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又见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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昆仑修士沉默间,却见自那小岛之上突然飞出一物,一把以灵石打磨而成的小刀,就在刹那间飞向了当先的邱二狗。邱二狗微微一愣,这一点袭击对他而言,要避过却是再简单不过了,是以一个侧身便躲了过去,顺带出手如电的将那把小刀握在了手中。
葭葭眨了眨眼,暗暗思忖:也不知是哪个胆大包天之人,竟然敢以这么拙劣的手法暗算邱真人,想必此人是讨不了好了。
邱真人脚下一个加快,人便已跃至小岛之上。出乎意料,这座孤岛之上着实有不少修士。葭葭跟着落了地,神识粗粗一扫,不过五里之内,无论正道、魔道的修士未收敛的威势已有上百道。
邱真人眼中闪过一丝厉色,不发一言,手中却极快的拂了一拂,若非葭葭此刻正盯着邱真人,想必是绝对注意不到他细小的动作的。
他的动作幅度极小,然而速度却是极快。随着他拂袖动作的是不远处一个几欲奔走的魔道金丹修士,那身影忽地一僵,片刻之后倒了下去。
葭葭方才还能感受到的他身上的灵气已然散去,邱真人翻手之间,这魔修已然陨落。
不过邱真人的出手虽然看起来有些可怕,却着实震住了不少先他们一步登岛的修士.葭葭只见对他们一行虎视眈眈的几个修士目光落在邱真人身上打了个转儿,便收了回去,转身入了法帐之内。
法帐。顾名思义,就是修士在野外所搭的帐篷。这帐篷乃是用特殊的材质所制,能隔绝一定的神识,亦有一定的保护作用。
然而此帐篷着实麻烦的很,说到保护作用,隔绝神识,远远比不上防护法宝,平日里修士鲜少为之。是以以葭葭这个年龄,在神州所行走的几年之中都未曾见过。而且这法帐虽说没什么大的用处,充其量也就多容纳点人而已,可这搭法帐一途却是一种有些年份的技术了,是以,一般百岁之内的修士是不会搭法帐的。
可如今,葭葭放眼望去,这个被传的神乎其神的岛,粗粗看来,似乎什么也没有,可说寸草不生,只一片光秃秃的石头和沙子。一眼望去,根本没有什么地方能够藏下好东西的。偏这样一个光秃秃的、灵气稀少的小岛之上,这样的法帐却是东一个、西一个的搭了不少。由此可见,除了这岛上修士众多这点一眼就能推断出来的之外,更重要的是,法帐亦是不少,年岁百年以上的修士恐怕修为都不会低,葭葭想,没有哪个那样的修士有那等闲工夫,一人搭上十个二十个的搭着玩吧!
不过才登岛,葭葭便打起了三分精神:看来自己要小心注意提防才是!而且,这位带头的邱真人,实在是不像那等与师尊交好的样子,求人不如求己,这是葭葭行为立事最为简单的处事准则。
“外头怎么样了?”空间里头嚼着草的玄灵突然开口。他到底不比小丹那样纯粹的灵兽。不管是先时小丹与马老还是与葭葭,小丹都只是个合格的灵兽而已,与主人总是牢牢的处在那个从属地位。可玄灵不同,在天地间存在了许久,又是神器的器灵,自有自己的想法。这也是为何一开始,他与葭葭会闹出矛盾的原因。
玄灵是个有自己想法的器灵,又有几十万年的“资格”在那里,自然是不甘处于从属地位的;而葭葭,虽说外表镀了一层名为“柔弱”的保护色,然而实际上却自有自己条条框框的原则与底线,外柔内刚。这样的两个人,一开始必然是需要磨合的,因为谁也不会甘于处于从属地位。磨合的几年之中,他们亦慢慢摸索出了一套奇怪的相处方式,至少到目前为止,这套奇怪的相处方式还是不错的。
等了片刻,玄灵只听葭葭淡淡的开口道:“现在,那位藏神的邱真人正在与卫东一道搭法帐。没办法,谁让我等这一行里头,只有他二位是超过百岁的高龄呢!至于这岛上嘛,灵气稀薄暂且不说,没有灵植,没有其他,放眼所见的,除了修士便是石沙,若是我原先不知道这里头的弯弯绕绕,恐怕就是让我碰到这座岛也会选择绕道走的。”
玄灵压在空间之中星星草上的身体慢慢的坐了起来,连带着口中咀嚼的动作都停了下来,想了片刻之后,问道:“你说有修士?”
“是。”这次葭葭回的十分迅速,玄灵只听她道,“暂且看不出门派,有魔修,也有正常修士,可说这岛上龙蛇混杂,倒是百岁高龄的修士想必会有不少。”
葭葭回话虽然快,可语调却十分缓慢,讲一句,顿一句,玄灵不用想都能想象的出来:她现在恐怕正眯着眼睛打量四周的神情。未发觉自己偷偷弯起的唇角,轻笑着摇了摇头,白了一眼玩的欢腾的“小丹”,心道:“这只蠢灵兽,也不知道有没有派的上用场之时。”
现下的葭葭确实如玄灵所想,正抱着双臂,打量着四周。她虽是从头到脚一身黑,包裹的严严实实的。奈何这长相在修真界中也算上等暂且不说,最主要的是有股寻常金丹女修所没有的水灵感。虽说有不少金丹女修爱护容貌,千方百计的寻来还颜草之类的事物,最终外表看似差别不大,可到底骨龄在那里,不如葭葭这是真真正正的水嫩青葱。
她皮肤又极白,在一身黑衣的相衬之下,反而更添娇艳。这样的水嫩青葱、这样的娇艳、楚楚可怜,对在这孤岛之上带了已有一段时日,看惯了枯燥无味的沙石的修士,当真是眼前一亮。不少途经的修士纷纷向着葭葭瞥来,她却好似浑然不觉,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看似十分疏离。
虽说途经的修士大多只是看看便收回了目光,可也有一两个不老实的、轻佻的,这厢已然吹起了口哨。
口哨声终于引得葭葭回眸,见到那两个长相端正的修士,大约是因着她回头了,那两位修士还当真来劲了,当下挑眉挤目好不快活。
葭葭无趣的看了那两位修士一眼,转过身去,准备行到邱真人与卫东身边去,总算有这两个煞神挡着,想必没人再敢惹她了吧。
她倒是不介意,可有修士却看不下去了,葭葭适才转身,便看到皱着眉的庄子詹向她这边奔来,行到她面前站定之后,狠狠的瞪了那两位修士一眼,这才担忧的看向葭葭:“连师妹,莫理这些登徒子!”
葭葭点头:“自然。”见他微有些担心的神色,心中一暖,本就因着庄子詹是熟识,对他亲近三分,现下见他主动出来解围,印象更好的朝他笑了笑,刚要说话,斜刺里却有一道如珠玉落盘的男声响起:“连道友!”
这声音委实好听,庄子詹好奇的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却没看到葭葭抽了抽嘴角,片刻之后,才恢复成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回身朝那人一礼:“钟道友!”
这声音,不是别人,正是钟步归。一礼抬头之后,葭葭看了眼他身旁的女修,也是个熟识的,正是江微雨。葭葭微微点头,如今,她修为已是金丹,而江微雨不过筑基后期,论理,可称一声真人的葭葭朝她点头便已是极给面子了。
江微雨抿唇一笑:“连真人。”
葭葭颔首间,正准备与他二人介绍身边的庄子詹,却见钟步归举目四顾,半晌之后方才蹙着眉看向葭葭:“顾朗怎么没在这里?”话语中的埋怨任谁都听的出来。
葭葭对钟步归这举动实在是有些无话可说,片刻之后才回道:“师兄正在闭关,这位是我昆仑的庄真人。”葭葭说着扭头指向钟步归,“这位是蜀山的钟真人。”
庄子詹与钟步归互相颔首算是回应之后,目光在钟步归的腰间扫了一眼,便眼观眼鼻观鼻的站在葭葭身侧,不说话了。
钟步归与葭葭实在是没什么好说的,顿了片刻之后,钟步归虚手指向他们的法帐:“我等的法帐在那里,有事可来那里寻我。”
葭葭点头谢过,钟步归与江微雨转身走向了自己的法帐。
待得那二人离开之后,葭葭只听身边的庄子詹突然“咦”了一声,她不解的抬头,却对上了庄子詹若有所思的神色。
见葭葭狐疑的模样,庄子詹笑了笑,开口道:“连师妹,那位一来便问顾真人的名号,又姓钟,子詹想这个世上应当不会有那么多巧合之事吧!”
不过一个照面,庄子詹便猜出了钟步归的身份,葭葭原本便未小视庄子詹,眼下更是高看了三分,点头应了一声:“不错,那位就是与我顾师兄齐名的蜀山钟步归真人。”
“哦!”庄子詹点了点头,朝葭葭眨了眨眼,“那他腰间那把剑灵气逼人,应当不是凡品,可是无极剑?”
葭葭咋舌,愣了一愣之后,有些行动迟缓的点了点头,对庄子詹猜物的水平当真是刮目相看。
丹田之内的玄灵已然在空间之中笑开了:“秦雅那小子眼光不错,这个姓庄的眼力很好嘛,用在暗部,可说是物尽其用了!”
第三百三十三章 一念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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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没有理玄灵,对着庄子詹笑了一笑,那里卫东与邱真人已经将法帐搭的差不多了,最后一把完工之后,邱真人轻呼了一口气,不发一言转身入了帐。
方才搭法帐之时被卫东收起来的鸡毛扇再次出现在了卫东手中,卫东摇了摇鸡毛扇,笑着扫了一眼群修,微微挑眉,转身低头入了帐中。
他虽未开口,然而这着实丰富的面部表情却叫群修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会出现在这里的,绝没有蠢笨的不开窍的榆木脑袋,是以不过看了一眼,便明白了卫东的暗示,跟着入了帐。
暗部的修士很自动的站到了两边,葭葭自然是与庄子詹站到了一块儿,选的位子不前不后,又低着头,一眼望去,极容易忽略。
邱真人冷着脸揉了揉眉心,似是极为厌烦,卫东挑眉,转头不语。百炼成钢,若是许久不练,钢也总有成为废铁的一天。这位几百年不出来接触俗事的邱真人甫才接触这些事情,便露出了厌倦的神色。看来果然是百年不动,手生了么?卫东心道:只可惜,他既不愿意放权做只闲云野鹤,自然应当一早就能料到现在的处境。
揉了会儿眉心,邱真人抬头看向那一群低头不语的修士,只见到现在那些被外人称为昆仑精英的暗部中人皆低垂着脑袋,站在一旁一言不发,再加上那一片乌压压的黑色,看的更叫人闷得慌。
邱真人面色不善的深吸了一口气:“留两个与卫真人守在这里,其余的跟我好好查探一下这座孤岛。”邱真人一语说完,才转头看向卫东,虽说是询问,可那口气却半点询问的意思也没有,葭葭只见他面无表情的对上卫东,“卫真人没意见吧?”
有意见,你这口气那才是叫我大大的有意见,卫东心中想着。只是面上却并未表露出分毫,只含笑着点了点头:“邱真人做主就好,卫东没有意见。”众人只见他说话间面上带笑,分外可亲,看起来浑不在意,当真是个极好说话的大神通修士的形象,任谁在他和邱真人中间做出选择,想必除了那等思考方式与常人不同的,多数人会选择卫东吧!
“你没意见就好。”邱真人点了点头,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他深以为卫东实在是个极好拿捏的,是以,若是卫东说有意见那才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呢!卫东既然没意见,邱真人抬头虚手随意的指向葭葭与庄子詹:“你二人跟着卫真人呆在这里守营,听到了没有?”
葭葭与庄子詹对视了一眼,点头应了下来。
不过稍作休息,邱真人便带着一队暗部修士出发了,偌大的法帐之中很快便只剩下葭葭、庄子詹与卫东三人。
庄子詹目光在葭葭与卫东身上一扫而过,看了一眼悠闲的翘着二郎腿,摇着鸡毛扇,哼着不知名小调的卫东和一旁规规矩矩坐着,托着腮帮子看玉简的葭葭。他心道:“连师妹倒是极为正常,只是卫真人,是不是太过悠闲了点了?那样子当真似是游山玩水的。还有,卫真人与邱真人辛辛苦苦搭的法帐到最后便宜了我与连师妹,呆在这里头,真不晓得会不会折损寿元呢!”
许是他心不在焉的表情被看似悠闲的卫东尽数看在了眼中,卫东忽地“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嘴角勾起了几许戏谑之色,微微颔了颔首,手中的鸡毛扇指向帐外:“无聊就出去走走吧!莫要走远了。”他说话间一点架子也无,语气亲和,叫庄子詹不知不觉间更亲近了他三分,有些不好意思的点了点头,“子詹多谢卫真人。”
“不用谢。”卫东说着,摇着手中的鸡毛扇,眼神飘过了看上去分外认真的葭葭,弯了弯唇角,“还有你,那玉简看了半天也未动过分毫,你二人出去走走吧,只是莫要走远了。”
庄子詹只看到连师妹捏着玉简的手猛地一僵,嘴角虽然轻微却还是叫他捕捉到了抽搐的动作。不过到底是秦首座的弟子,若不是场合不对,庄子詹差些就要拍手称赞了。只见连师妹站了起来,除了一开始抽搐的嘴角之外,竟然极为得体的向卫东一礼:“多谢卫真人。”
看着连师妹神色自若的与他一道走了出去,庄子詹刚想感慨首座弟子养气的功夫果然不同凡响,便听走出法帐之外的葭葭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庄子詹张了张嘴,方才的话被他尽数吞到了腹中。
卫东与邱真人搭的法帐就在小岛边上,二人又不能走远,便干脆行到了沙滩之上坐了下来,有一茬没一茬的闲聊起来。
眼见周围似乎没什么人,庄子詹想了想,终于按捺不住说出了自己的担忧:“连师妹,若我二人一直呆在这里守营,岛上有什么情况也不大清楚。若是没什么还好,若是当真有什么,恐怕我二人就算出了什么事还会被蒙在鼓里呢!”
庄子詹现下金丹中期,但比起葭葭来却是实打实的行过不少任务的,也打过不少头阵的。是以以阅历来看,虽说也算不得老资格,可比起葭葭却是要丰富上不少。
初至这样一个完全陌生的环境之中,对于庄子詹来讲,首先要做的便是了解这座孤岛。可是以如今的情势来看,他二人是不可能有这个机会的。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防人之心不可无。某些方面,庄子詹与葭葭的想法倒是一致的。什么都没有自己亲自探查一番来的要好,就算有什么,也能尽早为自己寻得一条退路。
葭葭朝他点了点头,庄子詹之言也正说出了她心中所想。只是,既然那位邱真人下的令,连卫东都没有离开法帐,他二人若是擅自行动,想要逃过邱真人的眼睛,恐怕实属不易。
“我……”她方才说了一个字,庄子詹只看到言笑晏晏的葭葭突然神情一肃,猛地转过了头去。庄子詹当真鲜少看到葭葭如此的反应,连忙分出神识,顺着葭葭的目光探去,却什么也没有。他狐疑的回头,刚要说话,却见葭葭脸色不大好看的朝他笑了笑,只说出的话却叫他背脊生寒:“方才,有杀气。”
她说杀气,而不是神识所感觉到的。庄子詹眉峰动了动,可心中却早已转了千转。他出身明定城庄家,庄家在整个明定城来看,不过出了几个金丹真人而已,现下庄家族人中修为最长的也不过是金丹后期的明光真人,奈何却是个不大靠谱的。是以,在明定城中的修仙世家里头只能算一个小小的家族。
比起明光真人,其实族人更看好的是他,这一点,他庄子詹虽说不算什么惊才绝艳之人,却也长了脑子,看的出来,也感觉的到。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他一直就明白。是以每走一步都比旁人更加小心,这才走到了如今让庄家反过来依靠的地步。只是现下庄家适龄的小辈之中,只有两个双灵根的,如他这样的单灵根却是一个都没有,而那两个单灵根修行却只能算是马马虎虎。是以,他庄家可说现今拿的出手的,也不过明光真人与他而已。明光真人,族人早已知晓了他那脾气了,不会有什么太大作为了。而自己身上的担子实际上却是一点都不轻,为防走错,他也算是饱览暗部卷宗,虽然比不上魏探,却也不差。至少秦首座两个弟子的记录,他都能倒背如流了。
在暗部,明光真人根本给不了他一点助力,能行至如今的地步,他庄子詹倒可以极为骄傲的说一句,都是靠的自己。除了身怀虚冲剑的绝技之外,他那分析的水准也算拿的出手。原先,庄子詹便有所猜测,现下更是证实了,这位连师妹恐怕是天生战意。
果然了不得。庄子詹眉心动了动,目光落到了葭葭线条柔美的侧脸,心中却是忽地一动:连师妹长的好暂且不说,性子也好,天赋品性无一不佳,又是首座弟子,年纪轻轻就结丹成功。况且虽是女流之辈,心善却不优柔寡断。庄子詹心道:这样的女修若是没什么意外,这修途定然不凡。
昆仑独身的修士着实不少,他庄子詹原本也未在意过这类的事情。可眼下一旦动了这心思,便开始细细的考虑了起来。与连师妹虽然交情不深,可相处起来却也算得上融洽,没有那等娇脾气,也绝对不粘人。更何况,虽然他庄子詹不是什么大能,这长相与天赋若较真起来,也不能算是辱没了连师妹。
若是,若是与连师妹结成了道侣,庄子詹抿了抿唇:似乎从各方面看起来都不错呢!只是,庄子詹抬眼看着皱眉沉思的葭葭,心道:不急,此事还待从长计议。
虽然不过一瞬间,可还是葭葭感觉到了那股杀气,虽然神识探过去之时已然不见了踪影,可葭葭深信不疑。不过,她自也知道神识既查探不出来什么,这话说起来恐怕也没人信,是以朝庄子詹笑了笑,想就此揭过。
不想一抬头,却见庄子詹双目灼灼的朝她看了过来,笑了笑,本就俊秀的脸因着这一笑看起来颇有几分翩翩佳公子的感觉。葭葭只听他声音虽轻,却掷地有声的抛出了两个字:“我信。”
第三百一十四章 宿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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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葭葭有些反应不过来。
庄子詹笑了笑:“连师妹的话,我自然是信的。这岛上龙蛇混杂,自当小心行事。”他说着右手一晃,葭葭只看到他的掌心之处忽然多了两片纸人。
庄子詹抬头朝葭葭眨了眨眼,葭葭只见庄子詹指间分出一缕神识缠在了那纸人之上。
方才还静卧掌心,寸丁大小的纸人突然如气球一般迅速鼓了起来,越变越大。葭葭退后了两步,只觉不过一个眨眼,眼前便又多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庄子詹,那微笑的模样简直与庄子詹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是……”葭葭双眼发亮,看着眼前这一切,一脸的不可思议。
“雕虫小技罢了。”庄子詹抿了抿唇,轻轻一笑,那神情、那模样,葭葭看了会儿,只觉当真是很难分出彼此来,宛若双生。
她不算笨,看了片刻,自然是明白了庄子詹的意思,当下便也从指间分出一缕神识,缠绕在了纸人纸上,不多时,眼前便出现了一个一模一样含笑而立的葭葭。
“走吧!”庄子詹一笑,拉起葭葭向远处走去。
走了两步,葭葭突然回头,看着那两位“庄子詹”与“连葭葭”含笑目送着他二人的模样,不知怎的竟觉得浑身微不可见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连脚步都不由得停了下来。
“怎么了?”察觉到葭葭的动作,庄子詹也停住了脚步,不解的问道。
葭葭转过身去,指着那两位含笑而立的“庄子詹”与“连葭葭”,嘴角抽搐:“总觉得那两只纸人笑的好傻!”
