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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漫漫步归     女配修仙记txt下载     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二百八十七章 另有千秋

    叶凌风沉默了片刻,另有千秋?自然是另有千秋的。他只觉一瞬间百感交集,良久之后终于抬头,转头看向路行:“路真人,家父乃路远。”

    路行一张精细算计的脸上满是错愕,不可置信的指着叶凌风:“路远有个有灵根的儿子,我怎的不知晓。”

    方才自叶凌风拿出那块蓝色冷玉之后,路行便已猜测到叶凌风乃是无灵根的路家人之后,却未曾想到他竟是自己那个没有灵根的弟弟之后。不过虽是一父同胞,那弟弟却是个庶弟,因着无甚灵根,是以待得成年之后便未留在路家,而是娶妻生子,在蜀山控下的城池里头生活。

    可是如路远那等没有灵根的路家人若是生出了有灵根的儿子,应当会被送来蜀山才是,怎的会千里迢迢的去昆仑修行。

    “路真人不知,路夫人却知。当年蜀山坐忘峰路长生真人招收路家子弟,家父与家母带凌风赶回蜀山。当时路长生真人所说的是穿过蜀山无极林,摘得红龙果便将之收为弟子。凌风虽是三灵根的愚资,奈何上天垂怜,却叫凌风穿过了无极林,有幸摘下了红龙果。这事路夫人却也知晓,可最后红龙果却被路夫人得了去,凌风一家被赶了出来。家父家母气不过想寻人理论,奈何却无法见到族长。”叶凌风叹了一声,“后来念及凌风当年已十多岁,家父家母不愿再耽搁下去,留在蜀山又惊恐路夫人余威,于是我三人便千山万水去了昆仑。因担心被路夫人寻到,凌风便改随了母姓,一入清心峰先做了杂役弟子,可家父家母本是凡人,年岁偏大,没过多久便去世了。”

    叶凌风语调平平,虽然说起往事不过只叹了一声,却蓦地叫旁人心酸不已。路行面上一阵青白,路泽却是道了好几声“好”,看向路行:“我观凌风与这小崽子的年岁相当,听说这小崽子又拜在了长生座下,莫非当年便是他二人换了一换?”

    路行一脸尴尬,想要接话又不知从何说起,路泽也不看他,转而看向秦雅:“秦真人,你执法堂的消息定然灵通,可否告诉本座是也不是。”

    一旁不作声色的秦雅闻言这厢却是缓缓开了口:“不错,那红龙果被金丹期的路夫人夺了去,将它给予了幺子,就是眼前这位了。”

    “原来如此。”路泽气极反笑,“好个路夫人。不好好修炼,整日做些那等见不得人的好事,我路家请不起这样的夫人!”路泽虽有替叶凌风不忍的意思在里头,可更多的却是看到路凌杰那副德行,再想起那路夫人在他与路长生眼皮子底下偷天换日,做小动作,分明是没将他路家人放在眼里,一时气急这才说出这样的话。

    一脸错愕的路凌杰再次被路行拽下跪倒在地,可往日耀武扬威的路凌杰此时却偏偏害怕的一句话都不敢在路泽面前说,叫路泽的脸上愈发难看了起来。

    路行无奈,只得连连道歉,只道:“此事路行并不知晓,若是知晓,绝对不会让我路家血脉流落在外。”

    路泽并未看他,而是看向叶凌风,三灵根的资质走至如今,单靠自己能入昆仑做得内门弟子亦是不错了,起码比面前这个吊儿郎当的要好上很多。两相一对比,路泽看向叶凌风倒是给了个好脸,问道:“既是我路家的子弟,你如今可准备回蜀山?本座做主,定当替你觅个良师。”

    眼看着眼前一幕的发生,葭葭除了感慨世事无常之外,更是忽地想起伍三通与陈华,却见他二人面上一片复杂,有高兴亦有失落,叶凌风此时却是背对着他二人,似是完全未曾发觉。

    叶凌风再次跪地,朝路泽磕了个头,摇头道:“多谢真人,已过了那么多年,便是凌风当年有怨,现下却已然没有了。更何况如今师尊待我恩重如山,又有至交好友,凌风并无不满。现今想将此事说出只是为了一件事,还望路真人成全。”

    叶凌风诚然是不错的,三灵根,又是从杂役弟子走来,想必这资源应当是极缺的,现下筑基后期,比起那丹药不知吃了多少的双灵根修士路凌杰自是要好上太多了。然而对路泽来说,纵使叶凌风不错,除非是像秦雅这位三灵根弟子一般的难得一见的修士,不然他路家也未到非他不可的地步。

    叶凌风既这般说,倒是也替他省去了不少周旋的麻烦,路泽心情不错,是以点头:“何事?直说无妨。”

    “我母亲祖上有位金丹修士练了一件防御法宝,名唤六合连环甲,当年被路夫人借了去,还请真人做主,替凌风要回来。”叶凌风面无表情的将这话说了出来。

    一旁抱着双臂看了许久的卫东终于“噗嗤”一声笑出了声,好一个路夫人,好一个“借”,挪揄的看了一眼尴尬的路泽,扬眉传音:“这位路夫人委实无耻的令人发笑了。”

    “我怎知晓?”路泽很是无奈的回道,“在我等面前,这些小辈一向装的甚是乖觉。左右路某没有道侣,也不敢要这样的道侣。与她一道过日子的是路行这小辈,可不是我。”

    路泽脸色难看,卫东似笑非笑,秦雅面无表情,身后那位新进的连真人一副忍俊不禁的模样,路行只觉此刻当真有回去将路夫人揍一顿的冲动。可这事总是要收场的,路行无奈的对上叶凌风,忍住了想要拔腿便走的冲动,一张脸上神情来回变换,最后勉强扯上一丝笑容:“好孩子,委屈你了,大伯回去定会为你做主,将那六合连环甲还与你。”

    叶凌风仍是面无表情的朝他行了一礼:“多谢路真人,六合连环甲就在这里,便在你身旁这位的身上。”

    路行面色一僵,也不再顾及路凌杰的反对,将他套在里头的六合连环甲剥了下来,那路凌杰站在中间,穿着里衣,形容狼狈万分,只哭丧着一张脸,抽抽搭搭的,眼泪似掉不掉。

    看着他这副模样,路泽火气就上,连声道“走走走,莫让本座再看到你二人。”

    那二人退下之后,秦雅与卫东、路泽三人有事相商,葭葭自与叶凌风退了下来。几人出了正院,伍三通便忍不住感慨了起来:“闷蛋,想不到你竟然是蜀山路家的人,当时真叫我二人吓死了,以为你要置师尊与我二人不顾回蜀山去了”

    “蜀山路家于我而言不重要了,”叶凌风难得的笑了笑,“若非为了这六合连环甲,我本是不想再提此事的,只是没想到秦真人竟是一早便知晓了此事。”

    “师尊当真是,”葭葭闻言亦觉得有些啼笑皆非,总结了四个字,“无所不知。”

    葭葭方才感慨完,却见他三人忽地相视一笑,齐声道:“对了,还未曾恭喜连师叔结丹,我昆仑又多了一名不到三十结丹的天才修士。”

    “莫叫我连师叔了,好生不习惯。”葭葭笑道,“以前如何称呼,现下还当是如何,不必刻意去变。”

    “不行,还是连师叔吧,说出去才有面子。”这次却不同上回那样,这三人却是难得的坚持,只道原先那般叫是因着大家同处筑基期,而一旦结了丹,便会被唤作真人的,无论修为地位都与旁人不同。

    葭葭又劝了会儿,见三人执拗的很,只得作罢。

    虽然未曾亲眼看见葭葭结丹的状况,可嘉元城里头看到的修士可不在少数,那等壮观之景,越说越是传奇,越说越是心惊,便是只听人说一回,三人亦能感觉到那时的险象叠生。

    感慨了一番结丹不易,知晓葭葭正在养伤,三人正欲告辞,却似是忽地想起什么一般,相视一笑,自储物袋中取出一本话本子递了过来:“连师叔养伤若是无聊,不妨读一读这话本子,很有意思。”

    葭葭瞥了一眼那话本子,题为《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恍然一笑,取出魏探赠的那本,拿到三人面前晃了一晃:“这话本子很好看么?先前魏真人便送了我一本。”

    陈华面上露出一丝古怪:“连师叔读了便知道了,我三人先走了!”

    同三人分别之后,葭葭便回了屋,把玩了一会儿钧天破月指环,浓浓的睡意再次袭来,这次可并未一连睡了十天,不到傍晚便被一阵好闻的香味惊醒了。

    看着燕锦儿端进屋的两大汤碗的汤,葭葭深吸了一口气:“好香啊,这是什么汤?”

    “玲珑兽的经脉在妖兽之中属难得的精炼,以经补经,你就补着吧!”燕锦儿极为难得的嘴角带了一丝笑意,好心情的替她舀了一碗。

    才尝了一口,葭葭却差点咬掉了自己的舌头,太好吃了,真想不到燕真人的手艺居然那么好。

    “燕真人,真好吃。”葭葭一向是不吝啬赞美的,当下便赞不绝口。

    “很好吃,那是当然。”燕锦儿莞尔,一向风情万种的脸上竟多了些极为难得的温柔与贤惠。

    看着低头吃的极香的葭葭,燕锦儿神色渐渐怔忪了起来,目光中露出了几丝伤感,可这一切,低头的葭葭却并未看到。

第二百八十八章 再出城

    在燕锦儿的食补调养之后,葭葭恢复的极快,不过数月,内伤便已大好了,燕锦儿见她恢复之后,很是潇洒的留了一句“走了”便回了昆仑,顺道带走了整日双目放光一瞬也不眨眼盯着她的遗策道人。

    终于有空闲着翻一翻那话本子《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了,才看了几章,葭葭便面露尴尬,继而一脸羞愧。主人公叫连佳,藏剑锋首座弟子,这不是她又是哪个?只是这话本子里头当真是将她神化了不少,譬如明明与林卿言的斗法是险中求胜却被人描写成了成竹在胸,手下留情,若是不清楚事实,恐怕连她自己都要小小崇拜一下自己了。

    笑着翻了一翻便将话本子放回了储物袋里了,这话本子完全是将她神化了,她哪有这么好,不过是芸芸众生中一个普通求长生的修士罢了。

    真也好假也好,该做的总是要做的,譬如说现在她那与赵哲一道出城迎敌的任务该做还得做。

    不想给赵哲留下话柄,葭葭给江河发了一道传讯符便先一步出了城,去嘉元城外三里处的营帐之处等他们。

    她自忖自己已去的够早了,却不妨有人还是早了她一步,那盘坐在地上打坐的老道不是赵哲又是何人。有经过的修士见好好的路上盘腿坐着一个元婴期的剑修,偏他还一脸肃杀的模样,实在是叫一些胆小的修士看的害怕不已,纷纷避让。葭葭远看只觉这老道一身破旧的道袍披着,还当真有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他人看不穿”的模样。

    葭葭走近了些,却看到那赵哲老旧的道袍之上湿漉漉的,像是露水,惊异的看了一眼赵哲:当真是没成想这老道居然在外头打坐了一宿。

    “你来了。”打坐的赵哲缓缓睁眼,从地上爬了起来,无视周围的修士,也毫不在意自己一身的露水,仍是那副胡子拉碴的模样,双眼半开半闭,除了与葭葭说了一句“你来了”之外,便再无他话。

    “昆仑连葭葭见过赵真人。”葭葭朝他行了一礼,赵哲没有任何反应,只低着头默默不语。

    葭葭也不以为意,低头站至了一边。剩余的吴欢、元奉、江河三人几乎是同时到达,见到葭葭,都向着她道了一声“恭喜”,不管怎么说,他们这组里多出一个金丹修士总是好事。

    “走吧!”见人来齐了,赵哲转身,向帐内走去。

    见他今日未曾发作任何一人,四人皆是面面相觑,松了口气只余却又有些茫然,这老道今日的作为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

    不管怎么样,四人还是提步跟了进去,她这结丹委实太过声势浩大,便是营帐里的群修,几乎不论正邪都要恭喜上她一声,葭葭一一回礼,识趣的站到了赵哲的身后。又是上回的老面孔了,只少了南宫寒与皇浦唯明二人,葭葭心中一滞,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皇浦唯明是个散修,据说平日里就跟南宫寒交好,现下他失踪了,也无人知晓他的去向,而后是南宫寒,众人找不着南宫寒,便看向了同是合欢宗修士的煞千娇,谁曾料想那煞千娇却是冷哼了一声:“看着我做什么?那南宫寒又不是我的姘头,他失踪了与我何干?”

    见一众修士仍愣愣的模样之时,煞千娇不知怎的,心头怒火顿起,拍案而起骂道:“关我何事?你们不是一向说魔道中人最是凉薄么?这不是凉薄给你等瞧瞧么?问什么问?那么大的人了,还会走丢不成?”

    她拍桌的动作着实不小,随着她的动作,一阵清脆的铃音响起,众人看向她原本赤着的玉足,不知是也不是前些日子赵哲那话伤的太狠了,煞千娇只双足套着两只绣花鞋,外头一圈铃铛原本应属风情,此刻却像是戴着两个脚铐一般,煞是奇怪。

    似乎发现了老道注视的目光,煞千娇面上露出些许得意,特意伸出一双穿着绣花鞋的玉足凑到一行人面前晃了晃,复才收回。

    葭葭等人干笑了两声,便跟着入座了。

    这次的御敌要轻松上许多,因着各门派颁布的任务,万兽平原外围一圈的妖兽几乎被屠宰的差不多了,不似上回那般密密麻麻的飞禽数不胜数,现在当真是只能偶尔看到一两只,即便只是一两只,也很快不见了踪影。

    还是老样子,有看到向着嘉元城冲过来的妖兽,出手斩杀了便是。

    葭葭所处之位属于正中,离赵哲、江河等人都不算远,不远处还有坐在地上悠闲染着指甲的煞千娇。

    时不时有一两只妖兽冲出来,别说补天劫手了,就是无锋剑也不需出,虚空一划,斩金术应声而出,一招毙命。

    不远处悠闲的堪比郊游的煞千娇连连拍手:“好身手!”

    葭葭抽了抽嘴角,确实悠闲的话,便干脆蹲了下来。先前在昆仑据点,因着卫东等人皆在,葭葭实在是不敢轻易进入芥子空间,怕引起什么不必要的麻烦。眼下见无什么人注意,便唤了两声器灵:“一会儿我寻个无人发现之处且进来瞧瞧你这芥子空间的器灵跟一般法宝的器灵长的有什么不一样?”

    器灵沉默了半晌,往日苍老低沉的声音如今仿若就在耳边一般,更为清晰。葭葭只听他轻笑了两声:“果然还是个奶娃娃,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一副人类皮囊的模样么?倒是你这空间有了些变化,比寻常更为开阔了,果然开启了空间灵根就是不一样。”

    葭葭手中斩金术一划,复又唤起器灵:“对了,我天劫过后与那元婴真人对了一招,便听你说到‘补天劫手’四个字了,而且那不知谁人夸大写的话本子《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里也提到遗策道人与我天机殿燕真人都说了‘补天劫手’。可我自己却不甚了解,这补天劫手除了威力惊人之外可还有什么用?”她还记得自己与那体修对了一招,虽自己说为那体修的元婴之力所伤,可拳掌相接之时却是一片冰凉,舒服的很,听说还将体修的表皮弄焦了,可见其威力无穷,却不知这补天劫手是否仅在于此。

    器灵默默顿了半晌,深吸一口气,终于缓缓开口道:“既说补天劫手,自然不仅仅于此,否则又凭什么位列世间神通的前十之位呢?老实说,你居然能够练成补天劫手,确实超出了老夫的意料之外,当真有些不敢相信。”

    葭葭并不说话,只偏着耳朵听器灵解释:“若仅仅是因为它的威力是绝不能说它逆天,它真正厉害之处是炼到至高之阶之时。若有炼器师打造出的神兵因为没有引动雷劫而成凡品,便可催动补天劫手,以天劫之力淬炼,若是那神兵能挨过你这人为的天劫,便能铸就神兵。此为补天之能,是以名唤补天劫手,这便是补天劫手的由来。”

    “这般逆天?”葭葭叹了口气,“难怪。只是得失必然平衡,如此逆天之物,定然不能随意使用。便如现下我这补天劫手不过适才入门,只一招下去便睡了十多天,那炼到高阶岂不是要睡上百年了?”

    “现下担心为时过早,你且练着就是。”器灵安慰了一声葭葭,眼见煞千娇突然爬起来向着她这边过来,葭葭便停下了与器灵的交流,转而对上了煞千娇。

    “连真人。”煞千娇踩着绣花鞋朝葭葭盈盈一笑,半露的酥胸看的葭葭一滞。

    “煞仙子。”葭葭点了了点头,煞千娇现下属筑基大圆满,却还不能称之为真人。

    煞千娇看了一眼赵哲,似乎现在才发现赵哲今日沉默的很,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来寻她麻烦的,顿时起了性子,活跃的靠近葭葭,有些扭捏之色的把玩着自己的发捎:“连真人,不知你那师兄,昆仑执掌斩神刀的顾朗小哥长的俊是不俊?”

    葭葭抽了抽嘴角,认真的看了一眼煞千娇。

    许是她的反应太过奇特,看的煞千娇亦是一阵心虚,摆了摆手:“连真人,你看着奴家做什么?”

    葭葭狐疑的打量了她一番,露出惊讶之色:“奇了!你怎的不问蜀山的钟步归偏要问我师兄?”

