事,阮氏一族众人多数并不清楚,当年为让掌门庇护叶青歌,阮三与那两个老家伙可是让出了三分之一条灵石矿的,想来阮氏族人若是得知此事,表现定会更为精彩。阮氏一族势弱,公叔氏一族想来便不会差之多少,再加上叶青歌这事,阮氏一族想来要与公叔氏一族彻底杠上了。”诸星元面无表情的将这一席话说了出来。

    葭葭心中虽然佩服,不够却还是起了疑:“想来坐到阮氏一族那高位之上的,当也有几分心机,叶青歌这事想必会捂得密不透风吧!到时候大不了折损一个叶青歌而已,想来便能顺利平息下来了。”家族利益与叶青歌相比,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就算他们要叶青歌做替罪羔羊?叶青歌会同意?诸某都搭了一把手了,自然也是万万不能同意的。”诸星元说到这里,干咳一声,正色道,“所以,公叔氏一定会知道叶青歌的身世的。”

第四百七十四章 百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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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盯着他看了半晌,终是摇头叹了一声:“你还当真喜欢一箭双雕啊!”

    诸星元面上的笑容不变,却一本正经的摇了摇头:“错。我喜欢串烧。”

    葭葭:“……”

    有诸星元介入这件事,而后的一切走向自然是尽在他的掌握之中。阮氏一族家大业大,虽说这次火拼并未改变他明定城第一世族的地位,不过却也动了些根本,隐隐有被公叔氏一族赶上的势头。

    陨落了一个阮三奇,阮思修自然地位跃上了一层,成为同辈之中的翘楚。然而此事并未就此罢了,阮三奇虽说与阮思修的人马进行了火拼,但是真正将阮三奇结果了的,却是一旁掌门弟子叶青歌的那一剑。

    阮三奇的道侣与爱子不愿就此罢手,要叶青歌付出个说法。就在这当儿,忽地爆出了叶青歌的身世之谜,此事影响之光,叫人瞠目结舌,纵明定城阮氏与公叔氏为世族颜面,一力镇压,可该知道这回事的还是都知道了个遍。

    公叔氏一族为此事差些与阮氏一族翻了脸,不过阮氏族人临时甩出了三分之二条的灵石矿,才将此事镇压了下来。

    眼看着纷争就要就此终结,然而阮氏一族不知是不是这么些年,威势太广,走了霉运。在这当儿,忽地又有人消息传出当年阮氏主事的两位长老与阮三奇当年为保叶青歌,将阮氏一族的灵石矿转让了三分之一与门派。

    当然对外来讲,阮氏一族依附昆仑而立,转让不转让与门派着实没有多大的关系,但是族内中人竟然毫不知晓此事。此事一经踢爆,再次内乱,最后纷纷扰扰将近半年之久,牺牲了一位主事长老,这才将此事按压了下来。

    因此事多少与葭葭有些关联,是以她一直密切注意着阮氏一族的动向,同时对诸星元,虽说面上不显,可心底却着实是佩服的。若说她那一手还行的话,那么诸星元所行之事就可谓锦上添花了,一环扣一环,每每消息出现的时机之准,叫她钦佩不已。

    添的太漂亮了,削弱了阮氏一族的势力,断了公叔氏一族与阮氏一族永结万年只之好的可能。同时,虽说她与诸星元谁也没正面对上叶青歌,可经过这一遭,叶青歌今后怕是很难再有机会翻身了。

    纵掌门还将她护于座下,可阮三奇一死,他那道侣,爱子,公叔氏一族虽说碍着掌门掩面不会对她如何,可这软钉子怕是少不了的了。

    至于阮氏一族,陨落的一位主事长老因何陨落,究其本源,还要牵扯到叶青歌的身上,而阮氏族人思及因她的原因,少了三分之一的灵石矿,怕也心中膈应的很。最最主要的是,她的生父是阮三奇,阮氏族人众多,可资源便只有那么大,眼见多了个分肉的,怕是谁也不会看她顺眼。

    她现下的状况当真可用水深火热来形容,本来依着葭葭的想法,叶青歌翻身的底牌是阮三奇,她抽走了阮三奇这张底牌,叶青歌便翻不出什么大浪来。可被诸星元一搅和,不仅如此,怕是光应付阮氏族人、公叔氏的族人便够她焦头烂额得了。

    阮三奇的独子、公叔氏的族人,是绝对不会允许叶青歌翻出大能来的,可说她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半年之久,此事终于尘埃落定,就是葭葭也不得不承认:这一手远比直接结果了叶青歌更要折磨人。

    封山令终于得解,各门各派一阵欢呼,解令当日,秀阳峰之上递牌出山的修士络绎不绝,甚为壮观,葭葭按兵不动,依旧来往于有容道场与自己的住处这两点一线之间

    封山令解去半月之后,展红泪来藏剑峰寻了葭葭。

    彼时,她正在有容道场里头练拳,来不及收拳,一拳差点打上了展红泪的脸。

    展红泪脸色大变,她自然发现了葭葭此刻已然封存了灵力,这一击,便是完全体术的一击,竟也让她后退了半步,不禁张目咋舌:“你这练体倒是练出了一身蛮力来了。”

    葭葭收拳,接过一旁子桥递来的汗巾擦了擦脸,向她走近,略有歉意的笑了一笑:“抱歉,方才一时没有收住拳头。”

    “无妨。”展红泪摆了摆手,对着这有容道场看了片刻,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感慨道,“原来练体还有这等能耐。”

    “对了,你知晓叶青歌的事么?”才见到葭葭没多久,果不其然,展红泪便提起了叶青歌,在不喜欢叶青歌这一点上,她二人倒是相当一致的。

    葭葭点了点头:她怎会不知道?可说这件事的走向一直在她的眼皮子底下,按着诸星元所希望的方向进行,即使有一点偏差,诸星元便会立刻出手,轻轻推上一把,让它回到应该前行的轨迹上来。

    “她算是完了。”展红泪悻悻的吐了吐舌头,随之板下脸来一本正经的对着葭葭道,“你莫心软去同情她,她这人,以我从小与她打交道的经验来看,给跟细绳都能往上爬的。你若插手,不定她就拉住你不放了。”

    葭葭抽了抽嘴角,实在是觉得有些好笑,无奈的拍了拍展红泪的肩膀,道:“你想到哪里去了?我怎会去同情她,你觉得我像那样的人么?”

    “像,怎么不像?”熟料展红泪却是连连点头,“我第一次看见你,就觉得你是个心软的,一不留神,旁人就会欺了你去。”

    葭葭面上的无奈更甚:“谁敢欺的了我?你不知道看人不能光凭外表么?”

    “这倒也是。”展红泪轻“嘶”了一声,也没追究葭葭这句话的古怪之处,只拉着葭葭道:“对了,那个东海的天才后辈,你还记得么?叫陌淸珏的。”

    葭葭点了点头,这才想起来还有这茬,不晓得是陌淸珏太乖了呢,还是她实在不甚注意。这些天来,竟将陌淸珏忘了个干干净净,展红泪不说,她还想不起来。

    “陌淸珏怎么了?”既然想起来了,葭葭便要问上一问了。

    “他们东海的一行人都住在太阿峰上,与我碰到好几次了,每回都问我你怎么不来太阿峰寻他。”展红泪说着蹙起了两道柳眉,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见过就忘了。方才还见过他来着,他们一行人去了擒兽峰上,你可要去看上一看?”

    擒兽峰乃是外九峰之一,可说是昆仑的灵兽园,顾名思义,便是专门饲养灵兽的。葭葭还记得她第一回听说擒兽峰时,足足笑了有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也不知道昆仑前辈之中的哪位大能取得这个名字,当真叫人忍俊不禁。

    原本葭葭还以为“禽兽”二字只是前世之时用来骂人的话语,可是之后却曾亲耳听到有脾气暴躁的昆仑修士大骂“禽兽”,葭葭这才知晓,这二字同样也是骂人的话语。这等谐音的名字,也不知那位昆仑前辈是如何取出来的。

    擒兽峰上养着满满一峰的灵兽,即便上头的杂役弟子再如何的勤奋,还是多多少少有些味道的,是故一般的昆仑弟子轻易不愿往其上驻足。

    葭葭想了想,便点头同意了,左右展红泪来了,都不能叫她白跑一趟。

    “不过,我这一身汗,你得先让我清洗一番再说。”葭葭想了想又与展红泪说道。

    展红泪虽说性子直,脾气也急,但并非不通情理之人,自然立刻应允了。

    待得葭葭换了一身衣裳,湿发半干,只挑了一小缕盘了个髻,不会给人一个颜容不整的话柄,便与她一块向擒兽峰上行去。

    展红泪驾驭着飞行法宝在前,葭葭踩着无锋剑紧跟其后,不过数十息的功夫,便落至了擒兽峰之上。

    比起其他几峰,擒兽峰之上,无论是真人的住处还是宗务殿都朴素了不少,不仅如此,此地还甚是宽阔平坦,也只这样的地方适合灵兽居住。

    二人在擒兽峰的宗务殿问了一声,便直向百兽园行去。百兽园里头,多的是未被挑走认主的灵兽,此番陌淸珏等人去百兽园,看来多半是昆仑为尽地主之谊,任其挑选灵兽去了。

    还未行至百兽园,便听得一声接一声的兽吼声从里头传来,紧随其后的正是陌淸珏略带迟疑的声音:“师尊,它看起来似乎不愿,便算了吧!”