这手段不是第一回用了,却还是第一次有人对他这么说。庄子詹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不过比起葭葭多的不仅是阅历,更是脸皮,沉默了片刻,悠悠的回了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连师妹不必介怀。”
“也是。”葭葭张了张唇,最终只能嘟囔出了这一声,点了点头,却仍有些不放心,“总这么笑着,应当会叫人生疑吧!”
庄子詹听闻却是眉尖一扬,难得的面上染上几许得色:“放心,虽是雕虫小技,却也甚是好用,”葭葭只听他说话间对那两只纸人喝了一声:“坐下。”
葭葭只见那两只纸人听话的坐了下来,表情含笑,面色不变。
还不待葭葭说话,庄子詹又下令:“转身。”“跑两步”……
纸人一一照做了,应当是没什么问题了。葭葭实在是挑不出刺来,只是,只是为什么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一种很微妙的违和感呢?算了,葭葭搓了搓手臂上起的疙瘩,败下阵来,对庄子詹笑了笑:“庄师兄,咱们走。”
“嗯。”庄子詹最后让那两只纸人做了个背负双手,一道含笑看海的动作,便疾走了两步追上了葭葭。朝她做了个手势,“因我等这次是偷偷跑出来的,虽说卫真人那里有纸人挡着,可这岛不过巴掌大的地方,我等还待小心行事才是,千万莫要碰上邱真人,否则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嗯,葭葭明白,多谢庄师兄提点。”二人说话间一前一后穿过了几个法帐,渐渐远离了此处。
行了约莫半盏茶的时间,葭葭脚步停了下来。见她如此动作,庄子詹连忙问道:“连师妹,可是出了什么事?”
却见葭葭面上竟是难得的一片纠结之色,满面茫然,只听她嘴唇动了动,虽未出声,可通晓唇语的庄子詹却一下子便明白了她想说的那两个字“杀气”。
“杀气怎么了?”庄子詹并没有天生战意,对比葭葭超乎寻常人的五感,只能靠神识打探,一个不留神便会暴露行踪的他可说对危险的预感要比葭葭慢上太多了,不过庄子詹也不是那等偏执之人,以人之长,补己之短,他是极为乐意的。
葭葭却并没有立刻回话,只是闭着眼睛沉默了片刻,再睁眼时,整个人浑身上下却不复方才的淡然,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警觉:“杀气又出现了,不会错的,这边。”
葭葭说话间,已向着里侧走去。
全神贯注于感受杀气的葭葭自然是没有精力去思考那么多,可庄子詹却不尽然,遇事先思索,这已经成为了融于他身的一种习惯。
连师妹带的路,诚然是追随杀气而去。可暂且不说他们二人不熟悉这座孤岛,极容易走错;就说对方既带杀气,那就表明是敌非友,有句话叫做穷寇莫追,也不知道那人将要把他二人带到那里去,若是在那里布下了天罗地网,庄子詹额间析出了一头冷汗,正要开口唤住葭葭,忽地自前方射来三枚黑钉,那钉尖泛着的青紫色光芒叫庄子詹连忙脱口而出:“小心,有毒。”
不愧是天生战意,就在他说话间,连师妹身带的那把无锋剑突然出鞘,一个漂亮的剑花,不过一招便将那三枚黑钉打落在地。
庄子詹轻呼出了一口气,下一秒,只听人前一向温和柔弱的连师妹声音中是他从未听过的冷意:“刘正,许久不见了。”
应声而出的是两位男修。只远远瞧着,那一身的戾气,即便他庄子詹没有天生战意,却也感觉到了来者不善。
正面那个鹰钩鼻的金丹初期男修冷笑了两声:“上天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闯。你可有一日想到过你这颇为自傲的天生战意也有成为你催命符的一日?”
看来此人就是刘正了,庄子詹蹙了蹙眉,看向葭葭,却见她面无表情的看了刘正半晌,片刻之后,将无锋剑横在了胸前:“你我之间,必有这一天。刘正,当年你修为远高于我都不能将我杀了,今日,你我同属金丹,结局亦不会改变。”
庄子詹听着葭葭声音虽轻,却是突然起了一股莫名其妙的信心。突然明白了许久以前,方入暗部之时,他曾听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说过的一句话“一个修士的自信不在于他说话有多大声,表情有多凶狠,而真正在于其心。”
看着眼前这个名为刘正的魔修与连师妹,这外表天差地别的两人,却偏偏是那个看似柔弱的连师妹叫他感觉到了那股信心。
刘正看了片刻葭葭与庄子詹,又瞥了一眼他身边的男修,这相对的组合说来也巧了,都是一位金丹初期,一位中期,比起修为来说,可算是势均力敌。可是,刘正看了眼连葭葭身旁的男修,见他背负的一把古剑虽未出鞘,可剑鞘之外清气盎然,一看就不是凡品。还有那男修身上属于昆仑暗部特属的衣饰,确实是不容小觑,对上他这边的人,恐怕一点胜算也无。
只不过名门正派嘛!总是好做面上功夫的,刘正想了想,斜了一眼身边的男修:“师兄先退下吧!”
他既如此作为,葭葭自是也朝庄子詹点了点头,庄子詹当下会意,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行至一边,双眼微微眯起,紧紧的盯着连师妹与那魔修的动作。
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十分微妙,正是岛上一处怪石林的西侧。靠海,只是地上尖锐的怪石,叫人步行起来身形晃的十分厉害。
刘正冷笑一声,整个人后退了两步,以一个极为诡异的弧度将身体弯成了“弓”型。庄子詹只看到就在刹那间刘正身形突然弹出,借着弹力,极为快速的袭向了葭葭,那怪异如鹰钩的右手间灵力波动的分外惊人。
一上来就是大招。
这里正在生死相搏,而数十里之外的卫东大大的打了个哈欠,只听法帐之外突然多出了不少修士的说话声。心下生疑,因不久前突然开始下雨,卫东便执了一把油纸伞出了法帐。只见到离这里不远处,三五个打伞的修士正盯着中间两位修士面露异色,指点纷纷。
这原本不是他应该管的事情,可要怪就怪他卫东眼神委实太好了,一眼就认出了那被人围在中间的两个修士,正是一早被他应允了出法帐逛逛的两个小辈。
三分恼火,七分怪异的卫东走上前去,却见连葭葭与庄子詹二人正满面含笑,神态温和的看向海中。
“没什么奇怪的?我昆仑修士远在神州,看一会儿海怎么了?”卫东不解。
“这位真人,您不知道啊!”当下便有修士应了他,“这两个人在这里站了半天了,动都没动过一下。正常修士哪有这样的,是不是这里有毛病啊!”那修士说着十分形象的指了指脑袋。
一旁的修士闻言,连忙应和:“是啊,现在下着雨,这两人不打伞也不避雨,就这么站在这里看海,若不是这两人身上的灵气,我等当真要以为这是两座雕像了。”
到哪儿也缺不了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修士,当下便有修士偷笑了出来,朝众人挤了挤眼:“这两位果然讲究情调,想必不多久,这世间又要多一对道侣了。”
卫东面色不善的向极有情调,雨中看海的“庄子詹”与“连葭葭”走了过去。
第三百一十五章 铜筋铁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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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二人……”只说了三个字,卫东就已行至“庄子詹”与“葭葭”身边,伸手拉了一把“庄子詹”,只是远远看着还未发觉,不过这一触手,那感觉便叫卫东忍不住挑眉。眼角瞥向“庄子詹”那只手:“扁了?”
他不过微微用力而已,“庄子詹”就扁了,真是纸作的人啊!卫东摇了摇头。修士的体质会连凡人都不如,卫东余光瞥了一眼那被自己捏扁的手臂,又看着面上表情始终不变的“庄子詹”与“连葭葭”哭笑不得,不过还是手握空拳,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好了,跟我来。”
说话间,围观的修士只见那许久不动的两人总算转过了身子,虽然那面上的神情让人觉得这两位大约是脑子不好使,可还是英着卫东那不经意间散发出的威势,不敢再围观了,只看着卫东出来,将那两个修士给领了回去。
平心而论,刘正的身手相较于他平时,或者说相较于普通修士来说可以算是极快了。只是,纵这一个借力之下,比起葭葭来却还是慢了三分,葭葭双膝微弯,就在刘正身子弹出的一瞬间纵身一跃,轻巧的转了个身子,无锋剑的剑鞘已然落地,一剑砍向了刘正。
刘正眼中一片阴翳,来不及躲避,大半个肩头就彻底暴露在了葭葭的眼中。葭葭不能算作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出手间却绝对不会优柔寡断,当下改了剑势,向刘正肩头砍去。
不过一个眨眼,“噗嗤”一声剑入肉体的声音。无锋剑虽说名为无锋,却无锋胜有锋,绝对是一等一的利器。可现下这一剑,葭葭明显感觉到了手中无锋剑刺入刘正肉体中时,那强硬的触觉,逼得无锋剑停了剑势。
一击之下,刘正肩头血流如注,只是刘正却不怒反笑,那怪异的笑声,听得一旁的庄子詹心神一颤,不有自主的向葭葭看去,却见她抿着唇,闭口不言,只是面上半点轻松的神色也无。
不知不觉间,庄子詹的心跟着葭葭的动作一道提了起来,“这是……”
“哈哈哈,我刘正练就一身铁骨,即使你手中那把没锋的剑是再如何的神兵利器又怎样?比不得我一身铜筋铁骨。”刘正伸舌舔了舔唇,那阴测测的模样,看起来煞是渗人。
说话间他冷笑了起来,一旁看的心惊胆颤的庄子詹本能的出声:“连师妹,小心!”
就是这眨眼的功夫,葭葭迅速的收了剑,侧了身,退后了两步,极为自然,那一起一落间的动作当真是快到不可思议。庄子詹平心而论,若是让他来,是绝对做不到葭葭这样的。只是,只是,葭葭躲过了一边,却没有躲过另一边,刘正那宛若鹰钩的右手伸了过来,明明离她还有一指的距离,就在庄子詹刚松了一口气之时,这当儿,以修士肉眼可见的速度,刘正那只奇怪的右手伸长了寸许,食指没入葭葭的锁骨边,虽说被她极快的躲了过去,但是那黑衫之上越来越多的渗出迹象却是表明着葭葭已然受了伤。
虽说刘正这一击远远不如葭葭的那一剑,然而看着葭葭脸色迅速转白,庄子詹心知:连师妹不比那魔修铜筋铁骨,恐怕伤的不轻。
那比左手长了寸许的右手得手之后,葭葭只看到刘正染血的指尖得意的在她面前晃了晃。葭葭只觉眼前情景似乎有些朦胧,连忙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了一些,只听刘正笑的声音状若疯癫:“你再能闪又如何?总有马失前蹄的一天。没有一身铜筋铁骨,挨一下便伤成这样?昆仑的水平不过尔尔。”
若葭葭是以速度见长,常人不容易伤到她,那么他刘正就是以防御见长,这咬牙熬过来得到的一身铜筋铁骨,刘正甚是满意。当然最满意的还是那接了一段,比常人长上寸许的右臂,通常因着对手的小觑,屡见奇效。即便是这个三番两次从自己手中逃脱,胆大包天的女修,不也轻视了自己,中了招么?
葭葭疾点了伤口附近的几处大穴,看向那表情可怖的刘正,见他两手一长一短的垂在身侧,原先不过是天生怪异的右手现下更是明显,配着那阴翳的目光,舔唇的动作和血流如注却浑然不觉的肩侧,直让葭葭不由出声:“好恶心!”如今的刘正越发邪气,不像人更似是一条紧紧触着自己的黏腻的蛇一般,那眼神看的人通体生寒。
一击得手的刘正得意万分,身子再次如先时一般完成一个极为诡异的“弓”型,又要来了么?葭葭眯了眯眼,只是,这次不待他出手,脚下便突地一动,比速度,她不会逊色于任何人,既然已经在她眼前出现过了一次,只要可以,她连葭葭便不会让他有第二次出手的机会。
这一次,刘正的身体弯成的弓形不过方才弹了出来,这回葭葭便已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剑入刘正腹下三寸,然而不过才没入肉体,便听到“叮”的一声,这声音,决计只有在兵器与兵器交手之间才会叫人听得到。
葭葭瞳孔猛然一缩,这刘正难不成当真是铜筋铁骨么?
