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天定佳缘”
感谢sky不想动同学的打赏和阿呆和小猪同学的粉票^-^过渡章,很快就会过的~~
****************************************************
莺莺微微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陈妈妈,织柳,咱们走吧!”
路经书生身畔之时,莺莺只听那书生激动的声音自耳边响起:“小姐大恩,元某没齿难忘,若是有朝一日三甲临门,定不负小姐一番情意。”
话音刚落,护主的织柳便瞪圆了双目,对向那书生:“莫要胡说,我家小姐与你哪有半点情谊,莫要败坏我家小姐的名声!”
“是,是,是!”那书生一脸喜色连连应是,莺莺回头看了眼那书生,只觉他应当是误会了什么。
只是那一眼,却叫书生心中笃定更甚,欣喜若狂:“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古人诚不欺我也。”
书生如何想法,莺莺浑然不知,回到崔府,她又是那个熟读《女则》《女戒》,知书达理的崔家小姐。
岁月转瞬即逝,一载悠悠眨眼而过,又是一年三月春,莺莺悠悠的坐在窗前,抽出被两本厚厚的《女则》《女戒》压在最底下的《诗经》。
随手一翻,清冷的嗓音随之读了出来:“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
一句未曾读完,莺莺耳尖微动,清晰的听到织柳那惯有的步调声自远及近而来,莺莺阖上《诗经》,熟练的托起那两本《女则》《女戒》,将《诗经》塞到了最底下。
织柳匆匆跑入屋内,眉眼间满是喜意:“小姐,好消息啊!那元公子当真高中状元啦!”
“元,公子?”莺莺一双若远山般的长眉微微一动,似是在努力回想,“他是何人?”
这一句话似是泼天的一盆冷水,将织柳兜头浇下,方才的喜悦顿时被浇的不见了踪影,转而是呆呆的呢喃:“小姐,你忘了?去年三月,五里寺中的元公子,他不是说定不负小姐一番相思之意嘛!”
莺莺回想了许久,终于恍然大悟:“哦,你说那个清秀的书生?”
“对,对就是他。”织柳再次喜上眉梢,“当日元公子说三甲临门,不成想如今当真高中了状元!不行,小姐,这件事织柳要去告诉老爷去!”
似乎想也不想,莺莺脱口而出:“你站住!”
虽说小姐还是那个小姐,无论声音、长相都没有丝毫变化,可这一声,却叫织柳生生的打了个寒噤,立刻收住了脚步,有些瑟缩的回头看向莺莺:“小姐……”
却见莺莺此刻的眉眼间明显的染上了几许疑惑:她自己也不知道怎么会突然出声唤住了织柳,似乎是出于一种本能,这种本能就似在五里寺看到宝相庄严的佛像,看到《诗经》中那一句“蒹葭苍苍”,向往外面世界的走卒小贩,就好似曾经在哪里接触过一样。
她自幼口口称赞,说她知书达理,美丽端庄,闲来颂读《女则》《女戒》,做做女红,这样的人生,实在找不出一丝缺憾。可她总觉的生命中似是少了什么一般,即便手中不停,可眼中却仍是深深的迷茫。放佛她出现在世间,忘记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见莺莺神色迷茫,许久不曾开口,织柳原本忐忑不安的心境渐渐恢复了过来,大着胆子劝道:“小姐,元公子如今乃是状元之才,又品貌俱佳,这可是打着灯笼都找不到的好亲事。小姐若是愿意,自可禀报老爷,老爷从中周旋,不比随便寻个人更强一些吗?”
莺莺一双乌瞳转了转,目光定定的落在眼前这个“一心为她”考虑的贴身丫鬟身上:“织柳,不过日行一善而已,何必想那么多?”
见莺莺沉默半晌,并未出口责骂,织柳的胆子更大了:“织柳知晓小姐担心,但元公子可不是一般人,老爷若是知道了,非但不会责骂小姐,反而会支持小姐。状元公清贫之时亲口说的,难道功成名就了,就要抛弃当日诺言么?莫要忘了,元公子当日说话之时听到的不止我等,还有五里寺佛祖呢?他敢不从命?”
莺莺看着一脸气愤难耐的织柳,突觉好笑:“你是要我携恩威逼?”
织柳一张俏脸顿时涨的通红,动了动唇,方要说话,却听的一声爽朗的笑声自门口传来:“莺莺,不是威逼。可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啊!哈哈哈!”
莺莺抬头,看向体型微胖,一身金丝绸缎,十指上带满戒面的中年男子,轻轻换了一声:“爹!”
正是全城首富崔老爷,莺莺唤完之后,轻舒了一口气,还是一如既往的觉得奇怪与别扭,放佛是一种本能。
崔老爷根本未曾注意到莺莺的别扭,取出一张红色拜帖,莺莺自幼过人的目力自是一眼就看到了拜帖之上署名之处的“元稹”二字。
三甲状元公荣归故里,全城百姓夹道欢迎,却见新任的状元公,眉清目秀,举手投足间温文有礼,只不过全城走了一圈,便带走了大半少女的心。
不过一个时辰,便传遍了全城,状元公荣归故里拜见完上峰之后,第一件事便是向着城东的全城首富崔府而去。
一时间,不禁众说纷纭,人道崔老爷有一美丽端庄、知书达理的掌上明珠,才子佳人的故事总是能点燃百姓的兴趣的。
外头如何传的暂且不说,且说新任的状元公元稹,递了拜帖进入崔府,除了正堂之内坐着的金光闪闪的崔老爷,引路的俏丫鬟之外,元稹一眼就看到了一旁重重的多宝帘后头那一双青色缎面镶珠鞋。虽说只看到青色绣鞋,可元稹还是在一瞬间想起了它的主人。
五里寺青石板桥雨中的惊鸿一瞥:书中自有颜如玉,书中自有黄金屋。与世间的美人似乎完全不同,偏偏那双冷眼打动了他。
崔老爷见状元公一来便向着多宝帘望去,眼底笑意更深,手握空拳,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
元稹这才发觉了自己的失态,朝着崔老爷一揖,也不多话,开门见山:“小生当日多亏小姐慷慨相助,自此念念不忘。如今喜得状元,虽说圣上赐婚元某与相府小姐,可元某不是薄情人,自奏圣上,圣上允元某取一平妻。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士农工商,士为首,商为末。纵崔老爷是全城首富可也到底逃不过士农工商的划分。崔老爷是个生意人,不过略一思索,便欣然应允。
莺莺隔着重重的多宝帘向外看去,却见外头的两人,一个是她父,一个是新任的状元公,不过三言两语,还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定下了这桩“天定佳缘”。突然的,一种彻骨的寒冷席卷全身,莺莺悲从中来。
除了寂寞还有迷茫,不知今夕何夕,明日安在?
不过一日,状元公重情重义的举措便传遍了全城,几乎人人称道,大多羡慕那崔家小姐福运深厚。
可那福运深厚的莺莺却独自一人坐在那方寸的红妆小屋之中,看着那芭蕉之上,雨珠滚动。小姐不开心,不单单是陈妈妈,就连织柳都察觉到了。
织柳在一旁看着莺莺许久,亦踟蹰了许久,却迟迟不敢开口,正迟疑之时,忽听得小姐的声音悠悠响起:“织柳,你想嫁给元公子,是也不是?”
织柳一惊,愣愣的朝莺莺望去,却见她眉目淡然,只嘴角微弯,似乎看起来心情不错,织柳咬了咬牙,上前一步承认了下来。小姐不想,可她想,若是能嫁给元公子,她织柳自有办法能安抚住那元公子。
莺莺轻笑:这丫头奴儿身却是个主子心,确实有几分小聪明。若是如此,她何不成全他们?
不过眨眼,她脑海之中便勾勒出了一条堪称疯狂的计策,什么《女则》《女戒》,见她的鬼去吧!
直到这一刻,似乎是平生第一次,她心中有了畅快之意。
这月七日是个好日子,喇叭唢呐声中,很快状元公便接了平妻——崔家小姐回府了。
喝的晕乎乎的状元公在同僚的喝笑声中,揭下了那块红布。红布底下的女子红妆乌发,俏生生的看着他,一双眼中满是祈求之意。
这不是那位崔家小姐,状元公的酒立刻醒了大半,是那小姐身旁的俏丫鬟。他张了张嘴,想要唤人,却忽地察觉到袖口动了动,却见那平日里刁蛮的俏丫鬟怯生生的拉着自己的衣袖,看着自己,一段素色颈项晃得他眼中微闪,再也说不出话来。
洞房花烛日苦短,很快便至天明。
莺莺自闺房之中推门而出,扶着额,脸色有些苍白:脑中突然时不时极快闪过的画面让她不由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晰,却是徒然,根本看不清楚。
而崔府的家丁在看到原本不应当在府中的小姐赫然出现在府中之时,立刻下了一大跳,慌忙将醉醺醺,似醒非醒的老爷叫了起来。
“莺莺,你怎会在此?”崔老爷原本将醒未醒在看到莺莺之时,立刻吓出了一身冷汗,“那新娘……”
第三百六十三章 破关
感谢近午夜、kathie同学的打赏和软乎乎的团子、梦~Dawn、烨羽洛枫、惑利同学的粉票^-^今天有事,明天加更~~过度章节过去了~~
****************************************************
“是织柳。”却见莺莺扶额站定,“爹,为今之计,状元公既未做声,定是对织柳那丫头极满意的,不如将错就错,将织柳收为义女。爹膝下只莺莺一女,莺莺愿留在爹身旁侍奉百年。”
崔老爷冷汗涔涔,不过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很快便镇定了下来,如今再多说也是无义,不如就照莺莺所说,反正,若无状元公求亲这件事,他原本也是打算为莺莺招婿的。只是若是招婿,恐怕就找不到如状元公那般品貌的人了,崔老爷这般想着,惋惜的看了莺莺一眼:“委屈莺莺了。”
“不委屈。”莺莺悠悠回道,眉目渐渐舒展开来,难得的朝崔老爷露出了一个笑脸。
可崔老爷看着莺莺这笑脸,却觉得怎么看怎么都有股强颜欢笑的味道。
莺莺对这结果是满意的,至于织柳与状元公,莺莺觉得,大抵他们也应当是满意的吧!
除了身边少了个那个织柳,多了个织杨,莺莺的生活似是并无多大改变,只是精神似乎越发的不好起来,时不时的发呆,脸色愈发苍白。
就是五大三粗的崔老爷都察觉出了莺莺的不对劲,请来了城中颇有名望的大夫,可断断续续诊了月余,却仍然诊不出任何问题。
莺莺脸色苍白的朝发怒的崔老爷笑了笑:“爹,莺莺并无大碍,大约是最近心神不宁的,开两剂安神药便成。”
大夫心知这位命途多舛的崔小姐是在替自己解围,心中感激不已,更叹红颜多波折,心下不忍。也便是在这时,脑中灵光一闪,似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抬手向崔老爷一拱:“崔老爷,小姐脉象正常,气色却是不佳,我等医者解不出其中缘由,大概或也有污秽入体的可能。小人听闻城外五里寺中香火鼎盛,所求灵验,不若崔小姐取五里寺中走上一走,请大师观上一观,或许会有办法。”
万般手段皆用尽的崔老爷早已没了主见,眼下忽听闻还有一条路或许有一线机缘,当下便点头应允了,即可着莺莺出发,前往五里寺。
五里寺大殿之内,莺莺面纱遮面,素手叩拜,起身时却望着那笑容可掬的佛像发起呆来。
那自几月前开始急速闪过脑海的一些画面再一次闪过脑中,莺莺脸色发白,只要慢一点,再慢一点就成。
自记事起就有的那种感觉生命中好像被遗忘了至关重要的事一般的感觉,似乎是天生的直觉,莺莺觉得那些极快闪过脑中的画面或许与被自己遗忘的事情有关。
她自沉湎于画面之中,却不知自己素手叩拜,痴痴望着佛像的模样在他人眼里早已勾勒成了一副难得的水墨。
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眼前的女子恍若初见,只是似乎更加憔悴了一些,那是自己最先发奋的动力,元稹眼中闪着莫名的光亮走上前去,激动的喊出了声:“崔小姐!”
莺莺转头,看了他半晌,微微颔首:“元公子!”
“崔小姐!”元稹忍不住上前了两步。
莺莺悠悠的站了起来,掸落裙膝上的灰尘,转身欲走。
元稹见她转身欲离,内心突然生出一种感觉,不能让她走,今日一走,恐怕今后再也不见。是以再也不作他想,上前两步,顾不得礼数,拦住了崔莺莺的去路。
崔莺莺惊讶的抬头,却对上了一双温柔专注着看向自己的双瞳,顿时叫她吓了一跳,退后了两步方才站定,歪着脑袋看向元稹,疑惑的看了他半晌,忽而开口打破了他温柔的注视:“元公子,织柳可好?”
这一句开口,元稹的温柔缱绻放佛尽在这一句之中被打了个粉碎,莺莺对上了他悲痛莫名的神色,隐隐似乎感觉到了一种名曰“深情”的东西在他眼中出现,这种东西来势汹汹,让莺莺再次吓了一跳,本能的退后两步,警惕的看向元稹。
许久之后,那元稹似乎才压下悲痛,眼神悠悠的看向莺莺:“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莺莺愕然,一瞬间竟是无法说出话来。她虽出身商贾,却自幼受父亲疼爱有加,才学虽说并不十分出色,却也算小有几分,自然是清楚其中的意思的。
元稹见她神思恍惚,顿时大喜,上前一步拉住了莺莺的手,却见她恍若未觉,只喃喃的出声,似是在回味方才的话:“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修,修道?道是……”
莺莺痛苦的抱着脑袋呻吟了起来,脑中那困顿已久的画面此刻放佛深知她心一般,渐渐慢了下来,一副又一副从脑中悠悠闪过,仿若过尽了一生那般漫长。
仙气飘渺今何在,上天入地昆仑游。
莺莺抱着脑袋的双手终于放了下来,对上了紧张注视着自己的元稹,忽地一笑,自幼养在深闺的女子在这一刻的笑容之中竟然多添了一些叫做豁达的东西。
她缓缓站起,身姿泠泠然站在青石板桥的桥头,抬头远望,青丝涤荡,元稹痴痴的看着她,只觉她恍若羽化登仙,就要归去。
“昔庄周梦蝶却不知是蝴蝶变成了庄周还是庄周变成了蝴蝶?今日却不知是昆仑弟子连葭葭变成了深闺小姐崔莺莺还是深闺小姐崔莺莺变成了昆仑弟子连葭葭?刻在身体之上的本能不会骗我的,莺莺不过黄粱一梦。这梦绵长如斯,却总有梦醒之时。世间情缘纵再是如何凄美别离,于我来说,都不过是大道两岸的风景,我要飞升,亘古不变!”
元稹见她眉心一点光芒隐隐已现,恍惚觉得这女子仿若不属于尘世,下一刻就要羽化而去,他连忙伸手,拉住了女子的衣角:“莺莺!”
葭葭回头,望进他的眼中自是深情一片,想起当日义正言辞拒绝自己银两之时的元稹与欣然接受相助的元稹,却也不知这个初见时还未曾受尘世涤荡的书生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他。
世间凡人几多,清高是他,世俗也是他;就如同对崔莺莺一片深情的是元稹,却欲让她为平妻,先后娶两女的的“负心人”也是他,万事永远难以以一言定论。葭葭叹了口气,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脱口而出:“元公子,还将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未曾听到元稹的回答,葭葭回头,却见他惊愕的面容刹那已成定格。画面流转,世间一切放佛就在这一瞬间崩塌。
一念起,织就红尘万千;一念灭,倾覆世间几多。
葭葭看着眼前这个自她成为崔莺莺开始就存在的世界顷刻间灰飞烟灭,就连一点烟尘也不再留下。不由轻叹:由一念而起的又何止是这红尘,一念而入深渊,一念而达彼岸。始于念,却也终于念。
眼前光华流转,葭葭只见漫天星空之下坐着个大眼扑闪扑闪的女童,正拖着腮帮子,一脸愁苦悲痛的唉声叹气,这副模样与这样的动作,那等奇妙的违和感激的葭葭忍不住“噗嗤”一声笑出声来。
眼前的女童却轻哼了一声:“你倒是得意了,看你元神盾光,虚体眉心发亮,想必一旦元神回体便会突破了。可惜了我的元大公子和莺莺,都是你,破坏了这般美的爱情!”
葭葭目光很快便落到女童手中那本话本子之上,“莺莺传”三个字清晰可见。她一哂:“哪里美了?为何我一点都看不到?”
“好好的才子佳人却被你搅和成了一个悲剧。”女童伸手指向葭葭,一张小嘴高高撅起,控诉道:“都是你干的好事!”
“我不会被元稹三言两语而打动。”葭葭却是一点都不在意,朝女童挤了挤眼,那女童正在惊讶间,却听得葭葭继续说道,“碰坏了他的书,赔一锭银子他不要,出手给了一袋,他便受了。我看啊,分明不是他清高,视钱财如粪土,而是胃口太大,一锭银子满足不了他。”
女童一声尖叫,捂着耳朵左右摇晃,口中嚷嚷:“我不听,我不听,你这坏女人,分明是你在破坏元大公子的美好形象!”