    这一声乔乔说完,葭葭与展红泪便踏入了百兽园,正见一向好脾气的任天游一张老脸涨的通红,伸手哆哆嗦嗦的指着陌淸珏说不出话来。

    陌淸珏睁大了双眼,一脸不解的看着任天游:“师尊,可是弟子有什么地方说错了?”

    “哈哈哈!”他这话方才说完,就有立在一旁的另一位东海修士笑了出来,边笑边道:“师弟啊,师尊这是被你气的。”

    “弟子有什么地方说错了么?”陌淸珏见状,摸了摸后脑勺,面上的不解更甚。

    “葭葭。”展红泪侧了侧身,朝葭葭招了招手,待得葭葭凑上来,她便开口道,“那东海的天才后辈怎的看起来似个书呆子一般。旁的不说,就说李戊辰,也要比他灵活了不少。顾朗那小徒儿看着呆,却也不是个傻的。”

    葭葭笑着摇了摇头,想起多年前见到陌淸珏指着鲨鱼问众人那是什么妖兽,便道:“他自小便是这样。”

第四百七十五章 御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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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如此,倒是挺有意思的。”展红泪轻笑了一声,转了转眼珠,便不再说话了,只缩着脑袋跟在葭葭的身后闭口不言。

    陌淸珏虽然有几分书呆子气,可这眼力却是不错,葭葭与展红泪还在百兽园门口之时,他一眼便望到了二人的身影,当下大喜的朝葭葭招了招手:“嗨,连真人,我在这儿,你可是来找我的么?”

    葭葭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一旁的任天游,自打两年前那件事之后,纵以后任天游便不曾提起那茬,可葭葭看到他,心底多少还是有些没底的。

    远远的与展红泪向着他们的方向行了一礼,葭葭这才与展红泪一块儿走近。

    陌淸珏大约是有一段时日不曾见到葭葭了,见到她很是兴奋的拉着她指向那置于一旁不远处笼子里头的妖兽,道:“山魁兽很威武是不是?掌门说我能来百兽园随意挑上一只灵兽,我便选了山魁兽。”

    葭葭顺着他的指向看去,默默的看了半晌,只觉心中有些无力:他们的审美观果然是不同的。这山魁兽长的岂止是威武,简直是可怕。

    七八尺高的身材,如人修一般两腿直立,铜色的表皮之上布满了一块块的肌肉,肌肉之上却长了与铜色可说天差地别的白毛。面孔可怖如鬼魅,脸长的颀长,鼻梁是暗红色,与周围的白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鼻翼两侧有深深的沟壑,颔下长了一撮山羊胡,若是胆小的孩童看到了非哭不可。

    此刻那山魁兽吇咧着白森森的牙齿,一双绿豆眼早已瞪成了血色,喉中一下接一下的发出只属于凶兽的怒吼声。

    葭葭私以为,凡人有云“会叫的狗不咬人”,此话一点不假,但见修真界中真正的凶兽发出的都是怒吼声,也只玩耍的犬类会发出响亮的犬吠声。

    此刻那只山魁兽发出的声音就似从吼间蹦出的一般,怒吼了半晌,甚至拼命如人修一般挥拳击上那笼子,击的震天作响,却发现这笼子依旧完好无损,那山魁兽不由的发出了几声低吼声。

    没办法,纵山魁兽体力再如何强横,昆仑专制的用来围困灵兽的金精牢笼可不是光凭蛮力就能打开的。山魁兽再如何厉害,却是公认的脑力差劲的灵兽,一旦认主,那便完全如傀儡一般供主人趋势。而其体能,当真可说媲美一个修为相差不多的体修。

    那山魁兽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笼子,脚下的地面随着他的动作微微震颤,陌淸珏看了片刻,面带不忍的出声道:“它好生可怜,我还是寻个别的灵兽吧!”

    “今日你不收服它,老夫便没你这个弟子。”任天游显然是发怒了,也不管是否外人在场,沉下脸来给陌淸珏下了最后通牒。

    葭葭见眼前一团乱麻,想了想,拉了拉展红泪的衣袖。

    展红泪虽然有些不解,可还是任着她将自己拉离了此地。

    “东海的真人在管教自己的徒弟,我二人还是不要掺和进里头的为妙。”待得拉着展红泪行出了一段距离,葭葭才道。

    展红泪闻言更是连连点头:“确有道理。”

    葭葭轻笑了两声,目光转向四周,赫然发现她二人这般信步行走,竟行至了百兽园的侧门。

    葭葭待欲离开,展红泪却突然叫住了葭葭:“要不,我们也进去挑一只灵兽?”

    虽是“我们”,但看展红泪踮起脚尖向里头看去的样子,其实这就只是单单一个“我”而已。

    葭葭也不说破,左右今日不准备再去有容道场了,便陪陪展红泪好了。是以当场便应了下来。

    展红泪喜滋滋的拉着葭葭向里走去。

    百兽园中的灵兽分为数种,最为高级的珍惜灵兽并不存放在百兽园之中,而是在离此地不远的珍兽阁里头,里头的灵兽管你是掌门弟子还是精英弟子,未得门派首肯,却是谁也不能从里头挑走灵兽的。

    而在百兽园里头的多数是可以用灵石、门派贡献点或者门派任务来换取的,这厢展红泪临时动了这主意,走的便是灵石换取一道。

    但是即使是百兽园里头,灵兽也是分三六九等的。那执事开出了从一等到三等所对应的灵兽大部分的品种,展红泪思忖了一会儿,却还是拿不定主意,只将目光转向了葭葭,葭葭虽觉好笑,却还是如实答道:“且要看你寻灵兽是为了作甚了?若是为了助自己一臂之力,那必然马虎不得,当选一等;若只是想寻只灵兽来陪你玩耍的,那便不消太好的灵兽,选三等便可。”

    被葭葭这么一说,展红泪很有几分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葭葭,我便是看你上回在太阿峰主殿里头的那只灵兽甚是绵软可爱,这才起了这兴致的。”

    “那当选三等。”葭葭面上虽然不显,可心中却是无奈不已:这小白……唉!”

    痛快的交付了灵石,方才他二人谈话一点都不曾避及那执事的耳目,他当下会意,带着两人去了尽是那等外形绵软可爱的灵兽那一边。

    百兽园里头打理的井井有条,每一只灵兽都呆在单独的金精笼里头。每只金精笼的外头都置着一块玉牌,待得哪只灵兽合了修士的眼缘,便只消往玉牌里注入灵气,玉牌里便会自动显示出这妖兽的来历,品种与潜质以供修士参考之用。

    眼见展红泪与葭葭结伴而来,那执事是个惯有眼色的,知晓她二人自会拿主意,是以得了赏便退了下去。

    葭葭与展红泪二人信步途径一个个的金精笼前,看着里头的灵兽指点开来。

    才走了没一会儿,展红泪便不禁大失所望:“这里头的灵兽,果然是三等的,资质差且不说,就是外形都没几个好看的。”

    葭葭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回话。绵软可爱的东西,不少女修都喜欢,更何况买下三等的灵兽,根本不消多少灵石,只要口袋中有一些闲钱的,便会有不少女修愿意前来挑选资质不太好,售价便宜,但是长的可爱的三等灵兽。

    展红泪倔脾气冲了上来:“我就不信还找不到一个稍稍看的顺眼的。”

    葭葭跟在展红泪的身后摇头,许是上天不会平白辜负她这一片满满的期望,还当真叫她找到了一只白毛的球团,名叫“滴雨兽”,外形似个米团子,毛茸茸的一只,只看到球状的身材之上嵌着两只黑葡萄,叫起来“吱吱”的,倒很是绵软。只是可惜资质并不好,而且滴雨兽着实是个没什么大用处,单纯用来观赏的灵兽,最常用的功能便是助打理灵植园的修士布雨,除此之外并无大用。

    看着展红泪小心翼翼的拿下了玉牌,打开金精笼的门,将那米团子抱了出来,葭葭不过看了一眼那米团子,那米团子便飞快的滚成了一个球。这模样,葭葭有些扶额,心道:若是个人,这绝对是个孬种。

    不过也罢,展红泪得了米团子,很有几分爱不释手,当下便蹲到地上,拿手指逗着米团子玩。

    葭葭抱臂立于一旁,有些百无聊赖的看向四周的灵兽。

    首当其冲的便是米团子一旁牢笼里同样是白毛的一只,只是可惜不晓得是天生如此还是脏的,浑身上下白的发灰,着实不太好看。

    那只灵兽屁股对着外头,看不到正脸,葭葭正闲得无聊,便干脆叫脑袋凑了过去,想要将它正面看个一清二楚。

    只是她不过方才一张脸凑到那金精笼面前,便见那里头一只白毛蓦地回头,这一回头,便对上了一双紫色的兽瞳,里头闪烁着的妖冶光芒,让葭葭瞳孔一黯,浑身上下立时不自觉的涌上了少许杀气。

