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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零二章 十年磨一剑?

    待得葭葭下了飞剑,小丹亦停了下来,一人一鹤对视了一会儿,倒是小丹先动了动脑袋,蹭了蹭葭葭的掌心,掌心活动的温暖让葭葭一滞。便在这时,小丹却突然反手啄了一口葭葭,葭葭方要缩回手,便只觉脑中灵光一闪,很快一道怯生生的女声响起:“葭葭,我是小丹。”

    声音怯怯弱弱,倒叫葭葭惊讶不已,实在是想不到眼前这个怯弱的声音居然就是傲娇至极、脾气又大的小丹发出来的。眼下它主动与自己缔结灵兽契约,实在是叫葭葭没有想到。

    原本小丹的修为受马老所限,困于金丹不得提升。现下既解了那灵兽缔约,葭葭便没有打算与小丹缔约,她不过方才结丹,若是与她结约,亦会受她修为影响,这样小丹又不得不困于金丹无法提升了。只是,没想到小丹居然会主动与她缔约,葭葭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小丹,你现下大可不必与我结约,我不过才入金丹,这一下,不知又要耽误你多久了。”

    “可是,可是,我怕你不要我了。”小丹柔柔的女声里头带着些害怕与哭意,只让葭葭觉得,她若是说了一个“不”字,那小丹恐怕立刻就会哭起来了。

    葭葭没好气的揉了揉小丹的脑袋:“算了,这可是你自己要与我缔结的灵兽契约,怪不得别人。你且再在金丹困个几十年吧!”

    小丹却是喜极的连连点头,只是心中却诧异:同样是金丹修为,为何与马老结约时,它会有修为被压着的感觉,可与葭葭结约,纵然修为被压制,可几乎感觉不到这等压力,葭葭果然是前途无量么?

    一人一鹤傻傻的看了会儿对方,葭葭率先回过神来,便要带着小丹向自己的院子走去,方才走到院门口,便碰到了焦急等待的明光真人。

    一见她,明光真人便立刻奔了过来,将小丹挤到了一边,随口道:“呆头鹤一边呆着去!”

    小丹一个趔趄,到底是自己的灵兽,葭葭看的心疼,就算明光真人是前辈,也忍不住出口道:“明光真人何必跟我的灵兽一般见识?真没出息!”

    明光脸色一僵,看了眼小丹:“你的灵兽?我原先怎的没看到过。”

    “今日才结的缔约。”葭葭应了一声,唤小丹:“如何,没事吧!”

    “没事!”声音仍是柔柔的,只是那一双滴溜溜的鹤眼却盯着明光真人半晌,就在这当儿猛地扑了上去,翅下生风,吹的明光真人站都站不稳,差点摔将下去才作罢。

    看着小丹得意的啸了一声,明光真人虽是面色不虞,不过也没空搭理小丹,只是焦急的问葭葭:“哎呀,明定城那事你听说了没有?现下可怎么办?”

    葭葭默然:自然是听说了那个讽刺的段子,可是她有什么办法?当时谁晓得明光真人会弄出这个幺蛾子来,不是没有劝过他,可明光真人不听。事已至此,葭葭只是摇了摇头:“葭葭不知,真人不若去问师尊或者掌门会更好一点?”

    明光真人闻言抽了抽嘴角:若是去问掌门或者首座,非得将他臭骂一顿不可。便是想自己找到解决办法,这才整日里避着,不让首座或者掌门看到的。

    葭葭看了他半晌,她亦无能为力,是以摆了摆手,正准备进去。走投无路的明光真人实在无法,一把拉住葭葭,做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便在这当儿,一道声音响起:“明光,你拉着她作甚?本座正好有事寻你。”

    明光真人浑身一颤,颤悠悠的回过头去,正对上了拉着脸的梅七鹤,后头是默然不语的秦雅。这两日他百般想避开的两个人一同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葭葭向秦雅与梅七鹤行了一礼,梅七鹤摆摆手:“你与你那灵兽进去吧,此事与你无关。”

    葭葭一听,心中直乐,不住点头:“谨遵掌门教诲!”

    说罢看也不看明光真人,带着小丹一进屋,就将门“啪”一声关上了。

    明光真人无法,只得硬着头皮,上去喊了一声:“首座,掌门!”

    梅七鹤一看他,火气就上,指着他的脑袋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你是怎么做事的?知道现下都在传什么吗?大家都道昆仑最厉害的不是暗部,是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你做的好事,叫那些个练气执事改行做了匪类。你当真是厉害,本座真是服了你了,你……”

    明光真人点头如捣蒜,可还是不能熄灭梅七鹤的怒火,这般一连骂了大约有一盏茶的时间,身后的秦雅终于开口了:“罢了,掌门。事已至此,再骂也是无用。不如现在下令,撤回那可先搜身的命令,改为奖惩制,抓到一个飞剑党,给予一定奖励,若是抓错,便将那执事抓去关六个月,暂且先这样吧!”

    “也好。”梅七鹤点了点头,不耐烦的看了眼明光。

    明光立刻转身,灰溜溜的便要走,忽地听到秦雅在身后喊了一声:“明光,且慢!”

    他惊愕的回头,看向秦雅,却见秦雅缓缓开口道:“你既做了错事,自然是要受惩罚的。”

    明光真人浑身一僵,双目呆呆的向秦雅望去,“首座,你莫不是也要将我拉去关六个月吧,这可不行,我……”“可是金丹真人”这六个字还未说出口,却听秦雅摆了摆手:“莫急,不会将你关起来的。”

    明光真人这才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只要不把他关起来,万事好商量。

    下一刻,“你便继续巡逻吧!”的声音油然响起,明光真人脸色一苦,不过比起关水牢,这还是好的多了。于是苦中作乐的明光真人笑着开口问秦雅:“首座,那明光要巡逻到什么时候呢?”

    “待得本座叫你停你才能停。”秦雅应了一声,看了不看明光,挥了挥手,“下去吧!”

    明光真人痛苦的叫了一声“首座怎能如此随性呢?”,却见方才还不辨喜怒的秦雅突然变了脸:“你既知道不能随性,不能率性而为,那又岂会做出这样的事来?莫要多说,下去!”

    待看到明光真人被骂了一顿踉踉跄跄的离开之后,梅七鹤却是突然失笑了起来:“这明光虽然做事不靠谱,却委实不会做出什么大恶事来。”

    “嗯。”秦雅轻嗯了一声,“许峰那里,我会继续派人盯着的,掌门且放心。”

    “你做事,我自然是放心的。”梅七鹤笑了笑,目光落到了一旁法阵之下顾朗的住处之中,“对了,顾朗这闭关到底要闭关多久?冲击金丹后期么?”

    秦雅对这问题不置可否,只是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许久之后,方才出声:“他想要抓住那一丝契机,一个真正属于他的契机。纵十年磨一剑,也是值得的。”

    “契机?”梅七鹤摸了摸鼻子,看向那被隐藏在黑暗之中已积了尘土的台阶,莞尔,“十年磨一剑么?”人是极容易遗忘的动物,十年闭关不出,出来之后,还会有多少人记得斩神刀顾朗?他可会有真正叫世人惊艳的资本?还是就此泯然于众人眼前?这一切无人知晓。

    是夜,月明星朗。

    将小丹带回屋内,打坐至天明。方才睁开眼睛,便对上了一双滴溜溜的鹤眼,紧接着,一道柔柔的女声在耳边响起:“葭葭,我要去河里玩耍,藏剑峰上有河么?”

    葭葭愣了片刻,点了点头:“有。”

    “那快走,什么河?”小丹兴奋的扑棱着翅膀,“我抓鱼给你吃。”

    小丹跟着马老,还未曾来过藏剑峰,葭葭听闻哭笑不得,过后却是极为认真的回道:“接天河。传说中神州大地的母河。地势乃是神州第一高,因为没有人知道接天河的水来自何方,便有人说这河连接着上界与下界,关于这条河的传说实在是太多了,我一时半刻却也无法与你说完。”

    小丹一双鹤眼眨的极为认真,片刻之后,欢呼雀跃的在屋里扑棱了起来:“我要去,我要去!”

    “好吧!”葭葭莞尔,“随我来,带你看看这神州大地的母河是何等样子。”

    葭葭熟门熟路出了门,小丹跟在了她的身后兴奋不已,不多时,便听小丹在身后嚷嚷了起来:“哇,这是什么?”

    葭葭循声望去,轻叹了一声:“这便是藏剑锋这个名字的由来,就是因为这道瀑布。一泻而下宛若长长玉带,配着那离瀑布顶端不远处浮于表皮的横段白玉石,看起来,岂不就像飞剑立于巨石之中?‘藏剑’因此得名!接天河就在瀑顶之上,我们上去吧!”

    “好。”小丹欢喜的拍拍翅膀,一路顺着那瀑布之上,然而便是以飞行专长的小丹,飞至一半,也忍不住喊了一声,“好高啊!”

    “所以说这是神州大地地势最高的河流。”葭葭轻笑着自小丹身边经过,稳稳的向上飞去,这惬意的动作与表情,倒是激起了小丹的热情,更加努力的拍着翅膀跟了上去。

    万丈高处终到顶。葭葭站在了一块巨石之上,向那望不到头的尽头望去,不管来了多少次,每一次,眼前之景豁然开朗,都能叫她耳目一新,心中是前所未有的平静。

第三百零三章 浮生半日闲

    后头扑棱的小丹终于气喘吁吁的跟了上来,在跃至顶端的那一刹那,葭葭听到小丹欢快的叫了一声:“让小丹看看,天下母河是何等的雄伟!”不由莞尔,恐怕要叫它大失所望了。

    果然,跃至顶峰之后,兴奋的小丹,一瞬间,所有话似乎都湮灭在短短的一声“啊”里头了。

    无尽。哪怕穷极视野也不过是那一道水天相交的平行线,没有尽头。平静的若非脚下潸潸流淌的水流,几乎看不到一点波澜,然而,即便是传说中的洪荒远古,都已有了关于这条河的传说。

    接天河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魔力,方才陷入兴奋中的小丹终于慢慢平静了下来,扑棱着翅膀飞至了她的身边,沉默了片刻,这才以接天河里头的七星鱼为目标,玩耍了起来。

    此时,日头已升得很高了,在这里,或许没有明昭峰观日亭看那一轮红日时的壮观雄伟,然而在高处观日,自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

    葭葭淡淡一笑,将指环里头的小兽拎了出来,甫一接触到阳光,小兽懒懒的打了个哈欠,却并未像小丹在水里玩耍,只是乖巧的抬着下巴,看向葭葭。

    葭葭默然,因为那一瞬间,自己竟然明白了它的意思,是要挠下巴呢!嘴角的笑意忍不住加深了,叫她忽然想起自己未曾穿越之前,也养过小猫,闲来无事就喜欢抬着下巴对着自己要挠下巴,那种惬意的眯眼动作,跟眼前这只小兽如出一辙。

    挠了会儿下巴,小兽闭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暖暖的太阳一照,当真是叫它极度好眠,不多时再次睡去了。

    眼下,一人一鹤加一只不知名的兽,葭葭忽地生出一种“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感觉。人生亦不可能总是修炼,葭葭抬头看向高高的日头,微有些刺眼,便伸出手来挡在了眼前,暖暖的日头穿过五指的指缝射进眼中、惬意至极。

    “玄灵!”葭葭叫了一声。

    半晌过后,那略带闷闷的声音响起:“做什么?你们都能到外头去瞧瞧,偏我不能,真不公平!”

    葭葭听闻却是不由失笑:“莫忘了我现在才几岁,几个月前你可是连实体都没有的,向我抱怨这话,你觉得对我公平么?”

    玄灵沉默了良久,久到葭葭以为他不会回答之时,才听到他的声音响起,似是叹息:“原来即便我是器灵也是有七情六欲的,没有实体时,便想要有实体,有了实体后,却又渴望更多。”

    听着叹息,葭葭只觉得好笑,却是难得的劝起玄灵来:“此事怪不得你,欲望在我看来亦是两面的。适度的欲望催人奋起,当然,太过的欲望叫人偏执,你有那等想法,实不为过,不用放在心上。”

    “嗯。”玄灵轻应了一声,却听到葭葭的再度声音响起:“对了,还记得那名唤‘破碎虚空’的功法么?我好似,好似学会了其中的幻影篇。在锁妖塔里,你或许还在沉睡吧。那当儿,我用了一招化出四个幻影,解决掉了两个金丹初期的魔修。”

    “那很好啊,”玄灵愣了一愣,随即接话道,“只是,我虽知道这功法,你亦开启了空间灵根,但空间灵根已有许久无人开启了,对于你来说,除了那功法,却是无前人来提点你,在这一步上,你或许要比寻常人更加困难。”

    “这算什么事?”没想到葭葭却是毫不在意的摇了摇头,“最初的荆棘术、引火术、控物术有谁来提点,不都是跟着法决自己修练的么?实不必在意,这不过是一个必要的过程罢了。更何况,颇碎虚空这功法难道不是前人留下的么?怎能算是无人提点呢?我人族修士凡有大能,必会留下一定的功法,有传承而来的,亦有自创的。所谓造福后世,亦是一份功德,有朝一日,说不准,我亦会成为他人口中的前辈。”

    玄灵难得的轻笑了两声,老气横秋的语气与他稚嫩的声音实在有些滑稽:“你能这样想,老夫便放心了。”

    这里,葭葭与玄灵正聊得欢,独自一人玩耍还不尽兴的小丹却扑棱着翅膀飞了过来:“葭葭,要吃鱼么?我抓给你吃。”

    葭葭失笑:“不用了。”

    飞过来的小丹却停了那飞势,收了翅膀,一个完美的滑翔,滑到了葭葭的身边,只是刚一落地,一双长腿便忍不住向前一屈,分明是一个跪倒的姿势。

    方才还兴奋莫名的小丹声音里头难得的多了些害怕:“葭葭,它是什么灵兽,好生可怕,为什么我不过一靠近便会控制不住的跪倒。”

    葭葭闻言,伸手将那睡得昏天黑地的小兽拍醒,那小兽睁了睁睡眼惺忪的兽眼,似是无聊的看了眼小丹,下一刻,葭葭便听到小丹柔柔的声音响起:“压着的感觉没了,它到底是什么灵兽?”

    葭葭对着这只看不出品种,来自白泽的灵兽沉默了半晌,苦笑着摇摇头:“我亦不知,不过白泽出手,想来不是凡品。”

    小丹一双圆滚滚的鹤眼眨也不眨的盯着那小兽:“它好生厉害啊,怎的一直在睡觉,不能陪我玩会儿么?”

    葭葭叹了口气:“你还是莫找它了,它能睡得厉害,不拍它想是不会醒的。”

    小丹无聊的拍了拍翅膀,在葭葭周围扑腾了一会儿,就在这当儿,忽然来了兴致,叫道:“有人来了,我去看看!”

    葭葭轻笑,却也随它去了,倒是玄灵忍不住叫道:“你这只灵兽倒是活泼的很。”

    “它一向如此,”不知怎的,葭葭忽然想起第一次见到小丹时的场景,骄傲的将明昭峰前的一干修士拍倒在地,怎是“活泼”两个字可以形容的?

    那驾驭着飞行法宝跃上来的女修被这突然冒出来的仙鹤吓了一跳,脚下一顿,差点没摔将下去。

    “小丹,莫要捣乱。”葭葭轻喝了一声,便听小丹无聊的应了一个“嗯“字飞到一边去了,只那一双眼睛还在那飞上来的筑基女修身上徘徊。

    却说那筑基女修见到葭葭,面上神色变了几变,由惊讶到害怕再到忐忑,最终还是上来朝葭葭行了一礼:“连真人。”

    葭葭点头应了一声,看向那女修见她身后背着一个巨大的包裹,葭葭只觉眼熟的很,下一刻,便脱口而出:“魏真人叫你来放蜂的?”

    那女修忐忑的的应了一声,有些拿捏不住葭葭的意思,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一眼葭葭:“连真人,若是打扰到您了,弟子这就离开!”

    “无妨,你放吧!”没成想,葭葭却是摆了摆手,转过头去,不再看她。

    眯着眼睛惬意的小憩了一会儿,葭葭只听到小丹的声音突地响起,似是极为惊讶:“葭葭,那女修一直在偷看你呢,要不要小丹去教训她!”等了片刻,却听葭葭的声音传来:“不用,这样便好。”

    小丹应了一声,倒是颇为听话的闪到了一边,没去寻那女修的麻烦。

    丹田内玄灵的嘀咕声倒是叫葭葭细细的解释了起来:“这女修名叫杜若,是魏探魏真人的弟子。那包裹是由一寸方所制,我当年也曾替魏真人放过蜂,是以一瞧她这模样和手上的竹笛便明白了。”

    “答非所问。”没想到,葭葭的一通解释却换来了玄灵这样一句冷哼,叫葭葭不由莞尔,终于开口道,“当年阴差阳错,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杂役弟子,可她却是筑基师叔,送过来一只有问题的混音钟,结果叫林月儿给夺了去,后来许是叫明秀真人发现了吧,所以她这么多年,她见到我几乎都是绕道走的,没想到却在这里碰了个正着。”

    一旁的杜若丝毫不知道葭葭已将她认了出来,见葭葭没什么反应,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这么多年过去了,连真人应当早忘了那件事吧!这样一想,才慢慢平息了心跳,专心致志的放起蜂来。

    晒了半日的太阳,小丹也玩的尽兴了,葭葭这才抱着小兽与小丹一道离开了接天河,并未再看杜若一眼。

    路过执法堂之时,却正好撞见两位修士向着执法堂而来。一位身披道袍、瘦骨嶙峋的修士,头上戴着斗笠遮住了他的面容,纵然看不清楚他的样子,可那身影颇为眼熟,一时间倒叫葭葭认真思索起了是否在哪里见过这位修士。而那修士身旁一人,衣衫华贵,面色清冷,耳畔闪闪的宝石在阳光底下刺得葭葭不由眯起了眼,这人葭葭是见过的,正是几年前在名无宝殿惊鸿一瞥的那个高阶修士。

    这二位修士身上俱无半点威势,却叫人根本无法看透他二人的修为,眼见他二人脚步匆匆,葭葭转身正欲离去,忽地听到秦雅的声音自执法堂门口传来:“你也来!”