“美好形象?”葭葭摇头失笑,“一面对莺莺深情几许,一面娶妻纳妾,我可以说他真性情,却也可以说他两面三刀。所谓深情不过如此。连他自己都骗不过,又有什么能耐来骗我?”
“胡扯胡扯!”女童大叫,“你好歹也做了十几年的崔莺莺,你那《女则》《女戒》读狗肚子里去了?”
葭葭连连点头:“不错不错。身其位,行其事。且不说我心中不愿受那《女则》《女戒》的束缚,就是我连葭葭本来就是一介昆仑弟子,我可不知道昆仑有什么《女则》《女戒》的条款,若是有,定也早被我门中前辈给撕了。”
葭葭说这话时,脑中极快地闪过了燕锦儿对着《女则》《女戒》发火撕书的模样,不由轻轻一笑。
第三百六十四章 天罗结缔术
感谢凌可人、susannajulia同学的打赏和水精灵minmin、月牙V篱笆、林秋杰同学的粉票^-^吃饭去,晚上再来一章
****************************************************
“狡辩!”女童昂着小下巴,转过头去,不去看她。
好一个外表熊孩子的家伙!葭葭冷笑:“既然才子佳人的故事那么美好,那你怎的不去做那崔莺莺,想必由你来做,定是会比我好上许多,定是能与他那妻妾和平相处。”葭葭说罢,弯唇一笑,不住点头,“我也觉得此计甚妙!”
“他,他想得美!休想享齐人之福!”女童脸上极快的闪过一丝愤慨。
葭葭摇头失笑,“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想,就是真正的崔莺莺也不定会选择那元大公子。”
葭葭原本以为她这话一出,女童定会对着她大喊大叫,却没成想,她反而安静了下来,小小的脸上写满了深思,半晌之后,总算点了点头:“或许吧!”
不等葭葭说话,女童少年老成的脸上复又写满了欣慰,却见她似乎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不错,你情关得破,想必不久之后便能元神归位。你既得破情关,”女童声音顿了顿,上下打量了一番葭葭,忽而莞尔,“我这里有一本《天罗结缔术》,你正需要,算是你堪破情关的奖励,如何?”
“《天罗结缔术》?”葭葭秀眉一挑,开始细细回想了起来,却知凭她生平见闻,却是从未听过这什么《天罗结缔术》。
女童伸出一双肉手,食指与拇指并拢向葭葭眉心点来,一瞬间,铺天盖地的古篆文字席卷蜂拥入她的脑海之中。
不过一瞬,女童便抽离了自己的双指,葭葭梳理了片刻,才明白过来这古纂文书写的《天罗结缔术》是一本与他人或物缔结契约的秘法,却与一般的秘法不同,一般秘法仅限于人与妖兽之间的灵兽契约,而《天罗结缔术》却大大的打破了这种规则,不再局限于人与妖兽之间,甚至人与人,与任何一种有生命气息的事物都能缔结契约。
至少直至如今,或许是阅历不够,葭葭还未曾听说过这种不限种族的契约秘法。
若说葭葭的第一反应是惊讶,那么第二反应便是她体内那个不知从何处来的元神。
女童收回了手指,揉了揉双指,笑眯眯的看向葭葭:“只要能够成功施展出来,不管人或物,都能成为你的契约物。”
葭葭的动作微微顿了顿,虽说女童没有特意指明,可那句“只要能够成功施展出来”还是让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想必这《天罗结缔术》的成功率并不高。
见她不过顿了顿,面上却没有太大的表情,女童却当她不识货,忍不住再次提醒道:“这本《天罗结缔术》可是上古时期御物宗的镇宗之宝,你能明白它的难得么?可不是那等随便顺手拈来的凡品。”
“多谢。”葭葭拱了拱手,《天罗结缔术》是好物,她怎会不知,只是现在她弄不清楚的事情却是太多了,想到这里,葭葭迟疑的对上了女童,“不知弟子可否请教前辈到底是何人?”
女童却是咬着手指头看了葭葭片刻,忽然轻哂了起来:“原本我是不想说的,不过看你激发了灵根之王——空间灵根的份上,也还算凑合,便与你说说吧!”
葭葭面上笑意立刻加深了几分:“弟子愿闻其详。”
“我乃连接上界与下界的通天仙晶的器灵的一段残影,通天之路每隔十万年通过秘法开启一次,开启之后可开路十万年。天地规则,源远流长,循环往复。原本这修行一途十万年一个轮回,若无意外,通天之路应当不会关闭才对。只是几十万年前,原本宗门林立的上古洪荒经连番恶战,几万年的恶战之中,世间仅存的两个开启空间灵根的修士在恶战之中陨落,未及留下一点传承。你可想过,即使今日的你大开了空间灵根,只是若无人相告的话,你恐怕永远不能物尽其用。”女童虚手一晃,也不知从哪里寻来的茶盏,放到唇边抿了一口,又继续说了下去。
“上天有好生之德,自然不能叫世间修士永无问鼎大道之时。是以降下太初灵锁与混沌遗世这两种天生的神器。太初重铸,混沌穿梭,两物汇聚自也能取走通天仙晶,与猎天环用北冥之火演练一体,便能重开通天之路。太初灵锁的器灵运气却比这混沌遗世的要好上太多了,早在诞生之初,便择明主一同飞升,徒留太初灵锁的躯壳于世间行走,而混沌遗世寻寻觅觅数十万年,直到今时,才寻到了一个开启空间灵根的人,就是你。”女童一双眼中似是星光荟萃,亮的惊人。
不可否认,葭葭现下心中的激动:对于修真者来说,还有什么消息比能看到通天之门更加兴奋的?飞升有望实乃天下群修之福。
“至于‘天’、‘地’、‘人’、‘兽’、‘困’、‘情’六关乃是保护本座这枚通天之路的钥匙做开启的试炼而已。冒冒失失唤醒本座,自然是只有心性过人的修士才能通过本座所考验的关卡。”女童说着,脸上难得的现出了几分不解之意,“人道是情关难破,却为何情关的修士反而死伤最少?”
葭葭默然:“情”之一字实乃世间最为复杂的东西,又岂是强塞来的一顿姻缘所能说清的。这器灵虽说聪慧过人,本事也远远非她所能及,可说到这情爱之事,却永远是个门外汉,又能震住多少人。是以以往最难的情劫,到了她这里的六道关,却反而成了最简单的一关,实乃她之幸也。
“对了,你既破关,自该让你元神苏醒了。”女童说着,却忽地狡黠一笑,“只是你这元神沉睡了十五年,躯壳早已离岛,却也不知将要对上一场如何的恶战呢?”
她说话间不待葭葭回话,两袖鼓风朝葭葭袭来,葭葭只觉整个人向后跌倒,飞了出去,再一睁眼却已是自己丹田之内了。
葭葭虚体看向不远处的那颗绿珠,轻轻的唤了两声:“玄灵,玄灵,玄灵……”
喊了十多声,玄灵的声音才炸开锅一般的响起:“你总算醒了!你知不知晓那个疯疯癫癫的女人行事简直叫老夫看不下去了。”
“我元神也方才苏醒,一归体恐怕就要突破了。”葭葭叹了一声,“我元神试炼历经了十五年,却不知这外头……”
“同样十五年。”玄灵懒懒的回道,“于你的年纪来说十五年或许不算短,可等你修为见长便会发觉十五年不过白驹过隙,匆匆一浪而已。老夫想了十五年为何那疯女人并没有吞噬你的元神,想来想去,或许还是你的空间灵根在保护你而已,让她只能看得到,不能摸得到,这才护住了你的元神。这女人虽疯癫,却实在算不得善茬。让她轻易交出自己用了十五年的躯体,恐怕她不会那么愿意吧!”
“《天罗结缔术》!”葭葭顿了片刻,开口道。
玄灵乍闻此话,不由得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次出声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天罗结缔术》。”葭葭又重复了一遍,“听说是上古御物宗的镇宗之宝。”
玄灵沉默了片刻,就在葭葭以为他不会搭理自己之时,却听他突然激动的喊了起来:“你哪里得来的?”
葭葭将与那女童的对话来来回回的复述了一遍,玄灵却并未做任何评价,只道:“这自是好事。只是却并非一朝一夕便可完成的,我等还是先莫要乱想了。为今之计是先解决了这个疯婆子再说。”他顿了顿,复又皱眉道,“这疯婆子的元神很是奇怪,你的身体明明是金丹初期,可是她元婴期的元神进入其中,竟然能够让你的身体短时间之内达到元婴期的标准,经脉成倍拓宽,外表看去,她与一般元婴修士没什么两样。”
葭葭轻嗯了一声,又听玄灵接着说道:“还有,那个疯女人在外荒游走了十五年,虽说天高皇帝远,这里毕竟是魔道的地盘,可是昆仑执法堂的人却迟迟未曾找上门来。估计除了她那穿衣品味,给人的感觉与你不同之外,还有便是那外表看上去的修为了,便是侥幸这十五年间碰到个别昆仑的人,也大多以为是天下相似之人吧!”
“这样也好。”葭葭又道了一声,一时玄灵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周围出奇的安静,却听得外头隐隐有衣衫摩擦和“啪啪”的亲嘴声传来。
葭葭脸色大变:“玄灵,她用我的身体到底做了什么?”
玄灵亦是尴尬万分,又无奈又恼怒,声音中却掺杂了一些幸灾乐祸:“老夫又出不来,怎么知道她干了什么?不过想来是没少占貌美男子的便宜,管他是修士还是平民?只要长的好看的,几乎就没有逃出过她的魔爪!”
第三百六十五章 牵魂
感谢随风飘流の壹叶小舟同学的打赏^-^
****************************************************
眼看葭葭气的咬牙切齿,玄灵以为她现下就要使用《天罗结缔术》与那疯女人大战一场了,却等了半日,都没见她有所动静。
反而一委身,玄灵便见眼前一记虚晃,身体半透明状的葭葭突然出现在了眼前,似乎是有所感应,站着睡着了的小丹抬起头来,激动的叫了一声,它已然太久没有看到葭葭了,也太久没有放它出去了。
玄灵见状,也不提醒,反而是背靠巨石,一副看好戏模样的看着它扑了过去。
结果显而易见,小丹穿透人影,鹤腿一记收拢不住,在地上滚了一圈,只听它吃痛的叫了两声,长腿站定,甩了甩脑袋,再次向葭葭扑来,这一次又是一记狗吃屎。
玄灵得意的拍着大腿直笑:“哈哈哈!”
吃了两次亏,又有一旁玄灵的大笑声来‘提醒’,小丹歪着脑袋看着葭葭这次却是不敢在靠近了。
“小丹,我现下是虚体,你碰不到我的。去玩吧!”葭葭莞尔笑了笑,转身盘腿坐了下来,转向玄灵。
得了葭葭“去玩吧”这个指令的小丹当下便贯彻了这个指令,扑着翅膀在混沌遗世里头乱窜。
葭葭却转头看向玄灵,带上了一副商量的口吻:“《天罗结缔术》是有一定的成功率,但是却有办法尽可能的提高它的成功率。这个女子不是善茬,最好一击得手。”
“嗯哼?”玄灵阖着的双眼睁开一只,对上了葭葭,等她的下文。
“通天仙晶的器灵传述我的《天罗结缔术》是完整的,里头写着若是有办法弄到牵魂丝,趁她不备之际绑住她的元婴暂且不让她乱动,这《天罗结缔术》的成功率将会大大提升。”葭葭说着,目光转向玄灵,等他发话。
玄灵被她看的发毛,皱眉瞪了过去:“你看我做什么?我又没有牵魂丝!”
葭葭闻言,立刻上下打量了一番“身无长物”的玄灵,忽然一哂,他没有的可不止是牵魂丝,简直是穷的叮当响,什么也没有。
玄灵被她这般看的心里更是瘆的慌,皱眉警惕的对上了葭葭,却见她自方才轻哂完了便低下头来,开始搜寻地上的植物。
“一千两百年的秭归草,八百年的琉璃果,五百年的参天须……”听着葭葭喃喃的声音,玄灵眼中一动,很快就闪现出了一片讶然之色,“你想炼制牵魂丝!”
“嗯。”葭葭应下之后,看了看远处的小丹,又看了看玄灵,最后将目光落到了玄灵之上,眼角弯弯:“你定然也是希望我成功的,对也不对?否则,你得等到什么时候再等来一个开启空间灵根的人?”
玄灵不满的瞥了一眼葭葭:“居然用这个威胁我?”
葭葭倒是一脸坦然:“物以稀为贵,叫得起价也是一种本事,你奈我何?”眼看玄灵面色不善,葭葭倒是一点不在意,玄灵的脾气,其实摸穿了,还是很容易搞定的的,是以她放低了声音,又道,“不过你放心,我还记得书中所述的牵魂丝的炼制方法,届时,还请玄灵你在一旁提点两句。”
玄灵磨了磨牙,翻了个白眼:提点两句?炼制牵魂丝从某种方便来讲也算是炼器的一种,连葭葭对炼器可说一窍不通,光记得步骤又有什么用,新手上路。要炼制多少遍才能成功?
“左右十五年都等下来了,再等个十天半月也无妨。”葭葭倒是看得开,抬腿径直向东南方向走去。
行至东南方向那座光秃秃的小山丘底下,葭葭抬眼看了看四周,伸手一记斩金术便,“咔嚓”一声,一段铁犁木树枝掉落手中。
不等玄灵提醒,她便率先手执这硬度堪比凡铁的树枝挖了起来,原本玄灵还目露疑惑之色,见到她如此动作,哪还有不明白的,当下吃惊的看向葭葭:“你在挖地火?”芥子空间有地火这件事玄灵并没有告诉葭葭,只心中暗道,反正葭葭也并未问起,便不相告了。谁知,不问并不是不知,原来她一早就知晓混沌遗世这片遗落的世界有地火的存在。
葭葭虽是虚体,动作却一点不慢,间或用上控物术清理周围的尘土,那动作当真是老练至极。
不多时,一只十寸方圆的浅洞便赫然出现在了眼前,一道白色异火从里头嗖嗖冒了出来,高出地表四寸有余。
“这是七情白无火?”葭葭指着那白色异火,回头问玄灵。
玄灵只觉突然失去了兴趣,神色恹恹的应了一声,坐了下来,心道:这丫头不声不响,你也不会知晓她在什么时候已然悄悄掌握了原本你捏在手里的王牌,当真是叫人觉得无趣。
纵然有玄灵在一旁指点,可这牵魂丝,葭葭还是整整练废了七次,第八次才勉强出了一个堪堪可称之为牵魂丝的东西。
这样的牵魂丝,若放到炼器师身上,恐怕也是个堪堪合格的物品而已。不过,她虽是杂修,却主修阵道,炼器这等还是就此作罢好了。即使人天生会有向往完美的意愿,可葭葭却深知贪多不烂的道理,她本非惊才绝艳之人,所行至此,侥幸得以成为暗部子弟,多的还是凭着自己雷打不动、坚持的性子。若非坚持,她绝对走不到如今这样的地步。
葭葭拿着手里这根牵魂丝突然笑了起来:若细细算来,其实自己的气运一数当真不算差了。有空间灵根,虽是三灵根,却因着空间灵根的关系,修行起来与单一的天灵根无异,每每遇险,却总能化险为夷,这何尝不是气运的一种表现!
葭葭心内坦然一片,用牵魂丝在食指上绕了两圈,一手拉住牵魂丝的另一头,竖起耳朵听起外头的动向来。
只除了自己的“声音”在那里自言自语,似乎并没有别的声音。
葭葭虚体小心的出了混沌遗世,走向丹田之内,看向丹田里头自己那颗浑圆的金丹一旁一只形容缥缈,似乎隔着烟一般,朦胧看不清楚如拳头大小的“婴孩状”事物,葭葭手中的牵魂丝不由一紧。
丹田里头能同时容纳一颗金丹,一枚元婴,经脉拓宽,若是能重夺回自己的身子,那还当真不能算是一件坏事,至少经脉扩张,浑身吸收灵气的速度就会比先前快了数倍。
葭葭心底暗暗安慰起了自己,就在此时突然出手,牵魂丝极快的绕在那“婴孩”的身上转了两圈。
听得自己一声凄惨的叫声,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听别人的惨叫与听自己的惨叫这种感觉绝对是不同的。
“你……”葭葭只听得她一声短促的“你”字之后便立刻安静了下来,到底是元婴修士,就算她疯疯癫癫的,可既能修行至此,自是有一定能耐的。不大的丹田之内那颗“婴孩”状的事物不断的乱窜,间或擦过自己原本那颗金丹而过,这金丹汇通她的元神,葭葭立刻感觉到了一股火辣辣的疼痛。
到底是元婴,那硬度可不是葭葭区区那一颗金丹所能比的。葭葭咬唇,手指上下翻飞,掐着法决,口中引语不停。
即使是葭葭突然发动,那女修虽说一惊,也知晓葭葭用牵魂丝绕住了自己的元婴,却很快安静下来,金丹与元婴的差别,那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偷袭就能倒手的。是以她轻舒了一口气,元婴移位,在丹田之内乱窜,擦过那金丹之时,她明显的察觉到了女修弯腰的动作,是以更加肆无忌惮的擦那金丹而过。见葭葭双手发抖,那女修知晓自己这一招颇有奇效,不由暗自得意了起来。却还未高兴多久,突觉浑身上下像是被人打进了什么禁制一般,手下突然一僵,五指不过片刻便变得很难抬起。
这是?直到此时,女修才发觉葭葭手中乃是有所依仗才敢冒然出手的,而且这依仗不可谓不小。她冷汗涔涔,只觉无数金色古纂涌入体内元婴之处,似是在自己的元婴之上打上了一个又一个的烙印一般。
她直觉此举不妙,连忙高声求饶:“老娘,不,本座错了,本座错了,这就把你的身体还给你好不好?”
