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六章 斗法(十)
一提到这个主上,几位修士便安静了一会儿,许久之后,秦雅微微叹了口气,道:“我知晓了,门派大比过后,我会带人走一趟东海!”
梁肖缜与陌无极先是错愕,而后竟是欣喜若狂。原本不过想请昆仑出手相助,岂料这次秦雅竟会亲自出动。
作为天下为数不多的出窍期修士,秦雅又是不折不扣、实力超群的剑修,虽说无法确切的知晓他现下的实力,不过既然曾经以一敌五对上五个蜀山元婴修士,这实力可见一斑。
“如此,多谢秦道友了!”陌无极与梁肖缜对视一眼,谢意却是真心实意的,这一声道谢也是由内而发。
至于燕锦儿的冷哼声,两人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无视,放下心底的包袱,二人这才看向斗法台:就在这说话的功夫,第一场斗法已然结束,胜者是一位手执桃木剑的昆仑后生。
二人错过了第一场的斗法,不禁提起了兴趣,打定主意要好好看看这第二场的斗法了。
这一场斗法,即便是在昆仑的门派大比决赛上也实属罕见,竟是为数不多的两个修为仅在筑基后期的女修的斗法。
长相一柔一刚,气质一暖一寒。这不禁叫两位自东海而来的真人失笑了起来。
梁肖缜指着斗法台上一东一西、负手站立的两位女修笑道:“还当真是天生的对手。长相一柔一刚,气质一如暖阳一如寒冰,真真是有趣。”
梁肖缜正说话间一抬头,却发现秦雅已倏忽而至他身旁,不禁冷汗涔涔:他什么时候来的,我竟一点也不晓得?
秦雅注视了斗法台约莫有一刻钟的时间,这才缓缓的开口道:“尹风,这一局不劳你动手,我自会出手的。我的徒弟我自会护住!”
尹风笑眯眯的点了点头:既然秦雅愿意代劳,他何乐而不为呢?光看戏可比提心吊胆要舒服的多。
沉默了有一会儿的燕锦儿却在此时泼了一盆冷水到尹风的头上:“你欢喜个屁啊!还是祈祷你那将彼岸长生术使成阿鼻地狱术的徒孙下手轻点,莫看他一副君子样,实则小心眼的很,合欢宗那几个修士的下场你又不是不知道?当心他秋后算账!”说话粗鲁的叫尹风不住地皱眉。
燕锦儿说完,得意洋洋的看了眼秦雅,却发现他在此时却装聋作哑起来,只专注的盯着斗法台上,默默的顿了半晌,忽地口中轻喝一声:“开始了!”
几乎是他说话的同时,斗法台上的林卿言,忽地剑眉一竖,本就让人发寒的气质,其中的煞气更甚,出手便袭向葭葭。
这一出手,甚至比以往的几次出手还要快,还要狠!
“想不到,她竟隐藏了实力!”李乐山捋着胡须叹道,“当真是除了出手狠了一点这个缺点外,确实是个人才,沈离光选她自也有他的原因!”
“人才不假,可却是一柄开锋的人才,带来的麻烦想必也不会少。”燕锦儿支着腮帮子道:“这次闭关出来,就等着被她伤过的那些修士背后之人上门吧!”这等如少女才做出的动作,在她做来却一点不显娇柔,反倒更多了几丝妩媚,只可惜,她这动作虽是漂亮,可在场的几位皆是见过大风大浪之人,这等娇柔可引不起他们的一点兴趣,见无人看自己,燕锦儿便又变回了一副慵懒的模样,懒懒的看向场中。
“燕锦儿,你似乎对我这个徒孙太过不喜了点吧!”尹风瞥了一眼燕锦儿。
“不错,本仙子就是不喜欢她,她若不是我昆仑的弟子,说不定在路上走着,本仙子一个心血来潮,就把她打回娘胎里磨磨性子再出来了。”燕锦儿所说之话做可以做,而且想必在这里的几人不定也做过这样的事。可当真除了她以外没人敢将这话堂而皇之的说出来,而另几人又奈何不了她,只能一律装聋作哑,只当没听见。
一出手便是她林卿言最擅长的近身术么?葭葭冷笑,便那么立在原处,看着她靠近。
她面上毫无动作,可身体内却是一番翻江倒海,将体内的灵力尽数聚集于双腿,就在林卿言要靠近的一瞬间,突然动了身子,几乎是同一时刻,葭葭以一种极快的速度越过林卿言。
因为速度太快,林卿言保持着刺向葭葭的动作并未来得及变化,背部一片毫无防备就这么展现在了葭葭眼前。
与她动手,葭葭便从未想过手软,手中无锋剑出鞘,狠狠的刺向林卿言。果然不出所料,葭葭虽是有些无奈,但方才那一剑出手也并未留情。
即便是她身穿法衣又如何?到底还是会被她那一剑的余势波及到。更何况,葭葭不由莞尔,林卿言是筑基后期不假,可她的境界比起自己来却全然没有那般的稳固,这样便使全力出战,若是一个不小心,可是要受极重的内伤的。
几乎是眨眼间,第一回合已过。
虽然嘴角仍是带着淡淡的笑意,可斗法台下一连观看了数场的修士却再也没有先前看她斗法时的那般感觉。
只一回合,面对如此来势汹汹的一击,却躲过了那一击,反攻成功。若不是林卿言身穿法衣,不定这一剑之下便会受了重伤。
斗法台下鸦雀无声。众人似乎仍是未能从先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
片刻之后,葭葭听得清清楚楚,是展红泪率先“哈哈”大笑了起来,不住地拍手:“好!连师妹,让她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天才!”