    这一句“你也来”并未指名道姓,可葭葭不知怎的,还是脚步一停,直觉师尊是在叫自己。循声望去,果然看到了师尊正朝她微微点头,葭葭微微一愣,朝小丹眨了眨眼,在它还未曾反应过来之时,便将它塞入了钧天破月指环之中,随即跟在那二位修士身后进了执法堂。

第三百零四章 成也,败也

    一前一后进了执法堂,葭葭很是识趣的站到了一边,却见那有过一面之缘的修士忽地抬起头向她看来,轻哂:“秦雅,你倒是不瞒着她!”

    敢这般当面直呼师尊大名的,在昆仑屈指可数。葭葭心叹:这人果真是个高阶修士,而且想必修为还在师尊之上。

    “萧师叔,我的弟子我信得过。”秦雅笑答。

    既被师尊唤为师叔,那么此人的修为必定是在藏神期,而昆仑三大藏神中期的修士之中就有一位姓萧名唤萧白夜的真人,莫不就是此人?葭葭暗忖。

    正在这时,那头戴斗笠的修士轻咳了两声:“萧白夜,此处都是执法堂了,你回太阿峰歇着吧!”破铜锣般的嗓音,如此特别,葭葭一听便记起他是谁了,不是伏青牛又是哪个。

    萧白夜挑眉看向伏青牛:“不是说来看看秦雅么?怎的突然想起要呆在藏剑峰了?不回太阿峰了么?正好,我二人一道走。”

    伏青牛沉默了片刻,伸手指向葭葭,倒叫她颇有几分受宠若惊的感觉,“这小辈是个有才的,我自是要提点她几分的,你先回吧!”

    萧白夜轻笑了一声,也并未坚持,点了点头:“好吧,你既如此关爱后辈,也算我昆仑后辈之福了,”他说到这里,看向葭葭,敲打了一句,“那你可要好好听从伏真人的话了,毕竟能得伏老头指点的,天下还真不多。”

    “是,弟子谨记真人教诲。”葭葭虽然不明就里,还是应了一声。

    萧白夜大步离去,待他走远之后,葭葭却见师尊突然广袖一甩,从来都大开的执法堂大门,难得的关闭了起来。

    那戴着斗笠的伏青牛,这才叹了一声,慢慢摘去了头上的斗笠,这一摘却不仅叫葭葭差点没惊讶的叫出声来,就连一向稳重的师尊都变了脸色,原因无他,上一回见到伏青牛,虽说这位伏真人外形不拘,有些邋遢,可至少没有如现下这般满头白发。

    短短时间内满头白发,对于修真者来说,只有一个可能,那便是受了重伤。如林月儿是半死不活,如魏探是因走火入魔所致,虽说现下早无什么大碍了,可当年亦是凶险万分。

    而修为越高的修士,越是很少有东西能伤到他们,但是,要么不伤,要伤便一定是累及心脉的重伤。

    “伏师叔,您受伤了。”秦雅震惊之后率先恢复了过来,开口问伏青牛。

    伏青牛咳了两声:“不错,如你所见。与那九阶妖兽缠斗,虽最后与一干同道将那妖兽送进了锁妖塔,却着实叫老夫伤的狠了。初时外表还未显现出来,前些日子,已然是遮不住了,这才寻了这件能挡人查探的斗笠来遮上一遮。”

    秦雅剑眉紧皱了片刻,这才松了开来,看向伏青牛:“伏师叔,那可需什么丹药之类的?我昆仑搜集天下名丹,这点丹药还是拿得出来的。”

    “无妨。”伏青牛轻咳了两声,“老夫好歹也有点家底,还不至于要向门派讨要。只是这伤需要静养,却是快不得的,而且近期决不能再与人动手了。老夫便借你这地方养养伤,萧白夜那人精得很,离得近了,想必不出几天便会叫他查出点什么来。”

    秦雅点头:“伏师叔放心,此事交给秦雅来办,自然无人会来打扰伏师叔。”

    “好。”伏青牛点了点头,这才将目光转向葭葭,“只是养伤期间,方才老夫既对萧白夜说是指点你一二,你便多往老夫这边跑跑吧,怎的做戏也要做足才是。”

    葭葭立即点头应下,只是心里头却有些紧张,自己带着芥子空间整日在伏青牛面前晃来晃去,不会有问题么。

    见她应下了,伏青牛便不再看她,而是心情极好的问了起来:“顾朗呢?老夫已有多年没有见到这小子了。”

    闻他提到了孤狼,秦雅面上亦多了几分生动,语中带笑的回道:“他正闭关着呢,吃了这一次亏,总该长些记性了。”

    “不错,他修炼太过顺遂,原先我还担心着呢。想想要不要给他找些麻烦,试试他的心性,却不成想会有真的麻烦找上了他,”伏青牛叹了一声,“不过,既能好好的从九幽冥狱里头出来,自然是好的,哈哈哈!”伏青牛笑的欢快。

    葭葭却有些咋舌,原来,便是顾朗没有遇到那样的事,眼前这位藏神中期的伏真人也是准备给他找些麻烦的。

    谈论了一会儿,秦雅似是有意无意的看了眼一旁站着的葭葭,赞许了一句:“巩固的不错,境界很稳。”

    葭葭笑着应了一声,伏青牛却不过飘了个眼神过来,并未接话,而是再次谈起了掌门弟子叶青歌:“那丫头天赋也是不错的,单一的金灵根,原本瞧着跟顾朗也差不多。现下却差的大了,都多少岁了,还没结丹。果真女修的心性便是没那么干净啊,那点小心思,能瞒得过老夫?也就梅七鹤没空去注意。”伏青牛连连摇头,“到底不如男修。”

    “都多少岁了,还没结丹?”葭葭默然不语,叶青歌与顾朗差不多年纪,还未到四十,现下已在冲击金丹了。外头,百岁前结丹的,都会被人赞一句“不错”,可不到四十的叶青歌现下却被伏青牛这般有些“挑剔”的拎出来说了一顿。

    秦雅挑了挑眉,话题再次转到了葭葭身上:“葭葭不错,不过二十又二便结了丹。”

    葭葭回了一声:“弟子惶恐。”丹田内的玄灵已然砸地大笑了,葭葭低头暗暗苦笑。她现在算是明白了,师尊是在不遗余力的在这位伏真人面前夸自己呢,目的想必就是想让伏真人高看自己一眼吧,只是这效果似乎不怎么样,那伏真人不过瞄了她两眼,便收回了目光。

    试探了两次,伏青牛的不配合,秦雅自然是察觉了,借口“天色已晚,你先回去吧!”便挥退了立在那里的葭葭。

    葭葭应了一声,出了门,顺带重新将门掩上,回了自己的院子。

    待得葭葭离开之后,伏青牛这才看向秦雅,轻叱了一声:“莫要以为老夫年纪大了,便不知道你小子的小算盘了,是想让老夫高看这弟子一眼,点拨一二吧!”

    堂堂出窍真人,执掌执法堂的藏剑君子,被人唤作“小子”却一点也不在意,反而大方点头承认了:“不错,伏师叔,我这弟子绝对是个好的,原先我便如您一般不太在意的,但她委实给了我一次又一次的惊喜。所以,伏师叔必不会失望的。”

    伏青牛抬眼看了秦雅一眼,从储物袋中取出一本话本子扔到了秦雅面前:“可看过这话本子?写的便是你那位不错的弟子,老夫看了都要忍不住以为她是个传奇了。再如何天赋颇佳也掩盖不了她‘浮夸’这个毛病,这叫老夫很是不喜。”

    秦雅看了眼那本《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心道:当真是成也他,败也他。因着这本话本子,葭葭当真是出了名了,真正摆脱了秦雅对子,顾朗师妹这个头衔,成为了连真人。此乃成也;可同样因着这本话本子,不管这话本子的作者与葭葭有无关系,那等浮夸的描述,也只有修真界中数量最为庞大的低阶修士会崇拜至极。真正的高阶修士哪一个不是这么过来的,这浮夸的描述,修炼跟玩耍一般的描写,当真是很为高阶修士所不喜的。修炼有那么简单?那满大街都是高阶真人了。此乃败也。

    思及此,秦雅微微摇了摇头:若非清楚葭葭的为人,他乍见这本话本子,定也会十分不喜这话本子里描述的连真人了。罢罢罢,一切随缘吧,将葭葭强塞给伏师叔反为不妙,就这样罢。

    见秦雅紧皱的眉头解开了,伏青牛便知他是消了这个打算了,于是继续与秦雅攀谈了起来。

    秦雅在这里惋惜,可葭葭与玄灵却是松了口气。本来带着芥子空间在伏青牛面前乱晃已经很是危险了,若是再叫他点拨一二,二人心道:还真怕点拨出什么问题来。

    一大早,葭葭便放出了小丹,让它盯着东来阁那里的动向。现下伏青牛便住在秦雅的东来阁之中,待得发现有人前去东来阁,不管目的是何,葭葭便会蓦然起身,将小丹收入了钧天破月指环之中,去东来阁请教伏真人。

    不过几天,便已有不少人见到葭葭出入东来阁受藏神真人的点拨了,对葭葭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只叹她命好:当真是一路直上青云了。有好奇的修士也曾舔着脸来问葭葭在伏青牛那里得了什么点拨,葭葭便会莞尔一笑,摇头不答。可正是这种不答,更是让群修坚定了她连葭葭在伏真人这里得了大点拨,不多时,便传遍了藏剑峰,隐隐有向太阿峰疯传的趋势。

    这日,见有人去东来阁寻师尊。葭葭想也不想,便起身去了东来阁,与师尊和那人点头错开之后,便径自去了后院,在后院最正中的房间门口喊了一声:“伏真人,弟子连葭葭来了。”

    “进来。”不多时,便从屋里头传来了伏青牛的破锣嗓子。

    葭葭进屋关门,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最里头,身下布着法阵的伏青牛,识趣的走到墙边坐了下来,与伏青牛一东一西倚着墙角坐下修炼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残局

    二人相对无话的修炼了半晌,葭葭突然睁眼,自储物袋中找出那份破碎虚空的玉简细细翻阅了起来,思及当时锁妖塔内的一幕。收了玉简,体内金丹开始旋转了起来,直至旋转至极致,人影开始模糊起来,一刹那似乎有多重身影分离开来。

    在另一面修炼的伏青牛赫然睁眼,那小辈身上散发出的灵力波动实在不小,倒连他都被惊动了。向着另一边的角落望去,正巧望见了这一幕,看到她人影重叠,灵力波动却平稳不乱,一看便是正统功法。

    睁眼的伏青牛突然想起自己几年前似乎也见过眼前的女修,名无宝殿之内,他与萧白夜交锋之间锋芒毕露,却见她天人合一,完全沉浸于了名无宝殿的玉简之中。能得名无宝殿的进出权,想秦雅应是极喜爱这个弟子的,她所练的功法应当也绝不会想当然那般简单。

    不过,那又如何?伏青牛看了她一眼之后复又闭上了双眼。

    而现在东来阁的里头,与秦雅对坐的那人正满面焦急之色的看着秦雅,见他岿然不动,不由急的跳将了起来,来回走动:“如何?秦真人你倒是给句话啊!我东海之事还未曾了呢!”

    秦雅沉默了半晌,终是点了点头:“罢了,等过段时日,我自会再带人来东海的,只是现下我昆仑亦逢多事之秋,秦某分身乏术。”

    待得那人离开之后,在伏青牛对面打坐的葭葭站了起来,也不管伏青牛是否睁着眼睛,弯腰一礼,便推门而出了。

    走到前院正看见师尊一人独坐树下,面前摆着盘残局,黑白棋子正是旗鼓相当,而对面那位方才见到的修士已然不见了踪影。

    葭葭走过去,向秦雅行了一礼:“师尊。”

    却听秦雅重重的叹了一声:“残局矣,收拾不得。”

    葭葭不明就里,便未说话。

    秦雅叹完之后,才面上挂着些笑容问葭葭:“从伏真人那里出来了?”

    葭葭莞尔:“方才出来。”目光扫了扫低头那副残局,她棋艺虽不精通,却也多少能看出点门道来,至少现下这残局很乱是能看的出来的。

    秦雅却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轻哂:“怎的,你也懂棋?不如与为师杀上一盘,如何?”

    葭葭却是抿唇笑着摇了摇头:“弟子不大懂棋,只是委实觉得这副残局太乱了点了。”

    秦雅难得的起了性子,反问葭葭:“太乱?那依你看,如何才能让这副棋变得齐整起来呢?”

    却见葭葭抬头看了眼自己,二话不说,坐到了对面,支着腮帮子看了半晌:“弟子不通棋艺,若让弟子来解了这副残局,便只能……”话说到这里,但见她顿了一顿,轻触棋盘的指尖敲向了棋盘。

    一阵“骨碌碌”的声音响起,却见那方才还在棋盘上的棋子,刹那间被她这一指之力敲到了半空中,随后零零散散的落了一地,方才还是残局的棋盘之上一颗棋子都没有了,葭葭这才点头看向秦雅,笑的得意:“这就是弟子的办法!”

    秦雅失笑,她这明显是无赖嘛,转了转眼珠,指向地面上散了一地的棋子:“这些散落的棋子不能再用了,那你还如何还我一局好棋?”

    笑的得意的葭葭却一点未被他这话吓到,反而伸指自旁边的棋篓里捻起一枚新的棋子“啪”一声下在了棋盘之上:“既推翻了师尊的残局,那便重新下一盘好棋好了。”

    秦雅方才还漫不经心的面上一僵,片刻之后,笑容突然加深,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好,好,重新下一盘棋好了。”

    一局之后,葭葭默然。秦雅却是忍不住发笑:这个平日里话从不说满的弟子方才说自己不通棋艺他还只当是谦虚,现下看来,却是半点也不谦虚,下的一手臭棋,叫他杀了个片甲不留。

    秦雅心情极好的挥了挥手:“你先下去吧,我自有主张了。”

    葭葭应声退下,待得她离开之后,秦雅立刻挥袖关了东来阁的大门,走到后院,轻轻敲了敲门扉:“伏师叔。”

    “进来。”不多时,伏青牛的声音便从里头传来。

    秦雅进屋关门,二人说话声音极小,只隐隐有轻微的声音传来“推翻便是”……“我昆仑又不是没有弟子。”……“重新洗牌”……“一代新人换旧人这是必须的过程”……

    这里发生的一切,葭葭不得而知,因着经常要往伏青牛那里跑,葭葭自也没那么多空带着小丹去接天河玩水了。想了想,便下昆仑去明定城买了锄头、铲子等物品,心神一动,带着小丹隐入了空间之中。

    乍见这别有洞天,小丹几乎惊呆了,那模样,倒是真正的应了那一句“呆头鹤”。

    许久之后才反应过来,愣愣的看向葭葭:“原来你有这样的宝贝,难怪修炼那么快!”

    葭葭摇头,轻笑,摸了一把芥子空间里头的土,摇了摇头:“别胡思乱想了,这芥子空间里头的植物虽然长得快,却全是因了这土的关系。这里可没有那等浓缩时间的奇能,若是当真有那等能力,外头一日,这里十年,那我早就结婴了。这里对我来说,不过是个灵气浓郁、危急时刻的避难处罢了。”

    小丹呆愣着点了点头,看着葭葭唤了几声玄灵,不多时,一个穿着红肚兜、扎着朝天辫的小娃娃便出现在了眼前,一脸不满的看了眼葭葭再看向小丹:“你想干什么呢?”

    “挖个湖给它。”葭葭指了指傻傻盯着玄灵看的小丹,“再捉几条鱼回来,便将它放到这里来陪陪你,不好么?”

    玄灵轻叱了一声:“呆头鹤!”

    小丹怒极冲了过去,玄灵一个不妨,差点没叫它绊了个跟头,看着得意至极、仰天长啸的小丹,玄灵翻了个白眼:“才不让你在这里头凿湖呢,出去出去,把这呆头鹤拎出去,别来打扰老夫。”

    小丹滞了一滞,看向葭葭:“葭葭,这个小孩子是谁,怎么会在这里,好大的口气,真讨厌!”

