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一章 事起
“难怪!”葭葭忽地轻笑了起来,“那混沌五行镜既然无法开启,何故还会如此盛名,难不成是代表了咱们昆仑的脸面?”
“这不过其一也,”明秀真人说道,“这其二却是在这世间还是有一个地方存在着传说中的仙气的,只是外人无法搜寻而已。那地方已然很久没有开启了,久到几乎可成一个传说,对于那处,人人众说风云。普遍为众人所认可的便是那是一无法运用正常手段开启的秘境而已,传说在那块大陆上还存在着世上为数不多的仙气。”
“在神州么?”葭葭听闻,不由起了性子。
“在冥水之境。连知晓开启之法都没有。”明秀真人苦笑,“否则,即便是冥水之境,我岳明秀也早已去了十回八回了。”
“冥水之境?”在明秀真人提到这四个字的一瞬间葭葭忽然的生出一种感觉,她想去那冥水之境走上一走。不过这感觉才出,她便被自己吓了一跳,暗道赶紧将这念头掐了为好。不过心中似是控制不住地,在脑中一遍遍的回放着莫古城外那三条通往各方之路。
与明秀真人谈了一会儿,葭葭便告辞了,拖着欢快的脚步,一路哼唱着来到了藏剑锋,却不晓得此刻,在自己的庭院里已然宣起了一场轩然大波。
才一踏上藏剑锋,葭葭便觉今日路上来往的修士似乎比平时少了很多,不过也并未在意,直到一路穿过执法堂走向自己的小院,在看到自家小院前围着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才觉得似乎不太妙。
高喊着“让一让”,“让一让”,藏剑锋群修已然认出了葭葭便是这小院的主人,纷纷让开,当真为她让出了一条路。周围众人的眼神只让葭葭觉得有些不妙,直至行至跟前,看着倒在满院狼藉前,脸已肿的跟个猪头一般的修士。虽说已然看不清楚他的本来面目,可那盛装华服,葭葭还是一眼便认出了,这不就是早上那个跑到自己院子里来放肆的修士么?
这肿的跟个猪头一般的杰作,葭葭向着立于一旁面容肃然的顾朗望去:想必就是他吧!
思及此,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上前朝顾朗行了一礼:“师兄。”
“你去了哪里?”顾朗面色不善。
“厄,灵植峰,顺道碰上了明秀真人,这才晚了。”葭葭说的言简意赅。
“往后这等人过来寻事,直接打出便是。”顾朗摇手一指,背负双手,仿若一棵笔直的青松,“记住,你可是藏剑锋首座的弟子。他如此放肆,打的不就是我藏剑锋首座的面子么,打的不就是我整个藏剑锋的面子么?对付这等人,不用客气!”
“好,说的好!”这话刚说完,挤在里圈看热闹的原痕立刻便开始鼓起掌来。地上这人真真说起来也当真平日里人缘不善,看不惯的人多了去了,是以原痕这一开起了头,众人便纷纷跟着鼓起了掌。
顾朗虽然没有多说,可到底多年师兄妹,从他脸上,葭葭便能看出他此刻心里似乎不是面上的那般平静。
不由尝试在心里喊道:“师兄,师兄,师兄!”
大约喊了十多声,顾朗略带烦躁的声音这才传音而来:“何事?”这可比平时的顾朗慢了好多啊,葭葭咋舌。
“他是妙无花师祖的弟子,这般不会有事么?”葭葭有些担忧的开口问道。
“便是妙无花师祖都亲手打过他,不会有事的。”顾朗却是一点不在意,反而开口道,“以后此事告诉我即可。”
葭葭撇了撇嘴,心里头也有些郁闷:此事可完全是由顾朗你引起的,你那位绯闻对象叶青歌可才是此事的来源,我不过是不巧被波及到了而已。
顾朗没有将此事往叶青歌身上靠,可不止葭葭,还有人亦将此事往叶青歌身上靠了,不是别人正是地上那只“猪头”脸修士。
他愤怒的哼了起来,虽说因为缺了两颗牙,让人听得不是很清楚,可大概也知晓了一些。大意便是你顾朗事实上是为了叶青歌才打他的,现在不过是借机发怒而已,不要以为众人不知道。
顾朗闻言更是黑了脸:“胡说八道!我与叶青歌什么事都没有。”
这种事越解释,众人越是不会相信,葭葭捏了捏自己的鼻子,只当没听见。只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一副恍然大悟的众人,真没想到顾朗也有今天!
此事闹了半晌,任那猪头脸在地上撒泼怒骂,硬是没得到一点好处,这才在众人的喧闹声中被人抬走了。
熙熙攘攘的一场打闹终于终了,院子里一片狼藉,顾朗默默的站了半晌,竟卷起袖子,开始替她收拾了起来,这当真是把葭葭下了一跳,连忙跑上前去,抢下顾朗手里的活:“师兄,这活你就别干了,我来不过一会儿的事。”
顾朗的身体微僵,面上也显出一丝不自然,竟是站在原地呆呆的看着葭葭将院子收拾完毕又跑去那棵桃树那里,滴起了灵液。
顾朗许久不曾出声,葭葭也并未在意,只认认真真的对着那一条缝仔细的滴起来。
冷不防,顾朗的声音突然从身后响起,吓得葭葭的手凭空一抖,竟差点将灵液泼了出来。
原来那僵着的顾朗已然恢复了过来,行至葭葭面前,一脸严肃的保证:“这样的事,不会再发生了。”
“没事!”葭葭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拍拍自己的胸膛咧嘴一笑,继续盯着那道裂缝滴了起来。
顾朗原本身高便不低,现下葭葭蹲着,两人一高一低更是明显,望着葭葭仔细滴洒灵液的动作,顾朗只觉,哪怕她得了“门派魁首”这个称号,也到底不过是一个小姑娘而已,仍然是需要站在他身后的小师妹,嘴角不由微不可闻的勾了一勾:“怎会没事,我是男子,还是师兄,师尊去了东海,我自会保护你的,你所做的,只是站在我的身后即可。”
第二百一十二章 事发
这夜的昆仑,似乎是注定会不平静的。
平日里终年都是打坐到天明的葭葭,忽地如疯魔了一般,脑海中不断的回想起林月儿的模样,这般残酷的模样,任谁都无法安心的打坐吧!
回想的次数多了,葭葭头疼的抚了抚额头,自储物袋中取出一瓶安神丹,又寻来一床被子,服了一颗安神丹下腹,之后竟是难得的有了睡意,一晚安睡到了天明。
而此时的太阿峰上却没有平日里那般的平静。
“白日里的事情,师伯听说了么?”有男子的声音突然在那太阿峰的九龙禁地响起。
“你说的是哪件事?”接话的男子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漫不经心,也很轻,却叫人轻易不敢忽视自有其威。
“顾朗将妙桐禅揍了一顿!”先开口的那位说道,“看到的人还不少。”
“哦?”接话的男子声音微扬,却并未多说什么。
“也许今晚会是个好时机!”先开口的那位“呵呵”一笑,“只要您想,昆仑大洗牌不还是手到擒来么?弟子觉得是时候了。”
“原来你想的是这事啊!”接话的男子懒洋洋的说道,却忽地一下变了脸色,广袖一拂,将那男子掀翻在地,怒斥:“混账!昆仑可待你不薄啊,你却在想这些事情。难怪将我约到了九龙禁地,是想躲过白泽的那双慧眼么?”
“我与秦雅同日入得山门,当然,或许他并不记得那日排在他身后的我了。为什么?为什么他现在是出窍修士,我不过元婴中期。他掌管执法堂,乃一峰首座,我却要看他脸色行事,凭什么,我不甘心!”被掀翻在地的男修虽然刻意压低了声音,可声音中的愤怒却着实不少。
“你还好意思说啊,这修为一事,你不如他,我难道还能帮你不成?当真是好笑,哼!”懒洋洋的男子出口却一点不留情面,将面前这人批了个体无完肤。
“我只是不甘心,为何他秦雅能处处得人优厚,凭什么?”被掀翻在地的男子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秦雅气运不浅,本身又天赋奇高,心性过人,能有今天一点不奇怪,你若是不满,何不去问问上天,为何如此优待他?呵呵,跑来与我说什么?”那男子却一点也不买账。
“天既不厚待我,我何苦还要去问他?”坐于地上的男子站了起来,冷笑道,“不若干脆我自己去争取好了,岂不妙哉?”
“你已然到达元婴,想必应当很是清楚,如你现在这般心境是到不了出窍的,这长生大道难不成是不想要了么?”那说话漫不经心的男子仍然未被说动。
“师伯比我更清楚,这所谓长生大道不是早就断了么?左右不过多活几千年,亦逃不过灰飞烟灭的命运。与其如此,不若求个势力滔天,也不算白活一场。”那修士却一点不以为意,“这次秦雅虽说带了三十六天罡集体出动,可这事又不是一回两回了,数万年,早该让天下修士学乖了,不是么?更何况,传说中那人可是已有数十万岁了,即便是修到出尘也没有这般的寿元吧!既然地仙可期,寿元无极,我何苦要去寻那微不可琢的修仙大道?岂不是平白找罪受么?”那修士说着便冷笑了起来。
“你这样的心性居然还能修到元婴,我当真是长了见识,不过倒也是个清楚本心之人。”那漫不经心的修士说着,忽然瞥了一眼眼前这人,“明日一早,你便准备好去将顾朗拿来吧!此事会做的滴水不漏的,而去,这目击者还是个他顾朗想破脑袋也不会想到的人。”
“多谢师伯!”那男子顿时大喜的谢过眼前这修士,起身离去了。
望着这男子逃也似的背影,那漫不经心的男子弹了弹指甲,微微勾唇,脱口而出的竟是自嘲,“长生不可期?我便与他一道做起这般的事来了么?也好,想必这般,昆仑后辈永远都不会忘记我的名号,哈哈哈!”
翌日。
葭葭被一阵剧烈的摇晃摇醒,耳边却不停地想起展红泪焦急的喊声:“葭葭,葭葭,快醒醒,出事了!快醒醒啊!”
“什么出事了?”睡眼惺忪的葭葭本能的呢喃道,却突然睁大了双眼,睡意全消:“你说什么,出什么事了?”
对上展红泪焦急的面庞,葭葭只觉心中仿若突然被人揪住了一般,一股浓浓的不详感油然而生。
“顾朗,是顾朗啊!”展红泪急的眼泪直在眼眶之中打转。
“不,不可能的。”听闻此言,葭葭却似是僵了一般,原先抓住展红泪臂膀的手指也慢慢滑下,不停地摇头,“顾朗怎么会出事呢?展师姐莫不是搞错了。”
“是昨日那个被顾朗打的妙桐禅。”展红泪情急之下,说了半天也没将事情说清楚,只葭葭一问,她便说上一说。
“不就是打了他一顿么?更何况他有错在先,难不成有人要罚顾朗?”葭葭连忙问道。
“便是我都能揍上他一揍,更何况是顾朗?现在的情况是他死了!”展红泪现下的情况极不稳定,直道,“有人看到顾朗晚上与妙桐禅约在了太阿峰,然后将他杀了。”
“不可能的。”这是葭葭现在心中唯一的感受,“师兄行事光明磊落,怎会做这等小人行径?”葭葭说着上前一把拉住展红泪:“他人呢?师兄人在哪里?”
被葭葭这么一问,展红泪似乎才有些回了魂,慌乱的抓起葭葭的手就往太阿峰跑:“在太阿峰大堂受审呢,快,快点,我,我真不知该怎么办了?”
行至途中,葭葭这才想起来开口问道:“目击的人是谁?”
“叶青歌。这个贱人。”一向直言直语的展红泪愤极怒骂,“她为什么不死在外面算了,怎的还要回昆仑来害顾朗,这个扫把星!”
葭葭亦是不由得双拳紧握,不可否认,她现在当真是恨极了这个叫叶青歌的女子。
第二百一十三章 争吵
即便内心已然宣起了轩然大波,冥冥之中,那种愈是到了情急关头愈是镇定的特性为葭葭赢得了不少分,葭葭逐渐冷静了下来,沉声道:“莫急,先看看再说!”
葭葭虽轻,可却带着不容忽视的坚定声音不得不说竟叫展红泪这个火爆性子还当真安静了下来,仿若找到了主心骨一般,傻傻的盯着葭葭看。
两人一路来到了太阿峰的大堂,几乎是只一眼便看到了立于其中的顾朗,光一个背影便风姿挺拔。
而那位叶青歌却是低着头,与顾朗立在一起,二人身高相配,看起来,一瞬间竟有种说不出的登对感。
“叶青歌,有人听到你喊了一声顾朗,此事可是不假?”坐上那位询问之人却是一个葭葭从未见过的男修,满面威仪。
“他是何人?”葭葭不由皱眉,问向一旁的展红泪。
“我也未曾见过。听说是一位已修行到出窍的修士,姓容。”展红泪不满的撇了撇嘴,道,“便是掌门也得让他三分。”
叶青歌低头,似乎有些急躁的喊道:“什么顾朗不顾朗的,我不记得了。”
“喏,你来说!”那容真人虚手一指,指向身旁一位筑基弟子,那人亦是满脸的难堪之色,“弟,弟子不过听到叶师姐喊了一声顾真人的名字,其他什么都没看到。”
“由此一句足矣。”那容修士怒视顾朗,“证据确凿,你还想抵赖么?那妙桐禅哪怕再不济也是妙师叔这一脉唯一的后人,不过是因着情感纠纷,你便下如此毒手,怎配做我昆仑斩神刀的传人?”
“容师叔,顾朗得斩神刀是过了七十二关的,在远山师祖并我昆仑七秀牌位面前过户的,这事可不容质疑。”一旁的梅七鹤脸色也不大好看。
“早闻你梅七鹤与秦雅师徒关系甚好,即便是身为昆仑掌门想必也会徇私吧,此事,你梅七鹤可不方便插手的。”那容真人冷笑了一声,“顾朗,你杀人一事证据确凿,可还想抵赖?”