    “哼,那钟步归身边的小妮子太多了,一个赛一个的烦,防贼一样防着奴家。奴家追了他几年,这不是没办法了么?”煞千娇跺了跺脚,一脸的愤懑与不满。

    葭葭哂笑了两声,可不是采花贼么,再看向煞千娇却是正了脸色,一点不似寻常的言笑晏晏,她点了点头:“那你还是莫去寻我师兄了,我师兄性子冷清,钟步归还能让你近得他的身,我师兄却难说了。”说到这里,葭葭微微眯了眯眼,嘴巴努了努不远处的赵哲,“更何况,我师尊可不是赵真人,闹着玩玩的,真要发怒起来,你合欢宗可有不少金丹修士领教过我师尊的本事了。”

    煞千娇浑身一抖,樱唇微张,嗫喏的开口:“但是他们都死了。”

    “是了。”葭葭莞尔,将她有些害怕的神情尽收眼底,摊了摊手,“话已至此,你若是想来寻我师兄就尽管来吧。”

    煞千娇原本也不过闲着无聊,临时起意而已,现下被葭葭这一说,哪还有那等心思?老实的坐到一边吹干刚染好的指甲去了。

    一行人虽说手中并未有多少停歇,却实打实的悠闲的很,一点也未曾发觉一只带着莹莹绿光,长着一双重瞳的妖兽正在像这边靠近。

第二百八十九章 梦魇

    悠闲的用斩金术猎杀了一会儿妖兽,葭葭只觉一阵睡意袭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暗道难不成是用了补天劫手还未好的后遗症么?缩了缩身子,很快便陷入了梦乡。

    似多米诺骨牌一般,一个睡了,附近的修士接二连三的跟着倒了下去,方圆十里之内的修士几乎一个不落的在这猎杀妖兽的当儿陷入了梦乡。

    而有想趁着那些修士睡觉的功夫动手的妖兽一靠近那些修士的身体便忍不住软了身子,一道跟着倒了下去。

    唯有那长着一双重瞳的妖兽,一双眸子看向趟地的群修,瞳中闪着妖冶的光芒。

    当再次睁开双眼看向四周之时,葭葭却是一脸惊讶:这周围的情景,怎的那么眼熟?不是昆仑的北斗星罗大阵么?行了几步,顾不得身旁悠悠转醒的煞千娇,走至一边,那云雾深处本体为水,变化万千的不是云水长堤又是什么?

    那这里,葭葭深吸了一口灵气,玄级一品的灵气,蓦然回身,那几间入目的标志性的破旧茅屋,这里正是她踏入这个世界最初的所在——昆仑清心峰。

    上一刻明明还在嘉元城外猎杀妖兽,怎的下一刻人便到了清心峰?

    葭葭一双秀眉深深皱起,那悠悠转醒的煞千娇骂了一句:“她娘的。”便抱着脑袋坐了起来,在与葭葭对视之时,二人却是同时向后退了一步,不可置信的看着对方。

    煞千娇最先按捺不住,指着葭葭道:“你原来的那件衣服已很是不好看了,没成想这世上还有那么难看的衣服。”

    葭葭来不及理她,只双眼眯起,眼神中满是错愕:“你怎会穿着我昆仑的杂役弟子服?”

    这一身灰衣葭葭是熟悉的很,好歹自己也穿过几年,不是昆仑的门派弟子服又是什么?

    “昆仑的杂役弟子服?”煞千娇睁大双目看了会儿葭葭,又低头看了会儿自己,终于确定,二人身上穿的一模一样,全是灰色的杂役弟子服。

    二人正惊异间,葭葭目光一闪,便看到江河领着元奉、吴欢二人走了过来,他三人身上亦是身着昆仑的杂役弟子服。

    “我们不是在嘉元城外猎杀妖兽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那个圆脸的吴欢一双眼睛在四周来回扫视,“你们说这是昆仑的清心峰,可这也委实太安静了点吧!会不会是弄错了?”

    “北斗星罗阵,”江河指向云海之中悬浮的群峰,“除了昆仑还有哪里有这等手笔?”

    葭葭亦是毫不落后,伸手指向那云雾之中暗隐的桥梁,“云水长堤,放眼神州也只我昆仑拥有。”

    “那应当不会错了。”方脸的元奉抬头看向四周,“可我等怎会在这里?而且感觉手上很有些使不上力。”

    几人闻言几乎是同时低头,一脸凝重的运了运体内的灵力,如葭葭与元奉已结了丹的,金丹完好的置于丹田之内,可手上却似是有一种无形的束缚在约束这他们一般,一点也使不上力。

    正身感不对间,面前那紧闭的宗务殿大门缓缓开启,一大群练气修士轰然冲了出去,皆是一脸紧张的模样,疯狂的向着昆仑山下行去。

    “怎么回事?”煞千娇娇嗔了一声,有些不习惯的伸手,抓空了好几次才抓住一个逃跑的练气修士,问道,“你们跑什么呢?”

    那练气修士却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将几人大骂了一顿:“愣着作甚?快跑啊!万兽平原那些杀千刀的妖兽,历练就历练吧,也不知哪个老东西定出的规矩,居然以斩杀我昆仑清心峰修士最多的为胜者,再不快跑,那群杀千刀的妖兽就要冲上来了。”

    煞千娇满脸惊愕间,手下不觉一松,那修士得了空,便疯狂的逃离了昆仑。

    “好生奇怪,”江河摇了摇头,叹道,“妖兽出来历练?杀我清心峰的修士?这是什么奇怪的说法?我江河怎的从未听过?”

    “有什么奇怪的?”另一个从那宗务殿里跑出来的修士急急喊道,“这几十万年,妖兽拿我人类修士历练还少么?快跑吧!”

    那人“快跑吧”三个字方才出口,却忽地响起一阵兽吼声,几人循声望去,却见一队妖兽浩浩荡荡的向着他们几人行来,那修士似乎极为胆小,哼唧了两声便晕了过去。

    “哼!”方脸的元奉冷哼了一声,手中一晃,却是什么都没有。他如此晃了好几次,便是煞千娇都察觉出了问题,更遑论其他人了,同是蜀山的吴欢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晃什么呢?”

    再抬头看向众人时,元奉却是满脸发白,冷汗涔涔,“我居然取不了本命飞剑了。”

    几人脸色大变,纷纷尝试着取本命法宝,却发现石沉大海,连身上的储物袋也不见了踪影,葭葭自是看到了自己双手干干净净,哪还有什么钧天破月指环的影子。心中一急,尝试着唤了唤丹田之内的器灵,这是唯一不可能那么轻易除去的东西,却是石沉大海,亦是一点反应都没有。

    取不了法宝,使不上力,能做什么?当今之计,唯有“跑”这一途了,几人没忘记那胆小的晕过去的修士,扛起他没命的狂奔了起来。

    形容万分狼狈,一向甚是爱美的煞千娇更是破口大骂:“她娘的,这什么鬼地方,奴家的形象呢?”

    葭葭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还说什么形象啊,赶紧跑吧,这群妖兽马上要拿我等历练了。”

    “实在是跑不动了。”应话的却是江河,他一脸疲累之色,脚步虚浮,摇摇晃晃的近乎站不稳。

    几乎是话音刚落,便有一道声音响起:“哎呀,我杀了三个昆仑修士。”几人循声望去,却是一只金精虎,吐着一口人言,双眼眯起,一脸的得意之色。将那躺在地上的三个修士的左耳咬下,装在身体一侧的储物袋里头,而后似有所感的向几人看来,兽嘴微张,一句道来却是叫几人脸色大变:“哎哟,又有五个人丹到手了!”

第二百九十章 破梦魇

    “这些妖兽是把我等人类修士当成什么了?”借了葭葭的力勉强站稳的江河磕磕巴巴的开口道,“只听过金丹,哪来的人丹?”

    葭葭亦是一脸古怪,她所知亦是。只妖有妖丹,人却无人丹。抬头正对上迎面而来,张着兽嘴,一脸人性化表情的金精虎面上满是得意之色,却奇怪的迟迟不上前来。只这般时不时的吼上一吼,这动作神情委实都太过奇怪,葭葭心中蓦地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这金精虎似是不过在欣赏他们慌乱的神情一般。

    “好一只纸老虎。”五人里头另一位金丹修士,蜀山的元奉忽地冷笑了起来,也不再手中虚晃拼命取自己的本命法宝了,而是轻喝了一声,也不顾几人的阻拦便冲了上去,一时间似是忘记了任何所使用的功法,一拳狠狠的砸了上去。

    这一拳不过纯粹的体力相博,人虎相击之下,结局却是有些出乎几人的意料之外。原本以为会看到的元奉重伤的情景并未出现,反而是一人一虎各自退后了几步,方才站稳。

    元奉面色自然,一点也无那被重伤之后的模样,金精虎一双兽瞳亦是虎视眈眈的盯着元奉。

    而与那金精虎一道出现的一队妖兽却皆是面无表情的盯着几人,只时不时机械的动两下。

    “果然是纸老虎。”元奉收拳冷笑了一声,继而呼唤众人,“莫害怕,这妖兽只不过是纸作的而已。这世间哪有妖兽拿人类修士历练的怪事,不过阴谋罢了。”

    “胡说八道。”被吴欢抗在肩头的修士悠悠醒来,看着元奉一脸的气愤,“妖兽为数众多,修为雄厚,自古以来便拿我人类修士做历练,大家莫听他混淆视听,快跑,不跑就来不及了。”

    那修士说话间义愤填膺,只葭葭等人却是沉默的看了他半晌,忽而相视一笑,江河挑眉抱着双臂看向葭葭:“还是连师叔来说吧!”

    “漏洞百出。”葭葭摇了摇头,似笑非笑的对上了那被吴欢抗在肩头的修士“说出来也是丢脸,怎的先前竟叫你牵着鼻子走了。”

    那修士面色一僵,对上了似笑非笑,眼中有着明显不屑的葭葭却仍兀自强硬的说道:“什么漏洞百出,你等在打什么哑谜?我怎的听不懂呢?”

    见他嘴硬,葭葭却是不以为然,五指一伸,在那修士面前一晃:“五个人丹?”她边说边开始数了起来,从元奉到吴欢,再到江河、煞千娇最后是自己:“嗯,我们刚好是五个,你确实不是人!”

    那修士面上精彩万分,葭葭笑着看了他一眼,却悠哉的揉起了自己的拳头,“你也不想想?这般突兀,说变就变,前一刻我等还在万兽平原之上猎杀妖兽,后一刻却已被妖兽拿来试炼?便是感觉再如何逼真,怎会不叫人生疑?”葭葭说话间双眼微微眯起,“说罢,你是什么妖兽?”

    “哈哈,你们这些可恶的人修,就是猜出又如何?还不是困在这里头出不来?”那妖兽眼见被人戳破了,便一改先前的小心谨慎,蓦地裂开嘴角大笑了起来,眉飞色舞,“在这里,任你在外是如何的只手遮天,拥有如何逆天的神通,”不知是不是葭葭的错觉,那妖兽幻化出的修士说到这里似乎看了她一眼,让她有种感觉,那‘逆天的神通’似乎说的便是她,那妖兽又继续道,“都是枉然,因为我是这个世界的拥有者,你们人修亦只能臣服于我。”

    一旁的煞千娇早就由最先开始的焦躁转变成了如今的直打哈欠,身若无骨的搭在葭葭的肩头,一双媚眼漫不经心的扫视着四周。不过很快,一阵嘎吱嘎吱的响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循声四望,很快便寻到了那响声的来源,正是离她面门不远处一双看似柔弱的素手。

    不知怎的,煞千娇浑身一震,本能的闭了闭眼。下一刻,那双看似柔弱的素手便双手握拳,直钩那妖兽的面门,好大的力道!一拳就将那妖兽掀翻在地,那妖兽两管鼻血当下便流了出来。

    活动了一会儿双手,却见葭葭弯了弯唇角,已是成竹在胸。她这般的模样,倒是成功的叫煞千娇不知怎的,焦躁与无聊一卷而空,转而认真的看了过去。

    却见那少女不急不缓的开口道:“你这妖兽,也太小看我人族修士了。不过是比较少见的梦魇兽而已,我人族又不是无人见到过。昆仑典籍之中早有记载,梦魇兽,上古即有,五感超常,探人心思,擅长幻化异境,控人心惑。”这声音之下出奇的安静,好似有一种异常的魅力在吸引着众人倾听,少女面上笑容加深,“破解之法么?虽说你梦魇兽可幻化异境,然体力其他却比起一般妖兽更为纤弱,便是健壮的普通人类,若是未沉醉在你的梦魇里,都有可能将你斩杀,更何况我等修士?只要杀了你这梦魇兽,这周遭环境自然不攻自破。”

    最后一个字不过方才落下,葭葭便忽地出手,那梦魇兽来不及躲闪,又直直的挨了一拳。

    江河适才反应过来,更是毫不落后,便是现下使不出力,与凡人并无二致,可这梦魇兽的肉体实在太过纤弱,便是凡人的拳头也足够它喝一壶了。

    吴欢见状,立刻上前帮元奉揍那纸作的老虎,见昆仑、蜀山的修士不约而同伸出了拳脚,煞千娇颇有些心疼的看了看自己方染的指甲,只觉越看越是好看,却还是无奈的叹了一声,一同冲上去,顾不上那美丽的指甲,拳头往那梦魇兽身上招呼了起来。

    五人突然的反应只叫梦魇兽有些吃不消,奈何肉体实在太过纤弱,吃痛的叫了两声,几人只觉面前景致瞬间扭曲了起来,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再看周围,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嘉元城外之景了。

    暗暗运了一会儿体内的灵力,灵力还在,果然方才不过是梦魇兽幻化出来的一场极为低级的考验罢了。

    与近在咫尺的江河相视一笑,葭葭放眼向四周望去,同样中招的妖兽亦不在少数,躺在地上鼾声如雷。

    正惬意间,忽听得煞千娇的声音突然响起,似是发现了什么极有趣的事情一般招呼众人:“快来看,快来看!”

    剩余四人对视了一眼,一时间不由开了想象,几乎是同时的,一个念头涌进了四人的脑海之中:难不成煞千娇发现了那梦魇兽的本体?

    一想到这个可能,便是葭葭也有几分兴奋。梦魇兽虽说肉体纤弱无甚攻击力,然而,这幻化异境的本事实在叫人稀罕的很,更何况名无宝殿虽说有这梦魇兽的记载,可是对这梦魇兽到底长什么样,却是极为模糊,葭葭一时兴趣大起,当下便站了起来,向着煞千娇的方向跑了过去。

    其余三人就算不是与她想的一模一样,想必也相差不远了,眼中皆带着满满的兴味行至了煞千娇的身边,然而这一看,倒是叫四人不约而同的退后了半步。

    “怎的了?你四人便是在梦魇兽的幻境里也不怕,怎的此刻到做起了缩头乌龟来了?“煞千娇笑声如银铃,原本极是好听,可三人现下却无一丝想听的想法在里头。

    却见那被几人围在正中的不是那形容邋遢的老道赵哲还有哪个?眼下那老道却是闭着双眼,一脸傻笑的抱着块木头,嘴里直嚷嚷着:“师妹,师妹……”

    不同煞千娇的欣喜,四人却是一脸的尴尬,眼下便不说堂堂正道蜀山的元婴修士光天化日之下抱着块木头在那傻笑,叫同是正道的四人颇有种家丑不便外扬之感,便说以赵哲的脾气,等醒来发现自己在他们这等小辈面前出了丑,定是少不得要发作他们一回了。

    愣了片刻,同为蜀山的吴欢与元奉两位修士便最先按捺不住站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二人掌心聚灵,见此情形,葭葭与江河对视了一眼,向后退了几步。

    一脸不情愿,正看的高兴的煞千娇最终也被吴欢与元奉二人强行请离数尺远,只能挪揄的盯着抱着木头傻笑的赵哲。

    一招之下,站在一旁观看的煞千娇、葭葭与江河三人心中只有一种感慨,那便是:元婴修士果真是元婴修士,这实力实在是了不得。便是中了梦魇兽的圈套,也能叫吴欢与元奉二人根本近不得身。

    原来方才那一击之下,抱着木头傻笑的赵哲却是脸色连变都未曾变过,身体极为自然的一跃,抱着那宝贝木头躲过了吴欢与元奉想要抢夺他那手中木头的一击,继续嚷嚷着“师妹”趟地入睡。

    见此情景,煞千娇当下抚掌大笑,坐在了草地上,酥胸半露,翘着二郎腿,一双绣花鞋尽收眼底:“赵真人果真好身手!”

    眼见煞千娇一双绣鞋晃得飞起,便是葭葭都心中突有所感,那便是:女修有时果真要比男修更记仇一些。

    眼见抢不了赵真人的木头,吴欢与元奉很自然的向葭葭看来:“连真人不若也出手试上一试?”

    葭葭摸了摸鼻子,看了眼众人,众人都心知要从这赵哲手里抢东西绝非易事,可奈何还是有些不死心。

    葭葭无奈靠近赵哲身边正要出手,耳边却突然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葭葭让开。”

    这声音恁地耳熟,葭葭喜极向来人望去,当下便如蒙大赦地行了一礼:“师尊怎的来了?”

    “你们这方向放进了几只妖兽,为师正好与几位真人在城头商议要事,便顺道过来瞧了一瞧,原来却是一只梦魇兽在作怪。”秦雅缓缓的道明了缘由,“跑的倒是快,只是没成想原来赵真人还未曾醒过来。”

    一旁坐在地上的煞千娇,已笑的直拍大腿了,连连道:“好,好啊!”想不到那为老不尊的老道这副抱着木头的糗样竟叫他们一道的修士看了个遍。

    葭葭自是看到了师尊与身后一干有过数面之缘的修士,有金丹亦有元婴,有蜀山,有昆仑,亦有东海十七岛与散修,这下这赵哲还当真是在天下群修面前出名了。

    不过她还是听话的抽了抽嘴角,闪了开来,于是抱着木头傻笑的赵哲便这么大大咧咧的出现在了群修面前。

    方站至一旁,葭葭却见师尊忽地出手,横穿赵哲臂膀,极快的将那木头拎了出来。说来也怪,那木头方才出手,原先还傻笑着喊师妹的赵哲忽地双眼圆瞪,醒了过来,口中大喝一句:“秦雅个老混蛋!”