    那胆小至极的米团子当下便一蹦一蹦的跑远了,展红泪跟着追了出去,眼见目力所及范围之内,只她一人,葭葭渐渐冷静了下来,再度转眼向那灵兽看去。

    却见那灵兽扭了扭屁股,回过身来,赫然竟是只尖尖的狐脸。

    紫瞳葭葭并非没有见过,巧的是那也是一只狐,还是只九尾天狐。思及此,葭葭连忙向它尾部看去,然而令她失望的是并没有看到那一大撮叫她发怵的尾巴。

    “出现在这里的灵兽,怎么可能是九尾天狐呢?”葭葭自嘲,若是九尾天狐,会出现在三等灵兽园里头?早进珍兽阁了。

    葭葭自嘲了一番,再定睛向着紫瞳的狐狸看去,却见它虽生了一双紫瞳,可皮毛颜色臧不溜秋的不说,就那模样,虽然生了一脸的毛,却还是让葭葭看出了几分老态。

    那狐狸愣了片刻,前进了两步,一张狐脸卡在金精笼的笼门之上,对着葭葭叫了两声,不过才一张嘴,葭葭便看到了它满口少了不少的牙齿。

    这,这分明是只老到掉牙的狐狸!葭葭蹙眉,却并未退后,只是心道:难怪它虽生了一双漂亮的狐眼,却直到现在都还无人原意挑它走。

    这狐狸的模样,分明是寿终之象,葭葭对着狐狸摇了摇头,生出手指,越过金精笼摸了摸它的脑袋:“可怜的。不过想来没有哪个修士愿意挑了你去给你送终吧!”

    她才叹了两声,那厢展红泪的声音便自不远处响了起来,许是与米团子沟通的差不多了,她声音里头明显带着喜意:“葭葭,咱们走吧!”

    “嗳。”葭葭应了一声,目光在那老狐狸身上打了个转儿,掩过眼底一丝精光,转身离开。

第四百七十六章 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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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本葭葭还想离开擒兽峰之时再与陌淸珏打个招呼,但远远望见东海那一行人个个面上不太好看,虽未靠近,可远看气压就已是低沉沉的一片了,她便打消了那主意,与展红泪一前一后离开了擒兽峰。

    行至藏剑峰二人分道扬镳,展红泪兀自继续向太阿峰前行。葭葭目送着她走远之后,这才转身,途径执法堂之时,脚步顿了一顿,低头沉思了起来。

    “怎的了?为何不进去?”一道略微耳熟的声音自一旁响起,葭葭抬头,见到来人之时,先是一愣,而后惊喜的喊道:“庄师兄。”

    “莫喊我师兄了,师兄二字实在是受之有愧啊!”来人眨了眨眼,身上仍有着控制不住的元婴威势,这是才冲击成功不久境界不稳的状况。

    葭葭一笑,并未将他这话当回事,反而后退一步,郑重其事的向他行了一礼:“恭喜庄师兄结婴大成。”

    庄子詹弯眼一笑:“几年的闭关也算有个交待,比起师妹来,庄某却是自愧不如啊!”

    “运气好吧!”葭葭许久未见庄子詹,眼中是满满的喜意,二人聊了片刻,庄子詹这才将话头转到了子桥身上。

    “对了,子桥一向是个顽劣的,不晓得有没有给顾真人添麻烦?”庄子詹剑眉微扬,笑着问葭葭。

    “若说子桥还算顽劣的,那葭葭观我昆仑便没有几个不顽劣的后生了。”葭葭私以为明定城庄家除了明光真人是个不靠谱的之外,无论子詹还是子桥都是极好的。

    “那就好,待得我拜见首座过后便去看看子桥。”庄子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葭葭,“如今天光明媚,怎的连师妹竟傻站在这里,莫不是呆了?”

    葭葭倒是好意思,轻轻一笑便将此事就此接过了,而后一摆手:“庄师兄先请。”

    “也罢,我若不走,便少不得要与你退却一番了。”庄子詹说着一撩衣袍,率先走了进去,葭葭跟在庄子詹的身后跨入了执法堂。

    “两个闲人在门前唧唧歪歪的,我与首座听了都为你二人着急。”说话的人不是旁人,正是诸星元,却见他坐没坐相的蹲在一张椅子上,上首的秦雅低头品着那清茶,对诸星元的动作恍若未见。

    庄子詹行至堂中,低首向秦雅行了个高礼:“子詹见过首座,总算不枉费这一场闭关。”

    “起吧。”秦雅说罢指间微动,庄子詹只觉膝盖之处似是托上了一道大力,将他强行扶了起来。

    “这些时日,你暂且在昆仑巩固修为,任务牌先搁置三个月,待得三个月过后,观你的境界巩固状况再做打算。”秦雅顿了一顿,接着又道,“拿本座的铭牌,去太阿峰宗务殿挑选一件法宝。”

    当真是意外之喜,庄子詹当场谢过秦雅,与诸星元、葭葭打了个招呼便匆匆忙忙直往太阿峰行去。

    “这走的真快啊!”诸星元目送着庄子詹的背影啧嘴叹了一声,“看来我昆仑执法堂修士皆是些不懂风情的呆子,美人在侧,却还心心念念那劳什子的死物。唉!”

    他一阵长吁短叹,葭葭看了他片刻,忽然失笑:“诸真人是在夸弟子美貌么?”

    诸星元方才还长吁短叹的模样忽地一僵,挑剔看了会儿葭葭,连连摇头:“你还算不上,只是无论是我藏剑峰还是执法堂,都是一峰的男修,一堂的男修,矮子里头挑个出头的,这才轮到了你,有什么好得意的?”

    “身段太高!”

    葭葭蹙起了眉间,她在女修里头的身高属于中等偏上,这也叫太高?

    “皮肤太白。”

    感情诸星元喜欢皮肤黑的。

    “嘴巴太小。”

    他倒是思想挺开放的,不喜欢樱桃小口。

    “眼睛太大。”

    “腰太细。”

    “头发太黑。”

    ……

    葭葭脸色愈发低沉,这般明显了,她难道还不知道诸星元是刻意鸡蛋里头挑骨头么?

    “咳咳。”一阵轻微的干咳声打断了诸星元的唠叨,也叫葭葭一惊,暗暗收回了正要出手的拳头。

    二人同时愣了一愣,这才发现这干咳声竟然来自主位之上一直不曾出声的秦雅。

    诸星元面色讪讪,当下便朝秦雅干笑道:“这丫头丑的很,首座才是真绝色。啊——”

    一阵惨叫声响起,执法堂之内再也看不到诸星元那张脸了,葭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看向上头出手的秦雅,见他神色淡淡的放下手中的茶盏,似乎方才那个因为“真绝色”而出手的人与他毫无干系一般:“葭葭,你来执法堂可是有事?”

    葭葭点头:“师尊,弟子想问……”

    话未说完,便见秦雅面色一肃,不复方才淡淡的表情,还摆手制止了她。

    葭葭回身,只听得一阵脚步声自身后响起,她原本以为是被师尊轰出去的诸星元,然而在看到来人时,却发现不是。

    前来的修士长了一张泯然于众人的脸,那张脸,想来若非看的多了,当真是过目就忘的那等。不过葭葭却记得,在执法堂的密室里,她曾数次见过这位修士。

    “任道见过首座。”那修士躬身一礼。

    一道极淡的褶皱涌上秦雅的眉心,他肃然的看向那修士:“何事令得你前来?”

    却见任道转身,伸手将要弹合上那道门,一道人影挤了进来,那人不管不顾的往地上一坐,哀叹了起来:“首座,您怎可出手那般重?差些就要让我跌下云水长堤了。”

    这般无赖的,除了方才被秦雅轰出去的诸星元还有谁?

    “早知如此,本座该再用上一分力才是。”秦雅瞟了他一眼,喝令,“将门关上。”

    “哎哎。“诸星元笑嘻嘻的应声,将门拉合之后撇过头去看一旁的葭葭:”丫头,怎的不退下?”

    葭葭看了一眼上首的秦雅,见他并未示意她退下,是以便道:“任真人并未要求葭葭退下,诸真人何必与弟子开这等玩笑呢?”

    她说的义正言辞,却见那厢诸星元摸了摸下巴,不知想到了什么,傻笑了两声:“任真人?错,他姓吴。”

第四百七十七章 审问<4K>

    总算赶上末班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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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的反应不慢,几乎是立刻便意识到了眼前这位修士姓吴名任道,全名吴任道是也。

    吴任道?葭葭抬眼看了他一眼,心道:好生霸气的名字!

    那修士默默的看了诸星元一眼便收回了目光,继续正色向秦雅禀报:“首座,接到消息,那迦鸟杀戮太广,在押进锁妖塔之时遭了天谴,当场殒命。只是……”

    葭葭心神一动,抬头看了看秦雅的神色,便复又低下了头。

    只听诸星元又道:“锁妖塔六层之上逃出了三只妖兽,行踪不明。”

    “此事本座已然知晓。”秦雅想了想,又问道,“知道那六层之上逃出三只妖兽的,除了你与我等执法堂的修士还有何人?”