葭葭手下与口中皆没有任何变化,那一个个自她口中吐出的文字飞至那元婴之上深深的印了上去。
“一切好商量,一切好商量。你若是放了我,我便将我平生所学尽数交于你,如何?”
葭葭:“……”
见她仍不为所动,不止如此,口中似乎愈发的顺溜了起来,女修心中大骇,连忙又道:“我知晓昆仑许多不世的秘密,还知晓天机殿的一切机关设计,我都告诉你,好不好?”
葭葭眼皮动了动,只是手下更紧了,《天罗缔结术》发动至此已行过了三分之二,还剩三分之一,葭葭是打定主意不理会这个疯女人,到时候,与自己缔结了契约,来日方长,她不愁这个疯女人不交代。
第三百六十六章 主权
感谢gq1000、晴子无双、锦瑟2008、可爱多多同学的粉票,今天还有更^-^
****************************************************
女修原先觉得自己此话一出,葭葭大约会有两种可能,要么天真的乖乖听话放了她,要么破口大骂自己,哪怕只要一瞬间的停顿,她就可找出办法,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不止躯体动弹不得,就是丹田之内的元婴也渐渐不受自己的控制,稳稳的悬浮在了丹田之内。
这与把自己的性命送到她人手中有何区别?女修心中更急,奈何这个闷不溜秋,让自己霸占了十五年躯壳的修士竟是不同意也不反驳,只自顾自的念着自己的口诀。
就似个滑不溜秋的球,找不出一点突破口,女修心中大骇。她一向是遇到高手就跑,遇到修为低于自己的就扬威作福的。说起来,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的小人物,哪怕就是原先困了自己百年的疯婆子,也从未给她这种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感觉。
不成想,今日却踢到了铁板。女修心知不好,转了转眼珠开口威胁起来:“你给本座听着,本座大发慈悲,留了你的元神十五年,你却恩将仇报,是正道弟子所为么?”
葭葭依旧不为所动。
察觉自己的身体愈发不受控制,女修干脆发起狂来:“臭丫头,你给老娘听着,你若是不住手的话,老娘就干脆自爆元婴,大不了大家一块儿死,你不要命了。”
她愈发吵闹,没成想葭葭的《天罗结缔术》却是愈发的沉稳,直到最后一句念完,葭葭的虚体伸手,那拳头大小如“婴孩”般的元婴落入她手。葭葭看着吵吵嚷嚷着要自爆元婴的家伙到最后都没有自爆元婴,心中一念而动。整个人如云破天光,重见天日。
入目的却是个绫罗、珠宝满屋的奢华房间,厚厚的绒毯铺了数层,踩上去如隔云端。
她倒是会享受!葭葭如是想着,查探了一下自己的身体,见到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元阴尚在,不由得舒了一口气,却面色仍有些发青。
想要从自己的钧天破月指环之中取出阵旗,却翻出了一大堆的胭脂水粉,朱钗玉冠,几乎扔了一地才找到了指环角落里头的阵旗,抬手布了个阵法,她念随人动,进入空间。
芥子空间里头难得的出现了一个外来客,不论是小丹还是玄灵,都走了过来,双眼眨也不眨的上下打量着这个不过一个元神而存在的女修。
身体之内自成天地,这简直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且不说这一切已然超出了她这个一向自负的元婴大真人的认知,就说眼前一只呆头呆脑的仙鹤,一个双眼溜圆,穿着红布兜的奶娃娃,这眼神让这女修一瞬间觉得自己好似那被关在笼子里供认观看的宠物一般,当即大怒,龇牙咧嘴的朝那仙鹤与奶娃娃凶相毕露。
谁知,她这凶狠的动作对那两只来说却一点都不起作用,小丹与玄灵难得的同步转过脑袋对视了一眼,而后再歪着脑袋看向她,眼中除了疑惑,没有旁的表情。
三只正僵持间,葭葭委身进入空间,在一看到那女修本体的模样之时,葭葭终于惊讶挑起了眉头,脱口而出:“燕真人!”
正与小丹、玄灵僵持的女修,放佛寻得了什么天大的靠山一般,立刻转头,趾高气昂的看向葭葭:“你这混蛋小辈,既然知道本座是何人,还敢对本座不敬,赶紧将本座放了,本座好既往不咎!”
这话一出,葭葭登时翻了个白眼:“你若是真正的燕真人,还会站在这里任我捏圆揉扁?老实点,不然定会给你些厉害瞧瞧。”
没有太大自觉的女修当下便张牙舞爪的向葭葭冲了过去,可在离她还有一丈远的距离之时身子突然一僵,而后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做臣服状。
她心中大骇更甚:这种不受控制的臣服,当真,当真类似灵兽契约。怎么可能?她又不是灵兽?可是只要动一点点想要伤害她的念头,便立刻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元婴仿若被什么捏住了一般,如鲠在怀,难受至极。
不等她相问,却见葭葭率先笑眯眯的开口了:“上古御物宗的镇宗之宝《天罗结缔术》如何?”
女修瞪大双眼,看向葭葭:她元神沉睡十五年,原来便是为了今日,只等最好的时机,一击得手!
她觉得悲愤莫名,终日在那些金丹小修士面前耀武扬威的,今日,她这个元婴高人却被个金丹小修士结下了如同灵兽契约一般的秘术,这当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啊!
女修思及此,愤愤的抬头,看向葭葭:“我不服!”
“你服与不服,与我何干?”却见葭葭懒洋洋的挑了挑眉,行至那仙鹤和那奶娃娃的身边,盘腿坐了下来,伸手揉了揉仙鹤的脑袋,又随手将房间之内抓了一把的小玩意儿丢到了奶娃娃的手里,旁若无人的说道,“房间里头的,我瞧着还不错,便拿来于你解解闷。”
玄灵接过了九连环,敲了敲收了起来,转身将不久前葭葭挖坑用的铁犁木树枝递给了葭葭,一本正经的说道:“咱们这里不养闲人,正好,空间里头的杂草该找人修一修了,正好来了个新来的,便把这任务交给她,可好?”
女修大怒挣扎了起来,身体却不受控制的走上前去,接过铁犁木树枝,当下开始松土。
若是不看她吃人的目光,当真是绝对想不到这女修是不自愿的。
“混蛋!”女修大怒的叫嚷了起来,边松土边骂道,“你们居然让本座干这个,知不知道本座是谁?想当年啊,本座……”
话未说完,便被玄灵打断了:“好汉不提当年勇,真有出息!”
“你……”女修愤怒的叫了起来。
她的愤怒,玄灵却一点都未放在眼里,转而看向葭葭,却见她正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视线,葭葭突然悠悠开口:“看到她我突然想起曾经听闻展师姐说起的秘闻,听说燕真人在结婴之时,祥瑞天象刚显,便有一道拇指粗细的天雷直指而下,天雷中的异火将水火不侵的天机殿生生劈毁了半边。昆仑好事者之中流传版本诸多,其中最广的一个便是她泄露天机太多,遭了天谴……”葭葭的声音变得愈发绵软了起来,当真是一点侵略性也无,女修也慢慢停了手里的动作,揪着自己的衣裳,竖起耳朵听着。
葭葭却在此时突然收口,冷笑着朝她望去,神情看不出喜怒,只继续悠悠道,“天雷凶猛,燕真人避犹不及,无奈之下,分裂元神以求一线生机……”
玄灵难得的点了点头:“敢于自分元神求生,难怪她虽为女子,在昆仑却能够独掌一殿,确实不错。”
葭葭轻哂:事实上,高阶女修虽大多清心寡欲,也有个别贪男欢女爱的,只是却没有一个如燕锦儿这般高调,几乎弄的天下尽知,却也无人能制止的了她的。这也是一种本事,葭葭虽不敢雷同,在某些方面却还是佩服她的。
“展师姐说过有一回,她无意间偷听到掌门与燕真人的谈话,似乎那分裂的元神竟自动衍化出了思想……”葭葭也不避讳他人,继续与玄灵说了起来。
“自动衍化出了思想?”玄灵皱眉,“那不是相当于两个独立的元神?若是两个元神旗鼓相当,她无法按压下那个分裂出的元神的话,元神大战,轻则精神奔溃,重则由分裂出的元神夺走她的身体,她反而会被吞并,消失在世间。”
葭葭点头,目光落到了那女修的身上:“我想这件事若是真的,真有自动衍化出思想的元神这回事。那么,这女修的容貌应当是与燕真人一模一样才对。”
玄灵恍然大悟,看向女修:“若这是真的,算起来容貌一样不说,就连修为也是元婴,如此解释的话,就当真解释的通了。”
女修面色难看:明明是在讨论她,这两人却好像当她不存在似的,在她面前讨论了起来,她心中的怒火,自有意识开始,今天绝对比以往百年都要更甚一筹,是以大喊了一声:“就是本座,如何?”
女修说话的时候下巴高昂,似乎极为得意:“本座可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元神自成意识之人!”
葭葭与玄灵对视了一眼,瞬间便在对方眼中读到了与自己一样的惊奇之色:这女修的价值观绝对有问题,不是个人,是个元神有那么值得骄傲么?
沉默了片刻,玄灵率先回过神来,拉了拉葭葭的衣袖,用嘴怒了努空间之中及人腰高的杂草,葭葭恍然,干咳了一声:“嗯,不错。你今后便在我这空间里头打理灵植吧!你若是不懂,没关系,我自会给你带来《灵植种植大全》,玄灵阅历丰富,你问他也可以。”
“你让本座一介元婴高人给你打理灵植!”女修尖叫了起来,不可置信的看向葭葭,当下扔了手里头的树枝:“本座不干!”
“我不是在问你,也不是在与你商量。”葭葭面色不变,那女修脸色一连变了数次,最终才镇定下来,似乎也是记起了自己现下已然与灵兽没有什么区别了,悻悻的看向葭葭,无奈应了一声:“是!”
第三百六十七章 占山为王
见她应了,葭葭点了点头,摆手道:“打理灵植的事情先放一放,你先与我说说,这十五年,你用我的身体可做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那女修支支吾吾的刚要开口,却见葭葭脸色一变,留了一句“一会儿再说”便出了空间。
才从空间里头出来,便听到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葭葭抬手收了阵旗,顾不得那扔了一地的胭脂水粉、朱钗玉冠,便高喊了一声:“何人?”
房门大开,从外头冲进来两位长相特异的筑基魔修,一个长着一脸麻子,头发是秃的,一个是独眼龙,一只腿是跛的。
却见那两人一进来,便趴在地上,五体投地,屁股高高撅起:“小的见过寿与天齐、美艳无方、拳打昆仑、脚踢蜀山、英明睿智女大王!”
葭葭:“……”
她听了都脸红,半晌之后,干咳了一声:“嗯。”
那两个长相特异的魔修得令站了起来,神情激动:“女大王,您的结拜二哥陈真人传讯而来,后日就要到咱们寨子了。”
葭葭抽了抽嘴角:还结拜二哥?还寨子?那女修这十五年当真用一个“精彩”来形容却是再恰当不过了。
正浑身别扭之间,葭葭眼角的余光一撇,便撇到了那两个长相特异的修士正看着自己,似乎是等着自己的决定。
葭葭转了转眼珠,想了想,便道:“本座今日累了,这件事便交给你二人来处理了,与上回一样招待就是。”
那两个魔修先是一愣,而后神色激动的再次五体投地,屁股高高撅起的拜倒在地:“小的定不负寿与天齐、美艳无方、拳打昆仑、脚踢蜀山、英明睿智女大王所托!”
“下去吧!”葭葭挥了挥手,待得那两个魔修退下之后,立刻布了个阵法隐入空间之中。
一入空间,葭葭一念而动,那女修无奈的放下了手里的树枝,走了过来,表情虽是不甘,却无奈的看向葭葭:“何事?”
“这十五年你大体做了什么事?寨子又是怎么回事?”葭葭也不绕弯子,脱口而出。
女修五指做梳,理了理头发,这才慢慢的与葭葭讲述了一遍。
葭葭听完,已是无力的扶额摇头了,玄灵却是在一旁哈哈直笑。
原来这女修趁着她元神进入六道关卡试炼之时偷偷离了岛,没有去东海三岛,也没有回昆仑,更没有去蜀山,却是一路向着外荒而来。
在这里,她占了一片山头,占山为王,封号就是那个“寿与天齐、美艳无方、拳打昆仑、脚踢蜀山、英明睿智女大王”。外荒这一片人数稀少,路过的修士也不算多,是以除了一开始,现在也无人来踢场子。
于是她带着几个小弟,在山头过的倒也算逍遥自在。只是偶尔见到貌美的男修或者凡人,必会掳上山来,揩点油、占点便宜。
这样听来似乎也不算高调,葭葭狐疑的看了她一眼,将信将疑,想了片刻又问道:“你对外如何宣称的,除了那个女大王,姓甚名甚?”
她这一句问出,却见那女修突然激动莫名的昂着下巴,一脸骄傲的说道:“如本座这样貌美如花的,本作当然是不用谦虚的给自己取名颜如花了。”
“颜?如花?”葭葭翻了个白眼:这名字……算了,名字只是个称号,左右弄清楚了状况,她还是要回一趟东海的,到时候做回连葭葭就行。
葭葭托着下巴,方要离开空间,却在此时突然记起了什么事一般,猛然回头对上了如花:“你那结拜二哥是怎么回事?他后日要到寨子里来了。”
这话问出之后,如花的表情却叫葭葭与玄灵惊讶的差点下巴都要掉下来了,却见她对戳着手指,一脸娇羞,粉面含霞,支支吾吾了起来:“陈,陈二哥要来啦,你,你就不能放我出去见见陈二哥么?”
葭葭:“……”
玄灵:“……”
半晌之后,见葭葭还是摇头,如花无奈败下阵来,指着葭葭道:“你可莫要染指我的陈二哥啊!”
“你以为我是你啊!”葭葭给了她一个白眼,心道该不会如花就是为了这个陈二哥守身如玉吧!葭葭偷偷擦了把额上的汗珠,无比庆幸自己回来的早了。
不过随即葭葭肃了脸色,想起了一个极为严重的问题:“你那陈二哥是什么修为?”
“金丹后期。”如花看向葭葭,不解的问道,“怎么了?”
“你这元神非常特殊,用我身体之时,将我躯体改造的同元婴期无异,可我不过才金丹初期,就算我现下便可冲击中期,却还是隔着一个大境界。你那小弟皆是些筑基期的,一时半会儿自然发现不了什么不同,可你那结拜二哥却是金丹后期,恐怕会被他看出什么来。”葭葭暗暗思忖,一抬头,便对上了如花幸灾乐祸的眼神,毫不客气的给了她一记眼刀。
葭葭说着,神识搜索了一遍钧天破月指环之内,不多时,便从其中取出了一条吊坠,伸手举到了如花的面前:“把印记消了!”
如花面色讪讪,不满的抬头看了眼葭葭:当真是没想到,她的眼力竟然这般好!竟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一件隔绝他人打探修为的法宝。
如花心中默默嘟囔了两声:“虎落平阳被犬欺!”还是认命的消了自己的印记。葭葭带上了那吊坠,回头又唤来了玄灵:“玄灵,有一件事需你来办!”
玄灵轻嗯了一声,歪头看向葭葭。
“若是有特殊情况,你定要想办法让她开口说真话提醒我两声。”葭葭朝玄灵使了个眼色。
许久没有这般激动的玄灵当下一跃而起,拍着胸脯保证起来:“放心,放心!一切包在我的身上。”
葭葭一点头,转身出了空间,提着厚厚的长裙出了屋,才一出屋,便见满山群翠,恍若一条沉睡的巨龙横卧青山绿岭之间。
倒是有几分雄壮!葭葭暗叹,只除了此地的灵气一般,并不算的浓郁之外,这如花还是挺有眼光的。
整座山寨倒是不小,约莫与此地荒无人烟有关。葭葭一路前行,偶尔遇到几个筑基魔修,便见他们五体投地,屁股高耸的喊一声“小的见过寿与天齐、美艳无方、拳打昆仑、脚踢蜀山、英明睿智女大王!”