    喊完那一句,眼见群修睁大双眼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赵哲只觉心中一惊,一时有些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方才在梦境之中,他正抱着师妹,却也不知那秦雅怎的忽然出现,二话不说一手夺了他的师妹扔了出去,便在惊恐间,他突然惊醒,在对上群修之时,这才意识到方才的只是梦境而已。

    看着被秦雅扔出去的木头,赵哲脸上顿时精彩万分,方才在梦境中,他正抱着师妹说悄悄话,既不是什么师妹,那被秦雅扔出去的又是块木头,方才自己那样子想想也能猜的出来。余光一撇,撇到那坐在地上拍着大腿直笑的煞千娇,赵哲只觉恼羞成怒:好好的,这群修士来这里做什么?定是身旁这小混蛋与那合欢宗的魔女看到了,为了好叫自己出丑这才将他们唤来的。

    赵哲脑补的十分强大,当下怒不可遏的伸手指向葭葭:“小混蛋,老夫不会放过你的,老夫与你不共戴天!”

    葭葭一惊,一旁的吴欢与元奉深觉要不是他二人力劝,连真人是决计不会近得赵真人的身的,眼下见赵真人误会了,便慌忙出言解释,哪知却被赵哲一袖子扇到了一边,只双眼之中怒火熊熊的看着葭葭与秦雅。

    秦雅早有所觉的将葭葭拉到身后,似乎亦发现了葭葭面上惊愕的神色,便好意出口相劝:“莫要担心,赵哲不会按下黑手的,不过嘴上说说而已。他方才那句话自为师筑基开始便一直说到现在了,不用担心。”

    葭葭闻言嘴角抽的更是厉害,师尊这劝解之话还当真不如不说,不过虽说这劝解之话不伦不类,可师尊却也到底替她带了个特别的消息来:“你不用出城迎敌了,万兽平原的兽潮不日将止。准备一下回昆仑吧,为师过几日亦会回来。”

    “弟子知道了。”葭葭低头一礼,形容一如既往的乖巧。

    两日后。

    万兽平原深处零零散散的站了五个修士。若是有群修在此,便会惊奇的发现这五人身上一点威势也无,周遭更无半点灵力波动,若是单个靠近,怕是要以为这是凡人也不为过了。然而这五人身侧尽管灵力波动半点也无,却无一只妖兽胆敢靠近。正中一人,衣衫极为华丽,金簪箍发,白玉项圈,耳夹宝石,镯套手腕,戒上五指,点钻眉心,无一不缺,形容贵气不可方物,高挑的凤眼微微眯起:“难得啊,伏青牛终是降不住那只孔雀,竟一连将我五人一同诏来了。”

    “萧白夜,说什么废话?”在场的另一位的修士懒懒的打了个哈欠,“赶紧寻到老伏,将那孔雀收了,我等也能好好休息。”

    萧白夜勾了勾唇角,只眼中却并无半点笑意:“是极,我等走吧!”

    万里之外,葭葭足踏飞剑,青丝飞扬,目光触及那周天不停运转的北斗星罗阵,凭空竟生出一股莫名的畅快:已入金丹,神通将成,大道便在脚下,昆仑,我回来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 裂痕

    因出来之时是尊了秦雅的命令,并未在秀阳峰殿记录再案,葭葭略一迟疑便未在秀阳峰停留,而是直接回了藏剑峰。师尊还未回来,葭葭便先回了自己的院子,本想去寻顾朗告知他这个好消息,没成想他却一早便知晓了自己结丹的事情,只在她院门口留了一套口讯,称自己要闭关,另外送了一套淡青色的成品法衣与她,那法衣裙角之处成荷瓣状,倒是有几分娇俏。

    葭葭看了眼隔壁院中祭起的防御法阵,心道:师兄从九幽冥狱里头出来果然有些变化,比以前似乎更为努力了呢!

    连日赶路稍有劳累,葭葭便打算先回院中休息,踏入自己的院子,院中那两株桃花树开的正艳,许是一段时间没人打理,那桃花树落下的花瓣已在树下铺了厚厚的一层。

    看着眼前之景,葭葭不知为何心思流转,竟是忽地想起很久以前曾见过的一句诗句“化作春泥更护花”,有了这桃花瓣化作的春泥,来年这桃花树是否会开的更艳?

    推门入屋,饶是昆仑藏剑锋再是如何的修炼之地,灵气浓郁,可之上还是密密麻麻的布了一层薄灰。

    有些洁癖的葭葭当下便捏了净水咒与控物术将院子里里外外打扫了一番,心道这两个简单的法术确实实用的很。

    将院子打扫干净之后,葭葭便盘腿上床打坐了起来,准备待得明日再去太阿峰寻一下白泽,顺带问问这报备之事。

    太阿峰。天机殿。

    惬意的躺在水晶摇椅之上的燕锦儿虚空一点,点出一枚一尺见方的铜镜,擦拭了一下那铜镜周围镶嵌着的纯金镂空雕饰,吐了一口元婴之力,让那铜镜悬浮在半空之中,手中捏着一把玉白色的象牙梳对着铜镜一下一下的梳理起那头飞扬的青丝。

    铜镜之中的女子媚眼微眯,色比牡丹,颜如美玉,端的一个绝色佳人,即便是面无表情,那一举一动中流露出的风情也鲜有人及。

    只是梳着梳着,那女子忽地媚眼圆睁,直直的看向镜中,神色怔忪,只见镜子里与自己容貌一模一样的女子巧笑倩兮,燕锦儿只觉此刻自脚底忽地生出一种阴冷之感,那等阴冷,便是九幽冥狱里头的阴冷也不能比之一毫。

    涂抹着上好胭脂的樱唇似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不住地微微颤抖着。

    看着燕锦儿樱唇轻颤,那镜中的女子好似看到什么可笑的事情一般,扬眉浅笑,纵绝代风华,可自那形状美好的唇中吐出的话却是阴冷过人:“你泄露天机太过,是要遭天谴的。”

    燕锦儿沉默片刻:“哼,不过幻想而已,吾何足惧?”自结婴之时,祥瑞方显,却忽地晴天霹雳,生生劈了半边的天机殿开始,她便时常能看到另一个自己在眼前晃动,怎么回事,她心里清楚的很,本心有了裂痕,相由心生,再生出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燕锦儿而已。

    “你继续泄露天机吧,吾总有一日会化实,届时你我可只能留一个,“那镜中的燕锦儿掩唇轻笑,”你说是你还是我?”

    燕锦儿白了“她”一眼,熟门熟路的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盒朱砂,素白的纤指轻轻蘸了蘸那朱砂,在铜镜之上飞舞起来。

    镜中的燕锦儿却一点也不害怕:“又想将我封印起来么?你永远做不到的。你在吾即在,封印了一处,还有另一处。世间物有千万,你封印的完么?”

    “闭嘴,轮不到你一个幻相对本座说三道四。”燕锦儿一脸煞气,蘸着朱砂的素指用力,骨节已隐隐发白。

    那镜中的“燕锦儿”眼见已被涂抹了一半的铜镜,扬唇轻笑,默默的盯着燕锦儿看了一会儿,忽地贝齿咬住下唇,做出一副委屈状,指向燕锦儿:“师尊,你看,她又欺负我!”

    那还未被朱砂涂抹的半边的铜镜之中忽然现出一位身着青衫,形容消瘦,眉目清癯的男子,那男子笔挺的身躯仿若青竹独立世间,眼中望着镜中的“燕锦儿”是满满的宠溺:“锦儿,莫怕,师尊在此。”

    那方才还走若龙蛇的素指忽地一顿,沾满朱砂的素指戛然而止,突兀万分。素白的指,殷红的朱砂,一红一白,泾渭分明,看的人心惊。

    方才还一脸煞气的燕锦儿,双目中莹莹闪烁,樱唇微微开启:“师尊……”

    翌日。

    葭葭睁眼睁得极早,出了小院,早上还有浓浓的露水,沾了一身的露水,葭葭也不以为意,反倒更因清爽微冷的露水显得无比精神。

    或许是她实在是去的太早了,方才踏着云水长堤来到太阿峰,那太阿峰的开峰执事方才赶来,对上了一身露水却精神万分的葭葭,不禁红了红脸,连连道歉:“恭喜连师叔结丹,怎的今日那么早?”

    葭葭笑了笑,回道:“有事请教白先生,是以早了。”

    那执事摸着脑袋轻轻一笑,见葭葭一步踏上了太阿峰,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从胸前取出那本《我在昆仑修炼的日子》到葭葭面前晃了晃,直道:“连师叔的书,弟子也看了,师叔好生了不得,不过二十又二便结了丹。”

    葭葭莞尔:“书里写的信不得的,好好修炼是正经。”

    “好,弟子知晓了,多谢连师叔提点。”看他一副崇拜的模样,哪有半点知晓的样子,葭葭轻笑着摇了摇头,兀自去了白泽的住处。

    不用寻他,他自已在那里等着自己了。

    仍是一身白衣,眸子黑白分明,清澈无比,只浑身环绕着一种知晓天下事的通透,温和浅笑的看着葭葭。无论模样还是气质,似是几十万年都未曾变过。

    待她走近,白泽微微点头:“想必许多人都与你说过了,不过,我自也要恭喜你一番的。恭喜你结成了金丹,得了神通补天劫手。”

    “多谢白先生。”葭葭朝白泽行了一礼,眼珠转了转,方要说话,便听白泽一声轻笑如落地珠玉,温润至极,他道,“好好照顾它,莫再让它叫雷劈了。”

    也不知是不是葭葭的错觉,她总觉得白泽在说这话之时,表情微妙的很,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将在钧天破月指环中睡得极香的小兽拎了出来,却见那小兽见了白泽,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一双兽眼似醒非醒的看了会儿白泽,接着,接着却是再次将脑袋埋在了爪子里继续入睡,一副不分白昼,我自逍遥睡意中的慵懒模样。

    “你怎的将它养成了这样?”白泽一张脸上难得的多了些苦笑。

    葭葭亦有些尴尬的笑了笑:她又不是什么养兽高手,譬如原先的小丹,好歹还知晓小丹爱吃鱼,可以将它带到水边玩上一玩。可这小兽,分不清属于哪种灵兽,又不消吃东西,就算将它放出来也是跳到自己怀里蹭会儿,根本看不出来它喜欢什么,唯有将它塞到灵兽袋里或者钧天破月指环里,它倒是自顾自睡的晨昏颠倒。

    想了会儿,葭葭抬眼看向白泽:“白先生,葭葭实是不知道如何养它,也不知这是什么灵兽,还请白先生解惑。”

    可白泽却是难得的没有回应她,只盯着那小兽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复又还给了葭葭:“随你怎么养吧,它与你有缘,不过平日里还是莫让它老睡着了,都快养成猪了。”

    “弟子明白了。”葭葭答应的飞快,手下却再次将那小兽塞进了钧天破月指环中,朝白泽拱了拱手,“对了,白先生,弟子想问,我此次离开昆仑是接了师尊的任务,并未在秀阳峰记录在案,如今回来了,也不知去何处报备一番。”

    白泽一脸肉痛的看着那小兽再次被塞进了钧天破月指环里头,恍了恍神,在葭葭叫了两声“白先生”之后才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哦,这事啊,去秦雅那里报备就可以,你的话,自不用再报备了,他心里有数。”

    解了惑,葭葭一脸轻松的朝白泽行了一礼,她今日计划的满满的,也就不多留了,于是招呼了一声:“白先生,那弟子便先行一步了。”

    “去吧!”白泽叹了口气,挥了挥手,葭葭再次点了点头,便直往天机殿的方向而去。

    许是现在确实太早,葭葭行至天机殿门口,除了感到里头几道隐隐收敛的威势之外,门外头一个人都没有,她不敢造次,只在门口喊了一声:“燕真人,弟子藏剑峰连葭葭,适才回了昆仑,可否进来?”

    天机殿内。

    水晶摇椅上坐着的燕锦儿,只呆呆的看向铜镜之内,那悬浮半空铜镜之上的朱砂印记只画了一半,便在这当儿,殿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清冽干脆的女声,倒叫燕锦儿突然回过神来,看了眼殿外,回了一句:“我今日有事,你改日再来吧!”

    在听得殿外脚步声走远之后,燕锦儿这才深吸了一口气,冷着一双眼,看向镜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应诺

    其实方才察觉出天机殿内几道收敛的威势,葭葭便已感觉到自己今日来的不巧了,听得燕锦儿的回话,葭葭当下便应了一声:“是,燕真人。弟子改日再来。”

    应下走了几步,葭葭却又忍不住再次回身,入目的仍是天机殿似掩非掩的殿门,心道:燕真人或许与其他真人正有事相商吧,果然来的不巧了,我且先去明昭峰走上一走。打定主意,葭葭脚踩无锋剑,便向着明昭峰的方向而去。

    待得葭葭走远之后,燕锦儿再睁眼,却不复之前的怔忪,而是冷眼看着镜中身姿如青松的男子,半晌之后,终于开口:“师尊从来不会与我说‘锦儿,莫怕,师尊在此’这样的话的,他从来不会这样看着我的,太不真实了。”

    镜中的“燕锦儿”方才还浅笑宴宴,现下却是再也笑不出来,二人对视了半晌,相较于燕锦儿自始至终的面无表情,那“燕锦儿”终于破功了,僵着一张脸对上了燕锦儿:“你难道不喜欢这样的师尊么?你若喜欢,我便送你一个,如何?”

    燕锦儿垂下了眼睑,思绪回转。忽地想起多年以前,那时她不过方才引气入体,天机殿的方青竹长老为收徒设置了重重考验,其中一道便是封了灵力,在那万里雪域上前行。当年她不过是个总角孩童,于风雪中跌了一跤,害怕的大哭起来,周围的人有惊讶、有怜悯还有不屑,唯有那高高在上身如青竹的男子施了援手,或许是万里雪域中唯一的温暖,使得她消了那退堂鼓,顺利闯过了余下的关头,成为了师尊的弟子。

    对这样的师尊,她总是有些不同的,奢望更多,甚至为讨他欢心洗手作羹汤。然而任她将师尊想的千好万好,可师尊终究只是个人,不是神,他亦有弱点。

    师尊结婴之时却是不巧遇上了千年难得一见的情劫,沉醉其中不可自拔,不管何人劝说他仍一意孤行。师尊是难得一见的诡道天才,若是真随那魔女离了宗门,且不说对昆仑是何等大的损失,便说对魔道又将是一道助力,此事当年除她与前一任掌门、神兽白泽之外无人知晓。

    燕锦儿深吸了一口气,闭上了双眼,再出口,声音已冷若寒冰:“喜欢?”嘴角浮上了一丝讥诮,“别忘了,是我亲手杀了师尊的,亲眼看着他陨落的,你以为还喜欢的了么?”

    当年深陷情劫不可自拔的师尊怎么也没有想到最后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疼爱有加的徒弟趁其不备动的手,用的便是当年他跑遍神州为爱徒打造的风翅镏金。一击之下,直斩神魂,再无生还的可能。

    她还记得当时师尊的眼神:有不可置信,有伤感还有留恋,独独没有怨恨,最后在自己的怀中闭上了双眼。在师尊生命的最终,他眼里的全是自己,而非被他护在身后的魔女。那魔女最后亦殉了情,这件远本会造成动乱的大事,最终便这么神鬼不知的解决了,对外只称师尊闭关走火入魔陨落了。师尊还是昆仑天机殿的已故长老,他的名字仍然刻在天机殿之内,并无半点不妥的记载。

    “你……”铜镜中的“燕锦儿”一时语塞,那闭着双眼的绝代佳人垂在身侧沾染了朱砂的纤指慢慢抬起,触碰至铜镜,手下翩飞如舞,自始至终,不管铜镜之内的“燕锦儿”与“师尊”是如何模样,她都未曾睁开双眼,直到最后一笔收尾,那悬浮了一夜铜镜“匡唐”一声掉在了地上,溅起一地碎渣。

    一双妩媚众生的媚眼再度睁开,却是波光粼粼,一滴清泪自眼角流下,划过脸庞,行至下颚,似坠非坠,自那微开的天机殿门中逃来一缕清风,吹过这躺在摇椅之上的佳人,与那滴清泪一道不见了踪影。

    这天机殿之内从始至终都只有燕锦儿一人,可葭葭却并不知晓,只踩着无锋剑去了明昭峰。

    熟门熟路的入了七星庄,眼见庄内无人,葭葭眼珠一转,她记得马老一向起的甚早,小丹亦是个睡不着的,既庄内无人,那么八成是去了湖边。

    出了门,走向湖边,果不其然,那湖中的一叶竹筏之上,惬意躺着的不是马老又是何人?小丹在湖面上嬉戏,时不时的捉鱼打闹。

    行至湖边,葭葭双手合在唇边,大喊了一声:“马老!”

    单枕着一臂的马老玩心大起,睁开一只眼,朝葭葭招了招手:“上来!”

    葭葭笑应了一声,一点不客气的起步飞入竹筏之中,任她如何瘦弱,这一人的分量总是有的,竹筏微晃,一旁玩的起劲的小丹看了会儿葭葭,便这么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翅膀之下风声四起。

    葭葭这才觉得小丹怕是将她误认作坏人了,连忙摆手:“小丹,我是葭葭啊,不是坏人。”

    小丹拍拍翅膀行至葭葭身边,置气一般将头扭向别处,这人性化的表情便是马老都忍俊不禁:“它也会闹小性子!”