    吴任道微微摇了摇头:“怕是瞒不住了。”

    他虽未如寻常修士那般一板一眼的回答,不过秦雅却立刻明白了他口中的意思,这消息想来不多久,便会传的天下皆知。

    “此事稍后再议。”秦雅说着站了起来,挥袖收起了茶盏,步行至吴任道身旁:“对了,叫你审问的那人可问出什么来了?”

    吴任道再次行了一礼,规规矩矩的答道:“回禀首座,目前吐露出来的,多是我等已知的消息,不过首座既将他交给我,我定会给首座一个交待。首座现下可要去看看那人?”

    秦雅点头,目光转到了一旁的葭葭身上,顿了片刻:“葭葭也跟着吧!”

    葭葭应了一声,走在了最后。

    几人鱼贯进入那应声墙之中,前行的方向却与以往不同,待经过玄武巨龟之时,几人转上了另一条路。

    在今日之前,葭葭只知昆仑关押、审问要犯或者犯错修士的地方无非暴室与九幽冥狱两处,而如今她所行去的方向,纵她再蠢也看的出来这条路绝非前往九幽冥狱或者暴室之路,在昆仑执法堂的背后。人道大隐隐于市,有几人能够想到昆仑人来人往的执法堂里头竟有如此的乾坤?

    葭葭眼观眼鼻观鼻的跟在最后默默的走着,不妨走在她前头的诸星元突然停住了脚步。他一停下,这条路狭窄无比,葭葭自也不得不停了下来,抬头看向诸星元。

    诸星元对上她面无表情的模样之时干笑了两声,便道:“丫头,你可知晓前头那个是什么人?”

    她摇了摇头,不想与他僵持。

    “他是掌管审问重犯一职的。”诸星元似是发现了极为有意思的东西一般,朝葭葭挤了挤眼,“一会儿你就该看到他是如何的人如其名了。”

    二人说话间,前头秦雅的声音催促了起来:“你二人动作快一点。”

    诸星元面上一僵,转过身子,大步向前头走去,之后的路程里头再也没心血来潮的寻葭葭说话。

    虽说没有理会诸星元,可诸星元方才所说的“人如其名”还是叫葭葭听了进去,是以一早便做好了准备。

    然而待得走入关押的石狱之时,却不但没有任何血腥味,就连棍棒相加的声音也不曾听到,而看守在门口的两个修士更是一人捧着一只玉简,看的分外认真。想来此地若非葭葭提早知晓,恐怕没有人会将它与那石狱联系起来。

    见到几人前来,那两个低头翻看玉简的修士站了起来,向秦雅行了一礼:“首座。”

    秦雅点了点头。

    吴任道伸手在那房门之前的玉牌之上注入了一道灵力。

    不多时,便有一道声音自里头传来:“来者何人?”

    “吴任道。”

    “作甚?”

    “带首座前来审问要犯佟元宝。”

    “进。”随着这一声,门上的玉牌咔嚓一声掉落在地,吴任道上前拾起了玉牌,为几人引路。

    葭葭等人接连跟了上去,此地安安静静的根本不像一般的牢狱,四下无声,走入其中也只能听到几人的脚步声。

    行至最里头的牢门前,几人停了下来。吴任道开门,与秦雅进入其中,诸星元与葭葭在门外隔着小窗向里看去,再看到里头那人的面孔之时,葭葭愣了一愣,连忙转头问一旁的额诸星元:“诸真人,里面这人可是明定城百草堂的掌柜?”

    诸星元看了一眼葭葭,点了点头:“不错,想来我昆仑认得他的修士不少。胆子倒是大,在昆仑眼皮子底下还敢作乱,落到那个没有人性、惨无人道的吴任道手里头。莫说铜元宝了,就是个金元宝也束手无策啊!那厮变态的很。”

    “他犯了何事?”想到里头这位佟掌柜的身份,葭葭就觉得似乎一切没这么简单,他是明定城百草堂的掌柜,一则是商会的人,若没有将他抓进来,在明定城的商会里头,他也有几分话语权;二则他所在之地是明定城。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即使葭葭不知他所犯何事,但是佟掌柜在明定城百草堂任职已将近百年,一想到他潜伏了近百年,便无人敢小觑于他,想来背后定然有个天大的秘密。

    诸星元收起了面上的笑容,隔着窗户看了那佟掌柜片刻,这才从牙齿间蹦出两个字:“主上。”

    一切事情只要牵扯到那位主上,必然是要好好拿捏上一番的。

    “里头那个是那位主上在明定城的线人,前一段时日,我昆仑……借助墨宝轩所打听来的消息,出其不意将这颗毒瘤揪了出来,只是可惜那主上修为太高,即便我等已重重包围住了那百草堂,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逃了出去。”诸星元叹了一声,“不过不要紧,我等等得起,妙真人修为已然突破藏身后期,这是个好消息。总有一日,我等能彻底出手将他解决了,在此之前嘛!先将他的打手一个一个的拔了,到时候方便一锅端。”诸星元说的头头是道。

    葭葭点头会意,向着那小窗口向里望去,那佟掌柜安安静静的所在一张石凳之上,面前是一条长几,他不复往日见到之时的精明,目光呆滞,愣愣的看着秦雅与吴任道。

    秦雅盯着他看了片刻,眉间渐渐的皱了起来,那佟掌柜沉默了片刻,终于开口了:“吴真人,你等怎么说都是名门正派,不如给佟某一个痛快吧!”

    声音似是破了洞的铁盆敲击所发出的的声音,煞是难听。

    “莫要与我说什么名门正派之类的话,这对我无用。”吴任道脸上自始至终都是一副淡淡的神情,待得这话说完,便转头去看秦雅。

    秦雅对着他看了片刻,忽地开口道:“你要痛快,如今只有本座才能改变你现下这状况。”

    佟掌柜对着秦雅看了半晌,复又低下了头,一言不发。

    “他倒是忠心。”诸星元轻哂了一声,声音里头夹杂着一笑说不出的嘲讽。

    葭葭看了他一看,再次向里头望去。

    “你既是个生意人,便当知道以物易物,公平交换的规矩。”葭葭见师尊看着那佟掌柜继续说道,“你不给本座一些本座不知道的东西,本座又如何能让任道停手呢?”

    佟掌柜猛地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秦雅,许是太过激动,将要起身,葭葭只见他起身的瞬间,脸色突地变得惨白了起来,而佟掌柜那一张脸,也自双目、双耳,口鼻之处流出了几道血痕。

    “这是……”葭葭惊讶不已,竟然不过微微一动便七窍流血。

    “吴任道的审问方法与他人不同,他审问的犯人进来之后,一个个不但没瘦下去,反而能胖上几分,更是面色极佳,不动刀枪,想来也只被他审问的要犯能明白其中的痛楚了。外头的修士私底下都以为他是个执法堂审问分支中唯一的慈吏。”诸星元撇了撇嘴,“做人不能光看外表,古有明言。知道的人不少,可真正去做的却是少之又少。”

    这一席话过后,葭葭自再也不敢看轻吴任道了

    “咳咳咳。”一阵接一阵的咳嗽声响起,佟元宝复又坐了下来,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面色由白转紫,双目向外暴起,似是极为痛苦。

    这一折腾,便足足折腾了一炷香的时间,可不论是秦雅还是吴任道,都极有耐心,站在一旁等着他。

    待得他方才好受一些,佟元宝这才向着秦雅看去:“秦真人声名在外,佟某自是知晓秦真人一言九鼎。不过还是要多嘴问一句,方才的话,可否当真?”

    “自然。”秦雅点头。

    佟元宝弯了弯嘴角,看起来疲惫至极:“我确实有些事情迟迟未说。听说你昆仑有一位名唤宋无暇的真人,佟某想要见他。”

    “见他作甚?”秦雅看着佟元宝,虽然声音里头没有太大的起伏,却让人只这一句便听出了几丝不可违抗的味道。

    “这……”佟元宝似是有些犯难,他想了一会儿,还是咬牙道,“佟某有个不情之请,还希望见一见宋无暇真人,不知秦真人可否应允?”