经这一招,便是前几日觉得她不过侥幸得胜的弟子也不禁对她大为改观:虽然仍然说不清她到底比一般人强在那里,可就是知晓这位女修确实当得这筑基前十的名号!
一旁的原痕难得的与展红泪站在了同一战线,激动的以拐杖不住地敲打着地面:“臭丫头,做得好!”眼睛一瞥瞥到了一旁看了他一眼,又暗自摇头的段玉,不禁大怒:“你看我作甚?”
段玉很是无奈的朝展红泪挤了挤眼:“看你长的英俊潇洒啊!”
“我想也是!”段玉这话可是说到原痕心底里了,他笑眯眯的不住地点头。
见他点头,段玉悄悄的抹了把冷汗:便是怕他烦,这才违心说了这话的。远山师祖在上,你可要理解弟子的苦衷啊!
林卿言低着头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回身对向葭葭,那把从不离手的匕首被收了起来,双手自然的垂下,只是在那忽隐忽现的袖口中,隐隐能现出她手掐法诀的双手。
每走一步,步步生莲,仿佛天幕自她身后黯然垂下,一袭深黑色的短襟服,似是被她指尖越发闪亮的红光映射成了别样的红色,与身后漆黑的天幕交相辉映,指尖那一点红光闪亮到了极致,便从那点红光中飞旋而出无数点点星光,如同化作了春雨一般绵绵落下,洒落一地。甫一触地,便似落地生长的种子,从抽芽到开花,不过眨眼之间。
红莲遍地,人立其中!随着她一步一步的走进,众人的耳边似是突然响起了阵阵钟声,那钟声似是遥隔万里而来,只叫人心生敬意!
万籁俱静,众人似是俱被这钟声洗涤,心下一片安宁。
葭葭亦是阖眼闭了片刻,直到向着她款款而来的林卿言离她不过三步之遥时,葭葭忽地睁眼,虽双目清澈,却并无一点沉醉的模样。
只是看向林卿言,葭葭不由歪头轻笑了起来:“还是这一招业火红莲啊!怎么几年过去了,还反反复复是这一招呢?令师尊便没教你彼岸长生术第二重么?”
林卿言一向竖斜着、带着煞气的双目,却在此时微微垂了下来,声音有些低沉:“业火红莲这一层的境界,迟迟未曾修满,是以不得进阶第二层。”她正说话间,目光撇到了对面离她三步远的葭葭微扬的秀眉,一副神采飞扬的模样,心中不知怎地,如同被针尖刺了一般,一阵尖锐的疼痛,连带着那出口的声响也变得尖锐了起来:“你以为你是谁?我做什么要告诉你?”
说的是她,发怒的亦是她。葭葭撇了撇嘴,也不与她多说,双目沉静,将无锋剑举到了胸前,平平举起,一剑划过,剑域自成,袭向了林卿言。
“好,便让我看看,你在那藏剑锋上学了多少东西?”林卿言,隐在袖口中双手掐着法诀,操纵着斗法台上遍地而生的红莲连起,汇成一条长鞭。美则美矣,然长鞭之上,红莲花径上发着耀眼银光的木刺却在提醒众人,这等美丽的长鞭伤起人来一点也不手软。
“这是何等功法?”立于斗法台上端的东海瀛洲岛岛主轻咦了一声,开口问道,“如何幻化成红莲的?若是幻术可逃不过我这一双眼睛,那鞭尖荧荧,分明是杀人的利器啊!”
“若是被你这么一眼就看穿了,那我昆仑的彼岸长生术还有何名堂能居于地级三品?”尹风轻哂了一声,“尹某不才,这使功法的小辈,便是出自尹某一脉!”