刘正嘴角的笑容越发诡异,葭葭只觉得没入刘正体内的无锋剑上似是被缠绕上了一阵十分奇怪的气息。生平第一次,哪怕是修为不过练气之时,第一次碰到无锋剑,葭葭握着无锋剑的手却是从未发抖过。可这一次,对手刘正不过修为与她相当,如今的她也早已今是不同往日,不再是以往那个存在感极弱的小修士了,可是,可是那发抖的感觉却是她生平仅见。
不待大脑思考,葭葭的身体已先一步做出了动作,左手随之握上了剑柄,刘正体内那处奇怪的气息之中似乎有股引力在同她互相牵拉着无锋剑。
剑身发出一阵微不可见的低鸣声,旁人或许难以察觉,可是自己的本命法宝,身为主人的葭葭却是感觉的清清楚楚。无锋剑在挣扎,在低吟,在喊她。葭葭心中蓦地生出了一种十分奇怪的直觉,不能放手,若是一放手,无锋剑便再也不是她的无锋剑了。
一路行走至今不过短短十几年,却叫她放佛过了百年那般的漫长。一路走来,这把曾经接受过雷劫洗礼,在剑魂海中带了几十万年的无锋剑终于出山了,却是选择了她,当时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修士。
从练气到筑基到金丹,无锋剑或许早已不是一把兵器了,更是一个同自己朝夕相处,共同面对过无数数不清战斗的伙伴。它虽然不会说话,却已然与葭葭有了共鸣。这等关头,若是她一个松手,葭葭忽然生出了一股奇怪的共鸣感,被自己一直信任的人、被共同参与过无数战斗、并肩作战的同伴所抛弃,那种绝望感,不,绝对不能放手,葭葭手中愈发用力,指甲已然没入肉中。
不过刘正似乎也有所限制,葭葭只觉他的身子变得迟缓了起来,眼中所见那只奇怪的鹰钩向她袭来的动作,缓慢的她似乎闭着眼睛都能躲过。
手中要握紧无锋剑,不要紧,空不出手她还有脚。葭葭抬腿一脚踢上了刘正的鹰钩,不比刘正那只可做兵器的的右手,葭葭的身体不过是肉体凡胎,正面相击,受伤的只会是她。
葭葭眯了眯眼,这一脚突然转向了刘正的手腕,借着这力,双手握着剑柄,身子一个轻巧的翻身,如乳燕入林一般闪了过去。
比起刘正,她的优势是身轻如燕,是速度。这一点,在一开始对上刘正之时,她便已有所觉。
刘正紧接着又是两招,葭葭凭着身体的韧性,一一躲过。刘正扫了一眼远处观战的金丹中期魔修,只是可惜,他这一眼,不仅那魔修看到了,一旁的庄子詹亦看到了。
他口中轻喝一声,右手食指与中指一划,背后飞剑已然出鞘,剑气刹那化实,锋利无比的斩向那魔修。葭葭不过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目光,专心对上刘正,不是她自大,以庄子詹的修为能力和身经百战的阅历,着实无需她来担心。
如此僵持了片刻,刘正眼见逃不了好,张口竟然一头扎向了葭葭。连咬人的本事都上了,“刘正,你还能算人么?简直就是个怪物。”葭葭不由破口骂道。
刘正身体之中那明显不似人类修士的怪异感觉一遍又一遍的冲击着葭葭的神经,现下见他发狂,竟然张口就想咬向自己。葭葭咬着牙,险险躲过,刘正那一咬,咬到了她的袖口,袖口之处的七杀阵被他这一口倒是咬的启动了起来,自动的在葭葭的浑身上下布了一层防护罩。
刘正没想到竟然弄巧成拙,眼眸发红,死死的盯着葭葭,眼眸之中的血色看的葭葭心惊不已。常人说日积月累,积少成多,看来此话当真是极为有礼。最初的一件口舌相骗的小事,发展至如今,若说葭葭与刘正二人现下不是不共戴天之仇,恐怕就连她自己都不会相信。
他们四人正斗得激烈,谁也未曾注意到理他们不远处的一座小石山上站着两个修士。
看了半晌,一位身着白衣的修士率先摇头叹了起来:“人不人,鬼不鬼的。归真子,你竟将他变成了这幅模样?”
第三百一十六章 无锋开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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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之所愿,与我何干?”一旁的修士撇了撇唇,不屑的转过头去。
白衣修士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斜眼看向他:“是么?我怎么觉得,你这是故意的。你怕是还记得当年张巧手之仇吧!”
一旁的修士低垂着眼睑,沉默了片刻:“虽不成器,也无什么交情可言,可他到底是我的弟弟。至于刘正,将来如何与我无关。”
白衣修士目光落在那四位修士身上,没有片刻旁落,半晌之后喃喃出声:“刘正饮鸩止渴而已。”
“此岛绝非停留之地,你是要跟我走呢,还是要掺和上一脚?”看了片刻之后,那修士转身,脚步悠悠的跨了出去,“嗯?陈七?”
白衣修士笑了笑,目光在那那四位修士身上打了个转儿:“我陈七这条命值钱的很,此等大凶之地自不会再停留,走吧!”
这两位修士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一来一回之间竟是无人注意到他二人的行踪。
却说葭葭与刘正正僵持间,丹田之内的小丹难得的有些心神不宁的拍拍翅膀,回了岸边,既是葭葭的灵兽,自是有一定的感知能力,现下葭葭有危险,可它却着实有些不知如何是好。
正左右四顾间,玄灵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你那只灵兽想要出来帮忙,眼下对上的不过是一个金丹修士,这只呆头鹤应当还是能搭把手的。”
话音刚落,葭葭没有理会他,只是玄灵却见眼前一花,不过转眼工夫,那只蠢鹤已然消失在了自己的眼前。
小丹凭空出现,当下尖锐的叫了一声,向刘正的眼睛啄去,翅下生风,除了葭葭这个主人之外,其余的三人,皆摇摇晃晃,一时之间,站稳都成了一件难事。
就在刘正自顾不暇之时,葭葭只听刘正一声惨叫,再抬头看时,却是刘正的左眼血流如注,一时未曾反应过来的刘正,就叫出其不意的小丹简简单单的得手了。
小丹一击得手,连忙叫了一声,或许当真是有所感应,葭葭竟从它的叫声中听出了几丝喜悦与得意。
一击得手之下的小丹再接再厉,一个俯身,冲向刘正另一只眼,只是已然挨过一击的刘正早有准备,身子矮了半寸,叫小丹扑了一个空,同时形如鹰钩的右手向小丹袭去。
“快躲开!”葭葭连忙喊道,小丹身子微侧,可那翅膀之上还是留下了五条爪印,渗出五条血丝,好锋利的鹰钩!刘正这个怪物,葭葭心道。
小丹吃痛落到了一旁,眼看葭葭在刘正鹰钩的袭击之下闪躲的万分狼狈,灵兽护主,奈何翅膀受了伤,一时有些掌控不住,只能不停的拍着翅膀,以小丹为中心,风势越来越大。
于是乎打斗激烈的四人周围风卷天罡,沙尘滚滚,场面一度极其混乱。葭葭张嘴刚要唤住小丹,却吃了一口的沙子。
不过到底凭借着天生战意,混乱之中,葭葭还是躲过了刘正风沙之中凭借着本能胡打乱抓的攻击。
外头的一片混乱,即使丹田之内的玄灵也察觉到了,头痛的扶住额头:“这只蠢鹤分明是在添乱!”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葭葭心道,握住无锋剑的手更为用力,心中发出无声的呐喊:“无锋剑,与我一起摆脱这个困境!”
即便是风沙之中,庄子詹闭上了双眼,浑身剑气自动护主,他没有天生战意,但他有神识。自然,那位金丹中期的魔修也绝非省油的灯,几乎是同时的,二人放出神识相触,庄子詹双眼陡睁,化实的剑气如同长了眼睛一般,在风沙之中直击那位金丹中期的魔修。
越级杀人,对他庄子詹来讲都不是第一次了,更遑论眼前这个金丹中期的魔修不过尔尔。庄子詹勾起了唇角,耳尖动了动,一声吃痛的闷哼声,即便是隔着滚滚烟尘也清晰的传入了他的耳中。好机会,一击得手,那便不能再给这魔修翻身的机会了。
庄子詹虚冲剑连着幻化三道剑气,化实的剑气直冲那位金丹中期的魔修,那魔修吃痛之下打了个滚。没成想,庄子詹一点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三道剑气接踵而至,败仗在这一刻已然注定。
收拾了那魔修,庄子詹重重的舒出了一口气,方要说话,却见即使现下烟尘不减,可烟尘之中却已有华光乍现。
“什么东西?”庄子詹眉峰一挑,即使滚滚烟尘,这华光却非但没有减少,反而愈发的清晰了起来。紧接着,一声女子的轻叱声清晰的传来,这声音,庄子詹熟悉的很,连忙开口唤了一声:“连师妹?”
就在此时滚滚的烟尘终于停了下来,那是灵兽停下了翅膀的动作,脑袋呆呆的向葭葭望去,似乎仍在怔忪之间。
庄子詹用手拂了拂面前的滚滚烟尘,眼前的景象变得愈发清晰了起来,那原本连在一块儿的魔修刘正与连师妹此刻正一东一西的倒在了地上。
庄子詹只见葭葭双手殷红,手背之中的伤痕白骨森森可见。人道十指连心,这伤口,光是看,庄子詹眉心不由跳了跳。竟然不过只是一声轻轻的闷哼声,连师妹果然是外柔内刚的性子,有些地方实在不逊于我等男儿,他心中叹了一声。不过连师妹虽然脸色苍白,不太好看,可眼中却是亮的惊人,嘴角的漩涡也清晰可见。
怎么回事?庄子詹不解的目光在葭葭与刘正之前来回,半晌之后,终于注意到了葭葭的虽然伤痕累累,却仍紧握手中的无锋剑。
这柄无锋剑是连师妹的本命法宝,庄子詹虽然见过,却并未曾竟距离观察过,可即使是这样,庄子詹还是清晰的察觉出了这柄无锋剑的不同。
无锋剑因何名唤“无锋”?便是因为它没有开锋。可是连师妹现在手中的这把,观看外身,似乎还是那把无锋剑,只是此时那把剑的身侧薄如纸翼,分明是一把开锋了的剑。
这是无锋剑么?看连师妹因苍白的面色,衬托的那双眼睛愈发晶亮的模样,看来不会有错了。只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竟叫神兵利器开了锋。
他迟疑间,连师妹已然用剑支撑着地面站了起来,无锋剑从来都是有灵气的,这一点,他从不否认。可是现在的无锋剑,庄子詹看向手中的虚冲剑,它微微震颤,似乎是在与无锋剑共鸣。现在的无锋剑,已宛如活物,叫他清晰的感觉到了一种生命的迹象!
剑有灵,这是庄子詹这一刹那脑中蓦然现出的三个字。
愣了片刻,庄子詹忽然勾起了唇角,伸手触向自己手中的虚冲剑,剑若当真有灵,我的虚冲剑也会有这么一日的。跟着连师妹果真看到了不少好东西,她果然不同于我以前见过的任何一个修士。
胜负已分,这个叫刘正的魔修不会是连师妹的对手。庄子詹低下了头,根本不用再看。
片刻之后,再也没有了打斗的声音,庄子詹抬头,却见连师妹正蹲着身子,对着刘正的尸体发呆。
“发生什么事了?”庄子詹不解的走了过去,蹲到了刘正的身边。
却见葭葭将刘正肩头的伤侧了侧,移到了他的眼前,柳眉紧皱:“真正的铜筋铁骨。什么功法会把人的身体变成这副模样?”
庄子詹瞳孔猛地一缩,大力将刘正的皮肉分开了一些,好让自己看的更加清楚。不仅是这一处,这个叫刘正的魔修浑身上下几十处被连师妹所伤的伤口处露出的都是这样的铜筋铁骨。就连心脉处那一剑亦不例外,也正是这一剑,真正刺穿了刘正的心脉,直斩元神。
耳边响起连师妹的轻叹声:“若是无锋剑没有开锋,鹿死谁手还未可知,这刘正的身体委实比体修还要可怕。”
庄子詹沉默的检查了刘正的尸体之后叹了口气,对上了葭葭的眼神,只一个相视,二人便明白了对方的猜测应当是与自己分毫不差:“他的铜筋铁骨应当是有人帮他换上去的这手法,当真与再造一具生命没什么两样。”
鬼使神差的,葭葭忽然响起曾经见过的那只被人改造过的迦鸟,也是这样的“神乎其技”。
“能将人一身的筋骨重铸,这样的手法,恐怕就是我昆仑以妙手回春著称的长春子真人也做不到吧!”葭葭喃喃。
“此人好可怕,只是替他换上这一身筋骨的人更可怕。”庄子詹眯了眯眼,对上了葭葭,将被他所杀的魔修与刘正放到了一处,取下了他们的储物袋,那金丹中期魔修的尸体自然是被庄子詹手法极为干净的处理了。
只是刘正的尸首,庄子詹看了一眼葭葭:“这一身铜筋铁骨之人,我等将他收起来,待首座来了交给首座如何?”潜意识里,他二人信任的永远还是秦雅
葭葭自是无意见的,只是这一句,葭葭光想想要将尸首要放进钧天破月指环里头,便觉得恶心。看着葭葭一副纠结的表情,庄子詹只觉现在的连师妹才有了一点正常女修的样子。
他笑了笑,取了个新的储物袋将刘正的尸首放了进去,还于刘正口中放了一颗丹药。
这手法之熟练,让一旁的葭葭看的浑身一抖:“庄师兄,这样的事,你不是第一次做了吧!”
“嗯。”庄子詹神情自若的轻嗯了一声,“放颗定身丹入口中,可保持它不腐败一段时间。”
第三百一十七章 棋逢对手<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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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见状,干笑了两声,这个从来都叫她觉得很是正常的庄师兄,头一回被她冠上了“怪异”两个字。
她回头唤了一声:“小丹!”
呆愣怔忪的小丹立刻满血复活,向着她奔来,扑入了她的怀中,虽然有帮倒忙的嫌疑,不过还是叫葭葭心下一暖,也是第一次,她将小丹一同唤出来与她并肩作战。
在葭葭修炼十几年的光阴之中,因为先前从来没有过灵兽,是以即便是马老托她照顾小丹,她所认为的也只是在“照顾”二字之上,从来没有想过将小丹唤出来,她们联手对敌。
现下么?葭葭双眼弯弯的形成一个弧度,指间施展了一个回春术,小丹只觉的伤口之处一阵清凉,舒服的叫了一声,脑袋蹭到葭葭的掌心蹭了蹭。
将灵兽当宠物养,是她的不对,葭葭莞尔摸了摸小丹的脑袋,声音虽轻,却是掷地有声:“下次,我们一起对敌。”
小丹欢快的叫了一声,算是回应。
一伸手将小丹带入了空间之中,葭葭朝庄子詹笑了笑:“庄师兄,我二人出来一段时间了,快些回去吧,若是被发现就遭了。”
庄子詹点头:“正有此意。”
只是或许当真是他二人运气不太好,才穿过几个法帐,眼见那法帐近在眼前,葭葭眼角余光一闪,电光火石之间,身体率先做出反应,连忙将庄子詹拉到一边躲了起来,看着那险些自他二人头顶飞过的邱真人,两人齐齐出了一身冷汗。
正准备从小路包抄过去的二人正要行动,却见那法帐的挡布动了动,自里头走出了三人。
看着那惬意的打着哈欠,面上含笑替卫东打扇的“葭葭”与一旁替卫东捏肩的“庄子詹”,二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抽了抽嘴角,说不出话来了。
半晌之后,庄子詹“呵呵”笑了两声:“这位卫真人好生会享受啊!”
却见邱真人冷着脸行至法帐门口,连看都未看“葭葭”与“庄子詹”一眼,入了帐。极为享受的卫东跟着转了身,也不知有意无意,朝葭葭与庄子詹藏身的地方看了一眼,这一眼叫葭葭与庄子詹忍不住浑身一抖。
声音虽不大,却叫他二人听了个一清二楚:“你二人在门口守着。”
那含笑的葭葭与庄子詹点了点头,乖乖的站在了门口。
眼看着一群修士鱼贯而入,再无一人进入之时,他二人连忙溜了过去。葭葭学着庄子詹的样子敛息行至那两个纸人之间,庄子詹一个反手便将两个纸人收起来捏碎了。
“何人在外头?”就在刹那间,法帐里头响起了邱真人的一声厉声呵斥,紧接着,一股铺天的威势当头压来。葭葭与庄子詹脸色大变,还未来得及说话,另一道威势接踵而至,挡去了那当头压来的威势,紧接着卫东的轻笑声响起:“邱真人,还能有谁?您忘了我让他二人在外头守着的。”
邱二狗皱着眉,不发一言,方才法帐外头分明有气息波动,他一个起身,不过一步便跨出了法帐之外,正对上了似乎被吓得呆若木鸡的葭葭与庄子詹,冷哼一声:“我昆仑小辈就这点出息?一声喝问都能吓成这样,胆小如鼠!”
这不是一声喝问,这还有您老人家的威势呢!葭葭与庄子詹撇了撇嘴,并未回话。
法帐之内的卫东倒是一双狭长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缩地法!”
缩地法与他的神通瞬移虽说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是功法,一个是神通,只是却是同样的一种瞬间到达另外一处的方法。
棋逢对手会叫人兴奋,同样的邱二狗的缩地法也成功的引起了卫东的兴趣。卫东唇角上扬,垂下眼睑,很快便敛去了眼中的神色,起身跟着出了法帐。
才出法帐,便看到了被邱二狗骂的瑟瑟缩缩的葭葭与庄子詹两人。他眼风一扫,只一眼便看出了这两人现在总算是真货了,不是那两个纸作的假货。只是,他二人倒是溜得轻松,不讨点报酬回去,怎么能算是他卫东呢!
思及此卫东笑了笑,帮着邱二狗一道骂了起来:“邱真人说的不错,胆小如鼠,一看便是平时未见过世面。这样吧,这法帐就不用你二人守着了,跟本座进来,另寻两个人出来守着,莫要让人随意接近。”说到这里,卫东才抬头,朝邱二狗笑了笑,询问他的意见,“邱真人,你看如何?”
“也好!”邱二狗没好气的看了一眼葭葭与庄子詹,转身入了法帐,卫东跟着进去,随手点了两个修士替了葭葭与庄子詹的位置。
见他二人规规矩矩的站在一边,卫东广袖一拂,也不知从哪里寻了一个小几子,双腿翘了上去,背靠摇椅,白了一眼站的规矩的两人:“还愣着做什么?捏肩!捶腿!”
葭葭与庄子詹同时抬头,不敢置信的看向卫东,二人心中现下只有一个想法:居然叫我捏肩捶腿!长这么大,还没有谁敢这般使唤我!
“怎么不动?”卫东面露不满,“不是你二人一个要帮本座捏肩,一个要帮本座捶腿的么?”