这一路走来,倒也收到七八个这般的见礼,比起寨子的大小,这里的人倒是不算多。
她耳力极佳,悠悠步行了一个多时辰,便忽闻琴箫声动传来,葭葭看准了方向,向着那一片琴箫声的来源行去。
步入园中,却见百花以灵气供养,十多位或修士或凡人的男子或坐或立于园中,抚琴吹箫,读书磨墨,好一派气象和鸣!
葭葭只觉一瞬间似乎整个身体的细胞都在叫嚣:这场景当真似曾相识,不过想当年,她是与师兄等人一起去昆仑的秀阳峰上拿人;今日却是无人来打搅这一片气象和鸣了。
沉醉于这一方小天地中的男子,也不知是谁突然抬头,叫了一声:“女大王来了。”
这一声虽尖锐,可声音却并不大,只是这不大的声音落入园中激起的涟漪却堪比巨石。
葭葭只见十来个男子匆匆的行至她的面前自动站定,这速度,这熟练程度,一看就不是一天两天形成的。
葭葭有些尴尬的撇过头去,待得再回头之时,却是听到一阵熟悉的衣衫摩擦声与“啪啪”的亲嘴声,她惊愕的回头,却见那十来个男子自动两两抱团,竟在她的面前上演起了活春宫。
葭葭只觉眼前一花,不多时就见一片片白花花的臀部在自己面前乱晃。
实在是不忍直视啊,葭葭扶额,转身便欲离去,身后却有接二连三的挽留声传来:“女大王,我等谨遵大王的命令,日日在练呢!”
葭葭脚下一个趔趄,足下动作加快,心道:那如花果真非比寻常,竟有喜欢看男子们上演*****的奇怪癖好!
她足下飞奔,是以也未留意到前头,那最先进来请安的两位魔修领着一位素色衣衫,形容俊秀的男子直直的朝她而来,那男子嘴角含笑,眼角之处风流之意流于体表,目光漫不经心的看向四周,神色恹恹。
葭葭急于奔走,却听跟前忽地响起两声:“小的见过寿与天齐、美艳无方、拳打昆仑、脚踢蜀山、英明睿智女大王。”
她反应极快,顺势向后一个空翻,巧巧站定。还未来得及松口气,便听一声颇有磁性的“花花妹子,二哥来了!”传入耳中。
葭葭腹诽:这位二哥来那么早作甚?不过,她很快便整了整衣衫笑眯眯的抬头看去,在看到那人之时,却如遭雷击,差点转身几欲奔走。
那位姿容俊秀的二哥却似是对她的反应有些惊讶,抬手整了整自己额前的碎发,后退了两步,拱手问道:“花花妹子,可是二哥今儿有何不妥之处?”
葭葭挤出了一个极为难看的笑容,正要说话,却听丹田之内的玄灵大声提醒了起来:“揩油,占便宜!”
第三百六十八章 离开
感谢乱舞の紫芸同学的粉票
^-^
葭葭本能的拒绝:“可是……”
不等她说完,玄灵又高喊:“快些,穿帮了!”
葭葭压下满脸的无奈,上前一步,笑着伸手掐了一把来人的脸:“二哥!”
被掐的那个吃痛的叫了一声,捂住自己的左脸,有些抽搐的再次向后退了两步:“花花妹子不用如此热情!”
看他避犹不及的模样,葭葭心道揩油与占便宜也是一门学问,就如她出手明显就是太重了,来人揉了揉左脸,放下手时,左脸之上立刻多了一团“高原红”。
“二哥今次来寻妹子是来做甚的?”葭葭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去,捏着发梢,一脸害羞的模样,心道这样总不会错了吧!
“没事就不能来寻你?”白衣翩翩的修士笑意加深,双瞳直直的向葭葭看过来,若是如花在这里,定是极为欢喜的,可是换成了葭葭,她只有毛骨悚然。原因无他,眼前这个二哥却是葭葭的老相识,绝对是敌非友的那个陈七。
什么人也敢结拜,也敢交好?陈七明显来者不善,她倒是好,敢与狼为伍。葭葭暗暗淬了一口如花,打定注意一会儿进了空间定要让玄灵给她一些颜色瞧瞧。
虽说与陈七结拜的是如花,可如花是顶着她的样子与陈七结拜的,就算再明显两人看上去并非同一个,陈七也不会当真把她们当成同一个。可葭葭却还是心中隐隐认定:虽然不晓得陈七打什么鬼主意,不过肯定与自己多少有点关系!
眼看陈七这般笑着向自己看过来,葭葭牢牢的记着玄灵的提醒,她实在不欲与陈七对视,便干脆伸手,在陈七的右脸又用力“摸”了一把,两团高原红赫然在历,任他原先再是如何的潇洒与俊秀,加了两团高原红也好看不起来了。
许是两团高原红当真起了作用,陈七转头不再正面对上她,转而干咳一声,轻笑了起来:“花花妹子,今日二哥来此,却是带了些好东西与你的,咱们去大堂说话。”
葭葭狐疑的跟在了后头,心里却提起了几分警觉,纳闷的很:明明身体是她的,为何到头来她这个原主却要装成如花!真的反而要装成假货,太窝囊了!
一前一后步入大堂,还未进屋,葭葭鼻子动了动,随即两个响亮的喷嚏便打了出来,揉揉鼻子,她暗暗嘟囔了一句:“好香啊!”
这屋中的香味却不是来自于这里唯一的一个女——她连葭葭的身上,而是两个斯容俊秀的筑基后期男修的身上。那二位男修大约有三四分相似,看起来倒颇似一家子。
葭葭暗忖:依着如花的性子,眼前这两个男修恐怕也是要上前揩上一点油的吧!于是乎,葭葭也毫不客气的上前,给他们一人送了两团高原红。
待得葭葭收手,笑眯眯的看向陈七与那两个修士,却见那两位修士捂着脸,一脸无奈的朝陈七摇了摇头。
陈七苦笑了一声,转向葭葭,轻声劝阻起来:“花花妹子,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要缠着二哥呢!二哥只是把你当成妹子,这世间俊美男子几多?你多多见了俊美男子,便会将心思转去他们的身上。”
葭葭一愣,而后只听空间之内一片嚎啕大哭的声音蓦然响起,她无奈的摇了摇头。话说陈七如此有原则倒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啊!
不过如花的哭声倒是成功提醒了葭葭,她连忙一脸哀戚之色的掩面狂奔而去。这反应虽说有些激烈,但倒也不算太过出格,眼瞅着她一路冲进了自己的屋子,隐隐还有压抑的哭泣声传来,陈七脸色讪讪的回头,朝他带来的两个男子摆了摆手,那两个男子当下会意,一人接了一袋灵石,转身离去。
如花的小弟自然是知晓眼前这个陈真人乃是重要贵客,眼下女大王正伤心,不如先将陈真人安顿好了再说。于是两位魔修拍定主意,当下便把陈七带下去休息了。
真是深知我心啊!葭葭从钧天破月指环之中取出了在东海之时寻的回音海螺,将刻录了自己哭声的海螺放在案几之上,委身进入空间,却见如花正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旁的玄灵无奈的朝她摊了摊手。
现下不是哭的时候,葭葭揉了揉眉心,走上前去:“那个陈七一早便识得我,与我是敌非友,她与你结拜必是打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主意,有何好哭的?天涯何处无芳草!”
如花只嚎啕大哭,不理葭葭。
葭葭见状也不再劝阻,只是取出纸笔递了过去:“留个字条,说你出去散心,我必须即刻离开此地,回东海一趟。”
原本以为必然会磨上一些口舌,没成想,这次如花倒是干脆,点了点头:“也好,离开这个伤心地,我再重新开始!”
葭葭:“……”
玄灵:“……”
瞧着那字条无什么异样,葭葭转身出了空间,留下了字条,当夜便趁着夜色正浓离开了寨子。
如花虽然极为伤心,但爱美的性子却一点都没变,直到葭葭快将屋子里的衣衫朱钗都塞进了空间里头,她才作罢。
葭葭神识探入指环之中,从中取出一枚圆镜,按着圆镜的指引,一路离开寨子,向着东方而去。
东海位于修真界的极东之地,外荒却是位于极西之地,中间隔着偌大的神州,葭葭要往东海而去,必然需先行至莫古城,到达神州,而后走东方水路,这是最近的走法。
说起来就不简单,一路上撇去危险不说,沼泽迷障数不尽数,就是识途的老马不定也会走上两次弯路。
葭葭看着手中这枚名唤“指方镜”的圆镜,一时间倒是想起了许久不曾见过的沈离光,当年她离开昆仑之时还记得沈离光犹在外头寻那林卿言,却不知悠悠十五年,结果如何了。
眉心发烫,葭葭抚着额头,以灵气做引,画了一套封印阵法。
元神沉寂十五年,虽说如花爱美,早寻了她储物指环之中的定颜液喝了下去,容颜一如往昔,可她却不是当年双十年华的少女。以骨龄来算,她今年三十有八,这个年龄,在修士里头绝对算的上年轻,可葭葭深知纵外表不变,眼睛却是不会骗人的,到底不比当年的心境了。葭葭心叹虽说元神历练,做了十五年的凡人,即使没有如今堪堪突破的修为,却也经由砺心之举,让她更为沉寂,这何尝不是岁月带给人的另一种财富呢!
葭葭甩了甩脑袋,回归现实之中。她如今就似那满水溢出的水盆一样,急急要突破了,灵力不受控制的向外散去,每每都是被她封印阵法挡了了下来。
纵急着赶路,也不能再如此下去了,葭葭无奈,暂且不再赶路,一个转身,似乎天地间再也寻不到她的踪影。
葭葭整个人灵气四溢,好在混沌遗世里头灵气浓度也不低,她坐定,当下开始突破。
人道得失不过一念间,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葭葭的元神通粹早已到达了金丹中期,原本所需的便是对自身经脉的凝练,可是因着如花借用她身体的关系,她身体之内的经脉扩张程度,凝练程度曾一度被提升至元婴期。
可说这一场突破之简单乃是她平生仅见,不过一个时辰,葭葭便顺利到达了金丹中期,而且境界竟是难得的稳固,混不似那等刚刚突破之人。
可说现下直至元婴期,葭葭的突破都会比以往更为容易上不少。当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平生最简单的一次突破完成,葭葭这才照着丹湖里的水,拆了头上那些金钗珠翠,换上了暗部弟子特有的衣裳,只在外头罩了件青色长衫以作掩饰。
准备妥当之后,葭葭带上斗笠,转身出了空间,匆匆向着莫古城的方向而去。她是打定主意,不说外荒了,就是昆仑境内,不到东海那岛之前,决不脱下外头的长衫。现在岛上情况如何,她尚且不知,若是出现在了天地间的另一处,难保不令人起疑。
匆匆行入莫古城,这次不像第一次进入那般分不清方向了,葭葭拿着指方镜,对四周一目了然。
一如当年,千万里风尘与黄沙,空无一人,仿若一座鬼城,无论是风情雨雪,终年都是无法见到太阳的。葭葭匆匆穿过莫古城被风沙掩盖的几乎看不清楚的城门,穿过破败不堪、毫无人烟的民宅,依稀可从这些遗迹之中想到上古时期莫古城的繁荣,她脚下不停,直向着神州方向而去。
途径莫古城中最高的那座破旧高塔之时,或许是想起了当年,葭葭途经之时,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却难得的叫葭葭都骇了一跳,却见那高塔顶端,不知何时立了个披着灰色披风的修士,脑袋罩在巨大的帽檐里头,因离得太远,葭葭看的并不清楚。
随后却好似一种本能,葭葭退后一步,却见那人忽然纵身一跃,倒挂而下。葭葭一个转身向后跃去,手里一晃,一记赤雷符已然在手。
却说那修士在脑袋堪堪及地的瞬间一记猛转之后正立于原地,脱下了头上的帽檐,见到来人,葭葭脱口而出:“吸阴老怪!”
第三百六十九章 再遇
感谢鹿慢慢、kathie、近午夜同学的打赏和
xuexi0604同学的粉票^-^
****************************************************
她这一声脱口而出,却叫吸阴老怪似是极为惊讶的看了过来,迟疑了半晌之后,还是开口问道:“你不是花花妹子?”
当真是不开口还好,一开口吓一跳啊!葭葭抽了抽嘴角,只听最后如花在空间之内怯怯的回道:“这是我结拜大哥!”
“你还有多少个结拜兄弟?”葭葭面色极为难看,陈七与吸阴老怪这二人无论是哪个,都会让她避之不及。如花倒是好,不避也就罢了,还与吸阴老怪、陈七结拜为兄弟,当真是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惊喜”啊!
葭葭面沉如水,似乎也是察觉到了她的愤怒,如花连忙回道:“没了没了,就两位!”
葭葭微一颔首,与吸阴老怪擦肩而过,只是隐在袖中的双手却握紧了,神识全开,一点也不放过身后吸阴老怪的一点动作。
只是直到葭葭离开莫古城,吸阴老怪都再无动作,虽是觉得这样未免太过顺利,可葭葭却也来不及多想了,转身踏上了神州大地。
葭葭这里暂且不提,就且说她点头之后转身离去,那吸阴老怪在她身后却是眯起了双眼,不停地打量着她的背影,直到视野之中再也不见。
一开始见到花花妹子之时,令他注意的却是花花妹子的容貌,当真是绝类一位昆仑后辈。他吸阴老怪自是没功夫去记住昆仑小辈的,只是那位小辈曾经轰动一时,练成了补天劫手,是以他也算有个印象。
然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她们容貌虽然相似,可修为却相差太多,花花妹子修为已至元婴,想来应当与那位昆仑弟子无关。
若方才那个不是花花妹子,他吸阴老怪自是不会忘记长这般容貌的天下不止花花妹子一个,那么方才那位无论打扮还是修为都与花花妹子截然不同的修士是谁?吸阴老怪心底的答案呼之欲出:当真极可能是那位昆仑后辈!
可是,这便更奇怪了!吸阴老怪眼珠转了转,脑中百折千回,那位昆仑弟子他吸阴老怪若没记错的话应当是秦雅的弟子,记得她结丹之时不过二十多岁,又练成了补天劫手。有道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这样的弟子会不进暗部?
既进了暗部,他虽几百岁了,可记忆力却还尚在。十几年前魔道中人流传甚广的传言:那岛上有振兴魔门秘密。这传言出动魔门大小宗门的原因却是因为不同以往,这传言最先是从魔道高手口中流出的,可信度自然极高。是以那段时间有不少魔门中人前往东海,他魔门中人蠢蠢欲动,昆仑、蜀山与东海自然毫不落后,亦派出了不少高手前往,藏剑君子秦雅赫然在历。
他对这些毫无兴趣,便未曾掺和进去,然而十五年前待得群修汇聚于那岛之时,东海海域却发生大变,无边渡海汇聚于那片海域,正反旋风粹集,竟形成了一道绝佳的天然屏障。
即使精通水性的东海修士也多有去无回,更别提不通水性的神州、外荒修士了。
十五年来,未曾有人见过修士回归,不少修士魂牌碎裂,只徒留一小部分在门派的魂牌仍然指示那部分修士存活于世间。可是这些年东海之地多有修士查探,却并未听说过有功而返之人。
他若没有记错的话,那个昆仑女修应当也在那岛上才对,怎会出现在万里之外的外荒?吸阴老怪思索了半晌,抽出了一沓传讯符:“二弟,我未曾拦截到花花妹子……”
再说葭葭心中更是不快:她平素行事谨慎,自然是知晓自己贸然出现在外荒是极为不妥的,是以一路低调,只是没想到如花给了她一个这般大的“惊喜”。葭葭现下唯有自我安慰:吸阴老怪这等元婴修士,应当是没空来注意一个昆仑后辈的,应当也察觉不出她的身份吧!
她自踏上神州,便转东方水路,因怕被人识破,除了在炼宝阁买下隔绝神识查探的斗笠之外,也另买了一只飞舟。借飞舟而走水路,虽说比起飞天蚌与无锋剑,这飞舟要慢上一些,可是飞天蚌与无锋剑都是修真界中不太容易看到的事物,一个不留神,不定会被什么人发现。因着驾驭飞舟的修士不少,大隐隐于市便是这个道理,是以葭葭一路上,倒是出奇的顺利。
这一行便行了整整半月有余,葭葭深呼吸了一口气,空气之中已然能嗅到海水的咸腥味,想必东海不远了。
长长的舒了一口气,葭葭调好飞舟的走向,在飞舟里头坐了下来,捏着净水咒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舒服不少。
一路风尘仆仆,纵使修士也会劳累的。
洗完脸后,葭葭一手搭着飞舟,另一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了一百枚灵珠,装在了舟头的槽里,买下这艘飞舟的一个重要原因便是它在修士劳累之时,能够借用灵珠驱动,以让修士稍作休息。
飞舟行驶不过几个时辰,不多时两旁就愈发嘈杂了起来。将要到达海边了!葭葭重新站了起来,驾驭着飞舟前去。
以往东海岸边的修士多数都是东海的修士与散修,只是现下,隔着一段距离,葭葭便发觉此处嘈杂,不少来自神州与外荒的修士都在此走动。
葭葭压下心中的不安,隐隐只觉此事定与那孤岛有些关系。
一路上就是身穿昆仑门派服饰的修士也不在少数,虽说知晓自己的斗笠能隔绝人的神识查探,想来也无什么人会注意到自己,可或许是心虚抑或其他,见到身穿昆仑门派服饰的弟子,葭葭还是下意识的低了低头。
直到一声清脆的女声传入耳中:“你们东海的修士不是擅长水性么?为何不去那岛?”