“我没有杀人,亦没有约过叶青歌,更一晚一直都呆在藏剑锋上没有出来,此事我敢以心魔誓起誓。”顾朗冷冷的道,“没有就是没有,容真人想要屈打成招么?”
不得不说,即使顾朗身陷如此境地,看好他的人还是不少,其中以筑基修士为多,不少人纷纷窃窃私语了起来。
“毛都没长齐,就敢胡乱议论?”那容真人大喝一声,叫停了围观的筑基修士,看向梅七鹤,“此事你怎么说?”
“他都以心魔誓起誓了,想必此事……”梅七鹤眼中有隐隐的不满,即便这位容真人是出窍修为又如何,现任的昆仑掌门是他,在这些后辈面前朝他大呼小叫算什么意思。
“梅七鹤,你若不能秉公处理,当不得这掌门之位,我昆仑有的是人来坐这个位置!”那容真人一出口,顿时四下无声。梅七鹤更是气得双拳青筋暴起,他容安算个什么东西,当真是孰不可忍。
还未等他开口说话,便有一道女声插了进来,脚步慌乱,明显是才听到这个消息便急急赶来了,一出口,便是惯常的冷嘲热讽:“容师叔好雅兴,居然管起我昆仑小辈的事情来了,不好好修行,凑个什么热闹?”
“燕锦儿,你在老夫面前收敛点,你现在在外的名声还好听的起来么?就凭你,还管不到老夫的身上!”那容真人亦不是个好相与,出口便顶了回去。
“您高寿如此,突地巴巴跑来管我昆仑小辈的事情,往常屁也打不出一个,现下如此热心,不禁要怀疑,这叫妙桐禅的小辈莫不是被你杀的,还想要将屎盆子扣在顾朗身上。一把年纪倚老卖老,跑到这里来出手画脚,有那等心思还不如好好琢磨长生之道。”燕锦儿银牙一咬,端的是牙尖嘴利,粗俗的叫人惊愕。
“混账,你师尊当年便是这么教你规矩的?”容安却一点也不想偃旗息鼓,反而咄咄相逼,“若不是他早已陨落,老夫当真是这就想去向他讨个说法。”
“你想见我师尊?”燕锦儿却忽地一哂,“可以啊!师尊早已陨落命丧黄泉,您若想见他,可只有一个办法,不如……”
“混账!”便是葭葭都不由觉得燕锦儿这惹怒面前这位修士的功力当真是绝无仅有,那容真人蓦地广袖一佛,袭向燕锦儿,骂道,“有你这个不孝弟子,令师尊也算倒霉!故去多年,为了挤兑老夫,竟将师尊都搬出来说话了,当真是好本事!”
他盛怒之下的一击,直击的燕锦儿连连向后退了数步,直退到葭葭与展红泪的面前这才站定,轻轻咳了一声,葭葭眼尖,清楚的看到燕锦儿手心那触目惊心的红,那容真人一掌之下,竟叫燕锦儿受了内伤。
可燕锦儿明显不欲他人知晓,将手背到了身后,一脸满不在乎的样子,只梅七鹤担心的开口询问:“燕师妹,可要紧?”
“呵呵!”燕锦儿嘲讽的一笑,“您如此着急的要将我门派花了巨大心血培养的接班人送去九幽冥狱,莫不是心中有鬼?”燕锦儿举目四顾,勾着唇角对上了容安,“我看这人其实是你杀的吧,想要推到顾朗身上。是算计我等这一辈第一人秦雅不在昆仑,便如此对他的弟子下手,其行当真是令人发指。”
“那妙桐禅又没碍着老夫什么事,老夫何苦要杀了他?”容安气急的盯着燕锦儿
“那师叔好雅兴,跑出来凑什么热闹?”燕锦儿毫不忌惮的向容安挑眉挑衅,“我昆仑可是有掌门的,您这算是什么意思?即使掌门不在,你当我们五长老是个屁么?放完就没了?”
粗俗,却形象的可以,哪怕是如此严肃的场景之下,围观的修士都有忍不住发笑之人。
“这事当然……”那容安说了一半,却忽地噤了声,似乎是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立刻停住,只道,“秦雅身份特殊,顾朗也并非普通金丹修士,并且此事还关系到了妙师叔唯一的血脉,这已不是你等几人所能做主的了。”那容安说着,忽向西南方向行了一个道礼,“此事我已禀报了妙师叔,绝对不能简简单单的就这么算了!”
第二百一十四章 怪异
“哼,你说她看到了。”燕锦儿斜睨了一眼低头的叶青歌,“你看到了什么?”
“我……”叶青歌张了张嘴还未说话,便被容安抢走了话头,“她跟顾朗不清不楚的,当然是不愿意说实话的。不过好在,一早我们就把她急急跑去与梅七鹤所说之话给听了去,抵赖也不成,听到的人可不少呢!”
“切,谁晓得是真是假。”燕锦儿却一点不买账,“女儿家的心思最是难猜,许是前一刻还甜甜蜜蜜,后一刻却翻脸不认人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多了,更何况她又十多年未回了,谁晓得心思有没有变掉。”
“没,我……”叶青歌闻言激动的抬头,刚欲说话,燕锦儿立刻给了她一个白眼,“真是个扫把星,一回来就出了这般的事,保不成她现在这副模样都是装的,人是她杀的,想要嫁祸给顾朗也说不定。”
燕锦儿一口气说了如此多的话之后长长的叹了一声:“我不与你们多说了,总之,顾朗我就带走了,不用送了。”这般胡搅蛮缠,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拉起顾朗,便要将顾朗带走。
“哪个也不许走。”容安发怒的一甩袖子,盯着已半天不曾说话的顾朗,“顾朗,你倒是说说,此事你想怎么办。身为藏剑君子的弟子难道一点担当都没有么?”
“什么担当?不是他做的要担当什么?”葭葭可不比顾朗,虽说这些年心性有所收敛,可骨子里的某些东西却一点没变,张口便刺了容安一句,全然忘记了眼前这位是个与师尊比肩的出窍大修士。
“这里哪轮得到你说话!”容安连看都未曾看葭葭一眼,张口回道,同时看向顾朗,“顾朗,你说,此事如何是好。”
“不是我做的。”顾朗的目光在叶青歌身上放了一会儿,这才看向容安,默不作声的说道,“不过,弟子愿意协同调查此事。”
“好,这才叫有担当。”容安看了一眼有些不满的燕锦儿道,“不像有些人,虚长年纪不长脑袋,既然如此,来啊,先将顾朗压进暴室,此事彻查后再议。”
从头到尾竟是拿梅七鹤当个透明人,话音刚落,还当真有两个执法堂的修士走上前来,一人一边带着顾朗,便欲向暴室走去,梅七鹤双眼微微眯起,盯着那两个修士看了半晌,却并未立刻说话。
行至葭葭的身边,顾朗脚步一顿,声音一如往常:“莫要乱跑,好好呆在藏剑峰上,等我回来。”说罢又朝展红泪点了点头,便跟着那二位修士离开了。
周围的气氛变得蓦然浓重了起来,众人眼中的天之骄子,竟然会一朝跌下云端,几乎所有人都未曾想到会有这样的事。
葭葭默然不语,整件事怎么都透着一个“怪“字,有件事燕锦儿说的一点不假,为何早不出,晚不出,偏偏挑师尊不在的时候搞出如此大的动静。
一旁的展红泪身子不住地发抖,葭葭的手刚要搭在她的肩上安慰一番,展红泪却突然冲了出去,朝着有些愣神的叶青歌劈头就是一个耳光。
“啪——”一声响亮的耳光声响起,叶青歌后知后觉的抚上侧脸,抬头怒视展红泪,“你……”
“都是因为你。”展红泪指着叶青歌道,“你根本不配靠近顾朗,离他远一点。”
“我怎知道会这样,”叶青歌咬住了下唇,“不过是着急的过来寻找师尊,谁想那容真人居然会出现,我……”
“好了。”燕锦儿白了她一眼:当真是不喜欢一个人,连她的声音都听不下去,听她说话,只觉得心中一片烦躁。
“此事怪异的很。”人走的只剩他们几个之后,燕锦儿现下却是不复方才那副撒泼无赖的样子,神色肃然,“容安那老家伙活像是在那里等着的一般。”
“不错,昨晚,容师叔突然出现当真是吓了我一跳。”梅七鹤皱眉道,“好像是一早便知道了会出这事一般。只是,为何会针对顾朗?”
“我看八成是秦雅临走之前将什么东西交予了顾朗,这才迫不及待的要对顾朗下手!”燕锦儿的脑子不比她的行为那般荒唐,倒是转的极快,思及此,微微眯起了眼,“只是不晓得他们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因着在场的几位都不是外人,二人也没打算瞒着几位,梅七鹤叹了口气道,“秦雅不在,若说倒霉的,我便是首当其冲。他此去东海,带走了最重要的三十六天罡,徒留外部七十二地煞,若说忠心,这些人决计没有三十六天罡那般忠心的,伏师伯又不在昆仑,此事真是难弄。”
“你那些事暂且先放在一边,赶紧将顾朗弄出来才是正经。”燕锦儿很是不满的说道,“暴室无灵气,无法修炼,这是要生生的将一个修士逼疯啊。顾朗日进千里,岂能被这般的拖后。”
“我知晓的。”梅七鹤亦是一脸的烦躁,“今日你暂且回去,我这就去拜访一下人在昆仑的几位师叔,且看看他们能不能出面,将顾朗从暴室里头弄出来。”
“好吧,一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燕锦儿亦知与他多说也无什么意思,离开之时看了眼葭葭,替她寻了个台阶:“愣着作甚,还不快走。”
眼看众人已然离开不过只剩下两师徒,梅七鹤肃了脸色,问叶青歌:“昨晚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细细与我说来。”
“是。”叶青歌亦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昨日,弟子收到顾朗的传讯,约我在九龙禁地之处见面,弟子不疑其他,去了看到的便是顾朗以斩神刀杀了那妙桐禅的那一幕,顾朗杀了人之后便迅速离开了。弟子当时惊吓莫名,失口便喊了一声‘顾朗’,不晓得竟被人听到了。而后弟子惊慌失措,赶紧前来寻找师尊,后头的事师尊便知晓了,弟子当时焦急,竟并未发现容真人居然也会在这里。”
第二百一十五章 火起
“漏洞重重,明显是有人想逼顾朗仙人跳。”梅七鹤脸色很不好看,“我亦派人去了白先生那里,只是迟迟还未有回应。怎的偏偏不在别的地方出这等事,偏要在九龙禁地出这等事。”梅七鹤说着,以手用力的一拍案几引得地面一阵,放佛只有这样才能纾解心中的不满与愤恨。
“对了,青歌,你可确定看到的那人是顾朗?”梅七鹤皱眉看向叶青歌,“别人也就算了,你与他如此熟悉,低等的易容术岂会躲过你的眼睛?”
“我……”叶青歌不由张了张嘴,心里亦越发的糊涂了起来,痛苦的抱头回想,半晌之后,终是无力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算了。”梅七鹤脸色亦是不算好看,看了眼叶青歌微红的侧脸,不禁放柔了声响,“方才,展红泪那个野丫头……”
“没事的,师尊。”叶青歌不由苦笑了起来,摸了摸还未褪去的掌印道,“我也很后悔,当时简直是慌了,这才冒冒失失的跑了过来。我当真是很后悔。”
看着一脸茫然的叶青歌,梅七鹤叹了口气,挥了挥袖子:“也罢,你先下去吧!今日的精神状况不太好,先回去休息吧!”
“是,师尊,青歌告退。”叶青歌低头行了一礼,默默的退了出去。
直至堂中只剩梅七鹤一人,他这才敛了平日的威仪,满脸苦笑与自嘲:“你秦雅倒是离开的轻松,出了那么大的事,总要与你说一声才好。”
独自在堂中来回走了一会儿,梅七鹤这才推门而出,眼看养魂殿已在视界范围之内,似乎是修到元婴本能的一种感觉,虽然还未发生什么事,梅七鹤脸色骤变,脚下加快,向着养魂殿的方向急速而去,可才出脚,便一把被人从身后拉住。
“轰隆”一声巨响,火光冲天,留着昆仑数不尽修士魂牌的养魂殿竟然就这么在他这个昆仑掌门面前的燃烧了起来,如此大火之下,有多少完卵。
大火烧红了太阿峰的半边天。
“莫拉着我,秦雅的魂牌还在里头。”梅七鹤当下大惊,几乎是想也不想,便脱口而出,“没有魂牌如何寻人,如何知晓那人的生死?”
“此火不同寻常,乃是当世少有的异火,即便你是元婴之体,进去一会灼伤,更何况那是魂牌,不是秦雅。这般滔天大火之下,你就算进去,秦雅魂牌完好的可能性又有几成?”声音清润温和,动听悦耳,却有股说不清的轻叹自其中流淌而出,“莫去!”
