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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七章 经年

    一月份开始慢慢步入正轨了,感谢夏日悠扬、kathie的打赏,感谢忧辰、任飞扬11、socy123456、烨羽洛枫、一个大大的圆、lasa3、cxvbxcvbcxv、cecelay的粉票,12月份的答谢贴稍后会在作品相关里整理出来,总之很感谢大家即便是有失踪记录还是没有将我拉黑,叫鬼鬼祟祟、偷偷回来的某人勇气倍增。总之千言万语一句话,谢谢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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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五块极品灵石。”叫价节节攀升,一路从五十块极品灵石攀到五十五块极品灵石。

    最先加价的城北王家那位嫡系晚辈脸张的通红,动了动嘴:“你们,你们……”

    他不说还好,一说,那位喊价五十五块极品灵石的就不屑的瞟了他一眼,“亏你一块上品灵石也加的出来。城北王家果然大方。”

    这话就似催化剂一般,彻底点燃了那位王家晚辈的争夺之心,当下拍板:“六十块极品灵石!谁还想与我抢!”

    全场哗然,方才出言挑衅的修士更是白了脸,众目睽睽之下,实在是不想输了这面子,否则今后定抬不起头来,是以毫不客气的跟了上去:“六十五块极品灵石。”

    叫出这价,却见王家那晚辈冷笑,从腰间取下储物袋数了六十块极品灵石在桌上,撇嘴看向那修士:“你少胡乱加价,我等可还不知道你到底拿不拿得出六十五块极品灵石呢!”

    先出言挑衅的修士一愣,而后脸色一白:“就算不够又如何?我不能回去取么?”

    此言一出,被这加价震惊了的周围群修哄堂大笑:“取?从来没听说拍卖会还有这样的说法!”

    在一众修士的哄笑声中,站在正中那位女修低头思忖了半晌,终于抬起头来,做了个“停止”的手势,见她轻咳了两声:“诸位,此等拍卖会虽说是难得一见,但规矩不可废,我炼宝阁与百草堂也不想被人说成是那等死认灵石不认人的人,所以,还是按照规矩来。”

    出言挑衅的修士自知理亏,却也不好丢了面子,当下亦取出了腰间的储物袋,将里头的灵石一股脑儿的倒了出来,看好戏的众人岂会错过?当下跟着一道数了起来:“五十,五十一,五十二,……六十,六十一,六十二!”

    那修士见状得意至极,将剩余的零碎上品灵石、灵珠放回储物袋中,欣喜的将目光转向那托盘中的《玄天冥真解》,放佛已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一般。

    那王家嫡系晚辈冷笑着从储物袋中取出三块极品灵石添了上去,不多不少,就是比那修士多一点。修士看了看全身上下,可惜,就算是把所有东西都加起来也不如一块极品灵石。

    见了那修士悻悻的脸色,王家修士得意万分:“跟我王家比财力,他也配?”

    高潮落幕,那王家修士终于成功的将那枚《玄天冥真解》收入囊中。

    接下来的拍卖品也够得上“不错”二字,奈何因有了《玄天冥真解》这枚珠玉再起,再也没什么东西能引起群修的兴奋了。

    即便最后拍出了一枚上品避水珠,也不过引得几位修士加价而已。若是没有那字条,葭葭或许也会参与其中。可因着那字条,她已隐约猜出了送字条之人,是以便未出手。

    即便是《玄天冥真解》过后显得差强人意,那女修却是一点都不在意,左右他们想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

    勉强算得上精彩的拍卖会终于在拍卖掉那枚上品避水珠之后结束了,修士起身,开始逐个离场。

    只是没想到,就在众人眼前,上演了乐极生悲的一幕。

    那大小在明定城里也算说得上的王家嫡系晚辈前脚刚踏出了天元广场,后脚便被人群团团围住,很快就叫众人再也看不到他的人影。

    众人一开始只当他不过是湮没在人群中而已,可就在葭葭走出天元广场,准备离开之际,人群中忽地响起一阵尖锐的惊叫声:“王真人陨落了!”

    群修色变,齐齐向着那发出叫喊声的地方望去,却见那处因着这声尖锐的叫喊声,立刻空出了一圈,那躺在地上,七窍流血,一双眼睛向外突出,死状可怖的不正是前不久才在拍卖会上以天价购得地级功法的王真人么?

    竟是不过一个眨眼,人便死了。

    群修很快从王真人陨落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向着他腰间的储物袋望去,却见那储物袋因王真人陨落,已成了无主之物,周围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圈小零碎事物,而群修此时最关注的那枚《玄天冥真解》的功法玉简已然不知所踪。

    半晌之后,有回过神来的修士叫喊了出来:“地级功法呢?谁人拿去了?”

    这一喊仿若投石入水,激起了千般涟漪,一声高过一声的询问声,一声响过一声的质疑声,围在那王真人周围的修士皆怀疑的看着身边群修,似乎看谁都像是那抢了功法的人。

    天元广场很快便乱成了一团,一时间,祭出本命法宝,拔刀相向的修士数不胜数,站的远的葭葭向那还滞留在天元广场内的女修和几个炼宝阁与百草堂的金丹真人望去,却见他们也不敢上前阻拦,只能在旁边干喊着:“别打了,别打了!”

    可这等状况之下,有谁来理会他们。

    葭葭看了片刻,见在明定城中巡逻的明光真人等人与城主府的人都接连赶来,便转身直奔城东而去了。

    城东的百年榉树已粗壮的三个成人都抱不过来了,葭葭到达之时,生生的绕着那百年榉树转了半圈才在榉树背后看到了靠着树懒懒站着的修士。

    国字脸,一对剑眉,长的很是英气,衣服破破烂烂,脚上那双草鞋也被磨得惨不忍睹了,腰间黑漆漆的弯刀,普通铁皮打的刀鞘,坑坑洼洼,只那双带笑的眼睛亮的惊人,一如初见时的模样。

    葭葭拱手一礼:“梁道友,一别经年,葭葭这厢有礼了。”

    梁莫道笑的欢快:“我见你时你不过是练气的小修士,现在却已当得一句连真人了,果然卿本佳人,绝不会如梁莫这般泯然于众。”

    葭葭挑眉,学着他的样子,懒懒的靠在百年榉树之上,目光落到了他腰间那把弯刀上,游移了片刻,忽而轻笑出声:“梁道友何必妄自菲薄,卿亦本为明珠,不会蒙尘。”

    梁莫道闻言,哈哈大笑了起来:“你见过我这样的明珠?”

    葭葭转头去看梁莫道:“以前是不曾见过,可现在算是见到了。”见梁莫道回头剑眉飞舞却不说话,葭葭又道,“你这把弯刀绝非凡品,纵使用这个破铁皮装着,也掩盖不住它天生神兵。便是我都能看得出来,更何况别人?梁道友不过筑基后期的修为,你自称无门无派的散修。虽说我不知真假,但这般挂在腰间,还能护住它,这是你的本事。便是葭葭现下已然结丹,也不会将本命法宝随意的挂在腰间任人观摩。你若非明珠,怎保得住它安全无虞?”

    梁莫道“哈哈”笑了出来,响亮的笑声震得百年榉树哗哗作响,便是葭葭都能感觉到背后的百年榉树震颤不已。

    待他笑声渐止,葭葭只觉眼前一晃,下一刻,便有一枚通身透明,较一般灵珠大上一圈的珠子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这是……”葭葭惊讶的看向梁莫道,心中已隐隐有了猜测,可迟迟不敢确信。

    只是没想到,梁莫道却是轻轻一笑:“避水珠!”

    一颗极品避水珠便被他这么随意的拿了出来,葭葭愣了半晌,而后失笑:“梁道友当真是个性情中人啊!”

    梁莫道闻言,把玩了片刻手中的避水珠,便直接将它塞到了葭葭手中:“我不需要避水珠。不过听闻你有一样东西,名唤蜚云塔,若是可以的话,能否将它借梁莫一用。”

    “蜚云塔?”葭葭诧异的从储物袋中取出蜚云塔拿到手中掂了一掂,这宝物自从老麒麟那里得来便被她炼化了,不过平时并不怎么用。原因是这蜚云塔的功能,一开始葭葭不知道,便只将它当做板砖来用。后来炼化之后能将它放大数十倍将修士困于其中,再之后经由师尊之手改造,还多了些以防里头事物外泄的功能,说穿了,便是个封闭的拿人宝物而已。

    “你要蜚云塔做什么?拿人么?”葭葭很是不解。

    梁莫道苦笑一声,摇头:“非也,恰恰相反,梁某所为实乃救人。听闻蜚云塔经由令师尊改造,还能隔绝灵力外泄,这事物对梁某来说很是重要,还望连真人相借。”话说至此,梁莫道又有些不好意思,声音放低了些,“不过说实话,梁某也不知要借你这蜚云塔多久,若是找不出救她的办法,梁某可能会一直借到寿元尽了再做归还。”

    葭葭轻笑了片刻,双眼不过微微一阖,便将蜚云塔上的神识抹去,递给了梁莫道:“避水珠于你无用,于我却是用处极大。蜚云塔亦然。给!”

    梁莫道至此才松了口气,接过蜚云塔,连连道谢,却见葭葭忽地摆手,看了自己半晌,下一刻,脱口而出:“你是东海梁氏的人么?”

    梁莫道稍稍一愣,一个“不”字在口中躺了好久,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转而一个重重的“是”字脱口而出。

    许是没有想到他这般爽快,见眼前的葭葭讶异了片刻,而后失笑,梁莫道忽然心情大好了起来,扬了扬手里的蜚云塔,高呼一声:“连道友,东海再见!”

    看着梁莫道远去的背影,葭葭只觉自有一番洒脱,沉默半晌之后,转身离开了。

第三百一十八章 分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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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昆仑之时,路过天元广场,却见其下一片混乱,明光真人夹杂其中,脸红脖子粗的怒吼。葭葭轻叹:地级功法传到外头果然是会引起腥风血雨的,眼下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么?

    奈何她虽不忍,却是有心无力。葭葭叹了口气,回了昆仑。

    路过执法堂之时,见进出往来修士络绎不绝,想来已经传到师尊耳中了,便未多此一举,直接回了自己的院子。

    抬手布了个阵便隐入了空间之中,或许之前的那一顿训斥还是叫小丹和玄灵长了些记性的,她不说一声便进入其中看到的就是小丹独自在丹湖里头玩耍,而玄灵远远的躺在两株星星草上发呆。

    见她进来,玄灵又觉得掉面子,却又忍不住想问她,两中矛盾的感觉再次打起架来,便在他纠结之时,只见葭葭拿出了一颗通身透明,比一般灵珠大上一圈的珠子,向丹湖走去。

    玄灵眼睛极尖,再一次选择性遗忘了自己还在置气,跑至葭葭身边,双目紧紧的盯着那颗珠子,半晌之后,忍不住开口道:“好一颗避水珠,你哪里弄来的?”

    葭葭原本走至丹湖边就是想试试这避水珠,眼下见玄灵识货便递了上去,只见这只傲娇无比,又经常自称老夫的玄灵神情激动的接过避水珠,在掌心摩挲了半晌,边摩挲,边不住叹道:“好一颗避水珠,竟是一点杂质都感觉不到,堪称极品。你有了这颗避水珠,想必去东海应当可说是仿若进出无人之境了。”

    葭葭所知:掺杂杂质较多的下品避水珠每在水中行上十日就要离开水在阳光下曝晒一段时间;杂质含量适中的中品避水珠则能保持五十日;杂质含量较少的上品避水珠却能保持上一整年;而极品避水珠,一点杂质也无的根本没有那等时间限制。比如眼下这颗,就是呆上十年百年都无甚所谓。

    葭葭看着活了几十万年的玄灵不住啧啧称赞,心中既感慨却又好奇梁莫道到底是什么身份,竟拿得出一颗极品避水珠。就算是一般的梁氏子弟,也未必拿得出来吧!

    待得玄灵称赞了一会儿,葭葭伸手给飞过来的小丹顺了顺毛,又道:“我用蜚云塔换得,你看如何?”

    玄灵这下就连片刻也未沉默,直接开口道:“你当真赚了,一颗极品避水珠在你去东海之后,就会知道它多么有用了。这样的极品绝对是跟那地级功法一般有价无市的。”

    葭葭闻言莞尔:“我需它时它才有用,否则不过是颗漂亮的珠子而已,蜚云塔亦是。”

    顺了一会儿毛的小丹懒懒的打了个哈欠,睡了过去。葭葭停了手里的动作,头靠在小丹暖暖的身上有一茬没一茬的跟玄灵聊了起来:“玄灵,明日我要去趟名无宝殿,看看那原份的《玄天冥真解》。”

    玄灵沉默了片刻,自也知晓但逢大事,葭葭定会与他相商,说到底,还是更相信他的,这样一想,心里头顿时舒坦了,看向葭葭:“然后呢?你看到了又如何?没看到又如何?该修炼时修炼,该出手时出手。平心而论,你在修士中算的上不错了。然修士的寿元比凡人长上不知凡几,却完全不是凡人想象中的仙风道骨,四大皆空那是佛修,但是早已湮灭在生生轮回之中。修士的手段若真真算起来绝对是不干净的。你现下不过一个金丹修士,虽说是个真人,可也不过方才踏出了万丈修途的第一步而已。世间不平之事不知凡几,你能一一解决完?”

    葭葭闻言苦笑了起来,摇头叹道:“不能。只是就想去名无宝殿中看上一看,好似那样才更放心。”

    玄灵又把玩了一会儿手中的避水珠才将避水珠递还给葭葭:“也好,名无宝殿之中的典籍藏书不计其数,你现在修为已然巩固在了金丹初期,境界也较为平稳,修炼一途本非一朝一夕之事,去名无宝殿中多走走也是好的。”

    葭葭心中大定,接了避水珠出了空间。

    一夜打坐至天明,是夜,或许在执法堂算得上灯火通明,但是葭葭的院子却依然一片平和。

    清早,葭葭便直奔太阿峰而去。因她去的极早,那守峰执事很是无奈,这已不是第一次了,差点拦着连真人不能进太阿峰。所幸连真人不是个拗的,笑了笑,一个眨眼便不见了踪影。

    途经天机殿之时,见殿门虚掩,葭葭暂且停了脚步,轻叩殿门:“燕真人可在里头?”

    里头很快便传来一阵轻笑声:“进来吧!”

    葭葭陡然生出一股奇怪的感觉,拉开殿门,却见燕锦儿背对着她,独自一人坐在偌大的天机殿中于那水晶摇椅上轻晃着。葭葭上前两步,向燕锦儿行了一礼:“燕真人,葭葭是来多谢您的关照之恩的。”

    燕锦儿身下的摇晃频率不变,只手中举着一面精美的铜镜透过镜子左右打量起葭葭来。

    打量了一会儿,似是不尽兴,干脆转过身来笑着看向葭葭。

    葭葭心中那股奇怪的感觉更甚,总觉得燕锦儿今日有种说不出的古怪。

    看了半晌,燕锦儿终于点了点头,似是极为满意,招了招手:“近前来,葭葭!”

    就在这一刻,葭葭的眼皮开始剧烈的跳动了起来,左眼跳财,右眼跳灾?那种忽然生出的强烈感觉叫她放慢了脚步。

    靠着天生战意,这种天生对危险来临之时的预感,已经救过她不知多少次了。葭葭忐忑的看向燕锦儿,这还是头一次在昆仑里头有这么强烈的危机感。

    “燕真人。”见葭葭走了两步突然停住了脚步,摇椅上的燕锦儿皱眉,阖上双眼在记忆中搜寻了一会儿,不过片刻便寻到了答案,心中冷笑:天生战意?怪不得感觉那么敏锐。只是如此一来,眼前这女修出色的天赋,姣好的容貌,堪比天灵根的修行速度,还有那令人艳羡的地位。比起展红泪果然要好上太多了。

    不过,那燕真人嘴角忽然勾起,以往风情万种的笑容生生的多了几丝诡异。只见她忽然伸手去拉葭葭,接触到那双冰冷的双手之时,葭葭本能反应极快地缩了回来。

    一瞬间,葭葭心中忐忑更甚,那燕真人脸色却也白了几分。谁想这女修反应竟那么快,还未将那一半元神全部打入她的体内便叫她缩了手,这下却是有一些散到周围的空气中去了。元神不足,恐怕就算吞灭了眼前这女修的元神也要受重伤了。罢罢罢,总好过跟原身这个疯女人玩拉锯战。

    若是现在的葭葭修为将至藏神,那么她会清楚的看到方才在二人指尖相触之时,从燕锦儿的身体内飘出了一团莹莹的绿色事物极快的自她指尖游走了进去,虽说因她收手的速度太快,有一部分散落在了空气中,可大半已然进入她的体内。可她不过金丹,自然是不得而知了。

    躺在摇椅上的燕锦儿那诡异的笑容更甚,慢慢阖上了双眼,很快自她额间飘出了与方才那一团一模一样的绿色事物进入了葭葭的体内。

    葭葭只觉一瞬间遍体生寒,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过来。今日的燕锦儿委实太过诡异了,葭葭后退一步,向燕锦儿行了一礼:“燕真人,葭葭告退了。”

    那低垂着脑袋,闭着眼的燕锦儿此时才悠悠睁开了双眼,看向葭葭,眼中满是疑惑:“你怎么到我天机殿来了?”

