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二章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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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雅说罢转身大步离开,他自也知晓此事非比寻常,耽误不得,自然不敢怠慢,脚下自然极快。
不过堪堪翻了几页,游拈花便合下了手中的书册,抬起头来,看向面前的修士,阴柔的面上挂上了一丝笑意:“你来的很快。”
“没有想到竟是你?”秦雅目中有些错愕,似乎是对游拈花出现在这里感到惊讶。
游拈花摇头笑了笑:“我也不过是个跑腿的,如何,这份大礼可喜欢?”
秦雅沉默了片刻:“多谢,不过不知游真人有何要求?”
“我有什么要求?”游拈花形容懒散的伸了个懒腰,“若我不提要求你不放心的话,那便这样好了,墨宝轩以后在昆仑座下的城池里头,给我优惠一成租金如何?”
“只是这样?”秦雅目光盯着游拈花,不放过他面上任何一点表情。
以斩神刀的分量,这要求明显轻了,更何况,能夺回斩神刀,正从侧面说明游拈花背后之人修为深不可测。
游拈花点头:“这样便够了。”
而后秦雅又问:“为何找上葭葭?”
“我等并无恶意。”
一问一答过后,二人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秦雅眯眼看着眼前这四四方方的一座庭院,自他掌权昆仑,自然知晓每一件事都没有表面看去的这么简单,天下不明就里的修士所看到的往往是掌权者最希望他们看到的那一面,而真想往往于事实相违背,知道真相的只有一小部分人而已。
他自诩天下间他不知道的事可说极少,可眼前所见的一幕,自他心中却不可避免的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知道的越多,不知道的也越多。
除了九龙禁地的那位与传说中那个主上他,以为天下间修士的修为最高在藏神后期,原来竟是他错了,天下间的隐世高手,不胜枚举。
“与其多个敌人不如多个助力,你说呢?”游拈花将手中的书册收入了储物袋中,拍拍腿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了起来,“秦雅,我知道,昆仑的事与你商量远比与梅七鹤商量更管用,便只听你一言。”
秦雅低头沉默了片刻,看向游拈花的眼中满是不解:“你是合欢宗的人,尽管与宗门众人并不深交,可到底是魔修,却为何舍近求远,与我昆仑合作?”顿了顿,秦雅深吸了一口气,“毕竟,道不同不相为谋。”
游拈花失笑:“魔修天性凉薄,合欢宗人与我何干?无利不起底,那个主上的人多是魔修,更何况他手伸的太长,魔道商会已被控制了大半,我墨宝轩还要不要做生意了?放心,那个主上亦是我等的敌人。我等知晓,对付主上的主力军在昆仑、蜀山,其中以昆仑最甚,自然是寻你等合作了?斩神刀不过区区见面礼而已。”
秦雅沉默,半晌之后,一个“好”字脱口而出。适逢多事之秋,外患内忧,不能再多个敌人了。
“其实我等做主的人很看好贵徒,”气氛似是一下子变得轻松了起来,游拈花没个正形的站着,与无论何时都姿如松柏的秦雅当真一下成了鲜明的对比。
“她是我昆仑未来的顶梁。”秦雅说完,肃眼看向游拈花,见他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便知他是明白自己的话了。
片刻之后,游拈花点了点头:“你说是自然是。”
……
与游拈花一直商讨至日落,秦雅这才回归昆仑,待得各门各派弟子回归的差不多了,昆仑、蜀山等大派皆下达了封山令与封城令。
封住各大门派,封住各个城门,至于那只跑出来的迦鸟,自有高人应对。
对于基数最大的门派弟子来讲,天塌下来自有高人顶着,犯不着他们瞎操心,,是以一开始的不习惯之后,群修便该干嘛干嘛去了。
日升月落,数月眨眼而过,葭葭的修炼愈发上了正轨。
这日,葭葭方才睁眼,耳尖一动,听闻门外敲门声响起,神识一扫,在扫到来人之时愣了一愣,片刻之后,沉声喊道:“进来。”
从院外进来的女修匆匆行至她的面前,葭葭对上了她疲惫不堪的神色与黝黑的眼圈,蹙眉:“芦荻,你寻我作甚?”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芦荻,看她一副心惊胆颤的样子,葭葭发问。
芦荻吞了口口水,眼珠乱转,一副慌张至极的样子,“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师姐,芦荻错了。”
葭葭不说话,只等她继续说下去。
“芦荻来历是不干净,可芦荻却并未作出什么有违门规的事。”芦荻咬唇,偷偷打量葭葭的脸色,可是让她失望的是,葭葭并无大的表情,只是冷漠的应了一声,“然后呢?”
“芦荻将证明自己身份的事物都已给了师姐,”她说着,目光意有所指的在葭葭脖子上挂的那块粉色玉牌上顿了一顿。
“嗯?”依旧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样子。
芦荻磕了个头:“我是真心改过,那些人也没有再与我联络过,还请师姐给我个机会,饶我一命。”
这话一说,葭葭乐了:感情她跑自己这里来摊牌是以为自己找的人埋伏的她啊!
思及此,葭葭手握空拳,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掩饰了一下面上的笑意,一副正气凛然的样子:“我二人既是师姐妹,我再讨厌你也不会这么明目张胆的找人来杀你。放心,我就算不是聪明人,也没得蠢成这样。”
芦荻脸色一僵,明显不相信的样子:“师姐何故诓我,虽说芦荻人缘不能说太好,可也不能算差吧,从小到大,芦荻可只得罪过师姐一人而已,除了师姐还有谁?”
最后一句话明显底气不足。
葭葭失笑,眨了眨眼,满脸的促狭,挑眉:“你当真不知道?”
“知道什么?”芦荻警惕的看向葭葭,眼中满是疑惑。
葭葭笑了:“几月前诛仙大比之时,那些拦杀我的人可是你背后那个主上的人?”
芦荻不知葭葭怎么会突然问出这茬,不过还是点了点头。
葭葭眯眼一笑,眼中笑意更甚:“那几人中,据我所见,至少有三人出现在这些日子埋伏刺杀你的修士之中。”
“不可能!”芦荻自是一脸不可置信。
葭葭笑道:“我骗你作甚?上一回是师尊出手救的我,你可能不知道,我却看到了,师尊出手留了个心眼,在那几人身上撒了长春子特制的追息粉,若非用药剂洗,否则是轻易清洗不掉那种药粉的,我不过匆匆一瞥,就曾经看到过三人身上有那种追息粉。”
见芦荻皱眉狐疑看向自己的目光,葭葭微微叹气,而后摇头,似是感慨:“你不信也无妨,长春子真人的药粉非常特别,今日师姐心情好,就教你一招。你以灵力淬眼,灵气灌满腋下第五条经脉,眼力会比起寻常厉害数倍,想来就能看到那些人身上的追息粉了。”
芦荻愣了一愣,面上的表情自狐疑慢慢的变得害怕起来,这等精彩万分的表情变化,当真叫葭葭自愧不如,半晌之后,她站了起来,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师姐,你可愿随芦荻去寻一趟师尊?”
葭葭挑眉,神识扫了一眼外头的日头,欣然应允:“师尊此时应当在执法堂。”
她说罢,便自榻上爬了下来,悠闲的跟在了芦荻的身后,向执法堂而去,看着芦荻微微瑟缩的背影,葭葭摸着脖子上那块淡粉色的玉牌,偷偷弯起了一个不小的弧度。
行至执法堂,正对上了一位自里头跨步而出的修士,满面的神采飞扬,一头欺霜赛雪的白发,葭葭大喜:“恭喜魏真人结成元婴,顺利出关。”
魏探见是葭葭,面上亦多了几分笑意:“才出关便听说了,你后来者居上,竟比魏探还要早一步结婴。”
“魏真人永远都是葭葭的前辈,”葭葭浅笑,嘴角的漩涡渐渐现了出来,察觉到芦荻在拉扯自己的袖子,便朝魏探颔了颔首:“稍后再来拜访魏真人。”
魏探点头,目光在一旁的芦荻身上顿了顿,转身离去。
“他是谁?怎的一头白发?”芦荻多管闲事了起来,踮起脚尖,目光越过葭葭向魏探的背影看去,“是生病了还是受伤了或者天生的。”
“落阳峰的魏探真人。”葭葭说着回头训道,“多管闲事。”
芦荻脸色一僵,转头向执法堂中走去。
芦荻与葭葭不和的传闻似乎昆仑已有不少弟子知晓了,譬如现下这两个立在执法堂里头听训的弟子,见她二人前来,皆露疑惑之色。
其实不止是他们,就连主座上的秦雅见到这个组合,也动了动眉峰,口中语速加快,打发走那两人,便转头向葭葭与芦荻看去,询问:“何事?”
芦荻瞥了一眼葭葭,对上秦雅探究的眼神,一咬牙跪了下来:“还请师尊救弟子一命。”
秦雅惊讶,狐疑的向葭葭看去,动了动唇,传音问道:“她怎么了?一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葭葭咧嘴一笑,笑容分外灿烂:“弃暗投明。”
听闻这四字,秦雅不由自主的抽了抽嘴角,干咳一声,转向地上的芦荻:“起来说话,如你这般跪着向什么样子,执法堂这里人多嘴杂,与本座到东来阁来。”
第四百五十三章 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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芦荻心中忐忑,回头看了葭葭一眼,见她面上没有太大的变化,依旧是那副悠闲自得的样子,不禁有些泄气,可既然秦雅这般说了,她也不能再后退了,低着头跟着秦雅去了东来阁。
秦雅虽说从头至尾神色温和,可芦荻却依旧有股冷气袭人的感觉涌上心头。
说完之后,几乎是逃也似的离了东来阁。
葭葭转身,看她那踉踉跄跄的背影,嘴角忍不住向上勾起。
“她是不怎么聪明,你也不用这般吓她。”秦雅面上多了几分笑意,“从芦荻口中得来了不少有用的消息,虽然都是缺段少句的,可正确与否以及一些隐藏在这些话语背后的消息,自有执法堂专门的修士来将它挖掘出来。”
至少,顾朗先前遭遇牢狱之灾那事可以解释的通了,也至少确定昆仑高层确实有人与位主上“合作”过了。
“我不知她这般胆小,一吓就吓出来了。”葭葭说着,看向秦雅,“师尊,你可用瞳术看了?她说的可是真话?”
“你倒是观察的仔细。”秦雅摇头失笑,“本座用瞳术看了,至少对她来讲是真话,不过本座有一事不明,就算要用探子,也没得用个这般不禁吓的。”
葭葭看了一眼秦雅,他说话很是委婉,但葭葭也自知晓了他话中的意思,芦荻这个“探子”实在太过失败,而且也着实不太聪明。就是让她来,想来也不会选这样的人做探子:这段数委实有点低,试问一个与昆仑作对了那么多年,昆仑却依旧对他束手无策之人,怎么会选芦荻?
葭葭这般想着,再次将目光转到了秦雅之上,忽地恍然“正确与否”的深切涵义,而且“来而不往非礼也”,总要准备一份大礼还给那位主上才是。
自东来阁里头出来,时辰尚早,葭葭想了想,踩着飞剑便往落阳峰的方向而去,行至秀阳峰附近,便被两个巡逻的修士拦了下来:“这位真人,最近门派里头的通行管的极严,真人若要去外峰,还请登记个再走。”
葭葭看了一眼空中盘旋的巡逻修士,点头应允。
行至秀阳峰宗务殿下了飞剑,向里行去,大殿里头人来人往。有见过葭葭的,纷纷行礼。
葭葭也不想多做耽搁,是以便寻了个队伍排着队,等着。
“这么年轻啊”“嘘,莫要让真人听到”“她可是元婴期的真人”……
葭葭有些无奈,这么大的声音,她早就听到了。外峰之上可不像太阿峰或者藏剑峰那样元婴、金丹满地跑,这里金丹修士都是稀客,更何况她这么一个年轻的元婴修士呢!以她的年纪,修真界中大部分的修士应当还在筑基期。
“快看,快看,这就是最近那个闹的沸沸扬扬的墨天青!”葭葭正百无聊赖的等着队伍,冷不防此话一出,“墨天青”三个字让她心神一动,不禁循声望去。
但见从殿外低头行来一位筑基男修,一双眉生的极好看,端看长相,确实够得上人中龙凤的标准。
容貌比之多年前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给人的感觉完全不同了,弯着腰整个人竟看起来毫无精神,容貌不变,但魅力大减。
“见异思迁”、“以貌取人”、“始乱终弃”……这些话不绝于耳,葭葭正诧异间,便见自殿外走进一位女修,单论容貌,比起墨天青可说差远了,但却让她浑身一震。
不是别人,正是服用过千年换颜果的萧璃雪。
“还你。”一袋子灵石砸到了墨天青的身上,也不知是不是葭葭的错觉,但见萧璃雪此刻平凡的容貌之上,一双眼睛亮的惊人,竟为那张看似普通的脸蛋多了几分颜色。
“何必假惺惺的用灵石来补偿我?”她气的粉面微红,葭葭愣了一愣,这当真是第一次觉得萧璃雪还不错,“我萧璃雪看错你了,原来你竟是个以貌取人,始乱终弃之人。”
墨天青浑身上下写满了“渣”字,低垂着头:“萧道友,我等好聚好散不行么?”
墨天青与萧璃雪的那档子破事毕竟当年曾经扬起过轩然大波,至少整个昆仑可说是仅有一个萧璃雪。虽说彼时萧璃雪的行径,在背地里骂狗男女的不在少数,自萧璃雪出事之后,墨天青浑浑噩噩,一副情圣的模样,还是叫众人大为改观的:这就是真爱啊!
可自萧璃雪变了容貌回来之后,一开始他是不肯相认,后来证据确凿,她确实是萧璃雪,墨天青又不愿意了。
于是群情激奋,大家都将目光转到了萧璃雪身上,甚至还有两个喜好多管闲事的,伸了伸胳膊,嚷嚷了起来:“道友,你只需说一声,我等这就替你揍一揍这个负心汉。”
话音刚落,墨天青猛地抬头,神色慌乱:“为何光说我?她当年一个女子与那么多男子有过,厄,”顿了一顿,墨天青似乎也有些难以启齿,“鱼水之欢,就许她负我,难道不能我负她?”
一听这话,立刻响起了不少笑声,有人乐了:“你不是说不介意么?再说了,那时候,你又不是不知道,不是还为了与她在一起,与南华真人断绝了师徒关系?”说话的人明显属于唯恐天下不乱的那等,大笑起来,“在座的可有不少人听到了。”
此起彼伏的笑声响起,葭葭也忍不住抿唇一笑:确实,不仅如此,她还有幸亲眼目睹,亲耳听闻墨天青开启“六亲不认”模式的全过程呢!
在这般大好的氛围之下,可惜的是,萧璃雪永远有办法将热闹的场面转冷,她神色哀戚:“当年在一起的时候,你唤人家雪儿,现在却唤人家萧道友;当年你说不介意,愿意与他们一起分享我,现在却这般嫌弃我。原来你自始至终喜欢的也只有我的外表,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葭葭揉了揉脸,不知怎的,觉得牙有些酸的厉害。
萧璃雪说罢,形容悲伤的对上了方才说要替她出头之人:“不用了,多谢道友。真正的爱情是不会介意外表皮囊的。说到底,只是我识人不清罢了。我早该想到的,从林月儿的遭遇上就该想到的,你无情,你冷漠,你见异思迁。”
“你难道不无情,不冷漠,不见异思迁?”墨天青愤怒的抬头看向萧璃雪,“不然一个又一个多出来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当真是恩爱时蜜里调油,反目时倒戈相向。
周围冷的慌,葭葭搓了搓鸡皮疙瘩,看向墨天青,心下评论:渣,真渣,渣男中的战斗渣,简直渣到让人不忍直视啊!
“原来从头至尾都是我识人不清,所托非人而已。”萧璃雪说罢,自怀中取出一把匕首,伸手自后头挑出一缕长发。
“她现在还有工夫理发?”有人不解。
说话的人明显书读的不多“今日我萧璃雪与你割发断情。”萧璃雪说罢,一刀落下,洒落一地碎发,“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一语言罢,萧璃雪高昂着头,转身跨出了殿外,背影决绝,直到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也不曾回头看一眼。
宗务殿内一片寂静,没了萧璃雪,大家的目光自转到了墨天青的身上。
墨天青低头,知晓此时沉默就是最好的应对,快步就要走出去,却被立在一旁的杂役修士唤住了,他伸手指了指身后的牌子,又指了指地上的头发:“罚五块中品灵石。”
墨天青脚下一个踉跄,扔了一袋灵石过来,飞也似的逃跑了。
“什么时候涨价了,我记得是三块来着。”
“多出的两块是替天行道。”
众人恍然。
看了一出闹剧,葭葭到达落阳峰之时已然过晌午了,寻到魏探之时,他正闲适的坐在院外翻看着玉简。
“魏真人。”葭葭拱手一礼,向他走近。
“坐。”魏探指了指石桌对面的位子,示意葭葭坐下,“无事不登三宝殿,说罢,寻我作甚?”
葭葭有些不好意思,在看到魏探挪揄的目光之时,这才镇定下来,严肃的看向魏探:“魏真人有活卷宗之称,葭葭自是想来向真人请教一番的。”
“谁?”魏探放下手中的玉简,挑眉笑问道。
葭葭双唇弯起,自口中吐出了两个字:“少辛。”
魏探似是一愣,不过很快便回过神来,整个过程甚至还不到一息的时间,却还是被目不转睛盯着的葭葭捕捉到了:“少辛?哪个少辛?天下叫少辛的何其之多?你不说清楚我怎会知道?”