“白先生教我!”梅七鹤眼见眼前此人不禁大喜过望,一把拉住白泽,眼巴巴的看着他。
“此事我无法教你。”白泽却是忽地摇了摇头,“秦雅、顾朗命中注定该有此劫,若是能挺过此劫,前途自然大好。”
“若是挺不过呢?”梅七鹤想也不想,开口便问白泽,白泽咬住了下唇,并未立刻说话。
梅七鹤可不是那等十几二十多岁的年轻小辈,而是昆仑的掌门,自然是知晓这意味着什么的。虽然理智上自己与秦雅不过是互为牵制,又互为支撑的关系,可这么多年过来,二人关系早已非比寻常,不然也不会叫他破格同意将名无宝殿三层的一次通行权暗地里送给他那名女弟子的。
知晓他面临此劫,心中总是有些伤感的,即便是平日看起来如何强大,面对劫祸,总抱有陨落的危险。
“发生在九龙禁地,此事我亦不得而知。”白泽叹道,“不过天大地大,即便是九龙禁地发生之事,混沌五行镜亦能照出个原型来。”
“白先生是说开启混沌五行镜?”梅七鹤很是惊讶,“前往冥水之境亦不是难事,只是……”
“莫慌,时机已到,此事我心中已有人选。”白泽淡淡一笑,眼中满是释然,“有因即有果,善因便能得善果,我相信他二人此次会逢凶化吉的。”
“多谢白先生。”似乎当真是祥瑞之兽,白泽的一席话让原本心中有些难安的梅七鹤亦镇定了下来。
“此人你也认识,只盼到时,你若是看到她出现在昆仑的任何场所,还要当做不知道才行。”白泽忽地促狭一笑,眼中似有狡黠一闪而过。
“我知晓了,白先生。”梅七鹤一脸的了然,“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之时,我会记得的。”
远远看着白泽与梅七鹤在那里交谈却又听不清楚二人在谈什么,不禁叫偷听的两位修士有些郁闷。只是一位表现的更过一些。
“当真是什么都听不到,如此又有何用?”那位沉不住气的当下便忍不住抱怨了起来。
“白泽可不是一般人,他的耳力非同一般,你再上前五步,恐怕就会被他发现了。”另一位虽说心中自也有些急躁,可面上却一点显不出来。
“师伯,弟子,弟子,这不是着急么?”那人急的团团转。
“养魂殿突然起火就起火吧,本来是想用秘术控制秦雅的魂牌的,这虽说不但会让众人以为秦雅已死,还能适时的扰乱他的心神,可终究工程浩大,实则并不可取。一把火烧了倒是好,若是秦雅突然闹个失踪,时间久了,不定他就永远失踪了,岂不妙哉?正和你意啊!”一旁另一位修士开口挪揄了起来。
“这……”沉不住气得那位眼珠转了几圈,似乎在思忖什么东西一般。
只是他心中所想,在另一位面前,竟然暴露无遗,那人一哂:“你还是收了你那小心思吧!你想派人暗杀秦雅,我看成功率不会到一成。更遑论他身边还有对他忠心不二的三十六天罡,你就算花巨款请得那些不世出的出窍修士出手,可是,你当东海那些隐居的老怪物是死了么?指不定还没见到秦雅,几位便直接对上了。所以,还是收了那份小心思吧。”
眼看眼前这位目光竟一撇一撇的撇到了自己身上,他不由得发笑:“莫想让我出手,我不会下手去杀秦雅的。斩落一个渡劫之时引发祥瑞天象的修士,这会让我倒多久的霉啊,我犯不着如此与自己作对。”
第二百一十六章 放行
“那现下我们应当如何?若,若是秦雅突然回来了呢,怎么办?”那修士明显有些底气不足,眼巴巴的看着另外一位。
“就如你这般,一辈子都别想超过他。”另一人冷笑,“心贪,却如此容易动摇,我看你是在他秦雅的威势下待久了,害怕了吧!”
“谁说的,我……”那修士正欲辩驳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再也没有说下去,只因已不需要继续说下去了,心里那关总是过不了的,秦雅在他的上头待的太久了,似乎是本能的,原本的不甘已经成为了一种诚服或者忌惮。
“放心,短时间之内,他莫要想回来,想要传讯于他也是不可能的事。”另一人勾了勾唇角,算是回应,“因为他失踪了。”
“失踪?若是能永远失踪便好了。”那修士忍不住发笑。
“你想的到挺美。”只是却被边上一人骂了一顿,“不过也不是不可能。左右他现在失踪了,便暂且不用顾忌秦雅了,顾朗虽在年轻一辈中颇具威信,可到底,昆仑还没轮到他们年轻一辈来做主。”那人一哂,“年轻人嘛,忘性大,久了也就不记得了。”
“那般甚好。”那修士摩挲了两下下巴,忽地轻笑出声,“师伯,不知我可否……”
“去吧!”眼前这位完全不需要他将话全数说完,便已知晓他心中所想,一拂广袖,“小心一些,可以不成功,但是千万莫要露出马脚。”
“诶,弟子知晓了。”那人行的这个道礼,颇的标准,从面上看去,甚是恭敬。
只是这位对如此礼节却不过一哂,不置可否。
自来到昆仑,当真还未曾碰到过如此难熬的夜晚,葭葭苦笑,再次服了一颗安神丹,从前,她是从来不需要安神丹这样的事物来安神入睡的。
终于到了天明,葭葭睁眼不由自嘲:现在自己可当真是自由的紧了,想必无人会再注意到她了。
想了一想,终究是没忍住,御剑便向着太阿峰去了。
见她前来,梅七鹤很是诧异只挥了挥手:“现在非常时期,你只需好好等着就是莫出什么岔子来。”
“掌门,弟子可否前去暴室看一趟师兄。”葭葭抿唇,“弟子会小心的。”
听闻这话,梅七鹤却是不由得抽了抽嘴角,心中暗道:原本看着眼前这个丫头与秦雅师徒并无多少类似,现在看来,或许不尽然。那一句“弟子会小心的”口气当真像极了顾朗。
一点就透,与这样的人说话总是要舒服许多的,梅七鹤心想,轻咳一声,扔了块木牌给葭葭:“那定要小心些。”
“多谢掌门,弟子省的。”葭葭一笑,眨了眨眼,她自然是会小心的,还会小心的不让他人发现。
一路疾飞来到了暴室之外。
葭葭认得除了昨日将顾朗带过来的二位,还有数位亦在旁边游移,看起来甚是眼熟,细细一想,这才想起来先前曾在太阿峰上与顾朗打过招呼的几位。
怎么躲都不可能逃过他们,葭葭无奈的撇了撇嘴,上前向众人行了一礼,拿出掌门给的木牌道:“诸位,此乃掌门所与的通行木牌,弟子想进去看一下师兄。”
曾打过招呼的几位当下便让开了,葭葭朝他们一礼,快步走上前去,却没料到居然在门房之处,被二人拦了下来,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昨日出手的两位。
“你回去吧,顾朗现下可是重要嫌犯,怎能让你说见就见,即便是掌门亲临,我二人亦是这两句话。”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不单葭葭不满,另几位亦不满了起来,口道,“掌门之令也敢违抗?”
“这是上头的意思,我等不过照办而已。”那两位却丝毫不动容,反而斜睨了一眼葭葭他们,道,“当然,现下你们若想一拥而上,或许也能见到顾朗,只是这之后,想想怎么交差吧!”
“你……”葭葭张嘴便欲说话,便被一道略微清冷的声音打断了,“怎么了?”
葭葭回头,却是个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人物——沈离光。
稀稀拉拉一阵行礼声过后,沈离光便看向了葭葭:“怎么回事,你且说来听听。”
“弟子想进去看师兄。”葭葭咬了咬唇,道,“可是这二位师叔不肯让行。”
沈离光沉默了许久,久到葭葭以为他不会再次开口说话之时,他却在此刻开口了:“让她进去,我做主了。”
“可是沈师叔,顾朗他……”那堵在暴室门口的两堵门神却不愿意轻易相让。
“死的人是妙桐禅,我师尊尹风乃是妙无花师伯的嫡传弟子,此事,我亦会向妙师伯解释的,你二人让开吧,不过是师妹看看师兄而已,还能怎么样。”沈离光皱着眉,一字一句的道来,在此时葭葭听来却是仿若天籁。
那两堵门神仍在游移,这下更惹得原本皱眉的沈离光不满了起来:“死的是我们这一脉的小辈,你等多管什么闲事。更何况,我妙师伯还未发话,你二人拿谁的鸡毛当令箭?让开!”
这最后一句话却是说的有点狠了,不过却成功的叫那两堵门神移了位,葭葭欣喜不已的看向沈离光,张口道谢:“多谢沈真人,真人大恩,弟子定当铭记于心。”
“无妨,你进去吧!”却也不知是不是葭葭的错觉,这句话此时听来竟是恁地温柔,与平日沈离光清冷的话语着实是不太一样。
不过葭葭心中挂念着顾朗,是以也没多在意,径自便推门而入进入了暴室。
原本,沈离光不过是想在外头呆着,让他师兄妹二人好好聊上一聊,岂料,葭葭才进去不一会儿,便听闻里面传来一声凄厉的叫喊声:“顾朗!”
这声声音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葭葭,察觉到情况不太妙,几位连忙跟着进了暴室。
眼前的一幕着实叫人触目惊心,顾朗脸色脸色苍白的倒在血泊之中,昏迷不醒。而一旁抱着他的,正是放佛吓傻了的葭葭,便连那双平日看来灵气十足的双眼,亦变得呆滞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七章 看不见的手
“你等是如何看人的?”不管顾朗是不是嫌犯,这般在暴室里出了这样的事这几位竟是什么都不知晓么?当真是匪夷所思。
“等着受罚吧!”沈离光道了一声,不顾剩下几位难看的脸色,连忙走上前去,以掌心覆上顾朗的背部,许久之后,心中有个大概,这才收了手,同时暗暗松了一口气。
仍在怔忪间的葭葭只是呆呆的看向沈离光,可那眼神,叫无意间抬起头来的沈离光突然心中一滞:这样的眼神仿若是在一个将要溺水而亡之人在看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这样的神色,却不知怎地触的他心中一疼。
不可否认,若是原本的话,他对葭葭并没有太多在意,可自那次从外荒,或许是那冰封天地中的温暖,又或许是葭葭无意间的笑容触动了他心底里最柔软的地方。私底下,他对葭葭与秦雅和顾朗这般的师徒情谊是十分向往的,或许正是因为身边缺少这般的情谊,与葭葭分别的这些时日来,他竟常常会在眼前掠过这三人的浮影,这般越想,便越是忘不掉,这样浓烈的向往竟已慢慢成了一种念想,当真是不想任何人去将这样的情谊破坏掉。
只是现在,眼前的这一幕不断的冲击着他的眼球,在告诉他,他所构想的,那般的情谊,似乎正在被人一点点蚕食鲸吞的剥夺掉,最后会变成什么?
若是顾朗与秦雅不在,眼前这个能叫感到温暖的少女会不会亦变得偏激了起来,变得,变得亦如卿言一般。只一想到这里,他就似乎察觉到自己的心仿若被人使劲的揪在了一起,莫名的疼了起来,很疼。不想,真的不想这个满足他心中对徒弟一切幻想的少女就此消失。
“经脉被人以灵力震断,不过好在秦真人在他身上花的心思可不少,顾朗的经脉较常人可是要柔韧上许多,发现的又早,想来长春子妙手回春不是难事。”沈离光说着当下便甩了一掌传讯符,说了一下顾朗现下的状况,便让长春子急速前来。
不过须臾,长春子便已至跟前,沈离光将葭葭拉到了一边,葭葭仍有些呆呆的,任着沈离光将她拉到一边,看着长春子在顾朗身上动作翻飞,葭葭默默不语,只是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长春子现下的动作。
这般一直站到夕阳西下,长春子这才将手抽离了顾朗的背部,踉跄着起身,脚步虚浮,抹了一把脸上的汗,叹道:“下手之人其心歹毒,若是不被人发现,顾朗体内的灵力会随着震断的经脉一道断断续续,埋在体内,体内灵海这般就会仿若死海,不在流动。人在这般的情况下又能活多久?更何况顾朗无论天赋还是灵根都是极佳,丹田之内所储灵力可比寻常人要多出至少两倍以上,灵力涌出移向经脉却无法疏通,会导致经脉崩裂,暴室无灵力,丹田之内无灵气补充,只出不进便会渐渐萎缩,当真是好歹毒,好歹毒啊!”
那长春子边说边摇头:“这是要将人生生的逼死,还好发现的早,不然就出大事了。”
“此事还未禀报掌门。”沈离光叹道,“我等自发现顾朗这般情况,便无一人离开,眼下,还请长春子走一趟了,身处暴室居然还会发生这样的事,我还是亲自在这里守着,直至掌门前来为好。”
“也罢。”长春子想了一想便点头同意了,目光一瞥,撇到了一旁有些呆呆傻傻的葭葭,不禁嘟囔了一句:“这般景象,又是自己的师兄,还是让她莫多看了。叫她快些回去吧,心中万一有了阴影可对将来修行不易。”
“我知晓了。”沈离光看了一眼仍未回神的葭葭,却是替她做了这个主。
“他现在不要紧了,你可以去看看他。”沈离光长叹了一声,拍了拍葭葭的肩膀。
葭葭愣了一会儿,这才走上前去,轻轻推了推顾朗:“师兄,师兄,且醒醒啊,我是葭葭。”
见顾朗毫无反应,葭葭手下的动作不由得更用力了一些。
“许是重伤才好些,你让他休息休息吧。”沈离光上前来,将葭葭拉到了一边,同时耳尖微动,果不其然,梅七鹤已然风风火火的便冲了进来。
虽说被长春子告知已无大碍,但他仍不放心的以掌心覆上顾朗的背部,细细检查了一番,这才微松了一口气:“长春子那几支万年的滴露草还算值。”
不比半日没有回神的葭葭,梅七鹤似乎是感慨抑或是其他,看向葭葭:“当真若不是你这丫头胡来,也不会发现啊。”
不待葭葭答话,梅七鹤却肃了脸色,将几位守在暴室门口的修士叫了进来:“区区一个暴室,你等几人居然都没发现有人混入,还对顾朗下了如此重手,当真是要你等何用?”他说着目光在其中两位的身上重重的扫过,“我看你等如此玩忽职守,不如便罚去守那灵植峰千秋园守园两年好了,这看护顾朗之人我自会另派人前来的。”
梅七鹤轻咳一声,嘴唇微微动了几下,只除了昨日动手那两人,被他派来保护顾朗的几位皆是收到了他的传音:“晚申时前来接令。”
当然这一幕除了梅七鹤与那几位修士,其余众人皆是不得而知。
沈离光却在此刻看了葭葭半晌,又看了看昏迷中的顾朗,似乎是一咬牙,终于下定了某个决心一般,对梅七鹤道:“掌门,且容我去寻一寻妙师伯,此事暂且等等。”
沈离光说着,也不等梅七鹤的答话,不过片刻便已不见了踪影,只一道紫影划过虚空。
却说梅七鹤挥袖喝退了那几位,心中却是一阵烦躁,自也没指望眼前这个只晓得傻傻的看着顾朗的女修能想出什么法子来。
他现在心中最苦恼的还是要将顾朗关去哪里才安全,昨日他特意多加了几位金丹修士,美其名曰监视,实则是保护。只是没想到,任凭暴室铜墙铁壁,可那只看不到的手居然也已经渗透了进去,还对顾朗下了如此毒手,若不是这个女修按捺不住,瞎猫碰上死耗子,顾朗就要彻底废了。
第二百一十八章 入九幽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梅七鹤急的来回走动。
这边暂且不提,却说沈离光风风火火的赶到了太阿峰,在卧禅谷前头不知等了多久,却终究是等到了。一声虽然有些沧桑,却自有一股千年沉淀味道的声音响起:“离光,何事惹我清修?”