    葭葭默然:这位是失忆了?不过元婴真人的是非不容她置喙,是以原原本本的道了一遍。燕锦儿似是极为疲劳,舒了口气:“你的心意本座知道了,退下吧!”

    待得葭葭离开之后,燕锦儿重新感受了一下体内,竟是再也查探不到“它”的踪影。死了?燕锦儿按着脑仁隐隐作痛:不,没那么简单!“它”可是困了自己近百年了,怎么会那么简单的死了,可是“它”跑哪里去了?

    燕锦儿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的分身竟然进入了葭葭的体内,还在头痛不已。不过明显头痛的不止她一个,还有进入葭葭体内,燕锦儿自元婴开始分裂出的分身。

    谁曾想,她才自指间进入眼前这女修的体内,那指间的天雷之力就将它劈了个够呛,失了一部分元神的分身也不知多久才悠悠转醒。方才那一击,仍叫她心有余悸,可真正向着那女修的丹田处进发之时,燕锦儿的分身已然忍不住大骂了起来:“这个女修身体里头怎么竟是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才被那补天劫手的天劫之力所伤,便触碰到了一个阵法,分身心中尽是不满:在体内布阵法,当真是天下少见!

    天可见的,它不过不小心闯入了那阵法之中,那阵法之中谁晓得还困着一道十分厉害的禁制。观那厉害程度,指不定那布下禁制的人都半只脚踏入藏神了。

    一遍遍的回放着“莫要挑衅我的耐性!真正要解开我的禁制,等你出窍了再来吧!哈哈哈哈!”分身只觉得现下自己耳边嗡嗡作响,就算不去触碰那禁制放佛也能听到那布下禁制的修士难听的笑声。

第三百一十九章 遇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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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分身只觉被那一阵阵的笑声震得分外难受,可是人处阵法之中,这布阵手法刁钻不说,就算原身精通阵法,可是它并不精通,又只有元神没有实体,蛮力破阵这一途已然废掉了。一时间,分身竟被困在这阵法之中,无法施展,个中滋味,也只有分身自己才能体会了,葭葭并未发觉,燕锦儿更没有想到这一层。

    倒是葭葭因着今日燕锦儿的行为举止有些怪异,在天机殿之内大气也不敢出一下,直到出了天机殿,才大舒了一口气,向名无宝殿行去。

    通往名无宝殿的被下了特殊禁制的百阶石阶,葭葭纵身一跃,踏了上去。立时使不出一点灵力来了,不仅如此,她双腿更是“怵怵”下坠,犹如灌了千金之重。在这里任你修至藏神也是枉然,只能如凡人一般靠着自身的力量向上爬去。

    深吸了一口气,一级一级的爬了上去,爬了约莫三十余阶,葭葭仍是面不改色,只是心中却忽地想起了自己第一次爬名无百阶之时的感受,大约是行至此便爬不动了,也是在那时碰到了同样上名无宝殿的伏青牛,心中生出大道方始的感慨,果真是时间不过转眼逝啊!

    葭葭脚下的频率没有丝毫的改变,一步一步,终于跃上了最后一级石梯,直到此时,才有些微微的气喘。

    不过,这些气喘,几可忽略不计。葭葭行至名无宝殿殿前,向身着素色衣衫,面容清秀的掌事修士递了玉简便进入殿中了。

    名无宝殿即便是身处东皇钟之下亦是安静的,架子上放置着零零散散的玉简,整理的很是整齐,偌大的名无宝殿一层空旷无比,一眼望去,于视野中几乎看不到人。

    葭葭心中因惦记着《玄天冥真解》,是以在一楼不过稍作停留便上了二楼,向着记忆中的位子走去,一眼便看到了传说中的《玄天冥真解》,拿起了这份《玄天冥真解》,因这功法放置的极为随意,所以这玄天冥真解上打开、刻录的印记皆有不少。

    葭葭苦笑:便是看到了又如何?不定那将这份功法偷出昆仑的便是这其中刻录过《玄天冥真解》的一位,然而这能进入名无宝殿的修士虽说不多,却也不少,而且大多数皆是大能,或者如葭葭这般情况较为特殊的修士。对昆仑来讲,这类修士可说是极受门派重视和信任的,可偏偏就是这样的修士,极有可能是这次泄露功法的嫌疑人。葭葭光是想想,便觉得这趟水深的很,又看了会儿《玄天冥真解》,身后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你拿着这玉简却不看,难道是觉得这玉简的表皮比起其他玉简还要美上几分?”

    葭葭忙不迭的放下手里的玉简,来不及看来人是谁,便转身向那修士低身拂了一拂:“抱歉,一时想事情入了神。”

    她现在正是低着头,目中所及是一身素白的长衫,见那修士负在背后的右手突然举了起来,越过她向她身后伸去。

    手上的动作微微一顿,便将她方才放下的《玄天冥真解》的玉简拿在手中,把玩了一会儿,又放回了原处,葭葭只听那人道:“又没什么好看的,你怎的看的这般认真?”

    那人身上方才散发出的逼人威势直到此时才慢慢散去,葭葭只觉浑身一松,抬头入目的,却是个相识之人,连忙向那人行了一礼:“弟子参见萧真人。”

    因萧白夜那身华丽的衣衫给她的印象太深了,是以一开始,葭葭虽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却没有想到是他,直到抬头正视,才确定眼前这人是萧白夜。

    却见萧白夜“嗯“了一声,双眼眯了眯,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就这般看了她半晌,突然开口,声音却是无比的和蔼,与正常向晚辈说教的长辈无异:“伏青牛听说对你很是看好,可教会了你什么?”

    葭葭沉默了片刻,虽然伏青牛什么也没教她,可是在萧白夜面前自然不能这般说的。她虽说不是很清楚其中的弯弯绕绕,可是那时伏青牛和萧白夜一同回了昆仑,伏青牛既借口“教导”之名要留在藏剑峰,那必然其中有所龃龉是不足外道的。

    是以葭葭愣了一会儿,开口回道:“伏真人教了弟子许多东西,奈何弟子愚钝,理解不过一成而已。”

    “哦?一成?”萧白夜转身自身后抽出一本书来,极为随意的边看边问,“那你且说说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这个问题也太过宽泛了,每个人的道都是不同的,这叫她如何来回答。是以葭葭想了片刻,倒是极为坦然的摇了摇头:“弟子不知。”左右她也算是个以少龄结丹的修士,在群修中的确只能说是一个小姑娘而已。这等恐怕那些活了几百年的修士都回答不出的问题,她摇头却也不奇怪。

    没成想,萧白夜倒是极为难得的停了手里的动作,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很好。便是我都不知道如何来回答,你没有如一般不知天高地厚的乱答一气,很好。”

    葭葭一时不知怎么来回答,只能尴尬的向萧白夜一礼:“多谢萧真人谬赞。”

    “嗯。”萧白夜似乎越发的沉浸在了玉简之中,挥了挥手,“你自去看你的书,有事本座会唤你的。”

    有事会唤我?葭葭干笑了两声,只是心中不解更甚,她与这位萧白夜真人实在算不的熟悉,怎能劳他传唤?

    不过,这等修至藏神的修士的性子往往是叫她这等小修士所猜不透的,是以葭葭不过叹了口气,便行至书架前寻了书册玉简认真的看了起来。

    葭葭不知,她自己深有书虫的潜质,一看玉简便极容易入迷,当然这也是一种长处,比起常人来说,她更容易进入天人合一的境界,只是自也有一些缺点,比如此刻,因她太过入迷,以致于萧白夜行至她的身边指指点点了半天,她都未曾反应过来。

    而在那里兀自说了半晌的萧白夜总算说完了,悠悠的问了句:“如何?听懂了么?”

    但一抬头,见她那模样,便知晓自己方才说的算是说到狗肚子里去了,眼前的女修,一个字也未听见。不禁黑了脸,大力一掌拍在了葭葭的肩膀上。

    葭葭方才回过神来,对上了面色不善的萧白夜,心中纳闷不已,也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萧真人,连忙起身赔礼:“真人恕罪,葭葭实非故意为之。”

    “恕罪?恕什么罪?”萧白夜看着葭葭面无表情的问道,“你倒是说说看呐!”

    葭葭沉默了片刻张了张嘴,还是那句话:“真人恕罪,弟子绝非故意为之。”

    萧白夜心中不喜,难得他有了兴致,想要指点这小辈一二,偏偏这小辈搅出了这么个乌龙,这么一搅和,他便再也没有指点的性子了,抽走了葭葭手里的《东海志》,将自己手中的杂记塞到了她的手中:“如你这样的年纪,这样的小姑娘应该看看这样的书才是,没事看什么《东海志》?”

    阴晴不定的萧真人塞的书,葭葭自然不敢推辞,应了一声。一低头,然而在看到那书名之时,却是嘴角微微抽了抽:《师叔罩我去修仙》,这样的书叫她来看?

    葭葭不由得抬头看了萧白夜一眼,见他正一本《东海志》翻得津津有味,背后似是长了眼睛一般,喝道:“小修士偶尔也该做些梦才是,等你活了几百年,便是想做梦,恐怕都做不出来了。”

    葭葭只当萧白夜这句不过随口一提而已,直到多年之后才知他这句话绝非空穴来风。不过现在,被个藏神大修士逼着看《师叔罩我去修仙》,葭葭沉默了片刻,还是向形势低头了,认真的看了起来。

    看了个开头,葭葭已然有些看不下去了,这书里头的主角就是个女版原痕嘛,不停的闯祸,然后那师叔不停的给她擦屁股,凭借着非人的气运和每每化险为夷的主角光环最后跟师叔修成正果的故事。

    书里头主角那不停闯祸的水平实在叫葭葭叹为观止,心道,若是由她来闯个一两回,只怕就算别人不拿她,师尊恐怕第一个大义灭亲,把她这个麻烦先处理了。

    不过故事归故事,里头一些对神州各地、奇闻异事的描写倒是极为细腻,有些甚至比那些专门的异志、杂记更要通俗易懂。看来,这书也并非没有可取之处嘛!

    堪堪将那本书翻了一遍,葭葭便听那低着头看《东海志》的萧白夜背后的眼睛再次打开:“一楼还有。”

    剩下不消他说了,葭葭径自去了一楼,左右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今日碰到了萧白夜,先去一楼再说吧!

    待得葭葭向萧白夜行了一礼,转身下楼之后。依书架而立的萧白夜忽然抬头,那模样哪还有半点方才沉迷的样子,手指点了点手里头的《东海志》,弯了弯唇角:“看来秦雅要去东海了。”

第三百二十章 东海行

    感谢绯旋同学的打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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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接下来的几个月内,几乎无论葭葭什么时候去名无宝殿,总能碰到萧白夜。大有以名无宝殿为家的感觉在里头,而这位藏神大真人最喜欢做的,便是抽调她手中看的各类书册,然后放一些或名字奇怪或根本风马牛不相及的书册在她手里。葭葭实在觉得这位真人行为匪夷所思,不过却也不是什么大事。

    这样行至年关,明定城中凡人、修士混杂,张灯结彩,庆祝新的一年的到来,葭葭也虚长了一岁。

    就在这欢庆的气氛中,命令姗姗来迟,这日,葭葭不过刚自太阿峰回到藏剑峰,便收到了师尊的命令,“收拾一下,今晚出发去东海。”

    看来这次是要赶夜路了,不过好在葭葭不是什么身娇肉贵的娇娇女,听闻二话不说在自家小院周围布了个阵法。离开之际,想了想也给顾朗与展红泪留了个传讯符,交待了一下自己的去向就行至执法堂面前等待了。

    待得赶到之时看到黑压压的一片暗部服饰,葭葭莞尔,竟凭空生出了几分亲切,这里头的修士,就是她昆仑的精英,就是要与她并肩作战的修士。

    魏探那一头银发很是醒目,只一眼便在里头寻到了。葭葭走上前去,正巧看到了与魏探说话的那位真人,却也是个熟人,向他一礼:“莫真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上回剿灭宵小之时一同组队的那位元婴剑修莫问。

    莫问朝她点了点头:“你来的正好,方才收到首座的任务牌。巧了,或许是有意为之吧,还是我等五人暂分一组。”

    葭葭自是知道他说的五人是指哪五人:她、魏探、莫问、庄子詹、林培源。对于另四人,她的印象皆不错,是以心中一松,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

    果然不多时,腰间的任务牌便发烫了起来,正是分组命令。

    他们这一组因着魏探那头银发,是以几乎一个眨眼,五人便已到齐了。相视一笑,总归熟悉的组员要好一点,更何况他们这一组人里头没有那等品性怪异之辈。

    待得暗部众人站定之后,秦雅从执法堂里头出来。今日月圆,清冷的月光映射在师尊的侧脸之上更显得师尊平日里面若好女的脸上多了几分坚毅。“出发。”短短的一声令下。执法堂修士皆驾驭起了飞行法宝,相继下了藏剑峰向昆仑山下而去。

    这次不比上回,黑暗中那群暗部修士与夜色几乎可融于一体,倒也鲜少有人注意到他们的行踪。惟昆仑守峰执事早已接到了命令大开山门,看着那群修士鱼贯而出,离了昆仑。最后离开昆仑的是昆仑的传奇人物藏剑锋首座秦雅,待得他一声:“有劳了,开护山大阵吧!”过后,那执事早已激动的不能自已了,连连称是。

    再次抬头之时,目之所及,哪还有那群修士的影子。执事向着那群修士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叹道:“这群昆仑的精英啊!”就算身着最不显眼的黑色,可身上、面上的朝气勃发便是他这个守峰执事也感觉到了。

    而此时发出感慨的却不止这个守峰执事一人,群峰中心,太阿峰上,名无宝殿之前,有修士负手而立看着那一一行离昆仑的修士,面色清冷的轻叱了一声:“想来伏青牛就算当真出了什么事,现在也看不出来了吧!否则秦雅等人会轻易离开昆仑?不过那老头子一人占着东来阁好意思么?”

    萧白夜斥完之后回到名无宝殿之中,直向二楼走去。一伸手便将《玄天冥真解》拿了起来,看了半晌,放回了原位,又行至二楼角落之处静默了半晌,这才突然伸手敲了敲壁角:“破绽啊,看来名无宝殿也并非铜墙铁壁。若非我整日在这游荡,不定就要被那精通阵法、对昆仑忠心不二的小辈发现了。不过,此事又与我何干?”

    夜凉如水。一众修士很快出了明定城往东而去,葭葭的速度控制的不快不慢,恰在中游,莫问、魏探、庄子詹、林培源四人都挨个的处在她的周围。

    因知晓要赶路,今儿葭葭身着了那套黑底金线的暗部服饰,头上的秀发用一枝簪子攒了起来,额前连半点秀发一未留下,任凭夜风吹的有多大倒是也没有叫自己的头发碍着视线。

    又行过了数座城池,许是觉得这光赶路有些无趣,更何况周围几人也算是相识,庄子詹看了看周围,果断的先与离他最近的葭葭聊开了:“连真人,你可曾去过东海?”

    葭葭摇头,失笑:“只在神州游历过。”

    “听说东海的水是蓝的,海底有数不清的宝藏,比起神州广袤也不多让,不知是真是假。”庄子詹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月光底下倒是有些晃眼。

    前头有活卷宗之称的魏探和几人中年龄、修为最长的莫问同时回过头来:“海水确实是蓝的,海底也有数不清的宝藏和与神州大地相比,不同的妖兽。只是你若是不会水,怕是打斗起来就要大打折扣咯。”

    几人哄堂大笑,倒是庄子詹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想想就是极为美丽的,我可真有些忍不住想要去看看那东海了。”

    一路闲聊,时间过的倒也飞快,很快空气中便传来了一阵海水的咸腥味,东海怕是不远了。

    这对于一些从未来过东海的年轻修士来讲,无疑是激动的,看着那群修士,魏探莞尔:“我第一次来东海亦是这副模样,如今当真是要叹一声时光飞逝了。”

    葭葭虽说有些激动,可前世也并非没有见过大海。除了有些激动之外,更多的竟是一种感慨,待得暖阳自地平线上跃出的那一刻,粼粼的阳光洒在斑斓的海面上,东海当真如一块看不到尽头的蓝宝石那样神秘美丽。

    “海水的声音,这是潮声么?果然与神州的江河是不同的。”一旁同是暗部的修士声音虽然讶异,可那兴奋还是丝丝从里头钻了出来。

    跟在秦雅一旁的几位元婴修士看着眼前这年轻后辈激动不已的神情,有些不确定的向秦雅望去,却见他剑眉微挑,面上是难得的温和:“就让这等年轻修士多些朝气吧,我昆仑后辈朝气勃发岂不是好事一桩?”

    眼见首座非但没有阻止,反而有些喜闻乐见,那几位元婴修士便不再多话了,任后辈修士谈笑。

    踏剑而飞于无边东海之上,自有穿梭于云层中不同的感觉。直到此时,师尊脚下的动作才突然加快,越过群修行到了最前头:“诸位,我等此次先往蓬莱岛去一趟。”

    在秦雅的带领之下,年轻修士虽说心中的激动还未曾平复,但到底是按捺住了许多,依旧有条不紊的在海面上穿梭而去。

    葭葭目光望着前面并未注意脚下,倒是一旁有人注意到了,只听魏探轻轻“咦”了一声,周围几人同时向着他的目光望去,却见海面之上,有一状若核桃的小舟行的飞快,而那舟头临风负手而立的却是一名戴冠穿履,发丝飞扬的修士。于海面之上行来速度极快,舟尾溅起的浪花拍打着那核桃小舟,那修士恍若不觉。

    看了片刻,当了半天听客的林培源突然开口:“这样行起来也颇有意思,只是我等飞剑还是算了吧!”