    葭葭叹了一声,伸手揉了揉小丹的脑袋:“它是玄灵,是这个空间的器灵,这里是他的地盘,莫看他这副样子,已经活了好几十万年了,你只管在这里头玩水便是,等我挖出了人工湖,且去外头捕些鱼来,对了,接天河里头的七星鱼也要捕两条过来,再给你做个小筏子,你便先在这里头呆着玩吧。”

    劝完小丹,葭葭复又转头看向玄灵:“别闹了,我没有时间。你若不说,我便随便找个地方开挖了。”

    玄灵不满的哼了一声他口中的呆头鹤小丹,伸指虚空划了一圈,葭葭只见空地之上一圈白光时隐时现,也不消他提醒,用控物术控了七八把锄头便冲了过去。她动作极快,不消几日,便初具规模的将人工湖给凿了出来。

    去秀阳峰、千尺峰等地捕了好些鱼放入了湖中,又特意走了一趟接天河,捕来三条七星鱼放到了湖里头。因着小丹执意要将这湖取名为丹湖,虽说遭了玄灵好几个白眼,葭葭还是替它寻了块石头,刻上“丹湖”两个字放到了湖边,虽说忙了许久,可之后却也省去了整日带着小丹去湖边乱晃的麻烦了,葭葭自是极为满意的,小丹更不用说了。不满意的,也只有玄灵了,不止一次跟葭葭说道:“这呆头鹤倒是舒服的很,那些鱼倒也舒服的很,在这等灵水里头生活,那肉质,想必都快美死那呆头鹤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葭葭听闻之后却是皱了皱眉,而后喊了一声小丹:“那几条七星鱼暂且别动。”

    小丹虽不明就里,还是应下了,嘴巴偏了一偏,错过七星鱼啄向一旁。

    “下这命令作甚?”玄灵没好气的白了眼葭葭,“就算是接天河里头的,那也不过是条鱼而已,还能翻了天了不成?”

    “你管这些作甚?这鱼数量那么少,我想养养不成么?”葭葭回了一声,只当没看到玄灵的白眼。

    玄灵见劝不得她,也不再理会,转身便不见了。反正他是这芥子空间的器灵,要躲起来,葭葭根本找不到。

    这日一早,她方睁眼,便听到师尊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地字二十七号,速来执法堂领命。”

    地字二十七号,正是她的好牌,葭葭翻身下榻.想了想,还是换上了那套黑底金线的暗部服饰,将平日的单髻拆了,如男子那般将头发在脑后束了起来。摸了摸袖口的图腾——由三才阵法和四象变幻阵相溶炼化出的七杀阵,出门向执法堂走去。

    她虽如男子那般打扮,可容貌摆在那里,太过精致,唇红齿白,早她一步到达的一群修士只一眼便认出这个女子来,执法堂暗部的女子屈指可数.这般略显柔弱的容貌、金丹初期的修为,同是执法堂暗部的成员只一眼便猜出了身份.不过到底如明光真人那样聒噪的修士还是少数,尤其是这些昆仑的精英,虽猜出了她的身份,却也只是一笑而过,并未多作表示。

第三百零六章 瓮中捉鳖

    不多时人便来齐了,熙熙攘攘的站在了执法堂前面的空地之上,有修士说了一声“按牌号站好”,群修不过一会儿,便不复方才的凌乱,整整齐齐的站在了执法堂之前。

    葭葭只看到魏探与另一位修士自执法堂里头搬出一只大鼎,待得他二人站好之后,才看到师尊如他们一般,换上了黑底金线的执法堂暗部服饰走了出来,头发仪容一丝不苟,满脸严肃。

    待得秦雅走至群修面前,扫了一眼群修,便转过了身,点燃三支香向着上书“执法堂“三个字的巨大匾额,声音朗朗:“弟子秦雅今次为保我昆仑平和,率我昆仑执法堂暗部成员剿灭宵小,此亦是为保我昆仑千秋之计,万望祖师庇佑。”说罢,朝着那大鼎拜了三拜,将三支香插入了大鼎之中。

    焚香过后,秦雅一脸肃然,那样的表情,让葭葭有些恍惚,似乎第一次见到这样的师尊。

    却见他背负双手,看向场中:“诸位手中兵刃往日对着的,无一不是穷凶极恶之辈。今次不同往日,诸位将要面对的,可能是你等往日里尊敬的前辈,挚交的好友,可他们皆因醉心权术,妄图分裂我昆仑。诸位自入门派以来,受门派供养,追根溯源是我昆仑为天下正道之巨擎,有这等能力。而那等醉心权术的宵小妄图分裂我昆仑,一旦得逞,昆仑不复如此盛威,门派不复往日昌盛,诸位连同我秦某人将来修途亦绝不会如先时顺遂。所以铲除这等宵小乃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我等身为执法堂暗部人员,乃是昆仑精英聚集之所,定要铲除这等宵小,杀一儆百,还我昆仑平和!“

    “还我昆仑平和,还我昆仑平和,还我昆仑平和。”群修齐声喊道,无不目光灼灼的向秦雅看去,这等号召力,果然“藏剑君子”这个名头不是白叫的。

    “好,诸位请遵循任务牌中所书,我昆仑暗部瓮中捉鳖,若是今次叫他们逃了,神州大地,绵延万里,天下之大,要寻人便如同大海捞针一般,将会难上加难,是以决不能叫他们逃出晴峡谷。”秦雅以内力喝完,葭葭便觉得手中白玉牌隐隐作烫,不多时,任务便显现在了眼前:汝以速度见长,同天字二十三号,天字三十六号,地字三十一号,立刻启程,赶往晴峡谷,封住四面八方,一经发现那等叛逃修士,莫要轻举妄动,吾等随后就到。

    四位以速度见长的修士几乎是一看到任务牌便立刻出了队伍,不过一个照面,葭葭倒是认出了其中一个熟人——风毓,配地字三十一号玉牌,已然金丹初期修为。另两位一个金丹中期修为,一个金丹后期修为。

    飞行法宝对他们而言已然太慢。四人几乎同时纵身一跃,身体倒挂跳下了藏剑峰,耳边风声四起,葭葭体内灵力已然开始运转,至半空之中,身体突然发力,旋转摆正之后,向着昆仑山下直奔而去。

    四人惊艳的身法划过虚空,引得他峰修士无不抬头观看,惊愕咋舌:“好生厉害的身法!”

    一旁有幸见识过执法堂暗部的修士则一脸喜色:“土包子!黑底金线,一看就是我昆仑执法堂暗部的成员,那可是咱们昆仑精英中的精英。一下子出动了这么多,难道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成?不行,我得跟去瞧瞧。”

    只是急着要跟去瞧瞧的修士,方才走了几步,只便身上魂牌烫的惊人,拿出一看,却是各峰闭峰命令,别说出昆仑了,就连各峰之间也不得行走。

    这命令下来,叫群修不禁兴致缺缺,叹气声此起彼伏。这还未完,直到众人意兴阑珊,正准备散去之时,却见虚空之中接二连三的经过那黑底金线的执法堂暗部的修士。不说那等年轻的金丹真人此起彼伏,便是元婴修士也不在少数,最后出来的一位,有眼尖认识的,更是差点没有叫出声来:“那是藏剑峰的秦首座,号称藏剑君子,出窍修为。出窍出关之时,便以一敌五,对上号称剑蛊双绝的五位蜀山修士,只一招便逼退了他五人。想不到连他都出动了,定然是非同一般的大事,可惜闭峰命令一出,怕是看不成咯。”

    不过片刻功夫,四人便出了昆仑,直奔晴峡谷而去。途中,风毓瞥了一眼一旁的葭葭,见她只认真的看着前路,似是半点也未发觉自己,便收了目光,足下发力,向前狂奔。

    一盏茶的时间之后,四人便已至晴峡谷,一个对视,不消说,东南西北四方便各有一修士狂奔而去。

    葭葭奔去的方向是南方,待得行至晴峡谷南方出入口处之时,便纵身一跃,跃上了出入口处的一棵古树之上,严守晴峡谷的出入口动静。

    不多时,便出来了几位历练的练气修士,似是浑然不觉昆仑的动作,有说有笑的经过葭葭的身边离开了。

    葭葭默然:他四人最低也是金丹修为,让她莫要轻举妄动,那么师尊说的那等宵小定然不会是眼前的这几位,是以敛了气息,好不漏过南方出口的一丝一毫动静。

    却说秦雅摔着其余暗部修士这才赶到晴峡谷,便收到了传讯:“师尊,弟子守着晴峡谷南方出入口,方才似乎看到一位身形极像许峰真人的修士过去了,您看……”

    秦雅沉默了半晌,若是由其他三人碰到了许峰,他定然不会犹豫立刻便会派人过去截住许峰。可葭葭到底是自己的弟子,不似他人,有些事情,或许可以从长计议,更何况明定城许家亦不是说搬就能搬的,万一没有抓到那幕后的黑手,留着许峰亦是一线机缘。

    片刻之后,葭葭只听秦雅传音而来:“此事莫要对他人提起,继续守着。”

    听得葭葭应了一声,秦雅一声令下,便各有数个修士去了四方协助那先到的四人。

    看着剩余的修士,秦雅深吸一口气,厉声喝道:“诸位,随我进谷拿人。”

    接到秦雅莫要声张的命令大约半盏茶的功夫,葭葭便察觉数道威势逼近,那数道威势,竟无一人身上的威势要低于她。看着过来的四人,也不知有意无意,黑衣素发的魏探在里头可说最是显眼,叫葭葭一眼便认了出来。

    从古树上跳了下来,看向四人拱了拱手:“藏剑锋连葭葭,金丹初期修为。”

    四人之中,面容看似中年男子,面白无须的修士率先朝她点了点头:“藏剑峰莫问,元婴初期修为。”这位莫真人往常若是遇见,需劳葭葭喊一声“师叔”的,可现在大家一同执行任务,他倒是主动收起了元婴真人的架子,如同辈一般自我介绍,果然是执法堂暗部的人么?这等品性修为,绝对算得上上乘。

    “落阳峰魏探,金丹后期修为。”魏探同葭葭是老熟人了,是以朝她笑了笑,眨了眨眼。

    “明秀峰庄子詹,金丹中期修为”剩余两位修士中,一位面容俊秀的修士应声而出,朝她笑了笑,“明光真人乃是族中大伯,上回秀阳峰之事,给连真人添麻烦了。”

    葭葭连道:“不敢不敢”。

    剩下一位虽不若前头那位俊秀,却也眉眼端正,朝她点了点头:“千尺峰林培源,金丹初期巅峰修为,出自明定城东元巷林家,那位正受我昆仑通缉的林卿言便是我族中人,前几年林某正闭关,却是错过了这位族中小辈,抱歉了。”

    葭葭更是连连摇头:“无妨无妨。”

    葭葭心中叹了一声:这派来的四个,莫问与她同出藏剑峰,魏探与她老相识,庄子詹是明光真人的后辈,林培源与林卿言同出东元巷林家,倒真是巧了。

    一行人中,天字三号的莫问因修为最长,连同葭葭在内的五人之中,便隐隐以他为尊。

    五人立在晴峡谷南处出入口,只许出,不许进。毫不收敛身上的威势,倒是叫有自里头出来的练气修士战战兢兢,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葭葭依树而立,双手抱臂看向入口,五人守着,自绝不会漏过任何一条漏网之鱼。

    等了半日,自里头出来了一位金丹真人,方一出来,魏探便轻笑了一声,上前拦住了他的去路:“张真人怎么闲来无事会想来晴峡谷?”

    那张真人乍见虎视眈眈的五人,额上便肉眼可见的析出了密密的汗珠,咧嘴挤了个颇为难看的笑脸:“魏真人说笑了,恰巧进去采撷药草罢了,这就准备离开呢,咦?你们那么多人在这里是要作甚?发生什么事了么?”

    立在一旁的莫问却是微微点了点头:“我等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那张真人笑容一僵,便是一旁的葭葭都能看到他微抖的双手,尴尬的笑了一声:“诸位说笑了,请让一让,张某要回昆仑了。”

    魏探闻言倒是有了动作,却并非让行的动作,而是手中一晃,一支长二尺八寸的判官笔赫然在手。葭葭认得这支判官笔,想来应当就是魏探的本命法宝了,当年他与贺玉树那一战,所执的便是这支判官笔。

    很显然,知晓魏探本命法宝是判官笔的着实不少,几乎是同时,葭葭、莫问、庄子詹、林培源同时向后退去,将地方让了出来。那位张真人更是冷汗涔涔,如临大敌的看着那支判官笔,强作镇定的厉声喝道:“魏探,你想要作甚?”

第三百零七章 堵截

    魏探抬眼看向张真人,拇指与食指捏住笔身中间的圆环,在手里转了一圈:“张真人,你要走,魏某人绝不拦着,不过劳烦阁下留一件东西下来。”

    魏探这话虽说极度委婉,可那张真人岂还会不知道他的意思,双目圆瞪:“魏探,你我究竟有何深仇大恨?何必赶尽杀绝?”

    魏探却是轻叹着摇了摇头:“你我之前确无深仇大恨,奈何你却与我昆仑有深仇大恨。你身上的追息粉乃是魏某人亲自养的传讯蜂所下,我魏探自然是不能容你离开了。”

    “何必如此迂腐?”那张真人早已红了眼,看向魏探,因害怕而颤抖的双手负在背后,他道:“神州修士早已不能飞升了,所谓飞升亦只是个传说罢了。吾等修士算来不过比凡人多了些寿元罢了,总有寂灭的一日,还不如凡人有那等生死轮回。既如此,早晚都是寂灭,我等何不为自己多谋划点呢?”

    “一派胡言。”魏探却只是掀起眼皮,看了看张真人,“心怀不轨,我魏探今日便替昆仑取了你这宵小的小命。”

    张真人早已如强弩之末,一剑出鞘袭向魏探,魏探岂是善茬,一手捏着笔身中间的圆环,另一手轻拍判官笔,将自己手中灵气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灵线袭向张真人。

    张真人闪身躲过,奈何手中的本命飞剑之上已被缠上了两道灵线,不由冷汗涔涔,只是那张嘴仍然硬着不肯服软:“你等有五人,不过仗着人多势众罢了,也莫将自己说的如此伟大。”

    众人不欲与他多烦,奈何魏探听了却是朝他们比了个“莫出手”的手势,脸上笑意盈盈:“对付你,魏某人一人足矣,何须他们出手?”

    说话间,手指判官笔,灵气做线,已与张真人战作了一团。

    莫问轻叱了一声亟待出手的葭葭、庄子詹与林培源:“你等注意动向,魏探虽说打斗经验丰富,可奈何这群宵小谁知狗急跳墙之下会做出什么样的举动,我且留意着魏探那里。”

    其余三人齐声应了一声“是”,目光转向出入口,此番决不能放过任何一人。

    魏探果然应了那一句“打斗经验丰富”,本以为对方到底也是个金丹后期的真人,两位修为相当,这场打斗怎么说也要半柱香一炷香的时间。可事实上,不过半盏茶的功夫,魏探的判官笔便已然逼近了那张真人的咽部,眼看便要取了那张真人的性命。却在这时,众人只觉身边突然涌现出一阵剧烈的灵力波动,不由齐齐色变,这张真人果然狗急跳墙,竟想要自爆金丹。

    葭葭只见那方才看着不过心虚紧张的张真人眼下脸色涨得通红,眼睛向外突出,看起来甚是狰狞,眼神近乎疯狂:“左右都是个死,能拉一个是一个。”

    便在这时,主心骨的莫问突然出动:“众位莫慌,他想要自爆金丹,也得先问过我莫某人才是。”

    却见莫问说话间突然出手,他是个剑修,却连飞剑都未出。右手拇指与食指突然睁开,直取张真人的喉部,葭葭只觉周围方才还波动巨大的灵力瞬间便偃旗息鼓了,再向那方才被魏探打倒在地的张真人看去,似乎先时的狰狞不过幻觉一场,地上的张真人已然神魂俱灭。

    葭葭等人走上前去,扫了一遍张真人,却无一人动手解决他的尸体,大家是决计要叫众人看清楚,杀一儆百了。

    有路过的练气修士、筑基修士在看到地上张真人的尸体时,无不浑身一震,这五个煞神,竟然杀了一个金丹真人。

    过路人中有胆小的修士双腿直打颤,差些连路都走不稳了。

    执法堂暗部,已然有不知多少年没有这般堂而皇之的办案了,只是一出手,想必不多时,明定城中便会掀起一股子有关今日办案的话题了。前些日子因“飞剑党”牵连出来的有关城池管理执事的嘲讽想必不多久便会被这等话题所掩盖。毕竟正事就是正事,那等闲暇之余的玩笑话再如何轰动也盖不住这等真正大事的传扬。

    从南处入口逃出来的,张真人绝不是最后一个。就在众人一脸肃然的立在张真人尸体一旁之时,从里头连着逃出两位元婴真人,只一看到那二位身上魏探所养的传讯蜂留下的追息粉,众人哪还不清楚这两位,想必亦是那等宵小之辈。

    不比强作镇定的张真人,这二位元婴修士目光在触及到张真人尸体之时,脸色顿变,同时祭出了本命法宝,一位剑修,另一位真修,二人主动出手,同时向几人袭来。

    便在这当儿,莫问立时出列,对上了实力更为雄厚的剑修。

    看向剩余的真修,魏探微一扬眉,口中一喝“遁甲阵”,实则同时传音于三人:“最好的防御就是攻击,这位刘真人的本命法宝乃是一把伞,攻击并不算强,更偏防御。暗部卷宗记载他的本命法宝的弱点在伞顶,罩门所在是头顶中央。”