“这想必应是第一重业火红莲吧!”陌无极看了半晌,缓缓出声,只双眼却没有片刻离开过那斗法台,“走一趟昆仑,能得观一次彼岸长生术,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第一百九十七章 踏实(一更)
“我昆仑传承幽幽数十万年,出手自然大方!”尹风轻笑出声,“个中精髓经千锤百炼自然不比寻常!二位看着就是!”
“说的一副理所当然。”燕锦儿再次开口呛起了尹风,“这彼岸长生术又不是你创的?”
尹风再次被燕锦儿激怒了,若不是李乐山在一旁拉着,恐怕当下便要冲过去了。不过,他自也知晓现下不比寻常。看了眼一旁貌似专注看向斗法台,并未朝这里看过来的陌无极与梁肖缜,传音与燕锦儿:“老妖婆,事后我定会问你要个说法,何故如此针对于我,说起来,那林卿言又不是我选的,你看不惯她,只要她触犯门规,你尽可找秦雅拿人便是,何故我一出关,没头没脑的便来寻我的晦气?”
“谁叫她是你的徒孙,你那好徒儿还在闭关,你自己送上门来,我不找你找谁?”燕锦儿冷笑。
却在此时,有一道清朗的男声插了进来:“秦某耳力实在太好,二位要吵也等这局完事再吵,可否?”
尹风与燕锦儿同时一惊,看向说话之人——秦雅,见他仍是一副神色淡淡的模样,可眉宇间却有一股不容辩驳的威势,不禁低下了头,传音道;“我等知晓了!”说罢,燕锦儿斜睨了一眼尹风,这才复又看向场中。
尽管彼岸长生术是由传道说理、净化心魂的佛法演变而来,可即便是佛法使来,那是要看人的。如此的佛法,因着是由林卿言使来,却也变得满含煞气,处处杀机自成。如同林卿言一贯的斗法手法,喜欢占得先机,先声夺人。
现在的斗法台上,葭葭稳步以万叶飞花诀出手,而林卿言则操控着那看似美丽实则伤人的红莲花鞭围着葭葭转。
几乎是必然的,形成了这样一等的局面。葭葭后退,林卿言寸步不让,一个主攻,一个主守。
即便是喧声夺人,在众人眼中看来,便是林卿言追着葭葭打,可出奇的便在这里,即便是她出手如此激烈,可葭葭却好似不倒翁一般,怎么都打不倒,原本乍一看上去会是短途战的斗法竟逐渐演变成了持久战,便是如何演变成持久战的,也有太多人根本不晓得,只觉糊里糊涂的,这场战役便成了持久战。
陌无极早已收起了原先嘴角边的淡笑,神情格外认真了起来,许久之后,才指向斗法台中无锋一剑出手,待到中途变换成斩金术,最后竟自另一只手心化出荆棘的女修,长叹了一声,缓缓点头道:“此女修所使功法平淡无奇,然而纵观她变幻法术的手法,娴熟的几乎看不出接缝,运用之炉火纯青,实乃筑基中之翘楚。莫说我东海,想必就是昆仑也鲜少有使得如此娴熟之人。评此女修,一步一实,唯‘踏实‘二字可以描绘!”
梁肖缜与他交情不浅,听闻此言,不由诧异道:“当真是鲜少能听到你陌老头如此赞誉一个后辈的。”
“此女修之‘踏实‘,实在叫老夫有感而发,心下微有感动。”陌无极说着再次长叹了一声,“时下小辈,无不是以追求功法等级之高为最终目标,而有太多忽略了最根本的基础。说到底便是心浮气躁、心高气傲。可这女修却是我近年来看到的少数的敢于在平凡功法中不断摸索,将基础打的牢不可破的修士。如此修士,既能耐得住寂寞,便是心智坚毅,光凭这等昆仑人人皆会的万叶飞花诀之流便能跻身前十,这等运道,这等聪慧,于她的年纪实属罕见。及至将来,成就绝非一般!”陌无极对葭葭的评论不可谓不高,如此评论,自然引得周围几人皆将目光看向了葭葭。
“陌老头这句话说得不假。”燕锦儿似是心情突然变得大好了起来,“所谓佛法到底不过是一个框架,那也要看是什么人使来,即便是那等练气小辈捏着玄级法宝,可我等便是拿根破树枝都能打败他。有些人就算使出什么佛法的功夫,也净化不了人的心灵,还不如这等平淡无奇的功法恁地叫人感动!”