他们何时说过这样的话来。葭葭咬了咬牙,却又无可奈何,直到现在才明白她与庄子詹的那些小伎俩,卫东一早便识破了,反而将计就计。当真是个小心眼的真人,哪有半点前辈高人的样子。
不过,她转了转眼珠,看向那面色不善的邱二狗,算了,形势比人强。二人无奈的走过去,一个捏肩,一个捶腿。
邱二狗对在场的这些小辈没什么印象,左右不是他培养起来的人。与他何干?更何况卫东如此动作,那两个小辈不愿的神情尽数落到了邱二狗的眼中。许是心中一种隐秘的心理在作怪,他极有几分乐见其成的感觉。
周围的几个暗部修士虽说不过点头之交,可总也算是共事一场,不过那两位一个藏神,一个出窍,往日被唤作真人的他们现在不过如蝼蚁一般,有何能力来说别人?是以给了几个同情的眼神,便转过头去,无人开口了。
“这岛上虽说无什么植物,可怪石林立,有些地方风沙也不小。不过我等绕岛转了一圈,也未曾发现什么可疑之物。”是邱二狗的声音,却见他神色微有疲倦,“依本座看,不过人云亦云而已。”
卫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半点也无出窍高人的架势,群修只听他乐呵呵的回了一句:“邱真人做主便是,卫东只管听命。”
邱二狗“嗯”了一声,与卫东说话有种说不出的舒服,大约是他比较识趣吧!邱二狗心道。
“旁的没有,倒是岛上魔道、正道、散修不计其数。心不正之人不计其数,我等需小心防备。”邱二狗沉默了片刻,话题一转,“对了,本座听说蜀山也有人在这座岛上,过会儿本座会去拜访,你等暂且呆在这法帐之中,有卫真人照看着,想必不会有任何差池。”
“是。”群修回道,气氛再度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之中。
群修沉默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邱二狗这才站了起来,转身出了法帐,在他离开之后,也不知是谁重重的舒了一口气。在一片安静之中,那舒气声格外引人注目,捶腿的葭葭与捏肩的庄子詹相视一眼,暗自偷笑了起来。
卫东只作不知,倒是前脚邱二狗出了法帐,面上遮着一本书,似在假寐的卫东,以那本书做遮掩,眼中荧光一闪,很快便幻化出了一道透明的人影。
看着那假寐状态的卫东,又看着那捶腿捏肩的二人,不知怎的,卫东只觉得好笑:这两个小辈用纸人骗人,他却用身外化身骗人。没办法,这位邱二狗真人来者不善,他自是要小心行事的。想到这里,卫东叹了一声,却见此时,低头捶腿的葭葭突然抬头,目光似是向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片刻之后,复又神情略带疑惑低下了头。
虽说不过是一个极为简单的动作,在场的,可说除了他,谁也没有发觉。只是,卫东挑眉轻笑:天生战意果然不可小觑,只怕这修为越到后来,越少有东西能够瞒得过她。
平生第一回,卫东心中生出了一种叫做羡慕的东西。不少闻名天下的剑修凭着自身的努力,后天修炼出了战意,可是那样的战意若是不时常练习,极容易出差错,远远比不得这种天生的战意。她的战意,秦雅在其中不过稍作引导,此等敏锐的预感,远不是那等后天所修炼出的战意能够比拟的。
这个丫头,看似气运一般,可在他卫东看来,她的气运,绝对不比许多名声响动神州的修士要差上零星半点。
卫东笑了笑,转身行了一步,却见那低头捶腿的葭葭再次抬起了头,向着他的方向看了过来。他卫东的身外化身不是第一回用,至少在不少修士面前用过。这些修士有强有弱,自也有开启战意的。不说远的,就说现在这个法帐之中,开启战意的,就不止葭葭一人。可是战意有强有弱,若是分个等级的话,以金丹初期的修为能够十分敏锐的感觉到他身外化身的动作,这丫头的战意等级绝对是第一等级别的。
“哟,不错嘛!”卫东莞尔一笑,分身转身出了法帐,远远的跟在了邱二狗的身后。
第三百三十八章 相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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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东的一举一动,葭葭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方才抬头不过是出于一种本能,到底是怎么回事,恐怕就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战意,最初是用来察觉出杀意,尽早防范危险的。可是到了她这里,她的战意似乎比起寻常人来说更要敏锐上许多。早已不是单单能感觉到杀气了,甚至一些极其轻微的灵力波动,她似乎都能察觉到。
这种感觉,葭葭曾经与师尊说过,还记得当时师尊的表情,难得的挑了挑眉,面露讶色,最后却只告诉她不用担心,这是极为正常的。
师尊的话,葭葭自是信的,时至今日,她也已经慢慢习惯了这种感觉。
法帐之内的葭葭与庄子詹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卫东捶腿捏肩。其余修士眼见无事,便干脆盘腿坐了下来,开始打坐。
而分身出了法帐的卫东不过一盏茶的时间便回了法帐。目中荧光一闪,分身便自动合为一体了。
假寐了片刻的卫东直到此时,才突然取下了罩着脑袋的书册,坐了起来,对葭葭与庄子詹摆了摆手:“好了。”
看着二人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卫东目光在帐内一扫,他记得小辈之中似乎有个能熟记暗部上百万套卷宗,有“活卷宗”之称的小辈,在哪里呢?卫东目光来回移动,平时也未多注意,这下好了,认不出来了。
怔了片刻,卫东无奈的抬头看向了一旁待要阖眼的葭葭:“丫头!”他叫道,“那活卷宗呢?”
葭葭微微一愣,而后才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看向卫东:“真人是要寻魏探魏真人么?他不在此处。”
“不在啊。”卫东似乎有些不能反应过来,愣了愣,才将脑袋转了回去,似乎有些失望的摆摆手,“好了,本座知道了,你打坐吧!”
葭葭狐疑的看了片刻卫东,这才转过身去,盘腿开始打坐起来。
邱真人这一谈,便谈到夜色浓郁,明月高悬方才回归。而他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赶人。
“法帐拆了,我等与蜀山的人一道行动。”群修面面相觑半晌之后,就连卫东也是一愣,片刻之后,才微微点头转身出了法帐。
有卫东带了个头,群修也跟着走了出去。
庄子詹的脑袋微不可见的摇了摇,抬头看向葭葭,却见她正面无表情,抱着双臂立于帐外。今日月明,清冷的月光洒在她的身上,竟多了几分生人勿近的感觉,外柔内刚,清冷,或许这才是掩藏在那张柔弱美丽的外表之下的东西。他叹了一声,突然对自己先前的打算开始迟疑,连师妹无疑是极好的,只是这样的女子似乎更偏向于伙伴,好友;至于道侣,他脑中不过一想葭葭朝他温婉一笑,含羞带怯的模样。不知怎的,明明那张脸很适合那样的表情与模样,可偏偏他一想到葭葭那般动作,含羞带怯的一声“庄师兄”,居然自脚下生出了一股寒意。那样的连师妹,好可怕!庄子詹不经意间额间已然析出了一层冷汗,双脚不由自主的向一旁挪了挪。
庄子詹的动作,葭葭并未发觉,只是肃着脸色,默默的站在一旁。她这般,也不知站了多久,庄子詹只见连师妹总算神情有了变化,微微扬了扬头,脑袋略侧:“你已经看了我许久了,作甚?”
庄子詹闻言眉心一跳,张嘴刚要说话,却另有一道声音抢在了他的前头,是一名年轻男子的声音:“你结丹了?”
庄子詹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原来连师妹说的不是自己啊!随后向那出声的男子望去,却见那是个眉目清秀的修士,看修为似乎是筑基大圆满。只是,那男子身上的气息颇为怪异,实在不似寻常修士。
庄子詹不由多看了两眼。
葭葭“嗯”了一声,回过头去。
庄子詹只见那男子上前两步,神色怪异的向连师妹的左手手腕看去,片刻之后,却见连师妹转了转手腕,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彻底冷了下来,连看都未看那男子一眼:“有什么好看的?”
那男子愣了一愣,而后目中复杂至极,嘴唇动了动,懂唇语的庄子詹很快便看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在说“仙府”。
“仙府?”庄子詹摸了摸鼻子,静静旁观。
葭葭下巴微扬,冷冷的表情之中透着一股说不出的骄傲:“我的仙府,与你何干?”
“不是你的,是我的仙府。”那男子面色愤慨至极。
就在此时,葭葭面色微微一怔,一时间,竟没有理会这个男子。在这男子看来,这无疑是她心虚的表情。只是,她却不知原来丹田之内的玄灵就在这当儿突然出声:“他的声音好熟悉,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
葭葭顿了顿,回道:“他就是那个府灵,名唤雾影,你们先前曾见过也说不定。”
“雾影?”只听玄灵的语调微扬,似是一时半刻没有反应过来。
“就是我昆仑祖师宋远山那个仙府的府灵。生前曾是元婴期的真人,后来走了灵修一道。”葭葭叹了口气,“就是他,当年不愿以我为主,结果被我夺了仙府,栖身在另一位女修的法宝镯子之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下一刻,一身素色长裙的的江微雨已然出现在了二人面前。她有些尴尬的朝葭葭点了点头:“抱歉。”一语言罢,又去拉雾影,“雾影,走吧!”
雾影一脸不情愿的看了葭葭一眼,那表情,放佛葭葭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情一般。葭葭一哂,只作没看到。
却不成想玄灵突然开口:“你离那女修近一点,先时我未曾注意过她。”
葭葭闻言有些惊讶,这还是第一次玄灵的语气如此急切,不禁诧异的问道:“为什么?”
“来不及与你解释,你离她近一些。”玄灵说话间语气的激动,就是被唤作“呆头鹤”的小丹也察觉到了,一脸不解的歪着脑袋,滴溜溜的眼珠转着,看向玄灵。
葭葭无法,轻咳了一声,借着这机会向江微雨走去:“江道友,下回,请你约束一下这位器灵。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连葭葭做了什么恶事呢?”
她说话间斜眼挑眉,一副恶毒女配的形象做起来当真是惟妙惟肖。雾影脚下一个趔趄,当下回身,气急怒目葭葭:“你没做什么恶事?夺人仙府的事情不是你做的?”
江微雨一见那两位情况不妙,就要吵起来,连忙上来拉架。就在这时,葭葭连忙问玄灵:“好了没有?”
“再等等。”玄灵回道,“再近一些。”
葭葭抽了抽嘴角,她现在离江微雨不过一掌的距离了。再近一些?近你个头啊,再近一些,你是要我抱着江微雨么?葭葭翻了个白眼。
只可惜她心中所想被玄灵听了个一清二楚,闻言,不由有些尴尬的轻咳了两声:“没办法,我感觉到有了不得的东西。你就暂且牺牲一下,与她稍微接触一下,一下就好。”
葭葭神色一僵,转而挑眉,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近前一步,一个瞬间便与江微雨相触而过,只是面上无甚变化:“一早便说过,是你自己破坏天地规则,不为仙府所容,与我何干?”
“你……”雾影气的浑身发抖。
江微雨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拉住雾影的衣袖:“雾影,世间机遇千千万万,莫要再执着了。”
“那是我的仙府!”熟料雾影连看都没看她,气急败坏的挣脱了江微雨,就要上来拉葭葭。就在这时,于雾影与葭葭之间,一道大力迅速穿过二人。
未曾防备的雾影,一惊之下,竟然脚下一软瘫倒在地。葭葭双目陡睁,只是脚下却并未移动分毫。
看着距离自己面上不过一寸的大掌,葭葭迟迟未动。半晌之后,眼珠动了动,对上了那位出手之人:“昆仑连葭葭见过蜀山明玉真人。”
江微雨将倒地的雾影拉了起来,见状讶异的喊了一声:“爹……”
明玉真人神色不变,只是视线定定的与眼前这个不过方才结丹的女修对视,跟在他身后的钟步归沉默了片刻,终究是叹了一口气:“师尊,三思啊!”
整个变化不过刹那之间,一旁注意着葭葭的庄子詹光是看,便心跳如鼓了。双脚动了动,想要走上前去,却在此时,明玉真人突然收手,随之“哈哈”大笑了起来。
葭葭收在袖中的双拳紧握,她清楚的知道,现下的自己只要一个不慎,就会腿软跌到在地。
笑了片刻的明玉真人就在此时突然收声,他笑的突然,收的也突然。即便是有注意到了这边动向,向这里看来的修士也尽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
突然收声的明与真人,背负双手,面容虽然不算年轻,可双目之中却是亮的惊人,他看着葭葭连连点头:“好,好小辈。有胆量。”
葭葭就在此时柳眉微挑,声音清冷,与明玉真人对视的目光没有半点躲闪:“多谢真人夸赞!”
“难怪小女会败在你的手上,秦雅的徒弟果然不能小觑。”明玉真人剑眉一扬。
葭葭微微抿唇,出口却是惊人:“明玉真人错了。我连葭葭从未与江道友交过手,何来胜败之说?”
第三百三十九章 赌否
“嗯?”明玉真人斜眼看了葭葭一眼,目中不辨喜怒,本就身材高大的他,对上算的上娇小的葭葭,很有几分高高在上的感觉。
只是他面对的葭葭看起来似乎没有那么配合,高抬着下巴,抿着唇,倒是一点气势都不肯输,看着明玉真人,目光之中的坚定不言而谕。
半晌之后,明玉真人终于低了低下巴,不再高昂着头,看起来也比方才多了几分亲和,叹道:“眼神当真绝类那对师徒。”
这师徒说的是何人,葭葭心里清楚的很,淡淡的出声:“本就是师尊的弟子,这自是当然的。”
老实说,葭葭带给明玉真人的惊讶已经不是一次了,今晚当真是一波接着一波。明玉真人顿了片刻,忽然莞尔,这也是第一次,他对着葭葭露出了些许亲切的表情:“听说你结丹便出了神通,小小年纪,若这般走下去,绝对是我神州将来翻手为云覆手雨的人物。”
他既少了那架子,葭葭本就不是整日端着脸的人,自也回以一笑:“真人谬赞了,连葭葭所能做的,不过是持本心,修我道而已。”
“好一个持本心,修我道。”明玉真人忽然话题一转,笑着看向葭葭,“我知晓你天生战意,绝对是个剑修的好苗子。我蜀山剑侠闻名天下,有战意做剑修,绝对是一条前途无量的路。何不改做剑修,我江明玉敢以我江某人的人格担保,你将来的造化,绝对不会比现在小。”
一语说完,见葭葭神色不变,明玉真人又道:“而整个神州,最好的剑修功法,我蜀山若论第二,没有哪个门派敢论第一。”
他说罢仔细的端量着葭葭的脸色,见她似乎不为所动,又道:“丫头,你的聪慧,老夫当年就已所见。江某人的意思,想必你明白得很吧!”
他的意思?葭葭忽然失笑:她连葭葭自然是明白的。只是,葭葭摇了摇头,眼中的坚定没有半点犹豫:“多谢明玉真人高看,葭葭只修我道,他道再好,又与我何干?”
“他道再好,与我何干?”明与真人很是诧异的挑眉再度凝视这个不过二十多岁的女修。少年天才,毫无疑问的。只是,她似乎不仅仅是少年天才,天才的不仅是她的天赋,更是心性。
平心而论,若是时光倒退到他二十多岁之时,恐怕他江明玉也绝对不会有这般坚定的心性,这样的心性早已不比许多百岁的老牌金丹真人要差。
只是,明玉真人勾唇浅笑,他也不愿意就此罢手呢!是以,他又道:“人往高处走,你有那样的实力,何不借机翻手为云覆手雨?也算不枉走人生这一遭?”
“明玉真人,”眼前的年轻女修却是连半点停顿也无,继续笑道,“我曾以我昆仑内门弟子人人可习的千浪千叠手胜过修炼地级一品功法的弟子。葭葭不才,却是以为,所谓胜负、高下,不在功法,而在于用此功法之人。物尽其用才是重中之重,否则,不过花架式而已。”
明玉真人敛着眼睑,就是独女江微雨也看不清他此刻的神色,是以他现下的惊讶不过他一人所知而已。回答这些问题的时候,眼前这个女修目光磊落,干净的让他险些招架不住,忽地自脚底生出一股无所遁形之感。放佛这个眼前这个女修根本不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修士,而是百年,甚至千年的修士。她看的委实太透彻了,整个人看似简单,却似一个球一般找不出一丝不足之处,让人无从下手。这个丫头,纵观他整个蜀山,恐怕也难找出一位女修能与之匹敌。有此一子,昆仑之幸也。
明玉真人轻叹,只是面上不显,笑道:“莫在意,方才不过说笑而已。”
葭葭微微点头,她自然不会当真,方才明玉真人的话虽说有极大的吸引力,可是仔细一想,却是漏洞百出。说笑不尽然,这位真人恐怕是心血来潮,想要试探一下自己的心性吧!