这声音恁地熟悉,几乎是不受控制的,葭葭抬头,向那声音的源头便看去,却见一位金丹初期的女修,身着一声火红色的紧身衣裤,姣好的身材,完美的曲线,以及手中那银光闪闪的法链,还未靠近,就已察觉到了三分气势,当真是极能镇得住人。
十五年不见,原来她竟是结丹成功了,那一刻,葭葭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展师姐”了,可理智却还是叫她暂且按捺了下来。
葭葭抿了抿唇,却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那被展红泪拉住的东海修士亦是一脸无奈之色:“那条水路恕我等能力太差,走不得啊!你还是另寻他人吧!”
“这叫什么话?”展红泪火气蹭蹭的往上冒,怒道,“你等不是在这东海便做摆渡生意么?是闲灵石太少么?我再给你加上一倍,如何?走是不走?”
那修士已然苦笑了起来:“我说这位真人,您行行好,放过我等吧!不是灵石的问题啊,之前便有贪图灵石,硬是不信邪,想要闯一闯的,。位可还是我等几人里头水星与修为最好的一位了,却还是有去无回,您也不用去了,那地方啊,绝对去不得!”
“可是……”展红泪一张俏脸冷若冰霜,极为难看。
见被她拉着的那东海摆渡修士可怜兮兮的模样,倒是一旁其他的修士劝了起来:“这位真人,您算了吧!在这里的修士哪一个不是想去那岛上的?关键无法进去啊!任你修为再高,被正反旋风击中,那也是要命的事。如我等已在滞留了五六年了,实在没办法,便只得在这里等着接应,等着里头的人出来。左右我等有几个师兄弟魂牌未灭,应当是还活着的。”
“可恶!”展红泪法链一甩,立刻激起了不少尘土,知晓再拉着这里的修士也是无用,是以一掳袖子:“走,去蓬莱瞧瞧去,当年秦真人可是留了几位暗部高手在蓬莱的。”
展红泪这一离开,倒是带走了不少昆仑修士,那些应当也是跟着她过来寻人的。
葭葭见她离开,心中当真复杂难明。一方面,展红泪离开,她便可借机想办法回岛,可另一方面,展红泪既被逼无奈退却,自己又有几分把握?
葭葭如是想着,一念而动:“如花,当年你是如何离岛的?”
外头的状况,葭葭也未瞒着她,是以如花也听了个一清二楚,闻言不由啧了啧嘴:“当年我离开的早,可没什么正反旋风,无边渡海的,就这般坐着飞天蚌离开的。”
“她倒是好运气,只是我要回岛这可如何是好?”葭葭暗忖,看着有不少修士不信邪,意气奋发的自动前往那处,有远远便被吓了一跳,退回来的,面色悻悻,不欲再提的;亦有那等一去不回的。
葭葭按下飞舟,独自一人看着来往的修士,心急如焚。
求人不如求己,片刻之后,葭葭取出那颗避水珠,含在口中,驾驭着飞舟冲向海中。见此情形,当下便有修士连连摇头:“又一个要试试的,我看啊,无非不是被退回来,就是一去不回。”
依着记忆中的方向行了近百里,初时还有些东海修士经过,可后来周围的修士却是越来越少,偶有一两个吓得面如土色迎面返回的修士,有好意的便朝她摇了摇头,也有那等自己成了笑话,还要看他人笑话的,向葭葭看来的眼中满是讽意。
空气中那不安分的灵力波动开始激烈了起来,葭葭眉间微蹙,心知那无边渡海与正反旋风就要来了。
第三百七十章 水中游
感谢sky不想动同学的打赏^-^
****************************************************
葭葭抬手以身为中心,记东西南北四方,划出五行八卦,抬手一连给自己加了数十道防御法阵。
以自身灵气为引,催动法阵,一时之间她身边五行法阵之光四溢,远远看去,流光溢彩,气势倒是相当的足,就是不知这般冲进去会有几分胜算。
葭葭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如鼓,快的几乎都要跳出来了,正要冲进去,却听此时,忽地自身后响起一道劝阻的声音:“不可!”
这一声“不可”十分熟悉,葭葭待欲冲刺的动作缓了一缓,便在此时,看见离自己不远处的东海海面之上,湿漉漉的探出一只脑袋。葭葭看了他半晌,终于认了出来,吐出口中的避水珠,喊道:“梁道友?”她的形容不可谓不惊讶。
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以物换物,以葭葭之蜚云塔交换避水珠的梁莫道。
思及此,她按下飞舟,落到了水面之上,向着梁莫道的方向行去,不过片刻便已至他的身边。见他累的上气不接下气的,葭葭忍不住想笑,不过到底还是伸手拉了他一把,将他拉上了飞舟。
“连,连道友!”梁莫道还是那一身破破烂烂的衣裳,抬手燃了个小火堆,坐下来休息了一会儿,悠悠开口道:“你飞的可真快啊,我一路游过来的,好不容易才追上你,当真是累煞我也。”
葭葭:“……”他便穷的连个飞行法器都买不起么?
沉默了片刻,还是葭葭率先开口:“梁道友,辛苦你了。”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梁莫道,心道:左右我买飞舟不过权益行事,这飞舟不如就留给梁莫道吧!
还不等她说话,倒是梁莫道率先敲了敲飞舟,舔着脸看向葭葭直笑:“昆仑财大气粗,不似我等贫穷散修,不若连道友就把这飞舟送给我吧!也哂得我梁莫道每每回东海都要用游的。”
不用她开口了!葭葭点了点头:“好。”
“啊?”梁莫道原本是开玩笑而已,却没成想葭葭当真点了点头,不过他倒也不是那等刻板之人,见她消了印记,当下便点头谢过了,打上了自己的印记之后,梁莫道这才悠悠开口,“你这般带着这斗笠,我原本是不会发觉你的。只是却在海边正好看到你吞下了避水珠,又瞧你身形有些眼熟,一路不要命的往这里行来,梁某心中不忍,便追了上来,可追了这么久,才记起这背影当真酷似连道友。”
葭葭笑了笑,神色认真的看向梁莫道,等他继续说话。要知道她与梁莫道不过见过几次而已,她带着隔绝神识查探的斗笠,都能叫梁莫道认出来,他的眼力,可见一斑。当然这里头那枚极品避水珠的功劳也实在不小,极品的避水珠,世间又有几枚,两相结合,他便能把自己认出来,葭葭思及此,更对他高看了三分。
葭葭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避水珠,忽地一哂:“避水珠我用着甚好,那蜚云塔你若是要跟我换,我现下是不会同意的。”
梁莫道闻言,眼中更添几分喜色,连连点头:“好,好,那便用着吧,咱们现在不换。”
待得休息的差不多了,梁莫道这才伸手指向那近在咫尺的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道:“想从海面上穿过无边渡海与正反旋风,简直就是痴人说梦!就是藏神期的高手,被正反旋风击中,也有陨落的危险,更别说你了。区区几十道防御法阵就想穿过正反旋风,简直与送死没什么两样?”
东海辽阔无垠,物产丰富,有数不尽宝藏的同时,却也有无尽的危险,众人所知首当其冲的便是东海十大凶兽。阴阳两极,凶恶无比,龙飞蛟舞,可怕异常。
除了东海十大凶兽之外,东海有着不定时出现的凶兆。如无边渡海、正反旋风就是东海凶兆的两种。不知何时就会出现在哪片海域之上,至于什么时候离开,谁也说不清楚。自古这凶兆出现的时间有长有短,短则数天,长则数年甚至百年。据昆仑典籍记载,东海凶兆之中出现最多,时间最长的是正反旋风,在九万年前,最长的正反旋风曾出现了八百年不灭。
对于东海的了解,葭葭始终是个外行,是以也不矫情,当下便看向梁莫道,问道:“那当如何是好?”
“想要过去,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是凶险的,都是九死一生。”梁莫道摇了摇头,转而认真的看向葭葭,他浓眉紧皱,“当真没有别的办法么?一定要去岛上?”
葭葭苦笑:个中缘由她实在是不好解释,便干脆不解释了,只是点了点头:“是,我一定要去岛上,还望梁道友助我!”
梁莫道却不知从储物袋里头取出了两坛酒,丢了一坛过去。这一丢,带着风雷之声,来势汹汹,葭葭抬眼看了一眼弯唇看过来的梁莫道,知晓他是在试自己,便忽地出手,不过轻轻一捞,便将酒坛捞入怀中。
她的动作看起来恁地惬意,可却也只有梁莫道清楚自己方才那一下用了几成的功力。见状他不由叹了一声:“后浪推前浪,如连道友这等的后辈来势汹汹,我等怕是要扛不住咯!”他说着扬了扬手里的酒坛,眯眼看了一眼葭葭,“还未恭喜连道友进阶!”
葭葭抬起酒坛还礼,既用酒坛喝酒,何须将那姿态,肆意潇洒当如是也。
“噗通”“噗通”随着两声酒坛入海之声,梁莫道站了起来,摇手一指:“上面过不去,还有下面!只是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的下头每每都有凶兽守护,恐怕我等扰之要有一场恶战了。”
“原来如此。”葭葭浅笑点头。
“你虽有避水珠防身,可水下冰冷,你等神州修士到底时日久了恐会有些不习惯。是以喝点酒暖暖身子还是有好处的。”梁莫道一口白牙很是耀眼。
他又邋遢的用袖子擦了擦嘴巴,继续道:“凶兽虽险,可谓九死一生,但到底尚有一线生机;而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却任你是大罗神仙,恐怕也是有去无回。”
“多谢梁道友提醒。”葭葭叹了口气,却又有些迟疑的看向梁莫道,“梁道友,我……”
话未说完,却见梁莫道摆了摆手:“梁某以心魔誓起誓:在东海偶遇连道友之事,我梁莫道绝不会向外人提起,走吧!”
他既如此干脆,葭葭便也不再说话,点头跟上了他的脚步。
却见梁莫道行了几步,突然收了飞舟转头一脸肃然之色:“梁某穷困潦倒,还要感谢连道友送飞舟一渡。剩下的,却是要靠我等自己了。”说罢他率先跳入海中,葭葭跟着跳了下去。
这并非葭葭第一次跳入海中,先时她还曾借避水珠海中逃生。修士的躯体本就并非凡人,可说如今她修为至金丹之后,在外已然不惧寒暑,之前在海中,纵海水冰冷,她却也并无多大感觉。可现在,这个无边渡海与正反旋风的附近,却叫她打了个哆嗦,亏得刚才那一坛酒,叫她体内发热,这才舒服上了不少。
这里的冷混不似正常海水的冰冷,而是阴冷,一股阴气四溢的感觉,让人骨子里生出一种寒意。
梁莫道可算是水中好手,游出了一段距离,却见葭葭正不远不近的跟在身后,虽说双手似乎有些发抖,却并未出口说上一句。
见此,他不由叹了一口气,心道:所谓修真界中男多女少,阳盛阴衰,其实说到底并非女修当真不如男子,否则也不会有女子飞升大道,而是多数女修或受不了无边寂寥,或吃不得一点儿哭,或天性喜好依附于他人而存在。但凡克服这三点的女修大都有所成就,比如,身后这一个朝他比手势的女子。
梁莫道忽地发笑,自言自语起来:“先前当真是白白担心了,连道友既有今日成就,自有她不凡之处!”
这样一想,梁莫道心中大定,继续向前游去。
现下的葭葭却远远没有梁莫道想的那般惬意,她上下的牙齿早就咯咯作响了,现下是紧咬着牙关,为防避水珠从嘴里掉出来。女子身体天生属阴,是以遇到这等阴冷实在是比梁莫道还要难受一些。
天色渐暗,今日并非满月,却是如银钩般的弯月,是以海水之中能见度极低。梁莫道也不敢游快,只游出一段,便停上一停。他二人现下的位置正在无边渡海与正反旋风的下方,是以根本不能跃出海面,一跃出去,被正反旋风击中,那可是要魂飞扩散的。
海水之中沉睡的杀气自跳入海中,葭葭便已察觉到了。可现下那沉睡的杀气却是愈来愈近,她眼看着梁莫道游出一段距离之后复又返回,在她手背上写道:“前头有沉睡的凶兽,我等商议一下再行事。万不可用那等照明事物,唯可借助月光。”
葭葭摊了摊手,做了个无奈的表情,海中凶兽甚多,用了照明事物,就似在一片茫茫大海中的一点灯光,万兽岂不有目标的向着这边而来?可今日月弯似钩,这月光当真晦暗的很。
第三百七十一章 阴阳兽
梁莫道却没有立刻与葭葭开始商议,而是从储物袋中取出两块冰球状的事物,递了一颗给葭葭,自己随口咬了起来,一副陶醉的模样。
葭葭狐疑的看了一眼梁莫道,方才放入口中,一股酒气立刻铺面而来,她不由的翻了个白眼:梁莫道不止是个水中高手,更是个大酒鬼,也不知怎么弄的,竟让他弄成了冰球带了下来。
不过酒气虽然有些呛鼻,可葭葭却只觉浑身暖和了不少,见状,梁莫道又掏了一把冰酒球递给了葭葭,葭葭倒是毫不客气的接过收了起来,心道:梁莫道果真有创意!等回了昆仑,定然拿来与大家瞧瞧。
暖和了一些之后,梁莫道拉着葭葭顺着他方才前进的路线走近了一些,却见正前方的一只妖兽长约三十尺,横卧于海中,正在沉睡,无足,底部呈球状,表皮坚韧过人。葭葭记得《东海志》中亦有记载这等妖兽,坚韧无比的金刚之身,防御近乎无敌,是以前人为这种妖兽取名为海金刚,同样位列海中十大凶兽之一。
而左侧葭葭身畔不远处一体长不过三尺二寸的小兽正酣睡之中,却说这小兽如人一般生双手双腿,头大堪比身体如木桶状,现下酣睡之中,那脑袋之上一条狭长的细线仿若皱纹一般,可是葭葭却深知这并非皱纹,而是这小兽一只湛蓝色的独眼。此兽名为阴阳,东海十大凶兽之一,自上古就存在世间。《东海志》有云:盘古开天,生阴阳。混沌原始。九重天上一击得脱。灭银河万古。以速度见长。时常一击毙命。阴阳兽虽然凶悍,但每每有修士喜好合力击杀,不为别的,只为它那只湛蓝色的独眼,可透物而观,实属难得。
至于右侧梁莫道身畔不远处的是一只蓝黑色的小兽,名曰雷霆,东海十大凶兽之一。大小与阴阳相似。在这样的光照程度里头,雷霆几乎可与海水融为一体,不仔细看,当真是极难发现的。“骤然攻击,性倔,好自爆。一爆血染成域。——《东海志》!”
光葭葭与梁莫道的周围就已折服了三只凶兽,梁莫道动作极轻,怕一个不小心,惊醒了那性倔的雷霆兽,一个自爆。大家全完蛋了,那当真是要血染这片海域了!
至于凶悍的阴阳兽。葭葭也不欲去理它,剩下的,便唯有那横亘在二人面前的海金刚了。
若是惊醒了那海金刚,以它近乎无敌的防御,定是一场恶战,届时阴阳、雷霆皆醒,恐怕无法得脱。
二人蹑手蹑脚,葭葭凭借避水珠,带动的水流波动几乎极小,梁莫道又是水中好手,只除了今夜一片晦暗,看不清前路之外,只要不撞上妖兽,可说他二人还是有很大把握不惊动妖兽从这里逃走的。
当真是双刃剑也!也正是这晦暗看不清前路的月光,才引得凶兽纷纷沉睡,若是满月,月如圆盘,只要有一个醒着,他二人定然不能逃脱了。
二人动作极轻,在跨过海金刚之时,不由长舒了一口气,向前游去,葭葭再次回头看了一眼,却见昏暗之中一点蓝光,这才放心的回身。
等等!蓝光!不止是葭葭,梁莫道也是一脸惊恐的回身,以灵力探视,登时吓出了一声冷汗:哪里来的蓝光?这蓝光分明是那阴阳兽的一只独眼!原来那阴阳兽竟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睛,正阴测测的看着他二人。
阴阳兽以速度见长,九重天上一击得脱,通常一出手便是毙命,这还了得?看这眼神,这阴阳兽分明是把她二人当成了猎物,准备一击出手呢!
几乎是一种本能,葭葭一把抓住梁莫道,双腿灵力荟萃,整个人突然发力,向前狂奔而去。
那阴阳兽便在同时有了动作,破空而来,仿若无物,梁莫道逃跑远远不如葭葭,是以他回头看去,却见那阴阳兽几乎不过一瞬便已至他们方才原来的位子,更是心中添了几分淡淡的惊恐,还好葭葭跑的快,这似引雷弹一样的速度,当真是让人心惊。
不过梁莫道却是没有这心惊的机会了,他只觉葭葭突然出手,将自己一揽,竟将他一个七尺男儿揽在腋下,很快梁莫道便只看到周围景象飞快向后退去,快的根本看不清楚,竟是模糊的影子。
纵然修真者时常御剑飞行,可这样的速度还是叫梁莫道头晕眼花,只觉若是在平地上,被她这般夹在腋下,梁莫道只觉喉中一股异样感涌了上来,他想吐!