    “既知道是不情之请,那说它作甚?”不曾想秦雅竟是神色淡淡的这般刺了他一句,佟元宝明显没有料到,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秦雅。

    看了秦雅片刻之后,佟元宝这才自哂了起来:“有时君子比恶人当真更要难以应付,尤其是秦真人这般太过耳聪目明的。”

    秦雅还是那般淡淡的神情:“如今尔为阶下之囚,我昆仑之事,不牢阁下费心了。你若愿说便说罢,若此事当真与宋无暇有关,秦某自会告知于他。”

    “这个铜元宝果真是生意人,精明的很,都这样了还妄想挑起事端。”诸星元在这功夫,已成功的找了个极为舒适的位置趴了下来,整个人懒懒的支在门框上向里望去,“不过他都已这样了,首座自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不管佟元宝是出于何等心理提出腰间宋无暇,执法堂都不可能置之不理,必须要出手查一查宋无暇,再如何说,宋无暇也是昆仑吴长老之一,到时,会不会挑起矛盾谁也说不准。师尊于情于理都不会给他这个机会。葭葭自也电光火石间想通了个中的关节,睁大眼睛向里看去。

    一方是面无表情的吴任道与神色悠闲的秦雅,一方是有些狼狈的佟元宝,双方僵持了不过数盏茶的时间,佟元宝便率先败下阵来,低着头不让众人看清他的脸色,他道:“我说。”

    “可还记得当年曾昙花一现的林谨然?”佟元宝咳了几声,又道,“他的陨落不是意外,是我们动的手。昆仑万年才出一个秦真人这样的人,林谨然生不逢时,首座的光芒覆盖住他太久了,于是林谨然敛其锋芒,只待找准时机一飞冲天。他确实是个了不得的人,凭一己之力,竟然便找出了主上与佟某。主上原本很是看好他,允他千般好处,奈何聪明人总是爱钻牛角尖的,他在这等事情上却咬牙不肯退却,主上虽爱才,却也不得不出手了,是以林谨然才会在那场妖兽动乱之中陨落。”

    “原来如此。”秦雅点了点头。

    那佟元宝说罢,抬头看向秦雅,见他面上却没有分毫动容之色,且迟迟不曾下令让吴任道停手,这才有些急了。

    “秦真人可要说话算话。”佟掌柜瞪大眼睛,看向秦雅。

    “这里除了他之外,都是我们的人,说话不算话那又怎样。”诸星元冷笑了两声。

    话虽如此,葭葭却知这样的话,师尊是说不出来的,他心中恐另有决断。

    果不其然,“这虽然是我等不曾知晓的东西,但是……”秦雅摇了摇头。

    佟元宝转了转眼珠,额上不知不觉间已析出了一头的冷汗,目光触到门外的葭葭之时愣了一愣,而后连忙叫了出来:“我,我还有话说。”

    秦雅点头看向佟元宝:“直说无妨。”

    “主上说,说您的弟子,就是那位连真人给他的感觉,就似当年的林谨然,叫人不放心。所以对连真人下了追杀令。”

    “你主上对葭葭下了追杀令,这些我等早已知晓。”秦雅半闭着双眼,悠悠的说道,面上仍然没有太大的起伏。

    佟元宝眼中犹豫不决,他坚信,主上定会派人来救他,咬牙受了还好,若是说出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恐怕恐怕迎接自己的不但有昆仑修士的折磨,更有主上的一柄利刃,他追随主上数百年,这一点还是看的清的。

    但身体内那油然百蚁蚀心一般的痛苦实在容忍不下去了,想了想,他又道:“主上更买通了一个意想不到的高手,可能会随时出手。”

第四百七十八章 生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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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谁?”

    “这却不是我能知晓的了。”佟元宝冷汗涔涔,“我亦不过是个听命他人的,一个打下手的而已。秦真人平素便是那等发号施令之人,想来亦会明白我等的处境的,最高等的机密不过寥寥几人才能知晓而已。”

    秦雅侧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手指微微颤了颤,却没有说话。

    佟元宝见他不言不语,心中一片忐忑,石室之内毫无声息,一阵说不出的低压笼罩了整座石室。

    就似博弈的双方,在剑拔弩张的互相僵持着。这般僵持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那佟掌柜率先败下阵来。与人谈条件,怕的不是那人啰啰嗦嗦,理由一套接一套的上来,而是怕对方那人一句不说,不仅如此而且还无法从那人脸上看到丝毫的异样。

    佟掌柜沉默了许久,终是低低的叹了一声: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本就是生意人,在最最危险的关头,总是会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面,比如现今。

    “那位高手,我确实不知晓,我虽是主上的心腹,然而主上的心腹却并非只我一个。不过佟某愿说出主上残留在明定城一些其他的暗桩,只求……”佟掌柜说到这里顿了一顿,看向一旁似是浑然不觉的吴任道,吞了口唾沫,眼中闪过一丝惊惧,“只求吴真人手下留情。”

    秦雅点了点头,轻舒了一口气,看向一旁的吴任道:“任道,剩下的交给你了,我等先出去了。”

    吴任道颔首应允。

    葭葭一脸莫名的看向身旁的诸星元,却见他揉了揉鼻子,拍了怕她的肩膀:“走了。”

    葭葭应了一声,与诸星元一道跟在秦雅的身后,回去的途中,几人脚下都加快了速度,是以待得从应声墙里头出来,天还未暗。

    诸星元含笑观察了一眼秦雅的脸色,当下便行了一礼,借口退了下去。

    秦雅转头看向葭葭,低声叹了一口气:“葭葭,虽说是老生常谈了,但为师还是要叮嘱你一声,最近莫要离开昆仑。”

    葭葭点头:“弟子知晓了。”

    秦雅颔首,却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唤住了将要离开的葭葭:“葭葭,慢些走。”

    “师尊?”葭葭回身,看向秦雅。

    “林谨然为人低调,为师也并未曾与他有过多少接触。”秦雅却蹙了蹙眉尖,而后缓缓开口了。

    葭葭不明白他为何会突然说起林谨然,却还是乖巧的站在一旁听着。

    “方才他不说,为师还不觉得。这一说,倒是让为师想起来了。当年为师第一次见到你时,撇开长相不谈,那举止间给人的感觉,你确实与林谨然有几分相似。”

    葭葭睁大眼睛,惊讶的看向秦雅。

    却见他眼神有些飘忽,似乎也陷入了回忆之中:“他不说还好,一说便愈发觉得有些相像了。难怪明秀真人与你有几分投缘了,看来多少还有这潜移默化在里头。”

    秦雅说着转头,目光再次在葭葭身上掠过,边看边点头:“确实如此。若非当年的门派大比上他一路高歌猛进,我等当真是不太可能将目光转到他的身上。”随着一声低低的叹气声,秦雅又道,“也是如你一般,为师每回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的站在一旁,若说打眼,他当真一点都不打眼,只是偏偏每回行事都能给人惊喜,出人于意料之外。诸星元当年就曾说过,此人不简单,算得大智若愚的一种。在为师的印象里头,他曾数次于危难之中全身而退。是以当年噩耗传来之时,宋真人迟迟不敢相信。”

    葭葭心中一动:只是可惜,这个被师尊称为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人却是无缘一见了。

    “随为师去趟宋真人那里吧!”秦雅说着穿过后堂,行至前殿,“此事还是告知他一声的为好。”

    “是。”葭葭应了下来,跟在秦雅身后,向宋无暇的住处行去。

    宋无暇所居之地在有容道场的一旁,葭葭与秦雅一前一后途径有容道场之时,正是夕阳西下,里头修士陆续从中行了出来,这里头就包括顾朗、子桥还有芦荻。

    见到秦雅与葭葭,三人当下便行了过来。

    “见过师尊(公)。”

    “不必多礼。”秦雅摆了摆手,“最近练体练的如何了?”

    芦荻双目一亮,当下便抢着答道:“收获颇丰。”

    秦雅点头,目光转到了子桥的身上,子桥挠着后脑勺笑了笑:“非一日之功。”

    在一旁候着的葭葭清楚看到了秦雅微微弯起的唇角,他最后又将目光放到了顾朗身上。”

    “蛮力耳。”顾朗虽然低着头,却似是能清楚的看到秦雅的一举一动一般,清楚的答了出来,秦雅眼底笑意加深,却并未评价任何一人,只点头嘱咐道:“快些回去吧!虽是蛮力,却并非一日之功,长久习之,便能收获颇丰。”

    三人同时愣了一愣,而后低身拂了一礼,转身离开。

    二人复前行了几步,行至宋无暇的住处门前,大门“嘎吱”的一声缓缓开了出来,端坐其中的宋无暇抬起了脑袋向他二人看来:“何事寻宋某?”

    夕阳下,晚风寥寥,葭葭鼻尖动了动,还是闻到了自那房内传出的浓重的檀香味。

    宋无暇双眼微阖,穿着一袭开片的布袍,双腿盘起,坐在正对大门的塌子之上,面前横放着一把长剑,柄把之处刻了两个字:“长虹”。

    “长虹”二字取自宋无暇独创的绝招长虹贯日,是以他的佩剑也因此得名长虹剑。

    “为林谨然而来。”秦雅略一沉默,便出口直言了。

    葭葭只见方才还如老僧坐定一般的宋无暇脸色大变,目光如电的直向她二人看来。

    此情此景,恁地眼熟。葭葭思及当年林月儿出事之时,似乎也与眼前景象有几分相似。

    可见纵时光荏苒,当年的爱徒早已陨落,然而在宋无暇心中,林谨然的分量却仍然不轻。

    他一挥袖,从袖口弹出一道真气,将大门弹合,这才直直的看向秦雅:“说。”

    没有任何前奏,也不需任何废话,提及自己的得意弟子,宋无暇的举动,总能让葭葭觉得有几分唏嘘的。

    “前些日子,我执法堂抓了一个要犯,从他口中,我等意外得知了当年林谨然陨落的真相。秦某想着此事,总要告知你一声才好。”秦雅自也知晓宋无暇的心思,是以没有半点废话便出口直言了。