“如此,”葭葭看了眼那巨型法帐快要完成的邱真人与向那法帐之处慢慢行去的修士,拱了拱手,“连葭葭先走一步,告辞。”
明玉真人含笑点头,看着葭葭远去的身影,突然出声:“微雨,你在她手上吃了亏一点也不冤。”
“爹。”江微雨不解的看向明玉真人,“微雨下次会小心的,才不会再吃亏呢!”江微雨眼中闪过几丝得色,任杨东援再如何狡猾,不也是在她手中吃了好几次亏了?这一次,不是也只有她跟着步归哥哥来了这里?重活一世,她绝对不会再如前世那般窝囊。
女儿的心思,尽数落在了明玉真人眼中。他无奈的摇了摇头:不是说修士不能有道侣,要六根清净,而是要时刻明白何为重,何为轻。心心念念的想着儿女私情,只这一点上,微雨就逊那丫头良多了,更不用说天赋、聪慧之流了。自己的掌上明珠,不如他人,明玉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
不过,他也知光劝是没有用的。她定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便干脆不再劝她,转而将目光落到了一旁的钟步归身上,好在自己这个弟子还是颇给他长脸的。现下已然是金丹后期了,不到四十便已有这等修为,他的弟子,足有让他骄傲的资本。
明玉真人想着,伸手拍了拍钟步归的肩膀,嘴巴向着葭葭离去的方向努了努:“顾朗诚然不错,只是他这个师妹,你也莫要小觑,当年,你不是出手帮过她的忙吗?再过个十几二十年,待她的修为追上你了,与她比试一番,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钟步归目光微微有些诧异,难得的看向明玉真人:“师尊,你便如此看好她么?笃定她的修为有追上我的一天?”
“再过几十年,”明玉真人目光突然变得悠远了起来,话中颇有几番“诛仙台上说不定会有她的一足之地。”
“不成想师尊如此看好于她。”钟步归轻笑,弯了弯唇角,“不过,要登上诛仙台,首先要结婴。任天赋再好,这结婴一事,恐怕也难说的很吧!”
明玉真人回头笑了笑,对自己这个弟子的心性他还是有所了解的:“那你想要如何?”
钟步归把玩着手里无极剑剑柄处的太极鱼,一股清气通过指尖穿入体内,叫他浑身一震:“师尊,不若我们赌上一赌,如何?”
“你这臭小子又看上本座什么东西了?”明玉真人摇了摇头,只是口中虽骂,面上却没有半点不满,神色难辨,“与你打赌,本座就没有赢过。”
“那师尊这次可还愿意与弟子一赌?”钟步归浓眉一挑,颇有几分挑衅的意味。
江微雨见状连忙拉了拉钟步归:“步归哥哥,莫要惹爹爹生气!”
“师尊可没有生气,”钟步归拍了拍江微雨的手,目中含笑的对上明玉真人,“师尊,是否要与弟子赌上一赌?”
“好。”明玉真人想了想,欣然应允,又啧了啧嘴,“我赌她在诛仙台开启之前能够结婴。若是本座输了,本座自当允你一件事,只是此事要在本座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
“自然。”钟步归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弟子何时提出过什么过分的要求?同理,若是弟子输了,弟子也定然竭尽所能为师尊办好一件事。”
“好,一言为定。”明玉真人最后一语拍了板。
葭葭一点也不知道自己竟然在无意间已成为了钟步归与明玉真人打赌的筹码。
而此时的葭葭竟处于一种极度的惊愕之间。
等远离了明玉真人等人,进入了法帐,葭葭清楚的听到丹田之内的玄灵吞了口唾沫,重重的喘了几口气,似乎直到此时才恢复了过来。
“怎么了?”进了法帐,葭葭便寻了个地方,盘腿打坐起来。从外表看上去,她与一般的修士没什么两样。
“那个筑基大圆满的女修身上有一件不输于芥子空间的神器。”玄灵静默了半晌,才给出了这样一句话。
葭葭当真要庆幸她现下正闭着眼睛,否则恐怕她此刻眼中的惊愕神色是瞒不住旁人的。
芥子空间这样的神器,天地间极其罕见。是以葭葭修行多年,得到芥子空间的那一刻,当真是觉得自己走了天大的好运了,只是没成想。果然,这个世上特殊的永远不止是她。
许久之后,葭葭才勉强镇定了下来,很是不解的问玄灵:“恕我愚钝,我实在是想不到这世间还能有什么东西能与芥子空间一较高下的。”
更何况玄灵的脾气,葭葭也算是小有了解,极其臭屁,极其傲娇,要得到他的承认很是不易。能叫他开口说“不输于”的,应当绝对是不含零星半点的水分的。
到底什么样的法宝能叫他如此高看,实在是令葭葭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是以,她叹了一声:“玄灵,你且说说看吧!”
第三百四十章 太初灵锁<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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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葭葭,世间开启空间灵根绝对不止你一个人,你自己也能开辟空间,只是为何你开辟的空间与这个空间不同?你可知道?”玄灵稚嫩如孩童的声音中却掺杂了一丝沧桑,“它被叫做神器自然是有它的道理的。”
葭葭沉默了片刻之后,悠悠开口:“这个空间仿若活物。”
“不错。”玄灵叹了一声,“太过久远了,久远到我差些忘了这个芥子空间还有另外一个名字的。”
“嗯?”葭葭诧异至极。
玄灵轻笑了起来:“这个空间还有一个名字叫做混沌遗世。”
“混沌遗世?”葭葭惊讶不已,一瞬间,几乎不受控制的,心跳变得剧烈了起来。
“嗯!混沌遗世。”玄灵笑了起来,“神器成双,与我一道出现在世间的名唤太初灵锁,亦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神器。”
葭葭置在膝上的手,手指不由自主的动了动:“太初灵锁?你的意思是太初灵锁在江微雨的身上?”
玄灵轻应了一声“嗯”,不过随即似是疑惑,又似是自解:“混沌遗世、太初灵锁,原本就是一对,太初灵锁的器灵叫做玄遗。只是,奇怪?我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许是飞升了吧!如今的太初灵锁不过是再普通不过的一个神器罢了。”
“他叫玄遗,你叫玄灵?你二人当真换个名字。”葭葭笑了笑,忽然起了兴趣,又问道,“混沌遗世能开辟空间,那太初灵锁又能如何?我很是好奇。”
“太初灵锁可以讲的很复杂,却也可以说的极简单。”玄灵忽然失笑,“它的功效就相当于世间永远不可能买到的一种药一般。”
“世间永远不可能买到的药?”葭葭的双手微微颤抖,思绪急转,下一刻,几乎差些脱口而出,“后悔药!”
“不错。”玄灵轻叹了一声,“一次机会。让人生重新来过,这便是太初灵锁的功效。”
“好生逆天!那已死的人还能活过来,只一想便可怕的很,”葭葭笑了笑,片刻之后忽然神情一肃,“那江微雨她……”
“太初灵锁应当是启过作用了,她重新来过一次了。”玄灵轻呼了一口气。
葭葭在这一瞬,却觉得有些毛骨悚然,“太过逆天的东西,委实让人害怕。”
玄灵见葭葭难得的有了几丝惧意,不禁心中暗暗得意了起来:“你也莫要害怕!玄遗已然不在,不然,那太初灵锁的实用功效,委实还在混沌遗世之上。”
“能重新来过。”葭葭揉了揉手臂,“怪不得玄遗飞升了呢!如此逆天,那修士应当是如虎添翼。”
“那也要那修士够得飞升的资本。”玄灵笑了笑,忽地出声,“咦?”
“怎的了?”玄灵这声疑惑太过突然,葭葭连忙开口问道。
却听玄灵啧了啧嘴,“我记得我上一回看到玄遗之时,那时玄遗的主人与宋远山似乎交好,是个女修,姓苏,名唤苏元紫。也不知后世有无她飞升的记录?”
葭葭闻言却是一愣,半晌之后,才悠悠的回了玄灵:“我昆仑乃是远山师祖携七位修士所创,后世称那七位修士为昆仑七秀。而昆仑七秀中唯一的女修,也是第一任天机殿之主。她名唤:苏、元、紫。”
“苏元紫”三字一出,玄灵一下子说不出话来,许久之后,才怔怔的开口问道,“那她飞升了么?”
“自然。远山师祖同昆仑七秀无一陨落,皆飞升成功了。我昆仑典籍中早有此记载。”葭葭说到这里顿了顿,“若是如此,那玄遗的确是飞升成功了。”
玄灵干巴巴的笑了两声,声音之中不无羡慕:“他倒是好运。”
说完这句,玄灵便安静了下来,葭葭嘴唇动了动,一时不知如何开口,玄灵话中的寂寞与无奈,葭葭颇有几分感同身受。半晌之后,安慰他:“你也莫要伤心,会有这么一天的。”
熟想,就是这么一句,却叫玄灵整个人蓦地跳了起来,兴奋至极:“没错,会有这么一天的。老夫等了几十万年,总算等来了你这个丫头。你给老夫听着,一定要飞升。”
葭葭沉默了片刻之后,缓缓回道:“你这叫作登鼻子上脸。”
“管你什么鼻子,脸的,定要努力飞升。莫要忘了,你的空间灵根可是灵根之王!”玄灵轻哼了一声,“你若是不飞升,对得起这灵根么?”
葭葭叹了一声:“我现下不过不过二十又三,方才结丹,你便与我说飞升。修行又不是一朝一夕之事,我所能做的,不过是每天都能有所提升而已。”
沉默了片刻,玄灵给出了这个回答:“也好。”
“只是,”葭葭神情有些茫然,“她既重新来过,理当要比我等更要高上一筹才是。怎的,修行至今不过筑基大圆满。她这样岂不是白白重活了一世?”
“每个人若能重新来过,想要的必然不同。”玄灵却是一点也不意外,“你或许更看重修行,她的心思就不定在这上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子非鱼,安知鱼之乐?”
葭葭听完,却是微微颔首,打趣道:“这还是你第一回如个长辈一般对我说教。确实极有几分长辈的样子。”
玄灵一下子黑了脸,不再说话。
葭葭睁开眼睛,朝着相继进来的修士望去,昆仑、蜀山的修士济济一堂。这个新搭的法帐不错嘛!葭葭想着,看了一眼表情极为严肃的邱二狗:这位邱真人倒是搭的一手好法帐。
蜀山的真人里头,葭葭认识的除了明玉真人、钟步归与江微雨之外,却是还有一人。虽说从未与这位修士说过话,可这位修士却已在她面前出现过好几次了。
第一次是在紫川秘境盘查之时,给萧璃雪难看,第二次是前不久妖兽动乱之时,在嘉元城门口将萧璃雪一位爱慕者带了回去。
葭葭记得这个修士好像是叫作李子规的,他还是一如既往的白色长衫,容貌清癯,面上很是严肃。
众多修士济济一堂,看着从头至尾都没有露出过笑容的邱二狗此时才弯起了嘴角。一旁的庄子詹拉了拉葭葭的衣裳,偷偷传音了一句:“这位邱真人是什么奇怪的癖好,喜欢这么多人挤在一块儿。”
葭葭“噗嗤”一声,差点笑出声来。可不是嘛!现下法帐之中,用“人挤人”来形容当真是再恰当不过了。原本的法帐之中昆仑修士盘腿打坐之时,每人之间都有一定的空隙,可是现在,她与庄子詹之间不过相差了几寸而已,当真挤得慌。
法帐之中微微的推搡,调整了将近一炷香的时间,修士才勉强找了个还不错的位置坐了下来。
至于卫东,原来的长摇椅,因为造型过大,早已换成了小板凳。葭葭只见卫东皱着眉,挪了半晌,才规规矩矩的坐稳了,只是原先的那份惬意早已不见了踪影。
“这位是昆仑的邱真人。”说话的修士一身青色文士长袍,手中摇着一把黑色羽扇。
看到那把黑色羽扇之时,几乎是一种本能的,昆仑修士立刻转头向卫东看去,却见他手中那把花里胡哨的“鸡毛扇”仍未来得及收回。两相对比之下,颇有几分相似。昆仑群修皆低头忍俊不禁起来。
卫东倒是极为大方的笑了一笑,收了手中的“鸡毛扇”。他这地摊上两颗灵珠买来的小玩意儿,自然是不能同那位真人的本命法宝相比的了。
身着文士袍的修士只作未看到这一幕,待得蜀山群修见礼过后,邱二狗又向昆仑群修介绍:“这位是蜀山的朱真人。”
“朱真人。”昆仑群修起身见礼,又一阵悉索推搡中坐了下来。
葭葭坐稳了之后,这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位蜀山的朱真人之上,看着那位朱真人跟邱二狗并肩而立,倒是难得的看起来十分融洽。
只是,葭葭皱了皱眉,还未来得及反应,耳尖便动了动,庄子詹带笑的调侃之语很快传来:“这二位前辈当真是骨龄相当啊!”
可不是嘛!葭葭笑了笑,这二位的骨龄都快近千了。只是,葭葭目光泠泠然:怕是他们不止骨龄相当,连修为也相当吧!两个藏神修士坐镇,蜀山、昆仑的先头兵,倒是很能震慑住群修。
然而,也不知是不是专程候着打昆仑、蜀山的脸来着。法帐之处的挡布就在此时忽地高高掀起,自帐外伸入一只瘦骨嶙峋的手,真正叫人看的发寒的却是那长约一尺的指甲,黑漆漆的泛着青紫色。一看便是淬了剧毒。
不待群修有所反应,那只手便极快的掐住靠近挡布的一位蜀山修士的肩胛之处,那蜀山修士只觉肩头一凉,整个人忽地凭空而起,对上了群修看向他惊恐莫名的神色,怔忪之下,害怕的大叫了起来。
邱二狗出手如电,葭葭目力极好,清楚的看到他指间飞出的三根寸许来长的银色长钉,飞向那只可怖的手。
那只手却如长了眼睛一般蓦地下移半寸,于是三枚银色长钉,一根不差的刺入了那被抓起来的蜀山修士的肩头。
“遭了!”邱二狗见状,一个转身跨出了法帐,那朱真人紧随其后,跟着追了出去。
第三百四十一章 兰花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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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糟了?”一干弄不清楚状况的修士面面相觑,那位朱真人与邱二狗离开之后,很显然,做主的便轮到昆仑的卫东与蜀山的明玉真人了。
他二人明显之前也算打过交道,是以相识一笑,不约而同的站了起来:“莫要慌张,好好的呆在这里。”
葭葭正疑惑间,耳边很快便响起了一道熟悉的声音,是钟步归的声音:“你昆仑的那位真人,一出手便是蚀骨针。只是没想到,被那贼人躲了去,反而还打中了我蜀山的修士。怎能不糟?”
葭葭抬头,向着钟步归的方向望去,却见他只是笑眯眯的与一旁的江微雨说话,放佛刚才的传音与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若不是他那声音太过特别,极不容易搞混,葭葭当真要以为自己弄错了。
蚀骨针。属于暗器的一种,听它名字,便可看出此物绝非善类。钻入皮肉之中吞血、蚀骨,又因着纤细微弱,当真是极不容易被人发现。
葭葭一点也未曾想到,这位藏神的邱真人,原来所擅长的竟是暗器。原本就防不胜防,现在这位邱真人又修为已至藏神,恐怕无论何人与他对上,都要头疼上几分。
就在这功夫间,一道极为强劲的灵力迅速朝着那法帐原本就摇摇欲坠的挡布袭来,坐在门前的修士慌忙躲避,而穿透挡布,袭向群修的却是一块巨石。
离巨石最近的明玉真人当下便出手接住了那块巨石,手中微一用力,那巨石便被震得粉碎。
群修纷纷叫好。只是,葭葭的眉峰却是微微蹙了蹙,方才,她看到了。那位明玉真人,脚向后退了半寸。虽说借着震石的动作,让群修的注意力转移了,可那一刹那,葭葭还是注意到了。想必扔出那块巨石之人手劲也非比寻常。
那块频频受击的挡布早已悠悠的落了下来,法帐之门大开,葭葭微微侧身,只看到夜色之中一位一身红衣,长发及地的修士在猛烈海风的吹袭之下,发丝飞扬,而那比常人要长上许多的五指在弯月的余光之中,青紫色的光芒折射入了葭葭的双瞳之中。看来方才在两位藏神修士的眼皮子底下,劫走修士的,就是此人。
“兰花公,为何出手伤我门中小辈?“这一声,是那位执黑羽扇的朱真人所出之声。
“呵呵呵呵呵。”明明是男子可那声音却异常的尖锐,这声音分明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所发出的,“笑话,我正魔本不两立,见到正道修士,自然是要玩上一玩的。”
“放肆,我二人在此,岂容你在这里胡作非为?”这次出声的是邱二狗。
那红衣妖娆的阉人修士翘了个兰花指,原本极为妩媚的动作,因着那将近一尺的长指甲,看起来张牙舞爪的,很是可怖:“二狗子,几百年不见,你居然还没死啊?”
几声拳脚相接的声音,邱二狗明显压抑着愤怒的声音随之传来:“你这阉人,胡说什么?”