不过到底是梁莫道,他暂且压下了那股“呕”意,晕乎乎的向后看去,却见那阴阳兽跟在她二人后头狂追不舍。一路上沉睡中的凶兽数量之多,简直叫他大开眼界,不过更叫他大开眼界的却是这个将自己夹在腋下,一路狂奔的后浪,真的要将自己这朵前浪拍死在沙滩上了。
即使那不是凶兽,是石像,要以这般的速度狂奔,还要轻巧的躲过那些石像,这速度与身体的灵巧程度,恐怕就是元婴修士在这里,也当真鲜少有人能达到吧!梁莫道如是想。只觉自己此刻若不是被葭葭夹在腋下,而是在一旁观看的话,定是要对她的身法叹为观止了。可说走南闯北那么多年,还未曾见过有哪个修士能将逃跑的功夫练的这般出神入化的。
至少对付阴阳兽这等以速度见长的凶兽,梁莫道从未听说过有人敢与阴阳兽比快慢的,而那阴阳兽却是正被她甩在身后,狂追而来。
或许是不用梁莫道逃跑,他亦有了闲工夫思考他事:阴阳兽凭借这一速度一击致命,若是她将这速度用到斗法之上,是不是也能如阴阳兽这般一击致命呢?不过金丹中期,便已有这般神出鬼没的速度,若是有朝一日,她能修至出窍,甚至藏神,出尘,那么神州风云之上,怎会无她一席之地?
梁莫道微微颔首,只可惜他这动作,除了后头紧追不舍的阴阳兽之外,却是无人看的到:十几年前,她补天劫手练成之后,众人只将目光放到了补天劫手之上,众人或羡,或妒应有尽有,总之补天劫手已然成了她的招牌。
这招牌太大、太亮、太难得,于是鲜少会有人再来注意到她的身手亦是如此的出色,基础打的如此之牢,方才见她的动作,一招一式,干干净净,收放自如。有道是磨刀不误砍柴功,简短的招式之间便能见真章。
梁莫道不住的点头:原来藏剑君子秦雅除了自身的修为出色之外,还是个一流的良师。所谓良师,并非时时耳提面命,半刻不离身的良师;也并非那等出手阔绰大方的良师;而是真正细小之处见真章,真正的良师不外如是也!梁莫道叹了一声,与阴阳兽一个对视,不知怎的,竟是放下心来,还得意的朝阴阳兽挤了挤眼。不过很快,极有觉悟的梁莫道心中便闪过几丝愧疚,暗忖:或许是因为此刻发力逃跑的不是他,他才有了这等闲情逸致。
待得梁莫道慢慢习惯了葭葭这等速度之时,却在此时,葭葭忽地收住了脚,空出的左手一记虚晃,而后无锋剑直直的朝那也渐渐习惯了此等速度,一时未来得及做出防范的阴阳兽射去。
十丈之内,血溅三尺。
那阴阳兽那只眼睛最为值钱,不仅仅是因为它可透物而视,更重要的是,这是阴阳兽存放妖丹的所在。这一剑力大非常,阴阳兽连叫都未叫一声,便被无锋剑自前到后,穿眼而过,射了个对穿,血溅三尺。阴阳兽当场陨落。
葭葭收回了无锋剑,重重的舒了一口气,这才向被自己夹在腋下行了一路的梁莫道望去,却见他口吐白沫,眼神呆滞的看了她半晌之后,才悠悠的点了点头:“阴阳兽解决了?”
见葭葭嗯了一声,似乎正是这声“嗯”成功的使得梁莫道回过神来,一脸无奈的指向葭葭:“你当真是收放自如啊!可也太收放自如了一点吧!”
他当时被葭葭这猛地一收势,登时头脑之内日月颠倒,身体内已被压制了一路的感觉终于释放了出来,于是,他口吐白沫了!梁莫道只觉有些尴尬。
他一时无法回过神来,口吐白沫;那阴阳兽一时亦无法收势,白白送了性命;怎的就她毫无异样,还晓得借机出手,海中十大凶兽之一的阴阳兽就这般被一击致命了。
眼见葭葭略带尴尬的笑容,梁莫道也不再多说,低头看去,却见那颗包含着阴阳兽妖丹的湛蓝色眼睛失了生命力,渐渐转硬,不过片刻便已如同一枚湛蓝色的晶石一般,硬度密不可摧。
他捡起阴阳兽的眼睛,却见正中一条黑色的细缝,正是那一剑的余威。
“我不要。”却忽地听闻葭葭的声音响起,他抬头看向葭葭,却见她浅笑盈盈,虽然杀气仍未敛去,却当真是极容易让人放下防备,一如她表面看上去的那般无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指方
感谢洛城飞声、近午夜、kathie、selinajin同学的打赏^-^
****************************************************
梁莫道不是笨蛋,自然是立刻就明白了葭葭的意思,他掂量着手里阴阳兽的眼睛,神色莫测,半晌之后,悠悠开口:“阴阳兽眼,卖给炼宝阁至少值五百上品灵石,你不要?”
“透视而物,见仁见智。”葭葭面上的浅笑不变,“于我无用,还是梁道友拿去玩耍吧!”
赌上性命与她一道横穿无边渡海与正反旋风,又岂是区区五百上品灵石可以还的?葭葭心中自有一杆秤,梁莫道相助之恩,她且记下了,平心而论,自己若是处在他这个位置,却是不一定肯出手相助的了。
梁莫道再次悠悠的看了她一眼:有道是人情最难还,用灵石来解决的事情反而是这世间最简单的。他想了想,还是收了阴阳兽眼,笑眯眯的回道:“那梁某便占了连道友这个便宜了。”
葭葭颔首点头,眼中笑意更深:“梁道友不嫌弃就好。”
梁莫道笑了笑,转身:“那梁某便继续带路了。”
葭葭跟在他的身后,二人已然行出了一段路程,对于如何不惊动海中凶兽倒是练出了几分心得。
是以一路过的飞快,葭葭虽面上不显,可心中却是在计算着剩余的路程,眼瞧着将要胜利登岛了,葭葭取了颗冰酒球塞入口中,不知是不是这冰酒球的威力,只觉一瞬间,自脚底开始扬起了一股暖意。
她心中轻松了不少,向梁莫道望去,这一看,却叫她立刻敛去了面上的笑容,转而一脸深思的看向梁莫道:“梁道友,可是有什么问题?”
却见梁莫道一脸严肃的回头对上了葭葭:“连道友,前头出海口那一段,我二人从水下过去虽然用不着对抗那正反旋风,这无边渡海却是逃不掉的,这也是走水路最难的地方。”
位列东海凶兆之一的无边渡海自然不是好相与的,这一点葭葭一早便知晓了。无边渡海,顾名思义是一种不定期出现的特殊海域,通俗的说就是一种类似于迷宫的海域,身处其中,无法得脱,就似海域无边边际,因此得名无边渡海。
多数修士都是被困无边渡海之中无法得脱,最终活活被困死其中。
梁莫道叹了一声,眉头深深皱起:“至于无边渡海如何过去,梁某见识有限,却是未曾听过。不过,确有藏神期的高人走通无边渡海的记载,只是方法却无法得知。昆仑乃正道魁首,藏书典籍何止千万,连道友,不知你可有办法走过这无边渡海?”
葭葭苦笑了起来,也直到这时,终于明白魏探为何会以金丹期的修为位列三十六天罡之中。若是他那个活卷宗在此,保不准会有办法,只是如今她在这里,却是束手无策了。
眼瞧着葭葭摊了摊手,梁莫道却渐渐松了眉头,转而大笑起来:“也罢!办法总是人找出来的,人道是贱命连天都不收,梁某这样的人想来老天爷不会愿意收的。”
葭葭倒是被他这话激的笑出了声来,眼中闪过一丝深思之色,正在此时,却听闻玄灵的声音突然响起,声音里头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洋洋得意。
他道:“葭葭,我方才问了一问,如花还有事情没有说出来!”
不多时,便听得葭葭的声音传来,竟是难得的低沉,还隐隐带了些说不出的威势:“何事?”
这威势,倒是一下子叫空间之内的如花吓了一跳,玄灵也暗忖:莫不是修为上去了,这威势就自然而成了。
如花哆嗦的瞥了一眼看着她怪笑的玄灵,“呸”了两声,却还是老实交待了:“现在岛上恐怕血流成河了!”
“怎会如此?”葭葭大惊。
或许是她的反应太奇怪,便是前头走着的梁莫道脚下都顿了一顿,狐疑的回头看了一眼葭葭:“连道友,怎么了?”
葭葭干笑着摇了摇头:“水太冷,打了个哆嗦!”
梁莫道是水中好手,葭葭这模样是不是因着水太冷的原因,他一眼就看了出来,却也不说破,只又递了一把冰酒球过来,转身放慢了动作,快要靠近出海口了。
“是这样的,那岛上开了六道门的关卡之后,有个奇怪的男人上了岛,说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我也记不大清了,然后又在那门上动了手脚,‘人’关之外失败的修士都会被传送进入‘人’关,那里头的修士好似发了怔一般,尽在自相残杀。”如花说着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放低了声音,“我,我胆子小,当然见状就跑了呗!”
葭葭心中忽地一滞,一种名为“阴谋”的东西充斥着她的胸口,不过,葭葭看着临近的出海口,嘴角闪过一丝苦笑:她现在自顾不暇,又哪来的功夫去管别人!
跟着梁莫道一前一后跃出了海面,从水下看,他们离岛已然不远了,可是当他们跃出海面之后,周围却是茫然一片,哪里来那岛的影子?
不过二人心中早有准备,是以也不慌张,葭葭取出飞天蚌,对着梁莫道摆了摆手,梁莫道收了飞舟爬入了飞天蚌之内,看着这飞天蚌通体粉色的外表,梁莫道不禁敲了敲蚌身:“真女气!”
“飞舟不如飞天蚌的速度快,也没有它灵活。”葭葭解释了起来,那买来的飞舟,无论是她还是梁莫道都还没有时间炼化,驾驭的灵活程度自然是不如跟了她多年的飞天蚌了。
周围茫茫一片,目之所及尽是无边的海域。无边渡海,名不虚传!葭葭心道,而后虚手一晃,一枚小巧的圆镜已然在手。
见她拿出这事物,梁莫道不禁惊讶的出声:“指方镜?”
“你认得这镜子?”葭葭笑了笑,转换着手里的指方镜,又道,“好在这里已无正反旋风了,不然我二人刚出来,恐怕就会没了性命!”
梁莫道却远没有葭葭这般乐观,他伸手触了触水面,有些担忧的看向葭葭:“这一片无边海域是连在一起的,万一我二人走错了方向,转回头去,那……”
剩余的话梁莫道并没有说出来,可葭葭却肃了脸色,她明白梁莫道没有说出的话是什么:若是走错了方向,那便会自动走入正反旋风之中,那与自寻死路没什么分别!
梁莫道见她一点就透,心道: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舒服。转而目光再次落在葭葭手里的指方镜之上,终于忍不住问道:“你这指方镜是从何处得来的?”
见梁莫道难得的对一事物起了兴趣,葭葭愣了片刻之后,才回道:“我昆仑一位元婴高人所赠!”见他一脸深思,葭葭忍不住问道,“有什么问题么?”
梁莫道挑眉啧了啧嘴:“传说指方镜是佛修所铸,心无自在,指明四方,能压邪秽,算得上一件与我等道修截然不同的事物。可佛修早已湮灭,没成想,梁某有朝一日还能看到佛门的指方镜,当真是感慨万千啊!”他说着眨了眨眼,眼中满是挤兑之色,“昆仑果然财大气粗,梁某傍上连道友可算是抱上大腿了。竟还能拿出这等传说中的事物。”
葭葭手中的动作顿了顿,片刻之后,狐疑的转向梁莫道:“梁道友,你的意思是,这指方镜很是珍贵?”
梁莫道摸着下巴想了片刻之后,才缓缓回道:“要说威力多大倒不至于,只是世间当真是快要绝种了。你想啊,指方镜乃是佛修的东西,但世间已无佛修,那么可说着指方镜便是用一块,少一块,这都几十万年过去了,你这指方镜就说放着不用收起来,想必也有修士愿意一掷千金来换。你昆仑那位元婴高人出手倒是大方,竟随随便便的就将指方镜给了你。”他说着目光落到了指方镜之上,带着好奇,“佛修的东西与我等截然不同,对这无边渡海,道修的指路方法无用,不知这指方镜可有用?”
他这话问出之话,却见葭葭低头看了许久的指方镜,还捏在手里头转了转,最后却是一脸苦笑的摇了摇头:“指方镜到我手里之后,这是第一次失灵!”她说着低头看向指方镜,却见那指明方向的红线在里头疯狂的乱转,根本无法指明方向。
梁莫道眼中黯了黯,随即释然的看向葭葭手中的指方镜:“连道友,梁某有一不情之请,不知……”
“给!”不待他说完,便看到一双素手托着指方镜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
梁莫道好笑的摇了摇头,接了过来,心道:与连道友说话,当真是省了不少口舌!
走南闯北,经历丰富,那却也是相对的,世间有些事物,比如眼前的指方镜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他能认出指方镜却也是纸上谈兵而已。
梁莫道翻看着手中的指方镜,伸指触向了表面的梵文,一股极为舒服的感觉涌遍全身。压邪秽么?这就是!
梁莫道边看边笑:世上永远不缺那等爱好造假的修士。如指方镜这等几可绝种的事物更是如此。就他这些年所见,便看到过三个,造型华丽,然而上头无论是阵法抑或是其他,总能找出一丝道修的渊源。而眼前这个,外表当真可算得上朴实了,难得的是里头找不出一点道修的东西在里头。
这样的事物就这般被她随便拿在手中,也敢放心的递给他?梁莫道将指方镜递还给了葭葭,心中将那个标签牢牢的给葭葭刻了上去:“胆大包天!”
第三百七十三章 渡海
感谢无聊的草同学的粉票^-^
****************************************************
指方镜用不了,葭葭皱眉看向四周,竟是茫茫一片,她忽地挑眉向脚下看去,还未做任何动作,便听到梁莫道的声音响了起来:“进了无边渡海就不要妄想走水路了,任你再重,这无边渡海也能将你浮起来,咱们根本回不到水下!”
他叹了一声:“渡海渡海,这就是‘渡’。世间万物到了这里都不会沉下去!”
葭葭转头看向梁莫道却见他扔了颗石子出去,那石子悠悠的落到了海面之上,飘飘摇摇,就是不入海中。
葭葭的思绪转的极快,看了片刻,便转头问梁莫道:“梁道友,远的不说,就说近的。这十五年来,定然有不少修士闯进来,葭葭觉得,从水下过这个方法纵然难得,却也定有修士能够想得到。他若要从水下过去,假使这些修士中有一两个修士如我二人这般成功的出来,那势必也要进入这无边渡海。这无边渡海纵使千斤凡铁都不会沉下去,那被困死在这里头的修士也应当浮在海面上才对,我为何却连一点踪迹都看不到呢?”
葭葭说到这里顿了顿,抬头对上了梁莫道:“十五年难道还能叫修士送命不成?既然能想到从水下过来的修士,多半也能想到若是走错了方向,进入正反旋风,那是要送命的,定然不会随意走动。退一步来讲就是那些修士送了命,那尸体呢?难道还能化成灰?葭葭以为这其中定有玄机!”
“玄机自然是有的。”梁莫道不住的点头,只是抬头看向葭葭,“只是梁某不知道这玄机是什么?无边渡海这个迷困扰了古往今来多少修士?梁某怕也不能免俗!”
葭葭却是一脸笃定的对上了梁莫道:“梁道友,葭葭相信,既然有人能走的出来,那么这谜题便并非无解,只是我二人没有想到而已!”
梁莫道点了点头,笑着看向葭葭,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坛酒喝了起来,他浑身的酒气,只是眼中却仍一片清明,没有半点醉了的迹象。梁莫道看着眼前的女修一身青衫立于身前,只觉她形虽纤弱,却是难得的坚定,不由莞尔,摸向腰际的宝刀笑着摇了摇头:宝刀不老,后辈已至!
海面连绵起伏,那湛蓝色的起伏一点点的倒映入葭葭一双乌瞳之中,放佛也被染蓝了一般,远远望去,她竟好似生了一双蓝瞳,极为妖异。
无边渡海么?你既是渡海何不渡我等一线生机?葭葭苦笑:无边渡海就似是一双手托着万物一般,不让任何事物沉下去。这种可载万物的属性,当真是如何都很难叫人想到这竟是东海凶兆之一。这渡海的出现更似承托万物的船只,当真是与“凶兆”二字无缘。
半晌之后,葭葭唤起了玄灵:“玄灵,无边渡海,你可有办法?”