    宋无暇一手焦灼的握上了面前长虹剑的剑柄,目光如炬的看着秦雅,等他的下文。

    “此事与主上有关,林谨然并非死于妖兽之手,而是那主上下的手,才华招人,他不愿叛师,这才招的毒手。”秦雅言简意赅,却将那件事轻而易的还原了开来。

    “我就知道。瑾然又不是未曾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区区一只妖兽,又怎会这般让他殒命?”宋无暇握着剑柄的手微微发抖,双目通红,“对瑾然来说,只要,只要有一丝机会,他定能逃脱。若非走投无路,他是绝对不会陨落的。”

    “你冷静些,此事待从长计议。”见他神情不太对劲,秦雅连忙出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宋无暇赤红的双目这才慢慢褪去,一脸廖然的看向秦雅:“我知,那么多年我都忍了,还差这几年么?我……”

    说着说着,宋无暇声音竟哽咽了起来,葭葭双目大睁,吃惊的看向宋无暇,在她印象之中,这位宋真人情绪鲜少外露,给她最最频繁的一幕便是坐在那里阖眼打坐,半日不动,隐藏在檀香的烟雾之中,与那被供养在祠堂之上的木偶神像有几分类似。

    此刻竟几度哽咽,林谨然逝去已然数年,他竟然直至现在仍然情绪外露,葭葭心中感慨不已。

    不过她怎的说都是一个小辈,宋无暇现下这状况,她呆在这里,总不为好,是以葭葭看向秦雅,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便低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修真界中即使是双方道侣,都各怀心思,譬如叶青歌的生父与其道侣,她那生父死后,那位道侣据说前不久方才纳了一个男宠,纵阮氏族人脸色很是难看,然而此事因他们行事差错在先,到最后,便也不了了之了。

    修真界的情感与生死,在葭葭看来,比起普通凡人来,还要淡上几分。在一位修士陨落之后,初时众人或许谈及此有所感伤,但时日久了,谁人不知修士陨落之后便是灰飞烟灭,再如何感伤,没有轮回,都是虚无。

    可今次看到宋无暇竟这么多年始终耿耿于怀,几十年后再度提起仍然情绪外露,见惯了修士的冷情,初见这一幕,葭葭心中感触不可谓不深。

    她因心中有事,低着头慢吞吞的走着,是以并未注意前方。

    “在想什么?神魂恍惚的。”一道清朗的男声自前方传来。

第四百七十九章 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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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冷不防他突然出声,葭葭吓了一跳,抬头看到顾朗,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师兄,你未走?”

    顾朗看了她片刻,摇头失笑:“走了,但又回来了。”

    “为何?”葭葭睁大眼睛看向顾朗。

    “方才碰到诸星元了。”顾朗答道,“我便来看看。”

    葭葭点了点头,想了想,便道:“方才见宋真人那么多年过去,对林真人的死仍让耿耿于怀,思及,”说到这里,葭葭突然消了声,传音于顾朗,“叶青歌的生父与他的道侣,那二人一个生前不忠,一个便干脆在他死后给他冠上了绿帽子,有些唏嘘。”

    “你莫要钻牛角尖,这本就不是一码事。”顾朗劝道,“人与人是不同的,岂能一概而论。对修士来讲也是如此,有薄情寡义的,自也有情深意重的。人说修士无情,那也不过是看了个别的而已。就如道有千般一样,修士也有千般。”

    竟那般简单?葭葭惊讶的看着顾朗。

    “本来就很简单。祖师爷不是说过,道的最终是回归本我,问其本心。只是这之中有一个从简入繁,再由繁入简的过程。像如今我等思道论道,都极为复杂,但归咎到底,原本都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情。”顾朗眼底现出几丝笑意,“就如我的剑法……”

    “我知道了。”葭葭连忙摆手,“师兄莫说了。”对于剑修来讲,最重要的就是他的剑,很多修士即便收徒,有关自己最拿手的剑法也不定会教给自己的弟子。更何况她与顾朗本就一个剑修、一个真修,怎能让顾朗在她面前自爆其短?

    “好。”顾朗眼中笑意加深,不过很快便肃起脸色,问葭葭,“你最近可觉得自己吸收灵气变的越来越快?”

    葭葭点头:“比起以往,简直快了数倍。”

    顾朗深吸了一口气:“我也是这样的感觉,若按照这样的速度持续下去,想来进阶元婴中期也不过数年而已。这样的速度以往当真是想都不敢想。”

    “有个盼头,比什么都好。”葭葭回道。

    “嗯。”顾朗应了一声,又告诉她,“我知晓伏真人不喜欢你往执法堂走动,不过现在你不必担心了。”

    “为何?”葭葭讶异不已。

    “他闭关了。”顾朗笑道,“藏神不似我等,虽说伏真人准备的差不多,可这一闭关估计也要至少数年以上,你莫用担心了。”

    葭葭笑了两声:“那自然再好不过了。”

    “其实伏真人人并不坏,只是人刻板了一点。”顾朗想了想,又说道,“在他看来,凡人女子该呆在家中相夫教子,抛头露面的都是不守妇道的。女修,有道侣的,应当好好修炼或者专注于教导下一代修士;没道侣的,管好自己就成。所以,如你与燕真人等等,在他看来,都是……厄,不守妇道的。”

    葭葭:“……”。

    笑了两声,葭葭这才微微蹙眉,问顾朗:“听说萧真人是最早进入藏神中期的,他还未突破?”

    顾朗这才敛了笑容,似是也有些不解,不过很快便又道:“修炼一事,难以成说。总有快有慢。”

    葭葭点头。

    “对了,方才诸星元告诉我,师尊丹田之内灵气饱和,想来离闭关之日不远了。”顾朗着,顿了一顿,又道,“诸星元怀有观气之术,观之师尊堪堪将要突破了。”

    “这才多久的功夫?”葭葭惊讶,出窍不比金丹、筑基,修士越往上越难突破,以往来看,哪怕是天赋再好的修士,出窍以上每每一进阶,都要至少百年,可现下不过二十年上下,竟要突破到出窍中期了,这也太快了点了。

    “今时不比往日。”顾朗笑道,“再过不久,我昆仑闭关冲击境界的修士想来会有不少。猎天环在我昆仑,所以虽天下修士共得益,可我昆仑修士却是其中得益最广的。”

    葭葭了然的点了点头,内视自己的丹田,灵气已充满了一半,尤其是最近,可说修炼当真是一日千里。

    如此情况,若不闭关,岂不可惜?

    葭葭有些心动,似乎是看出了她的想法,顾朗又道:“左右诸星元给你的任务你也完成了,便闭关去吧!放心,有我在呢!”

    “那师兄你呢?”葭葭虽无观气之术,也未用神识仔细扫过他的丹田,但是光凭顾朗给她的感觉,比她身上的灵气似乎更要密实一些。

    “我的任务还未完成。”顾朗想了想,说道,“师尊那里,我与你去说好了,你只管闭关就是了。”

    葭葭愣了一愣,看向顾朗,只听他又道:“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不过徒添笑料而已。若论智谋,昆仑有谁比的过诸星元?然而纵他千算百算,亦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主上逃走?”

    葭葭被他说笑了,这才下定L决心:“好,师兄,我这就准备闭关去,师尊那里还劳烦你说一声。”

    “莫用准备了,我都给你准备好了。”顾朗说着,掌中出现一只储物袋,将那储物袋递了过来,顾朗又道:“里头有一些补灵丹,一些归合散,还有几颗稳固丹。另有一块地级的吸灵石,有这些事物,想来你也可以顺利进阶中期了。”

    葭葭接过顾朗的储物袋,怔了片刻,不是说顾朗准备的事物不好,而是太全,太充分了,一时之间,她倒是有些不能反应过来。

    “师兄?”葭葭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顾朗,“你一早便准备好了?”

    顾朗点头,想了想,又自袖中取出两枚形若香梨的朱红色果子递了过来:“这是结婴果,你结婴之时并未用它是因你的结婴是水到渠成的而已,但如今,你要闭关冲击元婴,有它相助,想来便会如虎添翼。”

    “师兄连这都准备好了?”据葭葭所知结婴果是极为罕见的结婴果树所结的果子,极难养活。如昆仑,每峰的结婴果只有一峰首座才能分配,难得一只。葭葭还记得自己当年曾奉命给罗守成送过一枚结婴果。

    而顾朗一出手,竟是两个。

    葭葭很是惊讶:“师兄从何处得来的?”

    “方才去了师尊屋里,见里头没人……”顾朗缓缓说道。

    里头当然没人了,师尊正在宋无暇那里呢!葭葭心道。

    “桌上有两枚结婴果,我便拿了。”他优哉悠哉的将这话说完。

    葭葭愣在了原地,一时只觉手中这两只结婴果有些烫手,想了想,还是递还给了顾朗:“师兄,你这结婴果的来路……请恕葭葭不敢接受。”

    顾朗却一脸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无妨。你拿去好了,师尊若要结婴果,我再摘两个给他就是了。”

    再摘两个?葭葭一脸错愕。结婴果是这么好摘的?