    葭葭闻言先是一愣,而后竟是朝他笑了笑,掌心一记虚晃,很快一只“蚌”形的法宝便出现在了手中:“此物名为飞天蚌,乃是千尺峰明秀真人所赠,产自东海蓬莱,林真人可要试试?”

    眼见林培源张目结舌的样子,庄子詹倒是先他一步笑了起来:“今日便算了吧,莫要耽搁了,改日不止林真人,便是我也要寻你这飞天蚌来玩玩,到时还望连真人莫要小气了。”

    “自然。”葭葭轻笑的收了飞天蚌,未再坚持,现下还是赶路要紧。葭葭低头看了眼海面之上那临舟而立的修士,却见他任凭众人观望,岿然不动。倒也极有意思,葭葭心想着便收回了目光。

    又行了半日,蓬莱岛已在眼前,岛上亭台楼阁,于烟雾缭绕间数不尽数,远远望去真有海上仙境之感。海上“三神山”果然名不虚传。

    眼看便要进岛了,忽然周围响起数道修士的惊呼声。

    “这是什么?”

    “妖物作祟!”

    ……

    葭葭第一反应是看向师尊,见他面色不变,心中大定,而后才循着群修的目光望去,这一看,却是忍不住想要失笑:于半空之中忽然出现的古战场,虽说听不到声音,可光看那情景,便已算得上极为激烈了。尘土飞扬、烟尘滚滚,那厮杀的动作不会因为没有声音而变得柔和,反而更加触目惊心。而那群激烈滚打的修士身上的服饰与几乎人人身后背负的长剑,当真不似现在的修士,反而更像极了那等上古修士。这场景分明是一个活脱脱的古战场啊。

第三百二十一章 参合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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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可不是什么妖物作祟,而是再寻常不过的海市蜃楼而已,可是周围群修那色变的神情,让葭葭心中一颤。

    想了想,她行至魏探身边传音于魏探:“魏真人,请问这物该作何解释。”

    魏探看了葭葭一眼,明显注意到了此刻场内的变化。虽说群修尽量克制,没有闹大。可还是有些修士面上露出些许退意的。确实,此时若是聚众谈论起此事,恐怕反而会弄得人心惶惶,是以也传音回道:“这物我昆仑典籍中有记载,叫‘鬼市’又叫蜃景。据记载海中有一种名唤蜃龙,形若蛟的妖兽,能从口中吐出幻影,在蓬莱、瀛洲与方丈这三地出现过好多次。只是这次我等一来,这幻影竟然就出现了。因着幻影出现的委实有点突然,恐怕会给大家造成惊慌啊!”

    听他说的有模有样,葭葭不禁皱眉向魏探看去:“魏真人,可曾有人亲眼见过这蜃龙?”

    魏探皱眉沉默了片刻:“还不曾翻到这样的记载,便连这蜃龙的记载也是无从考证。”

    葭葭低头不语,她知道这不过是一个自然景观而已,只是该如何向大家解释它。她有自知之明,凭她那半桶水的水平恐怕越解释越乱。

    正在踟蹰间,秦雅皱眉,一声令下:“愣着做什么?上岛!”

    首座发话了,到底是精英修士,方才的混乱不过片刻就不复存在了,群修依次踏足登上了这蓬莱仙岛。

    岛上亦有一些没有灵根的凡人,这些人多数是靠捕捞普通鱼虾维持生计,一见来了这么多神州修士,虽是好奇,可到底修士之威摆在那里,不敢造次,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

    待得群修尽数入岛之后,一群衣衫飘飘的修士迎面走来,为首的那位面容干净,不过可能是因为常年在海中的缘故,肤色有些黝黑。这位,在场群修并不陌生,葭葭亦然。几年前门派大比之时曾与这位修士有过一面之缘,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东海三大岛岛主之一——蓬莱岛主陌无极。

    “秦真人别来无恙!”陌无极面上的喜色便是叫葭葭都能感觉出来了,那眼中的迫切,想必等他们好久了。

    秦雅抬手一礼:“陌真人有礼。”

    此时那天边的海市蜃楼还未散去,陌无极瞥了一眼,看向群修,戏谑道:“不想诸位一来,这蜃景便出现了。莫要惊慌,这蜃景乃是由我东海之中的蜃龙口中吐出的幻境而已。”

    到底是蓬莱岛主的身份,他出口一言,不过简简单单一句解释群修便安定了下来,葭葭耳朵极尖,只听到耳边紧随其后的响起了几声抽气声,不禁莞尔。

    “众位一路风尘仆仆,请先随陌某人往参合庄上稍作休息,有事晚些时候再议。”陌无极说完,咧嘴一笑,黝黑的皮肤配上一口白牙竟让这位有岛主之尊的修士看上去多了几分憨厚。群修心生亲近,方才的拘束也渐渐消散了开去。

    参合庄。位于蓬莱的最东面,立于一座小山丘的半山腰之上。地势较高,因陌无极与一帮不知活了多少年,修为在东海十七岛能排的上号的修士均住在参合庄之上,是以平素参合庄也算热闹。

    为方便群修寻找岛主,是以通向参合庄的必经之路上便修了一条长长的阶梯,攀爬这百阶石梯便能直通参合庄。

    这石梯不比名无百阶,有那等奇怪的禁制,是以修士爬上爬下也并不觉得有少许劳累之处。

    待得那朱红色的参合庄大门轰然打开的那一刻,葭葭耳边又响起了几声抽气声。

    入目的是百年乾陵木搭的木桥,木桥两边是自岛上山腰间的活泉眼引来的泉水。踏足其上,能看到那珊珊流淌的清澈泉水自脚下留过,还有那于其中自由嬉戏的彩色锦鲤。走过那九曲十八弯的木桥,眼前豁然开朗,两边的飞檐斗角,亭台楼阁在漫漫苍树之中鳞次栉比,青树楼阁令人叹为观止。

    行于其间,有供观赏的水牧花花瓣四飞,散落一地,于那斜疏的暖阳之中添了几分如梦似幻。

    除了不知名的雀儿的啼鸣之声,还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悠扬琴声。不知何时,魏探已然行至了她的身边,葭葭只听魏探重重叹了一声:“蓬莱仙岛果然名不虚传呐!”

    “这是传道院,为我蓬莱修士讲课所用;这是六艺馆,为修习修仙六艺所准备的;这是省戒堂,为惩罚犯错修士所用……”陌无极面上笑容不减依次为群修解释了起来,有好奇的修士耐不住那好奇心,伸长脑袋,想要往里头看去,陌无极却虚空一指,直接将他拉了回来,笑道,“昆仑有九幽冥狱,我蓬莱有省戒堂,虽说不如九幽冥狱名声在外,却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小心了!”

    秦雅漫不经心的看了那差些闯祸的修士一眼,那修士脸色一白,低头道了声谢,立刻变得规矩了起来。

    陌无极朝秦雅点了点头,继续向前走去:“这后院便是为贵客准备的住处。”

    葭葭循声望去,却见每间房门之上都挂着两只标着号牌的十字灯笼,而那灯笼的外皮竟是用白玉所制。葭葭神识外探,这灯笼与炫夜之星有几分相似,粗粗扫了一眼,只见每只十字灯笼里头都嵌着二十颗灵珠。到了夜晚,修士只消一启动,这里万灯齐放,想必亮如白昼也不过如此。

    陌无极的脚步不停,走至后院的侧门之处,向前推开了这扇木门。

    一片蔚蓝涌进眼底,群修早已被这“蓬莱仙境”所折服了。跟随着陌无极的脚步走上前去。

    “这是观海台!”陌无极眼中多了几分骄傲,踏上观海台,海面飞翔的海鸥,有识得他的,亲切的拍着翅膀过来盘旋了几圈之后复又于海面之上翩翩起舞。

    “人间仙境,不外如是。”魏探走上前去,倚栏而立,看向茫茫大海,默然不语。

    叹了一声,看向周围,这才看到离他不远的葭葭亦靠着栏杆,看着那海水拍打海岸轻叹,看那唇形,似乎是在叹“好美”。

    魏探收回了目光。

    与众人介绍了个大概,陌无极俯身向群修一礼,不过只是对着秦雅道:“秦真人,容无极传讯各位同道,今晚再议,诸位且先稍作休息吧!”

    秦雅点头应允,待得陌无极离开之后,诸位修士亦随意挑了个房间入住了。

    因着葭葭是此行中唯一的女子,便由她先做挑选。葭葭拗不过众人,便挑了最边上的一间,离观海台最近的屋子住了下来。

    不多时众人屋子挑选完毕,她与莫问、魏探等人皆向对方发了传讯符,表明了自己的房间号之后便盘腿在床榻之上休息了会儿。

    捏了几个净水咒,将自己清洗妥当之后,葭葭拉出了睡得口水直流的小兽和空间里头的小丹,至于玄灵是没法把他弄出来了,玄灵虽说不满,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哼哼唧唧的躺在空间之中拔草以表示自己的愤怒。

    将小兽跟小丹带出了屋,不过几步,便行到了观海台。小丹乍见大海,激动的叫了两声便拍拍翅膀飞了出去。看着它兴奋的在自己头上盘旋,葭葭莞尔,而后将目光落到了小兽之上,却见它纵身一跃,跳到了自己的肩头,面朝大海,眯着眼睛吹着海风,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是极为惬意。

    “你也喜欢吹海风?”葭葭被这小兽的动作逗乐了,伸手戳了戳它的脑袋,却见那小兽似是与她极为亲近的用脑袋在她指腹之上蹭了蹭,而后尾巴一甩,挂在了葭葭的肩头,“呜呜”叫了两声。

    不可否认,葭葭被它那双湿漉漉的黑瞳戳中了心中的软肋,终于想起了自己似乎每回叫它都是“小兽”、“小兽”的喊。怎的说它虽是白泽给的,可到底也如灵兽一般跟在她身边的时间不算短了,自己似乎委实偏心的有些过了。是以叹了会儿:“我还是给你取个名字吧!”

    小兽抬眼“呜呜”了两声,葭葭开始喊了起来,先试了一试:“小白?”那小兽似乎极为兴奋的,猛地扑上来抱住了她的脖子“呜呜”叫着。

    那反应,说它不是兴奋都说不过去。只是“小白”这个名字,委实有点太俗了,葭葭心有不甘,又随意喊了几个,“雪球?”、“团子?”、“粉狮子?”、“大白?”、“白白?”……

    奈何那小兽似是认定了“小白”这个名字,只对“小白”有反应,其他的连理都不理。葭葭无奈,小白就小白吧,左右她的取名水平也就这样了。

    与小白吹了会儿海风,葭葭只觉得从头到脚透着股说不出的爽利感,看着在海面上飞的尽兴的小丹心头亦多了几分名唤安宁的东西。

    便在这时,身后响起了几声脚步声。因着这观海台同样是由百年乾陵木所制,是以就算那人的脚下放的极轻,也能叫耳朵极好的葭葭听个一清二楚,听那脚步声的频率,似乎来人十分急切。葭葭不由的转身,向来人望去。

第三百二十二章 叙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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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入目的却是一位容貌清秀的年轻男子拉着一位中年男子模样的修士,那中年修士一脸的不耐,眉头紧皱,冷冷的看着年轻男子。

    年轻男子是筑基修为,而那位中年男子修为却要长于葭葭。

    “四叔!”只听那年轻男子唤道,走上观海台,指着天边仍未散去的海市蜃楼,“这世上哪来什么蜃龙?这蜃景是可以解释的。”说话间那年轻男子一脸的急迫,不待中年男子发话,就急切的将躲在他身后,做厨娘打扮的一位女修拉了出来,“李娘子就晓得是怎么回事。”

    却见那中年男子面色沉得都能滴出水来,冷冷的瞥向那其貌不扬的女修:“又是这厨娘!既然是我参合庄的厨娘,做你的饭就是,事事都要惹得我这秉性单纯的侄儿插一脚!一看就是个心大的。呸!晦气!”

    见那中年男子一点面子都不给这女修,年轻男子也不高兴了起来:“四叔,此事与李娘子无关,是我将她带来的。你有什么事,冲我来便是。”

    “蜃景是蜃龙口中吐出的幻影,这是祖上留下来的记载。再胡说八道,我就禀告岛主,将这危言耸听的女子给烧死!”中年男子不悦的看了他二人一眼,转身就走。

    很明显“烧死“二字将立在那里的年轻男子和他身后的女修吓了一大跳,两人脸色一白,僵在了原地。

    就在这发愣的功夫间,那中年男子早就大步离开,没了影。

    葭葭向那年轻男子和她身后的女修望去,看那打扮,明显不是她昆仑的人。那女修容貌倒是一般,只那一双眼睛倒是长的极为勾人,葭葭不禁多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又在观海台上呆了一会儿,葭葭唤回了小丹,转身便走下了观海台,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然而,她没有看到的是,那眼睛生的极好看的女子却抬起头来,盯着她的背影发呆。

    一晚上都没什么事,蓬莱岛号称蓬莱仙境,这岛上的灵气自然不比寻常,参合庄之内的灵气浓郁程度几乎能与藏剑峰媲美。

    一大早,天刚蒙蒙亮,门前便响起了一阵稀稀拉拉的叫好声。

    葭葭怀里抱着小白,右边跟着小丹出了门,却见那九曲十八弯的木桥之前已围了一圈修士,因着他们此次前来的昆仑修士都身着黑底金线的暗部服饰,是以极好辨认。里头有他们昆仑的修士,也有一些衣衫混杂的东海修士。

    性子跳脱的小丹早就按捺不住了,拍拍翅膀飞了过去,葭葭也不落后,寻了个间隙,依着自己身量娇小的优势,寻到的位置倒也算靠前。

    却见一位金丹初期的暗部修士与同样一位金丹初期的东海修士立于期间。葭葭神识一扫,二人的骨龄皆不到四十。她暗部的修士自不用说,是精英中的精英。可那东海的修士依着他那骨龄与修为,想必亦是蓬莱的精英。

    二人此时正面上带笑的看向对方。

    葭葭神识扫完骨龄,便开了战意,很快便察觉到了那两位全身上下灵气汇集之地乃是掌心。

    对视了半晌,那位东海修士一拱手:“道友请!”说话间已然一掌挥出,直拍向那位昆仑修士。

    那位昆仑修士不急不缓,向后退了一步,一掌缓缓挥出,那动作慢的惊人。

    然而就是这慢的惊人的一掌对上了那位东海修士的掌,竟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将那东海修士的一掌平平推到了一边。

    东海修士见状大喜,方才那一掌,他亦不过试探而已,眼见对手旗鼓相当,怎能不引起他的兴致?是以不再藏拙,二人比划了起来。

    然而眼前这二人出手虽说并未藏拙,可是开了战意的葭葭却并未察觉到那二人的半分杀意,难怪周围众人如此放心的让他们交手了。

    葭葭这里正看到精彩之处,却不知眼前的一切亦落在了参合庄正中观海阁之上,向这边看来的四位修士眼中。

    这四位修士即使放眼天下,也是排的上号的人物。分别是昆仑藏剑峰首座秦雅、东海蓬莱岛主陌无极,东海瀛洲岛主梁肖缜和瀛洲岛上一任岛主梁风。

    “咳咳!”头发花白的梁风咳了两声,看向在场的那群年轻修士,眼中满是赞赏,“斗法为会友,为取长补短,此为正道矣。后辈若是皆如此,那该多好啊!”