愣了半晌之后,葭葭才听到玄灵的声音悠悠的响起:“有办法的话我早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葭葭苦笑了一声:“那你在世间数十万年可曾听说过什么有关无边渡海的趣事?什么都行?”
“那有什么用?”玄灵皱了皱眉,却还是配合的想了起来,“什么都行?”
“是的,什么都行!”葭葭声音坚定。
玄灵拔了根草,放在口中咬了一会儿:“让我想想啊!无边渡海?嗯,我记起来了,倒是曾经听说过一位从无边渡海中悠然返回的修士,不过他修为已至出尘,后来还飞升了。至于怎么出来的就不知道了,我只记得他传讯出来的时候,东海边上众人迎接,但见那位高人恍若真正的神仙,踏水而来,元神通透,不多久便飞升了!”
“那他可有说过什么?”葭葭忙又问道。
玄灵皱眉:“没什么特别的啊?”他啧了啧嘴,似乎因为时光久远,正在努力回想,“有人问他怎么走出无边渡海的?他似乎是说,无边渡海?你说它是,它便是,你说它不是,它便不是!这说了跟没说有什么两样?”
“无边渡海?你说它是,它便是;你说它不是,它便不是?”葭葭无意识的重复着这两句话,回头看了梁莫道一眼,却见他打了个响亮的酒嗝,正喝的欢,见她回头还扬了扬手里的酒坛。
“渡海?”葭葭口中喃喃,随意的扔了一物出去,“竟然万物不沉?”
就在此时,一夜阴霾终过,红日跃出了地平线,第一缕晨光洒到了海面之上,波光粼粼,如此祥和?从外表看去,当真是一点都看不出这便是传说中的东海凶兆——无边渡海!
咦?不对,方才我扔出去的是什么?葭葭脸色大变,立刻跳出了飞天蚌,待要将指方镜捡起只是,却见阳光和煦的照在眼前这个巴掌大的圆镜之上,虽是佛修之物,可这里头却亦有八个汉字:心无自在,指明四方!
就在刹那之间,葭葭脑中电光火石,突然莞尔,心无自在么?她手托指方镜,脑中不住的回想那一片岛,四下寂静,足下的托力温柔和煦,这种感觉仿若母胎,舒服极了!
葭葭站在海面之上,回头对上了梁莫道:“梁道友,随我来!”
梁莫道手中的动作不由一顿,但见她整个人沐浴在晨光之中,一道莫名的光圈打在了她的身上:年轻女修笑容温暖干净,实在是极容易想到那等美好而充满希望的东西。她能带他走出无边渡海?梁莫道心中惊疑了片刻,随即好笑的摇了摇头,自言自语:“你自己心中也有两分相信的!”
信便信了,大丈夫做事何必扭扭捏捏?梁莫道哈哈一笑:“好嘞,连道友前方带路吧!”
葭葭浅笑转身,放松自我,立在海面之上:“无边渡海,我说它是,它便是,我说它不是,便不是。管外人如何说你是凶兆?你既有承载万物之身,便渡我一程?渡我到达彼岸可好?”
她心无旁骛,心中所想,脑中所想尽是想要到达的岛屿。
梁莫道与飞天蚌已行至她的身边,他犹自不明白葭葭如何突然想通了,上下打量了一眼阖着眼睛,闭口不语的葭葭,目光很快便落到了她手中的指方镜之上,这一看,却更是惊奇。
原本失灵了的指方镜,眼下但见那条红线竟然停了下来,直朝一方而去,梁莫道心中惊奇更甚,葭葭阖着双眼,他却睁大了眼睛,连酒坛都收了起来,默默的看向前方,但见前方仍是一片广阔海域。
他正狐疑间,却见不过一个眨眼,目之尽头便出现了一座孤岛,梁莫道低头看向自己的手,但见它微微颤抖:是激动抑或是其他?他梁莫道也说不清楚。
只是眼前所见,却是他将近百年游历生涯之中从未见过的奇特,那座孤岛到底是何时出现的?他伸手探了探海水,已无原先那种巨大的浮力,这里已是正常的海域了。
只是,这到底是如何走出来的?这岛的出现竟似是一瞬间,就连他都没有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只觉眼前这一切玄之又玄,光怪陆离实乃他平生仅见!
就在此时,只听“噗通”一声,梁莫道循声望去,却见没了浮力,葭葭掉入了海中,他好笑的伸手将她拉上了飞天蚌,只是兀自摇了摇头,却见她笑眯眯的用灵力烤干了自己的衣裳,褪下了外头的长裙,一身利索的黑衫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黑底金线,昆仑暗部!那座岛上定然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不然不会陨落那么多的修士!将要踏上那样一座岛,为何她仍然弯唇浅笑,眉目间还有股说不出的自信与骄傲?
果然年轻啊!梁莫道摇了摇头:这等朝气确不是他所拥有的!只是,他仍有一事不明,梁莫道这般想着,抬头看向葭葭:“那岛究竟是如何出现在我二人眼前的,你看清楚了么?”
却见年轻女修回他的仍是一个标志性的笑脸:“我未曾看清楚,想必该出现时,它便出现了吧!”
“该出现时,便出现了?”梁莫道一脸的茫然,他可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猜哑语啊!
飞天蚌驶近小岛,却一点声音都没有,饶是葭葭有所准备,可还是有些涩然。想当年,他们来岛之时,这岛边可是零零散散的驻扎了不少法帐的,现下么?除了依稀可见法帐的残骸,却看不到一位修士。
葭葭迟疑了片刻,回头对上了梁莫道:“梁道友,岛上恐怕凶险万分,你实在是不必插足其中。若是愿意的话,不如就在这里等葭葭可好?我若是能全身而退,定然与你一同返回神州!”
梁莫道笑着摇了摇头:“你若是不能全身而退呢?这知道渡海如何走的,可止你一人啊!就说我走得了渡海,你觉得以梁某的身手穿得过方才咱们来时穿过的凶兽窝么?自梁某与你一道闯入这里之时,便是你活我也活,你活不成,梁某也活不成了!”
“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不定什么时候就会离开也说不定,倒时你自安然无虞!”葭葭笑了笑,“梁道友,我不欲连累你!”
“不用说了,我与你一起去!”梁莫道肃了神色,“我既收了你的飞舟与阴阳兽眼,岂不是要护你这一趟安危?放心,梁某虽说身手不行,却也能杀两个小毛贼!走吧!”
第三百七十四章 登岛
感谢近午夜、书友140212231418389同学的打赏和任飞扬11同学的粉票,偷偷半夜爬上来更一章^-^
****************************************************
他既如此说话,葭葭反而更不好拒绝了,想了想,她终是点头应允了。
二人方才登上岛,葭葭就取出了无锋剑,梁莫道则将腰间的刀拿在了手中,这便是有经验的修士的一种本能,无需提醒。
葭葭竖起耳朵,四下寂静,似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正要向前走去,却忽地被梁莫道一把拉住,却见他蹲了下来,葭葭这才发现地上沙石的颜色有些不对劲。
梁莫道捧了一把,凑到鼻间闻了一闻,而后立即皱起了眉头:“是血的味道!但是很轻,应当是里头混着一些染血的沙石!”
葭葭看向四周,片刻之后,回道:“这岛上夜间风大,这沙石早已被风吹散了,是以恐怕也很难摸清楚到底是哪里来的血。”
葭葭肃了神色,突然阖眼,神识外放,五感放松,静下心来感受着周围的灵气波动。
“从这里至岛中央,就我目前修为能够察觉到二十四道轻微的灵力波动!”葭葭阖眼半晌之后,睁眼看向梁莫道,“不知敌友,我二人定要小心了。”
梁莫道笑了笑,葭葭只听“唰”的一声,眼前亮光一闪,这让葭葭注意了许久的弯刀终于出窍,刀刃之处闪着幽幽的寒光。
“好刀!”葭葭由衷的赞了一声,虽然那刀鞘看起来颇为寒碜,却不妨碍这把好刀。
梁莫道挪揄的目光转向了葭葭,他道:“不比连道友的剑啊,灵气逼人。剑有剑灵,梁某早有所闻,只是大多神智混沌,却不及你这把剑的清明。”
他话音刚落,葭葭便觉手中的长剑微微颤了颤,梁莫道自也注意到了无锋剑奇怪的动作,不由哈哈大笑:“连道友你这把剑果然聪慧!”
葭葭失笑着摇了摇头,轻轻弹了弹微微晃动的剑身:“你就莫要夸它了,一会儿恐怕有场恶战,它轻飘飘的如何作战?”
话音刚落,无锋剑又轻轻颤了颤,似在应和她一般,葭葭眼中笑意更甚,一剑横在胸前,与梁莫道一前一后向岛中心走去。
然而原本他二人所想的恶战却直到她们离岛中心的六道门不过百米之遥之时还未动手。
葭葭五感过于常人,甚至能清晰的感觉到他们灵气微微的输送,就是迟迟不动手。她皱眉,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可说一点都未曾放过周围的动静。
转过两支巨大的石柱,这还是葭葭第一次清醒着看到六道门,却已远非如花告诉她之时的那样了。
但见正中五方八卦的龟壳,外有六道门,用古篆写着“天”“地”“人”“情”“困”“兽”六字,自门间接缝之处延伸出一段的距离,隔成六个小小的扇形区域,只是一点灵气也无。葭葭思及自己情关得破时遇见的那个女童,不过一道残影,便与真人无异,可想而知它的本体将会是如何的了不得。可是现下四处无光,什么通天仙晶根本不见了踪影,只“人”关那一道区域前头一片昏黄的暗红色,还未走近,那股血腥味便扑面而来,是十五年血腥味不灭?还是一直有人死去,一遍又一遍的冲刷着这里,使得这里的血腥味如此浓郁?
葭葭与梁莫道对视了一眼,这次不约而同的在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警惕。
就在此时,葭葭突然反手一剑向后掷去,无锋剑破空而去,速度之快似是割裂的了空气一般,带动起了一道轻微的尖锐响声,梁莫道双瞳猛地一缩,回头却见一修士方才扛着刀探了出来,就被这一剑直斩元神。想要偷袭那人还未出手,却被她后发先至,若非场合不对,梁莫道当真想拍手大叫一声“好”。
那被葭葭一剑结果了的修士是个金丹初期的魔修,观那身上的服饰,想来是修罗一派的。
给梁莫道使了个眼色,葭葭双眼眯起,看向四周:“道友,既已挑开了,何不光明正大相见?”
半晌之后,轻微的衣衫摩擦声响起,走出来七八个修士,葭葭粗粗一扫,尽是魔道中人,与梁莫道对视了一眼,二人分别向对方的方向行了半步。
葭葭略一思索,便开口喊道:“虽道不同不相为谋,我为正道,尔等为魔道。可在这岛上,被困之急犹未解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尔等为何出手?少用正魔不两立的说法唐突我二人?”
片刻之后,但见那七八个人之中,似是修为最高的一位哈哈大笑了起来:“好,爽快!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二人鬼鬼祟祟出现在这里,这岛上的不世之宝通天仙晶不在魔道中人手中,正道中人也说未曾得手,那是不是在你二人的手上?”
“我等没什么通天仙晶!”葭葭神色肃然,“有通天仙晶为何还会来此?”
“谁晓得!”那魔修一声冷笑,“在不在你身上不是你说了算,是我等说了算,看看你那储物袋里有没有就知道了。”
葭葭眯眼,未执剑的手突然向上翻起,青紫色的雷电于上跳跃,看起来甚是心惊。她冷笑道:“说没有就是没有!你等这番肆无忌惮看来果真是记性不太好了,我想有必要提醒提醒阁下!”
“这是什么?”为首一人冷笑,狐疑的看着葭葭手中青紫色的雷电,因带动的周围灵气都有些不规则的波动,那人不敢托大,只远远的看着这里。
不等葭葭说话,便听得那修士身后有人双目发亮:“我记起来了,十几年前妖兽动乱之际,万兽平原,引来九九八十一道天雷的人。我有幸一见,她就是秦雅的弟子:补天劫手连葭葭!想不到她现在已是金丹中期了。”
果然“补天劫手”名声在外,就是先前那说话的修士也不由得皱眉向后退了两步,如临大敌的看着葭葭那只手,半晌之后狐疑的回头看了那说话的修士一眼:“你确定?就这双手是补天劫手?我看着与一般的手没什么两样么?”
“不会记错的。”那修士点了点头,“厉害的女修可不多,又厉害又美貌的更少,就是她!”
带头的修士沉默了半晌,冷眼对上葭葭:“你那补天劫手的名号确实响亮,可我等也不是省油的灯,即使拼个你死我活,我等人数上还是占优势的。我再问一遍,通天仙晶可在你手上?”
“不在。”葭葭面无表情,“让开!”
“你……”带头的修士脸色大变,眼看双方一触即发。
却在此时,突然横亘出了一道清冷的喊声:“住手!”
葭葭眼看着那自后方过来的一队修士,为首的一位手执桃木剑,五官秀丽堪比女子却一点不女气,她心下一喜:“弟子见过师尊!”
来人正是多年不见的秦雅,他面容一如往昔,见到葭葭微微点了点头,转头看向那几位修士,道:“行的正坐的直,通天仙晶在秦某手中!”
葭葭只见师尊说着手掌一开,一块晶石赫然出现在他掌中。
那几个先前拦住葭葭与梁莫道的修士倒也有意思,反问:“你说是就是?”
葭葭失笑,说没有他偏说有,说有他又偏说没有,这修士是要闹哪样啊!
秦雅神色不变,却突然出手输了一些灵力进去,葭葭只见方才还看上去普普通通的一块晶石现下竟自晶石之处一圈又一圈的光芒向外散去,带着柔和的灵力,那股灵力沁人心脾,很是舒服。
那修士狐疑的神色未曾改变,又道:“既然如此,那你为何先前不说仙晶在你手中?”
秦雅闻言,没有半点惊讶,低头自腰间的灵兽袋里放出一只白色的小兽,外形似猫,两只水绿色的瞳子,像两颗青葡萄,粉嫩的舌头舔着爪子一下又一下的往脸上招呼,是在自己给自己擦脸呢,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小兽不仅外形似猫,就连声音都像猫叫,它似乎有些怕人,叫了两声,就躲师尊的怀里去了,只是用爪子捂着脸偷偷的探出头来怯生生的看葭葭。那样子,若非场合不定,葭葭当真想把小白放出来与它玩上一玩。
“雪灵兽?”这小兽探囊取物的功夫极佳,别看它怯生生十分胆小的样子,却也是个表里不一的,外表柔弱,可那爪子,那咬劲,当真亦可算得上妖兽里头极为凶悍的一种。但防备心极重,一般人极难抓到。
师尊怀里的这只,葭葭探了探,已然是五阶灵兽了,可这模样,当真与小猫差不多,她不由叹了一句:这外表欺人的很!
“被它叼了去。”却见师尊有一搭没一搭的给雪灵兽顺毛,慢悠悠的回道。
雪灵兽只进不出的本领十分强大,这解释倒也说得通。那修士摊了摊手,暂且没什么好说的,只道:“秦雅,在你的手中,我等自问没那个实力来夺,但是莫要忘了,我等师祖不日就要醒来,届时,洗干净通天仙晶等着吧!”
见那修士退了去,葭葭跟在秦雅等人的身后,向岛的另一边行去,途中朝梁莫道眨了眨眼,待见到梁莫道点头含笑的模样,葭葭这才松了口气,开始思忖怎么与师尊说起自己的行踪。
第三百七十五章 钗
感谢kathie、鹿慢慢同学的打赏和笑看花开_花、wild-kid同学的粉票^-^
****************************************************
待得走到岛的另一侧,但见星罗棋布的搭置着十多个法帐,大小不一。不过比起先前,总人数明显少上许多了。秦雅带着葭葭向起重工最大的一座法帐走去,掀开帐门进入其中,葭葭与其他修士进入其中,只见盘腿坐着,身上灵气扩散不归则的几人,分别是卫东、路泽、明玉真人、陌无极还有两位她不认识的东海修士。
不等葭葭开口,秦雅便叹了一声,道“卫、路两位受到反噬是最严重的,迟迟未曾醒来,还有几位真人元神沉睡,应当仍在历练!”
葭葭刹那间明白了秦雅的意思,难怪先前只师尊一个现身,现在能主持大局的除了师尊不作他想。
只见师尊的面上难得的添了几许惫色,独自喝了半日的茶也未曾说话,她想了想看了一眼梁莫道,上前一步,行了一礼,率先开口:“禀师尊,弟子不久前醒来之时,却发现已被人扔出了岛,困于无边渡海之中,迟迟不得脱困。若非遇到了这位从东海过来的梁道友,恐怕现在仍被困于无边渡海之中。弟子实在想不到到底是何人出手,又为何将弟子扔出岛外。”
葭葭这回答,听着似乎是一大堆,然而仔细一想,却什么都没说,秦雅沉默了半晌,点了点头,抬头看向梁莫道:“阁下是从东海来的?有办法渡过这无边渡海与正反旋风?”