    葭葭亦觉得心里有些发堵:“我是许久没来看它了。”

    “修炼为重,哪能成天与它闹呢?”马老笑着拍拍小丹的脑袋,“你自己也要修炼,葭葭难道就不用修炼么?别闹了。”

    小丹小小的脑袋顿了顿,复又向着葭葭看来蹭了蹭她的袖子,这意思大约是“我原谅你了”吧。

    葭葭笑了笑,看向马老,只眼中却染上了一层担忧之色:算算日子,马老寿元将近,若非马老当年伸出援手,她又怎会走到如今这般呢?眼下想起他时日无多,一时便有些伤感。

    只瞥了一眼,马老便清楚了葭葭的心思,叹了一声:“有什么好伤感的?老头子不过寿元尽了而已,神州大地哪时哪刻没有修士去世?自古以来,飞升成功的修士万中无一,你好好求长生便是。”

    “好。”葭葭莞尔,看着马老轻声应道。

    马老这才悠闲的吸了一口气:“只一件事你要应老头儿。”

    葭葭看向马老,见他双眼正盯着小丹,嘴角含笑,心中蓦地一动:“马老是要葭葭照顾小丹?”

    “是也。”马老微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不过随即便恢复了过来,点头应道,“不错,你果真聪慧,难怪年纪轻轻便结了丹。”眼见葭葭张口欲言,马老摆了摆手,阻止了葭葭,“老头子这一生得过且过,算起来,唯一一件骄傲之事便是老头子的这双眼,慧眼识人,认出了你这块璞玉。”

    葭葭苦笑:“我并非什么璞玉,只是一位普通修士罢了。”

    “是石是玉众人心中自有决断,你不必多言。”马老笑了笑,摸摸小丹的脑袋,“它这些年修为为老头子所压制,迟迟不得进阶,待得老夫寿元尽了之时,自会解除这契约,届时你想不想与小丹缔结契约都行,只是答应老夫好好照顾小丹。老夫只这一件事,还望你莫要推辞。”

    “马老。”眼见马老说完,便要跪下,葭葭慌忙将他扶起,“当年之恩,葭葭铭记在心,怎会忘怀?小丹葭葭自不会推辞,马老若如此,那便是见外了。”

    “我所授你的,不过沧海一粟,老头子本身也不是什么强人,也无甚可教你的,关键是你自己。”马老倒是想得开,轻舒了一口气,“如何?要与老头儿去一趟秀阳峰看看袁老么?他那常年闭关的徒弟前几日方才出关。”

    “欢喜出关了?”葭葭扬眉,“好极,葭葭同您一道去。”

    “走吧!”马老唤来了小丹,摸了摸它的脑袋,“照顾一下老人家,将老头子驼到秀阳峰如何?”

    小丹仰天长啸了一声,拍拍翅膀,马老朝一脸艳羡的葭葭眨了眨眼,坐了上去。葭葭御剑跟随其后,看着那骑鹤出行,穿梭云层的马老,耳边远远听他高歌“骑鹤逍遥兮游昆仑……”一瞬间,葭葭只觉眼前的马老当真有种仙人归去之感。

    一到秀阳峰,马老便从小丹身上下来,向着袁老的住处步行而去。葭葭见状,亦收了无锋剑,却是方才踏地,便有经过的修士不住地朝她点头问好:“恭喜连真人结丹。”“恭喜连真人结丹。”那目光还不住地在她身上来回扫视。

    这数量委实太多,葭葭笑着一一回应,吐了吐舌,连忙跟上了马老,见她一脸不习惯的样子,马老大笑:“那本《在昆仑修炼的日子》,整个昆仑有七成的人曾经看过,认识你却也一点都不奇怪。现在昆仑谁人不知藏剑锋首座有个天才女弟子?习惯就好了。”

    “一点都不习惯。”葭葭抽了抽嘴角,抬头望去,袁老住所已然近在咫尺,就在这当儿,从里头突然飞出一只通体碧绿,尾巴上嵌着朵小花,头顶两根绿色触须的小妖,一出口张狂至极:“你们这些坏人,欺负雪儿,我要找雪儿!”

    这小妖不是当年那只妨碍捉拿萧璃雪这公务的启鋈么?怎么会在这里?

第二百九十三章 训斥

    思及此,葭葭不由唏嘘了一声,当真是恍如昨日啊,一晃她都结丹了。眼角余光一撇,撇到了马老挪揄的神色,葭葭勾唇浅笑,忽地伸手,不过一晃,便将那小妖擒在手中,也不管它的挣扎,指尖如抽丝一般在她背上划过,那脚畔方才张牙舞爪的想要绊住她双足的一株怀紫草就这般定格在了半空中。

    发现植物不受控制,那小妖疯狂的扭动了起来,嘴里嚷嚷:“怎的回事?为什么不动了?”

    “我是阵法师,不过在你身上布了个封印法阵而已。”一声戏谑的轻笑声自头顶传来。

    那启鋈看着葭葭微微一愣,似是一时间还未曾回过神来,半晌之后,那双目似要喷火一般看向葭葭:“我记得你,就是你当年用网把我抓起来的,就是跟你一块儿的人带走了雪儿!”

    “萧璃雪逃离了暴室。”葭葭莞尔,“不在昆仑,你就算再闹,她也不会出现的。”

    那小妖挣扎的更厉害了,奈何在已入金丹的葭葭手中就像闹儿玩一样,一点杀伤力也无,“我要走,你放开我。”

    “放开你?”葭葭面上笑意不变,“我记得当年不是把你交给执法堂了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不是偷跑出来的吧!”不等那小妖说话,葭葭却已接了下去,兀自点头,“嗯,应当就是这样了。一会儿再给执法堂送去。”

    听得“执法堂”三个字,那小妖浑身一抖,再张口却没有了先前的嚣张,“才不是呢,是那个胖女人把我带出来的。”

    这里是袁老的住处,胖女人还能指谁?葭葭脸色一沉:“好一个‘胖女人’,她将你带出来,你非但不感激,反而还出口谩骂,好一只小妖。”

    “她,她……”那小妖张嘴说了半天,因靠近葭葭身旁,被葭葭的金丹威势所压,心中蓦地生出了一股害怕之感,却仍兀自强硬的说道,“关你什么事?”

    葭葭冷笑:“你这记性果真不好,方才还说过的话怎的就忘了?我能抓你一次就能抓你两次、三次,且不说萧璃雪现在就算还在我昆仑,也应当被关在暴室里头,更别说她现在不在昆仑。你且消停点吧,就你这等妖力,离了植物,恐怕一个无灵力的凡人若是身手好一点,也能将你制住吧!”

    便在葭葭与这小妖说话的功夫,马老已经进去喊人了:“老头子,那丫头,怎的回事?那小妖跑了!”

    几乎是同时,院中一左一右两间屋子的房门突然打开,从里头探出了两个脑袋,一老一少同时向他看来,眨了眨眼,复又看向院中,确实,哪还有那小妖的影子。

    愣了片刻,两人同时跳了出来,向院门跑去。马老被这二人一惊一乍的动作逗得反而笑将了出来:“这神情,当真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师徒两一前一后才跑出了门,便看到了拎着那启鋈训话的葭葭,欢喜“啊——”叫了一声,也不管前头的师傅,径自越过袁老跑了过去,如无尾熊一般搂住葭葭的脖子,整个人便这么挂了上去。

    葭葭早有所感,是以除了方才放出金丹威势吓唬吓唬那小妖外,倒是提早收了这威势,便感觉到脖子一沉,下一刻,欢喜整个人便挂了上来,嘴里喜极叫唤道:“葭葭,好生想你。”

    葭葭一喜,叫了声“欢喜”,拍了拍她的手,将手里的启鋈提到了她面前,那启鋈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只当没看见欢喜。

    她二人这动作做得轻松,却叫一旁的马老和袁老看的心惊胆颤,白白胖胖的欢喜就这么挂在身姿纤细的葭葭身上,且不说她二人到底轻不轻松,可直叫旁人看了一点都轻松不起来。

    袁老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唤道:“欢喜,莫挂在葭葭身上了,快些下来,压的她怪不舒服的。”

    葭葭闻言却是转头朝袁老笑了笑,扬了扬手里的小妖,也不管那小妖被这一晃,头晕乎乎的直翻白眼,阻止道:“没事,一点分量而已。”她说的可不是什么客套话,可偏偏说出来叫袁老听的心惊,只当她是客气,继续喊道:“欢喜,快下来,莫把葭葭压坏了。”

    一听“压坏”了,欢喜倒是立即作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松开了手,自葭葭身上滑了下来,有些紧张的围着葭葭问道:“葭葭,没把你压坏吧!”

    葭葭苦笑不得,好歹也是个金丹修士,那么容易压坏,岂不是纸作的?眼见葭葭笑着摇了摇头,欢喜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被葭葭提在手里的启鋈,有些不忍:“葭葭,你放下它吧,我看它都快翻白眼了。”

    葭葭看了眼启鋈,见她一副精神恹恹的样子,便将它放了下来。还未开口,欢喜倒主动解释了起来:“这小妖与我通灵一道有缘,师尊见好不容易有这么个机会便去求了藏剑峰的秦真人,将这小妖交给了我。只是,它倒也算是有情有义,迟迟未忘记旧主,唉!”

    “是迟迟不肯配合罢!”葭葭眼珠一转,看了眼欢喜无奈的神情,与那小妖下巴高高抬起的模样,出口点破。

    葭葭自还记得当年这小妖控制花草阻挠执法堂办事的情景,以及它那蔑视人的神情,当真与现在相比一点未变。

    想到这里,她摸了摸鼻子,将那小妖拎了起来,给欢喜使了个放心的眼色,看向那小妖:“你到底是真的顾念旧主呢,还是只拿萧璃雪当个挡箭牌,以貌取人,看不上欢喜?”

    那小妖一愣,一双绿色的眸子在袁老、马老、欢喜与她之间来回打转,最后放到了葭葭的身上,有些不确定的开口道:“你就是最近那个风头正盛,二十二岁便结丹,还练成神通的天才女修?”

    “那又如何?”葭葭皱了皱眉。

    那小妖却是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扭捏的动了动身子:“算了,看你长的还不错,比起雪儿也差不了多少,我便跟了你好了。”

    欢喜张口欲言,葭葭却朝她使了个放心的眼色,真被它气乐了,不通人情世故而伤人从来不是伤人的理由,眼高手低,自恃稀少,根本未把这里的人放在眼里。葭葭冷笑:“你是把我们当成货物评估了一遍,这才选我的吧,且不说我的道与你无关,‘人往高处走’这一条你倒是跟着人学了个十成十啊!”

    那小妖表情疑惑,似是一时半会儿未曾反应过来,只呆呆的看着葭葭,半晌之后终于将她的话一知半解了,有些恼怒的闹起了脾气:“那又怎样?你们要是找到的另一只启鋈就尽管去啊!我启鋈一族可是快绝迹了,让我跟着这个还未筑基的胖女人,有什么前途?我不干!”

    一口一个“胖女人”,一旁的欢喜倒是只不过脸色微红的摸了摸脑袋,低下了头,可马老与袁老脸色却俱是不太好看,这启鋈如此嚣张,恐怕不能为欢喜添得一丝助力,反而添得麻烦还差不多。

    葭葭拎着启鋈的手突然一松,那启鋈一个不防备脑袋朝下摔了个正着,吃了一口土,恼极的抬头,一双绿眸愤怒的盯着抱臂冷笑的葭葭:“你做什么呢?”

    “你既然晓得‘人往高处走’,那我今日便再教你一句‘别太把自己当个宝’,没了你,我昆仑不会失去什么,欢喜的道依旧在,如今欢喜亦不过二十出头,总有一日会成就她的道,不需你的帮助。你要离开就快走,不说旁的,我就看你能不能安全出了明定城。”葭葭看着它轻笑了一会儿,从钧天破月指环中,将睡得天昏地暗的小兽拉了出来。

    那踟蹰的不肯说软话的启鋈只觉忽地浑身一软,双腿竟是不由自主的往下一弯,双膝跪地,马老身后的小丹一个哆嗦,躲到了马老的身后。

    马老与袁老双双对视了一眼,眼中满是诧异,几乎是同时开始思索起神州万兽录里头可有关于这小兽的记载。

    “它是什么?”小妖一双眸子中带了些许恐惧。

    葭葭看了它一眼,她也不知,看来这小兽果真是个厉害事物,却不知白泽从哪里弄来的。那小兽打了个哈欠,脑袋动了动,在葭葭怀里寻了个安全的位置,继续入睡。

    小妖哆嗦了一会儿,要它一人去离开昆仑,当真是连出不出得了明定城都不知道,眼前这个胖女人对自己那么好,下一个谁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呢,若是性子像面前这个,外表像那胖女人,它当真是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了。

    踟蹰了一会儿,那小妖渐渐向后退去,轻哼了一声,拍着翅膀回到了欢喜的身后,眼见欢喜没什么反应,它又只觉自己做出了这态度,欢喜还没反应,当真是有些不适应,忍不住出口喊道:“喂,我不跑了,哼,便宜你了!”

    就在众人以为欢喜会笑着接纳它之时,欢喜却突然抬头,圆圆的脸蛋里头满是认真:“不用便宜我了,你走吧!我知道你看不起我还未筑基的修为,看不起我这个胖女人,不管我怎么说,你都不理我,我放你自由,你去寻你那雪儿也好,寻别人也罢,我不管你了,原先将你从执法堂手里找来不过是因为我通灵一道与你有缘,现下,既是如此,我也不强求了,左右,没了你,我依旧修炼我的道,慢一点而已。”

    眼见欢喜态度陡变,一向被好言好语相加的小妖勃然大怒:“你是什么意思?既然不需要我,那为何又把我从执法堂那里带出来?”

    欢喜苦笑了一声,不大眼睛里头熠熠生辉:“我爱吃包子,我爱做包子,长的像包子,可不代表我人就是个包子。你既然看不上我,我又何必稀罕你呢!你要留下我就重新把你送还执法堂,你要离开,我就把你送出昆仑,这样可好?”

第二百九十四章 轰一个

    似是一下子被欢喜的话吓到了,那小妖呆呆的愣在了那里。

    最后袁老叹了一声,拉着马老,瞟了一眼葭葭怀中的小兽才将目光落到了启鋈身上:“算了,它一时半会儿想是不会给出回答的,我们两老头子先喝酒聊天去了,你二人许久没见到,许是也有好些话要说,我们两个老头子就不杵在这里了,走了啊!”

    两位倒也心宽,啧着嘴巴摆了摆手便进了院中。

    欢喜笑了笑,看向葭葭,径自越过那小妖仿若看不到它一般,笑着伸手去拉葭葭的袖子:“葭葭,我带你随意走走吧!虽然不过才出关几天,可我听到秀阳峰上有好多人在谈论你的名字呢!”

    葭葭笑了笑:“话本子里的当不得真的。”

    “嗯。”欢喜笑了笑,目光落到了她怀里那只小兽的身上,愣了半晌,突然出声:“它可喜欢吃什么东西?”

    葭葭一愣,在看到她挂在身侧的大口袋时,恍然大悟,连忙摆手:“它……”“不吃”二字还未说出口,欢喜已经将包子拿在了手里,说来也怪,原本睡得正酣的小兽突然醒来,乌溜溜的眼睛向着欢喜望去,盯着那包子看了半晌,突然张开了嘴巴。

    葭葭目瞪口呆的看着这小兽一口咬住了那包子吞了下去,吃完了再次张嘴,如是,五个包子下肚,复又将脑袋埋在葭葭怀中继续入睡。

    “怎么了?”欢喜见小兽生的可爱,自然大方,五个包子出手之后,这才发现葭葭张目结舌的模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问道。

    葭葭这才回过神来,干笑了一声:“没事。”只心中却叹道:想不到这小兽品味如此独特,竟喜欢吃欢喜的包子,果真是白泽出手,必为不凡啊!

    与欢喜边走边聊,时不时“连真人”的招呼声未曾断过,葭葭一一点头回应,方才绕到秀阳峰的宗务殿,便正面对上了两位修士,一位金丹男修与一位练气女修。

    那位金丹男修葭葭也是认得,算的上昆仑老一辈的金丹修士了,号明光,隶属明秀峰。但是葭葭认得他却是前些年在师尊那里听到过的,魏探那一辈的金丹修士里头有这样一句话,“宁可相信世上都是鬼,也不能相信明光那张嘴”,据说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性子,事实上,几乎哪里有大事,葭葭一准便能看到这位真人的身影。

    当然,除了这一点,这明光真人还有一个身份叫葭葭记住了他,他是洛恒的师尊。

    而那位真人身边的女修虽然不过炼气期,然而这容貌却是她生平仅见的美貌,倾国倾城,五官精致绝伦。

    一见到葭葭,那明光真人活像打了鸡血一样,大步冲了上来,这架势,便是经过的修士都吓了一大跳。

    “你就是秦真人座下那个娃娃?”明光真人双目亮的惊人。

    葭葭云里雾里的应了一声,行了一礼:“见过明光真人。”

    “莫来什么虚礼?”明光真人“哈哈”笑了两声,将葭葭从上到下看了好几遍,捏着胡须笑的更欢,“哎呀,这才几年啊!我当年在九道崖见到你之时你才十三四岁的样子,修为也不过练气吧,一眨眼都结丹了。哈哈哈,好,好!”

    欢喜早被这热情过头的明光真人挤到了一边,与那一起被明光真人抛下的女修尴尬的看着他二人。

    葭葭笑了笑,这真人,她自是有印象的,据说练的是金刚掌,很是强硬的功夫。

    “听说你结丹声势浩大,空前绝后啊!”明光真人边“哈哈”大笑边说道,同时惋惜了一声,“哎呀,我怎的没去那嘉元城,否则,这等空前绝后的光景,定会叫我看到的,真是可惜啊!”