虽说沈离光不过尹风的弟子而已,可他年幼之时,却是曾被尹风带到妙无花的门下生活了许久的,时间久了,竟是没有如妙无花那般有个从入世到出世的阶段,而是直接出世了。
便是因为这样,原先葭葭才感慨过沈离光放佛是一个生活自己世界里的人,外人如何当真是鲜少能感染到他。
因着这份情谊,沈离光在妙无花面前也算说的上话。
“师伯可知妙桐禅被杀一事?”沈离光仍是不会委婉开口,一开口便是主题,只是这在他人面前或许并不吃香的直白,在妙无花面前却分外的吃的开。
“嗯!”妙无花淡淡的开口道,“此事,容安不是已然插手了么?那日一大早,他便前来说与我听了。”
“容师叔寻到的杀人凶手是顾朗。”沈离光道,“不过在暴室关了一天,便遭了暗算。”
“顾朗?”妙无花声调微昂,“那个斩神刀顾朗啊!能将他关起来,定然是证据已足。你本是皇族中人,应当更明白什么叫‘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还有何好说的?”
“师伯,其实你心里头并不在意妙桐禅,而且顾朗并未承认他杀了人,不如……”沈离光再次开始组织起了语言,在妙无花面前他从来都是直言直语。
修士之依仗,自身修为不假,可又不全是。沈离光以一己元婴之身,便跻身一峰首座,最大的依仗便是卧禅谷里头的这位藏神大修士。
“离光,这么多年,你当真一点没变。”妙无花似乎声音中多了些许笑意,“这很好,我最欣赏你的便是这一点。有这般的心性实是非常适合修习彼岸长生术的。”
他比沈离光的经历可要复杂的多,由入世到出世,自也能清楚的看明白沈离光身上的这一特性,在外人看来可能会觉得他沈离光有些难相处,甚至觉得他生活在自己构想的世界里头。万事皆有双面性,此亦不假,便是沈离光这与世格格不入的性子,修炼起彼岸长生术来竟是颇为合适的。
感慨了一番,沈离光想说的话岂会瞒得了他,妙无花轻笑:“你想替他求情,是也不是?”
沈离光张了张嘴,迟疑了半晌,终究是重重的点了点头:“是的,师伯。”
“即使妙桐禅再怎么不是,他也总是我妙家后人,亦是昆仑弟子,怎能就这么算了?”妙无花顿了顿,看了眼沈离光有些纠结的表情,这才缓缓开了口,“不过,顾朗既说不是他,你等便找出证据来证明他的清白,我愿意宽限一些时日。还有,如此重要的嫌犯,关在暴室,我妙无花岂不是太没面子了?去,将他关在九幽冥狱的第一层入口三百米之处这一点,天机殿的那位自有办法的,总不会叫他死在里面的。去吧!”
最后一声“去吧”出口,沈离光当下便拜倒在地,知晓这是妙无花请人离开的意思了。是以重重的朝他磕了三个响头,也不拖泥带水的说一下感激之话,起身便离开了。
来回不过一盏茶的时间,葭葭与梅七鹤仍是那副模样,一个呆呆的,一个焦急的来回走动,还有一位昏迷不醒的顾朗。
沈离光风尘仆仆的回来,将妙无花的意思说了一遍之后,梅七鹤却是傻眼了:“什么将顾朗关到九幽冥狱去,这怎么行,九幽冥狱那等地方……”
话音未落,便听一声虽有些虚弱,却天生似乎带着威仪的声音响起:“好,不过之前,还要劳烦燕师叔走一趟了。”说话之人不是别人,正是顾朗,他竟已不知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沈真人。”顾朗说着,慢慢站了起来,葭葭赶紧上前两步将他扶住,他重重的向沈离光行了一礼,“顾朗在此多谢了。”
“不用客气。”沈离光却是脸色变得极快,再次愣了下来,转过头去,声音亦变得干巴巴了起来,是尴尬抑或是其他,也只他自己清楚了。
“掌门,妙真人这是在与我顾朗一条生路啊,论昆仑最安全的地方,除了九幽冥狱,还有什么地方是比得过它的?不过是想请燕师叔封一封里头的死气罢了!左右不过是无法修炼,我顾朗已领先了那么多年,不过等一等罢了。”
“可今时不同往日,你受了如此重的伤,更是应当吸取灵气好好调养才是,即便她燕锦儿能封住里头的死气,可那地方阴寒如斯,你如何受得住?”梅七鹤所思自是比一般人要长远的多。
“无事,掌门请放心。”顾朗却是轻笑了起来,“您何时见我顾朗会无把握行事,放心,不会有事的。”
顾朗既已开口,梅七鹤自然再无疑义。
只是相比一脸淡然的顾朗,葭葭却从始至终未发一语,直到扶着顾朗,走入被燕锦儿封住的九幽冥狱。
纵然已无死气,可铺面的阴寒还是叫葭葭忍不住一个哆嗦。
“我,我想与师兄说会儿话,可不可以?”一直并未说话的葭葭却在此时开口了,不等梅七鹤开口,顾朗竟先他一步点了头。
几位退出去之后,葭葭这才忽地抬头,直直地看向顾朗:“师兄,你方才那般不是装出来的?你当真承受得住?师兄,你莫骗我,你知晓的,我的感觉比一般人要敏锐的许多,即使同是拥有战意,可我能感觉到的,不仅仅是杀意,还有别的,就比如师兄现在的毫无生意。师兄,你且告诉我,我的感觉是假的,好不好?”
“师尊永远是我顾朗仰望的丰碑。”顾朗却是转过头去,淡淡开口叙述了起来,“你能成长至如今这副模样,亦已超出了我的想象,当真是很好。”
一阵静默。
半晌之后,葭葭缓缓开口了:“师兄你不是想自行了断吧?”对上顾朗错愕的神色,葭葭却忽地冲了过去,一把抓住顾朗的肩膀,双目眨也不眨的盯着他:“你骗不了我的,师兄。你不是说过你是师兄,是男子,所以会永远的挡在我这个师妹面前的么?现在呢?师兄想食言么?这绝对不是斩神刀顾朗,亦不是师尊的弟子。师兄,你说话呀!”
第二百一十九章 出路
“我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顾朗却是将脸转向了别处,不愿与葭葭对视,“原先我以为自己迟早会变成师尊那般的人,现在想来却是我太天真了,师尊永远是我顾朗无法越过的丰碑。”
是啊,“天之骄子”这个名号对于他来讲似乎是与生俱来的,才能够懂事开始,便是在众人的仰望中度过的,他永远是走在同辈最前头的那一个。
不到三十结丹成功,过七十二关得斩神刀,一路走来,掌声不断,仰望不断。虽说平日里,自己似乎并不在意,可直到真面临道眼前这个境地了,顾朗这才法觉自己似乎并没有想象的那般洒脱。
即使不想承认,可他心底里却明白的很:一路的旗开得胜已经让他习惯了这种胜利,突然面对此种大劫,轻生的念头,在暴室之中被下黑手之时便已产生,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如顾朗这般优秀的人,早已习惯了优秀,突逢此劫,他能承受得住么?或许比一路坎坷而来的葭葭更要不如。
“没有人能保证永远,你回去吧,师妹。“顾朗叹了口气,将头瞥向了一旁。
“师兄,还有师尊呢!你千万不要放弃,定然能寻到帮你解脱的法子的!”葭葭从未见过顾朗如此消极的一面,一时间亦不知如何来劝说他。
“若说有办法,师尊、白泽、掌门早就出现了,岂会等到现在?”即便是如此情况下,顾朗还是聪明的惊人,早一步想通了其中的关节,却也端的让葭葭害怕,有时,便是太聪明了,才会做出傻事来,所谓聪明反被聪明误,不外如是。
“窝囊!”看着顾朗低头一副丧气的模样,葭葭不禁大怒,咬着牙指着顾朗怒骂,“顾朗,别说师尊了,便是连我都看不起你!”
“随便吧!”顾朗却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竟是一副任她谩骂的模样,“我用瞳术看过青歌,她心里所想我尽数知晓,我与她认识多年,连她都未曾发现问题,还有何人能发现?谁能相信我?没用的,你回去吧!好好修炼,等师尊回来!”
“我相信你啊!”一声急迫的声音立刻响了起来,似乎是不假思索便脱口而出了,已下决心不理葭葭的顾朗,只听一旁的少女声音不停地在自己的耳边回响,“师兄没有杀人,叶青歌看到的顾朗定是个假的,我一定有办法证明的。师兄,相信我,我一定会想办法证明你的清白。”
“没用的,我……”顾朗忍不住连连摇头,正要辩驳,便立刻被那少女打断了,她将三个手指伸到自己跟前,“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我定是有办法来证明师兄的清白的,好不好?”
“你何苦如此痴傻?”顾朗却是阖上了双眼,竟是不愿睁眼看葭葭一眼。
“痴傻的是师兄才是。”少女不满的声音响起,她道,“人人称道的斩神刀顾朗居然不过因为一个小小的挫折便要了断,说出去才叫丢脸,若说倒霉,我连葭葭受的挫折还少么,不也一样过来了,师兄总不会连我都不如吧!”
原本说这话只是想激起顾朗的性子,只是没料到,他竟是随意一笑,开口道:“不错,我是不如你。我承认了,那又如何?”竟是破罐子破摔,任葭葭喝骂的模样。
“师兄,师尊告诉葭葭,他起初愿意收我为徒,是师兄从中斡旋,是也不是?”葭葭咬住了下唇,盯着顾朗,“你亲口说的,会把我培养成门派的参天巨木,现在我连棵小树都不是,你便想撒手不管么?”说到这里,似乎是触动了对当年那段最难以忘怀的时光的记忆,葭葭心中蓦地一酸:当年的她与门派中磕磕碰碰走的甚是辛苦的修士有何两样?冥冥之中,是顾朗将她从里头带出来的,从此一片盛景,如此大恩,她连葭葭怎敢忘怀。只是这个当年向她伸出手的人如今却深陷泥沼,她怎么可以,怎么可以看着顾朗深陷下去?
二人沉寂了片刻,葭葭却突地双眼发亮,直直地看向顾朗:“师兄,你左右想要自行了断也不差这三天,你等我三天好不好,若是三天后葭葭没有办法,你,你再,也不迟啊!”那几个字竟是突然地说不出口。
“三天有何用?”顾朗对葭葭的不肯放弃亦有些头疼了,不禁皱起了眉,“你何时变成如此这番的拖泥带水了。”
“三天,就给葭葭三天好不好?”葭葭却是双目发亮,半点也不肯退让,只道,“求求你了,师兄。”
她当真是没有办法了,果真是再强硬的人呢也有弱点么?一向是天之骄子的顾朗,一向走的顺风顺水的顾朗,或许是之前太过顺遂,轻易的一个袭击就将他的心房打破,她当真是没有办法了。
在听到“求求你“三个字的时候,不可否认,顾朗的心中宣起了一阵波澜:从未听到她从口中说过一个‘求’字,即便是大敌当前,即便是生死一顺间,这个表面看起来配得上一个“柔”字的少女,内心却出人意料的刚硬,柔中带刚不外如是,可是现在,她居然轻易的就将那个“求”字说了出来,顾朗心中似是被什么触动了一般,低下头,竟是轻轻道了一声:“嗯,就三天。”
“好,师兄且等葭葭的消息,定然不会有事的。”看着欢喜离开的葭葭,顾朗再度闭上了双眼。
出了九幽冥狱,葭葭向着在外的几人行了个道礼,便匆匆向着太阿峰的方向而去了。
三天?怎么可能?葭葭苦笑了起来,不过这三天的时间说不定顾朗也能想通一点才是。葭葭苦笑:她果然不是天之骄子,所以不了解那些天之骄子的心理么?
将顾朗想自行了断的事情告诉掌门又如何,能阻得了一时,阻得了一世么?还有,或许是私心作怪,她心中着实是不愿意顾朗在外人面前出糗的,哪怕那人是昆仑掌门也不行。
一路向着太阿峰而来,才一落地,葭葭目之所及便看到了一抹白衣含笑而立。
心中却不由苦笑了起来:他白泽晓天下事,通万物情,能先一步得知自己会来拜访他,却不能知晓这一切的幕后黑手么?
“白先生!”葭葭站定向白泽行了一个道礼。
白泽扬手阻止,朝她微微点头:“你随我来。”没有一句多余的话。
跟着白泽转了几个弯,直至行至他的洞府,白泽这才开口道:“你来了甚好,此事也唯有你去完成。”
“白先生知晓我所谓为何,还请白先生指点一二。”情况迫在眉睫葭葭自也不饶弯路了。
“冥水之境,鲜有人烟,你要找寻的那块迷仙大陆处处在,却又处处不在。”白泽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虽是鲜有人烟,实则的确是有一族人的存在,传说乃上古蛮族的后裔,力大无穷,你此去无需与他们接触,行你之路便才。”
“处处在却又处处不在是什么意思?”葭葭不禁皱眉,“弟子应当如何做来,还请白先生教我。”
“开启的钥匙在你身上。”白泽却忽地抿唇一笑,“你能否告诉我,门派大比上那一道天雷是如何来的?”