    话音刚落,果见那刘真人冷笑了一声:“区区遁甲阵也拦得住我,纵你等是昆仑精英又如何,那么大一个境界差距,你等以为是玩笑么?”说罢,祭出了一把伞状法宝,轰然打开。伞面为防御,而唯一的攻击之处便是伞顶,那一处的灵力也是波动最为厉害的,若是放在平时,恐怕没有哪个金丹期的真人敢同那把伞状法宝的伞顶来个正面相击,因为那边相当于与元婴真人直拼攻击,是极不可取的。可是现下不然,既然知道是弱点,那伞顶之处必然不过是看着声势浩大罢了,实则一个纸老虎而已。

    不过相对一视,尽管几人之前从未合作过,可那等默契,却似是合作过十次百次了一般,距离伞顶最近的两人——魏探与林培源同时出手,判官笔与飞剑,一齐攻向伞顶,与那刘真人正面直击。

    而离得稍远一点的葭葭与庄子詹则同时越过魏探与林培源,向刘真人的头顶上方飞去,几乎是同时,二人的本命飞剑直直的刺向刘真人的罩门所在。

    即使刘真人修为已至元婴,可还是万万没想到。不过第一招,眼前这四个小辈便双双直击他的两处弱点。偏防御的本命法宝与魏探、林培源二人正面相击,又因着那二人攻击的是这本命法宝最弱之处,一时之间倒是无法轻易挪动自己的本命法宝。

    也因此,自己罩门所受那一击,没有本命法宝相护,只区区一个自带的防御法宝,虽然滞了那二人一滞。可到底是暗部的人,昆仑培养起来决计不会手软,不说葭葭手中的无锋剑出自剑魂海,就说庄子詹手中那把飞剑古符文环绕,亦绝非凡品。是以就算隔着一个大境界,即使有防御法宝护身,可还是叫这两把神兵利刃刺破了防御法宝,直直击在了他的罩门所在。

    罩门猛然遭到攻击,刘真人只觉得体内灵气翻涌,一击之下,“噗”的吐出了一口血,体内不到万不得已不会发动的元婴之力第一招过后便已然发动。

    在场的四人无一不是蠢人,眼见他发动元婴之力,齐齐收手,向后退去,以免被元婴之力波及到。

    刘真人发动了元婴之力,灵气外泄,单膝跪地,平日里不舍得轻易拿出的本命法宝,此时却被他当做拄杖一般支撑着自己的身子。

    却说,那刘真人元婴之力打开的一瞬间,四人慌忙向后退去,葭葭后跃至空中,不受拘束,在空中便仿若自己的领地一般轻巧的翻了个身,稳稳落地。身法连半点多余的动作也无,干净利索,其余四人也纷纷落了地,有眼尖的见到她这身法,却也不由得叹了一声:“果然是以速度见长,便是风灵根,也不可能每个风灵根都做的这般漂亮。”

    喘了会儿粗气,元婴之力外泄的刘真人见到那四人在落地之后便立刻组成了遁甲阵,突然失笑:“老夫倒是大意了,观你等小辈这等配合默契程度,恐怕做任务也并非一日两日了,难怪莫问如此放心让你们出手拦住老夫的去路。”

    四人周围随着那刘真人的声音同时升起一道透明水幕,遁甲阵在这一时刻已然启动,不消分说,现在四人便是以魏探为尊,既一起执行任务,有时便要抛却自己的想法,努力配合才是关键。

    “诸位已知这刘真人的弱点,一会儿定要竭尽全力,我等的任务不是拦住他,而是杀了他,杀一儆百才是我暗部的此行目的。”魏探嘴唇微动,便在这一刻,已然开始传音,结束之后,却又单独传音于葭葭:“你那补天劫手不要轻易动用,一旦动用,待得你沉沉睡去,便是我等最大的弱点,恐怕届时我等恐怕会投鼠忌器。”

    葭葭轻“嗯”了一声,双眼微微眯起:她不是未结丹之前那个万叶飞花诀的修士了,破碎虚空第一重已然学会,凭着锁妖塔里头的那一击,相信威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第三百零八章 身怀绝技

    任凭元婴之力外泄,刘真人看向四人,冷笑了片刻:“好,好,就让老夫见识一下我昆仑精英中的精英究竟是何模样。”

    说话间,刘真人收了伞面,竟以伞作剑直接出手了。

    四人无一人是笨蛋,这位刘真人眼下是准备彻底放弃防御,以元婴之力要与他们斗上一斗了。

    元婴之力,对于金丹真人来说,可是无法相接的存在,所以方才才会出现众人齐齐后退的场景。

    眼下么?似乎退无可退,就在这当儿,林培源赫然出列:“诸位,借些灵力一用。”

    魏探不问分毫,当下虚空一指点上林培源的背后,庄子詹点上了魏探的背后,葭葭点上了庄子詹的背后。

    却见林培源手中长剑转了一圈,剑影成盾,轻喝了一声:“龟息成盾,固若金汤!”一时间那剑影盾竟是挡住了刘真人直冲而来的元婴之力。

    许是亦感觉到了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状况,刘真人却忽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哈哈哈,果然暗部中人人人都不是善茬,早听闻执法堂暗部有剑修专门修习了一套防御的剑法,名为龟息剑,原来便是你这个金丹初期的小娃娃。哈哈哈,能看到如此特异的剑法,看来也算不虚此行了,哈哈哈。”

    葭葭只见林培源剑下剑影成盾,灵力延绵不绝,竟以纯粹的灵力挡住了刘真人的元婴之力。若说平时打斗,这等元婴真人可能还尚有保留,可现下生死攸关,他们四位金丹竟然阻住了刘真人的元婴之力。不知怎的,葭葭忽地生出一种名为热血的东西,似乎也终于有点明白师尊修至出窍为何不似寻常修士那样为修行更上一层或外出游历或闭关修炼,那是一种叫“舍身”的东西。

    昆仑不是一个人的昆仑,是数十万修士共同的昆仑。有前人毫不藏私,留下的典籍、功法,才有后人的成长;有后人修行得成的名扬天下,才有昆仑绵延不绝成长为天下巨擎的成果。

    这样的地方,怎能让这些宵小之徒因着一己之私毁了呢?绝对不能。他们是修士,然而修士的一生不仅仅是修炼。君不见古往今来的名修哪一个不是另有所专,哪一个真正心狠手辣的修士得成了大道?

    他们除了修炼还有其他,忠于修炼的底线。修行,修的不仅是道行,更是品行。受门派庇护,受门中先辈的功法熏陶,才有了今日的昆仑。有因即有果,当昆仑需要他们之时,他们自不会退缩。就如同人族妖族之战,人族群修,无论正邪,一致对外,这便是底线。这等宵小之徒触碰到了他们的底线,他们自然不会退缩。

    再对下去也是枉然,刘真人眼珠一转突然撤手,自身随即受元婴之力反噬,喷出一口血来。林培源一个不防备,体内灵力膨胀向后跌去。不能任其自然,否则林培源便危险了,魏探当机立断坐下为林培源打通经脉。

    刘真人目中一亮:若在平时,这位身怀龟息剑这等奇异剑法的小辈或许能牵动他的惜才之心。可现在,早已到了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境界。尽管他受元婴之力反噬伤的不轻,可杀这样的二人,却也绰绰有余。是以刘真人出手毫不客气,伞尖一道灵力割破虚空直指魏探与林培源。

    不等葭葭出手,庄子詹先她一步,右手食指与中指一划,背后飞剑已然出鞘,浑然一剑出手,葭葭只见那画满古符文的飞剑之下,剑气化实,锋利无比的斩向那道灵力。

    灵力与剑气一个撞击,庄子詹后退了几步,便被葭葭扶住,看向那早已重伤的刘真人,若他不是与他们隔着一个大境界,若他不是元婴期,哪怕半步金丹,早就支撑不住了,现下不过全凭体内的元婴之力在支撑着自己而已。

    “剑气杀人?好一个虚冲剑!一个龟息剑、一个虚冲剑,传言执法堂暗部人人身怀绝技,看来是真的了。魏探一手判官笔和那等无出其右的养蜂能力亦算一绝,”刘真人形状疯癫,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命不久矣,疯狂大笑,“能看到如此绝技,当真是精彩绝伦。这一战,绝对是老夫这一生中最为满意的一战。好小辈,尔等不错,哈哈哈!”

    刘真人笑的疯癫,葭葭与庄子詹对视了一眼,不敢轻易放过刘真人的任何一点动作。

    笑声狂放,只是那笑声之中的悲凉却是难以复加。修炼至元婴,预感往往比现实来的更快。二人只见他笑的眼泪直流,连连道:“好小辈,昆仑竟有如此小辈,果真是刘某孤陋寡闻了。哈哈哈!”

    他现下元婴之力极度不稳,魏探、林培源自顾不暇,葭葭与庄子詹却不敢轻易出手,便只这般对峙着。

    待得那刘真人笑够了,形容散乱,哪还有先时高高在上的元婴真人的模样,只神情呆滞的看向他们。

    那厢终于打通了林培源体内灵力的魏探与恢复过来的林培源站了起来,警惕的看向那疯疯癫癫的刘真人。半晌之后,魏探终于叹了一声:“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刘真人,你若好好的修炼,现在也还是我昆仑的元婴真人,绝不会是如此模样。”

    那刘真人呆滞的神情似乎有了点变化,眼珠转了转,看向四人,沉默了半晌,站了起来。魏探取出判官笔,眼看便要出手,那刘真人却突然双目赤红的看向四人:“我刘某人是昆仑的元婴真人,就算是死,也决不能死在你们这些小辈的手里。”

    话音刚落,四人便忽然察觉周围以肉眼不及的速度出现了一道红圈,那眼色红的发紫。再看那刘真人,自七窍开始流血,只是那疯狂的神色却未有半点变化:“好好享受我刘某人这最后一招画地为牢吧,我刘某人就算死,也绝不会没了尊严。”

    “他疯了。”魏探浓眉紧皱,“竟然用取出了自己的元婴,用元婴之血画地为牢。他这般与自寻死路有何分别,与自捏金丹有何分别?”

    “这刘真人到现在才知道元婴真人的尊严,若是早一步要尊严,又岂会做出这等没脸没皮的事。”打通经脉之后的林培源面色红润,一点也不复方才的惨白。

    庄子詹思索了半晌,试着走到一边,便在一脚快要踏出那红圈的一刻,那红圈之处忽地祭起一道血色灵力之墙,根本无法跨过去。

    “元婴之力分散在那一道红圈之上。”魏探不无遗憾,“没想到他竟使出这般不要命的招数就是为了离开这里,好可惜,当真不想放过任何一个宵小之辈。”

    正感叹间,却见庄子詹与林培源齐齐的向着一处看去,魏探循着他二人的目光看去,却见到了盘腿坐在地上的葭葭,自身上传出的灵力波动三人都感受到了。

    “想来连真人也应当有她的绝技才对。”看了半晌,庄子詹忽然轻笑了起来,“就让我等拭目以待吧!”

    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葭葭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绝对不是看错,那是真正身影变得模糊了起来。

    破碎虚空第一重——幻影四象!一切不过眨眼之间,四象合一,人已出现在了那地牢之外。

    不及多想,魏探当机立断下了命令:“追,他现在没了元婴,根本不是你的对手。一旦追上,先斩后奏,直斩神魂。”

    话音未落,眼前早已不见了葭葭的踪影。

    困在地牢之内抱臂看向葭葭去向的林培源忽地轻笑了起来:“若是不晓得连真人是三灵根,我当真会以为她是风灵根。还有方才那一招,试问天下,有何处能困得住她?”

    魏探莞尔,想起了多年之前不过学了个轻身术的葭葭:当时不过练气,却是筑基以下,再无人快的过她。果真,速度快亦是能成为一种绝技的。

    他们谈话间,葭葭已然后发先至,追到了刘真人,刘真人回首,没了元婴之力,根本打不开本命法宝。常年与人交战的身子先一步做出了回应,一掌挥出,奈何这一掌对葭葭来说却是太过软绵。无锋剑一个剑花便穿透了刘真人的胸膛。

    一瞬间,刘真人只觉得好似在做梦一般愣愣的看着葭葭:“你不可能在这里,老夫以元婴为代价画地为牢,你怎的可能会在这里?”

    却见眼前容貌柔美的女修浅笑盈盈,看似甚是无害,奈何吐出的话语对他来说却是直击他心中的最后一道防线。

    她道:“你自己不是说了么?暗部中人,个个身怀绝技,我亦不例外。放眼天下,还没有哪出能真正困得住我?”

    狂妄,好生狂妄,刘真人心道,秦雅的弟子,他自是认识的,反问葭葭:“你的绝技不是补天劫手么?补天劫手有办法从我的画地为牢里头出来?”

    “不,我一早便进了暗部,在结丹之前。”没想到女修摇了摇头,“既是师尊的弟子,自然要遵守他的命令。绝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杀一儆百,即便你没了元婴,即便你活不长了。”

    刘真人看着眼前的女修,复又回想起方才的一幕,忽然记起初入昆仑拜师之时,师尊让他跪拜师祖时所发的誓言“……定要以身报之,壮我泱泱昆仑……若违此誓,虽死不悔”果然灵验了,他痴痴的笑了两声,连连点头:“好小辈,昆仑果然藏龙卧虎,老夫错了,老夫悔了,好,好,好,哈哈哈……”

第三百零九章 幕后

    暗红色红圈渐渐转淡,魏探轻叹了一声:“看来她已经得手了!”

    画地为牢解开之后,众人方才从那地牢之中出来,便对上了手里拎着刘真人赶回来的葭葭,再看那葭葭手中软弱无骨的刘真人,分明已经死了。

    他们这里解决了刘真人,这才向莫问与那位元婴剑修看去,却恰好看到了莫问一剑贯穿了那元婴剑修的身体。几乎不相差多少,这自南处逃遁而出的两位元婴真人一同尽了寿元。

    现下晴霞谷南方出入口处两位元婴,一位金丹,这等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真人却也没逃过这五位煞神之手,足以慑众。

    五人冷面对着出入口,吞了几颗补灵丹,再次开始守株待兔起来。

    他们这里战况激烈,而深入晴霞谷拿人的秦雅等人也不比他们好多少。一路上遇及不知多少位金丹期、元婴期的修士,但对他们而言却是绰绰有余。不说他们一行里光元婴修士便有十多位,便是只秦雅一人,几个元婴修士实在是不被他放在眼里的。

    跟在秦雅背后,群修一路无话,自入口处进来陨落修士的鲜血已然晃红了他们的眼。这条路注定如此,即使同室操戈乃古往今来的门大忌击可今次却无一人手软,只因不除了他们,便会彻底毁了昆仑。

    便在这时,走在前头的秦雅突然停住了脚步,做了个“止步”的手势,看向四周。众人虽未曾发现什么,可还是跟着秦雅的脚步停了下来,向四周望去。

    众人停了半晌,却见秦雅双瞳之中荧光闪闪,有注意到的连忙朝旁人微微摇头,以口型示意:“首座在用瞳术!”

    秦氏血脉能修习瞳术早已是昆仑人尽皆知之事,是以此话一出,众人便安静了下来,等着秦雅的命令。

    半晌之后,却见秦雅冷笑了一声:“容真人,别来无恙啊!”

    片刻的寂静之后,只听一声冷哼,出现在群修眼前的赫然便是太阿峰的出窍修士容安。却见他撇了撇嘴,看了眼秦雅身后的修士,道:“你倒是悠闲,居然将这群小辈一同带来了。就不怕刀剑无眼,伤了你身后这群所谓的昆仑精英么?”

    秦雅看向容安,双眼眯起:“你既执意要分裂我昆仑,便是我昆仑的罪人,今日我秦雅便要替昆仑除了你这个罪人。”

    却见容安依旧不屑的目光在秦雅和他身后那群修士身上来回扫视:“我记得你不过出窍初期的修为。即便你秦雅威名在外,可你觉得能从我这个出窍中期的手中讨到好处么?”

    出窍中期四个字一出,便如同重物一下子压在了群修的心上。之前首座便说过此行要除掉的修士修为绝对不低,只是没想到,居然是个出窍中期。放眼四周,也只首座与他同处出窍,可是二人修为到底隔着一个小境界,此一战,恐怕胜负难说。

    他们既然来之前在执法堂前焚过香拜祭了祖师,便打定了一个“只许胜不许败”的心念。如果不能剿杀眼前这位容真人,如此声势浩大之下却叫人跑了,他们又有何面目回昆仑?

    就在这时,却见秦雅抬了抬下巴,直直的看向容安,神色不变:“不如,我们来试上一试?”

    “好啊,”容安点了点头,目光“簌”一下锐利了起来,以出窍之威势力压群修,压的在场群修面色惨白才哈哈大笑起来:“今日本座便破了你们执法堂暗部这个一出手必成功的神话,真正叫你执法堂暗部今日就在昆仑除名!”

    秦雅自是感觉到了他的出窍威势,也毫不收敛的放出了自身的威势与他抗衡,便在两股威势抗衡之际,容安忽然目光一闪,一个转身竟然跑了。

    遇到这等突发状况,秦雅不过眉心微蹙,便跟了上去,同时传音于在场群修:“周围还有五个元婴期六个金丹期,找出来,一个不漏。”

    群修齐应:“谨遵首座命令。”

    然而首座早已不见了踪影。

    而此时晴霞谷南方出入口已鲜少有人冲出了,却在同时,五人收到了秦雅传讯:“容安向着这边过来了,你等想办法拦上一拦,莫要与他硬拼,我随后就到。”

    容安,出窍期的修士?闻言五人齐齐色变,便是这里头修为最高的莫问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而传讯间,那道属于出窍真人的冲天威势已然逼近,来不及多想,莫问一剑横空,冲向了容安。

    却说容安方才出了晴霞谷,便见虚空之中一剑向着他飞来,看了眼一旁如临大敌的五人,面无表情的吐了一句:“不自量力!”