“九龙禁地的少辛。”葭葭渐渐肃了脸色,不容魏探顾左右而言他。
魏探脸色一僵:“九龙禁地是我昆仑的禁地,我魏探从未进去过,又怎会知道呢?”
“好吧,若魏真人不想回答我少辛的问题的话,那便换一个,”葭葭言笑晏晏,待得魏探松了一口气,这才又道,“主上。”
二人对峙了片刻,魏探终是无奈的叹了一声,收了手中的玉简,看向葭葭:“你问的这二人都是‘不可说’之人,今次可当真难倒魏某了。”
“不可说?”葭葭挑眉,“昆仑有这样的规定么?是哪一条?葭葭怎的不知晓。”
魏探苦笑:“你莫为难我了,此事你若想知道问首座不也是一样的么?”
第四百五十四章 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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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日理万机,”葭葭笑道,只是目中光芒一闪:执法堂人来人往,至于东来阁,虽说师尊未曾言明,可先前说话之时,师尊曾朝着里屋瞟了一眼,那已在示意她东来阁里头除了师尊外还有别人,是以葭葭这才找上了魏探,“魏真人放心,主上的事,我也是从师尊那里听来的。”
“是么?”魏探那表情明显不信。
葭葭面上笑意加深:“凡人有句话叫做‘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大不了事后你跑一趟执法堂告诉师尊好了。”
魏探闻言,面露尴尬之色:这般说的好似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一样,他魏探岂是那等长舌之人。
思来想去,魏探终于点头:“也好,我就与你说上一说。”
“主上此人,即使昆仑数十万卷宗也于他身上执的笔墨不多,只晓得他修为甚高,手下势力极广,是个让我昆仑历代执法堂首座都头疼不已的人物,不过无论是他的部署还是其他,都在暗处,可今次,却直上我昆仑夺取斩神刀,当真是让人惊讶不已。”魏探目光转向葭葭,见她拖着腮帮子,认真倾听,一副极其严肃的模样,看起来十分好笑。
“其实我也说不出什么来,主上来历成迷,就是首座也不知道多少,总的来说就是具体修为不知,具体长相不知,不过却是同时会使昆仑、蜀山引起警惕的人物。”魏探皱眉,“这人的出现已达几万年……”
葭葭搭在石桌上的手指动了动:“几万年?”
“是。”魏探点头,“一般修士早就死了,所以有人说这位主上身上怀有永生的秘密。”
又是永生?葭葭垂下眼睑,敛去眼底的神色。
“有人说我等修士飞升之路已断,永生已成一个不可能的梦想,”魏探深吸了一口气,“修士人人皆知,一旦踏足修途要么永生,要么便是湮灭,所以永生对修士来讲是有绝对的诱惑力的,想来投靠那位主上的的势力,多数为的就是永生之术。”
“既已永生,为何还要行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葭葭沉默了半晌,微微摇头,很是不解。
“魏某看法恰好不同。”魏探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正是永生,百无目的,想来也是很痛苦的吧,倒不如找些事来做。”
葭葭双手一僵,看向魏探:“魏真人怎会这般想,你是说那主上正是因为无事可做,才会如此?”
魏探笑了笑,微微摇头:“我非他,又怎会知晓他的想法,只是魏某自认为而已。”
葭葭低头沉默了片刻,面色古怪,喃喃道:“倒也解释的通。”
“好了,小小年纪想那么多作甚?”魏探站了起来,“左右天塌下来,有高个顶着,你旁的都不要乱想,好好修炼就是,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任何阴谋诡计都是不入流的跳梁小丑而已。”
“多谢魏真人提点。”恍如茅塞顿开,葭葭跟着起身,向魏探的方向深深的行了一礼,转身向藏剑峰而去。
经过住处之时,葭葭并未停步,而是直接向接天河行去,乘风而上,一跃千里,整个视野豁然开朗,葭葭站在一边的巨石上,在看到不远处拎着一支鱼竿垂钓的修士之时,不禁微微错愕,想了想,却还是走上前去行了一礼:“弟子见过萧真人。”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立于昆仑修士巅峰的三位顶尖高手之一的萧白夜。
仍然是一身的华服,可他此刻做的事却完全似是与那华服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与魏探的谈话叫她胡思乱想了起来,看着眼前的萧白夜,葭葭低头,嘴角微微抽搐:这位萧真人还当真是闲得很,名无宝殿看些奇奇怪怪的话本子,跑接天河里头来钓鱼。
接天河河水风浪不起,澄澈如洗,葭葭自然一眼就看到了那无饵的直钩,阖眼钓鱼的萧白夜,慢慢睁开了双眼,见是葭葭,微微点了点头:“来了啊,本座在钓鱼,若是钓上来一条,就让你拿回去做鱼汤。”
“无饵的直钩怎么钓的了鱼?”葭葭干笑。
“话本子里说愿者上钩,本座正等着呢。”萧白夜岿然不动,“可惜等了几个月也无一条鱼过来。”
“话本子里的愿者上钩并非指鱼,而是指人,有隐喻,真人这般的人何必钻这样的牛角尖呢。”葭葭随口答道。
眼明手快的看到了两条七星鱼,用“天罗地网”撒了下去,不过眨眼,便将鱼捕获在了网中,魏探说的有理,左右无他们这些小弟子的事,她管那么多作甚,好好修炼便是。小白背上那七点让她耿耿于怀,索性再补两条放进去好了。
“本座钻牛角尖所以捕不到鱼,你不钻,所以一来便有收获了?”萧白夜盯着澄澈如洗的水面发呆。
葭葭不知如何回话,笑了笑,将要离开,却听萧白夜突然出声:“且慢。”
“见过伏青牛或者妙无花了么?”萧白夜蹙眉问道。
葭葭不明所以,却还是老老实实的回道:“伏真人倒是有一段时日不曾见到了,妙真人在诛仙大比之时,弟子曾经见过。”
“他们可突破了?”萧白夜又问。
“弟子不知,”葭葭一头雾水,不知萧白夜怎会问这样的话,只能干笑,“两位真人与弟子都不熟悉。”
这是实话,妙无花就不用说了,又不是她这一脉的,基本没有什么交集,伏青牛的话,虽说与师尊和师兄关系不错,可是对自己永远都是冷冷淡淡的,确实不熟。
“也是,本座糊涂了,他们怎么会与你讲有关修为之事?”萧白夜勾唇,嘴角满是嘲讽,“其实本座是最先突破藏神中期的,萧白夜与妙无花还要在本座之后。”
讲他的光荣史?葭葭有些不知所措,想了想却还是接话道:“萧真人如今不还是我昆仑的三大藏神中期的宗师之一么?您还是站在我昆仑最高处的那个人物,我等皆深以真人为榜样。”
“是么?”葭葭只觉他唇角的笑意越发冷漠了起来,“或许吧!”
“就算不是也无什么大不了。”或许是女子的天性,对于这高手的执着并没有这般厉害,葭葭伸手将额前的碎发略到了耳后,“短暂的领先那又如何,站到最后的才是胜利者。”同样,耐力惊人也是女子的天性之一。
“嗯。”萧白夜面上没有什么大的表情变化,只伸手指了指自己身旁,邀请她,“坐。”
“谢真人。”或许有这传说中的高手邀坐是一种荣幸,可葭葭现下只想回空间里头看看那两条七星鱼。
高手喜怒无常的风范萧白夜是表现了一个淋漓尽致,邀她坐下来之后却又闭口不言,葭葭想了想,将小丹和小白拉了出来,伸手拍了拍小丹的脑袋:“去玩吧。”
因她修为突破到了元婴期,小丹身上那等被重重压制的感觉顿时不见了踪影,虽说增长缓慢,可修为却也比起先前高出了不少,它本就是飞禽,如今身法更为矫健。
小白倒是闲适的伸了伸爪子,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后腿蹲下,前腿支着身子,一身白毛随风而动,它双眼眯起,一副极舒适的样子。
萧白夜目光放至一旁的小白身上顿了一顿,忽地出声:“白泽倒是很看好你嘛。”
葭葭笑了笑,并未说话,看来萧白夜已然看出了小白的问题,也只她傻傻的拎着白泽的分身到处跑还恍然不觉的。
“你说纵观整个世间,东方以东海为界属水,西方外荒多矿属金,北面十万李大山属木,南方赤色岩浆属火,正中神州大地属于。恰应金木水火土五行,是为最最简单不过的五行生息阵。本座觉得很有道理。”萧白夜微微颔首,“能放眼大处,莫随意拘泥于本身,这是对的。阵法最初哪来什么阵盘、阵旗可言,皆不过随意放置而已。整个世间不定也是上天随意一个抬手布下的五行生息阵罢了。”
“多谢真人。”不管怎么说,即使萧白夜再如何喜怒无常,可作为藏神中期的高人,能得他一句肯定,皆是万分了不得的。
“天机殿历代传下的移花接木之手,以牵引之术布阵,正好为你所用。”萧白夜又道。
“是。“葭葭应声。
萧白夜这才点了点头,换上了一副满意之色,将这话题岔开:“可要看书?”
一想到他的恶趣味,葭葭便连连摇头,赔笑道:“不用了不用了。”
“那便算了。”萧白夜语气之中满是惋惜,在自己腰间数块腰牌之间,寻出一块,拿着在葭葭面前晃了晃,告诉葭葭,“本座拥有墨宝轩的至尊牌,买书可便宜两成,你若想去墨宝轩买事物,莫忘了问本座拿。”
居然都至尊牌了,葭葭看了一眼萧白夜,当真不知道他买了多少灵石的话本子才能升到至尊牌,对萧白夜奇怪的癖好,当真是叫她心服口服。
似乎总算是看出葭葭的心不在焉,许久之后,萧白夜终于松口:“你回去罢,只千万莫要踏出昆仑一步,就是去明定城也不可以,那只迦鸟时至今日还不曾落网,明定城有不少妖兽在那里等着埋伏你,迦鸟一日不死,你就一日莫要踏出昆仑半步。”
第四百五十五章 以退为进
感谢初雪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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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别了萧白夜,葭葭返回了自己的住处,布了个阵法便盾身隐入了空间之中。
已有一段时日不曾进空间了,一进里头,见如花正盘腿坐在地上,分批整理着空间里的灵植,葭葭愣了一愣,走过去,似是不认识如花一般:这么听话,委实不像平日里的如花。
喊了她两声,见她低头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没有半点反应,葭葭目中好奇之色更甚,转头问悠闲嚼着不知哪里来的野草的玄灵:“你可知晓这是怎的回事?”
玄灵换了个二郎腿翘翘,悠哉的回道:“她最近对炼丹很有兴趣,模拟了数遍,只是苦于没有炼丹的丹炉,正好,这里头什么都缺就是不缺连炼丹的原料。”
“倒是难得。”葭葭看了她半晌,见她头发凌乱,脏兮兮的没有半点美感,哪有初见时那副爱美的样子,不过却也明白了玄灵的意思,将此事放在了心上。
玄灵点了点头,指向在湖边低头啃鱼啃得一脸满足的小白:“不知道的还要以为它是只猫呢,堂堂一个神兽的分身,居然窝囊成这样,唉,真是兽心不古啊!”
葭葭:“……”
二人复又说了一会儿,葭葭却突地脸上微微一僵:“有人在门口唤我,我且先出去一下。”
“去吧去吧!”玄灵再次躺了下来,头枕双手看天作高深状。
葭葭见他这副模样,不由的笑了笑,转身出了空间。
收了阵盘,葭葭脚下微动,不过顷刻便已出了屋,对着两个做宗务殿执事打扮的修士问道:“两位寻我何事?”
“启禀连真人,我昆仑近日因封山不能外出,是以在昆仑的弟子比往常要多了不少,又无法出去历练,各峰宗务殿颁布了一批讲课的任务,准备多开一些讲堂。我二人便特意前来问一问连真人可愿前去,讲一堂课是为五块上品灵石。”那两位筑基修为的执事面上的忐忑在葭葭面前一览无余。
葭葭深吸了一口气:讲一堂课五块上品灵石,说多不多,但说少也不少了,更遑论最近昆仑封山,想来有不少修士现下都闲着呢,此任务一出,定有不少修士会接下这任务,这二位又何故特意来请她?
葭葭想了想,也不拐弯抹角,开口直言:“二位为何特意来寻我?”
“连真人声名在外,昆仑有不少弟子甚是仰慕连真人,”右边那执事顿了一顿,略有些不好意思的介绍自己,“我二人是明昭峰宗务殿的修士,连真人想当年又在明昭峰修习过,这才特意来邀请一下连真人,不知连真人可愿意否?”
葭葭细细思考了片刻,又问:“这课程如何安排的?”
那二人大喜不已,知晓葭葭这么问,便多数是同意了,连忙回道:“三日一回,每回讲两个时辰便可。”
“好。”葭葭点头,或许是太过干脆,出乎了他二人的意料之外,她一伸手,“且将任务牌拿来罢!”
那二人从储物袋中翻了半日才翻出了任务牌交给葭葭:“多谢连真人,我二人明日晨起就在明昭峰沧海楼门前恭候大驾。”
葭葭点头,收了任务牌,转身回屋。
待看到那防护法阵再次升起之时,那呆呆的站着的两个明昭峰宗务殿执事犹自一幅不可置信的模样:“连真人居然同意了,哈哈,这回来的早果然没有来错,想来我明昭峰明日沧海楼前当真要门庭若市了。”
“这回可要气死外八峰的人了,哈哈哈!我就说嘛,连真人怎么说怎么都是我明昭峰出身,怎可能为难我二人?”似乎是因为请到了葭葭,这二人欣喜不已,连连点头,“有连真人坐镇,哪怕其他的都是金丹初期的真人,那也足够够得上场面了。”
“你还好意思说,一开始畏畏缩缩,犹犹豫豫的是何人?”另外一个执事微笑着挪揄他,“还好我说先到连真人这里来,若让别人抢了先,就没我等的份了。”
那二人的谈话,葭葭根本不曾注意去听,她只一转身,复又躲进了空间里头,直道:“正好,明日去明昭峰换个炼丹鼎炉给如花试试手。”
“你要给那些小修士讲经?”玄灵不知为何,兴趣大起的凑到了葭葭身旁,双目放光的看着她。
葭葭不曾注意他的表情,只点头:“是啊,你方才应当听说了吧!想当年我也时常在明昭锋沧海楼门前听人讲经,”葭葭说着神色间多了一丝感慨,“光阴飞逝啊,一眨眼都到我给人讲经的时候了,前人栽树,后人乘凉。昆仑祖师创派也正是通过后人的努力,才成为了如今的正道魁首。不能一味的要求获得,总也有付出之时。我当年无人教导,包括最最简单的五行法术,如何控制灵气的精准变化,这些都是通由那些讲经的真人所得之的。”
“但你如今,想来已比大多数当年的讲经人修为更高了。”玄灵以手拖着下巴,明明长了一副奶娃娃的长相,却偏偏要做出那等极其严肃的表情,他道,“你看,此一时彼一时,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就是这么回事。”
“过去的并非不存在了,譬如我还牢牢记得,譬如昆仑的历史还有人清楚的记录下来。”葭葭弯唇浅笑,同时有些紧张的弹了弹身上根本不存在的灰尘,站起来在玄灵面前转了个圈,“你看我这般去讲经,可以么?”
玄灵先是一愣,而后“吃吃”的笑了起来,独自一人笑还不够,还拉着如花问道:“如花,你看看她像个前辈么?”
如花放下手里的药材,得意的在原地“飘”了一圈:“我这般才像个高人,你那长相,就是个万年十七八岁的丫头,还高人,倒像是哪家的小师妹来了。”
葭葭抽了抽嘴角:“当真没有前辈的风范么?”以前长了一张显嫩的脸,葭葭一向是得意的,可如今却发现,这张脸也不是任何时候任何场地都可以的。
“没有没有。”如花又围着葭葭“啧啧”的飘了一圈,指了指身上的衣服,“换掉。实在不行找展红泪或者燕锦儿借套衣裳来穿穿,要镇得住场。”
第二日。太阿峰主殿。
燕锦儿没个正形的翘着二郎腿,将天机殿里的水晶摇椅搬了过来,捏着串果子吃的正欢。
上首的梅七鹤大略的说了下现今的昆仑状况,燕锦儿恍若未见,却见主殿外头突地探进了一颗脑袋。
燕锦儿手中动作一顿,那颗脑袋的主人,见被发现了这才整个人走了出来,晃到了燕锦儿的身后站定。
燕锦儿扫了一圈四周,伸脚踹了一下溜进来的展红泪:“去,小孩子家家不要呆在这里,若是显得无聊,那便去寻葭葭好了。”
“她去明昭峰讲经了,还是我给她挑了套衣服,很能镇得住场子。”展红泪低着头朝着燕锦儿笑道。
“什么衣裳?”燕锦儿抬头。
展红泪一笑,正要说话,坐在一旁旁听的伏青牛看不下去了:“我等正在商量关乎我昆仑将来的大事,你二人在做什么?那丫头,出去。”
“关乎我昆仑将来的大事?”燕锦儿挑眉,看向立在上首被打断了说话,一脸尴尬的梅七鹤:“招我等五位长老前来开会,”她边说边将目光自同样坐在那里的秦雅、宋无暇、李乐山与尹风身上一扫而过,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老娘都能背出来了。前头一段:外忧内患,世间修士正处于水深火热之中;中间一段,我昆仑就是那世外的桃花源,无比和谐;最后一段,将来是美好的,总有一日那迦鸟会死于我人族修士之手,也就那老三样呗!还大事,三天一小会,五天一大会的。”
“放肆。”伏青牛性格较真,本就看燕锦儿那副样子很不喜欢,对她一直都是那副吹胡子瞪脸的模样,偏偏她够争气,昆仑后辈无人,拿她没办法,天机殿除了她还当真没有第二个人有那资格坐上去,伏青牛沉下了脸,同时目光转向展红泪:“出去,这里没你的事。”
“为何她可以立在这里,我不可以?”展红泪看了眼燕锦儿,见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当下便放大了胆子,指着立在一旁,才回来不久的叶青歌,“没的厚此薄彼。”
伏青牛蹙眉:今日这小会确实没什么大事,可他就是被燕锦儿与展红泪那旁若无人的样子给气到了,这话一出,才想到这里不止有她一个小辈,叶青歌也在:不过因先时她低头不语,又为执法堂办事,虽说不是暗部,可也叫正经事,便未在意,哪像眼前这两个吃着果子聊天的人。
低着头的叶青歌抬头,看了一眼展红泪,不等伏青牛说话,便神色肃然的回道:“我是在为执法堂办事,做的是正经事,而你见我昆仑掌门与五长老俱在,居然不问一问便闯进来了,此为不礼。”
一席话说的展红泪哑口无言,燕锦儿本人就是无视礼教之人,展红泪在这方面注意的也不多,一时无法辩驳。
正难堪间,却听一人接话道:“说的不错。”
展红泪见说话的是顾朗,当下便将手搭上了腰间的法链,瞪着顾朗。
却见顾朗看了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又道:“伏真人是我昆仑的顶梁,在这里自然是应当的,掌门与五长老身份非比寻常,自也可出现在这里,说来顾朗出现在这里也属不该,此也有违礼教,顾朗这就告退。”
说罢,顾朗行了一礼,不看众人的眼色,转身退了出去。
叶青歌面上一僵,跟着顾朗与展红泪退出了主殿。
虽说被退了出来,可展红泪现下可说是心情大好,朝叶青歌挑衅一笑。
“好一个以退为进。”叶青歌双目微微眯起,看向一旁的顾朗,奈何顾朗低着头,没有看到她的表情。
第四百五十六章 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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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说,顾朗的以退为进都是奏效的,叶青歌被气的转身就走。
顾朗这才抬头,看向展红泪,皱眉:“红泪,你莫要与她争执,她自小是掌门弟子,礼教之流掌握的如火纯青,燕真人不看重这一套。所以在外人面前,你吃过她的亏还少么?”