    梁肖缜担忧的看了一眼梁风,手掌按到了梁风的背部,片刻之后,梁风轻咳着摇了摇头:“莫要浪费了,本座的身子,本座心里头清楚的很,到底是废了。”

    梁肖缜却执拗的输了会儿灵气之后才肯罢手。

    待得梁肖缜罢手之后,陌无极才缓缓出声:“青龙点灯一事虽是我东海所共有,然此次方丈岛未曾来人,只传讯于本座有事通知他们便可。”

    这话是对着秦雅解释的。毕竟选择与昆仑联手是他们东海三大岛的共同决定。然而东海群岛一向亦正亦邪。蓬莱与瀛洲岛相较来说更偏正道,而方丈岛却属中立,而且更偏魔道,虽说此番前来商议之事乃是共同决定的,可方丈岛的修士心里头到底还有正魔之分,昆仑又是正道魁首,方丈岛的人与昆仑、蜀山的人已有近十万年不曾打过交道了,是以不肯露面也是其中之一的解释。

    秦雅微微颔首,他此来的目的可不是与三岛解决旧怨的,方丈岛还不被他放在眼中。几年前,他率领天部众人去了那无名岛,起初确实如陌无极所说,根本察觉不出什么异样来。自然不能浪费时间,就在他准备撤离前夜,忽然有一群身份不明的魔道群修来袭,正邪大战一场之后,他与天部众人齐齐被那传送至了一处奇怪的秘境。也是那一段时间,外界疯传他已陨落的消息。被秘境困了几年,他们才得以重新临世。时逢妖兽动乱,而且昆仑内部有人心怀不轨,他便先一步回了昆仑,没有再查下去。直到几个月前,剿灭了大部分宵小,他才得了空,这才再次来了东海。

    秦雅此次为何而来,其余三人自是知晓的,头发花白的梁风忽地叹了口气,神情激动的看向秦雅:“秦雅,你若与那人对上,定要小心了。老头子实在是不忍心看着如你这般的修士如老头子这般废了。”

    惜才之心,梁风亦有。若非因那无名岛之事,他无意间与一位神秘黑衣魔修对上。梁风浑身发抖,不寒而栗:他怎的说也是修至出窍的修士,然而在那黑衣魔修面前却恍若蝼蚁,废掉的不止修为,断掉的不止四肢,更是原本的意气奋发。修士能修至出窍,无一不是心志坚定之辈,然而能被黑衣魔修一下毁了原先的意气奋发,可见那黑衣魔修的手段定非常人所能及。

    “多谢。”秦雅目光扫过梁风,点了点头看向场中那群修士。

    梁风此人已经废了,此刻能好好的站在这里也不过是全赖着增元丹了。如今,他梁风活着所为何。修行?那不过笑话一场,修行于他已经无用。如今活着的意义于他来说,是得空指点指点小辈,或者编纂一两本这些年对功法的感悟与游历的见闻。

    现在的他看似还好,但是,只有他自己心里头清楚当年遭遇此事时自己的声嘶力竭。

    “秦雅,听说你暗部之人人人身怀绝技,那场中这位身怀的又是什么绝技?”梁风看向场中那位黑衣修士,起了性子。

    秦雅瞟了一眼此刻正对阵的两人,脱口而出:“五行掌。”

    “变化阴阳之五行,以柔克刚之掌?”梁风的语调微扬,抬头看向秦雅。

    却见他点头应道:“不错。”

    梁风虽修为无法寸进,但以他的眼界和阅历,着实算得上一位一流的良师。

    看了片刻,梁风忽地伸手指向那一群修士中唯一的一位女修:“这位是何人?暗部一向少有女子,之前梁风却是侥幸见过两位。眼前这位如此年轻,是新进么?”

    这次还不待秦雅开口,站在他身后的梁肖缜却先秦雅一步叫出了声:“我说怎的看起来如此眼熟呢?是她啊!”话至此,见梁风一脸疑惑的模样,梁肖缜蹲下了身子,凑到梁风面前问道,“风叔可还记得几年前肖缜曾与你说过的那个千浪千叠手使得极好的女修?便是她!”

    “哦!”梁风恍然大悟,头向陌无极的方向撇了撇,道,“就是让陌岛主夸赞踏实的那个女修?看她今日会出现在这里,看来陌岛主确实没有看走眼。”

    陌无极闻言轻笑着摇了摇头。四人看了半晌之后,最先按捺不住的梁肖缜再次开口了:“那无名岛之事,你等可选好日子登岛了?”

    他这话一出,陌无极与秦雅同时看了过来,秦雅面无表情,陌无极却是忍俊不禁:“就晓得你老梁最是忍不住。”

    梁肖缜面色尴尬的摆了摆手:“得了得了,我就是这脾气,都几百年了,左右也改不了了,你等如何说法?”

    梁肖缜话音刚落,陌无极却突然出手制止了诸位,一时间安静下来,只有自下层的阁楼之处传来木屐与木阶撞击的声音。

第三百二十三章 突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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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人在登楼?几位对视了一眼,皆闭口不言,向着那楼梯口望去。

    随着那撞击声越来越响,出现在四人眼前的是两男一女三位修士,其中一位外表临近中年的男修约四十上下,其余两位年轻的是筑基后期修为,。

    一向好脾气的陌无极“嗖”一下沉下脸来,不悦的看向那位年轻男修,不满的开口道:“清华,谁让你跑到这观海阁来的?”

    原来这男修正是陌无极出身的陌家族中小辈,唤作陌清华。天赋不错,奈何喜好钻研奇技淫巧之物,平素就在参合庄上住着。

    至于观海阁,每逢有重要客人,都不能随意进出观海阁已成为一条心照不宣的规定。怎的今日,这平时虽有些二愣子,但大事上不会出错的陌清华竟如此的不懂规矩。还好没有谈论什么机密之事,否则定不会轻饶了他们。

    陌无极皱眉越过前头的陌清华,看向他身后低头的女修,却见那女修一副厨娘打扮,心头更是不悦:“没事带个厨娘上来做什么?”

    陌清华心中一惊,有些底气不足,可回头看了那厨娘一眼,却又蓦地自脚底生出一股勇气:“老祖宗,清华知晓这规矩,只是今日四叔有事禀报,李娘子还刚好是那个知情的,清华想带她上来也无妨,便自作了主张。”

    “谁让你自作主张的。”陌无极面色发黑,“平素的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么?一会儿自去宗务堂领罚,知道了么?”

    陌清华连连点头,对心里头对这位蓬莱岛主,陌家的老祖宗还是有几分惧意的。

    训斥完陌清华之后,陌无极才将目光放到了那位金丹修士身上:“小四,你今日怎么回事,他要胡闹怎的也竟随了他了!”

    那金丹修士一脸的焦急,原本他一上来便想禀告的,岂料陌无极劈头盖脸便抢了话头,直到现在才给了他开口的机会。那金丹真人连瞟都没瞟陌清华与他身后的李娘子一眼,急急的喊道:“不得了了,那厨娘昨日夜晚救了个自称瀛洲岛的修士。两小辈不懂事,直到今日早晨才将此事告知了我。我去瞧时,见那情况不太好的修士说与瀛洲岛一位名唤梁无珂来我蓬莱的途中遭了暗算,梁无珂不见了踪影,那修士眼瞧着也快撑不过去了,我看情况紧急,传讯符不定还未我人跑得快,就急急赶过来了。”

    话说至此,那金丹真人顿了顿,看向陌无极,“实在没工夫与这两位执拗的要跟上来的小辈瞎扯!”这句话是向陌无极解释那二位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你说什么?无珂不见了踪影?”坐在一张自制竹滚椅上的梁风眼前一黑,差点没昏过去,火爆脾气的梁肖缜闻言便未曾收敛威势,大喝了一声,“还不速速带路!”

    元婴修士的这一声带着元婴之力的吼声,当场震得那金丹真人脸色发白,二位筑基修士早已一人喷出了一口血。

    经不住几人催促,几位便速速下了观海阁,慌乱间谁也没有注意到那两个脸色惨白的筑基修士中那位女修正睁大眼睛看着那已然成了废人的梁风,垂在身体一侧的手微微发抖。

    她这动作别人或许未发觉,可她身边的男修却一早发现了,心中虽是纳闷,却也只当她害怕,安慰了她一声:“李娘子莫怕,岛主不是不分黑白之人。”

    那李娘子轻嗯了一声,低头掩去了面上的激动之色,快步跟上了前头几位修士。

    或许实在是万分情急,那情况不太好的修士仍被安置在那厨娘的住处。得知消息的金丹真人当真是情急之下乱了阵脚,竟不派一个人盯着,只扔了个防护罩便匆匆赶去报信了。不过眼下那几位明显不欲与他多烦,只一心扑在里头那位情况不太好的瀛洲岛修士的身上。

    撤了防护罩,梁肖缜推着梁风走在了最前面,只一看到里面修士那模样,梁风便喉中涌上一股腥甜,一口血喷了出来。梁肖缜更是气的浑身发抖。

    而身后的陌无极与秦雅几乎不约而同的肃了脸色,一脸沉重之色。原因无他,那躺在床上的修士原本应当是年华正好,不说英俊潇洒却也担得个眉清目秀。眼下却是青丝化雪,模样苍老至极,皮肤褶皱的根本不像一个修士,而更似形将朽木的老人。身上几乎已感觉不到一丝灵力,这模样,应属在座的几位之中那位梁风印象最为深刻。因为看到了这修士,他仿佛看到了几年前的自己。不过自己能依着增元丹撑过这一劫还多亏了到底是出窍的修为,这表皮与一般修士不可同日而语。眼前这修士么?没出事之前不过一个金丹修士,就算能活着,恐怕也少不得那些珍奇药材来续命了,活受罪不过如是也。

    躺在床上的修士眼珠动了动,转过头来,对上了梁风与梁肖缜,嘴张了张,只来得及说了一句话便昏厥了过去。

    这一句也只离得那修士稍近一些的梁风听到了,见那修士晕了过去,急脾气的梁肖缜当下便转向梁风:“老爷子,他说了什么?”

    梁风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他说无珂与他一样遭了毒手,二人一道落进海中,被冲散了。”

    梁无珂这个小辈,在座几位皆有所耳闻,数年前于神州金鼎山庄的炼丹大会上一举成名,引发了天劫,东海梁氏亦极为看重。只是如今,却突逢此劫,少年英才出事总是叫人惋惜的。

    梁风揉了揉眉心,深吸了一口气才勉强控制住了自己,看向那修士道:“这手法与将我所伤的神秘修士如出一辙,就算不是同一人,也定当有所关联。”

    “吸取对方修为为己所用,如此邪门的功法,定是魔道中人。”这句是陌无极的声音。

    秦雅眉峰蹙了许久才缓缓展开,只是脸上却依旧一片沉重之色:“如此邪门的功法,即便是以此消彼长,吸阴补阳,吸阳补阴之称的合欢宗,据秦某人所知,也无法霸道至斯。”秦雅话说至此,顿了顿,忽然想起数年之前,他昆仑似乎也有一位修士如眼前这位修士一样,被人生生吸取了修为,那境况实在是太像了。梁风虽然也曾遭遇过此事,奈何他见到梁风之时,他已是现在的模样了,是以并不能算真正见到过为这邪门功法的威力。躺在床上的这位,可以说是他见到的第一人。

    秦雅心中思量了片刻,暂未说话,转而看向那踟蹰在众人身后的两位筑基小辈:“对了,你等是在何处找到他的。去附近海域寻上一寻,看看有没有梁家小辈的身影。”

    陌无极点了点头,吩咐身后的金丹修士:“小四,叫厨娘带路,下命令寻人。”

    金丹修士应声,瞥了一眼杵在那里的两人:“还愣着做什么?跟我来!”

    陌清华与李娘子复又看了一眼众人,这才转身离开。

    待得那几位晚辈离开之后,梁风白发苍苍的脑袋才抬了起来,重重的叹了一声:几位之中没有谁是傻子,寻到梁无珂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就算梁无珂撑到现在还未死,依他那种手无缚鸡之力的情况,即便靠着身上的避水珠还不至于淹死,也不定一早就进了海中妖兽之腹了。这对任何一个修士来讲,都是极不甘心的。

    这里暂且不提,却说昆仑修士原本以为来了东海,便会立刻执行任务,可等了几天,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诚然蓬莱岛上很美,灵气浓郁,更有甚者,这里的厨娘将灵兽肉与药草的习性摸得如火纯情,深谙此道,这日子怎的一个舒适了得。

    几日未曾见到首座与岛主的影子,群修虽说心里头觉得奇怪,然而首座命令不下,却也奈何不得。无聊之下,到底同辈修士中更有话好聊,这日,葭葭等人又经东海修士介绍,品尝了一道那厨娘修士新研制的美味。

    食欲得解的几人聊着聊着,很快便聊到了这位厨娘的身上。

    庄子詹见着那位貌不惊人的厨娘,忽然起了疑:“这位厨娘骨龄不过三十上下,却是筑基后期修为,怎的不好好修炼。偏跑到参合庄上来当厨娘,有这么缺灵石么?”

    有“活卷宗”之称的魏探,寻了本书册,在对面翻了起来,边翻边随意的答道:“这有什么奇怪的?世间多的是那等醉心于奇技淫巧的修士。这厨娘保不准就喜欢于美食中探索修炼呢!”

    葭葭目光盯着饭堂之中来回走动,展示它那一双壁纸长腿的小丹,余光正好触及了那厨娘的背影,一声脱口而出:“那厨娘一双眼睛长的很是勾人!”

    一旁擦拭着他那把龟息剑的林培源一哂,刚要说话。脚下猛地一个剧烈的震颤,饭堂之中的神州修士还未反应过来,东海修士便齐齐色变,站了起来。

    当场便有人推开了临海的窗户,众人向外望去,只见那蓦然升起的海水和耳边震耳欲聋的潮声,有看呆了的东海修士登时尖叫了出来:“海,海溢!”

第三百二十四章 被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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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溢二字一出,葭葭先是一愣,而后反应过来,海溢不就是海啸么?饶是一向镇定自若的魏探此时也是呆若木鸡,傻傻的看着那水墙,喃喃道:“从未有记载蓬莱岛会发生海溢啊!”

    便在他说话的功夫那水墙已然向蓬莱岛覆盖而来,眼看整座蓬莱就要被吞噬之时,脚下再次发生一阵剧烈的震颤,几乎是一瞬间的,耳边响起一阵振聋发聩的响声。

    “什么声音?”有修士被这声音一个不察,震得喷出了一口血来。

    片刻之后,有修为稍长一些的修士站了出来,“龙鸣水中不见己,节竹吹之声相似!是龙吟声!”说话间,自群修脚下而起蓦地祭起一座淡青色水幕,将整个蓬莱岛如蛋壳一般护在其中。

    被护在其中的修士来不及害怕,这一场海溢已被阻挡在外。只是此刻的蓬莱仙岛却被海水所覆盖,光线昏暗无比,饭堂中的群修早已相继到了外头。

    葭葭拎起小丹的翅膀,不顾它的抱怨声,也跟着群修的步伐走了出去。却见整个蓬莱岛的外层已被海水覆盖,即便方才还是日头正好的大晴天,此刻却已鲜少有阳光能透过海水折射进来。蓬莱岛上的十字灯笼已尽数被修士所启动了,恍如黑夜。淡青色的水幕接近透明,葭葭一阵恍然,此情此景真有中生在海底世界之感。

    “青龙主水,指东方。”是魏探的声音,葭葭忽地心底生出一股庆幸,有个眼界不凡的“活卷宗”在一旁,这感觉委实不错。不消他们说话,魏探便自动接了下去:“我昆仑有护山大阵,东海群岛自也有护岛之阵,东海群岛不说每座岛上皆有这样的护岛之阵,可至少蓬莱、瀛洲、方丈三岛自洪荒时期便得神兽庇佑,这青龙阵也是因此而来。只是不曾想,这几万年不成开启的青龙阵也叫咱们见到了。得之?失之?幸之?”

    魏探一连发出了三问,万年难得一见青龙阵能被他们碰上,秉着求知的态度,对他们而言自然是好的。可在座的昆仑群修心中却没有如一般修士那样“天塌下来,总有暗部的修士先挡着呢!”的想法,越难得见到的奇观,往往便意味着危险的来临。昆仑供他养他,却也要他们在刀尖上过活,生死一线之事总是叫人不得轻视的。

    海中所见自然与神州不同,有贴着那防护罩游过去的鱼群,因靠近十字灯笼,倒也被这亮光罩的清清楚楚。大约是这青龙阵的名头太过响亮,方才还微有些慌乱的群修很快安静了下来,一脸好奇的看向周围。在海中看海,那样的奇妙委实是自幼生长在神州大地上的修士不曾见到过的。

    起了兴致的修士三五成群,对着自头顶游过去的生物开始指指点点起来。

    即便是突然出现海溢,葭葭这一组人还是没有走散,眼见没什么危险了,年纪最长的莫问很快失了那指点的性子,朝几人点了点头,回房间修炼去了。

    余下的,魏探一时没有按捺住,便主动做起了人师:指着那珊瑚鱼群叙说了起来,他腹中墨水委实不少。讲起来旁征博引,贯穿古今,很是精彩,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修士。

    众人正听得兴趣盎然,冷不防一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极为稚嫩的声音:“呀,这是什么妖兽?”

    这声音虽然稚嫩,却又响又脆,极有辨识度,一时间倒是分去了不少修士的注意力,众人转过头去,看向那修士。

    却是个外表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男童,不过同样是男童,这位不似玄灵那般穷的只有块红肚兜包着,他的身上的衣饰却是极好,那衣饰周围淡淡的灵气,一看便是剑极少见的法衣。这法衣的却是件黑底红袖的莽龙袍子,男童头上束着个鎏金法冠。小小年纪,生的唇红齿白,委实是个极漂亮的小公子。

    不过更叫群修不敢小视的却是他的修为,已然筑基。此刻那男童正手上拿着一卷破损的竹简,指着那自群修盯上缓缓游过的生物,一脸的好奇。

    有认识他的修士已悄悄开口了:“是陌家的天才小公子!”

    “陌淸珏,九岁,筑基初期!”片刻之后,魏探淡淡的声音传来。

    这一句足矣,不需要再说其他了。姓陌,想必跟这位岛主陌无极缺不了干系,九岁就筑基的修为,这样的人自是蓬莱首屈一指的培养对象,“天才”二字,想必眼前这位小公子自小便从未少听过。

    群修很快便从那位满脸求知欲的小公子身上转向了他伸手所指的方向,这一看却是冷汗涔涔:一条长约十尺上下,体表灰色,腹部淡白色,黑眼利齿的“妖兽”从群修顶上慢慢游过。看着那背腹体色极为分明的“妖兽”,不等魏探说话,葭葭便翻了个白眼,这种“妖兽”她上一世见的多了,只是隔着个“小小”的电视机屏幕。不是什么“妖兽”,却也不容小觑,正是极为凶残的海中霸王——大白鲨啊!