    “你莫用担心,有诸星元在,此事难不倒他。”顾朗又道。

    葭葭虽然不知道这结婴果树在何处,但不过摘个结婴果而已,想来并不是什么问题,便收下了结婴果。一切准备就绪,再三嘱托顾朗定莫要忘记与秦雅说一声,葭葭便进屋闭关去了。

    顾朗看着那道属于防护法阵的光亮莹莹升起,转身回屋。

    第二日一早,顾朗便直往东来阁行去。

    待得进入东来阁,却发现东来阁中竟有数个暗部的修士在院中候着。他扫视了一下周围,走向魏探:“魏探,发生何事了?”

    “顾朗啊!”魏探朝他笑着打了个招呼,有些无奈的答道,“过几日,东海那边的人要走了,我等修士修道自然不能光说不练,是以便举办了一个稍稍切磋斗法的比试。我昆仑既为东道主,自然不能小气。秦真人准备了一些事物做彩头,方才进去拿结婴果了。”魏探说罢,扫了一眼秦雅主屋的方向,“真是奇怪,已经过去好一会儿了,首座怎的还不出来?”

    他说着朝顾朗看了一眼,见他面色古怪,不禁疑惑的问道:“顾朗,发生何事了?”

    顾朗愣了一愣,摇了摇头,转身大步向主屋走去。

    行至主屋,见大白天,秦雅主屋关着,顾朗已然差不多能猜到秦雅在里头干什么了。

    他也不敲门,拉开一条门缝,进入屋中,顺便关上了房门。

    见秦雅现下正眉头紧皱的对着一桌子的事物十分不解。

    “师尊可是在找结婴果?”顾朗上前问道。

    秦雅点头,口中喃喃:“真是奇怪,为师记得将结婴果放在桌上了,怎的不见了?”

    “是弟子拿的,拿给师妹闭关冲击境界去了。”顾朗回道。

    秦雅怔了一怔,伸手指着顾朗,又好气又好笑:“你,你还真是……”说到这里,他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不错,这时候闭关冲击境界时机不错。”

    “那结婴果怎么办?”顾朗想了想,又问秦雅,现在并非结婴果落果之时,结婴果落果之时,只需进入其中随地捡起便可。但若想摘结婴果,还当真不是一件易事。

    “让诸星元再走一趟吧!你拿为师的牌子去。”秦雅想了想,说道,“左右结婴果是为决赛准备的奖励,想来时间应该够得着。记住,立刻就去寻诸星元,要快。”

    顾朗得令,便快步离开,向诸星元的住处行去。

第四百八十章 何以报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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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时分,顾朗站在执法堂前,沉默不言,对人来人往的修士恍若未见,人如青松一般许久不曾动一下。

    一位修士自藏剑峰南面御物飞行而来,但见他脸色低沉,配着那双黑不见底的眼眸,更显几分阴沉。

    见到顾朗,他几乎是用砸的一般,一下将手中的两只外形似梨的红果子扔到了顾朗手里。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执法堂暗部第一人——诸星元。眼下他正没好气的看着顾朗,摸了摸自己脸上的擦伤,冷声道:“下次行事之前掂量着点!”

    顾朗接过结婴果,点头,只是还是回道:“以往师尊房中放置的多是无用的东西,原先我只当是上回剩下的结婴果。”

    诸星元白了他一眼,转身就走。

    顾朗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等等。”

    “何事?”诸星元回头。

    “我大概知道是何人了,”顾朗双唇动了动,剩下的话却是用传音秘术传音于他。

    诸星元面上闪过一丝异色,就连面上的擦伤似也彻底忘记了一般,疾走几步,行至他跟前:“可有证据?”

    顾朗摇头。

    诸星元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声。

    二人就此别过,顾朗将结婴果送至秦雅那里,转身再次回到了藏剑峰,经过执法堂之时,却意外的发现诸星元竟还在那里等他。

    “何事?”顾朗一向喜欢开门见山。

    诸星元啧了啧嘴:“其实要将那人揪出来也并非难事,现成的就有一个极好的诱饵,只是可惜……”

    “她闭关了。我等修士,修炼第一,公事第二,现下正是好时机,合该闭关。”顾朗想了想,说道,而后又反问诸星元,“你诸星元难道还要沦落到靠一个女子做诱饵的地步么?再说暗处那人实在藏的太深,现下葭葭闭关,他是不会主动跳出来的,万事也等她出来再说。”

    被顾朗这么一损,诸星元脸色一僵,有些尴尬。

    “左右并非一日之功,方才见了师尊,师尊让我出外出任务顺带历练。”顾朗又道,“算算日子,若葭葭突破顺利的话,那该当与我归来之日差不多。正巧你在这里,我便提早告知你一声,明日我便离开昆仑,师尊暂且不会闭关,大约待我归来之日或者葭葭出关之日,便是师尊闭关之时。”

    诸星元看了他片刻,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我知晓了,你去吧,就此别过。”

    第二日,日头东升,于执法堂门前目送着顾朗御剑离开,诸星元笑着朝秦雅打了个招呼,转入执法堂的后堂,横穿应声墙而过。

    一路前行,踏上石板台阶,随着那“咕噜噜”的铁链拉动声,诸星元走入那记录昆仑无数辛密的卷宗密室。

    外人只知昆仑有个“活卷宗”名叫魏探,外人常道他诸星元是个不折不扣的懒人,可是他人又岂知,布局者,若是不清楚的记得每一粒棋子的来历、方位,又怎能布出一局真正的妙棋?

    这些曾让葭葭感慨万分的万卷藏书,他能清楚的记得每一份卷宗的摆放位置与记录的内容。

    前行数步,在一道书架前停了下来,诸星元伸手,取下一支卷宗,熟练的排列着上头的公叔锁,将那卷轴轻轻打开。

    开头几个字赫然便是:“明定城阮氏……”再次复查了一番,诸星元又将那卷轴封存了起来,抹去了自己之前留下的记号:明定城阮氏已然不足为惧,不仅如此,即便公叔氏日益崛起。可因这事,这两族已无握手言和的可能。他一向不喜欢浪费,叶青歌是一招妙棋,委实太妙,他喜欢借力打力,不费一兵一卒,就解决真正的难题。

    那么剩下的,便是这留在昆仑的最后一只黑手:攘外必先安内。这个道理,先人祖先便懂。他能大抵猜到是何人所为,但是那人这般做的原因,却叫他诸星元百思不得其解。飞升有望,何必自裹其足?

    盯着手中的卷轴沉默了许久,诸星元终是叹了一声:教他这谋事之能的人说过,纵拥观气之术,亦不过低级耳。谋者,谋事为下,谋人为中,谋心为上。

    他诸星元的功法,其实与莫问最先便是同出一族。昆仑功法何止千百,功法之间的联系可说千丝万缕。若说莫问的谋在于剑法,那么他诸星元的功法,更要玄乎其技。斗法之时,算出招式,算出应对之法。他属真修,手中兵刃早已不局限于区区一把飞剑,其中更夹杂法术的应用。甚至于斗法台上布下天罗地网,可借万物而为己用。

    思及此,他忽地一哂,其实最开始,他点头同意给连葭葭一个机会便是因为她那一番有关天地道的想法进入了他的耳中,他隐隐有所察觉,此道与自己的道倒有几分相似,却又各有不同。这便是道有千般,昆仑之道百花齐放的来历

    真头疼!诸星元揉着眉心叹道:还真是老毛病了,他好好一个修士,自修了这一道以来,只遇事便忍不住去思考,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所以这头疼都是他自找,谁让他选了这条谋划之道呢?

    正胡思乱想间,腰间魂牌隐隐发烫,他抬手注了一道灵力进去,只听秦雅的声音自里头传来:“诸星元,许峰要见我们。”

    “他想通了?”诸星元笑道,只是声音里头听不出喜怒。

    秦雅是何人,眼清目明,当下便问他:“你做了什么?”

    “吓了他一下而已。”诸星元轻笑了一声,“别看他自私的很,却也有个软肋,便是他的嫡孙。最近不知出了什么事?我见他往日不显,这几日开始却愈发的焦灼起来,便特意吓了他一下,不成想,他还当真来了。”

    不等秦雅说话,诸星元又道:“估计是发生了什么变故,我估摸着他的要求大约便是保下他这一血脉吧!”

    “修真界有因果循环,他当年利欲熏心,便该想到今日的后果。”秦雅说道。

    听秦雅说完,诸星元却突地笑了出来:“得了,首座,别人不晓得你,我还会不知道么?首座,你当年并未立刻追究幕后的黑手,便是等今日吧!首座虽然行事算得上光明磊落,可有时心胸却大不到哪儿去,以德报怨这等事,首座是做不出来的。看着这些年许峰躲躲藏藏,神魂恍惚的,倒不如当年一并结果了他。毕竟长痛不如短痛!省得现下活受罪了。”

    “我本非善人。况且真要做善人,若无人在前头开路,善人是活不久的。”秦雅答道,“要本座以德报怨,那何以报德?”

第四百八十一章 修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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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头的风云变化,沉浸在自己小世界中的葭葭浑然不觉,她布起防护法阵,准备修炼,不过却没立刻行动,而是捏着手里两颗结婴果盾身进入了空间之中。

    葭葭在外头的一举一动,混沌遗世里的玄灵自然听的一清二楚,见她并未立刻闭关修炼,而是委身进入空间,不禁有些疑惑:“你进来做什么?”