自他结婴成功,世上便无人再敢当着他的面唤他“二狗子”了,这名字犹如一根刺一般直刺入邱二狗的心中,不断提醒着他那卑微的出身。
这个世上有一种人,经历过无数挫折终于登上了高点,成为了人上人,然而,这样的人,固然很是了不得,却因出身的卑微而渐渐形成了一种超乎寻常的自卑感,这种自卑感平日被他们掩藏在冷漠高傲的表皮之下,轻易不会显现出来。
可是,当有人触碰到这个逆鳞之时,此人便会暴跳如雷。说来说去,还是因为那人的心中未曾有过真正的放下。
“胡说?你不叫二狗子叫什么?嗯?一个小小的马奴!”那阉人调笑的声音再度响起。
光听那紧密的似乎没有一丝间隙的打斗声,群修便可以想象的到邱二狗的愤怒了。
在场的修士耳力皆是不错,自然是没有漏过这一席对话,只是对方是藏神真人,群修正了正脸色,只作未听到方才的对话。
“他是何人?”眼瞅着此人与邱二狗和朱真人对上一段时间了,却无一分败象,葭葭不由惊讶了起来,想不到这座孤岛之上还有这样的高手,鬼使神差的,葭葭想到四个字:龙潭虎穴!
“巧了,此人我倒是曾经见过。”原本葭葭不过独自喃喃而已,并未想着谁人来给她解惑。只是却没料到,就在此时,一旁有人突然出声,解释了起来。
葭葭举目对上了那位昆仑同道,微微颔首:“愿闻其详。”
那人轻笑:“我曾接过去外荒的任务,大约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那时正逢合欢宗内门大比,我趁机潜入其中观看之时曾经见过这位,这位……”也不知怎了,这修士说到这里,顿了顿,面上露出了些许为难之色,似乎不知道如何说下去。
葭葭并未催促,只是托着腮帮子在一旁默默的看着那人,那修士敲了敲脑袋之后,才有些不确定的开口了:“这位高人。听说他可男可女,魔道中人唤他兰花公公。修为应当也在藏神了吧!”
“可男可女?雌雄同体?”葭葭眨了眨眼,有些讶异的出声。
“嗯。”那修士点了点头,“所以他一人便能阴阳双修。”
葭葭默然:怪物年年有,今年特别多。才送走了一个刘正,又来了一个兰花公公。
不过看上去这位兰花公公似乎跟邱二狗有些过节呢!
葭葭正迟疑间,只听一声惨叫,“啪——”一声巨响,有一物重重的摔落在了法帐门口。
有反应快的修士看到这物之时,昆仑修士还好,这次来的都是执法堂暗部的人,尚且没有叫出声来;至于昆仑那里,首挡其冲,涌入耳中的便是江微雨的声音。
葭葭瞥了江微雨一眼,却见她脸色发白的抱着钟步归的手臂不住地尖叫。也是,任何一个正常的女修见到前一刻还好好的与大家谈笑风生的修士,后一刻出现在自己面前。脸还是那张脸,人还是那个人,只是再也没有人形,姑且算之为人吧,那一坨皮肉软趴趴的瘫在地上,而支撑身体的骨架,早已被那几根蚀骨针蚀了个干净。
蚀骨针好生可怕!这是现在葭葭心中唯一的反应。待得镇定下来之后,葭葭不由抬头向不远处打斗的邱二狗望去。这修士虽是为兰花公公所掳,但说到底还是死在邱二狗的蚀骨针之下的。
虽是出窍修士,却站在阴影之中,让群修很难注意到的卫东,此刻垂在宽大袖袍之中的手不由动了动。那一瞬间,他当真有把那三支蚀骨针收起来的冲动。不过,卫东弯起唇角,看似在笑,只是眼中却没有一丝笑意。
两方几乎势均力敌,那兰花公公眼见情况不妙,一个转身,竟然跃入海中,不过眨眼便消失在了众人面前,只是临去之时,还是留下了一声嗤笑:“二狗子,你这个小马奴,哈哈哈哈!”
邱二狗手背之上的青筋暴起,双目圆瞪,任再无眼色的人也能看出他现在心情很是不好。
邱二狗一步跨入法帐之内,坐在上首不说话。那跟在后头的朱真人,行至那软趴趴的一团“昆仑修士”面前停了下来,眼中复杂至极,抬眼看向那几个面露悲色、暗自垂泪的修士,警告的看了那几人一眼,这才叹道:“葬了吧!”
几个小辈修士站了起来,将那修士抬了出去,走的极远了,葭葭还能听到那微风中传来的轻微啜泣声。
这个邱真人。葭葭心中已然竖起了一道防线:绝非善类。而那个朱真人,看来在利益当头之时,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牺牲他们这些小辈。对蜀山小辈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昆仑修士呢!
葭葭身子几乎是不受控制的浑身一震,目光落在了正首处的邱真人与朱真人身上,一旁提起了警觉的庄子詹察觉到了葭葭的动作,向她看来,却见她的瞳中目光有些涣散,似是在看那两位又似越过了那二位真人在看向别处。
想了想,他还是轻轻拍了拍葭葭的肩膀:“连师妹。”
却见连师妹回头朝他笑了笑没有说话。
方才葭葭不过是在与玄灵说话而已,是以在庄子詹看来有些奇怪。
“此乃是非之地,你若是能离开还是尽早离开吧!”玄灵啧了啧嘴,“只一想想你们这些金丹小修士的处境,就觉得,啧啧,前途飘摇。”
葭葭应了一声:“不用你说,我也是明白的。”
“你现下若是有了那个卫东的修为,不定也有与那两人一拼之力。”玄灵正色道,“那两人迟早会因为这样或者那样的原因而牺牲你们,将来之事如何,当真要看你等的运气了。”
“嗯。”葭葭又应了一声,停顿了片刻之后,迟疑的出声,“我方才似乎感觉到卫东的方向有轻微的灵力波动。虽然极微小,但是要瞒过我,却并不是那么容易。”葭葭说这句之时很是几分自信,她相信自己的感觉。
玄灵起了兴趣:“那你待如何?”
“卫东这个人不简单,我才不相信他当真会以这两人马首是瞻。”葭葭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就算他不出手,定然也会尽力保住自己,从现在起,我会小心注意着他的,没准亦能寻出一条生路。”
第三百四十二章 偷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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葭葭说话的声音有些落寞,看的玄灵叹了一口气:“你就不该来这里的。”
“处其位,行其事。这个世上很多时候都不是任凭一己喜好就能去做的。我既是暗部的人,就要遵守规则。”葭葭倒是神色如常,似是一点不以为意,“这很正常。”
邱二狗面色发青。整个人似是浑身围绕着一股阴沉的气息。马奴。这根刺深深的扎在自己的心里,似是怎么拔都拔不掉。他是个马奴。时间太过久远,久到他以为自己都快忘掉了,然而那个阉人的一声“马奴”再次点醒了他。不得不承认,马奴这个词所谓忘掉不过是他的自欺欺人之言而已,他根本没有忘掉,反而随着时间的积累,沉淀的愈发深厚。再次触碰之时,他已然快要控制不住了。
手不由的握紧了,骨节咯吱作响。马奴,他邱二狗是个马奴。
他还记得自己最初不过是个修仙世家家族中看马场仆人的孩子。他的父母都是凡人,他却得天独厚,有了灵根。若是三灵根、四灵根、五灵根也便罢了。偏偏他是单灵根,传说中的天灵根。
对于一个出身即被打上奴印的孩子,却拥有与身世不符的天灵根。下场无外乎两种,要么被人捧为座上宾;然而,嫉妒是世人通有的劣根性,多数人都有,所以更多的是第二种下场,尽其可能的被打压。这种情况,尤其是在那个修仙世家中有一个与他一样单灵根的孩子之时,更为严重。
不巧的很,他就是如此。由此可以想象,修行的最初,他是有多么困难。可是如今,那个承载着那修仙世家希望的少主为了赶超他变成了一个男不男女不女的阉人,不得不说,看到那人之时,他邱二狗心里头是畅快的,带了一种说不出的欢喜。可那个人偏偏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讽刺他的出身,真可恶,恨不得那个阉人死了才好!
邱二狗身上浓郁的戾气萦绕,群修皆默不作声、低头不语。
半晌之后,那位执着黑羽扇的朱真人还是拍了拍邱二狗的肩膀,似有所指的道:“邱真人,大事为重。”
“嗯。”邱二狗点了点头,这才稍稍缓了脸色,复又看向群修,“方才那位阉人是合欢宗的魔修,实力不在我二人之下。你等小辈平日里莫要出去乱晃,没的平白做了他人的靶子。”
“是。”修士参差不齐的应了一声。
待得邱二狗缓了脸色,一直隐在阴影之处的卫东这才走了出来,仍然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夜色甚重,穷寇莫追,待得明日再从长计议吧!”
邱二狗与朱真人齐齐瞥了他一眼,点了点头,算是应下了。
一夜打坐至天明,待得葭葭再睁眼之时,却见卫东已然站在了距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正在点人。
她不过方才睁眼,就见卫东颀长的手指朝她指了过来:“还有你,正午之前与我们去查探一下这座岛。”
被点了名的葭葭不过微微一愣,便站了起来,徒步行至了卫东的身后,却见这次是他与明玉真人带人查岛。
昆仑这边有她与另外三个算作点头之交的暗部修士,而蜀山那里则以明玉真人为首,有钟步归与另外两个金丹真人,顺带还有一个抱着钟步归手臂不肯放的江微雨,葭葭以看添头的目光掠过江微雨之后,站到了一边。
一行人用地毯式的搜寻方式开始搜寻了起来。
一路穿过了不知多少怪石林,小沙丘。即使葭葭天生比常人的感官要敏锐上许多,却也不得不承认,就连她也察觉不到这座岛上有什么稀奇的。
今日太阳颇毒,行了一上午,葭葭取出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她还好,暗部修士因要时常出去做任务,而且这件服饰更是专门为打斗所制,自然是干净利落,走起来虎虎生风。可那边硬要跟来的江微雨就不尽然了,一身昨日看起来还甚是好看的白色长裙,平日里在神州平地之上打斗时,因裙摆较大,虽说有些累赘,但也不算太过。可现在就不行了,因着他们一路是步行而来,地上脏乱的碎石沙土高高溅起,那白色裙摆之处脏乱至极,使得江微雨整个人看起来煞是狼狈。
不过她倒是没有多吭一声,让葭葭不由高看了几分,比起初见时,江微雨已然好多了。
这一行便已经行到头了,卫东摇着那把地摊上买来的鸡毛扇,悠悠的朝明玉真人颔首:“回去吧!”
这一句似是在与明玉真人商量,又似是在说过众人听。
群修自然没有意见,卫东一撩衣摆,转身走了回路。葭葭只见卫东神情惬意,步子不急不缓,比起那里小口喘气,有些狼狈的江微雨,简直一个就像散步,而另一个却似是做苦力的。
差距实在太大了。偏偏那两位就在葭葭的面前晃着,她就算不想注意也不成。
徒步行至怪石林之处时,变数就在此刻突然发生了。自那杂乱堆置的乱石之后突然冒出一人,一手便向着距离他最近的两位女修袭去。那人速度极快,双腿行走起来几乎看不清影子。
“风灵根!”卫东捏着鸡毛扇的手不由一僵,眼看那修士刀尖就要刺入那女修的身体之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所有一切似乎是在瞬间完成的一般。
昆仑女修一剑在手,劈了过去,那修士似乎仍在怔忪间,表情似乎还能变动。自头顶开始,正中之处突然现出一条红丝,紧接着,群修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偷袭的修士身体正中那条红丝越渗越大,最后整个人自中间裂开,一左一右的分成两瓣倒了下去。
那昆仑女修表情未变,倒是那仿佛呆了一般的蜀山女修后知后觉,忽然尖叫了一声,瘫倒在地。
众人愣了片刻之后,终于有人喃喃出声了:“师妹当真生猛!像劈西瓜一般。”
“这位昆仑道友确实好生厉害!”蜀山修士重重的舒出了一口气,直到此时,心跳才开始加快。那一瞬间,他当真是懵了。
由于被偷袭的一方反应太快,情况一个瞬间急转直下,行动早已快于脑中所想,这种奇怪的矛盾,充斥着在了人的周围。
倒是钟步归眼睛极尖,看向了葭葭手中那把剑,右眉一挑:“她的剑,开锋了?”
江微雨倒地之后,附身于蔟兰镯之上的雾影连忙现身,挡在了江微雨的面前。如今,他是这蔟兰镯的器灵,生死与江微雨息息相关,自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也是他出现之时,忽地听闻钟步归有些讶异的声音,便循声望去,一眼就看到了葭葭手中那把剑。
这把剑对雾影来说熟悉的很。几年前为了仙府发生冲突之时,他二人曾经交过手,那时雾影还称赞那把剑是一把好剑。只是历经雷劫的神兵利器虽然罕见,却也不是没有,这个世间还是有不少的,是以,雾影并未放在心上。
只是兵器一旦历经雷劫,往往在外观之上便不会再改变,因此原先的葭葭执了一把没有开锋的神兵,他雾影也不以为奇。可是如今,那把神兵竟然开锋了,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本便是神兵,开锋之后,那威力恐怕是会加倍提升的。
难怪,她能一剑劈了这个偷袭的金丹修士。雾影心想,目光向那修士看去,却见他丹田之处那颗浑圆的金丹如剥了壳的鸡蛋一般出现在了群修眼前。这一剑下去,速度极快,连半点被滞的痕迹也没有,就将金丹一劈两半,到底是金丹太脆弱了呢,还是那把剑威力太大了呢?答案不言而喻。
每把神兵都是不同的,神兵想要再铸,恐怕办法也不尽然相同。钟步归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无锋开锋,如今的无锋剑确实是把不世的好剑。
不愧是出窍真人,卫东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收了手中的鸡毛扇,面上仍然是那副含笑的模样:“我昆仑弟子出手没轻没重的,让诸位看笑话了。出来吧,你等不是跟了一路了么?”
这话一出,一行人里头除了卫东与明玉真人,便是钟步归都微微诧异。葭葭低头顿了片刻,神色没有半点诧异,复才抬头,神情已与众人一样,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
却见自那杂乱的怪石之处,响起了几声衣衫摩擦的声音,不多一会儿便相继走出了不少修士。
葭葭目光扫了一遍那走出来的一群修士,却也不知是不是她方才出手委实太过凶猛了,葭葭清楚的看到其中一个修士在对上她的目光之时,双腿一软,竟这么跪了下去。
“不知诸位有何贵干?”明玉真人含笑开口,神态亲和无比,似是在与门中同道谈话一般。
领头的修士修为葭葭无法看透,却见他一身粗布短打,微一拱手,声音洪亮:“还请诸位行个方便,离开这里。”
明玉真人与卫东对视了一眼,却见卫东摇了摇头,神色淡淡:“抱歉,这个要求我等怕是无法做到了。”
“岛上已经有太多修士了,不能再留你等在这里分上一杯羹。”那修士眉头紧皱,说话间,牵扯着脸上深刻的法令纹,看起来很有几分凶悍。
卫东却是“呵呵”的轻笑了两声,似是自己也很是疑惑:“奇了怪了,这岛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引得群修逐鹿?卫某很是好奇啊!不知尔等可否与卫某人解惑?”
第三百四十三章 被掳<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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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士沉默了半晌,却反问了过来:“你们名门正派不好好的持心修道,何必插一脚进来?寻捷径原本就是魔修所做的事,你们名门正派应当是不需要吧!”
卫东很是讶异:“这座岛上到底有什么?你们的消息又是从哪儿来的?”
那修士似是没有想到卫东会反问他,先是愣了一愣,而后诺诺的出声:“我们自有我们的方法,不过奉劝阁下一句,这孤岛之上没有尔等想要的东西。”
卫东闻言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实不相瞒,卫某人觉得尔等的消息绝对有问题,东海三岛青龙点灯,寻出来的事物是猎天环,可没有魔修的东西。你们不会是被什么人骗了吧!”
“猎天环”三字一出,几乎是同时的,葭葭与玄灵齐齐神色一肃。葭葭如此动作是因为这枚猎天环实乃她人生重要的转折之处,在得到猎天环之前,她不过再普通不过的一个修士而已,得到猎天环,被师尊收为弟子才是她人生顺遂的真正开端。这枚猎天环,葭葭记得当时已然上缴昆仑。
至于玄灵,则是面上的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看的不知所以然的小丹一头雾水,不明白这个三寸丁没事傻笑什么。
“你们才是,莫不是被东海骗了吧!”那修士也是个倔的,两方各执一词。
他二人还好,只可惜后头听的人几乎是人人有些不知所以然,只觉拗口的很。
“算了。“卫东面上的笑容渐渐隐去,”既我等都不愿退步,那便手底下见真章吧!”