    不过一个抬手,莫问那柄本命飞剑便被他打到了地上,四人却见方才还站的笔直的莫问突然一个踉跄,单膝跪地,脸色发白,这分明是本命飞剑被伤之后的状况。

    怎么办?魏探执着判官笔的手已然握紧:不能,绝对不能叫他逃掉!下定主意之后,他双目直直的向容安望去,执着判官笔的手已然抬到了半空之中,然而此时却有人先他一步出了手。

    只见方才还一片晴好的天色骤然大变,一道拇指粗细的劫雷自身旁发出,越过他,直接向着容安打去。

    闷雷声滚滚不绝,四周狂风乍起,风沙烟尘之下,已然很难看清楚那一道劫雷之下的容安到底如何了。

    看了眼萦绕着紫色电光的双手,葭葭的眼皮越发浓重了起来,昏睡过去之前只听到容安一声怒吼:“不知天高地厚,尔敢拦我?”

    那闷雷来的快却也去得快,似乎就在片刻之间,那天色变了好几遍,复又恢复成了先时的一片晴好。

    双目一旦可视,魏探便灼灼的朝容安望去,但见他一脸愤怒的掸了掸衣角的破碎之处,转身欲走。

    魏探重重叹了一声:没想到补天劫手也不过拦他这一拦,金丹初期的葭葭尚且如此,他又怎能落后?方才放下的判官笔复又抬起,便在这一刹那,自晴霞谷传来一阵长啸声:“容安,今日我秦某人绝不会让你走出这明定城。”

    一瞬间,魏探心中大定,这才想到去看葭葭,却见她整个人已然昏睡了过去,由庄子詹背着。见他回过头来,庄子詹满脸无奈的摇了摇头,背着她走近,行至他身边之时,魏探都能清晰的听到葭葭轻微的呼吸声。看来,睡的很香啊!

    秦雅说话间已然行了一步跨出了晴霞谷,直直的向着容安而来,眼见秦雅人已追至,容安干脆停下了脚步,转身对上了秦雅:“你若是不要命,我容安也不介意送你一程。”

    秦雅却是伸手指向了地上躺着的两个元婴修士、一个金丹修士,道:“这话,他们之前不定也说过,现在却是如何?”

    容安却是眼睛瞟都不瞟地上躺着的那三个修士,冷目秦雅:“那等蝼蚁,不提也罢。”

    “他们在你眼中是蝼蚁,你又怎知自己在他人眼中不是蝼蚁?”秦雅勾起了唇角,张了张嘴,传音于容安,“你绝对不能算作幕后之人,顶多是个打手罢了。你幕后之人定是我昆仑的藏神宗师,却不知这修为是藏神初期还是藏神中期?”

    “幕后之人?”容安冷笑,一对原本英气的剑眉高高抬起:“秦雅,我是不会告诉你的,你一辈子都别想知道是谁。”

    “他既已修为步入藏神,大道可期。作甚还要弄这斗心勾角的勾当,秦某人实在是难以理解。”秦雅面色困惑不已。

    容安却是笑的愈发不屑:“你不过一个小小的出窍期,又怎会理解他们呢?这等人心志坚定,要么不追求,可一旦要追求起来绝对比起我等更要下得了狠手。”

    “理解又如何?不理解又如何?”秦雅抬了抬执着桃木剑的右手,成功的引得容安一阵嗤笑:“没了斩神刀你便一直用着那把破木剑,怎的?你以为与容某人交战,你拿着那把桃木剑就能胜得了容某人么?”

    说话间,却见秦雅右手一抬,“啪嗒”一声,桃木剑已然伴着容安的声音被秦雅扔到了一边,见秦雅如此“听话”不禁叫容安有些不可置信的向他看去。

    “你果然是眼神不大好使。”却听秦雅莞尔,“我整日都带着剑,你看不到么?”

    容安存疑的盯着秦雅,看了半晌,还是无法找出什么“剑”,不由冷笑:“收了那等把戏吧!秦雅,自你入昆仑开始便作着一副君子样,实则却奸诈的很,这把戏可骗不了我容某人,不用危言耸听。”

    “是么?”秦雅说话间,因行动了半日而散落下的额发此时却飞扬了起来,自他体内蓦然出现的强大剑气卷的身侧三尺之内无甚东西能够靠近。

    诚然,这等情景已然超出了容安的意料之外,他并非剑修,手中的是一把长刀,“哗”一声,已然握在手中,警惕的看向秦雅。

    却见秦雅此时张了张嘴,吐出一言:“今日便让你看看我秦某人的剑。”

第三百一十章 剑修境界

    “你的剑?”容安还是那副不屑的模样,只是说话间却已底气有些不足了,以修行时间来算,他应当属于秦雅头上那一辈的。秦雅方入昆仑之时,容安已经结丹了,直至如今,与他同辈的修士多在元婴或元婴以下,可他已然先一步进入了出窍。

    虽说因着不是一辈,平日里也并未太过在意秦雅,可容安还是能时常听到他越过境界战胜高他一阶的对手的事情的。

    同境界修士中,剑修的战斗力往往是最强的,更何况是秦雅这等对剑意领悟非同一般的修士?几十年前诛仙台上那一战之余威现今提起来仍有记得的修士唏嘘不已。可自从他将斩神刀传于顾朗之后,便鲜少动手了。就算动手,手中执的也不过一把桃木剑而已,他的剑已快十年无人见到过了,容安心中又是担心又是期盼。

    但凡修到这个境界的修士,无论是各为其主也好,是道不同也罢,可对于能够看到真正叫自己使出全力的东西,无疑是期待的,哪怕现在是生死关头。

    秦雅身上的气息越发锋锐起来,锋锐的似乎稍稍靠近便会被他所伤。吞了一把回春丸的莫问站了起来,看了眼几人,说道:“这不是我等能插手的了,暂且离远一些,该相信首座才是。”

    这话一出,魏探、林培源连同背着睡得正酣的葭葭的庄子詹便齐齐向后退去,将地方让给了秦雅与容安。

    就在他们退去之后,秦雅忽地凭空一跃整个人直直的向着容安袭去。

    身畔罡风四起,不过眨眼之间,头顶、两侧已各拆了两招。虽然离得远,却目中并未漏过半分的莫问忽地眉峰一挑:“首座出手的身形活似一把剑,传说有剑修修到最后能把自己整个人修成一把剑,却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只是看了首座这出手,莫某忽然想起了这个传说罢了。”

    剩余的,除了酣睡的葭葭,其余三人对视了一眼,魏探通读典籍与执法堂卷宗,有“活卷宗”之称。所以,他们方才几个金丹期能够如此快的解决刘真人,这不得不说与他一早说出这刘真人的弱点有关。其余二人皆是剑修,对于这等关于剑修的记载自然比一般修士要明了许多,闻言,几乎是同时点了点头:“我等也听过,然而却从未见到过。即使有记载,也多数是些名不详的修士,根本无从考证,便只当一个传说来听听罢了。眼下,见首座出手,可不是身形如剑?”

    头顶、身畔两侧各拆了两招之后,二人倏然分开,容安将那把大刀横在胸前,看向秦雅:“你的剑呢?在哪里?我怎的没看到?”

    秦雅闻言却是扬起了眉:“没看到?那便让你看个清楚。”

    说话间,身如飞剑,再次袭向了容安,身形直直的与容安手中的那把纵刀一个相击,秦雅纵身退去,容安亦向后退了数步以刀撑地方才停了下来。重新看了秦雅一会儿,终于目中闪了闪,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问道:“莫非你说的便是你自己?”

    秦雅面上的笑意加深,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如何?秦雅这把剑你总算见到了吧!”

    果然如此,远远看着这里的几人齐齐叹了一声。林培源最先按捺不住感慨了起来:“即便林某不过金丹,可到底是剑修才最了解剑修。就算容安已修至出窍,不过却是真修,这方面的眼力,有时还不如我等,”说到这里,林培源忽地抬眼看向魏探,道,“对了,魏真人这个‘活卷宗’除外。”

    魏探闻言,却也忍不住“噗嗤”一声轻笑了起来,看向远处的容安与秦雅,叹道:“首座对剑的领悟竟然已经到了这般的境界,难怪啊,即使是出窍初期,却也有与出窍中期一战的实力。魏某心中现下总算是大定了,首座不愧是首座。”

    “那是自然,我暗部的领头者岂是善茬?”庄子詹跟了一句,话语中却是与有荣焉之感。

    却说那与秦雅对峙的容安捏着本命法宝的手不由的握紧了些,手背之处青筋暴起,可见其下手之用力,只听他朗声道:“果然是我昆仑精英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之首,我倒是忘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瞟向了远处,趴在庄子詹背上睡得正酣的葭葭,“就连你教出的弟子,虽然可恶,却也不得不说那补天劫手能拦住我容安,足可位列世间十大神通之一。”

    秦雅颔首莞尔:“多谢容真人盛赞。秦雅这把剑自练成之后便从未拔起过,能叫秦某拔剑,容真人自然亦有过人之处。”

    “好,就让我来会会你这把只传说中才有的剑吧,”容安面色警惕的向秦雅看去,说话间突然出手,手中之刀直冲秦雅而去。

    这等斗法,可说虽然知晓危险万分,可莫问等人还是忍不住想要靠近看的更清楚一些。出窍期修士的斗法可不是什么时候都能看到的,有时往往百年不得一见,更何况秦首座方才亲口承认了以身修剑,这等对剑意领悟之高,可说目中所及,无出其右。对他们来讲,尤其是剑修,岂能放过?

    几人只见秦雅身形如剑直击容安手中那把长刀,两相碰击之下火花四溅。这二人无论起手还是收势之快都已然超出了想象,纵周围开始飞沙走石,已然看不大清那打斗的痕迹,可几位还是抑制不住的向里头看去。这样的机会,稍纵即逝,哪怕看不清楚,能看出其中一二也是好的。

    有不长眼的鸟雀自那缠斗的二人顶上飞过,向着他们这个方向飞来,兀自还轻叫了两声,然而待得飞至他们面前之时,却突然停了动作。只见那方才还飞的正欢的鸟雀忽然一顿,一瞬间变在几人眼前零碎成片,散了一地。看那刀口处整齐的割痕,想来也是误经那二人顶上之时所伤。这等近乎可怕的割伤,即便是方才才下手杀了三个修士的几人亦忍不住轻叹摇头,不忍再看。那二人实在是早已超出了他们现下所达之境界了。

    许久之后,那缠斗在一起的二人已然再也看不清了,肉眼所及不过是两团旋风而已,根本分不出彼此。

    莫问便在这时,忽地收了眼,转过头去:“看不清了。”

    仍有些不死心的林培源与庄子詹一同跟着回了身,林培源无奈的苦笑了两声:“早就看不清了,只是不想放弃罢了。”毕竟那等境界绝对是我辈剑修终其一生的追求,怎愿错过?这一句,是在场三位剑修未说出的心中话。

    莫问依树而立,明明是生死攸关,首座胜了还好,若是败了,恐怕今日便是他们几人陨落之时了。可不知怎的,他现下竟还有兴趣自嘲:“首座的境界太遥远,不看了,专心修我莫某人的剑便是。”

    庄子詹轻笑接话:“是极。原本子詹以为自己手中虚冲剑也算不错,还能拿得出手,现下想来,却不过是子詹坐井观天而已。”

    他这实话实说非但没有引来众人的嘲笑,反而是一片附和,林培源则更不客气的直白道:“不瞒诸位,我这龟息剑也叫林某得意了好久呢,这等的骄傲自满!现下想来当真是惭愧,若是有首座一半厉害,以林某人的骄傲自满,岂不要弄得天下皆知了?”

    这等自嘲之语,引得其余几人一阵哄笑,庄子詹眼珠一转,偏了偏头,嘴巴朝背后葭葭的方向努了努:“便是今年方才二十又二的连真人亦有叫人刮目相看的绝技,我等果然是骄傲了,”说道这里,庄子詹却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打趣道,“虽然大约是好久没睡了,竟然能在这等关头睡的如此之香?不过这等泰山压顶而不变其色的镇定自若,实在是我等修士学习的典范啊!”

    魏探是深知其中缘由的,奈何眼下这等场景之下,葭葭确实睡得太过应景了,便也不急解释,跟着笑了出来。

    睡得正酣的葭葭一点也不知自己无形间已被人开了个大玩笑,不过就算是知道,一时半刻也是醒不来的。

    外头几人笑的正欢,葭葭丹田之内的玄灵忍不住骂了一声:“跟那只白毛球一个样,整天只知道睡,比猪还能睡。“

    正在丹湖里头自得其乐的小丹闻言可不乐意了,拍着翅膀冲向玄灵:“你说什么呢你?”

    “呆头鹤!丑八怪!”玄灵白了一眼小丹,转过身去,才懒得跟这只破鸟一般见识呢!

    却未想到无意间触碰了小丹的逆鳞,一时间被气愤冲晕了头脑,也不管玄灵是这空间的器灵,跳将了起来,狠狠的向玄灵啄去。

    玄灵慌忙间向后一躲,险险躲过了小丹的攻击。居然敢叫他这等狼狈?玄灵恨得咬牙切齿:“你这呆头鹤居然敢在老夫的地盘上欺负老夫?当心老夫把你赶出去!”

    下一刻,只听小丹拍着翅膀叫了两声,勃然大怒:“你才是丑八怪!”

第三百一十一章 受伤

    “呆头鹤懂个屁。”玄灵白了炸毛的小丹一眼,神情万分不屑。

    却见小丹拍着翅膀飞至玄灵的面前,抖了一抖,下一刻,那呆头鹤的声音突然响起:“长腿、翘臀,小脸,小丹是美人,你才懂个屁!”

    玄灵闻言双目不可置信的看向小丹看去,却无奈的发现那呆头鹤确实生了长腿、翘臀和小脸,唏嘘了一声,暗道种族之间果然是有鸿沟的,撇过脸去不再理会那只呆头鹤。

    葭葭这一睡便睡了有足足半个月,待到她再次睁开眼睛之时,入目的却是陌生的房间,疑惑的坐了起来,腹中很是配合的“咕噜噜”叫了两声,果然使用过一次补天劫手就是这样。

    唤了两声丹田之内的玄灵,谁想玄灵忽地炸毛一般跟她闹起了脾气:“你没事把这只傻鹤弄进来干什么。”

    毫不知情的葭葭愣了一愣,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玄灵哼哼唧唧了两声:“想问我怎么回事?偏不告诉你!”

    葭葭顿时无话,也不与玄灵多烦,站了起来,推门而出,入目的景致却是出乎意料的熟悉,正是她时常过来接受藏神大能点拨的东来阁。

    向前走了几步,便碰到了手提一只木篮的展红泪,见到葭葭,眉眼立刻飞扬了起来,快步奔了过来:“我都准备闭关了,却被师尊拎来给你送吃食,师尊果然是料事如神,她说你估摸着今天能醒,果然如此。”

    一看到那木篮,本就腹中作响的葭葭更是饿得慌,拉着展红泪的手便要进屋,却见展红泪笑着摆了摆手,提着木篮将她引到了东来阁偏侧的小屋里头,得意的挑了挑眉:“知道你一会儿肯定得问问题,这不,连回答的人都给你找来了。进去吧!”

    这可真是瞌睡来了枕头啊,葭葭笑的愈发灿烂,推门而入,便看到里头背对着她端坐着的一位修士,那一头如霜的白发,当真是想不认出他都难。

    葭葭轻快的唤了一声:“魏真人!”

    魏探转身朝她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指向对面:“坐下吃吧!”

    展红泪手脚极快,三步并做两步行至桌旁,从里头取出了五六碟包子,两盘小菜,指着那包子小菜开始介绍了起来:“这两碟是七星鱼肉馅的,这是玲珑兔肉配玉笋的,这是素的,乃是取自明昭峰上的兰介草包的,我当真是第一回知晓师尊的厨艺有这般好。还有那两碟小菜,一份清炒玲珑兔肉,一份干炒兰介草。”

    展红泪边说边摆,不一会儿就几乎将整张桌都摆满了,魏探做了个惊讶的表情,指着葭葭打趣道:“这么多,她吃的完么?”

    却见展红泪闻言倒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下一刻说出的话却当真是叫魏探再也说不出话来:“师尊说了,这些极有可能不够,若是不够的话,再做便是了。”

    葭葭亦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他二人,不过美食当前,便也不管了,坐下来朝二人笑了一笑,便开动了。

    见她吃的欢,魏探便也不用她多问,便将她昏过去之后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讲了一遍。

    原来,多亏她拦住了容安,让师尊在千钧一发之际赶到,而后二人交手,据说情况精妙绝伦、险象叠生,精彩实为魏探平生所见,可从魏探的嘴里说出来却不及当时情况的一成,只见葭葭与展红泪抬头看了眼他,不说展红泪,便是葭葭也无太大的表情。生平第一次,魏探觉得自己的这张嘴似乎实在算不上巧,说了那么多话,反而都未曾勾起她二人丁点的反应。

    不过就算她二人兴致缺缺,魏探还是继续说了下去:“首座力挫容安之后,便嘱咐我等善后,先带你回了藏剑峰。你这一睡便鸠占鹊巢,占了东来阁足足半个月。可怜首座只能去偏房休息了。”

    说到这里,葭葭口中的动作停了一停:师尊撇下那么多的修士,先带她回了昆仑?这委实有点不像师尊的作风啊!