展红泪心知自己没理,只能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我方才也是一时脑热,冲上来便脱口而出了,下次定然不会了,”说罢不等顾朗说话,展红泪又道,“顾朗,我与你说啊,葭葭……”
听她一提“葭葭”,顾朗立时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葭葭就不会被她拿捏住这样的把柄。”
展红泪干笑了两声,复又神采飞扬了起来:“今日葭葭头一回讲课,咱们要不要去听听?”
顾朗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不听就不听嘛!”展红泪耸了耸肩,“我自己去就行。”
“哪座峰?”
“啊?”展红泪愣了一愣,才明白顾朗在说什么,当下脱口而出,“明昭峰。”
却说待葭葭赶到明昭峰沧海楼之时,却见往日里空旷自在的沧海楼前人声鼎沸,那攒动的人头让葭葭吃了一惊,不禁喃喃自语:“今儿是什么日子,莫非我记错日子了?”
她穿的极为显眼,是以那两位昨日前去请她的之时一眼便看到了她,可饶是如此,对上她这副样子还是有些接受不能。
“嘿嘿,想不到连真人今次竟然这般盛装出席!”到底是常年在宗务殿摸爬滚打的人物,说出口不应心的话对他们来讲可说是信手拈来。
对着这套叫他们看了恨不得瞎了眼的衣裳,也亏得他二人凭借着道听途说的对葭葭滔滔不绝的仰慕,这才按捺下来,恭敬的行礼过后,伸手一挥:“真人请。”
“我今日没来晚吧,”葭葭看了眼这熙熙攘攘的人群,好奇的问道,“怎的这么多人?”
“没,您来的还算早的。”那两个修士中的一位回道,“只是大家都久闻连真人大名,这才不远万里赶来了。”
“哦。”葭葭点了点头,走上了那高处的讲台,待她走上之后,四下寂静。
“这位就是那位连真人,瞧她年纪,不定比我等还要小呢,却已经是元婴期的高手了。”有人啧啧叹道,同时对葭葭那一身衣裳推崇备至,“这明昭峰的宗务殿倒是想的出来,居然弄了这么一套讲课服出来,好生特别啊!”
“想来也是,非同一般的人自然要配独一无二的讲课服了,你这不是白说嘛!”立刻有人接上了话头。
……
顾朗与展红泪来的巧,恰好是讲课之前方才赶到,展红泪得意万分的指着葭葭的穿着打扮:“如何?够威严吧!”
却见葭葭头上高高扎了个道士髻,簪的木簪尾处刻了个大大的太极鱼,一身粗布白袍之上正面龙飞凤舞,东倒西歪的写了六个字,连起来就是“藏剑峰连葭葭”,正面已然不敢恭维了,至于背后则恭恭敬敬的写了一行“《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墨宝轩”。
确实够特别,简直是独一无二。顾朗冷漠的表情之上出现了一丝裂缝,按着他的性子是要拔腿就走的,他丢不起这个人,可是在转身的那一刹那那,心里头不知出于何等一种隐秘的心理,他竟然留了下来,默默的看着她行至檀木讲课台上坐了下来,面前燃了一尊香炉,看起来倒有几分高手风范,当然是撇去那身衣裳不谈的话。
其实葭葭也有些别扭,她觉得这套衣裳有些怪异,奈何展红泪、玄灵与如花都说好,这才穿了来。
怪异归怪异吧!葭葭广袖一拂,轻了轻嗓子:“本座乃藏剑锋的连真人,问道之初也算与诸位有缘,曾于明昭峰上修炼……”许是慢慢进入了状态,底下的修士渐渐安静下来,葭葭也逐渐轻松了起来,继续道,“本座当年也与尔等一样,时常于沧海楼门前听人讲经,最初关于灵气的控制与法术的修习皆是先人前辈口口相传,此亦为我昆仑循环数十万年,立于神州大地不败之根基……”
讲的好不好,看底下修士无一人窃窃私语就知晓了:深入浅出,葭葭讲的浅显易懂,又时不时的插上两句这些年偶尔游历的见闻。顾朗微微颔首,掐着时间差不多了,便转身而去,展红泪劝不了,也便不白费力气,而是继续拖着腮帮子听葭葭讲经。
两个时辰几乎眨眼而过,葭葭站了起来,向群修一礼,掌声齐鸣:眼前的连真人不仅课讲的好,最重要的还是前途无量,众人激动不已,纷纷打听着连真人下次讲课的时间。
为防混乱,执事将葭葭引到了沧海楼中,准备开小门送她出去,熟料二人方才从里头出来,便对上了一位形容秀丽的女修,不过方才练气修为,灵根却是顶好的单一火灵根。
见葭葭出来,她激动的走上前来,行了一礼:“连真人,弟子阮潇潇仰慕连真人多年,特来请教。”
“嗯?”葭葭眉尖蹙了蹙,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等她继续下去。
“弟子是今年才入的昆仑,”阮潇潇似乎有些紧张,结结巴巴的说道,“弟子幼时就是听您的故事长大的,立志也要成为您这样的人,弟子虽然不才,却对阵法很感兴趣,弟子觉得在昆仑阵法师之中,连真人绝对是独一无二的存在。”
葭葭并未答话,只双目看着她,等她的下文。
阮潇潇不确定的抬头,见眼前的连真人一双清目看着自己,便大着胆子继续说了下去:“听说连真人还不曾有徒弟,弟子,弟子自荐,愿拜在真人座下。”
葭葭看了看周围,挪了挪身形。
阮潇潇再次抬头,却发现葭葭不见了踪影,连忙急急的喊了两声:“连真人,连真人。”
“本座在这里。”阮潇潇不知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揉了揉眼睛,满目惊讶之色的看向葭葭,随即干笑道,“弟子方才眼花了。”
“你是单一的火灵根,乃是炼丹的奇才,若是肯下苦工,想来几年之后,必会为我昆仑添一笔佳话,”葭葭摇了摇头,看向向着这边行来的展红泪,“跟了本座是耽误了你,告辞。”
说罢,不待阮潇潇回话,葭葭脚下一动,阮潇潇再看去之时,却已只能看到葭葭向着藏剑峰方向远去的背影了。
“很好的苗子啊!”展红泪已然听到了葭葭与阮潇潇的对话,疑惑的碰了碰葭葭,“你都元婴真人了,既然愿意讲经助人,为何不干脆收个弟子,替昆仑培养出另一个连葭葭来?”
“此女巧言令色,她在说谎。”葭葭沉眉答道,“才一见她,我便闻到了她身上丹火味,虽说是清洗过了,可要瞒过我的鼻子,并不容易,此为其一;其二,她是单一的火灵根,更适合炼丹;其三,她说对阵法很感兴趣,可方才我不过偷偷布了一个最最简单的入门阵法,她却并不知晓,这当真是很感兴趣么?当年我很感兴趣之时,即使无人教导,至少这是个阵法,我还是看的出来;其四,就算没发现是阵法,她小小年纪,却无赤诚之心,说自己‘眼花了’,是为立场不坚;其五,既是单一的火灵根,怎会无人肯收?她换下了外门弟子的服饰,却未来得及换下身份腰牌,我看得一清二楚,她是明昭峰的人。裙角之上还有丝线绣的族徽,想来是哪个大家族里头送上来的弟子。若是家族子弟,万万没必要这般避人耳目的来寻我,且她身上有几道淤青,多数是哪个大家族中身份极低的奴仆后代,却得了个天灵根,想来,受人妒忌,吃的苦够她喝上一壶的,这才寻上了我。”
展红泪待葭葭一语言罢,早已是瞠目结舌了,只呆呆的看着葭葭:“你竟然看出了那么多名堂?”
葭葭笑了笑:或许当真是那么多年的阅历使然,方才的阮潇潇在她面前当真是无所遁形。
“为何她别人不寻,偏偏寻你?”展红泪又不解了。
“这就是她的小聪明了,”葭葭摇头,叹道,“纵使葭葭自己不觉,却也深知我的身份——年轻的元婴真人,暗部弟子,师兄是顾朗,师尊又是执法堂的首座,我若是寻了一个弟子,纵使那家族势大,也断断不敢找上来触我的霉头;另外我座下并无弟子,她若是能借机拜得我为师,自然能咸鱼翻身;今日不是个正好的机会么?估计她也是远远见着我,临时起意。”葭葭顿了顿,面上肃然,“当真仰慕我,会连我的讲课都不听完,就匆匆跑到这里来候我么?”
“噫!”展红泪倒抽了一口冷气,“瞧着她小小年纪,居然心眼那么多。”
“其实她若实话实说,我未必不肯出手相助,但是在她眼中我却只是个靠山,一个助她上青云的助力,”葭葭摇头,“她心思既如此,我何故寻个动机不纯的弟子回来?”
第四百五十七章 奉陪<4K长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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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日葭葭因不太习惯,是故还未来得及交换丹炉便回了藏剑峰,才踏上藏剑峰,葭葭这才想起自己忘了如花要炼丹的这一茬,思来想去,若说到炼丹,秀阳峰其实丹道一途更为鼎盛,她便打定主意再走一趟秀阳峰。
顶着那一身衣裳,接受着来自各方探寻的目光,葭葭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奉承了展红泪几句她挑衣裳的眼光,将展红泪送走之后,葭葭便回了住处,将这一身衣裳和那冲天的道士髻换了,随即便赶往秀阳峰。
门派弟子除有个别特殊任务在身无法回归的,其余都在昆仑,而外九峰之首的秀阳峰宗务殿一贯就是交接事物的所在,是以更是人头攒动。
不过这样也好,那些执事纵然有心,却也不好特意过来侍奉她这个元婴真人。
葭葭神识在那一排排丹鼎上扫过:其实初级的丹鼎效果都差不多,多的也就是大小形状的差别。知晓如花喜好美物,葭葭便挑了个形状浑圆,四角雕花的丹鼎,想了想,又换了几本炼丹的入门玉简,待要离开,只一转身,却差些撞上了一位匆匆忙忙冲进来的修士。
葭葭被这忽然一滞,本能的抬头,在见到来人之时,却顿了一顿:这人也是个熟客,不是别人,正是多年不见的许天翼。
她与许天翼已十几年未见,上一回见到他,似乎还是在秀阳峰丹房之内炼丹。葭葭虽说未曾太将他放在心上,可却也知晓原先在藏剑峰上上蹿下跳的许峰自当年围剿昆仑叛徒之后,便一直深居简出,鲜少露面,连带着许天翼也煞是低调。
许峰当年可是她亲眼看着逃掉的露网之鱼,虽说不知师尊为何要将他放走,可葭葭心中却不曾将这茬忘掉。
葭葭手头的丹鼎虽然化小,可被她托于掌中,却还来不及收回,许天翼乍见葭葭,先是一愣,而后毕恭毕敬的行了一礼:“参见连真人。”
以修为来排的话,葭葭年纪不大,可这辈分却是极高的。
葭葭点头,算是回应,待要与他错身而过,许天翼的目光在触到葭葭手心丹鼎之时,不由一愣:“连真人也要炼丹?”
“试试手而已。”自然不能讲这是与如花试手的,葭葭便自己扛了下来。
“炼丹的话,连真人何不挑选《周天丹图志》,不但全面而且讲述的极为详细,极适合新手炼丹。”在葭葭手上那个初级丹鼎之时,许天翼便猜测到了她或许是个新手,又见她手中三三两两的放了一堆玉简,便主动介绍了一本不错的炼丹图志。
葭葭见他神情不似作假,况且自己确实不太了解这等事物,便有添加了一本《周天丹图志》,与他点头致意之后,便离开了。虽说现下师尊迟迟未动许峰,葭葭也不清楚师尊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不过,既然知道许峰背景不干净,不管许天翼知不知晓,葭葭是打定主意要离他远一点了。
一路回了自己的住处,葭葭升起防护法阵,人便闪身进入了空间,将那一堆炼丹的玉简堆到了如花面前。
如花兴冲冲的捧起玉简、丹鼎和草药便向混沌遗世里头那一脉有地火的小山峰走去。
“玄灵,”葭葭看着如花的背影,对着自己的手看了一眼,忽地问道,“我的火灵根改造过后,所使用的火系法术是阴阳两极火,这异火,用来炼丹如何?”
“你大可试一试,”玄灵蹙了蹙眉,不过面上却有些不支持,他道,“不过,我总觉得,你这火势攻击性太强,控制起来不好,似乎不大适合炼丹,你若不信,试上一试也无妨。”
不得不说,玄灵的预感是极准的,当真叫他说了个准,葭葭讪讪的收回了双手,却也并未太过在意:她深知何谓知足二字,两手都抓恐怕两手都成空,她自忖不是少辛那样的人,几手都抓,恐怕会一事无成,术业有专攻,不如就专于阵法,研究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阵法之道。
这样想着,葭葭取出先前从祝良墓里头得来的装阴阳两极火的瓶子,先前在极南之地时,她就已将从东海得来的浮屠灵珊碾磨成粉,装在这白玉瓶里头。浮屠灵珊成粉布置的阵法可保百年灵气不外泄,端的是个好东西。
纵卫东替她取了个“天地道”的名字,其实说来葭葭的想法也不过是将原先狭义的阵道变得广义了起来,真要说的话顶多只能算是阵道的一个分支罢了,而且还是需要特意借助天机殿独有的移花接木手才能完成。
可灵气成线,委实能保持的时间太短了,纵有浮屠灵珊碾磨成粉来相助还是不成。
“玄灵,我有个想法,或可一试。”葭葭眼珠转了转,这也是自她有了这“天地道”的想法之后,第一回提及此事。
玄灵虽未回话,却直起身子,认真的看向葭葭:在他眼中,葭葭会不定时的冒出一些天马行空的想象,实在令他惊讶不已。不过或许也正是因她这些天马行空的想象,才会对阵道有了新的领悟。
“还记得将少辛封印住的那个死阵么?”提到少辛,葭葭便不由的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人当真是迷一般的人,“以大神通修士的血引路……”
玄灵大惊:“葭葭,你不会也想用……”
“想到哪里去了?”葭葭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我只是在想移花接木手是用聚气成线,而灵气是虚物,久之必然会扩散开来,浮屠灵珊能维持阵法之中灵气百年不泄是因为那阵法是实体的关系。是以我想若是能用实体的线来牵引布阵,或许可行。”
“阵法大道之中有人是专门研究封印之道的,或许能找出可代替聚气灵线的事物也说不定。”葭葭若有所思。
这些并非一日之功,葭葭暂且将之抛到了脑后。却说二日后,接到段玉的传讯之时,着实让葭葭吓了一跳,她跟段玉虽然也说的上话,但她自忖还不到发传讯符的地步。
况且发来的传讯符只有短短几个字:“太阿峰,宗务殿,速来!”
葭葭愣了一愣,既惊且疑,不过还是御剑向太阿峰行去。
方才行至离太阿峰宗务殿不远处,便见前头围了一圈人,虽说不了解状况,可因葭葭正处于高处,却是对里头的情形一览无余,却见红衣的展红泪与才回来不久的叶青歌相对而站,看样子似乎是起了什么冲突,段玉立在一旁,平日里附庸风雅摆弄的折扇也收了起来,只蹙着眉,看似不太高兴。
葭葭落至人群外,挤出一跳道来,好不容易行至了人前,段玉见她已至,顿时大喜过望,以嘴型示意她“过来”。
二人正冷场僵持间,葭葭行至段玉身旁,段玉动了动唇,传音于她:“她二人起了争执,叶青歌激师姐与她斗法。”
才说到“斗法”二字,葭葭便蹙了眉:叶青歌修为已至金丹中期,而展鸿泪不过初期大圆满。
想到展红泪冲动的个性,葭葭一惊,连忙转向段玉,质问道:“她不会答应了吧?这明显是个坑。还有,你二人既是师姐弟,师姐有难,你怎的不上前帮忙?”