    葭葭笑了笑,扬扬手里的红果子:“看,这是什么?”

    玄灵看了一眼,刚要说话,便见眼前一道白影横扑了过来,张大一张兽口,涎水已然忍不住流了下来。

    葭葭眼明手快,当下便收了起来,那厢小白扑了一个空,脑袋撞到她身上,位置不偏不巧,正是手关节之处。

    葭葭痛的龇牙咧嘴,小白也好不到哪儿去,似乎懵了一懵,四只爪子扑腾了一会儿,软软的一团掉落在地。

    玄灵一脸看笑话的样子,踱着方步,将手负在背后,走了过来:“啧啧啧,还记得当时,它才跟你时,多乖巧啊!整日只乖乖睡觉,现在这胆子越来越大。若非老夫看着,你这空间里的东西,非得被拔光了不可。”

    玄灵说着嘴努向前方,葭葭顺着他的指向看去,但见那一方寸土之上,东倒西歪的仰着数株灵植,那模样,当真是叫人不忍侧目。

    “它干的?”这话明显是白问,玄灵点了点头,挪揄的看了她一眼,想说的话叫人一眼看穿:你便是那罪魁祸首。

    葭葭重新将目光转向了地上那软趴趴的一团,叹了一声,伸手拉着那装死的白团子的尾巴,将它倒提起来交给玄灵:“你看着它,莫要让它捣乱。”

    葭葭说罢,向四周看去,终是选了个不错的地方,挖了一抔带息壤的土,捏了个果子准备将结婴果栽种起来。

    在外头,结婴果很难存活,不知是什么原因,否则也不会稀少到此果必由每峰首座负责分发的地步。葭葭虽然不曾见过具体的结婴果长什么样子,可却也知晓,要摘结婴果并非易事,往常待到周期过后,主动掉落的还好,但若是向自己主动摘取,那结婴果树生有灵性,有护物之能。且其生长周期暗合奇门遁甲,绝对不比闯机关密室要简单。

    不过就算如此,以诸星元的脑袋,要摘取应当也不算什么吧!葭葭想着,寻了一把先前如花用过的铁锹,混沌遗世里头的土不比寻常,十分肥沃,葭葭便想尝试着用一只结婴果栽种一番。

    她挖的并不算浅,又将果子埋在里头,浇水,有息壤相助,倒还算顺利。葭葭做完这一切,还特地捡了石子,在周围围了一圈。

    小丹一向都是乖巧的,只原先混沌遗世里只它和玄灵两只的时候,闹过一段时日,而后,如花、小白相继加入其中,这两只再也闹过矛盾。

    远远就看见葭葭来了,它立在湖边,歪着脑袋看着葭葭,见她忙的差不多了,这才拍拍翅膀,飞至她身旁,用脑袋蹭着她的手心。

    毛茸茸的脑袋,痒痒的,葭葭被它蹭的笑了两声:“小丹,莫忘了每日给它浇水,若是玄灵忘了,你便替我注意着点。”

    小丹点点头,又蹭了她一会儿,眼见她似乎有事寻小白,便重新拍拍翅膀,飞回了湖里头。

    早已变得有些顽劣的小白,尾巴被揪在玄灵手里,一双黑葡萄滴溜溜的乱转,见到葭葭来了,连忙“呜呜”的叫了起来,想来这副萌软可爱的模样,任何心软一些的修士看到都会受不了。

    葭葭亦然,但是一想起它那光辉事迹,那几株歪歪扭扭的灵植时刻提醒着葭葭,她便复又将它拎了过来。朝玄灵打了个招呼:“我即刻开始闭关,便将它一道带走了。

    玄灵点头,拍了拍手,看向不远处沉醉于炼丹大计中的如花:“你要叮嘱她一声么?她心心念念着有个身体好久了。”

    葭葭看向如花,见她低着头对着几株灵植皱眉沉思,一旁是扔了一地的玉简,脚步动了动,然而到最后还是收了回来,摇了摇头:“不了。师尊说他认识一个奇人,能为人用泥土捏造身躯。待得过些时候,师尊与我都得空了再说吧!”

    玄灵点头,见葭葭转身欲走,便又出口唤住了她。无论自己是个什么模样,在玄灵心里,他都是个前辈,不管葭葭还是顾朗、秦雅,抑或再老一点的伏青牛等人,在他眼中都是不折不扣的小辈。眼下小辈要闭关冲击中期,他觉得自己怎么说也要提醒她几分,是以干咳了两声,玄灵一脸严肃的对上了葭葭。

    然而若换个外表稍长的,眉头皱成“川”字型,一脸严肃,再加上背负双手的动作,想来应该会是极其威严的,可是玄灵虽然有颗苍老的心,却有个奶娃娃一样的皮囊,就这模样,他还未开口,葭葭便已笑了起来。

    “莫笑。”玄灵瞪大眼睛,怒视葭葭。

    他不说还好,一说,葭葭笑的更欢了。

    玄灵眉上的“川”字更加明显,又呵斥了葭葭两声,却颓然的发现完全没用,这才不得已放弃了,转而认真的叮嘱她道:“如花原本就是元婴后期的修为,你的身体当年被她占了几年,经脉凝练程度已堪堪将近后期。想来这一次突破并不会有什么大的问题。但老夫还是要交待你,修炼一途莫妄想着走捷径,其结果只会是愈走愈慢,欲速则不达。身体能够接受多大的灵气吸收速度,便接受多少,莫要逞强。”

    葭葭面上的笑容渐渐敛去,虽说玄灵的样子仍然可笑,可葭葭却知他这是肺腑之言,自然好好的听了起来。

    “凡事讲究水到渠成,你观那个秦雅的小辈,老夫见他一点都不得空,可为何他的修炼非但不比寻常人慢,反而更要远超寻常人。而反观那等终日刻苦闭关修炼的,却远不如他来的快。除了灵根、天赋、机缘之流,更是因为修士的身体都有个特定的吸收灵气的限度,每日修炼,到那个度便好。过了,装不下,那便溢出来了。”玄灵今日这话倒是说得比往日更为生动,葭葭粗粗一想,便想通了,连连点头。

    又交待了两声,玄灵这才放葭葭出了空间。

    才一出空间,那小白一只脑袋就灵活的左顾右盼,看葭葭盘腿准备修炼的模样,连忙张口咬住她的衣裙,叫了两声。

    虽说两人仍然无法正常沟通,可或许是呆在一起的时间久了,葭葭竟然明白了小白的意思,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你想进空间里头去?”

    小白眼珠转了转,“呜呜”叫了两声,连连点头。

    葭葭摇头:“不成。”她并不能算个狠人,何况又是对着这副绵软可爱模样的小白?但却有个底线,不能让它坏了大事,是以她道:“此事没的商量,我要修炼,这三尺大的地方任你玩耍好了。你随是白泽的分身,得天独厚,可也没的那般懒的。我观白泽都不似你这副样子,他也忙得很。”

    小白又大声抗议了几声,奈何葭葭岿然不动,阖眼打坐入定,不过一会儿,便渐渐进入了天人合一的状态。

    小白又叫了两声,见她并不理会自己,这才有些蔫蔫的趴了下来,半晌之后,打了个哈欠,再过片刻,已是鼾声如雷了。

    周身吐纳的速度渐渐已暗合自己吸收灵气的速度,葭葭内视自己,那丹田放佛在自己眼前呈现出了半透明的状态,葭葭看着那周围的灵气,渗透周身的毛孔,涌入经脉,贯通奇经八脉,向丹田之处涌去,不多时,那厚压的灵气,便被压成了薄薄一缕,深入丹田之内,如是这番,永恒反复,修炼一事为久而久之,日积月累之事,着实快不得。

    葭葭闭关修炼,顾朗离昆仑外出,子桥则暂被带去了明秀峰,至于芦荻,也自告奋勇,接了明定城的守城任务,隶属明光真人管辖。

    一时间藏剑峰之上,秦雅周围倒是清闲了不少。

    这般过了数月,藏剑峰之上却发生了一件大事:藏剑峰元婴修士许峰,路过太阿峰与藏剑峰之上的云水长堤之时,忽地向后一仰,竟在数人面前,这般直挺挺的摔落了下去。

    云水长提之下可是万丈深渊。那等所谓的落入万丈深渊,大难不死都是话本子里的桥段。事实上昆仑诸峰之间的万丈深渊里头是能叫藏神大能都被蚀骨吞魂灭元神的三千弱水,跌落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而事实也正是如此,许峰留在养魂殿之中的魂牌碎裂,神魂俱灭。

    此事蹊跷而又古怪,却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的,许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此事的全过程。一个元婴修士,竟是这般摔死的,这话说出去,当真是要贻笑大方的。而且作为一个元婴修士,这死法当真是既憋屈又难看。

    就在众人或怜悯或取笑或阴谋论之时,藏剑峰首座秦雅出面,一力将此事镇压了下来,昆仑内外,胆敢谈论此事者,一律罪责。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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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传说中的玛丽苏文,作为原书中那朵巨大的泪苞圣母花,连葭葭表示压力巨大!连葭葭决定第一步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女配修仙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配修仙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