    葭葭干笑了两声,实在不知如何接话,只道:“大家夸大了而已。”

    “就算夸成了十分,那也定有七分是真的。”明光真人上下打量着葭葭,一副越看越满意的神色,看的葭葭心惊肉跳。

    方才舒了一口气,明光真人那张脸又凑了上来,一脸的兴奋:“对了,听说,你练成了什么劳什子的补天劫手,双手能轰出天雷,轰一个来看看!”

    葭葭傻眼了,这等要求,还当真是她结丹以来从未遇到过的,便是吴遗策再如何对她的补天劫手感兴趣,也未曾提出过这等奇葩的要求,一时间当真有些不适应,怀疑自己听错了,不由再次开口问道:“明光真人,你说什么?”

    明光真人顿时惊讶不已,暗道:我这样的嗓门,她都听不到?难不成是天妒英才,天劫将她劈聋了?这样想着,越看葭葭,心中越觉的这可能极大,惋惜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凑到葭葭耳边大声喊道:“听说你练成了什么劳什子的补天劫手,双手能轰天雷,轰一个来看看!”

    这一声之下,且不说葭葭一脸纠结的捂着耳朵痛苦万分,周围修士亦顿时好似集体打了鸡血一样围了过来,不过眨眼就将明光真人、葭葭、欢喜与那绝色女修围了个水泄不通。

    一双双眼睛皆闪闪发亮的看向人群中的葭葭,明光真人一声喊下,只觉神清气爽,再看葭葭捂着耳朵痛苦的模样,心里头立刻就将原先的想法坐实了:看样子,确实是被劈聋了。真可惜,这么一个容貌、天赋俱佳的女修,秦雅怎的也不想办法治上一治呢。

    也不知是谁带头喊了一句“轰一个”,立刻产生了效应,从一开始三三两两的“轰一个”、“轰一个”到成群整齐的“轰一个”、“轰一个”环绕着四人。

    不同的是明光真人一脸的激动,绝色女修则是满脸的茫然:“轰什么呢?”

    “轰包子呢!”欢喜也不清楚怎的一瞬间变成了这幅场景,正焦急间,听身旁有女修问话,便脱口而出了。

    葭葭冷汗涔涔的看着这突然转变的场景:怎会变成这样?方才还好好的与明光真人说话,怎的一眨眼自己就被群修围了起来,这“轰一个”“轰一个”的声音不绝于耳。

    “轰一个”、“轰一个”的声音被葭葭自动代换成了“来一个”、“来一个”,一时间,她只觉得自己好似走江湖卖艺的艺人,被人围在了中间。

    许是终于有人看不过了,越过人群站至了群修面前,葭葭双眼蓦地一亮,对这解围之人连忙上前行了一礼:“见过罗真人!”

    不是别人,正是萧璃雪的便宜师傅罗守成,现下已是元婴修为了,罗守成朝葭葭点了点头,没好气的看了眼明光真人,浓眉紧皱:“轰什么轰?”

    葭葭长长的舒了口气,果然还是罗真人这样的靠谱一点啊。

    下一刻,却见罗真人双目陡睁:“轰出来的是天雷,这里是宗务殿!轰坏了怎么办?还有,就你们这修为,天雷一出,不要命了么?”

    明光真人有些不是味道的啧了啧嘴,过几天秦首座就要回来了,现下若是没机会让她表演一次,以后就更没机会了,实在是有些不甘心啊,想到这里,明光看向四周,果然与他一样不甘心的大有人在。

    思及此,明光真人再次深吸一口气: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上前一步,对上了罗守成,“这等据说早就绝迹的神通,师兄不想看吗?就轰一次,下次,绝对不会再让她轰了。”

    不得不说“师兄不想看吗”这句话成功的打动了罗守成,可是此情此景,他总觉得有些说不出的怪异,一圈人围着他们,直道“轰一个”、“轰一个”……好生熟悉,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犹豫了半晌,罗守成这才抬起头来看向四周,伸手一指:“这么多的炼气期、筑基期呆在这里,天雷一出,他们焉能活命,怎么轰?”

    葭葭呆呆的看着罗守成与明光真人越过她认真的谈论起了“轰一个”的问题来。

    明光真人闻言更是大喜:也是,这等稀有的东西被那么多人一起瞧见就不新鲜了,还是越少人看到越好。想到这里,明光手握空拳放至唇边轻咳了一声:“诸位,天劫之下,寸草不生。为保诸位安全,金丹以下,请回避!”

    看不到了啊,这等传说中早已绝迹的神通!群修心中一阵失望与不甘,明明近在咫尺,却因为修为所限不能看上一看,当真是太不甘心了。那等空前绝后的场景,只一想,便热血沸腾。

    群修慢慢的散开,就在散去之时,忽地有人一咬牙站了出来:“为了看这等空前绝后的神通,就算陨落天劫之下,那又何妨?虽死无憾,我不走!”

    这般热血感染了群修,是啊,能亲眼得见一次这等神通,虽死无憾!更何况,听说这连真人的神通便是被天劫劈出来的,群修一时心动莫名,谁不认为自己是最特殊的那一个?没准,没准备连真人的天劫一劈,我也劈出了补天劫手了呢?然后被首座收为弟子,一路青云。这等美好的憧憬,光想想就心动不已。很明显,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一位,一个接一个的修士站了出来,方才还散去一点的人群复又聚拢了起来,而且比方才更多。

    “连真人,你劈吧,我等虽死无憾!”“是啊,连真人,你劈吧,我等绝不会走!”“连真人,我愿舍弃小我,成就大家,你劈的时候集中火力向我这里劈,我绝无二话!”“连真人,你劈吧,虽死犹荣!”……

第二百九十五章 引动天劫

    看着群修接二连三的站出来,那一句句慷慨激昂的“你劈吧”当真是一次又一次的冲击着葭葭的神经,这等奇葩的场景怎么会出现的。

    眼见群修如此,明光真人与罗真人倒也没有意见了,就这般双目看向葭葭,眼中满是欣喜,明光真人更是一摆手,大声喊道:“请!”

    葭葭头痛的揉揉眉心,一拱手,向前一步,群修立时激动万分:要劈了,终于要劈了。

    “诸位,……”葭葭拱着手,“这可不是儿戏”这一句还未说出,方才还晴空大好的秀阳峰忽然乌云密布,情况陡转,狂风呼啸,众人面面相觑。

    这等情景,是天劫要来了么?群修心中有害怕却更多的是激动,终于要看到传说中的神通了。可看着分明未有任何动作的葭葭,心中崇拜之情更是溢于言表:连真人好生厉害,都看不出动作,天劫就要来了,果真了不得。

    罗真人与明光真人眼中亦是满眼的疑惑,怎的回事?这是补天劫手引来的天劫?这也太玄乎了吧!

    不光群修纳闷,葭葭心中亦是疑云满满:“她平生所历天劫不在少数,这陡转的天象,分明是天劫来临的征兆,这秀阳峰之上怎会好端端的突然来了天劫。

    “罗真人。“葭葭双眼眯起看着那越发浓密,泼墨般聚拢的云层,传音罗守成,“秀阳峰上可有人练成了奇丹或者什么打造出了什么神兵?竟然能引动雷劫!”

    葭葭传音于他似乎也超出了罗守成的意料之外,不过他随即便反应了过来,思索了片刻,回道:“奇了,我秀阳峰的炼器大师屈指可数,现下并不在秀阳峰。炼丹大师倒是有几位,可没听说过有谁要练奇丹呢!”

    “会不会是其他峰的人在此炼丹或者铸器?”葭葭又问道。

    罗守成沉思了片刻,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最近并无人来我明秀峰,咦,不对,倒是有一个,而且这修为不过才方入金丹,为的就是借我丹炉一用而已,应当不会是他,让我再想想……”

    便在二人传音间,泼墨般的乌云之中华光一闪,一道天雷划破云层,急转直下,将宗务殿后的丹房劈了个正着。

    明光真人一脸诧异,在“隆隆”的雷劫声中询问葭葭:“你劈的?”

    “啊?”这次是葭葭真的未曾听见,隆隆的雷劫声音太大,盖过了明光真人的声音。

    明光真人脸上露出些许怜悯,凑到葭葭耳边,伸手指向那泼墨般,闷雷声滚滚的浓云,大声喊道:“你劈的?”

    第二次了,明光真人的大嗓门再次震得葭葭耳膜一阵生疼,却也叫周围的群修听了个一清二楚。

    “果真是连真人劈的,我就说嘛,哪有这么巧的事。”“也不知是谁那么好的运气,保不准要练出奇丹,铸出天材地宝了。”“是啊是啊,就是不知道那玩意儿扛得住连真人这一手天劫不?”……

    越说越离谱,葭葭皱眉深吸了一口气,于雷劫之下大声喊道:“此事与我无关,可能是哪位道友练出了奇丹。”她眼睛极尖,自然是看到那天劫劈向了宗务殿后那一排丹房的方向,自忖:这十有八九是奇丹出世了。

    “哎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连真人莫要谦虚了。”“就是就是,哪有这么巧的事,我们都可看到了,就是连真人劈出来的,那位当真是走了狗屎运了。”“连真人好生谦虚啊。”……

    明光真人更是双目灼灼的盯着葭葭,一脸的兴奋。

    “明光真人,此事当真与我无关。”葭葭叹了口气,传音于他,“不如我等去看看是谁练出了这样的奇丹?”

    明光真人深思了片刻,倒是难得的收了兴奋的神色,怎的说也是金丹真人,这一道天劫来的虽说是巧,可他到底更相信自己的眼睛,这丫头双手分明还未动作,怎的天劫就来了。说来说去,也只是个“巧”字而已,且去看看那引来天劫的到底是谁罢。

    一旁的罗真人早已按捺不住了,明光真人方才传音于他,他转身便向宗务殿后走去。劈的到底是宗务殿后的丹房,那里好些个丹房都是他的,而且,现下确实有人在里头炼丹

    这一走,自是引起了群体效应,葭葭抽空朝欢喜点了点头,目光掠过她身边神色茫然的女子,跟了上去。群修自是毫不落后,浩浩荡荡的跟在后面,这么一大群人,群情激奋。

    叫方才经过这里的不知情的修士完全看傻了眼:“做什么呢,这是。”

    “是不是要打群架?”有人胡乱猜测,“看起来很像那么回事啊!”

    “莫胡说,没看到领头的是罗真人么?罗真人行事稳重,不会行那等不靠谱之事。”到底罗守成的形象深入人心,看到罗守成,群修这才把那颗心放到了肚子里,有好事者更是跟在了身后。

    “可是旁边还有明光真人。”有人有些不确定的指着罗守成身旁的明光,“有明光真人在总感觉不太靠谱啊。”

    “莫胡说八道,快跟上。”

    才走到宗务殿的后头,众人一眼便看到了正中那间被劈的焦黑的丹房。

    “我的丹房。”罗守成有些不可置信的出声,“难道真是他练出来了?”

    话音方落,群修便看到自那黑乎乎的断壁残垣之中,颤抖的伸出一双同样惨不忍睹的手,慢慢的探出一个脑袋,最后整个人自那断壁残垣中爬了出来。

    因适才经历过天劫,这人全身上下乌黑一片,头上的发型颇有几分狂野,已然看不出原来的面目。激动的不住颤抖的双手捧着那两颗芳香浓郁的丹药,一张嘴,因全身上下黑了一片,衬得口舌更为鲜红,颇有几分血盆大口的味道在里头。

    “哈哈哈,我练成了,我练成了。”那人捧着丹药喜极而泣,眼泪冲的脸上更是斑斓交错,难以辨认。

    不过虽是难以辨认,可葭葭到底还是从那颇有几分癫狂的笑声中想了起来:“你是,许天翼?”因他说话一向温和,一时之间,实在是难以将眼前这个有几分癫狂的男子跟许天翼联系起来。

    那捧着丹药的男子猛地抬头,葭葭暗忖:看来确实是许天翼无疑了。

    “连真人,看,我练成了。”方才还有几分癫狂的男子,被葭葭这一声宛如醍醐灌顶,立时清醒了过来,小心翼翼的将丹药拿到葭葭面前一晃,惊喜莫名。

    葭葭看了眼许天翼,有许久未曾碰到过他了,现下亦已然金丹了,金丹修为能练出引动天劫的奇丹确实很是了不起。想必不多时,又会传出昆仑多了个天才弟子的传闻。

    思及此,葭葭倒是极为真诚的向他道了一声恭喜:“恭喜许真人练成奇丹。”

    罗守成与明光亦一一向他恭喜了两声。

    可就在这当儿,有周围看热闹的群修嘀咕了起来:“走的好运道,连真人相助劈了一道天劫。唉!我怎的没有这等好运?”

    “是啊是啊,果真是捡了大便宜了。”

    ……

    群修讨论之声不大,却也不小,能叫许天翼听的歌一清二楚,不管真笑还是假笑,这个在葭葭面前一向温和有礼的“笑面虎”许天翼难得的没有了笑容,目光冷冷的扫过那些说话的群修。

    听说了葭葭结丹,修成神通,声名大振之时,他主动请缨,在祖父许峰面前保证要练出一枚引动天劫的奇丹,为祖父挣回面子。

    得了丹房,他不知钻研了多少次,在秀阳峰上已呆了很长一段日子了,好不容易才练成功,明明是他努力得来的,与顾朗那师妹有什么关系。

    许天翼的心情不好,葭葭自是一早便发觉了,轻咳了一声,正色道:“诸位莫胡乱猜测,方才那道天劫与我无干,乃是许真人练出的奇丹引来的天劫。”说完又看了一眼罗守成,罗守成自是明白她的意思,点了点头,出面道了一声:“不错,正是许真人炼丹引来的天劫。”

    至于明光真人,他说话,有几人能信?葭葭便未朝他使眼色。

    许天翼一张脸上神情变化莫测,本来就是他引来的天劫,还用他二人来帮他正名?真是好生可笑!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围观群修,那存疑的眼神好似仍在说着天劫是顾朗那师妹劈出来的。可恶,当真是可恶!只她是个天才,是个金丹真人,他便不是么?太过分了。

    不过他脸上虽是变化莫测,却因黑着一张脸,一点也看不出什么表情来,好不容易才镇定下来,许天翼一脸温和的裂开“血盆大口”朝葭葭笑了一笑:“诸位告辞,许某有事在身,便不奉陪了。多谢罗真人的丹房,天劫劈坏了你的丹房,这修葺费用……”

    “许真人客气了。”罗守成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能在罗某的丹房练出此等奇丹,是罗某的荣幸,这丹房一事,许真人便莫要多想了。”

    “如此,多谢。”许天翼点了点头,继续咧开他那“血盆大口”一笑,转身便走,不稍片刻,便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虽是有了葭葭与罗真人的正名,可群修依旧似信非信,待得许天翼走后,有人仍不住出声问道:“连真人,果真如此么?”

    “果真如此。”葭葭笑了一笑,待得众人反应过来,早已不见了踪影。

    “咦?连真人呢?”有人适才反应过来,向四周看去,却是哪还有葭葭的影子。

    “连真人跑了。”“诶,真可惜,没见着。”“我都做好了为天劫身死的准备了,居然不见了。”……

第二百九十六章 归来

    葭葭跑了。明光真人第一反应是不能叫她跑了:追!

    好歹与明光真人也不是一年两年的交情了,他想什么,罗守成还能不知道么。顿时面上有些挂不住,方才也不知怎的,竟听了明光胡扯,一群人围着一个金丹真人喊“轰一个轰一个”这叫什么样子嘛!说的难听点,那叫聚众胁迫,要真轰了,待得秦首座回来,估计他们讨不了好。

    思及此,罗守成,肃了脸色,一把拉住明光:“你疯了不成?她这多半是回藏剑峰了,藏剑峰是谁的地盘,想被执法堂的人围殴么?”

    “可是……”明光仍有些心有不甘的啧了啧嘴,“那可是绝迹的神通啊!”

    “天道定缘,有机缘你自会看到的。”罗守成拉长了脸,群修也不敢多说,毕竟主角连真人已经走了,罗真人与明光真人那两张老脸没什么好看的了,大家四下散去。

    明光真人不甘了一会儿,这才一拍脑袋,想起了这次来的正经事,向那早被他遗忘到不知哪个角落里去的练气女修招了招手:“来,来,子洛来!”

    庄子洛上前,有些不确定的欠身一礼:“明光伯伯!”

    “这是你罗伯伯。”明光真人笑的胡子都翘了起来,叫罗守成浑身一抖。

    “怎么样?我家子洛长的漂亮吧!”明光凑到了罗守成身边,眉毛一挑一跳的,很是猥琐。

    罗守成皱了皱眉,看了会儿明光,又看了会儿庄子洛,“哦”了一声,随即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明光真人双眼发亮:嗨,有戏!

    下一刻,罗守成却伸手指了上来:“这就是那个被你整天带着想送给我昆仑高阶修士做侍妾的小辈吧!”

    庄子洛嘴巴一撇,眼看快要哭了,不妨明光猛地一回头,喝了一声:“哭什么哭,给你找人呢!”不理会庄子洛,明光复又回头,看向罗守成,“那你意下如何?”