“我……”葭葭张了张嘴,半晌之后这才开口,“当真是没有什么事能瞒得过先生的耳目。”
“我已提点你至斯,相信你迟早会明白的。”白泽嘴角含笑,“不过,你现在徒身怀宝藏却无开启的钥匙,我便再与你指一条明路。你此去不要立刻向着冥水之境走,先去一趟外荒,找到那把钥匙再说。”
眼见葭葭似懂非懂的模样,白泽却忽地大笑了起来,“我等了那么多年,终于将你等来了,不过百年而已,我白泽还等得起。你莫要让我失望啊!”
“弟子……”葭葭再怎么办,眼前白泽的话说的如此含糊,却也叫葭葭起了疑心,不禁愣愣的看着他。
“去吧,孩子。”即便是容颜宛如少年,那一声“孩子”却也道尽了他的沧桑,“你身上的这把钥匙,可是有极大作用的,千万莫让我失望了。”
看着白泽虽淡笑,却是一副送客模样,葭葭自也知晓多说无益,朝他恭敬地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未曾惊动展红泪与燕锦儿,即便葭葭已然看出展红泪对顾朗的关心决计不比自己少,默默地准备了两日,去炼宝阁购来了一套法衣,葭葭便御剑向着九幽冥狱而去,行至入口,看到于入口处打坐的沈离光,葭葭不由得有些惊讶,向他行了一礼:“沈真人怎会……”
“我接了看守的任务。”沈离光神色淡淡,“死的是我嫡传师伯一脉的后人,自然与我有关,快进去吧!”
葭葭心中有事,惦记着顾朗,是以朝他微一点头,便快步冲入了九幽冥狱,第一句话便是:“师兄,我有办法可以证明你的清白。”
第二百二十章 出发
“是要开启混沌五行镜么?”顾朗忽地勾唇,“不说这其中千辛万苦,即便你能够开启它,若是镜中所现之人还是我顾朗怎么办?你就不怕我在骗你么?”
“我相信师兄,即便所有人都不相信你,葭葭定会相信师兄的。我定会找出办法来的。”今日的顾朗比起前几日那了无生趣的模样要好得多了,到底不过一时,想必时间久了,他自会想开的。
“即便所有人都不相信,她都会相信?”少女的声音在空旷死寂的九幽冥狱中回响,顾朗一时有些怔忪。
大道本无情,一路走来,自修仙之始,乃至对未来之路的幻想中,他眼前所浮现的画面都是自己一人在向着那条通天之路迈进。诚然,师尊很重要,可是即便是师尊,他所给予的,也永远不过是提点而已,永远不可能与他一道向前迈进。因为自他懂事之时开始,师尊便已然站在了一个常人无法触及的高度之上。
师尊能做的不过是一盏指路灯,能指引他方向却不能陪伴他左右。
这条注定孤独的路上,突然有人说会坚定不移的相信他,顾朗在心中是不愿意相信有这样的人的。多少看似恩爱的道侣,多少同生共死过的道友最后挥刀相向,不是因着那份猜忌又是什么?所以,他更喜欢君子之交淡如水那般淡淡的相交。
不过,即使心底里不愿意相信,可对于这句话,不得不说,顾朗是有所触动的,似乎比一千句一万句叶青歌的“顾朗,那么久了,你还不了解我的心意么?”更能让他心中一软。
“你不过筑基修为,孤身去冥水之境,路途之中若是……”顾朗的话并未说下去,与葭葭相熟不过几年,可二人之间这般的默契还是有的。
“师兄,这个世间不是只有男子可以为女子挡住风波,不是只有师兄才能为师妹挡住危险。其实不管是女子还是师妹,他们一样可以替师兄挡住危险的。”葭葭咧嘴一笑,许久未曾出现的漩涡再次浮现在了她的嘴角,“师兄,这次葭葭一定会想办法让你脱罪的。所以,师兄若是想轻生,还请心中念着葭葭正在万里之外到处奔波,葭葭不想努力的结果白白浪费,可以么?”高傲的顾朗,大男子主义的顾朗想必从未想过她连葭葭也能为他挡住面前的风波吧!
顾朗抬头,直直地望进葭葭的眼中:在他不注意的时候,那个总是低着头乖乖听训的葭葭已然成长至斯,甚至能独当一面么?心中有感慨却似乎还有说不清的欢喜。
顾朗低头,许久之后,葭葭才听到一声低微的声响:“好,你去吧!”
这声音太轻,不由得叫葭葭有些怀疑,咬着下唇问顾朗:“师兄可是答应我了?”
“嗯。”
虽然不过淡淡的一声,却叫葭葭本能地放下了心来,朝顾朗行了一礼:“师兄,等我回来。”
眼见少女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那道青色的身影愈来愈模糊,直至彻底消失在了视界之中。顾朗这才低头,声音低的近乎呢喃:“你既肯如此为我,我自会在这里等你回来,如果,如果你还活着的话。”
从九幽冥狱里头出来,便对上了沈离光,葭葭心中只觉好笑:她已不喜沈离光多年,然而近些日子,沈离光在顾朗这件事里头出的力,却是叫葭葭觉得当真很难还的清了,虽然已朝他道过谢,可是葭葭还是对着他重重的行了一礼:“沈真人大恩,葭葭感激不尽,来日或有用的上葭葭的地方,定当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你不必如此,不过是茶马弃域一背之恩而已。”沈离光淡淡的说道,“你早些回来,我只会替你守三个月的时间,在这三个月之内,我沈某不会离开九幽冥狱半步。”
“沈真人。”葭葭却是苦笑了起来,道,“不过一背之恩而已,您如此回报,葭葭实是受之不起。”
“我虚长你百岁有余,何况我明昭峰首座出手怎能小气,你去吧!”沈离光说着就地而坐,当下便盘腿修炼了起来,竟是不再理她了。
他虽已闭眼,看不见自己,可葭葭还是朝着沈离光再次行了一礼,而后转身离去。
然而,她所不知道的是,便在她转身离去的那一刹那,沈离光突然睁眼,回望了一眼黑漆漆的九幽冥狱,一时间,竟说不清是怜悯他突遭此遇还是羡慕即使如此,即便在这般田地之下,居然还有人敢以一介筑基之身为他去寻找传说中的迷仙大陆。
世人说起迷仙大陆,哪个不向往?但究竟又有多少人真正的敢于迈开那条腿前去搜寻?皆不过是一个未知数而已。这世上敢于去真正寻找传说中的,那些渺无踪迹的东西的人,不管是心之所向还是情势所逼,在他看来都是真正的勇者。
一路离了昆仑,许是秦雅与顾朗太副盛名,即使葭葭夺得了魁首,竟也没有多少人注意到她突然离开。
而此时,于太阿峰的九龙禁地之处,那两位常见面的修士再次聚集于此。
“真没想到!”那修为略低的修士气呼呼的说道,“平日看起来像块木头一样的沈离光会突然插手此事,还央得妙师伯同意了。这般好了,九幽冥狱那地方,他本人又寸步不离,这下如何是好,如何下手?”沈离光是出了名的死心眼,认准了便是天皇老子他都雷打不动,说寸步不离,恐怕就算明昭峰那地方起了一把火,他也不会离开。
“这样不是很好嘛!将顾朗囚在九幽冥狱,就看看这个昔日的天之骄子能不能抗住。”另一人嗤笑了一声,“还有,听说了么?顾朗那个筑基期的师妹居然想要去寻找什么迷仙大陆,最好笑的是,顾朗和沈离光还应了。我看没个多少年,她不死心是不会回来了,到那时,恐怕黄花菜都凉了。只不晓得那时,顾朗还有现在这份心性没,里头又不能修炼,无边无际的寂寥,真真不知道这位昔日的天之骄子能扛多久?”
“一个筑基期?哈哈”先前那位忍不住发笑,“那沈离光平时看起来就不太晓事的,还有顾朗,看起来一副聪明相,莫不是被这打击打击的傻了吧,一个筑基期的门派魁首就敢去搜寻迷仙大陆,当数万年来无数的藏神修士、出窍、元婴是死人么?开什么玩笑?”
“好了,莫笑了,当心真被这朵不起眼的浪花翻了天。”一旁那人忽然正色了起来,随即嘴角一哂,“不过,那个小修士没了顾朗与秦雅便是没有了翅膀,还能飞得起来么?”
“那师伯的意思,”那位笑够了的修士将手比到颈项旁,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要不要……”
“随便派几个人就好。”被称为师伯的修士漫不经心的说道,“若是她命大逃脱了,就由着她去吧。我倒要看看,她是怎么寻到这迷仙大陆的。”
“弟子明白了。”笑够的修士虽是忍不住的发笑,却正了脸色,“这就去办。”
再说那边的葭葭一路出了昆仑的护山大阵,不知是心中惦念着顾朗还是其他,却在出护山大阵之后回了头。却见巍峨昆仑,群峰汇成的北斗星罗阵慢慢流转,一如往昔,自葭葭这个角度看来,依然是巍峨的叫人心生赞叹。
即便是师尊不在,即便是师兄深陷泥沼,巍巍昆仑依然屹立不倒,这个世上没有谁能完全左右众人的感受,前世的记忆中,似乎又这样一句话“是人就别太把自己当盘菜”,众生如蝼蚁挣扎其中,所求的亦不过是那条长生之道。
葭葭很小就明白挫折与生俱来,总会碰到的,如自己不去努力,还有几人会来帮自己?没有人可以保证做永远的靠山,便如同顾朗与师尊一般。
再次看了一眼云雾缭绕中的昆仑群峰,葭葭终究是踏上了那条前往外荒之路。
依旧是寻了个带面纱的斗笠将自己面部罩起来,全力御剑而飞,亦不过半月时间便已至莫古城。
跃上了莫古城中的最高塔,向那通向三处截然不同地方的道路望去,葭葭抿唇一笑,自怀中取出沈离光前些日子所赐予的法宝,找准了外荒的位置。
突然眼一闭,用力踏了一下脚下的木板,整个人竟倒竖而下,借着这下坠之力,猛地向下冲去,速度极快,眼看离地面不过六七米之时,人又突然翻转了过来,脚下微动,踏雪羽飞鸿徐徐驶出,向着那条通往外荒之路狂奔而去。
葭葭一路疾驰,却不知便在她移步的那一刹那,有人正在身后看着她这惊险却算得上视觉盛宴的疾驰赞叹不已:“好生刺激!好生漂亮!以她的修为当真是极为难得了,柔妹,你说是也不是?”
好家伙,这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合欢宗有名的双修道侣陆舟虚与甄亦柔,不过是途径此地,正巧看到了这一幕而已。
第二百二十一章 合欢道侣
“好看是好看,却也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与陆舟虚的赞叹不同,甄亦柔到底是个女子,总比大男人要细心上许多的,她道,“我总觉得她的步法甚是眼熟啊!”
“嗯?有何眼熟的?”陆舟虚以拇指轻轻抚了抚下巴,亦陷入了沉思之中。
“最后那一点我看着颇有几分踏雪羽飞鸿的韵味。”甄亦柔不但目光毒辣,脑子亦是转的极快,“那一般小辈的踏雪羽飞鸿能叫踏雪羽飞鸿么?能使出如此韵味之人,想必她师尊也不是普通人吧!”
“柔妹的意思是……”二人不愧是多年夫妻,只一个眼神,双方便能会意,陆舟虚勾起了唇角,原本清俊亦带了些邪气,“只是原本还可惜她这踏雪羽飞鸿使得甚妙,现下倒是可惜了。”
“柿子就拣软的捏。”甄亦柔突然开口发笑了起来,“此才是我魔门中人,只可怜那小姑娘咯,长的倒是不错,想必门中许多后生会喜欢的。”
“她若是愿意背弃昆仑转投我门下,我倒是愿意放过她一条生路。”陆舟虚摇头啧嘴,“只是,昆仑那群老古板教出来的弟子多半崛得很,可惜咯。”
“她也死的不冤。我二人数年前不过才斩杀了两个昆仑金丹,那个明明小心眼的可以,外人却道君子的秦雅却给我们翻了好几倍。现下不过是手痒,想杀一个玩玩而已,想必不会有什么问题的。”陆舟虚说着就朝甄亦柔眨了眨眼。
二人一前一后很快便不远不近的跟着葭葭了。
对这一切,葭葭根本不得而知。
一路向外荒而来。白泽并未告诉她具体的目的地。葭葭自也知晓随缘。便打定注意向着一个方向朝前走,且看看能不能解了她身上的宝库。
到底是外荒,魔门中人横行,脸色青白的,目露凶光的修士多的很,然而,这一路前行,葭葭却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地方。那些越看上去凶悍的修士,其真正实力多数不怎么样,而看上去默不作声的,倒是个修为她依然看不透的人。
“喂,那个女修,你到底要不要过河啊!”前头叫嚷的艄公打断了葭葭的回想,她一惊,这才发现自己已然到了一条看起来有些诡异的河边。河岸的镇石之上书着“黑水河”三个字。
那长的五大三粗的艄公喊道:“过河要快咯,童叟无欺,价格公道!”