    终于有离那陌家小公子较近的修士干笑了两声,对着这位自出生开始足不出参合庄半步的男童干笑了两声:“陌家小公子,这可不是什么妖兽,这是鲨鱼!一种普通的鱼而已!”

    却见那一脸好奇之色的小公子盯着那条大白鲨远去的背影,那眼中的深情,似是万分不舍,终于忍不住吞了口口水,问众人:“好吃么?”

    那被问懵了的修士看向周围默默回过头去的群修,声音比起方才更为干涩:“应当是好吃的吧!”想必鲨鱼也是这么觉得的,这句话他还是烂到了肚子里。

    每逢有要事,陌无极都会在观海阁上约人谈论。观海阁中无人打扰是其中一个理由,不过更大的理由么?陌无极深吸了一口气,临空四望,观海阁地处的位置与高度无一不是绝佳,从这里,能将参合庄的全貌尽收眼底,很明显,这才是最重要的原因。

    突然出现的海溢虽说因着之前一点征兆都没有,着实把人吓了一跳。不过好在蓬莱的青龙阵名不虚传,覆潮之下,得以完好无损。只是这青龙阵虽然保住了蓬莱岛,却也一时半刻不能将其撤去,蓬莱岛中的人出不去,其实这等于是变相将他们软禁了起来。

    陌无极立在观海阁上重重的叹了一声,而此时,一旁阖眼已久的秦雅终于缓缓睁开了双眼,“青龙阵果然名不虚传!”即便是他的神识,想要探出去,也废了好些功夫。

    眼见陌无极等人一脸焦灼之色,秦雅却朝着陌无极等人摇了摇头:“放心,终究还是让秦某人一律神识探了出去。然而不说蓬莱岛上凡人不少,冒然撤去青龙阵恐怕这些凡人死伤难以预计。最为可怕的是,秦某人方才的神识打探到离蓬莱不远的地方蛰伏着一只八阶的破狱兽,虽说这破狱兽现下是在沉睡,可保不准它什么时候就能醒来。八阶妖兽,就算是秦某对上也极其危险,更别说这些修士了。只能是白白送死,青龙阵现在不能开启。”

    “这与将我等软禁起来有何异处?若说这海溢是偶然,那也委实太巧了一点了,若说是人为,恐怕就算是藏神修士也不定能做到吧!而且,他们的目的应当只有一个,”陌无极说到这里,顿了一顿,与其余几人一个对视,几乎是同时的,几人脱口而出,“阻止我们登岛!”

    就在秦雅等人一筹莫展之时,岛上的修士很快发现了异样。一开始虽说不过是好奇,见这青龙阵无比神奇,便想试上一试,结果群修却发现自己无法与外头传讯了,不管是神识还是传讯,到了青龙阵上很快便被反弹了回来。

    这种无法与外头交流的情况,葭葭亦是一早便发现了。不知怎的,竟想到了之前秦雅等人在东海失踪的情况,不禁苦笑了起来:他们现在这种情况,岂不与当时的秦雅等人颇为类似。

    不过上回,因着一把无名大火,昆仑养魂殿被烧,群修的魂牌被烧掉了大半,是以无法定论师尊等人的生死。现下么?他们的魂牌应当还供奉在昆仑新建的养魂殿中吧!葭葭坐在房中拖着腮帮子越想越觉得那把火委实烧的太妙了。

    因着不能出岛,葭葭重又将小丹带回了空间之中。一开始的新鲜感很快散去,还是修炼来的重要,葭葭亦回房间修炼了起来。布了个阵法便隐入了空间之中。

    有水万事足的小丹,正在空间之中乐的风生水起。葭葭瞟了一眼小丹,转而便看到了躺在一大片结灵草之中看天的玄灵,见他枕着双手,口中无意识的嚼着一株结灵草,一副皱眉的样子。当真是难得见他如此模样,葭葭走上前去,唤了声:“玄灵!”

    这一唤,却见玄灵猛地一惊,整个人跳了起来,如此大的反应,不叫葭葭生疑才怪了。玄灵吐出了口中嚼的结灵草,不待她说话便叹了口气,悠悠的看向葭葭,开口道:“你附近出现过拥有空间灵根的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不进则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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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沉默了半晌,淡淡的回了个“哦”。

    她这反应倒是出乎了玄灵的意料之外,不解的问:“你怎的不问我那个身带空间灵根的人是谁?”

    空间灵根,是连接葭葭与玄灵之间的纽带,若是没有空间灵根,想必依着葭葭与玄灵南辕北辙的性子,永远不会碰到。

    而在最初,玄灵确实放过那样的话:若是有朝一日芥子空间重得自由,自会另觅更适合它的主人。所以二人之间的联系,在当时说起来其实是相当脆弱的,随时都有可能会阻断。

    可空间灵根虽说不是葭葭独有,却也极少,更何况近几年二人之间其实相处的还是不错的,玄灵便未曾提过此事。现下一提,却是将二人岌岌可危的联系指了出来,叫二人瞬间处在了极为奇怪的层面之上。

    不可否认,刚听到这句话之时,葭葭心中是忐忑的,对于空间灵根,她虽说并不依赖,可这几年却着实习惯了它的存在。玄灵那句话再次点醒了她:她连葭葭不是独一无二的,不进则退。神器择主,当她有朝一日跟不上那步伐之时,芥子空间随时有可能离她而去。

    葭葭想了半晌,弯起了唇角,嘴角的漩涡若隐若现,只是那双带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坚毅:“不管是谁,你现在还是我的,我亦不会停滞不前。即使有朝一日,你当真离了我,要再次择主,我唯一能做的便是叫我身上的空间灵根物尽其用,开发至极致。那样即便你再次择主,不定还是只能选择我。即使神器不再选择我,那也是技不如人而已,没什么好说的。葭葭自会努力,若是我与你这芥子空间有缘,你总还会回到我的身上来;若是无缘,那是缘分已尽。葭葭无话可说,自会另辟通天之路!”

    玄灵抿着唇,一开始葭葭未急着询问它,它亦不知怎么了,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不满:似乎是在怨她对自己这个神器不如他人一般重视。而听过她的一番解释之后,玄灵心中的不满虽说少了许多,也知晓她说的没有错,可见到她并不如其他人那般对自己那样重视,心中还是有些不喜的。

    玄灵面上的表情自然逃不过葭葭的眼睛,葭葭微微挑眉,看向玄灵,继而忽地笑了起来:“若我因为害怕那位同样身怀空间灵根之人抢走芥子空间,从而不管是暗下黑手也好,使下绊子也罢,那么,不消那位的存在,我也总有一日会还你自由。”

    “为何?”其实玄灵很早就知晓眼前这个女修很是矛盾。有时候清的像水,一眼就叫人看清楚了,有时候却似雾,无论怎么看,都好似从未看清过她。两种矛盾又奇怪的特征聚集在她的身上,却也叫她与一般人成功的分离了开来。即使玄灵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个女修,至少是它游走于世间的几十万年之中第一次见到这样的修士。

    “因为我若是害怕,畏惧,是如何也不会有飞升的那一天的。不能飞升,便总也陨落之时,岂不是还你自由不过早晚之事?”葭葭轻笑,不过随即肃了神色,脸上的认真叫玄灵都不禁心神一颤,只听那女子一字一句,声音之中的坚持却是不逊任何男儿,“更何况,那等小人行径,连葭葭还不屑为之!”

    她是骄傲的,即便外表柔弱,总是嘴角含笑,温和有礼,这样看似八面玲珑、外表与坚持不搭边的女修,身体里却自有一股骄傲,自有一股自信。即便是玄灵也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葭葭在同辈修士之中确实担得起“精英”二字,只是那是与同辈修士相比。可如今,修士交手,可不是斗法台,斗法台上尚且生死不论,更何况没有修为的限制,即便是金丹,在区区元婴修士面前便已讨不了好了。修士这条决绝的路上用披荆斩棘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玄灵只觉的心中是几十万年来从未有过的复杂,良久之后,终于叹了一声,低声道:“是那个李娘子的。想不想知道随你!”

    告诉了她李娘子,再来一句“想不想知道随你?”葭葭对撇过头去,别扭不已的玄灵只觉好笑。不过虽是没有与那“李娘子”为敌的打算,却也记住了这号人物。

    这一修炼便是半个月未曾出屋。现下整个“蓬莱仙岛”不分白昼,修士全以沙漏计时,葭葭推门而出。外头之景依旧,只是修士早没了先时的新鲜,正努力修炼着,外头空空荡荡,不见任何踪影。

    参合庄上的水牧花因是灵气供养,依旧美丽。可似乎没了那缕阳光,这美丽也少了几分灵动飘逸,变得死板了起来。

    葭葭小心翼翼的分出一律神识向外探去,青龙阵依旧将她的神识弹了回来。那先前被他们盛赞美丽如蓝色琉璃的海水此刻虽然依旧摄人心魂,可葭葭却只觉他们不过是处在一座蓝色的牢笼之中罢了。

    眼见眼前的女修虽着了一身黑底金线的服饰,只是那长长的睫毛投下的两扇阴影在白皙的脸上轻颤不已,较一般人淡一些的唇色现出的淡粉与白皙的脸庞相配之下,竟将那身黑衣带来的威严生生的化作了温柔。手里拿着个面人的陌淸珏呆呆的看了半晌,忽然出声道:“没用的,有青龙阵在,神识是探不出去的。”

    那极有葭葭睁开双眼,那极有辨识度的稚嫩声音,虽然只听过一回,可葭葭还是记住了,转身对上了手里举着个黑脸面人的男童,见他正怔怔的看着自己,手里的唐人要化了也未曾发觉,小小的脸上还是如那一日一般的严肃与认真。似乎是叫陌淸珏吧!

    葭葭忽然响起了这孩子那一日问出的问题,“噗嗤”一声,轻笑了出来,她原本便不是那等威严之人,这一笑更是柔和,只让人光见着便生了三分亲近。

    男童愣了愣,迈着步子向她走过来,待行至葭葭身边之时,才收了脚,认真的抬头看向她:“你在笑什么?”

    “我在笑你这糖人快化了,还不赶紧吃了!”葭葭眼风一扫,扫到了他手上的糖人,脱口而出。

    男童赶紧闻言赶紧舔了一口糖人,复又抬头看向葭葭,很是大方的给她介绍:“这是李娘子做的糖人,很好吃。不过这个我已经吃过了,不能给你。你可以去寻她给你做一个,她还会讲故事,讲猴子去西天取经的故事,讲包公打坏人。这个就是包公!”

    男童得意的将那坨黑乎乎的糖人在她面前一晃,得意万分。

    早在玄灵告诉她那李娘子是个有空间灵根的人之时,她便怀疑过了,眼下更是证实了这位穿越者。不过,那又与她何干,葭葭笑了笑,轻应了一声,便将李娘子的事揭了过去。

    那口中含着糖人的男童与她一道看向周围,半晌之后,突然指着外头,一脸认真的看向葭葭:“昔二仪未分之时,号曰洪源。溟涬濛鸿,如鸡子状,名曰混沌。”

    见葭葭淡笑不语,男童伸手一指,指向苍穹:“青龙阵像蛋壳不?”

    得了她的点头,男童更为得意:“师尊也总说我总能发觉他人看不到的东西,生了一双慧眼!”

    葭葭不住点头,丹田之内的玄灵却在不知什么时候注意起了他,在丹田之内喃喃:“此儿有稚子之心也,孺子可教!”说到这里玄灵忍不住又出言刺了一顿葭葭:“我遇见你时,你大他还不到十岁,怎的就没有这样的稚子之心,滑不溜手的。”十年对活了那么久的玄灵来说确实不过一眨眼的功夫而已。

    葭葭苦笑:“我不过一个三灵根而已,若是不滑不溜手,也不知能活多久,你能不能见到我还难说。如我这样灵根的修士,又没有家族相衬,这条路注定要走的艰难一些,我与他不同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上头那个漂亮的,是你师尊么?”糖人被那男童咬的“咔嚓”作响,却见他将最后一点吞到了肚子里,摇手指向参合庄最中间的观海阁。

    葭葭循着他的指向望去,她目力极佳,参合庄上又是恍若白昼。即便观海阁上的人影已经极小了,可还是叫她看清楚了:却见师尊与陌无极、梁肖缜并一位坐着的苍老的修士正忧心忡忡的看向四周,似乎在谈论什么。

    修士之中,自有极个别有怪癖的修士没有定颜,那样的修士到了一定岁数,这容貌自然是苍老的,然而那位修士的面上不仅苍老,还毫无血色,这种情形,除了受伤,还当真找不出旁的理由。

    至于“漂亮”这个形容词,上头四位里头,要真挑个“漂亮”的,若是她的审美没有问题,除了师尊还真没有旁的人选。

    见葭葭轻“嗯”了一声,那男童兴奋的拉着葭葭的袖子:“走,咱们好好议上一议。上回去见我家老祖宗之时,听你师尊说你很是了不得,精通阵法,咱们定要好好切磋一番!”

    那男童说着手上微微用力,将葭葭拉了两步,边拉边道:“你师尊一口咬定我不是你的对手,我自然是不信的。却也不知,你要如何才能让陌淸珏心服口服。”

第三二十六章 斗阵

    即便面上,葭葭的养气功夫做得再到家,可还是不得不承认,听到师尊说她很是了不得,她心中确实有那么一丝丝的窃喜的,知晓师尊的话不比他人,颇有几分君子一言重千斤的味道。即便没有在自己面前夸赞,却也说明了她连葭葭自也有几分可取之处的。

    被陌淸珏拉了两步,葭葭脚下用力,不再前行,转而笑眯眯的看向陌淸珏:“你也修习阵法,却不知师承何人?”

    陌淸珏抿了抿唇看了眼葭葭,方才葭葭未拗着他,以他筑基的修为还能拉得动她。可现在么,葭葭若是成心不愿走,陌淸珏还当真是奈何她不得。

    拉了半天,葭葭纹丝不动,陌淸珏微有不满:“你管我师承何人?你要与我比,又不是我师尊比,问这么多做什么?”

    葭葭轻笑莞尔:“瞧你不过八九岁的样子,且算你三岁起识字学文,开始修炼。现下已然筑基,任你天赋再好,这短短几年的功夫,撇掉修炼的时间,算一算还当真没有多少时日空下来了,你这阵法一途,到底学了多久,我很是好奇啊!若你不过尔尔,我与你比试,岂不是要浪费时间,虚度光阴了?那我自然是不能答应的!”

    到底年岁还小,葭葭这么一席话,倒是将他绕糊涂了。陌淸珏眨了眨眼,想了许久,似乎总算是明白了她的意思,一张小脸涨的通红:“莫要瞧不起人?难倒你要如那些蠢物一般以貌取人?你想知道我师尊是何人,我便告诉你,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听好了,我师尊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任天游是也。”

    任天游三字一出,葭葭脑中自动便勾勒出了一双几可不见的小眼睛,圆润的脸,面白无须,颇为亲和的一位修士形象。因着之前有过接触,得过任老前辈的相助,同为阵法师,葭葭心中对任天游更为好奇。

    任天游是名声在外,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当世高人,不过近些日子却一直赖在她昆仑的太阿峰上未曾离开过,不过此等高人,葭葭自然是不能没事往他面前凑的。思及此,葭葭转了转眼珠,莞尔一笑:“哦。任老前辈是不世的高人,你说你是他的弟子,却也不知是真是假。”葭葭说话间眼神存疑的看了陌淸珏两眼。

    陌淸珏被这两眼激的当下撇了撇嘴,眼眶一红,就在葭葭想要上前安慰他之时,却见他赌气的转过了身子:“比一比就知道了,咱们上六艺馆去!”

    哟!陌淸珏的反应倒是叫葭葭刮目相看,她九岁之时,可不如他这般有担当。

    在丹田之内毫不漏过外头一举一动的玄灵闻言更是连连点头:“当真是颗好苗子!”

    葭葭并未接话,只是向着陌淸珏轻笑着点了点头,跟着他向六艺馆的方向行去。

    阵法一途,无论是放在昆仑还是东海,都算得上冷门,是以,现在六艺馆的阵法那一间偏厅里头人寥寥无几。

    陌淸珏与葭葭在外等了片刻,待得一位讲解阵法的修士讲经完毕之后,才进入其中,陌淸珏与她随意的找了张案几对着坐了下来。

    参合庄的六艺馆往往是多年不见一个女子踏入其中,陌淸珏虽然年龄尚幼,但既能拜得任天游为师,自有其不凡之处。眼下见那也算显眼的二人不发一言的寻了张几子跪坐下来看向对方。又见陌淸珏自袖中取出了一些香炉事物,最后在那张几子的角落里放了上去,插了三支香,而后那二人齐齐弯腰向对方行了一礼。

    有几个未曾忙着的修士便不自觉的凑了过来,这种短小精简的礼仪,虽说那二人从头至尾未说一个字,可却是实打实的斗阵仪式,亦是阵法师之间的切磋。

    这二人的修为一个金丹,一个筑基,年龄跨度有十几岁,虽说对修士来讲,这些年龄跨度算不了什么,可眼前这二位的外表看起来,一位大人一位小孩,若是那女修输了,那才是真真正正的掉面子,就算赢了,也是胜之不武,叫人觉得她不过在欺负一个小孩子。

    有按捺不住的,目光落到了女修身上的衣衫之上,这衣衫,近些天来,着实叫他们看到了不少,听说是昆仑执法堂暗部的修士,而那位孩子陌淸珏却是他们蓬莱实打实的天之骄子。

    当下便有修士嘟囔了一声:“你二人一个大人,一个小孩,一个金丹一个筑基,也好意思比试?”