卫东说话间,整个人已然如离弦的箭一般冲向了方才那与他对话的修士。不过片刻,二人便已拆了几十招,身侧的灵气带着杀意锋锐无比,寻常修士等闲无法靠近。
方才还陷入诡异谈判氛围之中的修士们立刻拔剑相向,领头的那个由卫东来对付,元婴修士有明玉真人来对付。那其余的,葭葭一个反手,当即一剑挑破了,从后面扑上来的一位魔修的丹田之处。
开锋的无锋剑威力着实惊人,葭葭伸出手指弹了弹薄如纸的剑翼,无锋剑嗡嗡作响,她嘴角一勾,笑容愈发灿烂了起来。
谁能想到,她被刘正所伤,一双经历雷劫淬炼的补天劫手当时血流如注。还好这么些年过来,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娇生惯养的女修了,不过当时见到森森可见的白骨,即便她早有准备,还是看的有些发怵的。
只是没有想到最后关头,自手中连通经脉的血管之中流出的血滴到了剑身之上。那一刹那,葭葭只觉这是她这辈子至今为止看到过的最美丽的场景。
自剑刃之处似是散发出了数不尽的灵气,一瞬间,有一道看不见的细线在牵引着自己的手与无锋剑,葭葭清晰的感受到了无锋剑那一刻的喜悦。华光乍现,那把跟随了自己多年的青锋瞬间剑刃得开。
清晰的感觉到了无锋剑的兴奋,剑招如行云流水,这是她使剑使的最顺手的一次。很快便有魔修注意到了这里,不再有魔修自动送上门来。
这里的修士,他昆仑修士自不用说,暗部修士人人精英。而蜀山那里的修士,除江微雨之外,皆是明玉真人的心腹,出手也自不会差到哪里去。至于江微雨,即使葭葭觉得钟步归的人品有些问题,却也不得不承认,他既能于万千蜀山弟子之中成为无极剑的传人,身手自然不凡,要护住江微雨,还是有几分把握的。
高下立见,那些一同跟来的魔修几乎是一面倒的败在了他们手中。
至于卫东与明玉真人,现下正与各自的对手斗的难解难分,一时抽不开身。葭葭收了无锋剑,那不是她现在所能涉及的领域了,不要乱插手就是最大的帮忙了。
“给我看看。”身后一道男子的声音突然响起,却有些底气不足,甚至还能听到他清晰的咽唾沫的声音,“那把剑。我,我就看一眼。”
葭葭忍不住皱了皱眉,稍微有些眼色的都能看得出来无锋剑是她的本命法宝,这个要求让她不由冷下脸来,转身对上了来人:“雾影,我不记得我与你有多少交情。”
雾影面色讪讪:“不过就是看一眼而已。”
“不错,一眼而已。”葭葭眼神清冷的对上了雾影,“可是你怎的不说那是我的本命法宝?本命法宝岂能说看就看?笑话。”
这里的动静自然引起了江微雨与钟步归的注意,葭葭眼角的余光撇到江微雨神情怯怯的拉了拉钟步归的衣袖,目光之中有些祈求。钟步归最终叹了一声,似是有些无奈的带着江微雨向葭葭走来,行至葭葭面前三步的地方,钟步归停住了脚步,向她一礼:“连道友,不知可否借无锋剑一观?”他说着取下腰间那把长剑托在手中,“这样一观便可。此无极剑亦是我的兵器,也可与你一观。”
钟步归见她仍在犹豫,嘴唇动了动,传音于葭葭:“左右仙府之事也早已事了,你便看在他求你的份上,给他看上一看吧!我记得你也不是那等不通情理之人吧!”
“他那是求人的态度么?”葭葭面色不善,不过看了眼钟步归,到底是想起当年顾朗那件事上,他也出手相助了,是以手下一晃,无锋剑已然在手中。葭葭右手执着剑柄,左手托着剑身,向前送了送,意已昭昭。
只见雾影神色激动的以指腹轻轻摩挲着无锋剑,双目灼灼,亮的惊人。
葭葭皱眉看了雾影一眼,却在此时,右手突然紧握剑柄,随之甩了个剑花,剑刃贴着雾影脸颊划过,很快便在他的脸上留下一道不短的红丝。
“你疯了!做什么?看一眼就要杀人么?“雾影大怒,倒是一旁的钟步归伸手一指,雾影诧异的转头,却见葭葭身旁不知何时多了个一身黑色披风,宽大的帽檐垂下遮了大半张脸的修士。一出手,便向葭葭袭去。
不过,那修士似乎也未料到她的反应太快,当下反手一剑,便躲过了这一招。
钟步归亦有战意,不过却是后天所修炼出的战意,那黑披风的修士身上的杀气邪意凛然,光这一点便可看出其是个魔修了。
钟步归自不能袖手旁观,正要出手,却见那二人不过眨眼间已拆了数招:两人都是以快见长,掌下生风,一个合掌,退开数步,钟步归还来不及松口气,却见似是算准了葭葭退下的地方。
眼前黑影一闪,钟步归再抬头时,望见的只是两个同样打扮,黑披风的修士劫人的背影。
他并非以速度见长,追了两步,倒是距葭葭越来越远,是以见状立刻喊了一声:“连道友被人劫走了。”
这一声之下,倒是远远的在拆招的卫东及时回头,皱了皱眉。心道:没工夫再与眼前这个魔修纠缠了。是以回手就是一掌,将那修士打出了老远,留了一句“本座去追。”便追了上去。
与明玉真人拆招的元婴修士见状,连忙纵身一跃,借力退去,一手捞起被打倒在地的领头修士竟然转头跑了。
明玉真人迟疑了片刻,看了眼江微雨、钟步归等人,想了想还是没有追过去。叹了一声,回到群修中间:“昆仑有小辈被劫了,卫真人去追了,我等先回去,怎的也要通知大家一声。”
钟步归着实有些无奈了:顾朗这个师妹,当真是个躺着也中枪的体质,他便未曾见过有修士这般倒霉的,但愿那位卫真人尽早把人带回来。
葭葭暂且不说,且说逃走的两位修士,离开了约莫数十里之后,那位未曾受伤的元婴修士神情渐渐放松了下来,笑道:“好一招声东击西!大哥,咱们总算是逃出来了。只是这次是打虎不成,反被虎咬啊,白白折损了那么多人手!”
那位领头修士却面色愈发苍白,没有立刻回话。又行了一段,那元婴魔修只觉身上忽地一重,一回头,却见那领头修士已然支撑不住,重重的向自己倒来,身上的灵气开始迅速扩散。
“大哥。”那元婴修士惊恐的叫了一声,伸手推了推那修士,灵气扩散,怕是活不成了。
那似乎仍弥留有一丝清醒的修士动了动嘴唇,“那个人的修为……”只是话说一半,便陨落了,这半句是那修士陨落之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纵手段百出,声东击西,还是逃不掉打虎不成,反被虎咬的下场。说到底还是他们高估了自己,低估了那群平日里看不上眼的名门正派。元婴修士面上一阵悲戚之色。
再说那边被人劫走的葭葭只觉的肩胛之处似是由千斤之重,根本挣扎不起来。
她的挣扎,自然是被身后的两个黑披风看在眼中,只听后来出手的那人笑了起来:“你确实以快见长,不过那也只能与胞弟交个手罢了。到底不过金丹,等你到了元婴,或许倒有与本座一战之力。”
葭葭回头,却见那两个黑披风同时卸下了头上的帽子,出现在葭葭面前的赫然竟是两个一模一样的修士。
第三百四十四章 设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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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孪生兄弟?”葭葭有些惊讶的看向这两个修士,毕竟修真界中双生修士的几率并不比凡人大,就葭葭在昆仑所见此前便未曾见过一对双生的修士。而且多数双生修士,不仅容貌几乎相差无几,就连灵根也茶不了多少,因此往往修为相当。可眼前两个,葭葭皱眉看去,虽说他二人的修为葭葭都看不透,但方才交手之时她却明显感觉到了两个修士的差距。
一个她还有一拼之力,另外一个却根本讨不了好。
葭葭讶异的神色一点不差的落到了那二位修士的眼中,出声的那个应该居长,葭葭只见他摇了摇头,似是有些无奈:“怎的回事?为何人人见到我二人都要露出这样的表情。我二人不过长的一样而已,就有这么好看?”
葭葭目光在那两位之间游移了片刻,最终一拱手:“两位前辈,不知二位要带小辈去哪里?”
“去哪里?”那个修为高上一层,话也较多的修士,笑道,“你门中那位高人收了手,收到传讯和解蛊虫之后,我二人自会放了你。”
葭葭眨了眨眼,低下头来,一副乖乖认命的样子。
她这模样,倒是玄灵在空间里头乐的大笑:“喂喂喂,要不要进来躲一躲?”
“不用了。”葭葭却是声音淡淡,“还不到躲进去的时候,这两位似乎没有取我性命之心,暂且先看看再说,就是……”
“就是什么?”见葭葭难得的有些迟疑,玄灵倒很是好奇。
“就是这两位的法宝也委实太寒碜了一点了。”葭葭半晌之后,缓缓回道。
原来他三人现在已然离了岛,飘于海面之上。而他们立足之地,不过是块形如木板的法宝,三人坐在这木板之上,葭葭只觉现在的自己当真可以写一篇《连葭葭漂流记》了。
那个沉默寡言的弟弟抱臂坐于一旁,没有其他动作,倒是哪个兄长,似乎觉得有些无聊,葭葭只见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根竹制鱼竿,挂上饵料,竟开始垂钓起来。
坐在破木板上,海上垂钓,这位还真有意境,葭葭心道。
时间已过去大半日了,不说无人来寻葭葭,就是那二人先前说过要等的传讯和解蛊虫也不见踪影。
葭葭揉了揉虽说被放开了许久,可到现在仍隐隐作痛的肩胛之处,目光望向看似平静的海面,陷入了沉思。
面上看去,葭葭似是不过百无聊赖的看着海面发呆,然而实际上,她那神识早已穿透海水涌入海中了。
时刻注意着海面之下动静的葭葭已半天没动过了,那两个修士渐渐放松了警惕,然而葭葭却在此时突然勾起了唇角,一点先兆也无,转身“噗通”一下滚入海中。
那垂钓的修士眼睛极尖,当下那鱼钩便向着葭葭的方向甩去,奈何还未甩入海中,脚底下一个踉跄,那沉默许久的孪生弟弟面露惊惶之色:“大哥,我们似乎是在上升。”
那方才还自信满满的孪生哥哥脸色大变,向足底望去,却见他们那块木板状的法宝正被一只徐徐浮出海面的妖兽顶在头顶之上,随着那妖兽上浮的动作,他二人现在可说是离海面越来越远,呈摇摇欲坠之势。
“大哥!”那孪生弟弟早已行至了哥哥身边,拉住那哥哥的肩膀:“怎么办?”
“莫急。”那孪生哥哥收了鱼竿,目光向着浮出水面的庞然大物望去,那长约几十尺的身子,乌黑粗犷的表皮,即便是隔着法宝,可自足下传来的凉气还是清晰的透过法宝传入了足底。
只有天生带煞才有这样的凉气。破而后立,狱杀三千,除了海中十大凶兽之一的破狱兽,实在是不作他想。
“还好,只是五阶的破狱兽,也有一战之力。”那孪生哥哥仔细查探了半晌之后,轻呼了一口气,随后却面露不忿之色,“好一个正道修士!如此狡猾,一早发现了破狱兽,却不出声,这女子当真是奸诈无比。”
“大哥,那女子怎么办?就这么让她跑掉么?那里的传讯和解蛊虫还没有得到呢。”孪生弟弟一惯沉默的面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不能让她跑了。”
孪生哥哥点了点头,却已无方才的惊讶之色,手中一晃,一枚数寸的长针已然在手:“这是蚀骨针,有此物相助,这只五阶破狱兽应当不成问题。你快些追过去,万不能让她跑了。”
说完这话,那族弟未发一言,便纵身跃入了海中,向着葭葭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却说葭葭甫一入海确实有些不习惯,不过还好,她身带极品避水珠,虽说有些手忙脚乱,却很快便恢复了过来。即使现在她人在海中,可一摸身上,竟是干的,甚至连呼吸也不受阻碍,完全如在平地之上那般畅快。
“果真是好东西。”葭葭笑了笑,向远处游去,没有谁喜欢受他人桎梏,她连葭葭也是。
“臭丫头,你跑不了的。”可惜没游出多远,身后一道男子的声音蓦然想起,葭葭皱眉,回头,那双生修士虽说容貌、外形一模一样,可声音却是有些微差别的。
这声音,葭葭皱眉: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孪生弟弟的。不过还好,这个居幼的修为要稍微差一些,不是没有逃脱的可能。
葭葭方才这样想着,回头瞥了一眼,却见那孪生弟弟正在解身上的腰带,很是不解:他是要宽衣解带?这是做甚?
下一刻,那位修士便用行动解答了葭葭的疑惑,那自他腰间解下的麻布腰带,倏尔向葭葭抽来,单单感觉周围海水的流动,便能察觉出这一击非同小可。
从碰到这两个孪生修士开始,当真是让她一遍又一遍咋舌:一个男子居然用腰带攻击他人。这怎么说怎么一个娘炮,看这二位的外表当真是看不出来。
葭葭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张爆炸符,用灵力引爆了这张符。虽说是在水中,不过到底炸开的水花搅得她身后一片混沌,叫那追来的修士根本看不清楚前方景象。
趁着这功夫,葭葭再次向远处游去。
只是可惜,这个修士似乎比起寻常修士更要擅长追踪。原本葭葭想着怎么也能滞他半盏茶的时间。谁想,不过几息,那修士便冲破了那片混沌,直向她追来。
“你等名门正派也就只有这点本事罢了。“那修士说话的声音中充满了不屑。
那条看似韧性、硬度皆是不凡,只除了外表不大好看腰带再次抽来。葭葭耳尖微动,反手自手中化出两条荆棘,许久不用的荆棘术,便在此刻几乎是出于一种本能的使了出来。
那被葭葭化出的铁荆棘很快缠上了那修士的腰带,尖锐的荆棘刺了上去。当然,既是法宝,荆棘术便不可能这般简单的刺透这条腰带,连半点划痕也未留下,不过一切尽在情理之中。
那修士见她用了荆棘术,一声冷笑,空着的另一只手的手指指微微转动,牵引着那腰带的走向,葭葭只觉手中的荆棘猛然间受到了一下剧烈的拉动。
这一拉的力道委实不简单,葭葭只觉自手中荆棘处传来一阵巨大的甩力,让她整个人蓦地被那大力甩向了一边。
余光只瞥了一眼现下的环境,葭葭手中用力,很快又化出了两条荆棘,缠向那修士的腰带。
不能脱手,这修士是看准了甩的。若是她一个脱手,摔将了出去,恐怕就要跌入一旁那两只虎视眈眈的食肉虫母的口中了。
食肉虫母亦是海中的一种凶兽,不过说它是妖兽却也不尽然,因为食肉虫母自出生开始便如植物一般只能呆在一地。一出生,触角便贴着那出生之地开始生长,挪动即死。从这一点来看,食肉虫母更似是一种植物,无法动弹。
不过它虽无法动弹,却生性计较,一点也不放过任何一个经过它身边的生物。下手极快,从某些方面来说,与陆上的食人花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不过,或许葭葭紧紧拉住荆棘的样子极大的取悦了眼前这个修士,只见他似乎来了兴趣,一遍又一遍的手中用力,想将葭葭向那两只食肉虫母甩去。
混蛋。葭葭咬牙,很快便发觉了现在的处境不妙,现在的自己就好似捏在那修士掌心之中的玩物一般。她连葭葭可不喜欢这般受制于人。
葭葭蹙眉,转了转眼珠,再出手时,一只巴掌大小的小钟已跃然于手上。葭葭积聚了片刻的灵力一掌击在了底座之上。
那钟瞬间撑大了十倍不止,大开的钟口对上了那修士。那修士还未曾反应过来,她那一掌已隔着那巴掌大的小钟传来。
二人相隔二三十尺的距离,掌未至,那带动的海水的推力已然先一步到达,那修士只觉那一掌重如泰山压顶,向自己袭来。
与这丫头也不是第一次交手,先时劫她之时,也曾交过手,那掌风混不似现在。原先若是以奇巧轻快胜出,那么现在就是纯粹以力相博,这一掌很有几分霸道,完全不似一个人使出来的。
奇巧轻快与霸道同时出现在一个人的掌风之下,当真是叫人防不胜防,那修士诧异间重重的向后跌去。
第三百四十五章 内讧
葭葭见好就收,转身就跑,深深的贯彻了打不过就跑的理论,这招原本倒是屡试不爽,只是今儿碰到的这个却似是牛皮糖一般又跟了过来。
葭葭看也不看,凭声辩位,认准了他的方向便扔了两张爆炸符过去。
那修士面色也极为难看,当真是第一次碰到一个想尽一切办法都想要逃跑的女修。
葭葭见两张爆炸符总算止住了那修士的脚步,回头颇有几分小得意的看了一眼,正对上了那修士气的脸色通红的模样。
方要回头,却见刚才还气的脸色通红的修士突然变了脸色,双目圆瞪,一副惊恐模样的看向葭葭。
葭葭不以为意,只当他是故意做出这副表情来迷惑自己的。
然而,当她彻底转过头去的那一刻,才知道自己算是高看了这个修士,他根本没有迷惑自己的打算。
眼前蓦然出现的庞然大物,那万千蠕动的腕看的葭葭发怵,这种得天独厚,吸取了天地灵气,已然超出一般章鱼范畴的妖兽,杀伤力倒是不强,只是一旦被困住,便很难脱身,葭葭记得东海志里头是这么记录。而眼下自己的双足与腰间已然被各缠一条足腕,葭葭伸手触了触,一股黏腻的感觉,摸起来极不舒服。
紧接着,自身后传来的巨大吸力引得葭葭一阵头晕,很快便昏了过去。
那妖兽眼见一个猎物已然昏厥,很快便转向另一个目标。见那修士目光落在了自己的猎物身上,当下就把这修士当成了敌对之人,无数腕足向着那修士伸去,眼见这修士就要落入这妖兽之手。
忽地从斜刺里伸出一把刀,当即斩断了一排足腕,趁着那妖兽吃痛,全身足腕一松之际,手一伸又将昏迷过去的葭葭一把捞了起来,拍了一记仍有些不能反应过来的胞弟:“还不快走!”