尹风被她这么一说,脸色一僵,看了眼满脸严肃之色的秦雅,撇过头去,并未接话。
“你在藏剑锋难不成就只学了这等人人皆会的万叶飞花诀么?”林卿言不知怎地,怒火更甚,眼看葭葭不慌不忙,只是不停地使出万叶飞花诀来对抗自己,不由怒火中烧,“你是看不起我么?”
葭葭勾唇一笑,心道:你猜的不假,我便只学了万叶飞花诀。当然这话她不会当面说出来,是以只是勾唇一笑。
可便是这勾唇一笑,被林卿言瞧到了再次多想了起来,认为葭葭便是在讽刺她,这么一想怒火更甚,手中红莲长鞭甩的更为虎虎生风,将灵力尽数沉积在手中,疯狂地使向葭葭。
她这等变换变化的极快,直叫斗法台下的人冷汗涔涔,将全身灵力汇聚在手的鞭法,虽说其他部位毫无防备,可这般攻向葭葭的鞭法可说是形成了一道天罗地网,叫人防不胜防,仿佛四面之路都被堵死了一般。
即便是骄傲如原痕也不由得睁大了双眼,哆哆嗦嗦的指着那鞭法道:“好,好恐怖啊!”若是在与他斗法时使出这一点鞭法,这后果么,原痕不由的害怕的浑身一僵,鬼鬼祟祟的看了眼一旁的展红泪却发现她正微张着樱唇,傻傻的看向斗法台上,似乎傻了一般。
这等疯狂的鞭法,也只林卿言使得出来,葭葭不由轻笑。当真是对自己的心理承受力的认识又上升了一个台阶,没想到便是在此危急万分之事,她都有心思来想这样的事。
不过随即,葭葭便肃了脸色,突然面对林卿言的鞭法,她自己亦没有想到,越是如这般危急,她便越是镇定。
众人只见林卿言使着那般疯狂的鞭法来到葭葭面前,葭葭却是后退了一步,紧接着,所有的动作似乎是在一瞬间完成的一般,一道金色罗网突然张开,投向了林卿言,而在罗网张开的同时,人却忽地一闪,那种感觉再次来了,众人只觉似乎连花都未曾花过,她人便已到了林卿言的头顶。
林卿言整个空白的背部再次展现在了她的眼前,葭葭双眼微微眯起,这次却并未出手袭向她的背部,而是径直向着林卿言展露在外的颈部挥去。
葭葭手里的无锋剑因着这几日的关系也算是有名了,即使无锋,可到底是经雷劫淬炼的超级法宝,谁说无锋便杀不了人的,这把剑可比太多有锋之剑都要锋利。
葭葭从这次门派斗法开始,给人的感觉便是软,轻易不会下手伤人。可说这么径直朝人颈部砍去的一剑,在此之前,可说是众人根本无法想象,自始至终都未曾下重手伤人,却突地变了方式。
运用斗法台下,原痕跳将起来说的一句话就是:“这真不像臭丫头使出来的,活脱脱一个林卿言二代嘛!”
即便林卿言感觉到脑后一亮,可身体已然来不及动作了,便在葭葭的无锋剑接触到她皮肤的一瞬间,林卿言身后忽地光芒大现,葭葭只觉眼前突然刺眼的一亮,双手本能的一顿,但理智在此时却愈发的清晰,即便看不到前头发生了什么,握着无锋剑的手再次向前一送,而后那道刺眼的光芒弹出了一道大力。
葭葭受了这一力的波及,人向外跌去。便在此时,愈发危急之下愈发镇定的特性再次救了她,葭葭紧阖双眼,神识外放,天生通晓战意使她对周围的情况感觉的甚至比一般人看到的还要清晰。
自东南岩角一处传来虽然微弱却不容忽视的一点杀意,葭葭紧闭了双眼,有时光靠双眼,不定还会出错,但是这种杀意的感觉绝不会错,万叶飞花诀于葭葭手中平平使来,延绵不绝。
此刻的葭葭根本无法看清周围的状况,是以也看不到林卿言因着接连发动彼岸长生术这等高级功法,体内的灵力已然衰弱了,不似她,由于至始至终斗不过是万叶飞花诀这等温和的功法,耗费的灵力并不多,眼下,比起林卿言来却是灵力充沛。
斗法台上忽地光芒大盛,突然发生的一幕,不等秦雅出手,燕锦儿便迅速出手了,自储物袋中翻出一双手套样的法宝带在手中。
斗法台上空一片金光,叫众人看不清楚里头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见,此时昆仑五长老之一燕锦儿突然出手,那般原先看起来并非实质的金光,竟被她如同捏泥巴一般,聚拢,最后合成一团,反复揉捏,直至金光散去。斗法台上的一幕直叫人完全没有意料到,竟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林卿言”,当然说是林卿言也完全不能这么说,明显行动游侠机械,竟是个傀儡。而一旁明显有些灵力不足的林卿言却是双眼发红,与那傀儡人物一同攻向葭葭。