    这话听来是对葭葭与陌淸珏说的,实际上却是对葭葭一人所言,为的不外乎就是想要她不与陌淸珏比试吧!葭葭失笑。说起来,他二人现在的样子,想必若是自己平日看到了,也会觉得她实在欺负小孩吧!

    葭葭勾唇莞尔,对那修士微微颔首,却并未说话,倒是陌淸珏抬头看了眼那位修士:“赵师兄莫要说话,我二人此次乃是诚心切磋而已。”

    什么诚心切磋,这分明是欺负我陌师弟年幼,那赵师兄脸色有些不好看了。倒是那讲经的金丹修士也在不知不觉间走了过来,见状传音于那赵师兄:“放心,淸珏吃不了亏。那女修若是输了,才是真正让昆仑掉面子的;若是赢了,对方一不过筑基,二不过九岁,说出去也不好听。倒是淸珏,就算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毕竟对方可是个金丹期的真人啊!”

    那赵师兄先是一愣,而后便缓了脸色,朝那讲经的金丹真人点了点头,能出现在参合庄,又敢于修炼阵法的,自然不是笨人,很快便想通了,看向周围的三五个同样观战的修士,见诸位皆是气定神闲,那赵师兄松了一口气,也不再阻止,看向了那二人。

    却见陌淸珏从那几子底下抽出了一叠纸,两份笔墨。笔墨与纸是修习阵法与符箓二道的修士身上常带的物品,这二道不比其他经常要涂涂改改,总用玉简也未免太过奢侈了一些,是以笔墨可说是在座的这些修士身上所必备之物。

    二人同时取了张宣纸铺在了几子之上,也直到此时,陌淸珏才微微一愣,看向葭葭,见葭葭朝他微微颔首,便也不客气的执起了笔。

    这叫“纸上论阵”。他二人之间的斗阵可谓是中规中矩,没有一点超出框架之外,方才陌淸珏朝葭葭看了一眼,那意思便是问:何人出题,何人解答。

    “纸上论阵”的出题与解答者原本并没有太多的要求,只是平素一般为显尊重对手,是让客方出题的,而葭葭与陌淸珏之间很显然葭葭为客,陌淸珏为主。只是陌淸珏似乎心中有些着急了,急不可耐的希望在葭葭面前露上一手,是以葭葭也不介怀,让他来出题了。

    眼见陌淸珏正咬着笔杆子发呆,葭葭看了眼一旁的墨,只觉的似乎有些干了,便捏了一点净水咒进去,悠悠的磨起墨来。

    想了许久的陌淸珏终于落笔,葭葭面上的笑容不变,只是眼睛目不转睛的盯着陌淸珏。

    却见他动作时快时慢,偶尔还会咬着笔杆轻轻思索上片刻才动笔。

    诚然,陌淸珏不是第一回与修士斗阵,然而在这“纸上论阵”这一回,却应当还是第一次下笔如此之慢。观战的修士虽说没有参与,却也情不自禁的跟着陌淸珏的动作开始思忖了起来,到底要如何来破阵。

    那讲经的金丹修士看了会儿陌淸珏,目光很快便落到了陌淸珏对面的葭葭身上,却见那女修虽说嘴角含笑,手里磨墨的动作似是连频率都未曾有半分改变,可那双眼睛却根本没有落在别处,而是尽数聚焦在陌淸珏之上。

    那金丹修士的目光在那女修的面上来回扫视,却发现这女修就连面部表情都未曾变过分毫。观阵,看那纸上所呈之阵固然重要。可对于他这般的人来说,陌淸珏的路数在他面前却着实用不上好好思量。是以平日那些修士斗阵之时,他便习惯了看修士面上的表情。

    有时候,从修士面上的表情,就能看出那修士到底能赢还是会输。可是他看了这金丹女修已有许久了,那金丹女修面上的表情却未曾变过分毫,着实叫人心中有些忐忑,实在摸不清她的底。

    陌淸珏这回画的阵似乎比起寻常要慢上许多,很快便有观战的修士揉了揉有些酸痛的脖子,不过既然对面的女修都未说话,他们亦不好多言。

    这过程委实有些慢了,揉着脖子摇头晃脑的修士无意间瞥了一眼陌淸珏,却见他满脸严肃的执笔,慢慢的画着,可那摆在腿上的另一只手,那食指却似乎是有意无意的轻轻叩着大腿。

    了解他的修士这才觉得有些奇怪,他想起来了,平时陌淸珏行为举止颇有古修之风,行端立直,万不会做出此等不够端直的动作,从方才起就困扰他的违和感总算找到了原因,只是,他为何会做出这样的动作?手受伤了不成?那修士百思不得其解。

第三百二十七章 解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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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磨墨,一个轻叩着大腿。那修士揉着脖子看了片刻,收回了目光,只是注意力明显没有最初那样集中了,不过很明显,不止他一人这样,甚至还有修士轻轻用手遮掩着口鼻,掩饰着自己打哈欠的动作。

    这一画便整整花了两个时辰,最后一笔添完,陌淸珏放下手中的画笔,得意的朝葭葭扬了扬眉:“好了,你可以开始了!”

    直到此时,葭葭才放下手中的墨条,目光从那宣纸之上上移至陌淸珏的脸上,却见小小的少年鼻间细汗涔涔,葭葭盯着他看了片刻,忽地莞尔。

    周围的修士此时除了个别的几位,其余皆是忍不住皱起了眉,这一团密密麻麻的鬼画符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是什么?南面看上去像是疾风阵法!”当下便有修士是摇头晃脑的念叨了起来,“只是北面像地刺太白阵,啧啧,东面像小衍阵,西面似是金刚阵,不对,又似威灵阵!奇了怪了,这到底是什么阵法?”

    “这四不像的是阵法么?”学阵法的修士中也有一些性子较急的,也不管陌淸珏是他东海的修士,口中便起了疑。

    陌淸珏不满的抬头看了眼那几位,小小的脸上刻板至极,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凡人说观棋不语真君子,在咱们阵法一途,既要观阵,也请师兄莫要随意开口!”

    说话的修士被陌淸珏这一席话说的脸色通红,却也不好反驳,无奈,只能低下头来,认了他的呵斥。

    葭葭抬头看了眼陌淸珏与周围稀稀拉拉的几个修士,轻叹了一声,果然年岁小,那孩童的外表是有优势的,如方才陌淸珏那般说话,其实已算的上极不给面子了,然而,那修士除了有些羞愧之外,面上还当真没有其他什么。

    众人只见这女修终于伸手,将那宣纸微微向着自己的方向拉了一拉,低头对着陌淸珏的阵法看了片刻。

    围观修士中那位讲经的金丹修士微微挪了挪步伐,寻了个间隙,方便自己可以更清楚的看到那位女修。

    以陌淸珏的修为和年纪,能作出这样的阵法。确实是叫他吃了一惊,对于眼前这个聪慧非常的少年,当真是除了“天才”二字之外,再也寻不到旁的形容词。

    只是,不知这个女修会如何应对。那金丹修士正蹙着眉峰,就在这时,鼻翼动了动,一股檀香味涌入鼻间,这样的味道,整个参合庄上只有一人会有。

    金丹修士挑眉,抬头看向那抱着把古琴进入这里的修士,却见这修士身着一件白色粗布长袍,脸型冗长,可眉眼间却自有一番清雅淡然。他嘴唇轻抿,一张脸上似乎毫无表情,松松垮垮的发髻垂在脑后,也不知是不是熏多了檀香,竟叫他整个人外表似乎笼着一层烟一般,超脱于世人之外。

    那面无表情的修士见到这位金丹真人微微颔首,经过陌淸珏与葭葭之时,原本步子并未作丝毫停留,可就在那目光不经意间一瞥至纸上的阵法之时,却毫无前兆的停住了脚步,这才向那斗阵的两位修士看去。

    先看阵再看人,说来这修士也算有些意思了。斗阵的两位修士,陌淸珏他自是认识的,抬头看向陌淸珏的目光之中不辨喜怒,而后才将目光落到了对面那“以大欺小”的女修身上。

    虽说这抱琴的修士仍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可若是现下有人注意着他的话,就会发现这修士方才还清雅淡然的眼中闪过一丝计较,那空着的一只手隐于宽大的袖袍之间,只见袖袍微动,叫人看不清晰。不多时,那修士眉眼间的计较便不见了踪影,很快便恢复了先前的淡然。他亦与其他修士一道,向着里头望去。

    众人只见那金丹女修停了片刻,执起笔之时看了陌淸珏一眼,眼中是毫不掩饰的赞赏,这倒让陌淸珏脸色一红,到底还是个孩子,并不会收敛自己的感情,高兴便是高兴,得意便是得意。

    群修不知道的是葭葭方才停顿片刻是在与丹田之内的玄灵交谈。在陌淸珏那阵法画到一半之时,葭葭便对着玄灵叹了一声:“陌淸珏的天赋,平心而论,确实比我要好上许多!”她比起陌淸珏来多的不仅是修为与年龄,更有宋远山的仙府,可说光这眼界一途便不是陌淸珏所能相比的。

    玄灵自知自己是看不见听得到,也兴致缺缺,不过却应和了她一声:“还未完成,便叫你赞叹的,想必确实不凡。”话说到这里,葭葭并未立刻回话,玄灵想了想,以为她是伤心了,便安慰她,“你也莫要悲伤,毕竟这样的人是极少见的。”

    葭葭轻嗯了一声,又自顾自的连连点头:“举一反三这一条,他用的当真是淋漓尽致。”

    玄灵见她只一个轻嗯,便将话题扯了开去,这才发觉葭葭连半点伤心也无,顿时只觉方才自己的安慰当真是浪费了,又别扭的哼哼唧唧了起来。

    葭葭看了陌淸珏一眼,方执起笔,就在要落笔之时,却是突然顿了顿,声音不响,却刚好让在场众人听得个一清二楚:“此阵变化太多,我便边写边说,如何?”

    陌淸珏点头:“也好,你且说说我这是什么阵。”

    葭葭点头,伸手指向那宣纸之上密密麻麻的“鬼画符“,清脆的声音缓缓道来:“你起手之时先从北面入手,画的是地刺太白阵,而你画出一个简易的地刺太白阵便停了手,这中间一共歇了十息的时间。地刺太白阵不比寻常阵法,或者说,这张纸上所涉及到的所有阵法一旦将它曝于空气之中,超过十息便会自动启动。十息之后,你在西面又添了一阵,与威灵阵相似,然而此时已不是最初的地刺太白阵了,加了你这类似威灵阵的阵法,而后你又停了十五息,两相变换之后的阵法已全然不是地刺太白阵或者威灵阵了,已是木盾九变阵了。”

    葭葭说到这里顿了顿,群修只见她速度极快,在宣纸上寥寥数笔,几乎眨眼的功夫,一个木盾九变阵便跃然纸上,她边说边画,“以此类推,木盾九变阵之后你停了二十息,在东面改了几笔似小衍阵,最后却是停了三十息,再添了南面的阵法!”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葭葭收尾。看向陌淸珏与群修,陌淸珏还未说话,伸长脖子观看的群修看着葭葭纸上那个阵法却是皱起了眉:“这是什么阵法?我等从未见到过,能启动么?你莫不是在瞎说吧!”

    葭葭似笑非笑的看了眼陌淸珏,翻起了储物袋,“当然能启动了,不过需要用上这个!”说话间,葭葭取出一面圆镜在群修眼前一晃,向自己画的那阵法照去,方才还觉得她不知所云的群修待看到镜子之内时,登时恍然大悟:“寂灭三变阵法!”

    陌淸珏这次“纸上论阵”所出的题目,先是借了时间停顿的长短,不停的变阵,待变到最后收尾之际却又用上了“反画阵”这一出。可说乍见此题,直到葭葭解题之前,群修中几乎无人解了出来,只除了两人:讲经的金丹修士与那中途进来的抱琴修士。

    陌淸珏闻言倒也硬气,点头应下:“你说的不错,就是这般一点不差。这一局,我输了。”

    斗阵的方式多种多样,最简单的斗阵,便只一局纸上论阵。葭葭解完之后,见陌淸珏并无下文,便起身想要告辞。

    陌淸珏也并未阻拦,跟着站了起来,小大人似的点了点头:“技不如人,陌淸珏认输。不过我陌淸珏还小,修行一途长的很,输一次算不了什么。下次我还会来找你的。”

    赢了自然很是了不起,然而葭葭以为输得起甚至比赢了还要更胜一筹。眼下这个九岁的孩子便担起了“输得起”这一名堂,当真叫她连连刮目相看,是以莞尔一笑:“自然!”

    曲终人散,揉了半天脖子的修士正要跟着一同离开,却在此时,沉默了半晌的一人突然开口:“且慢!”

    这无名无姓的“且慢”一出,虽说这偏厅里还有几位修士,可众人几乎是不约而同的,均向葭葭看来。葭葭的脚步一顿,诧异的回头,却见一位抱琴男子走了出来,行至她与陌淸珏面前:“再来一局如何?”

    陌淸珏闻言皱了皱眉,不解的看向那位男子,唤道:“六叔,淸珏输了便是输了,作甚要喊住她。”

    那被唤作六叔的男子却连看都未看陌淸珏一眼,只朗声道:“我这里刚好有一题,想寻人解惑,你若想,也可一试。”

    那方才还疑惑不解的金丹修士登时恍然大悟:“是那一道题!”

    被唤作六叔的男子点了点头:“在座诸位皆可来破解!”不过他说这句话之时,眼睛却是看向葭葭的,明显他所想喊来解题的只有葭葭一人。

    葭葭微微一愣,还未答话。陌淸珏面上一喜,连忙拉了拉葭葭的袖子,自以为小声的在葭葭耳边说道:“怕甚?应下嘛!我六叔出题可是难得一见,你若是不应下,我等就看不到了。”

    葭葭细细的将那六叔打量了一遍,思忖了片刻之后点头应下,只心里记着要寻魏探问问这位六叔到底是何许人也。依在场群修对他的推崇度,看起来很是不凡。

    见葭葭应允了,那位六叔点了点头,很是大方的一人发了一个阵盘,伴随这阵盘一同而来的,是他清朗的声音:“一笔变阵!”

第三百二十八章 现生机

    被这题吊起了胃口的群修纷纷捏着阵盘看入了迷,所谓一笔变阵是指在阵盘之上添一笔将那阵法变成另外一个阵。

    而这位被陌淸珏唤作“六叔”的修士拿给众人的却是他自创的阵法,在最简单的隐息阵的基础上做了修改。这一点,在座的修士都看了出来,只是要添一笔,将它换成其余阵法,似乎听起来有些匪夷所思啊!

    群修正专注的看着这阵盘,就连陌淸珏也不例外。

    窗柩上的沙漏已流了不少,可群修还是束手无解。正当众人一筹莫展之时,振聋发聩的潮响声冲击着群修的耳膜。偏厅里头正兴头之上的修士几乎皆皱起了眉头,一脸不满的抬头嘟囔了起来:“怎的回事?吵成这样?”

    终于有被惊醒的修士随意的看了眼四周,这才发现周围似乎少了个人,连忙嚷嚷了出来:“那个女修不见了!”

    此言一出,当下便激的群修纷纷抬头,举目四望,却惊奇的发现不大偏厅之内哪里还有那女修的影子。而讲经的金丹真人正与那名唤“六叔”的男子低头不知商量着什么,似乎一点不为外界所扰。

    偏厅之中摇摇晃晃,沉浸于演算阵法之中的陌淸珏终于抬起了头,满脸诧异的看向四周,当下便向那金丹真人与自己六叔走去:“六叔,她呢?”

    那被陌淸珏唤作六叔的男子闻言,只是把手里那个被人用力折下来一角的阵盘递了过去:“解完题自然是走了!”

    陌淸珏反复的看着手里的阵盘:那阵盘的一角被人折了,而后又在阵心方向添了一笔。陌淸珏试着将那阵盘放在了地上,不过轻轻输了点灵气进去,那小小的阵盘便开始启动了。

    愣愣的看了一会儿,陌淸珏这才似懂非懂的看向自家的六叔:“我等太过拘泥于阵盘这个形式了,却忘记了最初的阵法哪有什么阵盘可言,皆是修士随意的在地上布下的阵法。此阵盘虽缺了一角,可那阵心之处却添了一笔,反而柳暗花明,作出了新的阵法。”

    抱琴的修士点了点头,目光落到那阵盘上顿了片刻,片刻之后,忽然叹了起来:“我年三十之时,曾去神州琅琊楼考核阵法师。那一次却也是巧了,有幸得见七品阵法师的考核,在那一场考核之中跻身于七品阵法师的,正是如今闻名天下的昆仑天机殿之主燕锦儿燕真人。燕真人姿容倾城,举止风华绝代自不用说。也是那一日,陌某倾慕其才,一时怔然之下,便跟着出了城。陌某行踪自然是瞒不过燕真人的,问出缘由之后,她随手扔与了我这个阵盘,出了这个题目。陌某太拘泥于形势,竟然将近六十甲子未能破解,而她……”抱琴的修士说到这里,顿了顿,面上露出几许困惑之色。

    虽然他未言明这个“她”是谁,可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位修士皆知指的应当就是离开的那位女修。

    抱琴修士重重的呼出了一口气,又叹道:“几年前,蜀山为庆贺得锁妖塔十年占有权,大开紫川秘境。经过平洲城琅琊楼之时,陌某曾见过她。那时,她不过筑基修士,然而却使出了移花接木手,陌某便上了心。此番她来东海,陌某方才认出了她,抱着微弱的可能性叫她试着破解这困了陌某近一甲子的难题,只是没成想,唉!”