    罗守成没好气的摇了摇头,给出了两个字:“真是胡闹!有你这样整天带着人到处乱晃的么?你是脸皮够厚了,你们庄家那小辈呢!你问问她心里怎么想的。”

    庄子洛闻言更是“呜哇”一声哭了出来:“明光伯伯,子洛一直不敢与您说啊,好丢脸啊。您先后给子洛寻了明昭峰的沈首座,落阳峰的魏真人,可他们都不要我,现在子洛出去总觉得大家都在笑我。呜呜,好丢脸啊,我不要做侍妾了,我要回家,呜呜。”

    罗守成闻言又气又笑,指着明光真人道:“你整天堂而皇之带着她乱晃,这等事也就你能把它办的如此轰轰烈烈。还有啊,你找谁不好,偏找沈离光与魏探,你看他二人像是那等人么?也不思量好了再找。”

    明光被罗守成这般说了一通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再看向罗守成却是更加兴奋:“所以啊,我这次不找他们了,我这次找你了嘛,师叔!”

    明光真人一张满是褶子的老练凑了过来,伴随着“师叔”二字,叫的罗守成心惊肉跳,再看了眼那哭的梨花带雨的小辈,终于明白了明光的打算,连连摆手:“开什么玩笑,你莫打我的主意了。还有那个小辈,五灵根怎么了?五灵根就不能修炼了?你没看见方才的连真人么,她也不过是个三灵根,好好修炼是正经。”

    “哎呀,你莫说那些没用的了。”明光真人闻言却是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她没那等心境与毅力,这长相,不做侍妾做什么?”做了侍妾,不定什么时候吹吹枕边风,好歹也是我庄家的一大助力啊,这句话明光真人却是没有说出来。

    “算了算了,随你吧!我说你今日怎的会来寻我,原来是打的这个主意啊,想都不要想了。”罗守成出言一点不软,摆手挥别了他,“下次注意啊,你脸皮厚,她脸皮却是一点都不厚啊!”

    “我知道了。”事情没有谈成,明光真人拉长了一张脸,没有看到一旁的庄子洛哭的愈发厉害了起来。

    葭葭是跑了,但是却并未如人所想那般跑回藏剑峰,人却是仍在秀阳峰之上,去了袁老的住处。

    方才她给欢喜使眼色传音便是让她先回去,待她到的时候,却看到先前那只小妖正扑棱着翅膀呆在门口没有走。

    欢喜到东,它便跟到东,欢喜到西,它便跟到西,不说话,就这般低着脑袋跟着。欢喜视若无物的与葭葭说了会儿话,眼见天色已晚,葭葭便与马老一道告辞离去了。

    袁老看着眼前这一幕,似笑非笑。当真是转了性子了,原先对这小妖好话好说,它不听,对它冷脸,它反倒乖巧了起来,这是什么状况。

    与马老与小丹道了一声别,回了藏剑峰,路过院子,葭葭看了眼隔壁顾朗的住处,法阵仍然开着,外人探不得里面的一点状况。

    月朗星疏,一夜打坐,天未全亮,便有人溜进了她的院子,葭葭双目睁开:“何人在我屋外?”

    感受到屋外那人浑身一抖,鬼鬼祟祟的神情。葭葭蓦地站了起来,开门走了出来,那一袭内门弟子服饰,谈着脑袋张望的,不是原痕又是谁。

    看到原痕,葭葭反而抱着双臂笑了,以原痕的性子,听说她结丹了却不来找她才是怪事。

    “原痕,我不记得与你交情有那么深呢,能叫你天未亮就爬起来寻我。”葭葭咧嘴一笑,一口白牙在黎明之时更显得熠熠生辉。

    原痕伤感了一会儿,看着葭葭,想当年见到她时她还未筑基呢,现在都结丹了,都是真人了,都可以做师傅了,叹了一声自己的修为,不过筑基后期,不知猴年马月才能结丹。

    这般伤感了一会儿,又见葭葭抱臂倚着院中那棵桃树站着,浑身上下不知何时竟似有一股不知名的惬意流于体表,叫人轻易不得忽视。

    “有事直说无妨?”葭葭看向原痕,想起昨日秀阳峰上的一幕,浑身一震,连忙追加了一句,“当然要我表演给你看什么的,你要不介意,我倒是愿意表演一个‘大扔活人’的绝技给你看看。”

    原痕连连摆手,有些扭捏的看了眼葭葭,复又低下了头。

    这动作,叫原痕做起来,只叫葭葭觉得心惊。不由睁大眼,仔细的打量了下原痕:扭捏?他也会扭捏!

    “这个,是这样的,连师叔。”原痕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葭葭,“听说等首座回来了之后,要给咱们这一辈颁发明定城的巡逻任务。两人一组,连师叔,我想与你一组。”

    “有这等事?”葭葭讶异,随即摇了摇头,“你我一组?你不是在开玩笑吧,以我二人的默契程度,你觉得这巡逻任务能消停么?”其实,实在是原痕这人太过闹腾,太会出事了,葭葭实是不愿与他一道。若是论起来,她更愿意与展红泪划为一组。而且原痕今日这奇怪的态度,是转性了?葭葭神识扫过原痕,确定没有换人之后才作罢。

    “顾朗闭关着呢,展红泪跟段玉已然结了一组。连师叔,我想,也只有你我二人一组了。”原痕抬头看了眼葭葭,忽地一笑,“哈哈,以连师叔的实力再加上我原痕的聪明才智,这巡逻任务定然不在话下。”

    直到这一句,原痕本性才露了出来,葭葭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那副扭捏做作的样子当真把她吓了一跳:“我随便寻个人一道做巡逻任务也比你好,走走走,莫来捣乱!”

    原痕跳了跳脚,对着葭葭又唠叨了半天,说她是如何的厉害,他是如何的聪明,二人加在一起简直就是天下无敌。奈何葭葭油盐不进,气得原痕扔下一句“你别得意”转身就走。

    原痕的狠话,葭葭压根没当回事。气走了原痕,方准备回屋,便似有所感抬头望去,却见一行数位修士踏剑而来,迎着东升的旭日,好似踩着那旭日余晖缓缓而来。

    葭葭眼睛极尖,转身一个起落便来到了执法堂,待那打头的一位修士足踏地面,便听得前方一道清脆利落的女声响起:“葭葭恭迎师尊归来!”

    “你倒是眼尖。”任一路风尘仆仆,秦雅依旧精神矍铄,轻笑了一声,回头吩咐魏探等人:“你等辛苦了,所做任务均已有人记录在案,届时去各峰宗务殿换取灵石、丹药、法宝即可,先回去休息吧!”

    “吾等告退。”数位修士里头的魏探朝她轻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待得群修离开之后,葭葭便跟着秦雅进了执法堂:“师尊回的好早,葭葭原本以为师尊要过两日才能回来。”

    “有几位藏神大能出手,自然用不到为师了,便提早一步回来了。”秦雅对着葭葭也未曾隐瞒,方才坐下,便有一盏茶水端至面前,他微微一愣,随即莞尔,心道:还是女徒弟好啊,顾朗那小子若是有这般体贴就好了。

    轻啜了一口茶,秦雅抬头,对上葭葭:“对了,这两日没发生什么事吧?”

    葭葭正要说话,忽听得外面有人喊道:“明秀峰庄明光闻首座归来特意前来拜见首座。”紧接着,“秀阳峰罗守成闻首座归来特意前来拜见首座。”

第二百九十七章 见礼

    秦雅闻言却是难得的挑了挑眉:“咦?奇了!平日里也未曾见他二人这般积极啊,今日怎么似是转了性了?”

    葭葭勾唇浅笑,转了转眼珠,很快便猜到了那二位过来的原因,却并未主动告知秦雅,只是笑眯眯的站在一边。

    既然来了,秦雅放下手里的茶盏,轻咳一声:“进来吧!”

    只见那二位一前一后相继进入殿中,不同的是罗守成面上有些轻微的紧张,可身后的明光真人却是不情不愿,颇有几分被罗守成强拖来的架势。

    一进门,罗守成眼睛极尖,一眼就望到了俏生生立在秦雅身边的葭葭。眼下正笑眯眯的看着自己,暗忖:妄自己听到消息便紧赶慢赶的追了过来,不想还是叫她抢先了一步,这可如何是好?而且看她的样子,罗守成抬头对上了笑眯眯的葭葭,只觉心里咯噔一声,不会已然告诉秦雅了吧!都是这个明光,昨日自己也不知怎么了,耳根子一软,竟听了他的。结果整整一晚,越想越心惊,一大早便拉着明光过来赔罪了,却不晓得她竟然更快。

    罗守成看到了一旁笑眯眯的葭葭,明光自然也看到了,心中唏嘘了一声可惜。本来昨日若让她轰了,今日就算惩罚,他也甘之如饴。可现在这般吊着,还要惩罚,想想便不甘心,心里头似是有一根羽毛在上下挠着,挠的他好生难受。

    葭葭与罗守成与明光真人的互动秦雅自然看在眼里,目光在三人之间打了个转儿,人往椅背上一靠,十分惬意的看着罗守成与明光,似笑非笑:“哦,来了啊,方才正与葭葭说到你二人呢!”

    葭葭吃惊的看了秦雅一眼,不过很快便反应了过来,只低头偷笑起来。

    罗守成与明光真人顿时冷汗涔涔,见那二人一个似笑非笑,一个低头偷笑。心里头顿时只生出一个念头,那便是:完了,定是她已然告知了秦首座,也不知秦首座会借机寻个什么可怕的任务叫他二人去做。

    罗守成一咬牙站了出来:“首座息怒,昨日是我二人不对,不该聚众要求连师侄轰天雷与我等瞧瞧,我……”

    话未说完,便听上头的秦雅冷哼了一声:“胡闹!当众炫艺乃是大忌。守成,我见你平日里甚是稳重,怎的与明光一道做出了这等乱七八糟的事情!”

    “首座教训的是,守成知错了。”秦雅变了脸色,不单是罗守成,便是站在他身后的明光也吓了一跳,慌忙站了出来,连连道,“首座教训的是,明光知错了。”

    “知错了就好。”秦雅面色变得极快,前一刻还沉着的脸这一刻便恢复了过来,微微勾了勾唇角,“那这样吧,葭葭这一辈的弟子要去明定城巡逻。明光,有你照看着,我也放心。”

    明光真人面上清白交错,煞是好看,变了几遍,这才苦着脸应了一声:“是!”

    “至于守成,我另有任务交付于你,你等先下去吧!”秦雅悠悠开口,在那个“等”字一出之后,葭葭便站了出来,向秦雅行了一礼,跟着明光真人一前一后的迈出了执法堂。

    方才走出执法堂,明光真人边苦着脸看向葭葭:“你这丫头怎的那么嘴快呢,让老夫跟你们一群小娃娃去巡逻,好生丢脸啊!”

    葭葭弯眼浅笑,嘴角的漩涡时隐时现:“明光真人说哪里话,葭葭适才碰到师尊,您二位就来了,可是什么都未说啊!”

    说罢,不顾明光真人惊讶懊恼的神色,给展红泪发了一张传讯符,径自去了太阿峰。

    展红泪性子火爆,连带做事也是风风火火的,葭葭不过才刚到太阿峰,便看到展红泪已然立在那里等自己了。

    方才走至她的面前,展红泪便给了葭葭一个结结实实的熊抱,狠狠一记拍在葭葭的背后:“好样的!我过了这巡逻任务,也要闭关了。都被你超过了,我这师姐的脸还往哪搁啊!”

    葭葭略微一愣,在看到她脸上大大咧咧,一脸兴奋的神情之时才放下心来,还好展红泪是这么个性子,叫她心头一定。

    “哪能呢?”葭葭浅笑,“展师姐永远是葭葭的展师姐。”

    “你这丫头。”展红泪笑着摇了摇头,伸手点了一记葭葭的额头,忽地想起什么似的,凑到葭葭的耳边,“叶青歌前几日闭关了,就在你结丹消息传到昆仑来的第二天。”

    “她如何,与我无关。不过既能被掌门收为弟子,想来天赋应是不错的。”葭葭答道,忽地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道,“对了,昨日许天翼炼丹引动了天劫,师姐可曾听说了,不过金丹修为便能越级炼丹,很是了不得。”

    “切,说他干嘛?”展红泪没好气的摆了摆手,“不是还有人说是你劈的天劫么?”

    “怎么可能?”葭葭苦笑了一声,任她再如何不喜欢许天翼,这等抢人功劳的事她是做不来的,“昨日我与秀阳峰的罗守成真人不是说了么?这是他炼丹引来的天劫!”

    “当然不会是你劈的天劫咯!”展红泪哈哈一笑,指着葭葭,“若真是如此,你早就被掌门人供起来轰天雷了。只是这话我信,可好些个练气、筑基期的修士不信啊,坚信那是你劈出来的天雷呢!”

    “这可难办了。”葭葭轻叹了一声,被展红泪听到了却是不以为然,“管他呢,没的坏了心情。这几日师尊神神秘秘的,一个人关在天机殿里头,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是也。”葭葭接话,“昨日一大早,我便去寻燕真人多谢她关照之恩,奈何去的时候却见殿门微掩,燕真人许是有客来访吧!”

    然而展红泪却是讶异的看了眼葭葭,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没发烧吧,尽说胡话!我师尊这几日闭门谢客,早已备录在案了,听说也就你一个冒冒失失,问也不问的跑到殿外去寻人。”

    葭葭抽了抽嘴角,心道:许是自己多想了吧,便笑了一笑。将这话一笔带过。

    二人又聊了一会儿,展红泪忽然想起了这几日的巡逻任务,有些懊恼的拍了拍脑袋,看向葭葭,“哎呀,早知你们任务提早回来,我便不与段玉一道巡逻了。”“怎样?想好与谁一道了么?”

    “让师尊他们随意匹配吧,也就在明定城巡逻而已,会有什么事。”葭葭浅浅一笑,就算有什么事,昆仑座下的明定城也应当是最后被波及到的吧。

    与展红泪边走边聊,迎面走来一位满面威仪,行色匆匆的修士,路边相识的修士纷纷朝他问好:“容真人!”“容真人!”……

    展红泪与葭葭退至一边,为这位行色匆匆的修士让路。只是二人面上皆有些不虞之色,只因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当年一力主张定罪顾朗的容真人,名唤容安。出窍修为,也不知这一大早,行色匆匆去哪里。

    “这一大早,也不知他又要去诬陷谁了。”展红泪没好气的来了一声,那已然走远的容安却突地回头,袖袍一拂,一道真气直逼展红泪,出窍修为的真气谁能阻得了,展红泪一个踉跄,跌到在地,口中吐了口血,一看便是受了内伤。

    却见那出手的容安,猛地回头,双目锐利的看向展红泪:“燕锦儿教出来的徒弟与她一样不知礼,今日就给你个教训,莫在他人背后论是非!”

    “展师姐。”葭葭一早便上前将她扶住了,从怀里取出一颗回春丸让展红泪服下,心中很是不满:就算在他人背后论是非是展红泪的错,然而,展红泪到底是昆仑后辈,又师承天机长老燕锦儿。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算他与燕锦儿不对盘,可到底也是长老之徒。不过这一件口舌之事,便出手将人打的重伤,实在是一点也无出窍真人的气量,比起师尊差远了。葭葭叹了一声,摇了摇头,对展红泪施了个小小的回春术。说来也是好笑,这回春术还是她在嘉元城结丹之后燕锦儿口述与她的,没想到,这第一回用,便用在了展红泪的身上。

    这么一耽搁,那容安便停了下来,双目炯炯的向葭葭看去,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兀才想起她是谁,皱着双眉看向葭葭:“我记起你来了,你就是秦雅那个女徒弟,最近传的沸沸扬扬的就是你,是也不是。”

    “容真人好记性。”葭葭淡淡的朝他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容安撇嘴冷笑:“怎的,见到前辈也不晓得见礼么?秦雅怎么教的徒弟?”

    葭葭有些不可置信的看向容安,修真界中晚辈见到前辈要见礼一点不假,可平日里,那些个前辈行色匆匆,若非特意停下来问话,是不消上前见礼的。若是无论哪个晚辈见到前辈都要见礼,那不用说秦雅了,就说葭葭,这一路走过去,要接受多少见礼啊,还怎么行路?而路过点头致意的,多半是相熟的修士

    方才容安分明是有要事要办的样子,现在居然特意停下来,找她与展红泪的茬。葭葭自入藏剑峰以来,当真还第一次碰到这样的情况。

    “太过分了,他分明是故意的。”展红泪气急。

    葭葭安慰的拍了拍展红泪,这等段数,不过就是行个礼么?看在他年纪那么大的份上,行个礼便行个礼吧,又不掉块肉。

    思及此,葭葭上前,方要行礼,便听得一人自容安的身后醒来,看样子是方才到太阿峰的,那人见到容安,似乎很是高兴:“容安,怎的是你?许久不见了!”

    容安身形一滞,惊讶的转身看到了来人,却并未如来人那般的喜悦,而是皱了皱眉:“卫东,你我二人,有这般熟么?”

第二百九十八章 告知

    来人白色长衫,嘴角含笑,叫人忘之可亲,不是别人,正是昆仑出窍修士之一的卫东。

    眼下却见他缓缓行来,亦是一脸的风尘,不过面上却满是喜色,“怎的没有,你且算算,我二人已有多久未曾见面了。”

    对于这等百岁高龄的出窍修士来讲,这一分别通常就是几十年,上百年。

    容安眉头紧皱,上下打量了一番卫东,有些不确定的出口问道:“你修为又长了?”

    卫东在他们这一辈里头属于大器晚成,三十方才筑基,七十金丹,百二十而元婴,最后一路青云,属后期发力型。没想到,到现在已然叫他看不透卫东的修为了。

    卫东但笑不语,转而看向卫东:“怎的,一大早,你是要去哪里?”