“你不过。便让我先过。”那艄公叫嚷间已有一人插了上来,笑呵呵的便欲跳上船。那艄公大手一挥:“五颗中品灵石。”
“那么贵啊!”那练气修士吓了一跳。
“嫌贵你就游过去啊!”那艄公冷笑一声,“不给就下船,快点。”
那练气修士哆嗦了一下,看了眼那黑的叫人害怕的河水,再看了看对岸,终究是一咬牙,从储物袋里取出五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同时还满脸的心疼样。
葭葭勾了勾唇角,自也踏了上去,那艄公一摊手:“三块中品灵石。”
葭葭自储物袋中取灵石的手略微一滞,不过很快便恢复了自然,取了三块中品灵石递了过去,在船上寻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为什么,为什么她是三块,我就要五块,为什么,你不是说童叟无欺么?”那一脸肉痛样的练气修士当下便跳将了出来,指着葭葭喝道。
“她筑基后期,你练气期,不服气就跟她干一架,赢了我便把这两块灵石还你,另外再收她两块。”艄公说着不屑的瞥了练气修士一眼,“也不看看自己身修为,就敢乱说话。至于童叟无欺,我在这黑水河当艄公当了几十年,可从来没有搭载过童叟,一般都是直接赶下船了事的,当然是欺不得了。再说了,欺了他们身上又有几个钱,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练气修士悻悻的闭了嘴巴,坐在了一旁。
不多时,又来了几个面容平凡的修士,有金丹亦有筑基,便在这艄公看看人差不多就要开船之时,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两位修士,容貌清俊,看起来很是不凡。
“艄公,再加我二人。”那二人说话间已至跟前,取了腰间的木牌在艄公面前一晃,“可好?”
那艄公当下便变了脸色,笑容可掬的直点头:“您二位想坐自然是没有问题的,只是怕船小,配不上两位的身份。”那艄公笑的眼角微斜。
这般判若两人的态度直叫那位练气修士更是不满,不过亦不敢开口说什么,只道,“合着就欺负我一个人啊!”
“起咯,开船。”那艄公呵呵一笑,坐满了修士的客船便离了岸,向着对岸驶去。
这艄公的船并不大,原先便已经没有多少位置了,现在又多了两个,让这船坐起来更是摇摇晃晃,行起来甚是吃力。
葭葭还好,不过可就苦了那位练气修士了,一开始只记得抱怨,并未抓住扶手,现在只能抓住光滑的船檐,艄公撑船几个摇晃,便险些将他甩入黑水河中。
“哎哎哎,救命啊!”一时间,船上便只有那练气修士的叫喊声。
而葭葭面纱底下的脸早已肃起来了,那几位看似普通,一点不沾边的修士身上的煞气触动着葭葭的神经。不好,是冲着我来的。这是葭葭心中现在唯一的感受。
不过不待她说话,那一男一女两位看上去清俊不凡的修士却忽地一哂。
女的更是“咯咯”直笑,口中连连呼道:“师兄,我心中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你呢?”
那男修一脸温柔的捏了捏女修的鼻子:“正有此意。”
二人如此默契与亲昵,当真是再看不出这二人是道侣,那人就是个瞎子了。
那女的笑着转向了葭葭:“算你走运,我二人改变主意了。”她说着转向对面那几个普通修士,“这装也要像个样子嘛,如你等这般,走起路来,一看就是清一色的练家子,而且还是同出一路,却偏偏要装作无什么干系的样子,当真是疑点重重啊!”
那女的说着再次回头朝葭葭眨了眨眼,同时在鼻前甩了甩手,做出一副嫌恶的样子:“如此明显的杀意,不说我二人,便是人家小姑娘都察觉到了,你等知不知羞啊!”
那几人对视一眼,突地同时起身:“既然知道我等同出一脉,何故挑衅至斯?便不怕我昆,我门中长辈大怒么?”
“还昆,我等未曾说出来,你就自己说漏了嘴,是昆仑的人吧!我就说嘛,就你等这步子决计是正道中人。”甄亦柔说着笑眯眯的把玩了一下自己的发梢,又道,“你等就算是执法堂的,也定不是那三十六天罡吧,这等拙劣,恐怕是没走明路,便想对面前这丫头下杀手吧!”
葭葭听闻,自也起了身,朝那女修与男修行了一礼:“前辈好眼力!”当真是好眼力,如此毒辣,只一眼便猜的**不离十,这等阅历,这等眼色,绝非普通人。
“我的妈呀!”却在此时,那才抓到扶手的练气修士已然傻了眼,惊叫了出来。他这是上了什么船,他这条小命还要不要了。
已然慌张失措的练气修士连忙扯嗓喊艄公:“快点,快点,太危险了。”
“叫爹也没用啊,再快人就要掉下去了。”那艄公却是一脸的镇定,“这种事情常见的很,我老黑见得多了,死个人太正常了,我劝你也赶紧将眼睛耳朵捂起来,少看少听,对了,你那张嘴恁地烦人,还是不要开口乱喊了,喊得我老黑都有想把你扔下船的冲动。”
那嘴碎的练气修士当下便捂住了耳朵闭上了眼睛躲到了角落里,倒是乖巧了起来。
船上的几位早已形成了一种剑拔弩张之势。
终于其中看似修为最高的一个金丹开口道:“前辈既然知道,还请莫要插手此事,与我等行个方便,我等背后之人自会感谢的。”
“其实不消你等动手,我二人原本就相中了这小姑娘玩耍一二的。”那女修笑眯眯的说,与一旁的男修对视了一眼又道,“不过现在改变注意了,你昆仑越是要杀的人,我甄亦柔越是想救。”
“甄亦柔?”一听这名字除了淡定始终的艄公与早已买成鸵鸟状的练气修士,余下几人皆是一惊。
葭葭心中更是慌乱,只是面上并未表现出来而已,之前就曾听说师尊与这二人杀金丹修士的事情,更是亲眼目睹了师尊的下手,怎的这般倒霉,碰到了他二人了?不过好像,他二人并不知晓自己的身份,以为自己是昆仑的叛徒?葭葭心中不知可否,很快便镇定了下来,观察现下的状况。
“阁下想必就是人称巧言仙子的元婴大修士,那一旁这位应当就是陆舟虚陆真人了。”那几人面色亦是不好看,对上这二人他们可说是必死无疑的,与其如此,还不如先撤了,等这两位离开之后,再对她下手。
为首一人打的好算盘,当下便向着那二位行了一礼:“几人是两位想袒护的人,我等便不动手了,到了对岸便下船,如此可好?”(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身死
这修士想来自己已作出了极大地让步,这二位不该再阻止才是。只是那甄亦柔与陆舟虚听了,竟是相视一笑,而后甄亦柔更是笑的直叫唤:“哎呀,笑死我了,这几人是猪脑袋么?哈哈哈?昆仑后辈一个长的比一个残,哪有当年秦雅横扫千军的半点威风?哈哈哈,笑死我了!”
如此毫不避讳的笑他们,那修士面上自然是一点都不好看,只是碍于对方的修为不得不隐忍下来而已,唯有垂在两侧的双手,手指骨节“咯咯”作响。
那甄亦柔笑够了,这才漫不经心的说道:“我等又不是正道,你说几句就算完了?更何况我等的本来目的可不是为了她,而纯粹只是手痒,想杀几个正道修士而已,你等不过是刚好送们来而已,哈哈哈!”
那几位原本就面色不善的修士闻言更是脸色大变,且不说,便连一旁的葭葭都能清楚的看到他们额上豆大的汗珠。
几乎是同时的,几人便决定左右打不过,不如占下先机好了,于是几人突然齐齐出手袭向了甄亦柔。
甄亦柔不屑的撇了撇嘴:“蝼蚁也敢先动手,找死!”
“让我来。”一旁的陆舟虚却突然越过了甄亦柔,挡在了她的面前,只是轻哼了一声,“我这三千噬气刃很久没有吸人血了,想必吸了你昆仑后辈的血,下次会更精进一番才是。”
说话间几人已战成了一团,葭葭默默的立于一旁,看在同为昆仑同道的面上求个情,放过他们?别做梦了。且不说这陆舟虚、甄亦柔二人原本就不是个好相与的,而且人家直白的说了,原来的目标可是自己,只要没毛病的,谁会跑上去触这霉头啊!
而且这些所谓个昆仑同道,可是走了暗路想要来对自己动手,几人如此,葭葭还要去管他们作甚,她弯了弯嘴角,默默的看着眼前这几位最终一个个的命丧陆舟虚的三千噬气刃之手。
甄亦柔则在一旁笑眯眯的看着,眼见解决了一个便丢一个下水,不多时,那群昆仑修士就被丢光了。
她这才懒懒的伸了个懒腰,口道:“总算是宽敞了。”
“艄公,你这船靠了岸得洗洗了。”甄亦柔相比陆舟虚当真算是话多的,居然还有闲情与这艄公闲聊。
而这位看惯了这船上动手猎杀之事的艄公亦是淡定非常,与甄亦柔聊的颇为投机。
便在一路的闲聊中,船终于靠了岸,葭葭长长的舒了口气,朝陆、甄二人一礼,转身便离开了。
那成天鬼叫的练气修士察觉船不再摇晃,已然靠岸之后才鬼叫着跳下了船,口中直呼:“哎哟妈呀,吓死我了。”
看着那一路乱跳着离去的练气修士,甄亦柔嘴角一勾,人歪歪的躺在了陆舟虚的怀里,轻笑声起,素手一扬,指着葭葭离开的方向,道:“她倒是干脆,不恼不怒,知晓我二人的身份还敢朝我二人一礼,当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啊。”
“却也不知她做了何事,竟惹得门派派人追杀?”陆舟虚却是微微蹙起了眉,“难不成昆仑又出什么事了?”
“我二人在外游玩的太久,该回趟门派了。”甄亦柔忽地转了身子,伸手勾住陆舟虚的脖子,甜甜一笑,“那吸阴老怪最近势头强劲的很,门下的云惜柔听说最近又荼毒了几个后生,而那煞千娇也不知是不是疯了,突然成了个情种,据说铁了心想倒贴一个正道后生,当真是好笑!”
“总不能让吸阴老怪一家独大。”陆舟虚摸了摸甄亦柔的头发满脸的温柔之色,“咱们这就回去!”
一路走来,除了黑水河上那一次,葭葭倒也算得上平安无事,途中杀了两个没有眼色想要对她动手的筑基魔修。
这一路走走停停,越走越深入了外荒的中心地带,处处是魔修,到底是心中藏着事,葭葭已然有些着急了,不知此时该怎么办才好。
一连行了几日,恰逢外荒难得一遇的大雨,葭葭寻了个客栈,便默默的坐在客栈之中从里向外望去,看着暴雨中朦朦胧胧的外荒发呆。
她正渐渐陷入沉思,冷不防一道声音忽然响起:“你怎么会在这里?”
葭葭向来人看去,不由错愕了一会儿,之后才缓缓开口道:“这句话应当我问你才对。”她说着看了眼四周,见周围没人注意自己,特意压低声响说道,“蜀山无极剑的传人出现在外荒,想必有很多老家伙会对你有兴趣的。”
难得的见到孤身一人的钟步归,以往他身边可是莺莺燕燕的能围上很多人的。
“你会孤身出现在这里,那想必传闻应是真的了,顾朗出事了?”对葭葭出口的呛语,钟步归不以为意,很是自来熟的坐到了她的对面。
葭葭看了他一眼,并未开口说话。
钟步归眼珠转了几圈,摸了摸鼻子,忽地一笑,竟是开口解释了起来:“一个合欢宗的魔女竟也不知瞧上我钟步归哪里了,竟一路追寻至我蜀山想要向我表达爱慕之思。”钟步归说着勾了勾唇角,“她定然怎么也不会想到我现在居然会在外荒,她魔道的地盘。”
“原来是出门躲情债啊!”葭葭不置可否,又道,“不过我看你似乎很乐在其中啊!”
“虽然猜的七七八八,”钟步归弯着唇角看向葭葭,“争夺仙府之时,你与微雨说了什么?是不是与那晚上的女修有关?”
“你知道?”钟步归的直言倒是叫葭葭吃了一惊,不禁抬起了头,看向钟步归。
“自然是知道的。”钟步归面上的笑容不知是自嘲还是苦笑,“我的身体我自己最清楚,定然发生过什么事了,虽然我已完全不记得了。”
“她对你倒是喜欢的紧,善良的不愿自己动手,就买凶杀人,却找了两个没用的,差点叫那女修逃了。”葭葭说着看了钟步归一眼,“不巧得很,她正遇到了我。”
“她现在死了还是关起来了?”钟步归漫不经心的将黄布裹住的无极剑收入储物袋中,拿过桌上的茶盏,倒了一杯,看着那黑乎乎的茶水,却几次想拿起又放下了。
“这里头的东西,还是少碰为好,指不定被人下了什么毒。”葭葭淡淡的说道,只是这句并非嘲讽,乃是实情。这一路而来,她看过的这样的事还少么?
“那多谢了,”钟步归放下手中的茶盏,“方才的问题,不知你可否愿意回答我?”
“放心,我敢保证她不会出现在你眼前的。”葭葭只道,却给了他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只是心中却忽地生出了一分感慨,不知是在为钟步归还是江微雨,江微雨为他做的一切,眼前这人皆是知道的一清二楚,却又偏偏装傻,干脆的收手不管,当真是心狠的厉害。
沉默了半晌,钟步归忽地轻笑了起来,“也罢,相逢即是有缘,不如我二人一道结伴前行,如何?”
“与你结伴前行?”葭葭掀了掀眼皮,“我怕被你招蜂引蝶引来的魔女弄死。”
“你的背景看上去干净,实则恐怕不是这样吧!”钟步归笑眯眯的说道,“你惹上的魔修可还活的好好的,孤身前来外荒,就不怕出什么事么?”
“那又如何?”葭葭却是雷打不动,“我一路前来,门派之中都已有人下手了,还会怕一两个魔修?”
“好吧!”二人僵持了一会儿,钟步归终于叹了口气,以手揉了揉眉心:“我怕了你了。我只是,只是不希望顾朗就这么死了,毕竟人生能棋逢对手,亦是件极为难得的事。”
“你……”看着葭葭双目毫不避讳的望向自己,便连钟步归都有些尴尬了起来,直道,“你当真比那叶青歌要麻烦了许多啊!”