    群修只当他那个“唉”是为这谜题的解答而叹气,也唯有那位金丹真人知晓,那个女修接过这阵盘,不过愣了一愣,便抬头笑着看向他二人,神色似是极为惊讶,而后随手折了一角,添了一笔便离开了。这谜题似乎对于她来说再简单不过了。抱琴修士叹的是昆仑后生可畏。

    说话的功夫间,全岛晃动越发激烈。六艺馆中的修士皆不约而同的走了出去,行至那九曲木桥前的空旷之处,陌淸珏眼睛极尖,一眼便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那位女修,仗着人小的优势,竟是极轻巧的钻到了她的身边。

    正值那女修与一白发修士说着“问问这是何人”的话之时,任凭他如何不出声,却还是叫那女修猛地回头发现了。

    被发现了的陌淸珏嘻嘻一笑,倒是连半点不好意思也无,只伸手拉着葭葭的衣角,仰头问道:“你怎的跑那么快,我要寻你都寻不到了!”

    葭葭笑了笑,没有立刻回话。那谜题说简单也简单,却是要跳出平日思考的框架之外才能将它解出来。解出之后,她便离开了六艺馆,原本是想去寻魏探问问的,只是没成想,方行至九曲木桥这边,便看到头顶上方的海水开始剧烈的波动了起来,像是在被人搅动着一般,脚下开始晃动。

    那海水的搅动明显极不自然,是有高手似乎想将海水推往别处。且不说外头的高手是如何得知里头的状况的,这好奇心却成功的阻止了葭葭的脚步。这里的动静很快便吸引了不少修士,就算蓬莱仙岛再美,若是被困于其中,亦充其量不过一个美丽牢笼罢了。当动静袭来,自是有不少修士跑出来查探动静的。

    魏探也是其中之一,葭葭看到他的那一刹那便走了过去,却未料才说了一句,身后便多了个小尾巴。

    魏探看了眼葭葭与陌淸珏,很自动的掠过方才的话题:“听说秦真人有一缕神识出了青龙阵,大约是寻来什么大神通修士吧。”

    “听说大神通修士有搬山挪海之能,也不知是真是假!”到底是个孩子,很快便被魏探的话吸引了过去,陌淸珏双目亮晶晶的抬头看向那翻动的海水。

    就在说话间,只见头顶上方的海水蓦地似是被人一击劈开一般,刹那间蓬莱仙岛一亮,久违了的阳光通过那一段被劈开的海水照射了进来。

    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群修面上染上了几许喜色,葭葭亦觉得浑身上下似乎是一下子被解放出来了一般,伸了个懒腰,骨子里似乎都轻松了不少。

    陌淸珏激动之下,手中用力拽着葭葭的衣角喊道:“好生厉害,是不是?竟然能将海水硬生生的劈出一条缝!”

    葭葭点了点头,抬头隔着青龙阵向那一轮红日看去,只是方才抬头,便发觉红日的方向多了个黑点,怎么抹都抹不掉。正诧异间,那黑点越来越大,不过片刻,便已至青龙阵之外。

    葭葭张目结舌的动作还未来得及收回,便看到那“黑点“面上一笑,下一刻人便已身至群修中间了。

    劈开的海水复又聚拢了起来,光明不过一瞬间而已。此时,几乎所有人都讲目光转向了这个从天而降的修士,不少昆仑修士皆上前向他行礼。

    大约是无法看到外面的景色,玄灵对于外景的执着比起葭葭来说可谓更是好奇,连忙问道:“谁啊?”

    “天上掉下个卫东!”片刻之后,只听葭葭的声音有些慢悠悠的响起。玄灵不用看,也能猜到葭葭翻白眼的模样,紧接着便听到她一声“见过卫真人”的声音见礼声以及卫东难得的回应“不必多礼”。

    此四字一出,却叫葭葭与玄灵齐齐一颤,干笑了两声的葭葭转身便退至了魏探的身后。

    卫东低头整了整衣袍,这才抬起头来看向诸位修士:“暂且散去吧,不多时诸位便可重见天日了。”

    “重见天日”这四个贴切的形容字一出,群修哄堂大笑,方才的失望感似乎也在这笑声中散去了。

    卫东跟着笑了笑,不过眨眼便消失在了群修的面前。

    “好厉害啊!”身边的小尾巴再次发出一声感慨,抬头双目灼灼的看向葭葭,“他是什么身法?我定也要学上一学。还有,他是怎么进青龙阵的?”

    这话若是个大人说出的,说不定众人要取笑他了。不过若是陌淸珏说出的,众人便歇了那取笑的性子,很是耐心的告诉他“这修士修为高深,等你修为与他一样之时,也能这么快的。”

    陌淸珏一张小脸皱巴巴的,很显然对于这个回答很不满意。待得周围修士散的差不多了,才听到顶上清脆的女声响起:“那是神通瞬移。若非这神通,普通的功法想要进青龙阵可说绝非易事。”

    “瞬移啊!”陌淸珏喃喃了两声,低头思忖了片刻,复又抬头看向葭葭,“对了,我叫陌淸珏,九岁,筑基修为,还未请教阁下是谁!”

    一旁站了会儿的魏探见状轻笑着转过了身去,走了两步,至前方的水牧花丛中装模作样的研究了起来。

    葭葭哭笑不得,张了张嘴,片刻之后还是如他一般报上了名号:“我叫连葭葭,二十三岁,金丹修为。”

    “连真人。”陌淸珏一本正经的向葭葭行了一礼,“淸珏要去我庄三省书楼看书,便先不奉陪了,下次还会来寻你的。”

    看着陌淸珏的小身板背着双手踱着方步离开了她的视线,葭葭摇头笑了笑,继而向魏探走去:“方才葭葭想问魏真人的是那位被陌淸珏唤为六叔,冗长脸型的修士是何人,对了,”葭葭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他应当也钻研阵法一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昆仑来客

    “陌淸珏是清字辈的,被他唤作六叔,又精通阵法。”魏探以手支着下巴,露出几许若有所思的神色,半晌之后,复又看向葭葭,皱眉发问:“可还有什么特点?”

    看来仅凭这两点,便是魏探也无法弄清楚这位“陌六叔”是何许人也。葭葭眨了眨眼,暗暗思忖了片刻之后,复才忐忑的又道,“我还看到他抱了把古琴,身上檀香味道极重。”

    魏探蹙了蹙眉尖:“檀香?”

    葭葭点了点头,应和了下来。

    “据我所知,整个参合庄上,檀香最重的地方应当是群英祠,而群英祠,”魏探声音顿了顿,食指轻轻叩着铁犁木案几,片刻之后,神色微变,看向葭葭,“你可注意那把古琴的琴尾之处是否刻画了什么东西?比如一截柳木。”

    葭葭先是一愣,而后阖眼回想了片刻,再睁眼时,双眼明显染上了几许欢快之色,连连点头应道:“不错,就是柳木。”

    “那错不了,这把琴我魏探若是没猜错应当是古琴绿柳。而拥有这把绿柳的,应当就是他了。”魏探说话间微微颔首,朝葭葭使了个眼色,葭葭立刻了然,看来这事情在这里谈是机不妥当的,当即闭口不再言语,与魏探一前一后回了她的房间,又甩下了几面阵旗之后,二人于塌上盘腿相对而坐。

    魏探这才轻舒了口气,只是葭葭不经意抬头间看了魏探一眼,他眉间的疑惑可说进入她的眼中。

    “若我猜的没错,你说的这人姓陌名柳。论辈分算,比起陌岛主要低上一级,若要将他算在东海陌氏嫡支里头,那还当真是那一辈排行第六的,陌淸珏唤他一声陌六叔也不为过。”魏探笑了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葭葭拂袖一扫,二人间隔的铁犁木案几之上,魏探的面前便多了杯茶,“若要将他算在东海陌氏嫡支”这一句可说颇有深意,与魏探也算打过不少交道了,葭葭莞尔,对着魏探轻声道:“愿闻其详。”

    魏探接过那杯茶啜了一口,这才缓缓道来:“修仙世家之中,越是古老的世家,里头的弯弯绕绕越是多。不如我等这些‘浮萍’修士,一眼见底,干净的很。”

    葭葭与魏探皆不属于任何修仙世家,修真界中,管他们这种修士便戏称为‘浮萍’修士。因着身家背景很是干净,倒也有不少门派高层喜欢用这样的修士,是以‘浮萍’修士在门派之中往往也占有一席之位。

    蓬莱岛主陌无极出身的东海陌氏便是一脉十分古老的世家之一。

    放下手中的茶盏,魏探接了下去:“陌柳生父是名正言顺的东海陌氏嫡支,可他生母来路却是万分上不得台面的,先时曾被魔修夺了元阴,做了几十年的侍妾。那女修逃了出来,路经东海之时,阴差阳错与陌柳的生父成了好事,熟想竟是这一夜风流让这女修怀上了陌柳。修士要得后代不可不谓之艰难,好不容易得了后代,自然是要生下的。十月之后,那女子便生下了陌柳。原本是美事一桩,奈何待得陌柳筑基之后,当时霸占其母的魔修不知怎的来到了东海,而且,”说到这里,魏探顿了顿,摇了摇头,葭葭得知必定峰回路转,扫了一眼魏探面前的茶盏,连忙替他续了一杯,向他的方向推了推,示意魏探继续。

    “而且,”魏探看了眼满上的茶水,叹了口气,摇头道,“还说陌柳是他的骨血。这下可就遭了,骨血这事如何分辨出来?更何况,依时间推算,因那女修委身于那魔修与其生父的时间太过接近,着实很难说清楚。此事放在寻常人家都不会就此结束,更何况是东海陌氏这样的大家族。总之最后争执不下,那女修以死谢罪,而并未犯错的陌柳因着既可能是魔修的骨血,也有可能是他东海陌氏嫡支的骨血,如何发落,实在难办。最后陌无极折中,将陌柳安置在了参合庄的群英祠中了。”

    “哦,原来如此。”葭葭点了点头,当真想不到这位名唤陌柳的修士身世如此曲折,只是放在二十一世纪可迎刃而解的问题,落在了神通广大的修士之中却成了真正的难题。葭葭失笑,原来修士也不是万能的。只是上一辈不清不楚的事情,最后却叫陌柳落了个半软禁的下场,葭葭轻叹:纵蓬莱仙岛灵气逼人,可困于方寸之中,对于修士来讲,恐怕并不能算是一件好事吧。

    沉默了片刻之后,见葭葭若有所思的模样,魏探转了转眼珠,却又突然转口:“对了,那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见葭葭吃惊的瞪着双眼看向自己,魏探又摇头晃脑的接了下去:“几年前,有人曾在平洲城见过陌柳的踪影。想来陌无极对这个后辈还是颇为照顾的,他的日子也没有那般艰难。”

    “嗯,在六艺馆中见到众人对他的态度,可见并没有那么排斥。”葭葭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更何况,参合庄的少年天才陌淸珏既唤他一声六叔,足见陌家并没有完全排斥他。”葭葭说着眨了眨眼,嘴角勾起的弧度之中闪过一丝戏谑,“活卷宗果然名不虚传啊!”

    当着魏探的面这般叫他“活卷宗”,饶是魏探脸皮厚,也有几分尴尬之色,干咳了两声:“当不得这个名号不过,既然说了,我自然不能藏私,便干脆一道告诉了你吧。陌柳精通阵法,擅长音攻之术,那把绿柳便是他的本命法宝。对了,可还记得咱们刚进参合庄之时的那琴音,若魏探没有猜错的话,应当就是他在弹琴。此人也算有几分手段,你心里有数便成。”

    葭葭笑了笑,复又与魏探寒暄了起来。

    此一日葭葭与魏探都过的十分愉快,只是这笼罩着蓬莱仙岛的海水之外却正发生着一场恶战。

    参合庄观海阁。

    见到突然现身的修士,陌无极等人皆诧异不已,看了眼秦雅,见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模样,便当他早已知晓,连忙上前向这位修为高于在场四位的修士行了一礼:“见过卫真人。”然而他们没有见到的是秦雅低头之时,眼中极快闪过的那一丝深思之色,他却是比那三人晚了一步,点头一礼:“见过卫师兄。“

    卫东笑着摆摆手,笑的很是亲和:“不必多礼。秦师弟神识传讯昆仑,我等闲人便顺道赶来了。”

    梁肖缜闻言,喜出望外,立刻问道:“敢问卫真人可有办法解了这蓬莱的水困?”

    卫东挑眉看了眼梁肖缜,眉目间似乎很是愉悦:“自然。离蓬莱不远处有有一只浮屠兽,要解决蓬莱的水困非浮屠兽不能。然而,这浮屠兽栖身的洞穴口却沉睡着一只八阶破狱兽。要取浮屠,先攻破狱。卫某此番不过是先进来传个话而已,想必现下,外头的修士已与那破狱兽大战了起来。”

    浮屠兽,是靠汲取海水为生的妖兽,虽说大小不过一尺见方,可却是实实在在的“海量”之兽,有浮屠兽来解决水患,自然再好不过了。

    破狱兽。破而后立,狱杀三千,天生带煞。是极为凶狠的妖兽之一。有东海十大凶兽之称。外头那只八阶的破狱兽,可想而知,应当是相当棘手的。

    秦雅神色淡淡的听着卫东说话,片刻之后,才开口相问:“敢问卫师兄,今次出手相助的是哪几位道友?”

    卫东微微一愣,而后悠悠开口:“哦,我倒是忘了,青龙阵在此,神识、传讯是极难穿过的。”顿了顿,卫东又道,“除卫东之外,还有三位出窍师兄弟与新进藏神的邱师叔,统共五位。他四人此刻应当正与那八阶破狱兽恶战吧!”

    “邱师叔?”秦雅蹙了蹙眉尖,不单秦雅如此,陌无极等人亦是一脸摸不着头脑的样子。

    卫东见状,了然一笑:“秦师弟与几位真人一时想不出来也不是奇事。乍见邱师叔之时,卫东亦是有些想不到呢!没成想,被盛传闭了死关,早已陨落的邱师叔竟然会出现。”

    卫东口中的邱师叔,姓邱,这名嘛,却有些不太中听,俗名二狗。因这邱师叔修行很是了得,邱二狗这个名字又实在太难听了,外头的人便很少唤他这名字的,只是邱真人、邱师叔这样的称呼他。

    一听邱二狗这个名字,显然,这位邱真人亦是“浮萍”修士的一员。可这位邱真人却着实已淡出众人视线约有几百年了,上一回邱真人出现在群修眼前之时,梅七鹤甚至还未接任昆仑掌门。

    最后一次有修士见到邱真人,却是他发话闭关冲击藏神,不成想,这一闭关便是数百年。昆仑未有动静,而邱真人的魂牌在两百年前一次养魂殿移址中被丢失了。就在众人皆以为这邱真人早已陨落之时,他突然现身。

    群修的反应嘛,除了大部分不认识他的修士之外,偶有认得的,那反应也是如卫东初见邱真人之时一样的反应:邱真人居然还活着?

第三百三十章 重见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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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雅默然不语。卫东说的是哪位邱真人,他总算是想起来了。只是,他虽然修为已进出窍,然而若论起年。是以,邱真人到底是何模样,就算是秦雅也是不知道的。

    以修士寿元来算,若是邱二狗没有进入藏神,就算是吞了增元丹也早已陨落了。是以,此时邱二狗能够活着出现在众人眼前,便只有一个原因,那便是邱二狗进入藏神。,有修士进入藏神,对门派来说自然是一件大喜事,只是此番前来东海的唯一一位藏神修士,对他秦雅来说,却是个不认得的,秦雅微微摇头,现下还当真不好说。

    不过,先解下燃眉之急再论。秦雅不动声色间,心中已转了多个弯了,不过很快便又恢复成了原来波澜不惊的模样。

    对于被困在蓬莱仙岛已有一段时日的修士来说,卫东的到来着实是个好消息。卫东心里亦有数,笑看着眼前的几位修士片刻之后,才看向秦雅,朝他微微颔首:“秦师弟,卫某有事想与你谈一谈。”

    他这般直白的说了出来,倒叫一旁的陌无极、梁风与梁肖缜有些不好意思了。坐在竹滚椅上的梁风当下便哈哈大笑了两声,朝陌无极使了个眼色:“陌道友,说来梁风空活了几百年。每回前来参合庄却都是来去匆匆,还不曾有好好游览一下参合庄的机会。拣日不如撞日,不如现下就游一游这参合庄吧,只是要委屈陌岛主领路了。”

    陌无极面上一副了然之色,点头应下:“如此盛情,陌某却之不恭了,请!”说话间陌无极一撩衣袍率先下了观海阁,梁肖缜推着梁风跟在了他的后头,不过片刻,三人便已出了观海阁。

    秦雅抬头,看向卫东:“卫师兄,不知你寻秦某有何指教?”