    许是想事情想的太过入迷,葭葭只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东西,塞着塞着便噎住了。一旁的展红泪正百无聊赖,立刻自告奋勇的替她倒了杯茶,却因不太老练洒在了她的衣服上。

    展红泪慌忙间便取了块巾子要帮葭葭擦上一擦,葭葭却是摆了摆手,自己接过巾子擦了起来,可没擦一会儿,手却突然一顿:她现在身上穿的还是那套暗部成员的服饰,深黑色的衣服,有些污迹根本看不大清楚。可她方才那么一擦,展红泪取来的白色巾子上便多了一抹暗红。这颜色,葭葭伸出手指划过那被弄湿的一块,感受了一下那触感:粘粘的。凑到鼻间一闻,一股微不可见的血腥味传入了葭葭的鼻中。

    这是血,葭葭暗忖。自己似乎并未受过伤,也未流过血,据魏探说背着她的是庄子詹,葭葭记得她睡过去之前,这庄子詹也并未受外伤,而昏过去之后,便不消他们出手了,只师尊与秦雅交了手。所以这血应当不是庄子詹的。再后来便是师尊将她带回门派了,所以稍稍推测,这身上的血是谁的,已然显而易见。

    一经发现,葭葭便伸手在自己的外袍处大约的游走了一遍,占了血迹的地方要比别处摸起来质地更硬一些。那么一大片,葭葭可以想象的道,若是她身上这件衣服是白色的话,恐怕已被染红了半边,那走出去该是何等的触目惊心。

    脑中转了几转,师尊为何一反常态的坚持要先送她回昆仑大约也能猜得到了,想必是受了伤,再在那里呆上一刻,恐怕就当真纸包不住火了,是以才会借送她的这个机会早早赶回了昆仑。

    这么多血,却不知是外伤还是内伤,想到这里,葭葭口中不停继续咬着包子,只是嘴里含糊不清的问了起来:“师尊最近如何了?”

    不等魏探说话,展红泪便先他一步开了口:“回来休息了十多天才开始见客的。你是没瞧见啊,首座回来之时,脸色苍白很是不好看,长春真人与我师尊再加上个睡得昏天黑地的你直接将我拦在了外头,一直谈到很晚才出来。后来师尊告诉我,首座这一战实在太累了,要好好休养。所以一直休息到现在才见客,等你吃够了便可以去执法堂拜见首座了。”展红泪说话间将那碟干炒兰介草往前推了推,“我觉得这碟兰介草很是不错,不若你尝尝?”

    葭葭依言咬了一口,许是心里头有疑惑的关系吧,只觉这桌上的吃食也没有方才那般美味了,只是腹中饥饿难耐,便又吞下去了不少。

    看着眼前低头看玉简的魏探和无聊的在把玩自己本命法宝的展红泪,葭葭偷偷喊了两声“玄灵”。

    沉默了一会儿,玄灵没好气的开口了:“喊我作甚?”

    葭葭也不与他绕弯子,直接问道:“我师尊伤的怎么样了?”

    “我又不能出来亲自把着他的脉看上一看,我怎么知道他伤的怎么样了?”玄灵很是不满的回了一声,口中抱怨不停:“那只讨人厌的呆头鹤,太可恶了!”

    却听葭葭一点未曾在意他的语气和不满,反而夸了他一句:“你便是不能出来,却也比好多能亲自出来看上一看的人要敏锐上许多。我还是很相信你的,你且与我说上一说吧!”

    玄灵再次沉默了半晌,这开口却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他道:“也罢,既然你如此崇拜老夫,老夫便与你说上一说好了。那个很不错的剑修气息不稳,当然,大战之后皆会如此,还有你也猜到了,他必定受了伤。不过他带你回昆仑之时,吐气之间锋锐无比,我想应当是被与他交战的那位修士自爆时伤到的。可是,那出窍修士自爆,便连你这个睡的像猪一样的都半点事没有,我看他多半是为免你们几人为那自爆一击时所伤,将护体罡气转移至你等周围,自己反被这一击重伤了。”

    “既是这样,”葭葭心跳一滞,“为自爆所伤?师尊定然伤的不轻,不行,我且去瞧瞧师尊!”

    “说你睡得像猪,难倒脑子也像猪了不成?”玄灵毫不客气的将葭葭训了一顿,“你早去晚去他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变化不成?况且,你也莫太小瞧他了,能得老夫一句不错的,这世间能有几人?他既以身修剑,那么身体定然比起旁人来要锋利上许多,从某种角度来讲,他的人就是一把世间罕见的剑,这表皮比起一般体修还要坚硬。想来,就算受伤,也不会似那个藏神期的老头一般伤的那么重,养养就好了。”

    虽说得了玄灵的劝,葭葭心中大定,可到底身上穿着那件袍子呢,时时刻刻能感受到被血染了大半的袍子,葭葭三口并两口将桌上的东西一扫而光,抬头朝展红泪笑了一笑:“展师姐,我还未吃饱,劳烦大驾再来点好么?”

    展红泪倒吸了一口冷气,虽说心里早有准备,可现实中看到这情景还是有些不能接受的,她狐疑的看了葭葭一眼:真不知她吃下去的东西都到哪里去了。

    不过狐疑归狐疑,展红泪还是站了起来,将桌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下,让葭葭在这等着便回了太阿峰。

    打发走了展红泪,葭葭复又看向魏探,魏探好笑的摇了摇头:“也罢,你是要去寻首座吧!我在这里看会儿玉简,首座现在应当就在执法堂,你快去吧!”

第三百一十二章 告示

    与魏探说了一声,葭葭转身朝他一礼便出了屋,直奔执法堂而去,走到执法堂之时,正见到几位修士鱼贯而出,葭葭稍稍露了露脑袋,看到秦雅瞥了她一眼,便缩了回来,在门口等着。

    约莫半日的功夫,待得那些修士都走了,葭葭才听到师尊在里头唤她:“进来吧!”

    葭葭应声跨入了执法堂,目光不由自主的往师尊脸上扫去,却见他脸色自然,并没有原先自己想的那般难看。

    感觉到葭葭的目光往自己脸上扫,秦雅便知她是知晓了。奈何男女有别,那被血迹污了的袍子总不能叫他来换吧,是以便叫她穿着那袍子睡了半个月,果然一醒来便发现了。

    不待葭葭说话,秦雅便摆了摆手:“为师已无大碍,只是需要静养。倒是你,感觉如何了?”

    她能如何?没受伤没怎么样,就是肚子饿得慌。葭葭朝秦雅摇了摇头,只听玄灵在丹田内冷哼:“早说了,他那表皮比一般体修都要厉害了,如何?姜还是老的辣吧!”

    葭葭莞尔,走上前去,小心翼翼的问道:“师尊,此事可是办好了?”

    秦雅手上的动作忽地一顿,半晌之后微微颔首:“差不多了吧,我峰宗务殿有告示,你自可去看。先休整几个月,过段时日,为师要带你去东海一趟。”

    “东海?”葭葭挑眉,这些时日的任务当真算得上频繁了,一个接一个,接踵而来。

    “不错,东海。”秦雅说着,人已经站了起来,背负双手,至葭葭面前踱了两步,“比起我神州大地的广袤,东海亦是毫不相让。里头的险象叠生,妖兽比起陆上之兽亦多了几分不同。修行局于一隅可不好,如我昆仑那位与你相识的卫东真人,便喜好游历天下,于游历中自会有一番不同的感悟。”

    “多谢师尊。”葭葭一喜,心中也凭空生出了几许期盼,那蔚蓝色的海水之下,有宝藏,亦有危险,却叫人心驰神往。

    秦雅又提点了她几句,便伸手挥退了葭葭,眼看她往宗务殿的方向走去,便知这弟子是去看告示了。

    秦雅轻笑了两声,摇了摇头,径自出了执法堂,向东来阁走去。

    今日藏剑锋上日头正好,灵气充足,对修士来说当真是个修炼的圣地。魏探捏着玉简出了屋,干脆袖袍一挥,从储物袋里取出个凳子坐了上去,原本想等的是葭葭,没成想,葭葭没来,倒是首座背负着双手走了进来。

    魏探一惊,虽说有点超乎意料之外,却也是个爽快人,朝首座举了举手中的玉简,声音爽朗:“首座,魏探今日借您风水宝地一用,且让魏某偷得浮生半日闲,如何?”

    秦雅唇角勾了一勾,送了他两个字“请便”便越过魏探去了后院,魏探目送着秦雅的背影,小声嘀咕了一声:“首座又是去寻伏真人了啊!”后头有一些话却并未说出来,这伏真人已在东来阁呆了那么久了,纵藏剑锋藏龙卧虎,少年英才数不胜数,可这地方的灵气,比起太阿峰来说,还是要差上那么一点的。更何况,就算是要提点小辈,葭葭可是睡了足有半月有余,这伏真人还呆在这里头,当真是奇怪的很。

    魏探思及此,心念一动,再次向伏真人的方向望去,当真是不细想还未发觉,整件事透着一股奇怪的味道,他魏探既能想到,想必别人自也能想到。明明现下春光大好,不知怎的,魏探却突然觉得足下生寒,额上不觉间已冒了不少冷汗,心中那个猜测怎么抑制都抑制不住:伏真人莫不是出事了吧!

    这想法一出,魏探心中便有些不受控制,越发觉得这个想法极为可行。不过到底是魏探,经验自不比常人,很快便镇定了下来,举着手继续看着手里的玉简,可明明方才正看到精彩关头,现下却半个字也看不进去。也不知这伏真人出事的消息有几人知道,葭葭肯定是一个,不过她虽看着软,内里恐怕却比那等男儿更为坚毅,不会轻易说出来,首座自不用提,伏真人更是连人都看不到,也亏了他们了,竟是藏了那么久,实是想想便心惊。

    魏探在这里内心挣扎不已,而里头的伏青牛已见到了秦雅,一脸的不悦:“胡闹,当真是胡闹!老夫已然受伤了,你若是再给老夫出点什么状况,若是出了大事,有谁来担着?梅七鹤么?他是不错,然修为不够,昆仑出窍期的修士可不是两只手就能数的过来的!”

    秦雅笑了笑,低着头受着伏青牛的责骂,待伏青牛唠唠叨叨的骂够了才出言相劝:“不是没什么大碍么?只是需要静养些时日而已。”

    “静养就等于是半个废人,你不能出手与废人何异?”伏青牛一脸的不满,“让你执法堂的修士用人去堆死对手么?”

    秦雅面上笑意更深,竟是直直的点了点头:“伏师叔好计策。”

    伏青牛被他气了个够呛,转过脸去不再看他。

    秦雅自觉玩笑开得差不多了,才敛了笑容,严肃的对伏青牛道:“这次将那幕后黑手的羽党缴了个一干二净,虽然只不过陨落了一个容安,却也叫他元气大伤,短时间内想必是不会有所动作了。”

    既谈及正事,伏青牛也不好再与他闹矛盾,回过头来看向秦雅:“你心里头可有数?那人到底是哪个?”

    秦雅摇头莞尔,只心底却有一个名字跃然于上,只是在伏青牛面前却并未说出来,只无奈的叹道:“没有证据与线索,秦雅不知是哪个。”

    “证据?线索?”或许是受了伤,伏青牛脾气越发的应了那一个“牛”字,变得火爆了起来,指着秦雅横眉竖目,“许峰怎么回事?怎么没将他拿住?”

    秦雅倒是好脾气的在伏青牛对面坐了下来,笑道:“明定城许家,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更何况他对自己那孙子是极为看重的,而许天翼却曾在秦某这里留过魂牌,他若是跑了,便不怕秦某在他的魂牌上动手脚么?所以这许峰才不敢跑,又回昆仑来了。”

    伏青牛哼了两声,秦雅说的很是在理,只是他心中却对放了许峰这件事极不舒坦。

    秦雅岂会看不出伏青牛的不舒坦,又解释了起来:“这次暂且将许峰留着,容安宁肯死也不肯告诉我幕后黑手是谁,倒也算硬气。可许峰不同,不折不扣的小人,总有说出来的一日。更何况,这次剿灭虽说将那人的余党缴了个精光,却也将知情者灭的差不多了,留着许峰,或许将来能派上用场也说不定。再者,留着许峰,或许也是天意。”

    “天意?”伏青牛皱着川字眉看向秦雅,“这跟天意有什么关系?”

    秦雅笑了一笑,缓缓道来:“禀师叔,我派出四人先行前往晴霞谷,四人里头只葭葭是我的弟子。若当时许峰从另三面而出,秦雅定毫不留情下令捉拿,可他偏偏从南方出入口出来,碰到了葭葭。当时秦雅便想着,四选一居然都叫他选对了,或许是天意如此,便暂且将他放了,留着或有一用。没成想,这次真叫真正的幕后给跑了,岂不是或有一用?”

    “一派胡言!”伏青牛叱了一声秦雅,不过话虽如此,可声音却明显软了下来,白了一眼秦雅,“将这白眼狼放了,只盼你今后莫后悔就好。”

    秦雅笑着摇头,道:“既做了这决定,便不后悔。”

    秦雅这里暂且不提,就说葭葭走到藏剑峰宗务殿,与三两个看着眼熟的修士打了招呼,便直接去了告示前头,虽说这事过去已半月有余了,可还是有几个修士站在那告示前头指指点点。

    “这王真人前不久还与我说话来着呢,没想到才多久啊,这人就陨落了,真真是,啧啧啧……”有修士指着告示上的一个名字唏嘘不已。

    却成功换得另一人的白眼:“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看他平日里那无欲无求的样子,原来都是装出来的。”

    “不错,这暗部果然不是纸作的。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冲天。我都准备闭关了,这都跑出来看了,还有上头那容真人,前不久还对我笑来着,我还以为走了大运呢,结果却是霉运。晦气,真晦气。”另一个修士感慨的叹了两声,眼角余光瞥到了一旁向这里看来的葭葭,顿时眉飞色舞的朝葭葭打了个招呼:“连真人也来看告示啊!”

    葭葭点了点头,看这修士有些眼熟,却是叫不出名字来,是以只是笑了笑,算是打过招呼了,而后向榜上看去。初一看,密密麻麻一排,看的触目惊心。虽说拣出这些宵小是好事,然而一时间突然失去那么多金丹修士、元婴修士还有一位出窍修士,对昆仑来讲,不得不说是一个极大的损失。

    内里剿灭的差不多了,那外头呢?魔道呢?何人不是虎视眈眈?

第三百一十三章 贡献

    很明显,不止葭葭一个人这么想,这样想的人还有很多。眼下便有一个修士脱口而出了:“少了那么多修士,我昆仑岂不是实力大降?被蜀山压一头不说,那些魔修又岂是好相与的?便不会趁机做出点什么吗?”

    “别胡说八道。”一旁的修士白了他一眼,“天塌下来有执法堂的人顶着呢,你没事瞎操什么心,好好修炼去。”

    “也是,有执法堂的人顶着呢!”一旁的修士轻笑了一声,摸了摸脑袋,转身走了。

    葭葭一时无话。

    看了会儿,忽然听到身后有修士喊她:“连真人,连真人!”

    葭葭一回头便看到了一张传讯符紧紧的贴着自己,朝那修士道了声谢,手指刚触上那传讯符,展红泪气急败坏的声音就从里头传来:“人呢,去哪里了?魏探说你去了执法堂,我去执法堂一看结果一个人都没有。限你立刻、马上出现在我面前,不然我就将原痕扔你院子里头去,快回来。”

    将原痕扔她院子里?葭葭嘴角抽搐:好办法!这个威胁绝对有用。

    收了传讯符,葭葭转身就走,赶到东来阁之时,只看到一身红色劲装的展红泪一手叉腰,另一手拿着平日里缠在腰间的那根法链在手里晃荡。那样子将葭葭吓了一跳,目光转去看向魏探,却见他做了个“爱莫能助”的动作,低头装模作样的看起玉简来。

    葭葭干笑着看向展红泪,便在她起手的那一瞬间,足下晃了几晃,几乎一个转身便越过了展红泪,进了屋,将那木篮拎了出来,展红泪一脸不虞的盯着她,葭葭再次干笑了两声,用控物术将屋里头的凳子和桌子一道拎了出来,坐在魏探身边吃了起来。

    看玉简的魏探终于无奈的抚了抚额,那香味不断的涌入鼻中,他虽说并不好这口,可还是没办法做到完全忽视她,朝葭葭比了比大拇指,对站在那里的展红泪开了腔:“红泪也坐吧,葭葭虽说修为至金丹了,可到底年岁还小,大约去哪里看热闹了,你也体谅体谅她年岁还小吧!”