段玉脸色一僵,没好气的白了葭葭一眼:“师姐是性子直了点,可不是没脑子,她自然是不肯答应的。另外,段某是斯文人,怎可随便动手?”
“娘炮。”葭葭淡淡的扫了他一眼,从口中吐出了这两个字评价她,转向叶青歌。
却见叶青歌看了她一眼,只作未见,而后直直的盯着展红泪:“如何,不敢应么?天机殿的展真人难道连这点勇气都没有?”
“私下逼迫她人斗法,纵使是掌门弟子,也该按规矩办事。”葭葭扫了一眼她二人与周围一众看热闹的修士,秀眉紧皱,“身为执法堂的人,知法犯法,更是罪加一等。叶真人,你说本座说的对不对?”
“本座”二字一出,众人恍然想起这位年纪不大的真人是元婴修士,辈分不浅。
“是你?”叶青歌挑眉看了一眼葭葭,而后冷笑的瞥向展红泪,“我叶青歌虽然不过金丹中期,却比展真人修为要高上那么一点,她冲我直呼其名,此为不礼。”
展红泪干咳了两声,有些心虚的看向葭葭,讨好的朝她笑了笑。
葭葭无奈,不过还是冷眼将叶青歌的话挑了回去:“你既说不礼,那对本座没大没小的唤‘你’这叫礼?这叫规矩?真人、前辈、师叔或者您,那么多的称呼不用,偏偏用了个没规矩的。莫忘了,你叶真人可是执法堂的人。”葭葭眯眼一笑,提醒着她“罪加一等”。
展红泪大喜,双目闪闪的葭葭,那模样当真与讨好她时的小白表情极为相像,她一把抱住葭葭的肩膀,叫道:“葭葭,你真好。”打嘴仗,她永远都是输的那个,也就偶尔顾朗会帮上她一帮,至于段玉那个娘炮除了会“告诉师尊”之外,似乎还没有旁的办法,现下得了葭葭的帮助,方才耷拉着脑袋的展红泪立刻神气了起来。
“那真人为何厚此薄彼,展红泪不也直呼真人名讳了么?”叶青歌果然有那等自小到大作为天之骄女的傲气,葭葭突然出现可说是直直的给她没脸,她当下便揪着展红泪不肯放手。
葭葭也不以为意,只莞尔一笑:“关乎本座的规矩,本座说了算。厚此薄彼又如何?本座不在意。偏偏对叶真人,本座就想守这个规矩,请吧。”葭葭说着指向那执法堂的方向,“好意”替她开道。
叶青歌自知没理与展红泪一前一后的向执法堂的方向行去。
葭葭背负着手与段玉一道,踱着小步跟在她二人身后,走出几步,却突然回头,对上了一众还来不及散去的修士:“散了吧!”
众人被葭葭这一手回马枪吓了一跳,慌忙散去。
“女修的心性就是有所欠缺,”伏青牛看了这一场闹剧,连连摇头,啧嘴叹道,“这都在做什么?有这个功夫还不如好好修炼。”
却说伏青牛与梅七鹤并五长老恰好开完燕锦儿所整理的“三天一小会”信步行了出来,其实他们也深为无奈。尤其是万事喜欢插上一脚的伏青牛,此刻并未受到那猎杀妖兽的任务,只叫他守在昆仑,伏青牛整日里除了修炼便是盯紧他们开会,虽说梅七鹤也觉得这会开的有些太过频繁了,却奈何不了他,只能就此作罢。
在场唯一的女修燕锦儿恍若未闻,只素手一翘,指着葭葭等人的背影,斜眼横向梅七鹤:“你那徒弟又欺负我弟子,这笔账怎么算?”
梅七鹤有些尴尬,他们亦从头看到了尾,自然是知晓叶青歌挑衅在先,瞥了一眼一旁做没事人的秦雅:“他的徒弟不是帮你欺负回来了么?”
秦雅神色淡淡,看不出什么表情,梅七鹤正要继续说话,却忽觉有人自他们头顶掠过,衣袂翩翩,向着藏剑峰的方向快速行去,秦雅反应最快,当下出声喊道:“卫真人留步!”
卫东行至一半的身影顿了顿,回头见是秦雅唤他,便复又折了回来,居高临下的看向秦雅,笑的一脸亲和:“唤卫某何事?”
“卫真人待要去往何处?”秦雅蹙起了眉尖。
“那还用问么?”卫东转头嘴巴朝着藏剑峰的方向努了努,“去藏剑峰啊!”
“寻何人?”秦雅一反常态的继续发问。
“自然是与本座私交甚好的昆仑新进元婴真人连葭葭了。”卫东立在飞行法宝之上,继续笑道。
“卫真人何故总寻秦某弟子?”秦雅沉下脸来,“秦某托付的她与你一道的历练早已结束了。”
“此次不为公事,是为私交。”卫东一点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怎么说,本座都与那丫头都有过两年同甘共苦的发配之灾,我等忘年的友谊自然非比寻常。”
秦雅眉峰微挑,隐隐有警告之意暗含其中:“发配之灾也是因你而起,何故总寻小辈的麻烦,”顿了顿,秦雅拂袖一挥,这动作很有几分风华天成,“卫真人若是不嫌弃,秦某倒愿奉陪。”
第四百五十八章 道场
感谢飞天V夜画、凌可人、沉默今夏、kkecho、烨羽洛枫、初雪落时、huyanfei同学的打赏和西顾y、huyanfe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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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愿奉陪?”卫东眉目微拢,半晌之后,欣然点头:“好。”
“请。”秦雅一挥袖,与卫东一前一后向着藏剑峰的方向行去。
原本的七人行少了个秦雅,本就是强按捺着自己陪着伏青牛与梅七鹤在这边闲聊的,这厢秦雅离开了,就像顷刻间亮起了绿灯一般,宋无暇当下便朝伏青牛行了一礼:“弟子还需练剑,便先走一步了。”说罢,还不待伏青牛发话,便一脚踏空,跟着向藏剑峰的方向行去。
“老娘没什么好说的,也走了。”燕锦儿紧随其后,挥了挥袖子,“昆仑哪来的苍蝇?嗡嗡的,吵死人了。”她自己走还不算,偏偏要膈应上他们一番才肯离开。
不过瞬息而已,便至于尹风、李乐山、梅七鹤与伏青牛四人。至于尹风与李乐山,伏青牛闭着眼睛都知道,问他二人,定是“万事都好”,顿时兴致大减,拂了袖子散去了。
却说葭葭与叶青歌、展红泪还有段玉四人,踱着小步行至执法堂,这时候,以往常的时间来算,师尊应当还在太阿峰上,倒是莫问立在执法堂前与魏探并肩而立。乍见魏探,那一身龙飞凤舞书着“落阳峰魏探”五字的白袍当真是叫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了:“魏真人,你……”
魏探似乎也有些不习惯,别扭的扯了扯身上的一副,微微侧身,果不其然,背后“墨宝轩”的金字招牌闪闪发光的在葭葭面前乱晃:“最近只要领了讲经任务的,人人一套,已被记录在案了,魏探也免不了要穿这等衣裳的。”
见她几人结伴前来,而且还是为自愿请罚而来,魏探与莫问对视了一眼,方要说话,目中却忽地闪过一丝喜色,连忙朝着太阿峰的方向低头行礼:“见过卫真人,见过首座。”
“展红泪罚外峰巡逻一月,叶青歌,罚巡逻内峰两月,即日起执行。”待得卫东与秦雅相继落了地,秦雅也不废话,一出口就将她二人的惩罚叙了出来,这话一出,却是让四人齐齐面色微变:想不到自己的举动竟是一点不落的被首座瞧在了眼中。
二人领罚而去,不同的是,展红泪兴高采烈,叶青歌脸色发青,段玉一看剩下几人的圈子与他没什么交集,行礼过后,便自请离去了。
见卫东与秦雅结伴前来,魏探与莫问心中都有几分不解:这位卫真人据说是个两边不靠的,怎的无缘无故会与首座行到一块儿。
葭葭却深知卫东早与秦雅合作了,虽说在外这二人看起来关系并不好,可这却是表象而已,师尊能给卫东他想要的东西,这口头之盟坚不可摧。藏神修士之中,就她目前所知,便已有卫东与伏青牛两人是站在师尊这一边的。
见卫东朝自己笑眯眯的模样,不知怎的,葭葭眼皮一跳,直觉卫东又要搅出什么幺蛾子的勾当来了。左右这位高人在她眼中就没做过一件好事。
“二位留步。”一声由远及近传来,说话间,那御剑飞行的修士已行至众人跟前,不是别人,正是昆仑五位长老之一的传功长老宋无暇。
见他前来,葭葭、魏探与莫问三人同时向宋无暇行了一礼:“弟子见过宋真人。”
“无须多礼。”宋无暇一脚踩至地面之上,似是赶得有些急,就连头发被风吹乱都来不及伸手拂去,又道,“宋某那里有座空着的道场,两位若是不嫌弃,宋某愿提供这地方。”
道场,乃是修士比武切磋的地方,却不似斗法台那般有规矩之流左右,多数情况下,道场更是为相熟的修士,切磋斗法技能、体能之流所用。
葭葭等三人虽说不明所以,可一听宋无暇这话,却不禁双目放光,几乎同时转头向秦雅看去。
三对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的盯着他,即使秦雅面上不显,却也注意到了,看了一眼卫东无所谓的神情,解下外头宽大的长袍,扔到了葭葭手里:“跟着罢!”
三人大喜过望,宋无暇还好,只作未见。他在传功长老一位上呆了多年,这面上维持镇定之功,不逊于任何人,便是燕锦儿到了他这里,虽说没有能反将燕锦儿一军的时候,却也能让燕锦儿无端泄了火。这修身养性的功夫自然不错,几个小辈想要跟着,他也不会多说什么。
“好大的排场,还要专门寻个拿袍子的。”卫东摇头啧了啧嘴,宽大的外袍确实不适合,也跟着解下了外头的长袍扔到了魏探手里:指使小辈这一招,他绝对能将原先的七分学到十分。
宋无暇的住处在藏剑峰边陲一隅,平日传功长老又行事低调:五位长老里头,若要真正分出个高低的话,秦雅自是当之无愧的第一,那么宋无暇这万年老二的名头也从不旁落。五长老中,燕锦儿自不必说,尹风乃是出自明昭峰一脉,也无需多谈,值得一提的是李乐山,虽然他的本命法宝也是一把剑,剑法也使得极妙,却如葭葭一般是个真修,炼丹一途也有涉及。因此,剩余的秦雅与宋无暇却是五长老中仅有的两位剑修。他二人俱不是那等一点就着的性子,也不是那等气量狭小之辈,是以关系虽说没有好到挚友的地步,却也要更近一些。就比如宋无暇独创的一招长虹贯日,秦雅便也使得出来,而每每秦雅对剑法之上多有领悟,也会与宋无暇谈上一谈。
秦雅十几年前便步入了出窍,而宋无暇此刻元神通透,也分明离突破不远了。
“请。”众人跟在宋无暇的身后,行至茅屋前方停了下来,看着那巴掌大的茅屋,且不说别人,就说葭葭与莫问便惊愕不已,转回去看魏探,魏探动了动唇,传音于他二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容道场。”
“有容”二字取之“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据说可将千里之地,缩合成偏安小隅。
待得几人相继跨入其中,看着眼前豁然开朗的道场,葭葭等人却也不过惊呼了片刻,便被屈着一条腿,坐在道场里头蓝衫男子引去了目光。
此人背靠身后几十架兵器座,葭葭粗粗一扫,只觉几乎世间所能想到的所有兵器,都在这里被归了个全。那人一头乌发梳的一丝不苟,挺秀的鼻子微微阖动,一声又一声轻微的鼾声从鼻中传了出来。
“诸星元。”宋无暇蹙眉,脚下一动便已行至那蓝衫男子的身旁,伸手将他拎起来,向门外扔去。
众人只见那道优美的抛物线进行至一半之时,蓝衫男子忽然惊醒,“啊啊”叫了两声,翻了两个跟斗,这才巧巧落了地。
他咧嘴一笑,说话声音甚是爽朗:“宋真人何必赶人呢?弟子不过是借你这地方打个盹而已。”
然而他虽是在笑,可双眼之中却宛如一潭死水一般波澜不惊,让人望去,只触到一片深不见底的黑色。
一听此人姓名,葭葭心中的惊讶更甚:想不到眼前这位就是他们这一届执法堂暗部之中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天字一号”,此前,葭葭见过的排位最前的也不过是天字三号的莫问而已。
“你若想继续睡下去也无妨。”宋无暇不再看他,只转向秦雅与卫东:“这地方如何?”
不待他二人说话,那诸星元再次大叫了起来:“呀呀呀!首座居然要亲自出马?对手还是卫真人,这可好看了。”
“你大可极继续睡下去,”平时瞧不出来,想不到宋无暇居然也有如此嘴毒的时候,他白了一眼诸星元,“不怕死的话。”
“不睡了不睡了。”诸星元上蹿下跳,那模样当真似个猴子一般,似乎就连莫问也是一时半会儿有些不能接受这位隐藏在层层云雾之中的高手居然是如此模样,半晌之后,他才回过神来,走上一步向他行礼:“天字三号莫问见过诸真人。”
“天字六号魏探见过诸真人。”
“地字二十七号连葭葭见过诸真人。”
“不必行那套虚礼。”诸星元摆了摆手,眨了眨眼,脚下突然一动,行至葭葭面前,葭葭在他脚下一动之时,便已向后退了一步,对上了这一届执法堂暗部群修中的“老大”。
他摇头晃脑将葭葭打量了一遍,忽地转头,看向秦雅:“首座,这丫头可以升升位份了。地字二十七号却是有些埋没了她。”
秦雅看了他一眼:“不用你说本座也早已准备好了,”他说罢,掌心之处,已然现出了一块玉牌,看向葭葭,“将你手中的玉牌与本座手里这块换一换。”
“多谢师尊。”葭葭依言换了玉牌,却发现玉牌上刻画的文字已然变成了:“天字二十五号。”
“好生厚此薄彼。”诸星元啧了啧嘴,“怎的光谢师尊不谢我?”
“多谢诸真人。”葭葭心情不错,便又道了一声,这才收回了牌子,却没看到秦雅警告似的看了一眼诸星元。
是以待得葭葭再次抬头,入目的便是诸星元一脸严肃的样子,她这才恍然:原来诸真人原先上蹿下跳的只是表皮而已,但真正认真起来绝对不是她这等后辈能望其项背的。老大就是老大,果然不同凡响。
说话间,秦雅与卫东已然伸手封住了自己通身的灵力,站到了道场中央。
第四百五十九章 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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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要兵器?”宋无暇立在一旁,目光落至了那几十架兵器座上。
“不用。”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似乎风雨欲来也不过转瞬而已,即使二人通身的灵力已被封存,但就葭葭所见,他二人行走之间那步法并不逊于往常多少。
“金丹以后的修士,多多少少要进行练体便是这个原因。高手对决之间,所牵之大,超乎想象。”站在葭葭身旁的诸星元喃喃出声,继而玩心大起,转身对葭葭道,“你练体的方面确实欠缺了一些。咦?”
他话音刚落,便见葭葭紧咬牙关,牙齿咯咯作响,脸色有些难看。
“杀气。”两字自那惨白的的唇瓣中吐了出来。
宋无暇眼珠转了转,在这时,竟也难得的分出一缕目光落至了葭葭身上:想不到她的感觉竟如此敏锐,可说现下战意的感觉越强,反应便越大,看她那模样,分明是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圈、掌、勾、指变化之快,五指之灵活,早已超乎了众人的想象之外,纵没有灵气的波动,可光看那对手的招式,观者已在不知不觉间出了一身冷汗。
“今日方知莫问差之甚远耳。”莫问顿了片刻,摇头一叹。
二人相对已臻白热化,秦雅目力惊人,与修士过招的经验更是不比旁人,瞅准时机,蹲身横腿一扫,眼看就要将卫东绊倒。
在场的修士,修为最低也是元婴期,目力自不比旁人,眼看着秦雅一腿晃过,卫东却顷刻间不在原地了,竟让他一腿扫过扑了个空。
“怎的回事?”虽说没有灵力波动,但卫东却是瞬间消失在了原地。
“是了,神通瞬移。”在座之人也不过眨眼便已恍然大悟,即便封住了通身的灵力,他却还有这道神通自保。
借着这神通,卫东栖身上前,一掌挥出,秦雅一个转身,向后退去,双目微微眯起,眼中荧光点点,不过瞬间,那瞳孔微闪,“刺啦”一声,卫东袖口便被烧黑了一片。
“首座也不是省油的灯,使出了瞳术。”感慨的是魏探,“他二人纵使封了那通身的灵力,想来要对付我等还是易如反掌。”
“昆仑秦氏是世间仅存的还保留一点瞳术血统的家族。”然而他这话一出却叫人感慨不已。秦氏通常每一代小辈的男女中会有一位拥有传承能力,身上会有特殊的符号。如秦雅那一辈,拥有将瞳术血统传承能力的便是她的嫡姐,而到了顾朗这一代,只余他一人,他却并无那种特殊的符号。昆仑秦氏依附昆仑而立,每每适逢妖兽动乱,或其他神州大动向之时,总是冲在第一个。是以每回大动乱,昆仑秦氏陨落的人便不在少数。几十年前顾朗双亲去世的那一场妖兽动乱,听说秦雅的嫡姐腹中已然孕有一子,然而这位可能怀有传承能力的孩子却终究没有出世。是以,想来,秦雅顾朗二人很有可能是这世间最后两位怀有瞳术血统之人了。
这等血统传承自上古,虽说如今只有只言片语的记载,却听说至少曾经,秦氏的祖上是个不小的世族。发展到如今,只有他二人,总是叫人唏嘘的。
被秦雅与卫东二人的杀气所包围着,葭葭只觉整个人不能自已,牙齿咬的咯咯作响,她抱着双臂浑身发寒。
“小丫头,还不快跑。”一声惊呼声响起,葭葭茫然,这才发觉,身旁的诸星元等人皆已退开,只她还傻傻的站在原地。她抬头,正见秦雅目中一闪,劈向她头顶上方。
“砰”一声,声音不大,只木屑洒了她一头一脸。
“你傻站着做什么?”诸星元上前,将一脸木屑的葭葭拎到了一旁,数落起来,“若非首座出手快,你脑袋就要被砸上一记了,观战观到自己受伤的,想来这世上也没几个。”
葭葭后知后觉的抬头,这才发现自己头顶上方的横梁是用比石头还硬的金刚木所制,明显已断了一截,看那痕迹,应当也是瞳术的手笔。砸上一记,呵呵呵!还当真难说。
思及此,葭葭摸了摸脑袋,干笑着看向秦雅:“嘿嘿,多谢师尊。”
却见秦雅与卫东同时摇了摇头,低头,解了封存的灵力,走了过来,看样子是不准备继续了。
诸星元还有些意犹未尽,啧了啧嘴:“首座与卫真人不继续下去么?”