    卫东微微侧了半边身,面朝观海阁外,开始俯瞰参合庄,那神情似乎极为悠闲。

    等了片刻,也不见卫东说话,秦雅抿唇,与他一样侧过了身子,俯瞰参合庄。远远望去,这两位似是不过两个毫不相干登高远望的修士而已。

    卫东沉默了半晌,直到此时,才悠悠开口:“指教不敢当,只是卫某猜想伏师叔的身子现下似乎不大好罢!”

    秦雅神色微凛,不过只是刹那便恢复了过来:“卫师兄多虑了。”

    “多虑不多虑,你心里头清楚的很。遇到这样的事,你与那一群暗部弟子被困在蓬莱之上,而一向火爆脾气的伏师叔却不闻不问,门派之中看的清楚的人多的很。”卫东说话间神色惬意,似是在讲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一般。

    “伏师叔身子很好。”秦雅眼珠动了动,只是口中所言却并未改变。

    “罢罢罢,你的口风紧得很,我卫东一早便料到了,”卫东的神色仍是那般懒懒的,也不想与他废话,直接开口,“这次卫某人寻你,却是为了主动出手相助。”

    这话虽然委婉,可秦雅连想都不用想,便明白了其中的意思。对于卫东的主动投诚,秦雅面上虽是没什么变化,只是那开口的话中却满是疑惑:“卫师兄这样的闲云野鹤,怎的竟也随了我等俗人。片叶不沾身,若是秦某能够选择,也会选择做个心无旁骛的修士。”

    “心无旁骛?”卫东的声音扬了一扬,“那也要门派首先相安无事!许是我卫东做久了闲云野鹤,毕竟不是飞升的仙人,既是俗人,自也是需要理会这俗事的,无人能够免俗。”

    秦雅愣了片刻,之后淡淡的回道:“秦某自然是喜闻乐见的,只是卫师兄关爱小徒。只小徒福薄,恐受不起卫师兄此等关爱,还请卫师兄收回。”

    卫东闻言却是回头诧异的看了秦雅一眼,见他面上一如既往的面无表情,半晌之后,忽然失笑:“得了,秦雅,你便成天摆出那副高深的模样来哄骗世人吧!那丫头倒是胆大,她竟然敢告诉你这件事,可就是不知她有没有告诉你她自己……”

    “卫师兄。”话未说完却被秦雅突然打断了,卫东剑眉高扬,眯起双眼看向秦雅,看他会说什么。

    秦雅深吸了一口气:“小徒什么也没说,只是在昆仑发生的事情,还当真鲜少能逃离秦某的耳目的。”秦雅说着转了转身子,“原先不过是猜测,可看卫师兄这般的反应,想来你应当确实是对小徒下了手。”

    “不错,”卫东听完这一席话,却是挑眉,尽数将此事应了下来,点头笑道,“我确实对那丫头下了禁制。怎么?秦雅,你想要我帮她解开这禁制?还是,”他说话间神色莫测,转了转眼珠,叫人难以看透他的真实想法,却见他弯起了唇角,笑中颇有深意,“还是那丫头信不过你这个师尊?”

    秦雅抬头看了他一眼,很快便恢复了过来,摇了摇头:“人贵有自知之明,卫师兄修为暂时领先秦某,依葭葭的性子,自然是不愿徒添麻烦的。她既然不说,秦某人便自当不知了。只是,”他顿了顿,二人便在此时双眼对视,秦雅平素一贯淡然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警告,“她毕竟年岁太小,涉世不深。与你交手,恐怕会轻信你的恐吓之言。不管如何,秦某人的弟子若是因卫师兄之故出了什么事的话,届时秦某人自会向卫师兄讨个交待。”

    “涉世不深?”卫东语调怪异的笑了两声,“年纪虽小,可涉世却浅不到哪里去。放心,你那狡猾的弟子性子多疑的很,没那么容易吃亏!”

    秦雅点头:“我想也是。”说话间虽然仍是那副面无表情的神色,可却掺杂了几分与有荣焉在里头。

    卫东顿时如鲠在怀,原本是想呛他一呛的,熟想秦雅的脸皮竟然如此之厚。实在是想不通他那个“藏剑君子”的名号是如何得来的,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么?世人都被他那外表骗了。

    而距蓬莱仙岛数十里之外,四位昆仑修士与那八阶破狱兽的恶战已将近白热化,三位出窍修士皆累的气喘吁吁。现下,也唯有那位藏神期的邱二狗真人神情自若就在那八阶破狱兽一跃而起的那一刹那,邱二狗垂在身侧的右手,突然并拢食指与中指,速度快到不可思议。就连那三位出窍真人也未看清楚这位邱二狗真人是何动作,却见那跃至半空中的八阶破狱兽似是一下子僵了一般,刹那间,眼前之景恍若定格,片刻之后那庞然大物重重的跌落入了水中,水花溅了几位一身。

    邱二狗不发一言,纵身跃入海中。三位出窍真人愣了一愣,紧随其后,因着破狱兽已然身死,胆小的浮屠兽这才偷偷的露出个浅蓝色的小脑袋,警惕的看向前来的四位修士。

    几位出窍修士只听邱二狗真人嘱咐了一声:“遣一个人将浮屠兽抱出来,其余两人随我来,将这破狱兽带到蓬莱去。”

    不过一个照面,便有一位出窍修士自告奋勇的去将那小小的浮屠兽从洞穴里头拉了出来。剩下的两位修士跟着邱二狗行至那已然死去的破狱兽身边,却见他从那破狱兽眉心之处数寸长的银色长针,当下便有人惊讶之下,脱口而出:“蚀骨针!”

    不曾回头对上那两位修士诧异的神色,邱二狗淡淡的应了一声“嗯”,收了蚀骨针之后,又指向那倒地不起的破狱兽,“收起来!”

    “是。”其中一位出窍真人应了一声,取出了一只布袋状的法宝,将破狱兽收了进去。

    而那抱着浮屠兽的修士也行至了三人身边,微微一个颔首,几位修士相继浮出了海面,跃至了半空之中。

    那抱着浮屠兽的修士,轻轻捏着那小兽的下巴,手下微微用力,不多时便见那浮屠兽口中似是有着强大的吸力一般,将海水吸入腹中。

    抱着浮屠兽吸了半日有余,东南方向终于露出了淡青色的青龙阵水幕,那浮屠兽啧了啧嘴,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那修士见状,继续捏着浮屠兽的下巴,让它将海水吸入腹中。

    直到浮屠兽一个响亮的饱嗝声响起,看着那淡青色的青龙阵笼罩之下的蓬莱仙岛已漫出了水面,不少修士,凡人乍见间日,皆跑出来观看。青龙阵也在此时轰然退去,邱二狗眯了眯眼,“走,上岛!”

    一声令下,对四人来说不过眨眼之间,人便已至蓬莱之上。旁人的注目,几人恍若无物,步伐不变,直向参合庄上行去。

    从蓬莱仙岛重见天日的那一刹那起,群修便知有大神通修士将至,一早得了传讯的陌无极便带了一干修士远远的在参合庄外迎接。

    葭葭也在其中。听魏探说,此次那几位解了他们被困之苦的修士皆是他昆仑的修士,一位藏神初期,三位出窍期。而那位藏神初期的修士名唤邱二狗,实是他们“浮萍”修士中的一个典范,那经历,当真是一个活脱脱的“草根”奋斗史啊!是以还未见到这位真人,葭葭便对他有了几分好奇。

    她目力极好,不多时,便看到远远行来四位修士。看那四位修士行走看似缓慢,却越过了不少步履匆匆之人,很快便走到了最前头,群修心知,这四位,应当便是那昆仑来客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孤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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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先一位修士眉清目秀,光看外表不过二十七八。然而葭葭注意到的是,其余三位修士虽说步履有快有慢,却着实没有一个敢蹿到他的前头。有时候这以修为实力排行的尊卑,真正论起来,修士比凡人更要看重这尊卑之礼,看来这位应当就是那位邱二狗真人。

    葭葭看了两眼,便收回了目光,如全场其他修士一般,神色略显激动的等着他们的到来。

    不多时,那行走起来似慢却快的几位已行至众人跟前,那邱真人淡淡的走至群修面前,扫了一眼群修,而后将目光落到了卫东身上,微微颔首,算是回应。葭葭偷偷瞥了一眼卫东,一行人中只有他受到此礼,见他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模样。

    蓬莱之主陌无极这才走了出来,笑着向他一礼:“邱真人。”

    他一礼过后,其余修士皆跟着他行了一礼,葭葭低头的动作顿了一顿,眼角余光之处还能瞥到师尊点头的动作。

    邱真人“嗯”了一声,目光随意的落到了参合庄门前的巨石之上,不看任何人,一股距离感油然而生:“小辈先退下吧!”

    修真界中有一句古话,叫做修为越高,脾气越古怪。既然这位传说中的藏神真人叫他们退下,他们自然是要听从的,群修轻舒了一口气,正中下怀,退了下去。

    小声议论的修士着向着后院的住处行去,葭葭亦在这退散的人流之中,跟相熟的魏探、庄子詹等人打了个招呼,甫才走过九曲木桥,便看到迎面走来一位外头套着围裙的女修。这不是李娘子嘛!葭葭脚下未变,只是却分出了一缕神识来注意了片刻这位李娘子。

    但见她低着头,时不时的抬头看群修一眼。那模样,颇有几分上不得台面的感觉。葭葭看了几眼便收回了目光,不过她此番却并没有回屋,而是向观海台走去。

    没有回屋的修士现下委实不少,葭葭到达之时,观海台上也站了不少修士,有认得她的皆点头致意算是回应。

    葭葭张开双臂,深呼吸了一口气,耳边只听有修士在不远处说笑:“还是这般看海最是美丽!”

    顿时莞尔,说的不错,她也总算是深有体会了。静默了片刻之后,葭葭拉出了小丹跟小白。

    困了许久的小丹立刻拍拍翅膀,奔向了大海的怀抱,而一向极有睡意的小白也难得的睁大了一双黑眼,与她对视了一眼之后,爪子耷拉在葭葭的肩头,任凭迎面而来的海风将它那一身白色皮毛吹的十分飘逸。

    葭葭收到传讯之时,正值夕阳西下。她正准备带着小丹与小白回屋,一张传讯符接踵而至,葭葭接了传讯符,只听师尊的声音从里头传来,似是有股说不出的倦意,不似往常。若是往常,到底葭葭是他的弟子,每每传命令之时,他多有交待,而这回却是什么都没有。只有极为公式化的一句“参合庄门口,准备出发”。

    葭葭捏碎了传讯符,检查了一些必备事物,将小丹弄回空间之中,又将小白塞入指环之中便出了门。出门之时,正看到几位昆仑修士走来,朝她打了个招呼,形容惬意,一点也不似那等接了命令的人。葭葭脚步顿了顿,暗忖,原来并非所有人都接了那样的命令。微微停顿了片刻之后,葭葭才向参合庄门前走去。

    跨出参合庄的大门,葭葭只一眼便看到了靠在门口巨石之上的邱真人与一旁笑眯眯的摇着一把不知从哪里寻来的鸡毛扇的卫东,一旁还立着几个暗部修士。葭葭扫了一眼,里头只有个庄子詹与她算是熟识,其他的不过点头之交而已。

    葭葭上前,向卫东与邱二狗行了一礼:“弟子见过邱真人、卫真人。”

    邱二狗转头看了过来,葭葭顿时只觉背脊发凉,一道十分浑厚的神识正在上下打量着她。

    丹田之内已有所觉的玄灵浑身一抖:“这人的神识,好生可怕!”

    葭葭心中苦笑,无奈的回应:“自然。藏神真人的神识能不可怕么?”

    说来,这位邱真人并不是她所见到的第一位藏神修士,伏青牛与萧白夜同是位列藏神,甚至比这位邱真人的修为还要高上一筹。然而即使他二人,不管对她连葭葭是不喜也好,厌恶也罢,却不会如此一点面子都不给的用毫不收敛的神识上下打量着她,叫她背脊生寒。这位邱真人却还是第一个。

    葭葭在这强大的神识之下晃了一晃,从魏探那里自然是知晓师尊从未与这位邱真人打过交道的。葭葭苦笑,师尊的面子也有无法用起的一天,原来的伏青牛与萧白夜不曾如此待她一是因为她不过一个小小的金丹后辈而已,担不得他们放在心上,二是看在师尊的面子上,是故不做为难。

    平日葭葭还未发觉什么,直到此时才发现师尊这棵大树在不经意间已为她挡掉了不少麻烦了。

    打量了片刻之后,那神识才从她身上撤去,葭葭只听这位邱真人淡淡的给了一句:“出发!”说话间已一步跃上了空中。

    话音刚落,群修皆祭出了自己的飞剑或者飞行法宝,跟在这位邱真人的身后飞了出去。

    葭葭脚踩无锋剑不紧不慢的走在了中间,不多时,庄子詹便行至了她的身边,朝她笑了笑。葭葭心知他是好意安慰,便点头回应,二人不再说话,只跟着邱真人向前行去。

    不知是有意无意,邱真人行在最前头,摇着一把鸡毛扇的卫东却是行在了最后。至少在表面上看来,卫东与邱真人算是将这一行昆仑小辈一前一后的护了起来。

    因卫东在最后跟着,是以前方的修士不回头是看不到卫东面上的神色的,是以谁也没有发觉现在的卫东面上却是难得的一副若有所思之色。

    此刻的卫东却是在回想着之前的一幕。未曾见过的昆仑掌门,未曾见过的执法堂之主,看着素不相识的修士掌管着昆仑,这对于甫才从闭关中出来的邱真人来说,恐怕是极为不习惯的吧!

    方才殿中气氛怪异至极,秦雅与邱二狗皆低头沉默不语。最终,闭关许久未曾与人打过交道的邱真人率先开口了:“我先带几个小辈登岛,你没有意见吧!”

    这淡淡的一声“你”字虽未指明是何人,可但凡长脑子的都知道邱真人是在说秦雅。秦雅点了点头,正准备拨几个人手与邱真人之时,这位闭关了几百年的邱真人却突然开口:“听说此次前来的修士中有一位女弟子,很是了得。邱某便指定这一位,其余的,你看着办就行,便宜行事便好。”

    这话一出,不说秦雅了,就是他卫东,摇扇的手也不由得一顿。很明显,这两位素不相识的修士谁也不信任谁。而且邱真人这条件看起来合情合理,秦雅实在不好拒绝。

    纵邱二狗已闭关几百年,可来之前短短一日之中却还是打听到了秦雅有两个爱徒,闭关的那个暂且不提,另一个却是跟着他来了东海。对他来说,秦雅值不值得信还有待商榷,自然是想要为自己多争取一些主动权的。现下不管秦雅是什么打算,说难听些,邱真人手中拿捏着那个丫头,秦雅就算有所安排,想必也会有几分顾虑。

    只见秦雅沉默了半晌,卫东眼见他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疲态,点头应下了,而后指了一些暗部的修士与邱二狗一道先行打头阵。原先以为此事应当与他卫东无关,卫东神思恍惚,正准备趁着这机会好好游一游参合庄,怎想那秦雅在部署完毕之后突然指向了他:“卫师兄也一道前往吧,你们此行人数太少,有卫师兄相衬着邱真人,即使出了什么事,想必也能化险为夷。”

    卫东动作一愣,就在那当儿,一道神识扫过自己,卫东心知是邱真人的神识在打量着自己,见他卫东确实是一副出乎意料的神色才收回了目光,不等他答话,便替他应下了:“也好。”拿捏着别人的弟子确实不太磊落,这个面子就卖个给秦雅吧!邱二狗心中计较了几分,他既出口,卫东哪还有推辞的机会?无奈的摸了摸鼻子,原先的游览计划自然是不用想了。

    卫东与秦雅交情一般,想来二人不会有所深交,不过秦雅叫卫东一道前来,恐怕除了对自己不放心之外,更多的是担心他那个弟子吧!邱二狗冷笑:当他是什么人了,这等鼠辈行径,他邱二狗还不屑为之。不过,邱二狗转了转眼珠,暗忖:那个弟子看起来果真极是好用的。

    卫东回忆到这里,耸了耸肩,那两位剑拔弩张过后,他还记得临行前秦雅颇有深意的一眼,看来届时还要分出点经历照看那丫头一二了。卫东心有不快,开始思考了起来,他心里不痛快,要不要在那丫头身上在留点什么下来呢!比如说禁制什么的。

    这里头的弯弯绕绕,葭葭一概不知,只与庄子詹相并而行,好奇的时而向前头看去,时而看向脚下。这行为举止,当真是再正常的一个从未见过世面的修士了。

    这一行,便一路无话的行了数百里,此时他们所在之处,已是一片茫茫海域的上空。周围看去,似是完全望不到尽头,沉寂良久的邱二狗真人终于在此时发话了:“就是那个岛。”

    他说话间伸手一指,群修随着他手中指向看去。只见茫茫海域之中,一只形状难以描摹的无名小岛已赫然在历。葭葭眯眼,向四周望去,回应她的,除了海水还是海水。

    这小岛周围除了三千水流,再无其他,当真是一座孤岛。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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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传说中的玛丽苏文,作为原书中那朵巨大的泪苞圣母花,连葭葭表示压力巨大!连葭葭决定第一步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女配修仙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配修仙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