    展红泪哼了两声,还是坐了下来,本是一脸铁青,但在看到葭葭那副饿得慌的模样,还是心中一软:“算了,这次就不与你计较了,下次再这样,定把原痕绑起来扔你院子里去。”

    再次将桌上一扫而空,葭葭摸着肚子,表示可以了,三人就这般坐在太阳底下聊了会儿。

    这一聊便聊到了夕阳西下,展红泪与魏探皆起身准备回太阿峰与落阳峰,葭葭亦站了起来,刚将桌椅放了回去便看到师尊从伏真人的屋子里头走了出来,展红泪与魏探向他行了一礼,便告辞离开了。

    葭葭亦准备上前行礼,只是没成想师尊抬手制止了她,回头看了眼伏青牛的屋子,叮嘱葭葭:“最近不消来的那么勤快了,但有时间还是要往这里走走。多备些丹药符箓之类的,这东海之行并没有确切的时间,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走的。”

    葭葭低头应了一声,正准备离开,却被师尊唤住了,抬头对上师尊,却见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衣袍,葭葭失笑:“师尊放心,弟子省得。”

    应了一声之后,葭葭转身离去,到了自己的住处,自然二话不说便将身上的袍子换了下来,抬手布了个阵便隐入了空间之中。

    方才进入,便碰到铺面而来的小丹,它翅下生风,见到葭葭快站不稳了才收了翅膀撇过头去,下一刻,葭葭只听脑海之中小丹的声音突然响起:“什么味儿啊,好难闻!”

    玄灵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冒了出来,看了眼那袍子,心中顿时生起了一个念头,冷着脸接过了葭葭手里的袍子,说道:“我来替你清洗。”

    这等出人意料的示好,还真叫葭葭一时之间不能反应过来,下一刻,便见玄灵抬手一扔,便将整件袍子扔进了丹湖里头,小丹怒极,狠狠的啄向玄灵,玄灵虽说不过方才化出了实体,外表又不过孩童的模样,可也不是好惹的,一鹤一器灵顿时缠斗在了一起。

    执法堂那袍子,不说对一般修士来讲是种荣誉,便是那袖口的七杀阵都可做保命之用,眼下却见它被玄灵随意一扔,化作了他与小丹吵闹的牺牲品。葭葭白了他一眼,正与小丹缠成一团的玄灵无意间一撇,浑身一震,正要说什么,小丹已经狠狠的啄了上来,来不及管葭葭,二人复又斗在了一起。

    而此时,葭葭却是皱着眉小心翼翼的走到丹湖边,将那袍子捞了起来,袍子周围的水已被染红了。捏了几个净水咒洗了会儿,虽说看上去已经找不到一点污迹了,可似乎是她的洁癖作祟,只觉的还是洗不干净,一时间当真无比怀念现代的蓝月亮、奥妙等产品,唏嘘了两声,将袍子烤干,叠好之后收了起来。

    做完正事之后,葭葭才走过去将那缠斗在一块儿的小丹跟玄灵拉了开来,眼见她面色不善,小丹叫了两声,再不敢多说,唯恐葭葭不要它了,只得嘀咕了一句“小丹下回定然不会再这样了。”

    玄灵本也硬气,自忖自己是老夫,不想低头,可看她那副样子,不知怎的,忽然想起葭葭与他说过的那仙府器灵之事,怔了一怔,与葭葭对视了半晌,还是率先败下阵来,头扭向一边:“老夫不会再扔你的东西了,也不会再与这呆头鹤一般见识了。”

    “呆头鹤”三字一出,小丹愣了一愣,随即,一声软绵绵的“三寸丁”便跃进了葭葭的耳中。

    “我也不会再与这三寸丁一般见识了。”小丹讨饶了一句,看了眼葭葭的脸色,径自飞回了丹湖里头。

    玄灵见状转身欲走,却听葭葭突然开口了:“玄灵,你既老夫老夫的称唤自己,那便当真拿出个前辈的风范来。若是所作所为与你这外表一般,那你这几十万年还当真是虚度了。”

    玄灵沉默了半晌,一转身便不见了踪影,知晓他是藏了起来,葭葭转身便出了空间。

    于藏剑峰上又修炼了几日,葭葭便接到了展红泪闭关的消息,回了个祝福的传讯与她,便去了秀阳峰的宗务殿,想用门派贡献换一些丹药。

    众人耳聪目明,自知晓首座回来了之后,便无人再找她要“轰一个”了,倒是极为积极的给她介绍起了那些丹药。

    葭葭照常要了几瓶补灵丹、回春丸之类常用的丹药,那执事一脸笑容的清点了一下:“不知连真人是准备用灵石买呢,还是用门派贡献换?”

    “用门派贡献换吧!”葭葭道了一声,便将自身带着的标识牌递了过去,却见那执事方才记录下来,整个人却似是忽地看到了什么一般,惊讶的出了声,“连真人,您这门派贡献点,也委实太多了吧!”

    葭葭挑眉,她先时倒是未曾注意过,闻言探出了头去,看到那接近百万的门派贡献点,亦有些惊讶。翻了翻那记录,大头无疑集中在门派魁首、嘉元城守城任务、和这一次出手同人一道截杀门派宵小之上。令她惊讶的是,补天劫手那一项居然也足足加了十万的门派贡献点。而对普通修士开放的沧海楼中最高的功法所需的门派贡献点也不过五万,传说中的地级功法虽说有价无市,可用五十万门派贡献点、再凭内门弟子的身份也能换来。葭葭叹了一声:果然他们的任务不是白做的,门派对他们亦是不薄。

    叹了一会儿的执事却是出言相劝了:“连真人,您何不用这些门派贡献点换取灵石呢?才收到的消息,今日炼宝阁、百草堂要在明定城里头办上一个拍卖大会,您倒可以去看看,许是能淘到什么好东西也说不定。”

    话音刚落,便见面前的连真人看了他一眼,正忐忑间,一双素手点了上来,骨节分明,当真是极好看的一双手,执事赞叹了一声,耳边却听得连真人一声轻笑:“也罢,用五十万贡献点换取灵石,却不知能换多少。”

    执事干笑了两声:“连真人稍等,我这就给您算算,一万门派贡献点可兑换十块上品灵石,您五十万贡献点的话,应当可兑换五百块上品灵石,您现在就要兑换么?”

    葭葭愣了一愣,微微点了点头,可心里头却嘀咕了起来:难怪顾朗在俗世之时敢直接用上品灵石摆聚灵阵呢,想他这些年的门派贡献点定然不会少。

    那执事点了五百块上品灵石,还特意装进了储物袋里递给了葭葭。见她伸手,不自觉的又将目光放到了她的手上,心中暗道:连真人这双手可当真是好看的紧!

    待得葭葭走远之后,那执事还在发愣,却被旁人拍了一记:“做什么呢?便是连真人长的好看,又不是第一次看到了,也劳你看的这般入迷?”

    回过神来的执事打掉了旁人的手,不住的点头:“连真人的手生的真好看。”

    一旁那人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是好看啊,补天劫手嘛!”

    “补天劫手”那四字一出,执事顿时愣在了原地,方才的欣赏早已不见了踪影,擦了擦额上的冷汗,干笑了两声,再也不提此事。

第三百一十四章 牌子

    对明定城,葭葭早已是熟门熟路了,寻了几人问了问,却是不知道此事。记得那执事与她说的是炼宝阁、百草堂要举办拍卖大会。

    不过略一思索,算了算路程,百草堂似乎更近一些,葭葭便向着百草堂的方向而去。暗用踏雪羽飞鸿的步法,不过半盏茶的时间,葭葭人便已停在百草堂之外了,看了看周围,与平日并无二致,葭葭想了一想,还是走了进去。

    虽说百草堂的分店遍布神州,不过进入这间百草堂,葭葭向四周望去,里头的伙计似乎少了点。

    进来不过才一会儿,账房那里便突地冒出个胖胖的修士,笑呵呵的迎了上来:“道友好,鄙人姓佟,是明定城百草堂分号的掌柜,想买点什么吗?”

    葭葭一笑:“听说你百草堂与炼宝阁今日要举办个拍卖大会,却也不知是在哪里?”

    那胖掌柜呵呵一笑:“哟,道友倒是消息灵通的很,不过这要参加拍卖大会可是要牌子的,您有么?”

    葭葭微有些惊讶,而后便摇了摇头:“原来还有这等规矩啊,倒是我孤陋寡闻了,却也不知这牌子如何才能得到?”

    掌柜面上的笑容愈发和善,只是看着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这牌子已经发完了,所以您看,这……”

    不消他把话说完,葭葭就明白了,也不强求,颔了颔首:“也罢,倒是不巧了。告辞。”

    眼看她转身欲走,佟掌柜面上仍带着笑,却忽地感觉身后一凉,趁着那女修转身的功夫,清楚的看到坐在角落里的一位黑衣学徒朝他比了个手势,只扫了一眼,佟掌柜连忙上前喊住正要跨出百草堂的葭葭:“道友请留步。”

    葭葭脚下的动作一顿,转过身去正好碰上了急急迎上来的佟掌柜,却见他一脸笑意:“道友且慢,老头儿这里还有一块牌子。”

    葭葭的动作一顿,狐疑的对上那胖掌柜:“你有牌子?”见他点了点头,抬眼细细打量了他一番,方才问出口,“那请问我要如何来换你这牌子呢?”

    胖掌柜笑眯眯的看了一眼她身上的昆仑内门弟子服饰,笑道:“这牌子对老头儿也无用,不过听说你昆仑秀阳峰上炼丹一途颇为鼎盛,不如就换一瓶补灵丹如何?”

    “你要补灵丹?”葭葭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瓶补灵丹在胖掌柜面前晃了一晃,“用我的补灵丹来换你这仅剩的牌子,你这笔交易合算么?”

    胖掌柜腆着肚子笑的双眼快只剩一条缝了,在葭葭面前摇头晃脑的说了起来:“这拍卖会对老头儿来说半点涌出都没有,所以这牌子于我不过是个废牌,倒不如一瓶补灵丹来的合算。老头儿是生意人,然在这明定城里头呆了那么多年,却也不敢漫天要价,否则,当真会呆不下的。您说呢?”

    话音刚落,那白色瓷瓶便递到了葭葭面前,胖掌柜笑着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块铁犁木牌递了上去,见那女修扫了一眼才接过,复又指向右侧,道:“明定城正中天元广场,凭牌入内,只消说是百草堂佟掌柜给您的就行,里头啊,当真是奇珍异宝,数不胜数。”

    葭葭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铁犁木牌,朝佟掌柜拱了一拱手:“多谢。”

    佟掌柜的回笑还在面上,下一刻,就见眼前的女修不见了踪影,探出门看了看,目之所及,根本找不到。

    “好快啊!”佟掌柜叹了一声,转身走入铺子里,对上了几个小学徒好奇的目光,不禁冷下脸来呵斥了一声:“干活去,看什么看?”

    被佟掌柜这一哄,小学徒浑身一抖,很快收回了目光,佟掌柜叹了口气,向后院走去,行至一个面生的学徒身边时,抬起一脚,骂道:“怎么做事的?跟我进来!”

    那学徒“恩恩”了几声就跟着佟掌柜去了后院,只一旁的小学徒满面不解:旁边那个新来的被踢了一脚怎的衣服上一片干净,连半点污迹都看不到,真是奇怪。不过也只是在心里嘟囔了两声,便低头分拣起药草来。

    却说那佟掌柜与那黑衣学徒进了后院右手第三间堆放杂草的小屋,一进门,那方才还背负着手,一脸趾高气昂的佟掌柜却立刻转身向那“小学徒”一礼:“主上。”

    那方才还低着头,一句话没有的“小学徒”这厢却十分的自然的走到了佟掌柜面前,坦然的受了他这一礼,悠悠的开口道:“你定然很奇怪我为什么要让你破例给她一块牌子。”

    佟掌柜笑了一笑,摇头:“属下不知。”

    “她就是那位很有名的新进金丹连真人。”那“小学徒”越过佟掌柜踱了两步,停了下来。

    “连真人?”佟掌柜扬眉,“哦”了一声,“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属下并不觉得此人有什么特殊的。”

    “纵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可也总有七八分的实力。方才你将牌子递给她之时,她用神识扫了一下才接过的,你难倒没发觉她行事很谨慎?”那“小学徒”瞟了佟掌柜一眼,“还有你没看到她的速度么?那踏雪羽飞鸿可不是谁人都能使得这般好的。更何况她到底师承昆仑前一辈最强的秦雅,秦雅毕竟是个以身修剑的剑修,这样的修士,一个出窍初期绝对抵得上多个,叫本座很是忌惮。更何况今日本座心情不错,便暂且卖秦雅这个面子。”

    佟掌柜对主上的喜怒无常虽说有一瞬间的发愣,可还是很快回过神来,应了一声:“是。”

    “我查看过她的资料,撇开那些虚的,确实当得‘不错’二字,只是在那本天花乱坠、闲时用来解闷的话本子之前,她似乎总是轻易被人遗忘,”那“小学徒”眯了眯眼,眼神一瞬间变的危险了起来,“我可不想昆仑再出一个林谨然。”

    “林谨然”三个字一出,佟掌柜先是一愣,而后额上不由冒了些许冷汗,若当真说起来,林谨然的际遇某些方面真的很像这个女修呢!金丹以前,也得过门派魁首,但那一次却不过一个记录而已,众人当时的目光都放在诛仙台上横扫四方的秦雅身上。金丹过后,也立过好几次功,可也不知是机遇还是其他,往往能被他人抢了风头,譬如燕锦儿跻身七品阵法师之类的。然而便是这样一个不显山、不漏水的人,到最后选取斩神刀新主之时,却叫人不得不承认,他的履历,足可担任斩神刀的新主。

    在二十多年前的妖兽动乱之中,林谨然起初亦是声名大显,可奈何阴差阳错,就在那场妖兽动乱中陨落了,一众人虽说唏嘘了一阵,可一晃二十多年过去,却鲜少再有人提起了。

    不成想,主上居然还记得那个半步元婴的修士。佟掌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主上,却见他眯起了双眼,最终重重的叹了一声:“可惜啊,他不肯为我所用,本座实在是起了惜才之心,当真是不忍心啊!”

    佟掌柜小心翼翼的抬头看了眼那“小学徒”,又应了一声:“是,属下定会找人看着她的。”

    谁想沉默了半天的主上竟然抬手制止了他:“不用找人了,秦雅精明的很,更何况伏青牛现在就在藏剑峰,萧白夜与妙无花都在昆仑,就怕让这三人看出点门道来,恐怕到时也只是白白折损你的人。左右以她现在的状况,一举一动,那帮昆仑的低阶修士定会传扬,是真是假,你总该分得清,不用本座来教你。”说到这里,那主上叹了口气,“或许是我多心了,比起林谨然,她还是要逊上一筹,本座总觉得她与林谨然虽然际遇有些相似,却是不同的。她应当对本座还构不成威胁,平时注意一二便是。”

    佟掌柜再次应了一声,二人沉默了半晌,佟掌柜只觉如坐针毡,便复又开口问道:“主上可要去那拍卖会瞧上一瞧?或许……”

    这建议却换得那主上两声轻笑:“那些东西本座还不看在眼里,你自去做你的掌柜就是,本座想安静一会儿。”

    佟掌柜复又欠身一礼,转身出了房门。离开之时,只隐约听到里头的轻叹声“本座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佟掌柜胖胖的身子不过僵了一僵,便复又恢复成那满面笑容的模样来到了前院。对上了一众学徒好奇的目光,毫不客气的将那几个骂了一顿,这才跑到账房打起瞌睡来。

    却说葭葭行步来到天元广场,只见原本空旷,只有三三两两修士比试的广场之上不知何时却搭了个台子,倒也有模有样。

    底下放置了一些桌椅,看来是供有牌子的人进场入座的了,而往常四通八达的天元广场此时却被一道透明的防护罩护了起来,只开着一个小门,。几位金丹修士满脸肃然的站在门前检查众人的牌子,只有凭着牌子才能够进入其中。

    没有牌子的,虽说不能参与拍卖,可那防护罩既然设成了透明,管得住人可管不住眼,一众喜好看热闹的修士便在广场外头看着热闹,得不到,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葭葭看了看手里的牌子,走上前去,那金丹真人摊了摊手,葭葭拿出牌子放了上去,只是却不似一般人那样一扫便过,而是看了许久,才开口问道:“这位道友,您这牌子是从何处而来?”

    葭葭先是一愣,而后如实回答:“是百草堂的佟掌柜给的,可是这牌子有什么问题?”