“点到即止便可。”在二人一个使出神通,一个使出瞳术之时,二人便有心想要结束了,本就是互相试探而已,既已试探出了自己想要的,正好碰到葭葭这一出,便顺势终结了。
葭葭伸手弹了弹袍子上木屑,很有几分狗腿的将袍子递了上去:“师尊。”
“嗯。”秦雅接过外袍,穿上之后肃了肃外袍,转头笑问宋无暇:“你这道场空的很,可否借秦雅一块地方?”
宋无暇失笑:“自然,欢迎之至。”
“多谢。”秦雅朝宋无暇道了声谢,朝葭葭招了招手,“你与顾朗、子桥还有芦荻四人除了你那讲经任务之时,明日开始,空暇时间便过来练体。”
“是,师尊。”葭葭应了下来,眼角的余光在扫到卫东之时,却见他伸着两只手,正让魏探替他套袍子。
葭葭抽了抽嘴角,转过头去:好歹二人的姓读法都一样,卫东也太不讲情面了。
秦雅说罢,便转过身去,走了两步,却忽地停了下来,声音之中带了些肃然:“诸星元,随本座来。”
“嗯。”诸星元应了一声,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跟了上去。
发传讯通知了顾朗等人,第二日,葭葭一早便去了明昭峰,讲了两个时辰的经,果然,上回拒绝过后,阮潇潇便不再出现了,看来她所料不假。
葭葭换了一套利落的短打,将头发整束束在身后去了有容道场。
才一进门却是吓了一跳,却见正中两个封了灵力,正用拳头招呼着对方的,正是原痕同庄子桥。
第四百六十章 欠条<4K>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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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的回事?”葭葭喃喃了一声,挤上前去,目光在人群中一扫,很快便扫到了容色严峻,抱着双臂在一旁观战的顾朗。
葭葭向后退了两步,或许是昨日师尊与卫东的那一战的关系,有容道场里头多出了不少修士,其中更有五成左右的修士,观那穿着,根本不似是过来练体的,所为何求当真是一览无余。为的何尝不是看看能否撞到大运,观上一场难得一次的斗法。
行至顾朗身后,葭葭还未开口,顾朗却好似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的微微侧了侧头,问道:“来了?”
葭葭点头,将目光转向道场中央,一双柳眉不自觉的皱在了一起:“子桥怎会与原痕斗起来了。”
“原痕原本想要斗法的并非子桥,可她说要与她打斗,需得先胜过子桥再说。”顾朗声音很低,恰恰是葭葭能够听到的程度。
葭葭闻言,更是连连摇头:“原痕当真是越活越回去了,这么些年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年轻。”从她到庄子桥,真正叫人不忍直视,若是寻常修士早恨不得挖个地洞藏起来了,整个昆仑怕也只有原痕不惧背上这欺负年幼的名号。”
至于顾朗话中的“她”,除了芦荻还有谁。
“刚开始观看表相,觉得你二人或有相似之处,可时间久了便发现根本不是同一类人。”顾朗轻咳一声,话中不置可否。
葭葭笑了笑,没有回话,只心道:芦荻的小聪明倒是一堆又一堆的。
至于场中的子桥,对这个少年,葭葭倒是从开始印象就不错,看了片刻,发现,子桥通身的力道竟比起原痕来似乎还要大,以致于原痕的斗法经验一时都占不了上风。想来这应当是那把石剑的功效了。
葭葭见左右有顾朗在此,应当不会出什么麻烦事,便干脆转身,将目光转向了身后那一座座的兵器架。
封了自己的灵力,再伸手触上兵器架上的兵器,明显比往常沉了不少。这等兵器自然与修士本身的本命法宝是无法相比的,可在道场之内,多的是封住自身灵力的修士,也便是用这等兵器才不至于不小心伤了人。
想到练体,葭葭便不由的想起了诛仙台上那位蜀山的叶贞,她那表皮坚韧不催,力道也菲比寻常,那一拳头之中的重力,直到现今葭葭想来仍忍不住有些感慨。
“啊!”一声短促的叫声,葭葭只觉臂膀被人一撞,尽管身体本能的反应已向后退了半步,却还是被撞得不轻,臂膀有些酥麻。
她揉了揉臂膀,抬起头来,对上的正是手里捏着两块白色酥糕,一脸惊愕之色的芦荻。
仍是那一身青色长裙,芦荻手中的酥糕被碰撒了不少,抬头见是她,方要开口的话立刻缩了回去,低头闷闷的喊了一声:“师姐。”
见她这副样子,葭葭只觉好笑:难道她还以为自己会骂她不成?修炼是她自己的事,更何况,即使芦荻交待了,也还未来得及犯下什么大错,可她以为交待了就无妨了么?在葭葭心中:芦荻总是不能与自己真正的师妹画等号的。
芦荻低头忐忑了半日,等来的就是葭葭一句轻飘飘的“嗯”,再抬头时,却见葭葭已然寻了个空地,开始学着打拳了。
却说这一练便是数月,在这几个月里头,众人见再也不曾碰到首座、卫真人等人的斗法,不禁兴致大减,如今还能出现在里头的,也就顾朗葭葭等人了。
这一日清晨,葭葭方才出门,正要往有容道场的方向行去,才走了两步,便见自前方不远处一颗千年无妄树上突然倒吊着垂下一人,冷不防出现一人,葭葭伸手极快,掌间一道斩金术便劈了过去。
“哎呀!”那人“簌簌”直抖,震得整座无妄树沙沙作响。
那上蹿下跳的样子,葭葭眉心一跳,在触到那双隐含笑意,却幽深如千年古潭的双目时,嘴角略微抽搐了一下,不过还是上前抄手一礼:“见过诸真人。”
“是你啊!”诸星元倒吊着身子看了她片刻,整个人在空中“腾”地翻了个跟斗落了地,摇头叹道,“好凶的丫头。”
若非你出现的如此诡谲,我又怎会出手伤人?葭葭翻了个白眼,却还是含笑,什么都不曾说出口。
葭葭见他一副神游天外的样子,再次行了一礼,也不管他是否看到了,侧身便要越过他,向有容道场行去。
“等下,丫头。”却在提步时,诸星元突然出声唤住了她。
葭葭疑惑的看着诸星元,却见他沉思了片刻,自储物袋中翻出一只酒坛递了过来:“丫头,帮咱们暗部的老大送样东西吧!”
咱们暗部的老大?葭葭嘴角抽搐,心道:也亏得他敢这么自称,当真是好生厚的脸皮。
葭葭转了转眼珠,鼻间嗅了嗅,一股浓浓的酒气扑面而来,看着他就像是临时起意的,葭葭不欲与诸星元浪费时间,便转了转眼珠,干脆将秦雅搬出来压他:“师尊吩咐过了,让葭葭每日都要准时去有容道场练体。葭葭未尝一日懈怠,今日也同样如此,不如诸真人先去寻了师尊,得了师尊的首肯,葭葭再帮您去送东西吧!”
去报告首座?诸星元脸色立刻跨了下来,恐怕又要被拉去解读分析那什么破密件了,上回就被首座拉去训了一顿,说什么好好的天字一号,不做好表率,无法服众。
思及此,诸星元便叹了一声:“小小年纪,好生古板。”虽说决定自己亲自跑一趟了,可诸星元还是有些不死心的继续道了一句,“丫头,就不肯帮我这一回么?”
“好啊!”熟料葭葭却突地咧嘴一笑,当下便应了下来。
人生之中这一惊一乍之感今日诸星元可说尝了个遍,愣了许久之后,还兀自有些不相信的看向葭葭:“你说什么?”
“我说好。”却见葭葭背负双手,一脸严肃的在自己面前踱了两步,那样子当真与首座跟顾朗一模一样。却见那张严肃的小脸似是思考了半晌,这才抬头向自己看来:“一物换一物,这才叫公平。我替诸真人送东西,诸真人也该付出等同的报酬才对,瞧宗务殿不每样任务都有明码标价么?”
“你要什么?”诸星元递到一半的酒坛就这般孤零零的呆在了两人的中间,“不过是送个事物而已,莫要太离谱的要求。”
“还没想好,”葭葭笑的欢快,“所谓任务难易,那也是因人而异的。诸真人宁可在这里与葭葭作那口舌之争,也不亲自出手,必然对诸真人来说没这么容易,我可没有白得诸真人的便宜。”占了显嫩的便宜,葭葭那张脸当真看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本就生了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这厢说话软软的,看似委屈极了,就好似他诸星元欺负了她一样。
诸星元看了眼眼前的葭葭,又朝太阿峰的方向瞥了一眼,这一瞥,便本能的缩了缩脖子,他本就不是那等做事犹豫的人,几乎不过瞬息而已,便咬牙做下了决定:“好,我欠你一个要求,你将这坛酒送去太阿峰炼器大师薛真人那里。速去速回,我走了。”
不过眨眼而已,眼前便已空无一人了。
葭葭看着手里的酒坛,动了动鼻头:只觉这酒坛中散发出的酒气还不如诸星元身上来的浓郁。
踩着踏雪羽飞鸿的步法,葭葭抱着酒坛,直向太阿峰行去。
路经太阿峰至藏剑峰的云水长堤,经过的修士只见青衫翩跹,恰似惊鸿游龙,忍不住叹了一声:“好身法!”再看去时,哪还有那佳人的影子。
炼器大师薛真人的住处,葭葭已不是第一回去了,自然熟门熟路,路过白泽的居所,见他坐在外头静静喝茶,见她过来,还举起手中的茶盏向她示意了一下。
葭葭抱着酒坛子晃了晃,行至薛真人的住处,这才收住了脚步,一脚踏进院中:“薛真人,弟子替诸星元真人给您送酒来了。”
一道灰色残影瞬间便已至她的面前,一把夺过葭葭手里的酒坛,掀开坛盖,才一闻,便勃然大怒:“好你个诸星元,居然还了老夫一坛水。”
声音振聋发聩,葭葭只听门外“啪嗒”一声,似有重物落地,一转身,看到那落地的“百炼成精”的匾额时,还来不及有所反应,便只觉面前狂风一扫,那道灰色残影已然冲了出去,几枚大大的脚印留在了“百炼成精”那道匾额之上。
他这反应太过奇特,葭葭几乎是想也不想的也踩了一脚,跟了上去。
却见那薛真人扔了手里的酒坛,扛着一把与他身形相差无几的巨刀,这刀的个头,甚至还超过了葭葭这个人。
薛真人扛着大刀一圈一圈的甩着,口中发泄似的怒吼,这发怒的样子委实太过另类,让葭葭不禁看直了眼,傻在了原地。
这野蛮的发泄方式,葭葭只觉这么一瞬间,自己倒是有些想念起段玉那“斯文人”的好来了。
这一发泄便足足甩了大半个时辰,最后见薛真人将那大刀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朝葭葭招了招手,葭葭双目睁得溜圆,满是好奇之色的向他走近。
在离薛真人还不到三步远时,却听那薛真人怒吼了起来:“带句话,让诸星元洗干净脖子给老子等着。”
葭葭正迟疑间,在收到薛真人恶狠狠的目光时,当下便妥协了:“好,弟子定然带到。”
她在薛真人发怒时不离开,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步子虽未移动,人却向薛真人那里凑了凑:“薛真人,您是我昆仑人人知晓的炼器大师,想来对这世间材料的认知定是远高常人……”
“马屁就免了,老子知道你是谁,就直说好了。”薛真人大咧咧的坐在地上,脱了鞋子,葭葭眼看着他脚上已成实质冒出来的热气,四散了开来,与此同时,散发出来的还有那冲鼻的味道。
好在她辟谷多年,想吐也吐不出来,同时心底不由庆幸:还好师尊、师兄、子桥他们都是品质极佳、极讲卫生的好修士,倒是难为白泽了。葭葭向着目光瞟了一眼离此处不过几步之遥的白泽,见它笑容不变的端着茶水轻啜着,心道:神兽就是神兽,果然不同凡响。
葭葭收回了已跑到不知什么地方去的思绪,正色道:“弟子想问这世间有无一种事物,细如丝,可长可短,还可隐去,当然若能承载灵气便更好不过了。”
行家果然是行家,她这话才出口,薛真人不过略一蹙眉,便了然:“老子知道了,看在你这丫头还不错的份上,便收你五十块极品灵石好了,先付灵石,再炼器,只做一次,不满意也不退还灵石。”
这丝丝扣扣的言语之间,当真是占尽了一个“黑”字,葭葭抬头用不甘的眼神看了一眼薛真人:他若行商,定然是个黑商,现在关键是卖了她都拿不出这么多极品灵石啊!
“薛真人,您这也委实太贵了一点吧!”葭葭面范难处的看着他,只心中默默盘算了一下自己的资产,当年结丹之时查过自己的门派贡献点是接近百万,一万门派贡献点可换10块上品灵石,接近百万的门派贡献点也就一千块上品灵石而已,而一万块上品灵石才只能与一块极品灵石齐平。这一瞬间,葭葭深深的觉得自己似乎并不富有。还有这位薛真人,竟一开口就是五十块极品灵石:她就算去抢灵石矿也夺不来那么灵石啊!葭葭深吸了一口气,实在要凑的话,从祝良储物袋中顺来的古灵石,一块之中的灵气倒相当于一块极品灵石,但一则古灵石现在并不能用于流通了,二则,就算要换的话,将古灵石换给那等喜好收藏古物的修士,一块古灵石大抵能值十块极品灵石。但是这得让她寻到那些喜好收藏古物的修士再说。在薛真人这里,想来是该什么样的价格还是什么样的价格,明显不够。
总的来说,葭葭算是遇到这灵石难关了,思来想去又无法,且那薛真人那里连一点灵石都还不下来。她干脆一咬牙:“薛真人,我打张欠条给你好不好?放心,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我难道还会赖了你的灵石不成?”
“欠条?”估计薛真人也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拖着腮帮子想了想,欣然应允。
葭葭大喜过望,不枉她的鼻子忍受这么久自他脚上发出来的味道,打好欠条,暗了个手印,约好三月的期限,葭葭心情大好的转身向藏剑峰方向行去。
第四百六十一章 睚眦必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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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办妥之后,葭葭心情极好的去了藏剑峰的有容道场。
她一向难得迟到,是以葭葭这才走入道场中,便见顾朗微微蹙了蹙眉,收了势向她走近。
“怎的了?“葭葭自是发现了顾朗皱眉的动作。
顾朗行至她跟前,却是摇了摇头:“无事,只是见你今日晚了而已。”
葭葭干笑了两声,低头思忖了片刻,将他拉到了一边:“师兄,你可知道咱们昆仑有没有那等喜好收集古灵石的修士?”
“古灵石?”顾朗狐疑的看着葭葭,摇头,“未曾听说过,倒是明定城的那些城池里头听说有专门做这等生意的。你要寻这样的修士作甚?”。
“无事,随便问问而已。“葭葭回答,只是眼中的纠结之色不减。
顾朗看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到他们,便将她拉出了有容道场,眼见四下无人,这才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直说无妨。”
葭葭看了会儿顾朗,再想想薛真人,欠顾朗的灵石总比欠那薛真人要好一点,于是,她想了想便直说了:“是这样的,师兄,我找薛真人炼器,他要收五十块极品灵石,我一时半会儿却是取不出这么多,便打了张欠条给他……”
“胡闹!”话未说完,就见顾朗沉下脸来,随后摸向腰间的储物袋,“赶紧去将欠条收回来,薛真人好酒,一张嘴上不带门,不定会被他搅出什么事情来呢!”
看着顾朗自储物袋中取出五十块极品灵石塞到她的手上,葭葭吃惊的看着他:“师兄,您怎的有那么多灵石?”