那修士且怒且喜,瞥了眼那发狂的妖兽,欲言又止,连忙与胞兄跃出了海面,二人重新踏上了那木板状的法宝之上。
带他逃出生天之后,居长的修士随手便将昏迷过去的葭葭扔在了木板之上。
那胞弟稍作休息,便脸色气的通红,大声嚷道:“大哥,我要杀了她,这个臭丫头,好大的胆子!”
原本他也不过是发个脾气,说说罢了。只是没想到自家大哥却并没有如想象中那般在制止他,而是皱眉沉思了片刻:“按理说,我二人都把人劫出一天了,怎的传讯符还没有传来,我发出去的传讯也无人回话,估计多半是出了什么事吧!”
这对兄弟之中多半拿捏主意的还是那个兄长,听他这般说话,那胞弟愣了一愣,随即安静了下来,看向自己的兄长,等他的决定。
“相识没有逃掉,那解蛊虫我二人恐怕只能另寻办法了。”那兄长皱着眉,脸色有些难看,“原本以为这回可以摆脱那虫蛊了,谁想到现在居然出了这样的事。”
那反应慢半拍的胞弟愣了一愣,才明白兄长所说的话,目光落到了昏迷不醒的葭葭身上,问道:“那这臭丫头怎么办?”
那兄长却在此时面上露出了些许喜色,蹲下来,看了会儿葭葭,边看边道:“这个女修的衣服,看上去像是昆仑暗部执法堂的弟子……”
他不过方才说了一句,便被胞弟打断了:“这就是那群精英?也不如何嘛!”
“你眼睛长哪里去了,”那兄长白了胞弟一眼,“不说她的年龄,她修为不过金丹初期,你却是金丹后期,二人旗鼓相当?还不怎么样?说出来我都替你脸红。”
那胞弟被呛了一句,顿时无力反驳的耷拉下了脑袋。
那兄长并未看他一眼,而是继续说道:“既是暗部的弟子,那师承定然是不错的,想必身上的好东西也有不少。你可记得先时那把剑,绝对不是凡品。”
那胞弟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只觉热血沸腾,摩拳擦掌:“那大哥你的意思是,杀人越货?”
“平日里很难碰到这样的肥羊的,若就这般放过,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兄长眼睛微微眯起,一眼就看到了葭葭右手食指之上的那个指环,神识放到那指环之上探了探,才一探,便惊讶的出声:“地级一品的储物戒指!”
听得“地级一品”四个字,那胞弟更是目光大亮,“大哥,值了。没有解蛊虫也值了!”
那兄长亦是激动的面色发红,伸手刚要拍向眼前这个女修的天灵盖,手却突地一顿。
眼看这女修的东西就要落入他们手中了,自己大哥却突然停了手,胞弟很是不解:“大哥,为何停手?”
那兄长却是迟疑的伸手指向葭葭的袖口之处:“我只是突然想起来,前些年在神州游历之时,曾听过的一些传闻。听说这些暗部修士身上的衣服便能算得一件防御法宝了。恐怕要想取她性命没这么简单,这一掌下去,她自身的防御法宝想来会自动启动的。”
“那又如何?”胞弟一脸的不以为然,“左右她现在醒不过来,以大哥的修为要解决这个防御法宝想来没什么问题的。大哥今日怎么了,做事犹犹豫豫的。”
那兄长叹了一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只觉得心神不宁。你说一般的修士会有地级一品的储物戒指么?即便是门派内的元婴真人,一般元婴真人也不可能出手如此阔绰吧!这女修若是来头不简单,恐怕会惹来杀身之祸的。”
“应,应当不会吧!”被兄长这么一说,那弟弟不由吞了口唾沫,开始心慌起来,“咱们可是随意抓的人,哪有那么巧,抓到什么来头不小的人物。定是大哥多虑了。”
“最好如此。”那兄长目光迟疑的落到了葭葭身上,再度伸手,只是手伸到一半,却又停了下来。
如是已经三番了,那弟弟有些看不下去了,不满的看了眼自家的兄长:“大哥,你在做什么呢?为何迟迟不动手?至少这几十年间,我便从未遇到过这样的肥羊,怎能轻易放过?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就算她背后有什么来头,那也是在神州。咱们在这东海之上行走,谁能寻得到我二人。有什么可犹豫的,大哥不动手便让我来好了。”
“你懂个屁。”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的胞弟竟然敢呛自己,这兄长面色也很不好看,尤其是看着胞弟那双眼放光的模样,不由沉下脸来。“怎么?你是想自己解决了这女修,然后独吞她身上的东西么?”
这么一说,那弟弟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起来,或许在内心深处,他是有这样的想法,可也不过是想想而已,眼下见兄长这般不给面子,忍不住还口道:“咱俩杀人越货,我几时多拿了?倒是你,每回分的多出来的不都进了你的腰包。这次,这次,”那弟弟咬了咬唇,目光落到了葭葭身上,“我多拿一些也没什么嘛!”
“我多拿?”那兄长本就修为比胞弟高上一个境界,已臻元婴。眼下更是存心放出了自己身上的威势,想要震慑一下胞弟,“混蛋,老子救了你多少次?没老子,你早就在海里喂了妖兽了,居然敢跟老子抬杠!”
这修士眼下正在气头上,是以也没有注意到脚边那昏迷的女修眼珠动了动。
那胞弟有些害怕的缩了缩脖子,诚然,兄长说的没错,可是积聚了许久的不满还是促使他继续说了下去:“那是你每回都叫我出手试探,自己看准了再出手。说穿了,我就是个饵罢了,你救我不是应该的么?凭什么还要多拿一份!”
“凭什么?”那元婴修士怒极之下,也开始口不择言,指着金丹后期的弟弟的脑袋骂道,“就凭老子比你强。我二人可是同岁,老子早十年就元婴了,就你还在金丹后期晃荡,咱们修真界以实力为尊,老子不该多拿么?”
“说出来了吧,你就是看不起我。”那弟弟“呸”了一口,“我不干了,这票干完,咱们散了,各干各的,你自己再找傻傻被你利用的蠢蛋吧!”
“你……”元婴修士突然出手,成功的叫那金丹修士噤了声,惊恐的看着兄长伸出的手,那右掌却在离他还有数寸距离之时,突然顿住了,元婴修士沉默的看了那金丹修士片刻,忽然冷笑了起来,“好,散就散。我这就杀了这个丫头,分完咱们各归各的,看你能活多久!”
那弟弟吞了口唾沫,勉强镇定了下来:“分就分,谁怕谁啊?”
说话间那元婴修士伸至他面前的手,忽然转了向,向那昏迷的女修袭去。
然而谁也没有想到,方才还昏迷不醒的女修就在此时突然睁了眼,一出手便擒住了那元婴修士的右手,那元婴修士原本有些恍惚的神色顿时一肃,动了动被擒住的右手,只觉得那一力宛如千斤之重,根本无法动弹。
紧接着那女修双目之中寒光大现,他二人只见她嘴唇动了动,她的唇形很美,可偏偏说出来的话却叫人不寒而栗:“找死!”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反客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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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变化太过突然,导致那二人一时有些不能反应过来,正诧异间,却见那女修伸了个懒腰,慢慢的坐了起来。
人还是刚才那个人,只是这举手投足间却已多了刚才没有的慵懒与妩媚。只见她一手拉着那元婴修士,一手漫不经心的在那储物戒指中掏了起来。寻了半天,这才寻到一枚小圆镜,女修见状,不禁皱了皱眉,有些嫌弃的看了眼手中的小圆镜,一脸为难之色:“真是太难看了,这是什么品位啊?算了,等回了神州定要寻枚好看的。”
那女修说罢就对着那枚小圆镜中的自己看了半晌,还算满意的开始指点起来:“眉毛不错,挺浓的,就是要修一下,眼睛也好看,鼻子也可以,嘴巴最漂亮了。”那女修说话之时捧着脸蛋时而朝着圆镜笑上一笑。这情景,怪异暂且不说,看的那两个修士一头雾水,有这般夸自己的么?
到底是元婴修士,那兄长很快便回过神来,全身发力挣扎起来。奈何,即使他元婴之力全数转移至右手,那女修一只纤细的左手还是牢牢的将他扣在手中,神色淡然,似是一点也未曾发觉。
而一旁的金丹修士早已懵了,这个女修漫不经心的对镜自怜,只分出一只手便轻轻巧巧的制住了兄长。即使不想,却也不得不承认,看这女修现在的表情,对付自己的兄长就好似在玩一般,根本没将他二人放在心上。
那元婴修士放出了不少元婴之力,却还是徒劳无功,开始重重的喘着粗气。对着镜子夸赞了自己将近一个时辰的女修终于捧着脸蛋收回了圆镜,一双眼睛漫不经心的向他二人看来。
人还是那个人,可那先时眼中的清冷早已不见了踪影,一双秋水剪瞳微微眯起,变得狭长了起来,也因着这动作有了一些说不出的魅惑。
她勾唇一笑,原本清丽的容貌,因着浑身这说不出的妩媚,颇有几分颠倒众生的感觉。
原本这女修在修真界之中长相便属上乘,若是以十分为限,她起码可以得到八九分,而现下那剩余的一两分也被补足了,绝代佳人不外如是。
只是美则美矣,她吐出的话却是叫他二人暗自心惊:“狗咬狗,怎么不继续了?想让本座当你们的肥羊,你们配吗?”
那女修说话间,忽然松手,元婴修士一个踉跄,差点滚入海中。好不容易站稳了,再看自己的右手,那一圈红的发紫的痕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方才的事情是真的。
“你……”那元婴修士有些惊恐的看向那女修,转了转眼珠,偷偷的将神识放了出来,想要打探这女修的修为。
奈何才发动神识,那女修便一眼冷冷的望了过来:“作甚?想要查探本座的修为?”她说着笑了一笑,还是那般妩媚多娇,伸手在他面前晃了一晃,“还要试一试么?”
“不,不用了,还请前辈原谅我兄弟二人一时糊涂。”那元婴修士沉默了片刻,单膝跪地,心道好汉不吃眼前亏。
那早已懵了的金丹修士这才回过神来,跟着一同跪倒在地。
“糊涂?”那女修轻笑了起来,似有深意的叹了一句,“好生糊涂啊,起来吧!”
那两位修士几乎同时捏着袖子擦了擦额上的冷汗,这一幕却巧巧被那女修看在眼中,不禁乐了:“现在总算有点双生兄弟的样子了。”
她打趣,那两位修士自然是不敢不捧场,跟着“呵呵”干笑了两声。
等了片刻,见她一点起身的意思没有,那两兄弟对视了一眼,有些为难的看向那女修:“前辈,您要不要起身去别处?这是我二人的法宝,恐怕入不了前辈的眼。”
这话一出,那女修立刻嫌弃的拍了拍身下的木板,不过大概是一时太过用力,这木板竟然被她拍出了一个洞。
那从头至尾一直漫不经心的女修面上难得现出些尴尬之色,取了块帕子盖在了那洞上,欲盖弥彰的轻咳了两声,整了整衣衫,那模样,好似方才出手破坏的人不是她一样。
抬头撇到两个修士正愣愣的看向自己,女修心中立刻升起了一股被逮了个正着的感觉,顿时柳眉一竖,恼怒的瞪向两人:“看什么看?本座岂是你们随意可以看的?”
那两个修士被呵斥的浑身一震,齐齐低下了头。
如了她的意,女修这才轻哼了一声:“确实入不了本座的眼,太难看了,你们什么品位?不过虽然难看,既然是本座的东西,将就用一用也无妨。”
“本座的东西”这句话成功的引得那两位修士吃惊的抬头看向女修,“前辈,这可是我兄弟二人的东西啊,您不能……”
“不能什么?”谁料那女修眼皮都没抬一下,从储物袋中翻起了簪子,开始一支一支的往头上比划了起来。
“不能,不能夺人法宝啊!”那金丹修士战战兢兢,却是第一次站到了元婴修士的前面,出声道。
“夺人法宝?”那女修忽地放下了手中的圆镜,开始冷笑起来,“笑话,你二人的命是我的,你二人也是我的,那身上的东西也当归我所有,你二人又有什么东西?”
女修的意思说的清清楚楚,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那两人开始急了起来:从来只有他二人打劫的份,没有别人打劫他二人的份。对他们散修而言,修行不易,这些东西从某些时候来说,当真等同于性命。
不行,绝对不行。这一刻,两位孪生修士总算有了一点心灵感应,看向了对方。
“那女修明明是金丹期的修为,不可能一下子变得如此厉害,方才说不定是在耍什么花招震慑我二人。”
“东西一定要夺回来,看那个不好相与的,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
“上吧!”
“嗯。”
这一段交流几乎是在片刻间完成的,于是乎,几乎是同时,两兄弟一个腰带,一个飞剑齐齐袭向了那女修。
直到近前,那女修比划钗子的动作这才微微一顿,紧接着“叮”“叮”两声。两兄弟只见那女修一手圆镜一手桃木簪子,簪子的簪尖与那兄长的剑尖相对,而圆镜则一个滚手便缠住了弟弟的腰带。
元婴修士心知不好,这女修根本没看一眼,不过凭着本能随意抬手对上了他二人,且不说那只普通的簪子若无相当的灵力支撑,在自己的本命飞剑之下应当早已化成飞灰;就说这随手对上,那簪尖何等细小,竟不偏不倚。这女修的实力?元婴修士的双腿开始打颤。
女修挑剔的看了一眼那腰带,又是先前那嫌弃的表情:“真丑。”这一句倒是难得的与这具身体的本尊有了共同点。
对待丑的东西,女修撇了撇嘴,手下一个用力,那金丹后期的修士随即做起了一套“优美”的抛物线,飞了出去。直至视线范围的尽头,“噗通”一声,掉入了海中。
“现在轮到你了。”女修浅笑盈盈,突然抽离了手中的簪子,身子向后仰去,元婴修士原本便使着元婴之力在与她对峙,现在她突然撤力,身子中的力一时无法收住,整个人便向前一冲。
女修手中的簪子在手里转了一圈,目光一闪,突然出手向身子前倾的元婴修士腋下数寸的地方袭去。待得靠近那元婴修士一指距离之时,那修士忽地自身上弹出一道青蓝色水幕的防御法宝。
他这才松了口气,可是眸光一扫,却见女修的动作连停顿也无,如若无物的穿透那青蓝色的防御法宝,不过眨眼间便刺向了自己汇冲三穴之地。
元婴修士只觉得体内刹那间似是被人打入了一道极为奇怪的灵力,分散于周身各大经脉。
初时还不觉得什么,可当他要调动周身灵力之时,却发现已然无法控制了,身体如石沉大海一点反应也没有。
女修漫不经心的收回了簪子,取下他手中的飞剑,挑剔的弹了弹剑身:“好丑!”
那样轻蔑的一眼,让这修士头一回有了一种身如蝼蚁的感觉,双拳紧握,额上青筋暴起,愤怒至极:“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句话倒是令得那女修有些惊讶的挑了挑眉,元婴修士方才舒了一口气,下一刻,只听那女修浅浅一笑:“这样啊,那本座今日就行上一善,送你一程吧!”她说着,当下提起元婴修士的剑便走了过来,笑眯眯的对着那修士扬了一扬手中的飞剑,“你与他好聚好散,就让它来送你最后一程吧!”
上一刻还气的浑身发抖的元婴修士下一刻便转为吓的浑身发抖,不过都是发抖,外人倒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气的还是吓的。那女修不是开玩笑,她是说真的,元婴修士脑中刹那间只有这一个反应。眼看那把剑就要劈了上来,连忙高喊了一句:“等一下,我,我还是忍着吧!”
“哦?”女修没有半点意外之色的收了剑势,不屑的笑了一笑,回头继续研究起了簪子。
元婴修士双腿发软的跪倒在地,想起方才那一幕,只觉得当真是平生最难看的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