梁莫道含笑点头:“运气而已。”
他虽口称运气,可在座的不管是秦雅还是其他修士,面上都立刻现出了几许笑容,秦雅更是难得的一脸赞赏之意对上了梁莫道:“阁下不必过谦,我等想必不久之后还要请教一二这离开的办法,届时还望阁下莫要藏拙!”
梁莫道一脸好说话的连连点头:“自然。”
见他如此配合,秦雅自也不再多说什么,顿了顿,又问梁莫道:“昆仑秦雅敢问小兄弟尊姓大名?”
梁莫道闻言哈哈大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梁莫道是也。就算梁某想拿捏自己卖个关子,恐怕连道友也会如实相告,倒不如先招了为好。”
他说话行动之间一种不知名洒脱之意流于体表,倒惹得秦雅连连看来,目中满意之色更显。
这气氛,怎的看一个其乐融融!若不是在这当儿有人闯进来的话。
“我呸,什么梁莫道,梁无言你这臭小子,好得很!居然敢出走那么多年?老祖宗受伤你都不回去看上一看,你的良心被狗吃了?”这嗓门极大,带着说不出的愤慨,声音也极为耳熟,葭葭正惊异间,却见一位元婴修士不管不顾掀开帐门闯入其中,虎目圆瞪,一把揪住梁莫道与之对视。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瀛洲岛岛主梁肖缜。
葭葭虽然面露惊讶之色,不过随即心中便闪过一丝了然:姓梁,有几分过人的本领,还有那颗与自己交换蜚云塔的极品避水珠,这一切早就说明梁莫道的出身颇有背景。最对的上号的,便是东海瀛洲岛。不过,他取的名字倒有意思,莫道?无言?
葭葭笑着摇了摇头,转头看向师尊,却见他面上并无半点不悦之色,只饶有兴趣的看向梁莫道与冲进来的梁肖缜。
葭葭但见梁莫道一脸尴尬的被梁肖缜提在手中,半晌之后,干干的回道:“梁岛主,若知道您在岛上,梁莫道便不来了!”
“不是因为我?”梁肖缜一声虎目瞪的更大与梁莫道对视,“那是因为谁?你没事还到这岛上来观光不成?有那么好的兴致?”
葭葭却见他无奈的朝自己笑了笑,葭葭有些尴尬的撇过了脑袋,梁莫道不说是因为与自己的约定,自己方才回了师尊,实在不能出尔反尔,不然,说不定要被师尊抓起来严刑拷问了。
至于梁肖缜自动对号入座,她也没办法了。梁肖缜朝秦雅打了个招呼,拖着梁莫道便向外走去,法帐之内暂且回归平静,葭葭这才转头,看向那被师尊抱在怀里怯生生的看向四周的雪灵兽。
一人一兽一个对视,雪灵兽立刻打了个哆嗦,转过脑袋,在师尊的怀里埋得更深了。
这情景……葭葭忍不住问道:“师尊,平日里弟子怎的没见过这雪灵兽?”
却见秦雅低头顺了顺毛,一脸正色的回道,“它平日里喜好睡觉!一睡就是几年!”
这话一出,不知为何,葭葭突然想起了被自己扔在哪个角落里的小白,一阵心虚,以后一定要多将小白拉出来溜溜。
这个最大的法帐似乎是卫东、路泽等迟迟未曾醒来的修士呆着的地方,抑或再加一个师尊。不过片刻,原本一同跟进来的修士便相继找了个借口退下了。
葭葭一脸茫然,就说退下也不知退去何处,便时不时的看向秦雅,等他的决定。
许是她这动作太过频繁,终于引起了师尊的注意,却听师尊的声音突然响起:“葭葭!”
葭葭一惊,转向师尊:“师尊?”
却见秦雅做了个极其奇怪的动作,他伸手至脑袋上比了比,而后悠悠的吐出了几个字:“钗子断了!”
却说葭葭虽不如如花那般爱美,可到底也是个女修,平日里干净整洁大方是要的,可现下竟顶了个断钗在脑袋上晃了半日,她面上立刻微不可见的透出了些许粉色,连忙从指环里头摸出来一只梳妆盒。
按压了一下小锁,盒门大开之后,立刻满室蓬辉,却见里头造型奇巧,精美的钗子不甚凡几。
葭葭看到之时也不由得愣了一愣,片刻之后,才想起这似乎是如花的梳妆盒,她拿错了。
葭葭抬头看了师尊一眼,却见师尊与他怀里那只雪灵兽一人一兽向她看过来的目光很是微妙,葭葭这握在手里的梳妆盒拿也不是,放也不是。
再也架不住,葭葭“腾”地一下,脸色涨的通红,只觉师尊那微妙的目光似乎大大的打了“闷骚”两个字的标签。
想来也是,葭葭欲哭无泪。若是她遇到这么一个人,平素不过一支桃木拆,众人皆认为此女修是个朴素之人,却突然发现她竟有这么大一盒金光闪闪的钗子,若是她出在师尊的位子上一定也会想象全开,暗暗认为此人在私下里定是个极爱美的,这不是闷骚是什么?
那雪灵兽一双青葡萄动了动,如小猫一般“喵呜”叫了一声,葭葭还未察觉,空间之内的如花或许是心灵感应,立刻大叫了起来:“藏起来藏起来,那只禽兽要抢东西!”
话音刚落,葭葭只觉一道白色闪电,她没有想躲的意思,下一刻“啪嗒”一声梳妆盒打翻在地,珠钗、项链、耳饰撒了一地。
葭葭抬眼望去,却见那雪灵兽正后腿坐着,做了个如人修一般的打坐动作,两只前爪却捧着一只栩栩如生的凤钗拨弄玩耍起来。
葭葭抬头看了一眼师尊,尴尬的“呵呵”干笑了两声,连忙低头捡起掉了一地的首饰。
而此时,师尊却已不知何时离了位子走了下来,弯下腰,葭葭正惊异间,却见他捡起了一支黑曜石的木兰花镶珍珠的钗子。
倒是好眼光!葭葭暗道,若是定要让她在这一盒金光闪闪的里头选,她定然也会选那支钗子。
眼见师尊走了过来,葭葭伸手,想要接过那钗子,而后道一声多谢。可最后,那支钗子却并没有回到她的手中,而是直接回到了她的发髻之上,一把打掉了原先那支断钗。
师尊的身手自然是极好的,只是她为何会有一种身为靶子的感觉?葭葭伸手摸了摸被师尊随意一掷掷到自己头上的发钗,心道:倒是看不出来,好沉啊!
“莫动!”葭葭的手刚摸上那支黑曜石的木兰花镶珍珠钗子,便听师尊的声音在一旁突然响起,原来他已行至她的身边,葭葭只觉师尊的手似在她的头上顿了一顿,而后声音中带了几分说不出的严厉,“你方才进阶金丹中期,境界未稳,为师与你加了一道巩固境界的秘术,就在这钗子之上。莫要乱动它,回昆仑之后,为师自会替你拿下来!”
葭葭虽然应了一声,可目中好奇之色却并未消减,她心中纳闷不已,她金丹中期的境界因为如花的关系,可说是极为稳固的,为何师尊却说她境界不稳?难道自己眼界太窄?
不过师尊的性子,想必他若是不想说,世间没有谁能逼迫的了他的,是以葭葭暂且将她的疑惑抛在了脑后,想了想,还是从指环里头抱出睡得睡眼惺忪、目光呆滞的小白,也拿了两支钗子放到他爪子底下。
却见小白大大的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那雪灵兽,一双兽眼里头竟有一种不屑之意徜徉其中。不屑?葭葭正愣神间,忽地只觉肩膀一沉,原来小白被抱出来之后,左右看了看,纵身一跃,跳上了葭葭的肩膀,复又闭着眼睛,睡着了。
葭葭无奈:看来不是所有的“白毛”都喜欢金光闪闪的东西的,她一一捡起地上的首饰,收到梳妆盒中,直接扔到了角落里头,只余一两件仍在雪灵兽爪子间玩耍。
第三百七十六章 问心
感谢近午夜、夏日悠扬、书友140201200820090
打赏和sky不想动、雪枝子、鹿慢慢、鸟儿飞越彩虹、凌可人、暖街同学的粉票^-^
***************************************************
师尊未曾发话,葭葭就算想退下也不知退去何处,一时便有些尴尬。大大的法帐之内,除了那几个还未曾试炼中恢复过来的修士,就只余她与师尊两人。师尊的动作一如平时那般,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可葭葭不知怎的,就是觉得心里瘆的慌。
以往在昆仑之时也并非没有过这样的状况,师尊独自做事,她在一旁候着,可却还是第一次有种心里七上八下的感觉。
“玄灵,你与我说会儿话吧,我心里有些慌。”葭葭想了片刻,还是唤起了丹田之内的玄灵。
“嗯?有什么好慌的?”玄灵的声音几乎是立刻便传了过来。
葭葭咬了咬唇,“我也不知,就是心里头慌的很,好像很不踏实!”
这次,玄灵却没有立刻回答她,半晌之后,葭葭只听到如花一声气急败坏的大叫:“你个小不点,做什么呢?”
葭葭正心慌,眼下如花又这般不合时宜的大叫了起来,是以当下,葭葭脸色立刻一沉,待要发怒:“你……”
话未说完,却被玄灵抢了话头:“你可还问心无愧?”
葭葭愣了一愣:“问心无愧?”
“是啊!”葭葭只听玄灵一声轻笑,而后声音中竟带了几丝说不出的怀念,“老夫还记得当年碰到你之时,你不过筑基修为,顾朗那小子刚好出了事,你急的团团转!可就是那时你还知晓不会一味的奉承与听话,你有自己的想法,也是那时,你告诉老夫不要把你当成傀儡,你告诉老夫宋远山那小子留下的仙府争夺之事。你可还记得?”
葭葭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禁勾起了几许对往日的怀念,嘴角含笑,轻轻点了点头:“自是记得的。”
“当时,你这么个黄毛丫头愣是就把老夫哄得一愣一愣的,心道这个丫头似乎与老夫以往碰到的修士截然不同。”玄灵啧了啧嘴,又道,“当然你如今的成长亦是不错的,只是却似乎更为圆滑了。你原本就是外柔内刚的性子,现在那刚却又被你磨去了两个角。”
葭葭沉默了半晌:“人总是会成长的。”
“不错,人总是会成长的。”葭葭不用看,也能想到玄灵此刻点头的动作,“成长虽好,却也能有所保留。”
“什么意思?”葭葭起了兴趣。
“老夫看不到外头的景象,”玄灵顿了顿,又道,“但老夫以为,就拿先前仙晶一事来说,秦雅大可不必说出来,又有谁能想到在他的身上?怎的说他也是年龄过百岁的人,难倒这修心养性的功夫还不如你等么?秦雅不是按捺不住,他是不愿。老夫以为,正是因为他这一点君子作风长久以来都未曾变过,这才成了口口相传的君子,有时候,人也可以稍稍坚持一下的。”
葭葭沉默了良久,而后终于叹了一声:“我总是在往前看,极少回头看走过的路。如今被你这么一讲,倒是有几分怀念起当时的自己了。当时我的处境可说四面楚歌,我什么都没有,不过是存在于修仙界底层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小修士罢了。却也正是什么都没有,才有那样的坚持,如今想来,确实有几分触动。”
玄灵闻言,复又轻笑了起来:“老夫私以为当时没有人再敢为难于你除了秦雅的原因之外,还有你的原因。你如今不过回想都有几分触动,可想而知当时对那等所谓的高人来说的震撼吧!这等品质,当真是修真界中极少见的,论修为秦雅并非当世第一人,却饱受推崇,想必也是与他这一点有关吧,他正做到了他人想做而不能做的事情。”
“师尊自是了不起的。”葭葭抬头,目光落到了捏着玉简,端坐法帐之内的秦雅身上,但见他身姿挺直,葭葭油然想起似乎不论是坐是站,有人无人,师尊的脊背都是挺直的,君子行正坐直的风格已然在不经意间渗透了他生活中的每个角落。葭葭隐隐有骄傲之意,与玄灵说道,“师尊也是我向往的目标。师尊与师兄在我不过顽石一颗之时出手相助,此恩永生不敢或忘,他们在我心中自是不同的。”她说着叹了一声,又道“玄灵,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虽说现在因为你的原因,我不再是当初那个一无所有的小修士了,不过,我可以保留,却不能欺人。”
“就是啊!”很快,便听玄灵微有得意的声音响起,里头竟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欣慰,“你怎的说也是老夫照看的人,虽说老夫觉得你不怎么样,但在矮子里头,还算尚可,你既有这个能力,不妨坚持一下。”
“嗯。”葭葭应了一声,抬头看向秦雅,站了起来,朝他行了一礼,“师尊。”
秦雅捏着玉简的手顿了一顿,抬眼看了一眼葭葭:“是要出去么?不用了,在岛上之时,你呆在这法帐之内就好。莫要离开法帐太远,莫要乱走动!”
葭葭等到他将话尽数说完了,这才开口道,“师尊,弟子方才说话并未尽实!”
秦雅愣了一愣,片刻之后,眼中闪过了一丝兴趣之色,干脆放下了手中的玉简,转头看向葭葭:“什么话?”
葭葭行礼的动作并未改变,依旧保持着那样全礼的动作:“弟子离岛确实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人带出了岛,然而却不仅仅是带出了岛,更带出了东海,带到了外荒。在外荒一待十五年,直到弟子历练结束,这才从外荒赶回了东海。弟子深知若是让外人知晓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是以想穿过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回岛。中途碰到了梁道友,弟子与梁道友曾经有过相交,若非他唤住弟子,弟子就要直直的冲入正反旋风了。而后我二人自水下而过,穿无边渡海才来到了岛上!”
葭葭一口气说完,方抬头看向秦雅,便见他突然猛地一记拍向了一旁的扶手,那松枝木的扶手当下就“啪嗒”一声断了一截掉在了地上,而后师尊微怒的骂道:“胡闹!”
“弟子知错!”葭葭连忙跪了下来。
却听秦雅突然轻笑了起来:“你错在何处?”
葭葭愣了一愣,对这问题,一时间亦有些反应不过来,想了片刻,迟疑的看了一眼秦雅,回道:“禀师尊,弟子不该有所隐瞒……”
“错!你连错在何处都不知道。”这可是秦雅头一回训斥于她,葭葭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一下,只听师尊继续道,“你错在明知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如此危险,还要想尽办法的来这岛上。今次是你运气好,过了这正反旋风与无边渡海,你可曾想过,若是一个不小心,你便为了这等事葬身东海,值得么?”
葭葭沉默不语。
“起来吧!”半晌之后,秦雅这才叹了一声,将葭葭叫了起来。
葭葭复才站起,便听秦雅继续道:“你可曾想过,若是今次你葬身东海,有朝一日,真相大白,你让为师情何以堪?树挪死,人挪活。为师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下不为例!”
“是,弟子知道了。”听到“下不为例”四字时,葭葭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此话一出,就似是整个人都轻松上了不少,想了想,一念一动,下一刻虚体的如花便出现在了秦雅的面前。
果不其然,在看到如花的面容之时,秦雅微微色变:“她是……”
“禀师尊,她叫作如花,是燕真人的分身……如此进入葭葭的体内,在葭葭沉睡历练之时便借着葭葭的身子去外荒作威作福,自立为王,还与两个魔道中人结拜,其一是一位名唤陈七的魔道金丹后期修士,另外一位却是合欢宗的吸阴老怪!”葭葭话方至此,便听一声“噗”,她立刻噤了声,向喷出一口茶的师尊望去。
却见师尊的嘴角微不可见的抽搐了两下:“自立为王?吸阴老怪?”
葭葭愣了半晌,当真是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最后还是应了下来。
不过师尊到底是师尊,沉默了片刻,放下手中的茶盏,面上已然看不出方才的惊讶之色了,只微微颔首,口中喃喃:“如此惊世骇俗!”他说着眼珠动了动,转向一旁的如花,这一看却是叫他愣了一愣,只见那虚体女子正满面含霞的朝着自己浅笑,师尊愣了一愣的动作,自也引起了葭葭的注意,在看到如花如此模样,连忙喊了一声:“如花!”
这一声喊,却惊得如花回头对上葭葭,满脸喜色的笑道:“我可以重新开始了!”
还重新开始?葭葭面上愈发不好看了起来,上下打量了一眼如花:“等你找到身子再说吧!”
不过,秦雅随即便撇开了目光,视若无物的对上了葭葭:“她修为已臻元婴,可需要为师出手替你植个深入元神的母子蛊,即便她是虚体,也照样为你所控制!”
这话一出,如花那满面的红霞立刻便消失无踪,继而一脸惊悚的看向秦雅,牙齿直打颤,脸色发白的转向葭葭:“不要啊!”
葭葭却连看都未看她一眼,浅笑对上了秦雅:“师尊,弟子这一趟历练情劫却还是有所得的,得了一种名唤《天罗结缔术》的秘术,已与如花结缔了契约,她眼下已与弟子灵兽无异了。
“原来如此。”却见秦雅微微点了点头,继而一笑,“左右一个灵兽袋而已,你将她放在里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