“你叶认识叶青歌?”说到“叶青歌”这三个字,葭葭嘴角勾出了一抹嘲讽。
“跟顾朗有关的人,我基本都了解。”钟步归道,“毕竟英雄千里迢迢救美人的桥段总能让人津津乐道的。不过,那女人自视甚高,轻易瞧不上她人,当年的她活像只呛人的火凤凰。然而,我钟步归看来,你却比她要麻烦上许多啊。”
“我不喜欢叶青歌。”葭葭淡淡的说道,却一语表明了自己的立场。
“顾朗只有一个,你会喜欢叶青歌才怪。”钟步归撇了撇嘴,道,“不过,我觉得英雄救美只可远看,不能接近。这般听来美好的桥段,也唯有英雄和美人本人才能感觉到其中是好是坏。在我看来,两个天之骄子碰在一起,男的冷硬,女的又太过骄傲,着实是叫人不太看好啊!”钟步归边说边摇头轻叹。
“你倒是了解这男女之事。”葭葭勾了勾唇。
“好了,不过是结伴而行而已。”钟步归说着,取了两张人皮面具,递了一张给葭葭,“这场暴雨停了我们便走,我不多问,不过若是需要我钟步归出手的地方,只要力所能及,我不会推辞的。”
葭葭的视线落到了那张人皮面具之上,当真是眼馋这东西好久了。
第二百二十三章 虎狼本性
钟步归见她没有立刻开口拒绝,便晓得此事成了,站起来笑眯眯的朝葭葭点了点头,刚转过身去,却又转了回来,笑道:“哦,对了,我的房间就在你隔壁。”
听起来很好听,但是“只要力所能及”这句话可活络的很啊!”葭葭一笑自嘲。
揪在钟步归转身离去的那一刻,突然开口了,声音不高,却叫钟步归差点狠狠的一记栽将下去。
钟步归只听身后的女修淡淡的开口道:“你如此关心顾朗,莫不是爱慕于他?如此想来,那些个女修倒是可怜了。”
“胡说什么?”钟步归涨红了脸回头瞪了一眼葭葭,便逃也似的回了房间。面纱底下的葭葭随着双肩微抖震颤了几下,之后,整个人忽地软了下来,那笑容也无影无踪了。
根本不想笑,只是这些日子着实是太压抑了。白泽,你是不是把我看得太高了,我或许没有你想象的那般好。似乎直到此时,葭葭这才发现没有目标是多么的痛苦的一件事。有了一个目标,哪怕是再怎么困难,总有去实现它的途径,而不像现在这般。若不是想着顾朗独自被关在九幽冥狱里头,葭葭当真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独坐了半晌,葭葭便起了身,准备回房去却未发现现下这客栈里头已然满了,才从外头进来的客人自然二话不说便向着她这桌而来。
一女三男。那女的形容清秀,只是那双眼中顾盼横飞,只让人凭空生出一种感觉,那双眼睛应当生在一副更美的相貌之上。
不过既是萍水相逢,自然与她无关,葭葭起身,与她擦肩而过,便在擦肩而过的那一瞬间,柳眉仍不住微微上扬了一个角度,不过很快便穿过她,向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同时微微一顿的还有那形容清秀的女子。
“怎么了?”她这微微一顿,立刻引得周围啊三位俊秀男子的注意。
“没事。”一股说不出的感觉,只叫她心中一片烦躁,笑了笑,与几位一同坐了下来。
而两相比较,那边一路独自回房的葭葭表情却远比这个女修要复杂的多。
一开始便叫她生出了一种容貌配不上眼睛的想法,这一点不奇怪。可是在看到那女修腰间挂着的那只十字绣小袋时,葭葭已然有些惊愕了,双目一撇,便轻而易举的撇到了那女修耳际旁的一条细缝,肤色与脸上的肤色完全不同,眼前这个人带了人皮面具。
十字绣小袋,人皮面具还有三位俊秀男修,此女修的身份呼之欲出,不就是从暴室里头逃跑的萧璃雪么?
还有,便是萧璃雪身上有种让葭葭觉得很是舒服的感觉,却又说不清楚那种感觉所谓为何。
在这里碰上了原女主?葭葭轻轻一哂,不置可否。这么多年过去,她早已不是当初那个见雪色变的小修士了,自也不再执着于萧璃雪的效应,左右把她当成一个陌生人便可以,只是想不到,居然会在这里碰上了。
要不要告诉门派?葭葭踯躅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暂且不提了。若是平时,想必,她是想都不用想的吧,只是现下非常时期,葭葭可不想因为自己无意间的一个泄露,给自己带来杀身之祸。
打坐至天明,葭葭见雨小了一些,便带了一把油纸伞,准备出去走走。这才一出门,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钟步归笑眯眯的说道:“不错不错,雨中漫步,自有一番味道的,时间还长的很,何苦执着于修炼呢,偶尔也需体会一下这生活的妙处。”
葭葭朝钟步归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下了楼,行至大门前,葭葭脚步一滞,钟步归刚要从后头行至她身边,葭葭却先他一步,撑伞走入了雨中。
钟步归脸上的笑容一僵,看了看四周众人看他的神色,这才从储物袋中抽出一把伞跟着葭葭进入了雨中。
两人一前一后在外荒的街上走着,行了数步葭葭却忽然开口了:“你这次出来是为了躲情债加上游山玩水的吧,顾朗不过是一个添头而已,是不?”
钟步归脸色一僵,不过皮厚的他随即便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竟是应了。
“你既闲的发闷,那就跟着我吧!”葭葭开口道,“顾朗若是知晓你如此‘重情重义’,想必以后会好好感激你的。”将“重情重义”四个字咬的分外的重,钟步归脸色有些尴尬。
二人又行了数步,葭葭却只听闻钟步归忽地轻“咦”了一声,道了句“等我”便向着一家丹药店走去。
看着他如此模样,葭葭来了兴致,跟着上前了几步看着眼前这一幕,只觉牙一阵接一阵的酸。
好家伙!当钟步归这个有种马男倾向的男修碰上了玛丽苏萧璃雪,会怎么样?
葭葭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一幕。
今天她出门之时便带了钟步归昨天给的人皮面具,钟步归却是顶着长自己原本的模样外出的,而此时萧璃雪,竟然摘去了昨日面上的面具,以本来面目示人。
佳人自丹药店中出来被雨滞住了脚步,英俊男修带伞入店,二人便在那一瞬间看对了眼,含情脉脉注视着对方。
也不知说了什么话,萧璃雪面上一片娇羞,粉色袭面,看起来甚是可人。葭葭的目光慢慢下移,落到了她腰间那只十字绣小袋身上,抿了抿唇:昨日的果然是她。
不过不知是什么原因,钟步归最终并未陪她一道离开,俩个人不过说了会儿话,钟步归目送她离开之后,便笑眯眯的行至了葭葭的身旁,看他一脸春风得意的样子,葭葭实在是不想那么快就说破。
不过,还是本能的一出口便道出了萧璃雪的身份:“她就是萧璃雪!”
“嗯?萧璃雪?什么萧璃雪?”钟步归一时间似乎还未曾回过神来。
“你的消息那么灵通?我昆仑又几个萧璃雪?”葭葭白了他一眼。
方才还春风得意的钟步归笑容立刻就僵在了脸上,片刻之后,默默的取出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她就住在咱们住的那客栈里头,莫要让她发现了。”
变脸变得真快!
大雨一下半月未停,葭葭与钟步归也被一连滞了半月,暂且不提。
且说那边的萧璃雪,在这短短的半个月内却是经历了自来到异世最大的挫折,她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对她体贴入微、恩爱有佳的英俊郎君,会忽地撕破了脸上那层伪装,残忍与阴谋尽数浮出水面。
夏侯在客栈被下了药昏迷不醒,而眼前曾经救自己逃离暴室的皇浦与南宫却突地变脸,将她掳来此地。
看着周围黑漆漆的一片,萧璃雪仍不住惊慌失措的叫道:“皇浦、南宫,怎么回事?你们这是要将雪儿带到哪里啊?”
萧璃雪惊慌失措间,一把拉住了二人的袖子,却几乎是同时的,被两阵大力拂倒在地,傻傻的看着变脸的恩爱郎君,萧璃雪仍是一副怔忪不敢置信的模样:“你们,你们这是怎么了?”
二人并未理他,只不过是一边一个斜靠在洞壁之上,擦亮了一颗夜明珠,闭目不语。
约莫一盏茶的时间,终于自外头进来了一位一身黑衣,长相恁地猥琐的老年修士。
“找到了?”那修士开口便问靠在洞壁之上的二人。
“不错。”南宫寒上前一步。
萧璃雪早已被惊的慌了神,眼见他靠近,连忙一把抱住了他的双腿,害怕的颤抖:“南宫,我害怕,我们离开这里好不好?”
“离开?”南宫寒冷笑一声,冰冷手指慢慢抚上了那曾被他赞为“冰肌雪肤”的玉颈之上,突然手下用力。
萧璃雪只觉颈中一阵疼痛,痛的叫了一声,南宫寒冷冷的看着那“冰肌雪肤”之上勒出的红痕冷笑一声,弯下腰来,用力的掐了一把萧璃雪的脸,直到萧璃雪痛的眼泪直掉,他才开口说了起来,不说还好,一说当真是让萧璃雪恨不得立刻昏死过去才好。
“你以为你是谁?不是为了查清楚你身上的秘密我和皇浦用的着如此么?现在么?”南宫寒冷笑,“上次床笫之上,你情动之时不是已然说出这个秘密了么?”南宫寒笑着将那颗绿色的珠子握在手中,“原来是传说中芥子空间,想不到你身上竟又这般的宝物?当真是没有想到啊!”
比起立于一旁,未曾开口说话的皇浦唯明,南宫寒却似是压抑了良久一般,一吐为快,他道:“原本,我以为皇浦是别家的人,没想到居然是同为主上效力,这才知晓是错了方向。”
“难怪,难怪你们突然变得好了起来。”萧璃雪这才恍然,喃喃的开口低语道。
“既已撕破脸皮,我也不怕告诉你,与你在一起的,除了几个脑子不好使的之外,剩余的都是贪图你的美色与你源源不断的灵草,不然,哪个愿意与人共享一个女修?”南宫寒邪邪一笑,将绿色珠子交到了那位长相猥琐的老年修士手中,口道:“师尊,这便是那芥子空间!”
第二百二十四章 灵根之王
“好,好,甚妙,甚妙啊!”那老年修士接过南宫寒手中的芥子空间不由眯起了双眼直道,“南宫、皇浦,你二人做的不错。此事我定会报告给主上听的,哈哈哈!”
那老年修士已然绿了眼,直直的盯着芥子空间看个不停,终究是没忍住心里头的那股欲念,分了一股神识入侵进入那芥子空间。
不过片刻只听萧璃雪惨叫了一声,而后立刻倒地昏死了过去。
那修士绿珠多少,不过随即而来的却是自洞外传来的一声怒吼:“蠢货!”
那老年修士手中还不曾呆上片刻的绿色珠子,竟这般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了。那老年修士一瞬间的犹疑之后便是暴怒:“混账,我的珠子呢,它去了哪里,哪里?”早已红了眼的老年修士看向一旁的南宫寒与皇浦唯明,眼中杀机必现:“定是你们把它藏起来了。”
那怒骂“混账”之人已然到了跟前,劈手就将那老年修士甩到洞壁之上,任那老年修士喷出一口血,跌落在地不管不问,而方才对他恭敬有加的南宫寒与皇浦唯明早就朝着进来的这位修士行了一个道礼:“属下参见主上。”
“神物择主,将地上这女修的神识硬生生的从神物上剥离开来,这神物当然会自行遁走了。”这人喝骂了一声,斜眼看向地上那老年修士,“没用的废物,猴急了?怎么,想要背着我占为己有么?”
“属下不敢,属下不敢。”那老年修士全然没有了方才的做派,浑身发抖的跪倒在地,不住地磕头,很快,地上便血迹斑斑了。
“没用的东西。”这人道了一声,却突然走近那老年修士,慢慢的覆上了他的头顶,只听卡擦一声,就在皇浦唯明与南宫寒微微变色的目光中,那老年修士,面上仍带着惊恐,慢慢的倒在了地上。
“啪——”一声的倒地声,不响,却叫南宫寒与皇浦唯明同时肃了脸色,不敢多说。
“现在如何是好?”沉默了半晌,竟是未曾开口的皇浦唯明率先问出了声。
“派个人继续盯着她。”这人道,“虽然说不可能但也难保那神物会第二次择主于她。
“天下之大,神州便已望不到头。“这人叹道,”偏偏这蠢货坏事,现下叫我如何去寻那神物?哼!
不过百里之遥。
便在葭葭刚吞了一口钟步归送来,美其名曰修士偶尔也可吃些五谷的食物,整个人便大惊失色了起来,匆匆放下手里的碗勺,冲进了房间。
这般大的反应,直叫钟步归看的一愣一愣。
才一进入房间,葭葭立刻便以物刺激舌根想要让自己把方才那一口的东西吐出来。
一股脂粉味的,圆圆的东西,便这么一骨碌滚进了自己的腹中。葭葭很是无奈,心中暗骂钟步归:他哪里找来的东西,不干不净的,这下好了,也不知吃了什么东西到肚子里。
尤其是那一口脂粉,吃的葭葭直想吐。干呕了半日也没吐出来,葭葭干脆一个倒立,却也不知是不是眼花,就在她倒立的一瞬间,只觉周围的景象突然扭曲了起来。
这决计不是眼花,因为下一秒,葭葭便身处一片灵草地之中,看着那长及腰身的各式灵草,葭葭不由抽了抽嘴角。
粗粗看了看,美人蕉、凝玉草,仙茯苓,这几样好似都是练定颜丹的药草啊!葭葭傻了眼,不过很快,脑中便有一道亮光闪过,整个人突然清晰了起来。神念微动在下一刻,人已置身客栈之中,正倒立着立在那里。
葭葭人这才翻转过来,当下打坐,神识内视,只看到那颗被自己吞下去的,竟是一枚绿色的珠子:好生眼熟!这是葭葭现在唯一的感觉,内视的神识只看到那珠子进入自己的体内仿若无人之境一般乱窜,自腹中慢慢的紧窜到了丹田之上,一夜过后,竟已与丹田融在一起了。
这是空间?葭葭微微愣神,想不到她居然也会有拥有空间的这一天。可是,似乎没有想象中的惊喜呢,或许是这一路走来,她已然习惯了靠自己,突然出现了空间,并无法在她心中太大的波澜。若是初至异世便得拥空间,想必,她会很欣喜吧!