    “没,没有。”那金丹修士重新将牌子还给了葭葭,“只是之前我等置在里头的椅子是按牌子多少放置的,一张不多,一张不少,而且那些发出去的牌子还被标了号,你这牌子没问题,只是现下要多添一张位子罢了。”

    那修士言及此,寻了个里头的修士招了招手,指向葭葭:“给这位道友多添一张位子。”

第三百一十五章 当年故人

    坐在天元广场里头,许是因为还没开始的缘故,广场里还有不少位子空着,把玩了一会儿手里的牌子,察觉到有不少神识在打探着自己,葭葭亦趁着这功夫放出了自己的神识,向周围扫去,却发现这天元广场之中,凡是在座的约有一半以上修为达到了金丹。这在明定城的拍卖会中也算少见,葭葭心中不由得生出了几分期待:看这场拍卖会接到牌子的修士的修为,想来也会有几件拿得出手的东西。

    待到天元广场之中座无虚座之时,广场外头也围满了人,有结丹的,有筑基的,有练气的,甚至还有凡人,都巴巴的向里头看来。葭葭不由皱起了眉,若是这炼宝阁与百草堂两家真拿出了什么惹眼的东西,那可当真是众目睽睽之下,也不知得了东西的修士能不能安全离开这里。

    她是因着自己身着内门弟子服,怎么说这里也是昆仑脚下,对于她昆仑修士,鲜少有人敢放肆,才放心的坐在了这里,可在场的,着门派服饰的昆仑修士并不多,多数是散修,不如他们有昆仑那棵大树,就不怕平白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么简单的事情,连她都晓得,也不知这炼宝阁与百草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葭葭的目光重新落到了那铁犁木牌之上,巴掌大小的木牌,看似平淡无奇却是一牌难求,把玩了一会儿,葭葭才放眼看向那托着托盘走向正中的貌美女修。

    那女修不过筑基初期的修为,可穿着用雍容华贵来描述却是再适合不过了。长裙拖地,头上输了个复杂至极的倾髻,发上插着几支鎏金凤钗,额间还点了一朵粉莲,这打扮当真是绝类人间皇妃一般。

    那女修走至正中,将手里的托盘放了下来,笑眯眯的看向群修:“诸位道友,今日我炼宝阁与百草堂共同在咱们明定城里头举办拍卖大会。此次我拍卖大会对外开放的在座各位皆是修士中的翘楚,炼宝阁与百草堂若还是如寻常那般定然是镇不住场子的。是以这次,定会让大家大开眼界。”

    话音刚落,坐在最前头一位修为叫葭葭看不透的修士便开口了,却见他吊儿郎当的往嘴里头丢着花生米,笑嘻嘻的叫道:“哦?这可是你们自己说的啊,一会儿若是不能叫我等大开眼界,我改日就上炼宝阁和百草堂砸门去!”

    此话一出,众人哄笑,当下便有修士跟着起哄:“是啊,是啊,诸位同道可都听到了,若是不能叫我等大开眼界,就上炼宝阁和百草堂砸门去。”

    女修面上笑容未减半分,待得周围笑声低下来,才悠悠开口:“好。若是叫大家不满,明儿只要不是蓄意闹事的,尽管来炼宝阁和百草堂砸便是。”

    这行为委实硬气,倒叫众人渐渐的不再笑了,只有一两个修士伸长脖子想看看那托盘之中被红布遮着的到底是何事物。

    现下十个修士里头有九个都在放出神识打探四周,或打探那女修,或打探那托盘里的事物,抑或打探周围修士的,应有尽有。

    在如此神识密布的情况之下,放出神识再正常不过了。葭葭亦放出了神识去打探那托盘中的事物,只是可惜,那盖着的红谷似乎有阻隔神识查探的能力,再如何打探却也是石沉大海,什么都打探不到。葭葭悻悻的收回了目光,心中暗叹:我若是如师尊与师兄那样有瞳术就好了。

    她这感叹被玄灵听在耳中,立时便忘记了自己正与她置气,开口训道:“哪有这样的好事?你虽说历经了不少危险才得到了补天劫手,又开启了空间灵根,可比起寻常修士已然好上太多,若是在此基础上又有了瞳术,那你这人的存在便隐隐影响到天道平衡了,恐怕又要被劈一回了。可不是每次天劫,你都有上回那样的好运的。”

    他方才说完,眼角的余光瞟到了丹湖里头浮沉的小丹,一时间却又想起自己正在跟葭葭闹脾气,怎么反而先忍不住了呢?但是覆水难收,说都说了,又怎么能收回呢?是以盘腿坐着,鼻中哼哼唧唧的表示自己的不满。

    葭葭闻言却是微微颔首,回道:“也是,是我想要的太多了。”

    便在这时,那笑吟吟的女修一手搭上了那红布,眉眼微扬:“旁的就不多说了,拍卖自然是价高者得,下面来看今日拍卖的第一样物品——梦魇兽!”

    “梦魇兽”三字一出,不止葭葭便是玄灵亦觉得十分不可思议:“梦魇兽?难道万兽平原之上,那只曾给你们下过套的梦魇兽被抓了?”

    葭葭自然无法回答他,只抬头看向了那女修徐徐拉开的红布,一只棕色表皮,皮上斑驳,圆滚滚的身子跟奶猪似的妖兽妖兽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趴在托盘里。因它没有动静,是以方才那女修呈上来之时,众人都以为那是个法宝之流,却没成想是个妖兽。

    众人惊诧了一会儿,待得惊异劲儿过去之后,见那传说中上古即有,五感超常,探人心思,擅长幻化异境,控人心惑的梦魇兽一动不动,便有人挑起刺来:“你这梦魇兽看上去是与《神州万兽录》上描述的一样,只是动都没见它动一下,莫不是死了?”

    “是啊,”有修士哈哈大笑,应和道,“你说它是梦魇兽就是梦魇兽?就算外形相似,神州妖兽何止千万种,有一两个一样的也不足为奇嘛!”

    被修士这般质疑,那女修仍是一副淡定自若的样子,似乎早已料到,只伸手向众人示意:“既然大家质疑它是不是梦魇兽,不拿出些实质的证据自是不成的,”那女修说着笑吟吟的取出一瓶补灵丹,伸手捏住那动都不动的妖兽的下颚,将那瓶补灵丹尽数倒了进去,众人只见那闭着眼,一动不动的妖兽,慢慢睁开了双眼,竟是一双极少见的重瞳。

    重瞳难得一见,群修一时兴起,便都伸长脖子看向那妖兽的瞳孔。

    葭葭自也不例外,不过因着已经中过那梦魇兽的招,对梦魇兽也没有那般好奇了,只看了一会儿,耳边便相继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放眼看向四周,却见方才还兴趣盎然的群修已然相继瘫倒在桌上了。

    “怎么回事?”不待葭葭说话,玄灵已然忍不住开口问了起来。

    半晌之后,才听得葭葭的声音悠悠的传来:“大家都睡了。我记得之前,我中了那梦魇兽的梦魇之后亦是如此,想必这只应当是真的了,梦魇兽如此稀少,不定就是上回那只暗算我们的也说不定好”

    周围修士趴到了一片,葭葭向四处望去,想之前那回,赵哲那个元婴老道都能中招,想必一般修士是很难躲过梦魇兽的梦魇的了。

    正中的女修扫了一眼全场,很快便将目光放到了里头唯一坐着的葭葭身上:“这位道友没有中那梦魇?”

    葭葭看向托盘内中双眼莹莹闪光的梦魇兽,却是精神极佳,根本连一点睡意都没有,闻言莞尔一笑:“我先是曾中过梦魇兽的梦魇,这次却没有什么感觉,想来便是因为这个原因吧!”

    那女修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不过目光在触及到托盘中那只梦魇兽之时,却是滞了一滞:一只梦魇兽对同一位人类修士只第一次有用,看那女修精神矍铄的样子,当真是巧了,手里头这只居然对那女修使过招。

    全场只她一人醒着,一时间倒也算是特别。就在这时,一位金丹真人身后跟着两个提着茶壶的筑基修士进了天元广场。

    女修看了眼他几人,略有不满:“你等做什么呢?”

    那金丹真人却是呵呵一笑:“一会儿待得群修醒了,保不准有脾气爆的当场闹将起来,且给他们先上杯茶降降火。”

    女修一时无言,也便随了他们去。金丹真人见她允了,一挥手,呵斥那两个筑基:“还不赶紧给客人倒茶!”

    见那二人手忙脚乱的在那添茶,唏嘘了几声“笨手笨脚”,便走至了一边。

    葭葭正无聊间,一杯茶已然递至了面前,葭葭接过茶盏,道了声谢,却并未饮入腹中,而是随手将它放到了一旁,可刚放下去,手便一顿。轻“咦”了一声,玄灵耳朵竖起,半点也不落下周围的动静。

    而此时,葭葭已然将目光放到了那被茶盏之上,扫了一圈,见那茶盏微微倾斜着,便干脆伸手复又拿起那茶盏,手指伸到茶盏底部一摸,果不其然,里头有货。

    漫不经心的取了下来,却是不知谁给她的纸条。葭葭看了看四周,最终将目光落到了方才给自己斟茶的筑基修士身上,奈何那修士斟完茶之后便退了出去,根本看不清他的容貌。

    将纸条偷偷打开,两行漂亮的楷书跃然于纸上:“有东海极品避水珠一枚,望葭人此会结束之后于城东百年榉树下一会——紫川秘境一别已有经年,还记否当年故人?”

第三百一十六章 泄露<元旦快乐^-^>

    反复看了两遍,确信再无遗漏之后,葭葭抬手一个引火术,就将那纸条销毁了。

    东海极品避水珠。诚然,对葭葭来说,这诱惑实在是太大了。广袤东海自有神州不一样的壮观,可亦有不一样的危险,对她这等神州修士,习惯了在陆上捕捉妖兽,亦习惯了陆地上的打斗方式,甫一去东海,想必排在头等的困难便是水的问题。

    她并不通水性,但这水性一途绝非一日之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会的。纵使学会了,那也不过是个生手,想必交手起来会大打折扣,这是个很严重的问题。早听人说东海有种东西叫做避水珠,带在身上即便是在海中也恍若陆地一般自在。

    然避水珠虽好,可却极为难得。葭葭搭在桌上的手轻轻敲了敲:天道平衡果然无处不在。纵使是掺和杂质最多的下品避水珠在外头也是有价无市,更别说传说中的极品避水珠了。

    可说避水珠这样东西,对他们这等要去东海的神州修士来说绝对算得上纵耗尽灵石也想得到的东西。

    诱惑极大确实不假,可她要去东海的消息也不过是师尊的决定,门派想必没几人知道,那人为何会清楚此事,葭葭暂且将疑惑压在了心底,看向周围徐徐转醒的修士。果然叫方才那金丹修士给说准了,一众修士皆是面色不虞,有见到那仍在沉睡的修士,心情本就不好的修士转身就给了那修士一耳光,被扇醒的修士虽说摆脱了梦魇,不过面色更是难看,对峙了片刻,最后竟打了起来。

    站在一旁看着的金丹修士朝那正中的貌美女修瞥了一眼,吩咐人将那扭打起来的修士送了出去。可怜拍卖会第一样物品还未拍卖,这二位便被扔了出去,在外头无法进入的围观修士本就心里酸得很,眼下更是不遗余力的嘲笑了起来。那满面赤红的两位修士怒目瞪向对方,一时间只觉自己现下如此,实是对方造成的,是以更用力的扭打在了一起。

    而天元广场里头,那茶水倒真派上了用场,面色不虞,紧紧盯着那只梦魇兽的一众修士沉默了半晌,拍卖终于开始了。经了这一出,倒是无人再质疑这拍卖会场东西的真假了。

    惹怒了群修的梦魇兽最后拍出来的价格倒是出乎意料的高,很快便被一位面色阴沉、修为不低于葭葭的修士抱走了。按说,花大价钱得了这梦魇兽应当很是喜欢才是,可那修士的面上非但见不到丝毫喜欢,反而还有愤怒掺杂期间,惹得葭葭不禁多看了两眼,复才收回目光。

    第一样东西拍卖掉之后,整个拍卖会的流程总算步入了正轨,葭葭拖着腮帮子看着那出手的一份份物品,确实比起寻常的拍卖会要好上许多,那万年以上的药草,一出来几乎引得全场大半的修士沸腾了,可对于葭葭来说,这诱惑并没有那么大,是以只是默默的看着。

    接下来更有引动天劫的滚龙针和宫天梳,自然有对味的修士哪怕散尽灵石也想弄到手。

    不过这几样对葭葭来说都没什么诱惑,是以只默默的坐在那里,没有多少动作。

    拍卖会至此,已然过了一大半了,却见那快笑僵了的女修接下来呈上来的东西一如第一份拍卖品一般蒙上了那块隔绝神识查探的红布,却见她揉了揉脸,看向四周:“诸位,今次拍卖会到现在为止已拍出过活的妖兽、高年份的药草、引动天劫的兵刃还有难得一见的丹药,相信众位明日可不会再去炼宝阁与百草堂砸门了吧!”

    此话一出,再度哄堂大笑,方才还因争抢滚龙针和宫天梳而剑拔弩张的氛围蓦地一松,不复方才的激烈。

    待得群修笑的差不多了,那已笑到现在的女修却是肃了脸色,伸手指向那盖了红布的托盘,平平的搭在托盘之上,仿若空无一物。群修只见她素手微抖,神情是从头至尾未曾出现过的激动:“诸位,现在就要迎来今次拍卖会的高潮。我等修士修炼除却天赋、灵根还有一样东西不能缺少,那便是功法,上好的功法。而在这托盘里的便是难得一遇的绝世功法,我辈炼宝阁、百草堂修士为得此功法陨落了不知凡几,才备录了一份出来,这一份位列地级二品的《玄天冥真解》今日便要与在场群修见面了。”

    周围蓦然掀起了轩然大波,葭葭心中亦是一片翻江倒海,然而原因却并不是地级二品的功法,而是《玄天冥真解》这个名字太过耳熟了,葭葭清楚的记得她第一次进入名无宝殿之时便曾看到过这功法,因着《玄天冥真解》是难得的修炼没有灵根强求的功法,属性温和,不与其他功法相冲,当时,她还注意了好久。不会错的,就是《玄天冥真解》这个名字,同样地级二品,有那么巧的事?

    那女修似是实在太过激动,喘了好几口才勉强镇定下来,指着面前的《玄天冥真解》道:“众位不用担心,虽说这传说中的地级功法一般极其霸道,与多数功法相冲,而要你等废了自己的修为重新来练又委实太过危险了。可这本《玄天冥真解》不同,它属性比起很多玄级功法还要温和。这绝对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想我明定城的拍卖会已有近百年没有出现过传说中的地级功法了。今次不同往日,这本《玄天冥真解》也是这次拍卖会的镇场之作。”

    名字一样,又同属地级二品,属性也是一样的温和。有一样相同是偶然,两样相同是巧合,那么三样呢!那是必然。

    葭葭双目一眨不眨的盯向那盘中的《玄天冥真解》,整颗心似乎也随着那女修手上徐徐拉开红布的动作而剧烈跳动了起来。

    一枚白色的玉简静静的躺在盘中,无数神识从上面掠过,玉简外的引言:“《玄天冥真解》性温和,灵根不限,乃造福天下群修之功法。”展现在了群修面前。

    最后那一点侥幸也被熄灭了。连引言都一模一样,看来应当是《玄天冥真解》无疑了,葭葭心中蓦地生出一股极大的愤怒:好大的胆子,在昆仑脚底下居然敢拍卖我昆仑名无宝殿中的功法!她同时一个抬手,一张传讯符已然握在手中,可手上的动作不过微微一动,葭葭整个人便觉得如坠冰窖,好似有什么阴冷的东西在打探着自己。

    举目四望,却又什么都没发现。而当她手上再次有所动作之时,那阴冷的感觉又一次袭来。葭葭紧握着传讯符的右手因为用力,骨节之处白的惊人。

    那等阴冷的感觉就好似那人明明能取了她的性命,却并不动手,只是警告一般。葭葭一瞬间生出了自己仿若蝼蚁被那人拿捏在手的感觉,心里早已翻起了滔天巨浪,体内卫东下的禁制开始隐隐有所动作。可这回,不消玄灵提醒,她自己便率先平静了下来,沉默了片刻,还是收了传讯符,那种阴冷的感觉再度消失不见。

    不过人虽是平静了下来,不再有所动作,可目光却不似先前的无谓与好奇,反而多了几分冷意。

    眼看场中一些往日里淡定非常的金丹修士现在却是一个一个的站了起来,伸长脖子向这边看来,那女修心中得意不已,她实在很是喜欢这种被万众瞩目的目光,即便群修所瞩目的不是她,而是那托盘中的玉简。不过,那又怎样?

    “因这份《玄天冥真解》来之不易,叫我们炼宝阁与百草堂陨落了不知凡几的修士,所以这起拍价么……”那女修故意卖了个关子,笑着看向在场群修,待将众人的胃口都吊的差不多了,才悠悠开口道,“自然不低。五十块极品灵石起价!”

    方才还在叫嚷的群修瞬间安静了下来:五十块极品灵石相当于五十万上品灵石,这起价当真说是天价也不为过。可是,到底是传说中的地级功法,有价无市,相信有那个财力的修士多半是愿意将它拍下来的。

    “怎么?诸位怎的都不说话了?难倒是不想要这《玄天冥真解》了?”那女修眼中的高傲与得意溢于言表,在场的修士也没几个笨蛋,岂会看不到。不过现在功法当前,没空与那女修多烦而已。

    众人沉默了半晌之后,终于有人站了起来:“五十块极品灵石加一块上品灵石。”

    有认得的当下便“嘘”了起来:“这是城北王家的嫡系晚辈,他们老祖宗听说是管灵石矿的,难怪出得起那个价!”

    有人出了价,在场有财力的修士似乎一瞬间同时作出了决定,纷纷站了起来,毫不示弱:“五十块极品灵石加一百块上品灵石!”

    “加两百块上品灵石!”

    ……

    葭葭看向立起争夺的修士,摸了摸手中的牌子,果然是一牌难求,谁能料想到这场拍卖会里的修士来头都是不小?

    葭葭并未加入争夺,一是没那个财力,二是这不过是一份备录而已,并非原来的那份。现在并不知晓备录之人是何人,就算拍下来,又有什么用?那备录之人完全还可以备录上一百份一千份,说到底,这份功法已然泄露了。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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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配修仙记介绍:
一朝穿越传说中的玛丽苏文,作为原书中那朵巨大的泪苞圣母花,连葭葭表示压力巨大!连葭葭决定第一步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女配修仙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配修仙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