    这句话成功提醒了容安,他还有要事要办,没空在这里耽搁。思及此,瞪了一眼葭葭与展红泪,转而有些警惕的看了眼卫东,心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有了卫东,葭葭与展红泪这等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容安自是不会再去理会了,沉下了脸:“卫东,你管的太多了。我有事,先走了。”

    “好。”卫东负手而立,含笑点头。

    容安转身这才走了几步,却忽地回头,看向卫东:“方才倒是忘了,你的神通是瞬移,可莫要把这等无耻的神通死皮赖脸的用在我容安的身上。”他说话间面色有些难看,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直直的盯着卫东,等他的回答。

    卫东却是“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心,放心,我不会在你洗澡的时候移进来的。”

    这话一出,容安脸色发黑,威势外放,直到周围无一人敢偷笑这才收了威势,“呸”了一声骂道:“无耻!”转身便走。

    “哎呀,都这么大的人了,何必动不动就以势压人呢!”卫东眉飞色舞的道了一声,可容安已经走远了。

    周围群修却是大大的舒了一口气,几乎是所有人都对眼前这位出窍真人好感顿生:还是这样的真人好啊。

    卫东笑眯眯的点了点头,向葭葭与展红泪走来,直觉他是要寻自己,葭葭便未曾避开,果不其然,待行至二人面前时,对展红泪说道:“你二人是好友?本座有事寻她,可否避让一二。”

    “嗳,可以,可以。”展红泪连连点头,可以看出,对眼前这个卫真人,她亦是极有好感的,朝葭葭摆了摆手,留了一句“下次再聊”,转身便离开了。

    卫东这话声音不小,却也不大,刚好叫周围的修士都听的一清二楚,周围修士识趣的纷纷避让,不多时,便只剩葭葭与卫东两人了。

    葭葭叹了一声,对卫东,她的第一印象何尝不是极好的,只是后来阴差阳错,叫他在自己的体内下了禁制。她思量着,卫东这人,平时是不会与她这等小辈计较的,然而,当影响到他的利益之时,却也绝对能下得了狠手。这人说不上好人却也说不上坏人,可对葭葭来讲,有了禁制,却是个既不想看到又想看到的人。

    “结丹不错。”待得周围修士退开之后,卫东含笑点了点头,那神情与一个正常的正在同小辈问话的前辈修士无异,眼中含笑,可亲至极。

    可葭葭并未觉得惊喜,反而更是惊悚。若是没有那禁制一事,她或许还惊喜的起来,可现在么,都已经明晃晃的拉破脸皮了,还哪来的惊喜啊。是以,只是一脸警惕的看向卫东,二人僵持了一会儿,葭葭率先后退了一步,朝卫东行了一礼:“见过卫真人。”

    卫东却是似笑非笑的看了会儿葭葭,许久之后才摇了摇头,只留下一句似是而非的话:“实力不达之时,何人没有被他人拿捏在掌心之时?好好修炼,有朝一日,入得出窍,便有解开我这禁制的一天。”

    一语言罢,也不看葭葭的反应,卫东转身便离开了。

    他离开的出乎意料的潇洒,葭葭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风中有吟唱传来:“悠悠岁月兮,俱往矣!风流岁月兮,不复返!”恁地耳熟,恍然想起,这不正是第一次见卫东之时,他口中所唱么?

    葭葭回身,离开了太阿峰。

    回到藏剑峰,路过执法堂时,葭葭脚步微微一顿,却并未停下来,而是直接回了自己的小院,关门进屋,布了个隐息阵,心念一动,下一刻,已然处在那一片芥子空间之中。

    四下望去,并无人影,葭葭喊了一声:“你出来!”

    周围及腰的花草沙沙作响,却并无什么人的踪影,葭葭无奈:“你准备装聋作哑一辈子么?出来。”

    半晌之后,葭葭只觉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喜极,一个回身便对上了那人,葭葭愣了片刻,而后竟是忍不住笑了起来:“你,你……”

    话未说出口,那器灵便一脸悲愤的说道:“本尊就知道待得本尊现了原型,你会这样。怎的,怎能以貌取人呢?”

    不复之前极其苍老的声音,这声音却是稚嫩至极,再看那器灵的实体,穿着红肚兜,扎着朝天辫,矮小的个子,稚嫩的脸庞,分明是个五六岁的孩童。哪里与那个声音苍老,年几十万岁,自称“老夫”的器灵有半点关系。

    “无妨,无妨。”葭葭笑了会儿,便消停了,“只是与想象相差的太大,一时之间有些难以接受而已。你长的当真很是可爱。”

    器灵一张脸已然挤在了一起,分明是愤怒的模样,却因着外表的关系,看上去一点杀伤力也无,叫了声:“可爱什么?你好好修炼!待你出尘之时,飞升之际,本尊便能离了这芥子空间单独存在,便能长大了!”

    “长大有什么好。”葭葭原也不过是好奇这器灵到底长成什么模样,现下见到了,也就不新鲜了,低头拔去了芥子空间里头的一些杂草,忽地开口唤住那器灵:“对了,你说,我要不要将锁妖塔之内的事情告诉师尊?先时结丹,我因犯了杀孽才招来的天劫,因着补天劫手的关系,大家只将注意力放到了补天劫手身上,是以还无人问我杀孽之事。可这补天劫手的新鲜劲总有一日会过去的,想必不多久便会有人提及这杀孽之事。”

    “告诉呗,此事又与你无关。”那器灵摆了摆手,随后臭着一张脸看向葭葭,“别老是你啊你的叫,我有名字的,我叫玄灵,记住了。”

    “玄灵啊,我记住了。”葭葭接口,却是叹了一声,“我只是担心若将此事说出来,他人会不会怀疑我与那些事有关……”

    “你太过谨慎了,谨慎本是好事,然谨慎太过便成了自寻烦恼。”器灵虽长了一副孩童样,却是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盘腿对上葭葭,“你师尊既能尊位至此,自有他的判断力,我真不知道,你在担心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这句话冲击着葭葭的神经,是啊,她在担心什么?明明只是一件极小的事情,她却思前想后了好久,或许是习惯使然吧,为了洗脱师兄的嫌疑,她可以去寻传说中的额迷仙大陆,却自始至终都用一层看不见的壳将自己包裹起来。明明知晓白泽通晓万物,却偏偏迟迟不愿将那小兽塞进芥子空间,或许因着这小兽并不是她的缔约灵兽,而是白泽的,她心里防备着吧。

    葭葭苦笑了两声,默默的在芥子空间里头呆了良久,才叹了口气:“或许你说的对,此事我会告知师尊的。”

    玄灵只觉的眼前一花,葭葭方才说完这句话,人便离了芥子空间,出来了。

    “喂,怎么不说一声便出来了。”玄灵很是惊讶。

    “我有名字的,我叫连葭葭,记住了。”这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了玄灵,葭葭又道,“我现下就去告诉师尊。”

    “也不急嘛!”玄灵微微一愣,摸了摸鼻子嘟囔道,却未出口阻止。

    赶到执法堂之事,秦雅方才送走了两个修士,见她去而复返,脸上露出些许惊讶:“怎的回来了?”

    “师尊,弟子有事相告。”葭葭向秦雅行了一礼,低声道。

    秦雅挑了挑眉,上前将她扶起:“何事?为师瞧你一脸郑重的。”

    “是这样的,师尊可还记得,弟子原本结丹已然成功了,却是因杀孽遭了天劫。”葭葭心跳不由加快了几分,抬头看向秦雅,观察他的反应。

    “这事啊,”没成想秦雅却是一笑,“已有好几位过来问为师了,不过为师已然替你推脱了。你不消担心,若有人再来相问,你便让他来寻我就是。”

    葭葭脸色一红,清楚的听到丹田之内的玄灵轻哼了一声:“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葭葭,你个小人!”

    长长的舒了口气,葭葭抬头,对上秦雅:“师尊,弟子思前想后,此事非同小可,还是要告知您的。”

    葭葭“非同小可”四个字一出,秦雅却是笑出了声,“你的品性,为师信得过,既然会犯杀孽,定是他人苦苦相逼。不是什么非同小可之事,莫要担心了。”秦雅说完,拍了拍葭葭的肩膀,以示安慰,眼看便要转身,便听到身后清脆的女声传来,“师尊,此事关系到锁妖塔,弟子不得不说。”

第二百九十九章 巡逻

    “锁妖塔?”原本已转身的秦雅听到这三个字,动作却停了下来,看了葭葭一会儿,忽然失笑,“进来说话。”

    “是,师尊。”葭葭应了一声,跟着秦雅进了执法堂。

    待得秦雅坐下之后,葭葭一一道来:“回师尊,……弟子慌乱间醒来,便看到两个魔修进了那个传送阵。原本,弟子想着前路不知,小心为上,并未打算跟过去。岂料万兽平原现象叠生,弟子实在无法便一同跃进了传送阵,没成想传送所达之地便是锁妖塔六层,”葭葭顿了顿,觉得回到洪荒那一段不提也无妨,便掠过了,于是她接着又道,“弟子侥幸有所感悟,结成了金丹。却误入了去锁妖塔七层的传送阵,正巧看到那两位魔修似是想把七层锁妖塔之上的那只妖兽放出来,弟子与他二人打了个照面,那二人二话不说,便欲取弟子性命,弟子无法,最后便犯了杀孽。”

    秦雅静静等着葭葭说完,在葭葭说道七层锁妖塔之时,眉峰不经意间皱了起来,却并未打断她,提也未提那两个魔修,只是问葭葭:“你看到了七层锁妖塔上那只妖兽?”

    葭葭一愣,如实回道:“是,甚为凶狠。”

    “哦,凶狠啊。”秦雅看了眼葭葭,却是难得的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好了,我知道了。这事不必放在心上,我自有决断,回去歇着吧。”

    “是。”如实相告之后,葭葭只觉浑身一松,连带面上的笑容也多了几分。

    丹田之内的玄灵轻“切”了一声,她也并未在意。

    几日之后,巡逻小队匹配排了下来,葭葭抽空取了任务牌,瞅了一眼,整个人却是都有些不可置信了。

    想她那一辈修士如此之多,怎的会这么巧,偏偏碰上了原痕,说什么她也不信这只单单是一种巧合。

    巡逻任务的时间定在两日后,太过仓促了。若是现下提出换组员的要求,确实有些麻烦,葭葭叹了一声,暂且收了牌子。

    两日时间一晃而过,这日大早,葭葭方才经过执法堂,便看到了一脸得意,正在那里等着她的原痕。

    看到葭葭来了,他一脸兴奋的挑眉:“哎呀,连师叔,没想到那么巧,居然叫我们两一组。我就说嘛,执法堂的人是有眼光的,看的出你我二人配合起来将会是天下无敌,哈哈哈!”

    葭葭看了眼四周,眼见没什么人,便在原痕哈哈大笑的当儿,突然出手,揪住原痕的脖子,指尖用力:“你老实交待,到底搞了什么鬼?”

    “喂喂喂,你放手啊!”原痕正得意间,不妨葭葭突然出手,一时挣扎不得,初时还咬紧牙关不愿说,没多久便泄气了:“好好好,我说我说。有灵石万事足嘛!不就匹配一下么,正好连师叔没提出什么要求,于是你我二人就一组了呗。”方才解释完,葭葭手便一松,原痕一个不防备,整个人便“噗通”的摔到了地上,摔得原痕臀部隐隐作痛。

    葭葭看了原痕一眼,她果然是低估原痕了,实在是没想到,他居然会用灵石来办事。事已至此,葭葭也并非什么矫情之人,断不会提什么与原痕分开的要求。二话不说,驾驭着飞剑便下了昆仑,便向着明定城而去。

    原痕连滚带爬的站了起来,驾驭着飞剑跟了上来,嘴里还嚷嚷着“连师叔,等等我啊!”

    到了明定城,一眼便看到立在城门上面无表情的明光真人,葭葭与原痕一前一后的落了地。一脸唉声叹气的明光真人看到葭葭,面无表情的一张脸立刻苦了下来,可见心里头对“轰天雷”这事仍然念念不忘,奈何因着秦雅,不敢放肆。悠悠的开口道:“你们来了,先与你们讲讲为何最近会加紧巡逻修士吧。”

    在明光真人的解释中二人这才晓得,原来,前些日子也不知哪个御飞剑,穷疯了的筑基修士在明定城里头低飞,看到了路边经过的凡人,锦衣华服,灵石满袋,顿时心痒难耐,心道:我这等受上天垂爱,有灵根的修士那么穷,这凡人却如此富有,当真不公?一时眼红,凭借着那一手御剑飞行之术,瞄准了那凡人的包裹,于疯狂飞驰中歪身一捞,扬长而去。可怜那凡人辛辛苦苦了一辈子的积蓄便这么被这人夺走了,然任众人如何咬牙切齿,破口大骂,却是有心无力,奈何不得此人。

    这丢了包裹的凡人伤心至极的去城主府报了案,原本这事就应当属于城主府来管,城主府自然二话不说出动人员帮忙搜寻这穷疯了的筑基修士。

    到底是昆仑控下的明定城,城主办事相当利索,两个时辰后便在明定城各处贴出了榜单,如实记明了缘由,要求见到犯案者与城主府联系。

    事情发展到此还算正常,奈何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有太多穷疯了的筑基修士一见此事便纷纷效仿。

    一时间此等事情层出不穷,各式各样飞行法器、飞剑一抢而空,便在这当儿,明定城城主紧急下令炼宝阁等地不得向外兜售飞行法器、飞剑,一经发现,一律以同伙罪论处,关明定城水牢六个月。

    然而,明面上做不来生意,还有黑市。飞行法器、飞剑的价格居高不下,城主带人缴了几次黑市拍卖会,却依然人数不减。

    而此等见风行事,于飞驰中歪身一捞,借高速逃逸的修真界的蛀虫,因最开始的那位驾驭的是飞剑,是以后来,不管那些修士驾驭何等飞行法器,一律将他们统称“飞剑党”。

    一时之间,飞剑党猖獗穿梭于明定城大街小巷之中,昆仑紧急加派人手下山巡逻,葭葭与原痕便是这一趟儿下山巡逻的修士之二。

    解释完了缘由,明光真人大手一挥:“走吧,我等巡逻去吧!”

    话音方落,最为积极的原痕二话不说便冲了出去,葭葭看了眼慢悠悠的明光真人跟在原痕的后面飞了出去,待得行出一段,葭葭再回头看时,才看到明光真人打着哈欠跟在了后头。

    葭葭抽了抽嘴角:一个太积极,一个老油条,真不知是谁的安排。

    最积极的原痕飞的最快不说,还四下望去,却见他没飞出多久,忽地眼睛一亮,叫了一声:“莫要在明定城打架!”话音未落,便御下了飞剑。

    “原痕,我们来是管理‘飞剑党’的,不是管打架的,打架自有接明定城秩序管理任务的修士来管。”葭葭皱眉,喝了一声。

    早就摩拳擦掌的原痕很快就把葭葭忘到了脑后,冲上去喝了一声:“敢在明定城打架,吃小爷一剑!”

    葭葭头疼的叫了一声,回头想寻明光真人帮忙,却忽地发现他不见了踪影。取了一道传讯符与明光,葭葭看了眼人堆里的原痕,估计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了,便先跟着传讯符去寻明光。

    这一寻便寻到了隔壁街上的茶馆里,看着突然出现的葭葭,明光真人一点也不意外,挥挥手,颇为大方的喊了一声:“坐,今天老夫请你喝茶。”

    葭葭默然:这,这都是什么人呐。

    与明光正对视间,忽地听到外头一声叫喊声响起:“飞剑党啊,快来人呐!”

    葭葭翻身跃出窗外,顺着那人的喊声望去。可不是,一位踩着飞行法器的筑基修士,一脸凶狠的朝这边过来,眼看便要跑掉了。葭葭伸手取出无锋剑,向着那修士的方向掷了出去,“噗嗤”,无锋剑穿过那筑基修士的肩膀回到了葭葭手中,便是这么一滞,不过转眼间,葭葭便已行至那人身边,将那人抓了个正着,带着那满脸懊恼认栽的修士向着那叫喊声的来源处行去。

    一来一回,身手干净利落,周围凡人、低阶修士纷纷叫好。听到喝彩声,明光真人向窗外探去,正巧看到了一脸严肃的葭葭,叹了一声:“这茶是喝不成咯,果然年轻人的干劲就是大,这首座也真是的,没的叫老夫来凑什么热闹。”

    话虽埋怨,不过明光真人还是走出了茶馆,跟到了葭葭的身后。

    将那“飞剑党”抓在手中,将包裹还了回去,等那凡人再三道谢离开之后。葭葭这才皱眉,看向一旁的五六个练气十三层的修士,腰间围着一圈任务带,一看便是明定城城池管理的执事。见状,葭葭忍不住开口道:“方才你等怎的不出手?不过是个方才筑基的‘飞剑党’,你等几人一起上难道还拦不了他么?”

    明光真人闻言却是再次笑出了声,拍了拍葭葭的肩膀:“年轻人果然就是年轻人,莫问了啊!”

    葭葭不解的看向明光真人:“明光真人此话何解?”

    明光却只笑着摇头,连连道:“纵你修炼天赋再如何的好,到底是嫩了点啊,竟会问出这种傻话?老夫是不会回答你了,你且问问他们几个愿不愿意回答你吧!”

    葭葭皱眉,实在是不知有什么好笑的,能叫明光真人笑成这样,不过倒是极为听话的看向那五六个练气十三层的修士,等他们的回答。

第三百章 应对

    那五六个练气十三层的修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色讪讪。然而,在眼前这位年轻的金丹真人面前,还是说出了实话:“这位真人,我等都未筑基,更何况方才那筑基修士实在太过凶悍,一时畏惧,便未敢出手。真人,您看这也是人之常情,是也不是?”