葭葭自嘲一笑,再度进入空间,将空间里头种的一些不过看似漂亮却无甚实用的花草拔掉,她又不是炼丹师,对于药草直流不过是一知半解而已。
这空间唯一的好处,便是灵气浓郁吧!葭葭抱臂躺在地上。
看着空间中那一抹晴好蓝天发呆。
许是看久了,竟心中蓦地涌出这样一股念想:“你是从哪里来的?总不会是天生天养的吧!”
这个念头才一出,似乎是控制不住的心中一阵悸动,似乎体内某个地方引起了共鸣一般。
体内灵力无规则的乱窜让葭葭极不舒服,不由盘腿打坐了起来,她已闭眼,当然是看不到现下自己的状况的。
若是这空间之中还有他人的话,便能清楚的看到家家爱此时身体周围的灵气竟呈现出了一股奇异的紫色。
灵气冲击,冒着火花,在她周围劈啪作响。只是可惜葭葭看不到。
再一次熟悉的感觉油然而生,晴天一道霹雳直劈向打坐的葭葭,一道雷劫过后,葭葭这才睁眼,才一张嘴,便冒出了一股白烟,低头看了看自己黑漆漆的肤色,无法,只能捏了无数个净水咒将自己好好洗刷了一遍才好。
又是一次,方才,她再一次进入了那道空间,只是,不比寻常,似乎更要宽广了一些?葭葭有些疑惑。
就在这时,在这空间之中突然响起了一道略微苍老的声响:“你来了,很好,非常好。”
“你是何人?”任谁原本以为这地方空无一人,却突然出现了一道声响,都会吃惊的,葭葭亦是不例外。
“等了几十万年,终于有人再次开启空间灵根了!”那声音无比苍老,他叹道,“天下怎会缺少拥有空间灵根之人呢?可每每老夫择主,为何众人皆只知晓借着芥子空间为己寻了方便,就没有想过这芥子空间的来处呢!老夫一等几十万年,终于再次有人将这灵根开启了,好,甚好!”
葭葭一脸的疑惑与不解,睁大眼睛看向虚空:“弟子昆仑连葭葭,还请前辈现身。”
“老夫不是前辈,亦不过是这空间的器灵而已。”那人叹道,“唯有开启了空间灵根,才能与老夫对话,老夫已然有数十万年未曾与人交谈了。”
“你是昆仑弟子?”这器灵惊疑出声,“难不成是宋远山所建的那个小门派的传人?”
“前辈,万物皆动,变数处处皆存,您口中的小门派如今以示天下正道两大巨头了。”葭葭答道。
“你说的不错,‘变‘之一字,自古皆存。”那虚空之中的器灵说道,“近前来,且让我看看你的空间灵根。”
“是。”虽然葭葭不晓得空间灵根是什么不过应当是极为稀少的灵根之一吧!
葭葭只觉似有一阵清风拂面,片刻之后,那阵清风又全然无踪。
葭葭只听那器灵苍老的声音传来:“最近百年间,老夫统共见过三位怀有空间灵根之人,一位是你,一位是这里的前任主人,那个爱美的女修,还有一位便是她身旁曾经的一位女身男魂之人。”
“女身男魂?”葭葭脑中转的极快,很快便脱口而出,“兰菊?”
这器灵却并未回答她这话,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几人之中,若说起来你的空间灵根是其中最不明显,也是最不容易开启的,那位女身男魂之人则是最好,而前任那位女修则是其次。只是没想到,纵使他二人的优势较你多的多,却最后叫你给开启了,当真是想不到啊!”
“起点虽弱,却逆袭而上,你当真是极好的。”器灵再次叹道,“是老夫等待数万年等来的唯一的一个能与老夫对话之人。只是,现在你看不到老夫,全因实力不够,待你金丹已成,便能看清楚老夫的模样了。”
“空间灵根是什么?”葭葭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将埋藏在自己心中许久的疑惑问出了声,似乎只觉那器灵安静了许久,这才开口道:“我忘记了,虽说昆仑已是正道巨擎,但空间灵根这等在远古洪荒便存在极少的灵根,又已数十万年不曾现世,想必很少有人会再度提起吧!”
“你虽测出是三灵根,然而这修行速度,即使没有名师指点,即使没有好的修炼宝地,也比一般修士要快上许多,是也不是?”那器灵徐徐道来。
“不错,您说的一点不错。”葭葭当下便连连点头。
“那是自然的,因为,”即使看不见那器灵,葭葭亦能感受到那器灵声音之中的自豪,“空间灵根乃是灵根之王,所有灵根,即便是世人推崇备至的雷灵根、冰灵根这等变异灵根,亦要诚服在空间灵根之下。”
第二百二十五章 不可能的
“任它面上是何等厉害,你于斗法的同时开辟空间,再厉害得人也碰不到你。反观你,手掌空间灵根,能于他所想象不到的地方突然出手。没有人能够看到你,你却看得到任何人。于所有人来说,你在暗处,于你来说,所有人在明处。”那人笑道,“甚至,从某种情况来讲,你若是愿意,甚至可以穿越时空。”
葭葭眨了眨眼,愣了半晌,似乎突然了然了一般:“所以我能来到这里?也是穿越时空的关系?”
“不错。”那器灵声音中忽然有了些笑意,只道,“拥有空间灵根的不知凡几,却唯你能够开启,果然是有原因的。芥子空间能够在不定的时间,吸引不同时空的拥有空间灵根的人来到这里,这也是你等前来的原因。只想索取,却不思原因,永远不能真正拥有这芥子空间。你已做到了第一步。”
葭葭想了许久,这才试探着开口道:“所以我的速度能快过风灵根,是因为其实速度最快的不是风而是时间。速度快到极致,才能穿越时空,是也不是?”
“原本看你呆呆傻傻的,想不到却是个大智若愚的。”器灵似乎来了兴致,“实则一点也不笨。”
“多谢夸奖!”葭葭淡淡的说道。
“很好,好极!”那器灵连连笑了许久,直笑的周围空间一阵的晃动。
笑了许久,那器灵却突地顿住了,放佛一下被人扼住了颈项一般,他似乎有些害怕的颤颤巍巍的开口道:“你,你可曾修炼过什么霸道的功法?对自身的经脉塑形有过改造?”
葭葭一笑,正要说话。
却听那器灵连连摇头,声音中满是失望:“算了,我不该奢望的。昆仑既是正道两大巨头之首,你又是其中弟子,定是已学了什么所谓的地级功法,天极功法了。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遇到老夫啊!物不能尽其用,人不能尽其才,人生直憾事也。”
“且慢。”葭葭却忽地勾起了唇角,仿若明白了什么一般,嘴角的漩涡若隐若现,“我连葭葭直到今日才明白,什么叫做天生注定这一回事。巧的很,纵使我是大门派弟子,所学的地级功法唯有一步法踏雪羽飞鸿,却性本温和,并不霸道。”
“当真?”那器灵的声音狂喜了起来,“果然是天生注定啊,哈哈哈。”
“是不是天生注定我不知道。”葭葭却忽地眯起了双眼,便在那器灵的狂喜声中慢慢开口了,“但是我昆仑的神兽白泽定然是知道一些内情的。”
纵使因为她体质特异,纵使是一人之基需要打牢,可却怎么也掩盖不了这样一个事实:她拜师至今师尊迟迟不叫她修炼其他功法,若说没有白泽的关系,葭葭死都不相信。
“白泽?上古神兽白泽?”那器灵大惊,“它何时成了你昆仑的神兽了,明明是我上古神兽之一。”
“我并不清楚其中的来龙去脉。”葭葭道,“不过,我等弟子所知晓的亦不过是白泽晓天下事,通万物情,乃我昆仑神兽而已。”
“宋远山那个老小子!”那器灵忽地叹了起来,“果真并非池中之物。我上古物产丰富,人心纯良,天资奇负者不知凡几。甚至其中还有不少乃上古大神的后裔,身怀神力。只是没想到,这些人在几十万年之后,远远没有当时那个不算出名的老小子名垂千古,留下的门派更是成为天下霸势。当真是小看他了。”那器灵不住地叹道。
“唯有先能顺利的活下来,在活下来的人中成为霸主,才能名垂千古。”葭葭感慨,思绪竟突地一转,转到了九幽冥狱里的顾朗身上,“一时不如人又如何,岂不闻厚积而薄发?此亦不过是葭葭心中之言而已。”
那器灵愣了许久,这才缓缓的隘口应和道,“一点不错。你果真有慧根。”
“葭葭亦只想做后者而已。”葭葭莞尔。
“只希望你终有一日能让我见见什么叫厚积而薄发。”那器灵突然笑了起来。
一人一器灵相对了半晌,葭葭忽地想了起来,试探着问道:“那你知道如何走进那传说中的迷仙大陆?”葭葭不由苦笑了起来,“说来,我此次离开昆仑为的正是寻找迷仙大陆而已。”
“迷仙大陆?”那器灵语调微扬,却忽地了然,“你说这里最后的那块仙地?”
“不错。”葭葭苦笑,“不瞒你说,此次葭葭正是为迷仙大陆而来的,要的不过是迷仙大陆上随处可见的仙气。却正是这仙气,可以救一个于葭葭生命中有知遇之恩的人。”
“白泽知晓的事情果真很多。”这器灵愣了半晌之后,却忽地轻叹了起来,只道,“似是天下众生皆在它的眼中一般。那它有没有叫你去寻这个世间最适合你的一套功法?”
“他未曾说过这样的话。”葭葭已然脑中转的极快,现下只觉师尊所做一切似乎都事出有因,因此口道,“不过,葭葭侥幸得拥昆仑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一次。”葭葭道。
“名无宝殿三层?”那器灵似是唯有疑惑,不过很快便恍然了,“可是你昆仑最机密功法、秘技的所在?”
“不错。”葭葭点头应下。
“那好极!赶紧回昆仑,现下,马上便走。”那器灵立刻催促起了葭葭。
“没有问题。”葭葭只道,却忽地皱眉,“你既知晓迷仙大陆,那定然知道打开它的方法。那么,你现在就立刻与我一道去迷仙大陆,我现下当真是急着救人。不如先寻到了迷仙大陆,再回昆仑,如何?”
葭葭打的端的是好算盘,然而器灵的回答却彻底湮灭了她的小算盘。
“不可能的。“那器灵随即否定了葭葭,”你现下根本没有进去的能力。”
“什么意思?”葭葭大惊,“那要如何才能进去呢,你说啊,我立刻便去做!”
“不可能的。”那器灵又道了一句“不可能”,它缓缓道来,“这个世间最接近迷仙大陆的人是你,便连你,即使顺利的找到迷仙大陆,也需要大约三年光景才能进入迷仙大陆。所以,不可能的。”
“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葭葭喃喃苦笑了起来。
“没有别的办法。”器灵顿了顿又道,“不过,白泽有一点说错了,要进迷仙大陆,就必须去一趟蛮族,去蛮族圣地盗一样东西。”
“是不是很麻烦?”葭葭当下了然,“白泽叫我不要与蛮族人接触,可是这个原因。”
“不与他们接触当然是最好。”那器灵似乎苦笑了起来,“只是,这世间的事怎可能事事顺心,能进入蛮族圣地而不被人发现,你觉得以你的修为有几成把握?”
葭葭听闻立刻咬住了下唇,不过很快那双灵气逼人的眼睛立刻活络了起来:“你不是说我有空间灵根,那我可不可以……”
“不可能的,你现在能自由掌控空间变换?”那器灵忽地笑了出来,“若我猜测不错,你现在开辟的空间恐怕自己也无法完全掌握吧,时灵时不灵的,是吧!”
“我……”被人说中了,葭葭面色有点发红,却是无奈,只因这器灵说的一点不假。
“那怎么办?”葭葭来回踱步了起来,“如何是好?”
不过很快,葭葭忽地嘴角勾起一抹笑容,一丝狡黠涌向嘴角,只对器灵道:“我且出去出去再说。”
葭葭说着,神识不过一闪,人便有出现在了客栈之中。
外界一天,空间里头十年,空间拥有者不受约束。原著中是这样描写这芥子空间的。葭葭勾了勾唇角,现在,在外界看来,她似乎就没有离开过一般吧。
葭葭勾唇起身,敲开了隔壁钟步归的房门:“你闲的发闷?且随我去一个地方!”
“什么地方?”钟步归摸了摸鼻子,他虽闲,却也不是个会随意置自己于险地之人。
“不想顾朗欠你人情么?”葭葭却是勾着唇角,嘴角的笑意浮上了眉梢:“此事我一人做不来,还要请你帮个忙。”
“你想做什么?”钟步归的神色有些紧张,指着葭葭道,“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人面上看上去柔弱无害,实则恐怕不是这样吧!”
“不会有什么大碍的。”葭葭道,“你信不过我可以,但总不会信不过自己的实力吧!我与你同去,若是遇上了危险,是你跑得快还是我跑得快?”
钟步归撇了撇葭葭,轻哼一声:“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这丫头满肚子的坏水!想用激将法激我随你一起去?”
“你信不过自己么?”葭葭扬眉挑衅。
“你想用激将法?”
“你信不过自己么?”葭葭再次重复了一遍。
“激将法于我无用。”
……
二人如此对话了半日之后,葭葭转身便走。
走的如此干脆,不由叫与她正争锋相对的顾朗一愣,似乎没有想到她走人走的如此干脆一般,不由愣愣出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