“放心,我的灵石来路没有任何问题,你且将那欠条换回来再说,”顾朗边说边皱眉,最后还是不放心道,“我还是陪你一块儿去吧!省得他为难你,另外顾某也好奇,到底是何物居然值得了五十极品灵石。”
葭葭摸着脑袋,笑容之中有些尴尬,却依言跟在了顾朗的身后,准备去太阿峰上走一趟。
然而他二人方才行至执法堂门前,却见站在外头的诸星元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直直的向着他二人看来。
葭葭本能的觉得不对,正要开口唤顾朗停下来,却见顾朗已然收住了脚步,干脆的转身向执法堂里头走去。
葭葭自然跟在了顾朗的身后,路经诸星元身边时,却听他笑道:“难得看到首座那般失态的。”语气之中满是看热闹的味道。
葭葭脸色微僵,跨入执法堂时,却见正中站着的正是方才那位薛真人。
已然猜出了他的目的,葭葭勃然大怒:“真人怎可如此?”
“嘿嘿,最近急着用灵石。”薛真人抛了抛手中的储物袋,看了眼秦雅手边泼了一半的茶盏,笑眯眯的朝葭葭摆了摆手:“走了,三个月过后来取你那事物。”
葭葭动了动唇,一时无话,只将目光转向了上头的秦雅,立刻耷拉着脑袋走上前去
:“师尊。”
“拿回去吧!”秦雅将欠条递还给了葭葭,目送着薛真人的背影,双眼微微眯起,“此事不得对他人提起。”
“是。”她自己的糗事又怎会向他人提起,葭葭面色有些尴尬的看了眼秦雅,又道,“师尊,那五十块极品灵石弟子待得能出昆仑了,立刻还与师尊。”
“为师不缺那五十块极品灵石,”秦雅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头疼,“欠条这等事以后不得再为之,去吧!”
葭葭欲哭无泪,这才发觉自己似乎做了一件丢脸的事。
这么一搅和,葭葭再没了去有容道场的性子,直回了屋中,盾身隐入了空间里头。
“诸星元,进来。”待得葭葭离开之后,秦雅将外头的诸星元唤了进来。
诸星元一脸莫名的对上了秦雅阴晴不定的脸色,心道:又不是我惹的首座,首座这模样真可怕。
“他是否每逢月半都会公开摆摊售卖炼器所得?”此情此景,秦雅这一开口,诸星元哪会还不明白“他“是指谁,当下便点了点头,“不错。”
“这月十五,你去太阿峰巡逻。”秦雅几乎是连想都不想,当下便拍板做下了这个决定。
诸星元面上既惊且喜,惊得是首座居然还有这般“徇私枉法”的一面,喜的是,终于有机会给薛真人好看了。
顾朗回头,却是有些不同意,他道:“师尊,薛真人怎的说也是我昆仑炼器一脉里头出类拔萃的人物,这么做,是否有些……”
“方才他进来时,为师正与伏真人、掌门并另外几位长老谈事。”秦雅这一声,声音有些缥缈,却让顾朗不知怎的,自背后生出了一股寒意,当下便道还要去指点子桥修炼,而后顺势溜了。
“想不到薛真人竟是这样的人,”葭葭心中不满,与她打交道的,多数断断不会做出这等背后告状之事,先前又有替顾朗炼器在前,是以,她这才没有留这个心眼,没想到却被他从后头捅了一刀。
“年纪轻就是天真啊!”玄灵翘着二郎腿,哼哼了两声,却不忘挖苦葭葭。
“算了,正好啊,你现下拿不出五十块极品灵石,顾朗也不比你年长多少,想来他拿出五十极品灵石,手头也会有些吃惊。秦雅就不一样了,想来这五十块极品灵石对他来讲只是塞牙缝的而已。”玄灵“好意”安慰起了葭葭,“省下五十块极品灵石,你是赚到了。”
“你让我占师尊的便宜?”葭葭白了一眼玄灵,“得记下来,待得昆仑封山令一除,就将那古灵石转手,而后还给师尊。”
“他不会收你的灵石,怎么说也是个长辈,怎会收你东西?”玄灵挪揄的看了一眼葭葭,“糊涂了不成?”
“总不能白占了师尊的便宜,暂且记下吧!”葭葭低头思忖了片刻,将其先抛到了脑后,伸手将腆着肚子晒太阳的小白捞了起来,给它挠了会儿肚子,见小白翻着肚子,满足的叫了两声,葭葭实在是按捺不住好奇,放出神识,自头顶而下,开始扫视起了小白。
小白后退一蹬,似是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般,慌忙向后退去,葭葭再想去捉它,却见它四处狂奔,就是不让自己落入葭葭之手。
“虽说种族不同,但白泽可是货真价实的公兽,小白自然也是。女人与公兽之间也是授受不亲的。”玄灵掐着腰大笑,“你也知它是神兽,纵是兽形,也是有羞耻心的。你以往只是大体一扫,它自然不会反抗,可你方才摆明了是要寸寸检查了。莫忘了,它也会害羞的。”
葭葭:“……”她实在是想不出来小白害羞会是什么样子。
“葭葭,你好奇心很重。”玄灵行至葭葭面前盘腿坐下,与葭葭正视了起来,“我的意思呢,便是它既是白泽的分身,便永远不可能成为你一个人的灵兽,总有一日,它不会再留在这片混沌空间里头,不管一开始白泽将它甩手给你是出于什么原因,小白总有一日会回到白泽身边,既是天降神兽,又是如白泽这等身份特殊的神兽,它身上总有特殊的使命。白泽既是昆仑的守护神兽,那小白也大多逃不了这个怪圈,不似我、呆头鹤还有疯女人,我们三个是真正属于你的东西。且让它好好玩玩吧,都不晓得它还能这般玩多久。”
葭葭迟疑了片刻,向小白招了招手。四处狂奔的小白顿时收住了腿,往前划了一段,停了下来,歪着脑袋打量了葭葭片刻,奔至葭葭面前,讨好的摇了摇尾巴,而后开始追着自己的尾巴转圈。
半晌之后,“谁教它的?”葭葭脸色难看至极。
“我与疯女人不长尾巴,呆头鹤也不会做得了这般灵活的动作,它纯属自学成才。”玄灵摸着下巴严肃的答道。
“好一个威猛无比的神兽分身。”葭葭话刚说完,便只听空间里头一声震天巨响,一脸黑灰的如花,从那一片狼藉里头爬了出来,干笑。
“还有疯女人,她实在不是那炼丹的料,除了兴趣,连半点天赋也没有。”玄灵的声音里头平滑无波,对着那一片狼藉低低叹了一声。
“算了,一会儿让她将空间收拾干净。”葭葭说着一把捞起地上正转圈转的欢的小白出了空间。
自那日小白表演了一番“追尾吧”的绝技之后,葭葭实是不忍心昆仑神兽的分身落到如斯田地,便干脆时时刻刻将它带在身边。这样一带,小白倒是有整整一个月不曾再表演转圈的绝技。只是每日里去道场里头练体,小白端坐一旁,一双兽瞳睁得极大,兽脸严肃至极的看着她的样子,葭葭不知怎的,总觉得有些不踏实。
这一个月之内,总的来说也算太平,倒是听说薛真人因为违规在太阿峰之上摆摊,有碍门派威仪,又酒后闹事,听说被罚关暴室一个月。
此举一出,藏剑与太阿两峰平日知晓这位薛真人的修士可说不在少数,知晓这位修士炼器之能出神入化,眼下首座竟敢将他关进暴室,更是直言:无论是何人,只要犯了事,一律统一对待。藏剑、太阿两峰一片哗然:众人直道首座为人大公无私、刚毅不屈,堪比昆仑头顶之青天。
第四百六十二章 仙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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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过后,上头总算传来了一些好消息:听说七阶以上妖兽,被除去了整整三成。七阶以下的妖兽,对人类修士来讲,相对的并非那般可怕,而迦鸟据说受了重伤,一路逃窜,而我人族修士,紧追不舍,势要除去那只迦鸟。
虽说封山令依旧未除,但明显门派上下喜气洋洋,更有蜀山修士、东海修士趁着这功夫,来昆仑做客。
原本就算做客,想来也当没有葭葭什么事才对,至少之前,葭葭是这么想的。
可是窝在藏剑峰有容道场里头的葭葭,就愣是收到了梅七鹤的传讯,让她来一趟太阿峰主殿。
昆仑弟子皆知,现今的太阿峰主殿之内正在设宴。葭葭停下手里的动作,与顾朗对视了一眼,在他眼中同样看到了那丝惊愕。
“为何会特意来寻我?”葭葭分外不解,不是她自卑,而是以伏青牛为首的昆仑高层并不太喜好女修,这是其一,其二与顾朗比起来,这等宴会若是唤顾朗去出席,还情有可原,让她去,明显便不那么合适了。
顾朗也皱起了眉头,反问葭葭:“唤你的是掌门?不是师尊?”
葭葭点头,正要说话,腰间的身份玉牌再次响了起来:“连葭葭,速来太阿峰主殿。”依稀还能听到丝竹箫声自里头传来。
“无妨,左右师尊都在里头,你去吧。”顾朗道。
葭葭面色有些尴尬,低着头嘟囔了几句,顾朗耳尖一动,却听到她说:“话是这么说没错,可是,师兄可还记得一个多月前欠条的事,让师尊丢了面子,不知师尊可还在气头上?”
顾朗默然,他也是之后才晓得师尊居然丢了那么大一个脸,光看薛真人事后被关到暴室里头,就可以看出师尊当时有多么生气了。
不过,他想了想,还是安慰葭葭:“无妨,师尊的气都撒到薛真人身上了,你想来应是无碍的。这里是我昆仑的地盘,谁还敢为难你不成?放心。”
被顾朗这么一安慰,葭葭当下心中惬意不少,点头应允,便向太阿峰行去。
行至大殿外,葭葭用手顺了顺头发,她虽说不甚在意外表,可怎么说,这场合都不比以往,贵重非常。好歹自己生了一张还能看的脸,葭葭思及此便跨入殿内,但见主殿之内不比寻常,横铺的朱色绒毯更显华贵,两侧的檀木小几鳞次栉比的摆放着,殿内华服临耀,金碧辉煌,真应了那句话:昆仑财大气粗。
大殿内的觥筹交错没有因为葭葭的到来而有任何改变,葭葭接受着来自各方眼角的余光向前行去。这等场合,作为昆仑掌门的梅七鹤自然是当仁不让的主位。
“弟子见过掌门。”葭葭目不斜视,朝着梅七鹤躬身一礼。
“起来吧!”梅七鹤摆了摆手,微微侧过头,“这便是我昆仑弟子连葭葭。”说罢,他又伸手指了指中间一座添出来的小几和塌子,和颜悦色道:“东海有位年轻后生方才多次谈到你,想来你也当认识,正是陌岛主家的小辈,据说十几年前与你有过相交的。“
“是”葭葭应了一声,虽说面上依旧不解,却没有多说旁的,依着梅七鹤的指向走上前去,坐了下来。
对面一排多是她昆仑的修士,而梅七鹤与她指的一排则东海修士、蜀山修士亦掺杂其中。
虽说是宴客之会,不过却并没有烟火之食,只每个小几上摆了一壶灵果所酿的灵酒,两盆灵果,除此之外,并无其他。而这大典虽然金碧辉煌,很有几分奢靡之意,可奏的音,却是丝竹高雅之音,席间各方修士高谈阔论,讲述着各方的见闻,当真是好一派仙家宴会。
她现下坐的这个位置以大殿的纵向来算,数中,即使没有明文规定,可大家皆彼此心照不宣,自上而下,以地位、修为、名头而排。
如师尊、五长老与几个出席的藏神修士便在上首。
葭葭伸手倒了杯灵酒,轻轻辍着,目光转向周围,她这动作,当真再普通不过了。察觉到了小白“呜呜”的叫唤,葭葭心知是这一段时日将它放出来的时候多了,心野了。
但看周围,亦有不少人放出了灵兽,譬如师尊,那只终年不见踪影的雪灵兽眼下就趴在他的怀里低头啃着灵果,白白的几根胡须一动一动的,配着师尊那严肃的神情,很有几分喜感。
跟小白沟通了片刻,虽说葭葭自始至终不懂他的兽言兽语,却也大概明白他会“乖乖听话”那个意思了,于是便将它放了出来,捏了颗灵果,将小白放在脚边,让它低头啃了起来。
“喂!”这一声本是极无礼的,葭葭柳眉微微一蹙,转过头去,对上的却是一个年轻的修士,那是一张极其漂亮的脸,唇红齿白,顶上簪着鎏金的束冠,看着葭葭的目光之中竟有一些委屈与哀怨。
委屈哀怨?葭葭一下摸不着头脑,见到了这一幅华服公子哥打扮的修士,抿唇一笑:“请问阁下是?我似乎并不认得你。”
“东海陌淸珏。”那年轻修士一副气鼓鼓的模样,看着葭葭。
“陌淸珏?”葭葭抽了抽嘴角,自脑海之中翻出当年漂亮的九岁小童的模样,与眼前这个年轻俊秀的修士的容貌渐渐重合了起来。
“一眨眼长那么大了啊。”思及当年那个天才的小童,葭葭印象不错,双眼微弯,如两轮星月,整个人看起来柔和了不少。
“上回我输给你了。”陌淸珏张了张唇,似是欲言又止,半晌之后,却蹦出了这么一句话,“有空我二人再来比比看,看谁是最厉害的阵法师。”
“你即便再足不出户,想来也不会不知我被逐出了阵法师一列这个消息吧!”葭葭伸手,替小白剥了一颗水晶果,却最后送入了她自己的口中,甘甜清冽,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你不该与我来比。”
“外头的事,我不管。”陌淸珏一脸无所谓的样子,“我就是想与你比上一比。”
葭葭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将话题转向了萧璃雪:“还记得那个给你捏糖人的李娘子不?她也在我昆仑,你要去见一见她么?”
陌淸珏摇头:“又不是小娃娃了,还要什么糖人?”
一颗灵果下肚,小白极舒服的抬起下巴,要葭葭给它挠下巴。
葭葭挠了两记,便将它放到了一边,将目光转向了周围,却见隔着陌淸珏一个位子而坐的修士,正是当年参合庄群英祠上抚琴的陌柳,正低头暗忖间,觉得自己被无视了的小白不愿意了,肉垫一拍,跃上了小几,行至葭葭面前,昂起脑袋:那模样,便是一旁的陌淸珏都看出了它的来意。
“它是要挠下巴么?”陌淸珏探出头来,好奇的看着小白,伸手揉了揉它的皮毛,小白也不怕生,还“呜呜”叫了两声,兽瞳眯起,一副极舒服的样子。
“它是你的灵兽?好生可爱。”陌淸珏兴致大起,干脆将塌子搬到了葭葭旁边,伸手替小白挠起了下巴。
“不是。”葭葭应了一声,又道,“小白它……”
却见那厢才眯着眼睛,一副舒服至极模样的小白却突地睁圆了双眼跳下小几,头正对上了葭葭与陌淸珏,摇了摇尾巴,而后开始转圈,追逐起了自己的尾巴。
葭葭捏着酒壶的手指骨节已然发白:这只丢人现眼的小白。
许是禁锢了一个月,这厢小白不停的转圈,转着转着忽地后腿一蹬,跳了起来,以两腿着地,前爪一拍一拍的动作了起来。那动作,葭葭默默的流下了一滴冷汗,事实证明她是对的,小白居然模仿起了她打拳的动作,那动作真是惟妙惟肖。
若是站在这里的是个普通的灵兽或者即便是只普通的小狗,想来葭葭也会被逗得哈哈直笑。
可现在,站在这里的,却是她昆仑的神兽白泽的分身啊,威武何在?偏偏陌淸珏还好奇的看着小白不停的拍手叫好:“好厉害好厉害!”
得了鼓励的小白转的更起劲了。
年轻修士如陌淸珏这等或许没有眼界,可现下出现在这大殿内的,譬如陌无极等人解释何等的眼色,只一眼便看出了小白身份不简单,互相使了个眼色,却并未开口,只是盯着小白的目光越发的长了起来。
“回来!小白。”葭葭柳眉竖起,知晓小白纵是神兽分身,却也自带了一些灵兽的劣根性在里头,不凶一点,恐怕它还要继续下去。
将小白呵斥回来之后,葭葭想也不想便将它收了起来,再抬头时,陌淸珏一脸的可惜:“好可爱的灵兽,你若不喜欢不如给我好了,何必这么凶呢?”