    葭葭张了张嘴,一时却说不出任何一句话来。这话要放到现代来说,那就是畏惧恶势力嘛,可在这里,好似怎么说都不行,她重重叹了口气,与明光真人正准备离开,便听到接二连三的响起几声“飞剑党啊,快来人呐!”的声音,几乎是同时,葭葭与明光真人一道出手,奈何双拳难敌四手,飞剑党的叫喊声不绝于耳,任他们再如何干劲十足,还是追丢了几个。

    而这等有飞剑党抢包裹的场面之中,几乎隔得不远便能看到那些明定城城池管理的执事,一看那等脸色,葭葭便知,若是问起,定又是害怕那“飞剑党”,是以不敢出手。

    如此跑了一天,不说葭葭累的半死,便是明光真人也累的够呛,至于原痕,打了一日的架,鼻青脸肿的,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光真人,这样根本不是办法。”葭葭靠着墙角喘着粗气道,他们巡逻是三日一换,就算他们再如何追击飞剑党,却也一定有数条漏网之鱼,这样想着,便将落到了脸色亦不太好看的明定城城池管理的执事身上,心道:若是他们能抓住那些“飞剑党”,何至于会弄成现在这样的状况?

    “谁不知道这根本不是办法啊,这几天快叫老夫一把老骨头都追散了。”明光真人低声叹气,想到这里,又看了眼葭葭,罪魁祸首在这里,叫老夫被秦首座弄来巡逻,要遭这罪。

    而那头低声喘了片刻的葭葭忽地眼睛一亮,朝明光真人看了过来:“明光真人,葭葭不才,倒有一计,不知可行不可行?”

    “你能想得到?”这话倒叫明光真人吃了一惊,看向葭葭,“且说来听听。”

    葭葭莞尔:“明光真人,葭葭觉得,一味的靠我等来抓飞剑党实非上策,真正能调动起这些明定城城池管理的执事才是关键。”

    “你说的老夫岂会不知。”明光真人摆了摆手,一脸的不耐,“可不是没办法么?”

    “办法总是能想出来的。”葭葭神秘一笑,嘴巴动了几动,传音于明光真人。

    明光真人听闻,却是从最开始的不耐转为若有所思,继而点了点头,看向葭葭:“或可一试。今日,你与原痕先回去,我去趟城主府,明日你二人早些过来。”

    “好。”葭葭笑了笑,御剑与耷拉着脑袋瞎嚷嚷的原痕一前一后回了昆仑。

    一夜转瞬即逝,未管原痕,待得葭葭御剑飞进明定城之时,便收到了明光真人的一张传讯符,那语气却是微有迟疑,他只道:“跟着传讯符过来,你且来瞧瞧这效果。”

    葭葭惊讶了片刻,不过还是依言跟了过去。待得赶到之时,正好瞧见一个飞剑党疾驰而来,歪身一捞,便捞走了一旁凡人的包裹。葭葭一惊,走下发力便要追上去,却被明光真人一把拉住了,葭葭只听他说了一声:“你莫动,看着吧!”

    她正惊讶间,便看到了昨日还是畏畏缩缩的那一群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冲了出来,一拥而上,将那飞剑党硬生生的用人压了个人仰剑翻。那挤在一块儿的几个城池管理执事不多时便将那飞剑党扒了个精光,包裹还了一旁的凡人,将被捆绑的严严实实,只着里衣的飞剑党扛着送去了城主府水牢里关了起来。

    “这……”葭葭看着瞬间进入狂暴状态的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愕然。

    明光真人似是方才从那震惊中恢复过来,看了一眼满面惊愕的葭葭,开口道:“老夫不就是昨日听了你的话么?城主今日早上宣布了,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若是能抓住飞剑党,可以搜身,搜来的东西归他们所有。虽说这变化叫老夫一时之间有些不能适应,不过,委实是不错的。”

    葭葭看着明光真人,又叹了一声,就知道他不靠谱。她昨日几时说过这样的话?她昨日的原话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何不叫城主下个赏罚令,抓住一个飞剑党给予一定奖励,这样岂不妙哉?”怎的到了明光真人竟变成了这样的命令。

    不过,葭葭看向四周,显然,与他们一道不能反应过来的还有很多,不止看的目瞪口呆的路人,还有方才急匆匆赶过来的原痕,似乎也一时之间无法适应这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可怕的变化。

    这时,只听一旁方才清醒过来的一个凡人男子对着身边人道:“你且打我一拳看看,我莫不是在做梦?这些管理执事,怎的突然变得如此生猛?”身边人依言上了一拳头,那男子瞬间惨叫了一声:“好痛,没做梦啊!”身边人点头:“听你叫的如此之痛应当是真的了,唉,若这些执事早一步如此,这飞剑党早就绝迹了,如何会等到今天,唉!”

    经过的行人便在这感慨声中接二连三的离去了,明光真人那办法确实不错。今日巡逻了一整天,几乎未曾听到一句“飞剑党啊,来人呐”的喊声,只因那人还不消喊,身边的管理执事往往已然一拥而上,将那飞剑党扒了个精光。可说比起平日的颓靡,今日当真算的上神勇无比了。

    几人晚上回城主府复命之时,却见那城主笑的合不拢嘴,连连向明光真人道谢,直道:“照这样下去,想必不多久,明定城的飞剑党就要绝迹了,届时真人可谓是大功一件呐!”

    “哈哈哈,不敢不敢,”明光真人笑的开心,虽口呼不敢,可脸上哪有半点不敢的样子,只摆手道,“还要多亏城主配合啊,哈哈哈!”

    他二人在那里笑的开心,原痕是一点都听不下去,直嚷嚷“没有抓飞剑党,当真遗憾至极”,可葭葭确实不知怎的,心中生出了一股奇怪的感觉,明明明光真人这方法效果极佳,可她却是觉得眼皮直跳,好似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一般。

    或许是她多想了吧,看着明光真人与往日头痛不堪的城主现下一脸的笑意,葭葭只把心中的疑惑压了下来。

    三日很快便过,因着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的极端配合,原本头痛不堪的巡逻任务变得十分简单。一晃半月过去,明定城的飞剑党几乎可说绝迹了,明光真人更是整天笑意满满,众人所见,他这回只怕是要立下大功了。

    便在这明定城中凡人欢庆不用再受飞剑党胁迫之时,明定城中百草堂的佟掌柜今日一大早便关了门,径自去了后堂。

    右手第三间。这是一间堆放药草的房间,东西放的稀稀拉拉的,看上去平淡无奇。

    却见佟掌柜走进去,小心的带上了门,而后走到右面的墙边,在墙面上先轻轻敲了三下,而后五下,再然后一下……

    敲了一阵之后,墙面向里转去,从里面传来一道略带不满的声音:“怎的这飞剑党不过半月便绝迹了?不找点事给昆仑那些老头子做,没准,他们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了。”

    “主上放心。”笑的和善的佟掌柜却是自信满满,一脸的成竹在胸,“此事属下已有对策。”

    “好,莫把事情办砸了,出去吧。”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回道。

    话方说完,那墙面再次转了过来,外头几乎看不出一点痕迹。

    听得明定城城主来报:城中飞剑党几乎绝迹。昆仑掌门梅七鹤可说喜出望外,而让此事绝迹的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更是第一次进入了梅七鹤的耳中,他道:“原先未曾听说明定城的管理执事如此勇猛啊,怎的变化如此之大?”

    明定城城主回道:“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便是我城中管理执事也不能脱开这句话,到底不过是些俗人耳。”

    “好,好!”梅七鹤连连道好,“待得飞剑党绝迹之后,本座定会好好嘉奖于你。”

    城主大喜:“多谢掌门!”

    接了掌门“嘉奖”承诺的明定城城主喜滋滋的下了昆仑,向明定城而去,方才赶到城主府,便听得今日巡逻的几位昆仑修士一脸严肃的奔了过来:“城主,有麻烦了!”

    “什么麻烦?”“麻烦”二字对城主来说已然大半个月未曾听过了,现下辅一听,却是有些不习惯了,看向那两位昆仑修士,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却见那几位昆仑修士面面相觑之后,重重地叹了一声:“此事说起来,还要从城主半月前下的那个抓得飞剑党可先搜身的命令开始,最开始确实不错,叫城中飞剑党几乎绝迹了,城中受了飞剑党之苦的凡人多有感激城主之恩。”

    “是啊。”城主点头,目中满是疑惑,“那又有什么麻烦?”

第三百零一章 生死破<大家平安夜快乐!>

    原来,自那城池管理执事突然爆发,变得神勇无比之后,短短半个多月,飞剑党便被剿灭一空。可是,已然了这种节奏的管理执事,在飞剑党被缴空之后,颇为不习惯。也不知谁带的头,见到有御剑低飞的修士自面前飞过,一时眼红莫名,冲了上去,也不管是不是飞剑党,扒光了送牢里再说。

    短短几日,已有不少路过的修士遭了这管理执事的毒手了,水牢中一片喊冤之声,有查明确实不是飞剑党而被放掉的修士,可身上的东西进了那管理执事的口袋,哪还吐得出来,算起来,真是白白遭了一趟罪,还丢了东西。

    一时激愤莫名,这等修士便去明定城各家酒馆茶楼里头大肆宣扬:“昆仑最厉害的组织不是传说中的执法堂暗部,而是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下回兽潮动乱,派出明定城城池管理执事前往,必然以一敌百。”

    俗话说:“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是明显的反话和嘲讽,只要是个正常的修士都能明白,城主闻言,脸色发黑,摇摇欲坠,几欲晕倒。

    就在明定城中慌乱一片之时,藏剑峰元婴修士许峰被藏剑峰首座秦雅请了去喝茶。

    许峰得知之后,微有诧异,不过还是依言去了秦雅的住处东来阁。秦雅有个规矩,公事在执法堂谈,私事在东来阁谈,得知自己是被请去东来阁之后,许峰才暗暗舒了口气。

    一进东来阁,便看到了坐在东来阁里头那棵千年古樟下的秦雅。难得的没有穿着往常那件深色长衣。换了件淡色的青衫。面上不辨神色的端坐于那里。

    “首座,您找我?”圆脸的许峰笑意盈盈,秦雅掀了掀眼皮,看向许峰,却见他那张看似和善的笑脸上多了几分讨好。

    秦雅不动声色的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坐。”

    许峰面色一僵,不过还是依言坐了下来,只是心中忐忑不安。

    待他坐下之后,秦雅伸手便去拿石桌之上的茶壶与茶盏。这一动作惊的许峰冷汗涔涔,连忙伸手夺过那茶壶与茶盏:“怎劳首座费心?许峰自来便是。”

    见他这副急切的模样,秦雅只是弯了弯唇角,并未说话,更未阻他,随他去了。

    可便是他弯唇角的样子却也叫精神高度紧张的许峰见了个正着,原本就紧张至极现下更是心跳声如雷,举着茶盏的手都在发抖。

    秦雅也不说话,待他抖了一会儿,才悠悠开口:“听说你的孙子。新进金丹真人许天翼前些日子炼丹引动天劫,以金丹修为能有这等成就。确实不错。”

    “这小崽子碰巧罢了,不值一提。”许峰实在拿捏不准秦雅的意思,抬头看了看秦雅,偷偷拭了拭额上的汗珠。

    秦雅挑了挑眉,看向许峰,没有搭理他的自谦,继续说道:“想他现下还是年少,将来成就定然非同一般。本座就特例开一次剑魂海,准他进去挑一件趁手的兵器。”

    许峰听了,却是喜忧参半:能叫他天翼孙儿进剑魂海挑得兵器自然是不错的;然而,首座无缘无故,突然提起此事,叫许峰心里直打鼓。许是秦雅那无所不知的形象太过深入人心了,一时间只叫许峰怀疑自己做过的那些个腌臜事都被瞧了个遍,是以除了惊喜,更有忧愁。

    心里头百转千回,许峰偷偷抬眼看了眼秦雅,见他仍是那副无甚表情的模样,心跳渐渐放缓,心道:首座许是不知吧,若是知了,又岂会让天翼进剑魂海挑兵器呢。这样想着,便松了口气,一脸喜色的向秦雅一礼:“那许峰先替天翼在这谢过首座了。”

    “无妨。”秦雅淡淡应了一声,却反常的没有就此打住,而是继续道,“他算起来应当是前途不可限量,你且要好好培养他。毕竟他的前途与你亦有所关联,下去吧!”

    紧张了许久,这才放下心来,可秦雅这最后一句话却又叫许峰一下跳了起来,战战兢兢的看向秦雅,在对上秦雅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时,忽地脑上警铃大作:他实是太过紧张了。他忘记秦雅一族可是有瞳术的,修为又与自己隔着一个大境界,便是他想看什么,恐怕也不会叫自己轻易发觉吧!这样一想,许峰只觉整个人就像剥光了一副站在秦雅面前一般,无所遁形。心中只剩了一个念头:秦雅知道了,顾朗那件事与他有关。却不发作,反而一反常态的还答应打开剑魂海,首座这是在提醒自己天翼的前途与他有关。许峰心中惶惶不安,一时间许天翼那张炼丹成功之后悲喜交加的脸在他面前游移,可不等他做出什么决定,秦雅已然挥了挥手:“你退下吧!”

    许峰踟蹰的点头应了一声,转身离去。

    待到看不到许峰的身影之后,原本闭合着的屋门轰然打开,从里头走出来的,却是昆仑现任掌门梅七鹤,许峰因秦雅的关系,心中忐忑,一时便未曾留意东来阁中还有其他人。

    “怎的那么大方?”梅七鹤开门走出之后,已然迫不及待的开口了,“许峰早有异心,醉心权势已不是一日两日了。更何况,他确实在顾朗这件事里头动了手脚,何不将他除了?我昆仑还不至于缺他一个元婴修士便活不成了。”

    秦雅却是勾了勾唇:“不过是个打手而已,我想将他背后那人揪出来,”他叹了一声,依着千年古樟而立,身若青松,“我昆仑创派已数十万年,决不能让那等宵小之徒钻了空子。更何况猎天环已在我昆仑手中,妖族出了九阶九阶妖兽,东海青龙点灯,白先生说过,等了数十万年终于等来了一个契机,决不能浪费了。那条通天之路,我秦某人便是拼了我一身之力,也要想办法将它打开!”

    梅七鹤轻叹:飞升,绝对是每个修士最初修炼的初衷。因着十万年来无人飞升,这才使得修士渐渐增了不少旁的想法。若是有朝一日通天之路重新打开,或许,或许这个世上那等真正人品俱佳的修士会变得更多吧!

    此时,距离东来阁不远处葭葭的院子里头却是空无一人。接到袁老的传讯,葭葭匆匆赶往明昭峰,相隔不远已能清楚的看到马老脸上的一团黑气和浑身不自觉外放的灵力了,葭葭脚步一顿,心道:马老这是寿元将近矣。

    平日里欢脱吵闹,稍不顺心便仰天长啸的小丹现下却是低垂着脑袋,乖巧的蹭着马老的衣裳。

    见到葭葭,马老倒是笑的极欢,精神甚好,一点也不像寿元将尽的样子,伸手搭上了小丹的脑袋。不多时,便解除了与小丹之间的灵兽缔约,察觉不到马老,小丹惊慌的抬起头来,却并未闹腾,只是蹭着他,不时的轻叫两声。

    马老莞尔:“葭葭,小丹就拜托你了,跟着你绝对比跟着我这个半截身体已入土的老头子要好。”

    “马老!”葭葭叹了一声,心中虽悲伤,却并未像欢喜那样哭的跟个泪人似的,张了张嘴,似有千言万语,可到嘴边,却只剩一句话:“当年之恩,葭葭永生不忘,马老,我会照顾好小丹的。”

    “好,好,好。”马老笑的畅快淋漓,“果然甚得我心,老夫撑了那么久,就是为了听你这一句话,有你这一句,老夫便放心了。”

    马老笑完,复又看向袁老:“袁老头子,等老儿入了轮回,定还会来昆仑修仙,届时,你可莫要不认得老夫啊。知道你这老头子贼精,莫要借机欺负老夫。”

    “哈哈哈。”袁老大笑。修真者谁人不知,那等凡人还有轮回,可他们一旦踏上修途,轮回之数便与他们无关了,不过是为应景,故意应和马老罢了。

    马老今日笑的分外开心,取出空空的储物袋放到了一边,叹道:“好啊,想我马老一生,修至金丹,也算圆满了。老头子双手空空,除了金丹真人这个名头,穷的叮当响。也好,清白身来,清白身走,任我两袖清风,再无轮回。你等好好修炼,有朝一日飞升得道,也算圆了老头子这个梦吧!”

    “清白身来,清白身走,任我两袖清风,再无轮回”这一句话仿若醍醐灌顶,惊醒了在座的几人。修真一途,再无轮回,这是一条何等决绝的路,不是永生便是寂灭,原来自他们踏足昆仑那一刻起,便注定如此,便注定要拼尽一生向着那条渺渺不知何处的通天之路行去了。

    咀嚼了一番此话深意,再看马老,仿若睡着一般,面上祥和带笑,竟比起寻常还要慈祥上几分。

    “他寿元已尽。”袁老默默的看了他半晌,叹了口气,“老夫去上报宗门,葭葭,你带着小丹回去吧,欢喜你也回秀阳峰吧,大家散去吧!吾等修士,若是无法飞升,何人没有这一天?都散去吧!”

    葭葭上前,拉住小丹,这只爱闹腾的仙鹤,似乎一夜之间成长了起来,极为乖巧的跟在她的身后,回头再看了眼仿若睡着一般的马老,与她一道向着藏剑峰飞去。(未完待续。。)

    ps:  今天平安夜啊,大家吃苹果了么?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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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朝穿越传说中的玛丽苏文,作为原书中那朵巨大的泪苞圣母花,连葭葭表示压力巨大!连葭葭决定第一步就是要珍爱生命,远离玛丽苏!女配修仙记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女配修仙记,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女配修仙记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