“不凶它不行!”葭葭倒了杯灵酒,不作声响,方才看的兴起的修士,无奈的摇了摇头,很快便各自收回了目光。
陌淸珏呼了几声“好凶”,忽地双眼一亮,猛地一拍脑袋:“对了,最近我得了一个水晶的阵盘,正好与你瞧瞧。虽说功效不大,但很是漂亮。”陌淸珏说着,自储物袋中取出那只阵盘,在葭葭面前晃了一晃,却见那只水晶雕花的阵盘,被切成了好几个横切面,才一拿出,便闪闪发光,煞是夺人眼球。
“如何?喜欢么?”陌淸珏话音刚落,葭葭便不由眼皮一跳,再回过神来之时,只见眼前白光一闪,紧随其后的是陌淸珏的一声轻呼声。
第四百六十三章 携手
那只外形似猫,一双水绿色的瞳子里头嵌着怯生生模样的雪灵兽只是口中咬着陌淸珏拿出的那只水晶雕花的阵盘,转身,一屁股对着他二人。
“哎!你这灵兽,怎可……”陌淸珏不过微微一愣,便要伸手夺回那只水晶阵盘。
别人不知这只雪灵兽,可葭葭又怎会不认识呢?当下脸色一变,连忙出手制止了他。
“小心。”这只雪灵兽是个表里不一的,外表柔弱,可那爪子,那咬劲,凶悍至极,一般人根本很难将它抓到手。
探囊取物,只进不出,偏好亮晶晶的东西,如陌淸珏这只水晶阵盘会被它看中,当真是一点都不意外。
“不过就是只灵兽嘛!”偏偏一旁有人是个粗枝大叶的,见葭葭这副小心翼翼的模样,一伸手便要去夺那只水晶阵盘。
葭葭看着那雪灵兽兽眼一眯,一口咬上了那只兽口夺食的手。
一声惊叫声响起,坐在上首的秦雅走了下来,知晓他不开口,这只雪灵兽怕是不会松口的了。于是一手搭上了雪灵兽的脑袋,伸手一拍:“胡闹,松口。”
那雪灵兽甩了甩屁股,似乎还有些不愿意。秦雅似是对雪灵兽那牙口恍若未见,修长的手指探入雪灵兽的牙口之中,硬生生的将那修士的手与水晶雕花的阵盘拿了出来。
雪灵兽只能就此作罢,只那双绿瞳,兀自有些不愿意的瞅着那水晶阵盘的方向发呆。
陌淸珏对着那雪灵兽看了片刻,将阵盘放入了葭葭手中:“本就是得来送你的。”
看他忙不迭将阵盘还入自己手中的动作,葭葭愣了片刻,复将阵盘还了回去:“陌真人好意,我心领了,这阵盘就不收了。”
“我又不是女子,怎会要这等东西,”陌淸珏咧嘴一笑,“只是空手来访毕竟不大好。我等免不了在此叨扰一段时间,还请阁下莫要见怪。”
葭葭看了眼陌淸珏,笑了笑,没有回答他,只是心道:这任天游还当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一个两个都喜欢上昆仑来叨扰。
“方才掌门已然应允了。”陌淸珏又道,“便是我要求将你唤来的。”
“对了,”他不说还好,一说葭葭却是想起来了,是以又道,“你东海有个叫陌清华的,与李娘子一块儿来的,在我昆仑呆了许久了,怎的也不见人来将他带回去?”
陌淸珏愣了一愣:“此事不要与我说,我与他没什么交情的。”而后他又一脸严肃的看向葭葭,建议她,“可与我们岛主说,他定然不会不管的。”
见他一本正经的样子,葭葭反倒失了那兴致,摆了摆手,只是私下里还是觉得,当年那个九岁的天才小童比起眼前这个大一号的修士要有意思的多。
接下来,葭葭便就着灵酒,吃着灵果,偶尔与陌淸珏聊上两句东海玉昆仑的见闻,待得将那两盆灵果消灭的差不多了,便有人相继离席了,葭葭见状便也告了退。
出了殿门,自远处吹来的冷风叫她浑身一个哆嗦,那灵酒本就酿的极浅,这下更是被吹散了那为数不多的酒意。
自太阿峰上下来,葭葭的步子并不快,只是眯眼看向四周,心中更添几分凉意。
“师兄,子桥。”待看到前方两个倚在树下说话的修士,葭葭脚下加快了两分,走上前去。
“宴会结束了?”顾朗微微侧了侧身,侧脸一览无余。
葭葭点头:“嗯,结束了。是以前在东海时碰到的一个孩子,一眨眼都长的比我高了,是个少年天才,不过性子却并非那等盛气凌人的。”
顾朗唇角微勾:“师尊是否并未生你的气?”
葭葭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师尊心胸开阔,又怎会与我计较呢?”见那雪灵兽前来捣乱,葭葭便知师尊并未生她的气,害的她白白忐忑了那么久
“对了,那个少年天才叫什么名字?”顾朗伸手掂了掂子桥递过来的石剑,复又递还回去,嘱咐庄子桥,“今日便先回去休息吧,我与你师姑有话要谈。”
子桥应了一声:“是,师尊,师姑,子桥先行一步了。”
葭葭微微颔首,目送少年远去的背影,这才回道:“就是陌岛主家的小辈,名唤陌淸珏的,当年我碰到他时,他不过才九岁,却已筑基初期了,端的很是了不起。”
“我知晓你说的是何人了。”顾朗却不过微微眯了眯眼睛,一副恍然的样子,“与李戊辰结丹的年岁相当,在后一辈中风头很是强劲。”
“嗯。”葭葭思及当年玄灵评价陌淸珏的“稚子之心”,又道,“他也学阵法,是任天游老前辈的后人。”
顾朗点了点头,忽地长叹了一声:“诸星元,小事上胡闹,但大事上绝对可信。”
葭葭神色微愣,不清楚顾朗怎会突然说出这样的话。
“妙无花真人突破到藏神后期了,”顾朗想了想,看向葭葭,认真的说道,“你不是外人,此事知道也可。”
“真的?”葭葭双目一亮,“这不是好事么?”
“是好事。”顾朗点头,“我昆仑三大祖师驻足藏神中期经久不前,此次突然突破,多多少少与猎天环有关,我辈修士求仙问道想来也终究有了一个盼头。”
“真的么?”葭葭还不曾说话,玄灵的反应却是超出了葭葭的意料之外,他话语之中的兴奋,便是葭葭也察觉了出来,“这般,这般当真是太好了。”飞升,飞升,飞升了就能走出这片禁锢它的世界,玄灵寻寻觅觅穿梭了数十万年,为的不就是这一天么?
“葭葭,你定要好好修行,飞升得道。”玄灵声音轻颤。
“你不说我自也会会努力的。”葭葭回了玄灵,复又看向顾朗,“如此,师兄为何眉目间仍似不喜?”
“一旦打开那条路,想来修士的修炼会更加顺遂。”顾朗转头看了眼葭葭,“我等可能还感受不到,但是师尊已明显感受到这段时日灵气的吸收加快了。听说上古修士百岁飞升的都有不少,若是修士的修炼加快了速度,我且问你,师尊的资质比起我等如何?”
虽说葭葭与秦雅不是同一辈人,恐怕无法比较,但是世间修士有一首打油诗是这般说的:“天才复天才,天才何其多?天才庸才一字差,万年难寻一君子。若问君子何处去,遥望昆仑藏剑峰。”虽说不过是一首并不工整,也并不算得上顺口的打油诗而已,不过却也从侧面说明了,在世人的心中,秦雅早已不与那世间时不时冒出的天才是一类人了。在世人的心中:天才太多了,时不时就会冒出一个来,若要以口舌之争击败那天才拥拓,只需搬出一人的名号来便足矣。而秦雅本人就是昆仑珍藏许久的一把不世的名剑。可说,这是个真正屹立在神坛上的人物。
“他不会留在原地等我们,他迟早有一日会先我们一步而飞升。这些年,我们修途顺遂,少不得门派的鼎力相助,这一切皆是因为我们一直都在师尊的羽翼下成长。昆仑又是如此的大派,门派与散修,一个拥有丰富的资源,但相应的,有人的地方便少不了波折,所以,我等不得不在修行之外,还要分出一些心思来考虑其他。而散修虽说自由,但为资源时时刻刻游历,与人交手,这便是得与失的平衡。”顾朗的声音虽说清冷,却带了一种难以言明的说服力,让葭葭不由平静下来,细细倾听。
“所以,可以试着走出来了。”顾朗说罢,脑袋微侧,目光落到了葭葭身上,见她神色间微有出动,又道,“明日,你若是同意的话,我带你去一趟执法堂的密室。我之所求,不为闻达于天下,但求身边人都能平安顺遂。葭葭,你的崛起已然开始引起不少人的目光了。”说着,他伸手指向身后变异的无子果树,“树大而招风,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然而当你足够强大,再大的风也无需惧怕。”
葭葭看着眼前的顾朗,见他双目凛然,正如他身后这颗变异的无子果树一般沉默而稳重。
顾朗嘴角微弯,让他面上冷硬的线条变得柔和了起来:“你不是与我说过么?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更何况是脚下这个拥有数以万计修士的昆仑。对外齐心协力,对内却也不能有丝毫的松懈,于两者之间寻到一个平衡点,这就是真正让门派倚重的修士所走的路。我既为师兄,自该保护师妹。但我不敢托大,若当真有一日师尊先一步而飞升,若师妹当真宛如一张白纸,我还能否保你安全顺遂?我看着你一步一步成长至今,也知万万不能以你的外表来判断你。所以,”顾朗眼中的坚定一点不落的逡巡在了葭葭的瞳孔之中,在如许清风,银盘明月之中,问她,“你若愿意走出来的话,不如携手?”
“不如携手?”这一声的语调一如顾朗平日说话的声音一般清冷平静,却让葭葭心中掀起了轩然大波,自始至终,她知晓好好修炼,知晓领命执行任务,却是第一回生出那“迈出一步”的想法。
也不知过了多久,但听得一声“好”字终究飘入了空气之中。
第四百六十四章 九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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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葭葭跟随着顾朗,第一回绕过执法堂的大堂,走向后阁。
说来惭愧,纵她拜师那么多年,途径执法堂无数次,却是头一回行至执法堂的后阁。
后阁空旷,不过一张檀木桌,两把竹椅而已。
顾朗神识外放,在得知周围并无他人之后,这才一伸手摸向了一边光滑的墙面。
葭葭见他摸了许久,似是终于确定好了一个位置,开始敲击了起来。
分明是一连串不规则的敲击声,葭葭竖起耳朵,仔细倾听了起来,听了一会儿,却还是不辨所以,倒是脑海中回荡着一片乱糟糟的敲击声。
比起以往这等的暗号与机关,这委实太长了点了。
葭葭抱臂立在一旁等待,待得周围灵气似乎有所变化,葭葭只见顾朗敲击的那一片墙面虽然面上看起来没有任何变化,可触上去却明显变软了不少。
朝葭葭点了点头,她当下会意,跟在顾朗的身后,与他穿墙而过,进入了里间。
“好生神奇。“葭葭犹自不敢置信,只瞪大双眼身后那复又闭合起来的墙面。
“昆仑建立之初,祖师爷道若想要一个门派长久的保持下去,不下点大心思是不行的。这身后的墙体,你大体也应当听过那传说,名叫应声墙,过后,我自会将你通过此墙的方法告知于你。”顾朗解释道
传说中水火不侵,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撬开,唯有通过特殊的敲击方法才能通过的墙体,没想到,这传说中的墙,居然就这般光明正大的设在执法堂的后阁。
葭葭点头:“我明白了。”
墙面闭合之后,周围有一瞬间的黯淡,有一道苍老的声音仿若来自远方一般传来:“何人?”
“顾朗。”
“过。”
只这一声轻轻的“过”字,葭葭只见面前似是一条起舞的长龙一般,异火为把,一一点亮,照出了一跳蜿蜒曲折的长道。
而那条唯一的道路两岸却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幽潭。葭葭自知事关重大,此地的幽潭就似是张开的大嘴,只等走错一步之人踏入其中。
“莫要小看这两旁的水,这里的水取自三千弱水,只要沾上一点,除非断体求生,否则谁也无法相助。”顾朗清冷的声音衬和着这幽幽的空谷,叫人心悸不已。
这里没有猛兽,却有比猛兽更可怕的三千弱水。
葭葭跟着顾朗踏上了异火所照出的蜿蜒之路。
这一行便行了足足一盏茶的时间,待到二人行到路的尽头,却正正对上了一只巨大的兽头,葭葭惊愕不已,依着异火所照出的昏暗光芒,这才看清了这兽的样子。
竟是只小山丘大小的巨龟,因龟这种动物本就难得一动,眼前这只体型庞大的更是如此,远远望去,大到极致,再加上那山石般的表皮,反倒更让人忽略了它的存在。
兽嘴微微起伏:“身后何人?”
“昆仑弟子连葭葭,年四十结婴,得现任执法堂首座秦雅之命入密室,请玄武先生放行。”顾朗弯腰拱手,向那巨龟行了个高礼。
“准。”自那巨龟口中幽幽的吐出了这一个字,复又将脑袋缩回壳内,整个身体放佛与山洞混为一体。
在这巨龟面前,葭葭自然不敢随意放出神识打探,可自那巨龟身上传来的绵远悠长的灵力却时时刻刻冲击着她。
顾朗又唤它玄武先生,那么这巨龟的身份,已然呼之欲出了。
人人都道昆仑的白泽乃是昆仑的守护神兽,却从未听说过玄武也在昆仑,葭葭恍然惊觉自己所知实是连冰山一角都不曾达到。
复行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看着眼前那庞大转动的齿轮,葭葭只觉这当真是自己看到过的最庞大的机关之术,叫人叹为观止。
“此物名唤九曲玲珑,是我昆仑历代最杰出的机关大师所制。”顾朗伸手指向那九曲玲珑,解释了起来,葭葭看着那一册一册自那出卷口取出的铜管所密封起来的卷轴,“这是我昆仑机密所出之地。”
此地辽远空旷,其中十数位修士却对他二人视若无物,只专心致志于手中的卷轴。
“这是密令传讯之处,这里是机密破译之处……”顾朗带着葭葭便走边道,转角一过,却被一座贵妃榻拦住了去路。
而坐在贵妃榻上,漫不经心的盯着手中卷轴的,正是诸星元。与平日里的嬉皮笑脸完全不同,葭葭只觉眼前的诸星元,那双深不见底的双瞳,更显幽黯,放佛有数不尽的未知埋藏其中。
似是他二人的到来打扰了诸星元一般,诸星元勾起唇角,卷合了手中的卷轴,于身下贵妃榻上按了几下,却见自里头弹出一只盒子,诸星元将卷轴放入盒中,那盒子复又弹了回去,再从外表看去,那叫人眼花缭乱的花纹,根本看不清方才那盒子具体弹出的位置。
“哟,来新人了。”诸星元边说边下了贵妃榻,顺手将那贵妃榻扫入袖中,行至葭葭面前,“新进来的,你便是老幺了。”
“见过诸真人。”葭葭低头行了一礼,看向诸星元,表情不卑不亢。
“你既今日第一天来此,”诸星元懒懒的转了身,“那我便送你一份大礼。”
葭葭双目之中虽然惊讶,却立刻掩了起来,并不提他话,只与顾朗跟在了诸星元的身后,向前行去
“听说你得罪了太阿峰上的金丹修士叶青歌?”诸星元边说边打了个哈欠,那样子当真与说“今天天气不错”毫无两样。
“人人都道叶青歌是无父无母的孤女,侥幸拜入掌门座下。”诸星元带他二人转了几个弯,行至一道画满方格的墙面之前。
口中嘟囔了几声“叶青歌”,突然出手,用手中的灵力弹开了几扇窗,每扇窗的开合角度都不一样,有微微开出一道缝的,也有阖然大开的,更多的是开出不同角度的。
耳边似有声波“呲呲”的声音响起,诸星元自袖中抛出一只竹凳,翘着二郎腿坐了下来:“普通人又怎会轻易拜入掌门门下呢?我昆仑除太阿主峰之外,分外九峰与内五峰。我且问你内五峰是哪五峰?”
“藏剑峰、明秀峰、千尺峰、凌光峰、御朱峰,其中以藏剑峰为首。”葭葭如实回道。
“确实,藏剑峰实力斐然。”诸星元点头,却又道,“可听过明定城阮氏?”
葭葭点头:“传承了数十万年的修仙世家。”
“阮氏族人多数在御朱峰上任职。你是否也发觉了平日里阮氏族人似乎极少前来藏剑峰与太阿峰商量要事,”诸星元话至此,顿了一顿,“就似一个附属于昆仑,却又少为昆仑所左右的一片独特的领域一样。”
“叶青歌是阮氏嫡系一位身居要职之人的私生女。”诸星元笑道,“如何,想不到吧?”
葭葭哂然。
“何人,我便不具体透露了。为防他人察觉,叶青歌随了母姓,关于她的身世,就连五长老与伏真人他们都不知晓,掌门知道,首座知道,阮氏族中有那么几个知道,我知道,今日再加上你二人。”诸星元听着那呲呲的响声越来越低,“对了,这两年叶青歌也知晓了自己的身世。”
“你来作甚?”这一声油然响起,葭葭惊觉这是从这些大大小小开合的窗户中传来的声音。至于声音的主人,正是叶青歌。
“总也有两年未见你了,最近可好?若是缺少什么,大可与我说。”这声音含混不清,明显用了变声石。
“不用,我姓叶,与你们姓阮的毫无关系。”叶青歌声音里头多了些不耐烦。
“青歌,何必这么说话?”那含混不清的声音之中夹杂了几丝恼怒,“我是你父亲。”
“与我何干?”叶青歌的声音转冷,“反正我不曾见过我那自甘堕落,明明有上好灵根却给人当外室的生母。我是掌门弟子,别往我身上泼脏水。”
“不许这么说你母亲。”用了变声石的声音里头多了些说不清的酸楚,复又软和下来,“最近修炼之上可有什么缺的,尽管告诉我。”
“我不缺什么,也不想看到你,今日前来便是告诉你以后别出现在我面前。”叶青歌轻哼一声,似是将要离开。
那含混不清的声音却忽然拔高了一些:“青歌,你这是不孝。”
“与自己骨肉见面还要学人用那变声石,待你什么时候不需用变声石了,再来寻我好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紧随其后的是那混着变声石的一声轻叹声。
“这里可以听到昆仑任何一个角落的谈话声。”诸星元打了个哈欠,“很多时候,秘密就是这般从口中泄露出来的。”
葭葭与顾朗对视了一眼,将目光转向床榻之上,以灵力拨弄着小窗户的诸星元,皆是一副接受不能的样子。
“平日里倒是看不出来,看着人前的叶青歌,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孤高自傲的,只是没想到她确实有那么几分心机。”诸星元却完全给出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结论。
第四百六十五章 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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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双目微亮:“愿闻其详。”
“叶青歌清楚的知道,她生父对她感情说不上,有的多数不过愧疚而已,因愧疚而给她的事物,对于掌门弟子来讲,皆不过是小恩小惠而已,根本算不了什么。即使她生父对她生母有几分感情,也是比不上家族的大计的,与此争锋相对,得到的亦不过九牛一毛而已。倒不如以退为进,方才她说了那么多话,最后一句是重点。”诸星元神情淡漠,“一次激不起,两次,三次,久而久之,必会在他生父心中留下印象。她生母为何只能做外室,只因他生父的道侣不但修为与之相差无几,更有背后雄浑的家族势力做后盾。这些修仙世族人头交错,复杂至极,如我等是很难想象那等两头交加的难言痛楚的。若她生父是个懦弱的,必然会与自己的道侣有所争执,对叶青歌来说,她与生父并无感情,倒是有几分弃女之仇。她那想法大抵就是‘知道你过的不好,我就心安了’;若她生父奋起而反击,当真对自己的伴侣下手了,你想即便是她生父的亲子,因这一茬,总会有些隔阂,如此这般,便会与叶青歌走的更近,届时她得到的可远远不止这些小恩小惠。”
葭葭愣了许久:“叶青歌当真有这般的算计?”
“她若真清高,又如何会说出‘与自己骨肉见面还要学人用那变声石,待你什么时候不需用变声石了,再来寻我好了。’这句话?这分明是激将之言里头最重要的一步。”诸星元干咳一声,“圣人有言,莫得罪女子,你看叶青歌拿父女之情来算计,可后悔得罪她了?”
“若当真依你这么说,叶青歌很可怕。”葭葭点头,目光交错在诸星元的身上,“不过你更可怕,看她这般算计,什么都在你眼中,况且你还坐拥这等偷听的利器,所以她比起你来还是远远不如的。”
“你倒是爱说实话。”诸星元轻笑了两声,掏了掏耳朵,复又说起了叶青歌,“她孤高也不假,却是世俗的孤高,现今她是没有机会,你二人当年给了她那么大一个没脸,待得她当真借了阮氏一族的势,你二人可要小心了。”
沉默了半晌的顾朗却突然问道:“掌门收她为徒可是阮氏一族的族长出面?想来即使不是族长,也是个了不得的人物。虽说天才修士难得其一,然而据师尊所说,掌门是个全身心扑在门派事物上之人,想来可没有那等闲情逸致来收徒。”
“不错。”诸星元两条有些稀疏的淡眉一挑,微微颔首,“此事确实是由阮氏一族的族长出面所谈妥的条件,怎么说也是阮氏的骨血,流落在外,已是不妙,拜掌门为师,自然身份就凭借着掌门弟子这一称呼水涨船高。”
“她生父出自明定城阮氏,那她生父的道侣呢?”葭葭抬头反问诸星元。
诸星元似是愣了一愣,忽而自嘲的笑了起来:“看来女子对这方面果然有着天生的敏感。她生父的道侣同样是明定城一族中赫赫有名的修仙世族,姓公叔,虽说没有阮氏这般传承的悠久底蕴,然而却凭借着一手出神入化的炼器大分支——机关傀儡之术的本领,名声不仅响动神州,就是外荒、东海也多有所闻。这些年你们接触的不多,是因为现今世人人人皆推崇剑修,数十万年的岁月里,甚至有一段时日,有人提出,剑修为修真主道,六艺为旁支,其余皆为偏门杂录。如蜀山就是如此。而我昆仑未来的顶梁所出之地藏剑峰就多数为剑修,所以相对的,你们对其余习偏门杂录之人接触的并不多。”
“若是此事为公叔氏所知,诸真人,您说结果会是如何?”葭葭反问诸星元。
“他生父兴许开始会反抗,但结果必然是妥协。弃过一次便能弃第二次,这个道理,就连叶青歌自己也明白,所以,现今局势未明,她就干脆将自己生父推出去,好让自己摘个干净。”诸星元目光掠过葭葭与顾朗,落至了那巨大的中央机关之上,“公叔氏是昆仑一手扶持起来的,这个机关就是公叔氏的先辈所制。阮氏是自上古就传承下来的超级世族,在洪荒一战之中一度左右摇摆,最后站对了位置,奈何阮氏势大,所以我昆仑对阮氏一族的态度是十分微妙的,她生父就是联姻的那颗重要棋子。”
“阮氏离不开昆仑,因为昆仑有那个能力将其吞并。相应的昆仑虽然有吞并阮氏的能力,却不能做,因为要吞并阮氏,昆仑必然会遭受重创,届时蜀山、东海、魔道、妖兽在外虎视眈眈,更何况十几年前,首座曾经血洗过一次昆仑,虽说这些年输送的新鲜血液有不少,可是并非我昆仑在前进,蜀山、东海、魔道都在前进。阮氏一族与昆仑的关系自祖师爷时代开始便是如此存在下来的,这个永生结,是祖师爷时代流传下来的,一直延绵至今。”诸星元抓了一把头发,看着那几根掉下来的头发,连连摇头,“思虑太甚,非掉秃了不可。”
葭葭“噗嗤”一声笑了出来,便是顾朗也勾起了唇角。
“莫笑莫笑。”诸星元一双淡漠却又深不见底的眸子转了过来,看向葭葭,“我与你说那么多不是白说的。昆仑弟子连葭葭听令,若想真正得到诸某的认可,这件事就是考验,解决叶青歌这个隐患,当然能不流血最好不要流血。你既能来此,就必是我昆仑杰出的修士,但是若真想接近首座的能耐,光修行的杰出是远远不够的,这就是为何还有些藏神修士虽然能力足够,却始终进不得我昆仑中心的原因。”
葭葭心道:他是在说卫东么?
“至于顾朗,你虽是我昆仑斩神刀之主,自己的事,自己查清楚。当年首座血洗昆仑,却还留有剩余,我要你将剩余的那只手找出来,当然,需要诸某的时候,诸某自会鼎力相助。”诸星元说着懒懒的往后一躺,方才说话之时的威严一扫而光。
“诸真人,你不会已然知道背后那人是谁了吧?”葭葭不知怎的,看着诸星元这懒洋洋的样子,竟生出了这样一股想法。
诸星元神色微僵:“知道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这是顾朗要做的事。”说罢诸星元上下打量了一眼葭葭,就他所知昆仑曾经出过一位修士,对战意的感受已然比起寻常拥有战意之人高出了一个大境界,那等没来由的直觉之准,叫人瞠目结舌。
不过他却并未说出来,只道:“万万不可用猜的,要分析。顾朗那件事牵涉重大,我自会相助,但你那样的小事,我不会掺和其中。不要用背地里杀了叶青歌这等蠢办法,阮氏的人迟早会查出来。另外公叔氏是昆仑一手扶持起来的,现今公叔氏虽然不错,却还不具备完全与其对抗的实力,最好不要让公叔氏搀和进来,还要把你自己摘的干干净净,莫要让任何人发觉,知道了么?”
诸星元这要求委实有些强人所难,而且一出口就断了葭葭的心底所想:背地里解决叶青歌当真是最直接也是最简单的办法了。
“诸真人总不能就这般空口说白话的让我解决此事吧!”葭葭想了想,问诸星元,“我对阮氏一族内部并不了解。”
“顾朗在这里等着,我带她去底层卷宗密室。”诸星元说罢瞥了一眼葭葭,“跟着我,莫要走丢了。”
葭葭与顾朗致意过后,跟在诸星元的身后,去了一旁的石阶口,走了进去,她紧紧的跟着,同时暗暗数了起来,下行七步,右转行两步,再右转下行两步,接着右转行六步,再右转行七步,右转行两步,葭葭心中一惊,连忙拉住诸星元:“我二人一直在原地打转。”
诸星元蹙眉:“嗯?”
“真的。”大约是为了怕诸星元不相信,葭葭伸手指向脚下蒙了层灰的石阶,“看我二人的脚印,大小相当,最重要的是诸真人的鞋底破了个洞,您看,这可是外人模仿不来的。”
诸星元面色有些讪讪:“你倒是观察的仔细。”说罢抬腿看了看自己的鞋底,白了一眼葭葭,“这是公叔氏设计的并非幻术却能让人一直走下去无底梯,密室的入口并非是在石阶底部,你跟着我走就是了。”
又这般走了几圈,诸星元终于停了下来,让葭葭与他站在同一块石阶之上,才站上去,葭葭只觉脚下晃动了起来,带动着齿轮的摩擦声,自右侧阖然升起一块地面,升至与他二人脚下持平。
“上去吧!”诸星元说道,率先一步迈了上去,葭葭紧随其后,当二人立至其上,脚下的石阶缓缓的向下降去,葭葭只看到周围带动的千年玄铁所制的巨大铁链咬合着齿轮上下拉动,此情此景,让她不由叹了一声:“好生壮观!”
第四百六十六章 卷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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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星元没有太大的情绪波动,只懒洋洋的站在一边,不似师尊或者顾朗那等行如风、站如松的身姿,反而是将身体的重心移到一只脚上,身姿微歪的站立着。可说若要以挑剔的眼光来看,当真是极难看的。
就是葭葭,虽说不似顾朗或者秦雅那等站如松的风姿,却也站的直直的,整个人看起来十分规矩。
葭葭正胡思乱想间,石阶已然到底,看着周围层层整齐封存放置的卷轴,数量之多,让她瞠目结舌。
“这里有自门派建立以来每一位入得昆仑的修士的档案,魏探虽有活卷宗之名,却也从来不曾进入过这里。”诸星元带着葭葭跨了出去。
“还有他派一些稍有成就的修士的档案也在里头。”葭葭只觉目不暇接,若说名无宝殿里头有珍贵的功法,典籍之流,堪称昆仑宝库的话,那么这里就是昆仑最典藏机密的核心。
见葭葭双目发亮,诸星元轻咳了一声:“虽说是我带你来的,但是,莫要乱看,记住,我只给你看阮氏的卷轴,而且是阮氏最近百年的风云变化。”
“是么?”葭葭只觉有些可惜,这里头的东西,若是流到外头,将会引起如何的轩然大波,她还是预测的到的。
层层的书架,葭葭几乎都记不清楚走过了多少座书架,诸星元忽转了一个弯,在一座书架前停了下来,自高处取下一枚卷轴,扔给了葭葭:“在这里看,不能带出去。因事关机密,我自会看着你,另外莫要让我发现你偷看他人的卷轴。”
葭葭看着诸星元行至一边,懒懒的铺了个贵妃榻趟了下来。老实说,看东西的时候,若有人在一旁看着,定然多多少少会有些不舒服,葭葭也不能免俗,她看了一眼一旁的诸星元,身子向里头走了几步,却听诸星元突然叫道:“莫再往里走了,我现下都只能看到你那衣角了。我说过,莫要让我发现你偷看他人的卷宗。”
葭葭悻悻的眨了眨眼,这卷宗是用两旁向里开合的公叔锁所制,葭葭也曾在明定城买到过公叔锁,也曾把玩了一段时间,是以对她来说,倒是省去了公叔锁的解锁时间。
拼合好版块,葭葭两手食指向里一推,一卷玉简便置在其中,葭葭回头看了眼躺在那里的诸星元,身子微微侧了侧,快速翻看了起来。
看着那衣角约莫一盏茶的时间过后,诸星元动了动耳尖喊道:“连葭葭。”说罢不等葭葭应声便猛地坐了起来,见女修正握着玉简仔细翻看,眼底虽说有些狐疑,却还是趟了下来。
身体呈透明状态的葭葭摸了把额上的冷汗,看了眼立在那里的“葭葭”,剧烈的心跳这才慢慢缓了下来。
“差些,差些就要被他发现了。”葭葭擦拭着额上的冷汗,感慨道:“当真好险。”
自诛仙台回来之后,葭葭便惦记上那身外化身之术了,往师尊面前凑了几回,磨了几回之后,秦雅便将身外化身之术口述给了她。
原先只是念着好玩,没想到,方才她一个激灵,当真是用上了。只是面对着这一层看不出任何标签的卷轴,葭葭犯了难:见诸星元似乎只是随意一抽便拿到了阮氏一族百年内的风云变化。可对她来说,那便是完全一片茫然。
想了想,葭葭在触手可及的位置随便取了一卷下来。相逢即是有缘:虽说不知道这里的卷轴是谁的,是描述什么的,可既是明定城阮氏的百年风云,想来多多少少也当和昆仑沾边吧!
拼合公叔锁对她来讲可说是易如反掌,葭葭滑动着索面上的版块,将它拼合好之后,以两手的食指轻轻向里推去。
“啪擦”一声,她朝诸星元的方向看了一眼,见诸星元没有反应,这才轻舒了一口气,心中有几分心虚。
小心的翻开玉简,“养魂殿”三个字出现在了葭葭的面前。
当年师尊带人第一次去东海失踪之时,养魂殿便起了无名大火,将之付诸一炬。当时,真可谓是葭葭自拜师以来过的最为艰难的一段时间时期,她记忆如新,还曾自忖过那把火放的极妙。
养魂殿乃昆仑外出修士未免遭遇不测,留下魂牌于养魂殿中,以显示修士是否安好。人有三魂七魄,养魂殿乃是挖下三魂一角,供奉在养魂殿的特殊魂牌池中预警所用。
开始一段的介绍,并无什么特别,葭葭言犹在耳,观日期,似乎也是最近百年之内养魂殿中的状况。
“甲午年九月初七,昆仑藏剑峰修士宁潮声魂牌为奸人施术所控,宁潮声邪术之下,终浑浑噩噩,不知所为。未免消息走漏,我昆仑对外宣称宁潮声叛出昆仑,终伏诛于昆仑群修之下。”葭葭喉间一动,只觉如鲠在怀:虽然不知宁潮声是何人,不过这宁潮声也是为奸人所害,然而最终却背负叛徒之名伏诛于同门之手。究其原因,还是在养魂殿这三个字之上,葭葭捏着玉简的手不自觉的抖了一抖。
“庚巳年三月十五日,昆仑太阿峰天机殿修士方青竹进阶元婴,巧遇心魔之劫,吾等观之其养魂殿魂牌不似寻常,众人寻究其因,然百思不得其解,后方青竹心魔之劫勾结魔修,欲离昆仑,终为我昆仑正义之士暗杀。究其因果,乃叛出有因,为全其身后之名,故外道走火入魔。”
“……养魂殿忽起大火,包括时任执法堂首座秦雅在内,共计一千三百零二名修士魂牌葬于大火之中,自始养魂殿名存实亡,年后重新修葺养魂殿,预计百年当恢复如初,起火原因:。”
葭葭心中的震撼无以复加:她也曾在养魂殿中留过魂牌,然而这之后,便被师尊取了回来,当时师尊未说明原因,现下看来:这养魂殿中的魂牌,怕是,怕是不那么安全。若是自己的魂牌也留在其中,有人若借机施术,恐怕她也免不了要背负那个叛徒之名。
惊恐过后,葭葭镇定下来,再次向手中这份玉简看去,却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起火原因后面的话,竟是一片空白。
魂牌留在养魂殿中不安全,如此看来,那场大火,虽说不知何人所为,却也阴差阳错的办了一件好事,葭葭心道。
不仅仅是养魂殿的卷轴,就是明定城阮氏百年内的卷轴之上,也多写了一些不足外道的记录,葭葭虽说初涉这等机密,不过心中却也恍惚明白了:有时群修所知道的未必都是真事,而是决策者给予众人知道的一个“真相”,至于是真是假,也只决策者知道而已。
若说现今流通在修真界中为昆仑历代掌门所著的昆仑简史是明史的话,记录的多为光明的一面;那么眼下自己手中的怕是最接近真实的一面,而真实,往往都是毁誉参半的。
掐着时间差不多了,葭葭将玉简置入铜管之内,将外头的公叔锁拼合成原来的样子,安置好这一切之后,便听诸星元叫道:“好了没?”
“哎!”葭葭应了一声,便见诸星元自贵妃榻上走了下来,拂袖将塌子扫入袖内,重新封好明定城阮氏的卷轴,抬手让葭葭先走。
葭葭看了一眼诸星元,见他面上没什么大的表情,这才转身带头走了出去。
跟在后头的诸星元看了一眼前方的葭葭,目光在周围卷轴之上扫了一眼,在看到一份有两枚轻微指印的卷轴之时,微微一顿,拂袖擦了擦,这才提步跟了上去。
纵葭葭眼馋这些真正被掩藏起来的真相,可身后有诸星元跟着,她也不好有大的动作,只能就此作罢,按着来时的路踏上了石阶。
伴随着铁链摩擦的声响,他二人重新回到了地面之上,走出去时,顾朗还立在那一串连片的小窗前认真的看着,见他两道剑眉蹙了起来,似是极为不解的模样。
“顾朗,莫看了。”诸星元轻哂,“这一片,只有我知道如何控制。”
“可否一试?”顾朗说着,也不等诸星元说话便探手触向离他最近的窗户,打开少许,却听里头此起彼伏的脚步声响起,似乎人数不少。
“这是什么地方?好多人?难道是哪一峰藏书楼前的广场?”葭葭一脸好奇之色。
“不管是广场还是其他,你二人莫要乱动了。“诸星元说着,抬手闭合了几扇开启的窗户,正色看向葭葭与顾朗,”整座昆仑只有我会,就是首座也不会。”
“本座不需要会。”在这当儿,秦雅的声音自身后传来,他冷脸看向诸星元,“本座没有偷听他人私事的癖好,若要得知公事,本座只需问你便可。”
“首座明明就是摆弄不来。”诸星元面带得意之色的伸手打开自己手边的窗户,打开闭合,打开又闭合的挑眉看向秦雅。
一阵“哗啦啦”的水声响起,与此伴随而来的还有男女的调笑嬉戏声。
秦雅与顾朗面色不变,倒是葭葭忍不住笑了出来:“哦?鸳鸯浴。师尊说的不错,诸真人果然有不同常人的癖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