阖着双眼的葭葭却出人意料的,甚至万叶飞花诀比先前还要使得延绵悠长,直让人觉得自那剑尖似有灵力破碎开来,四处散去,万叶飞花,不外如是。
第一百九十八章 万叶飞花(二更)
说到昆仑的万叶飞花诀,恐怕天下修士几乎无人不晓,这正是昆仑内门弟子人人得而习之的功法,而葭葭使出的又是习之最广的剑诀篇。可说是其中见过这套功法的人天下估计就可占到两成。
功法使来,人人皆知是万叶飞花诀,然而真正让群修认出万叶飞花诀的却是那一起手,一收手的动作。
关于昆仑这道功法为何叫万叶飞花诀,似乎从昆仑创派依赖,便从未听说名下弟子问出缘由的,或许有,但众人并不知晓。
而直到此时,葭葭便于这次门派大比的斗法台上使来,一瞬间,凡内门弟子,习过万叶飞花诀的皆有此感:“万叶飞花,不外如是!”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万叶飞花诀,使到极致,剑尖一处灵力破碎,又如万叶飞花,置身灵海之中。
“好,好一招万叶飞花诀!”陌无极与梁肖缜早已被这一局吊起了性子,陌无极当下更是毫不避讳的开口称赞,“以她的年龄、修为,能将万叶飞花诀使到如此境地,当真是极为难得了。”
“以高级品的功法大败他人这不算是最大的胜利。”默默看了这斗法半晌的宋无暇缓缓开口道,“于平淡之中显真章,此为上品!这一局,不管结局如何,在我宋某人心中,她已是胜者了。”
“多年只修炼一门人人得而习之的万叶飞花诀。”秦雅缓缓道来,“她若是不使出点名堂,怎配做我秦雅的弟子?”
李乐山看了半晌之后,却在此时突然开口发问:“她便是阖上双眼,亦能准确的察觉出那一人一傀儡出手的方位,准确应敌。有一事,我李乐山想向你秦雅请教一番!”
“请讲!”秦雅抱着双臂,目光却并未从斗法台上离开过半分。
“她可是天生通晓战意?”李乐山缓缓一语道来,却让在场之人无不大惊失色。
秦雅与顾朗皆为剑修,可葭葭却并非剑修,而只能算作一脉真修。若是她天生通晓战意,如此极强的天赋,身为剑修的秦雅又怎会忍心看着她走真修一脉?
“不错。”秦雅听闻李乐山的问话,却是连顿都没顿过,直接点了点头,竟是应了,“她天生通晓战意。我收她为徒时便有小慧。”
“那你怎会让她走真修一脉?”宋无暇当下便忍不住开口了,满脸的痛惜之意,说话也有些口无遮拦,“如此好的苗子,你若不珍惜,让给我便是!好好的剑修不做,还修什么阵法?”
“阵法怎么了?”他这话一出,修习阵法的燕锦儿便不乐意了,“莫要忘了,她传承了宋远山师祖的仙府,几乎是实打实的我昆仑未来的九品阵法师,如此大的造诣,放眼神州又有几人能及?我燕某人不禁要问你宋无暇一句,阵法怎么了?”
宋无暇也看出今日燕锦儿如同吃了引爆符一般,比起尹风来,他可要沉得住气的多,是以撇过头去,并不理会燕锦儿。
“我对她一向是放养式的教养,若是质疑秦某人的教养,你且说出我徒有哪一方是输于他人的?”秦雅淡淡的说道,“她自有主张,有小慧我便叫她慢慢形成大智,这便是我秦某人教养徒弟的方式,时至今日,她能成长如此,也算勉强合格吧!”
勉强合格?李乐山耸了耸肩,看向场中,将昆仑再普通不过的万叶飞花诀硬生生使出两分意境来,秦雅确实有自傲的资本。当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你看不起我?”林卿言的双眼已隐隐有些发红了,朝着葭葭喊道,“为何不使出点真本事来?”
看着她略带疯狂的双眸,葭葭脑海中似是有什么一点划过,忽然明了了一般,眨了眨双眼,嘴角噙起一丝略带狡黠的笑容:“不用使出真本事,我就能胜你。林卿言,你一辈子都没法超过我!”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却在林卿言的心里仿若形成了巨浪,于她心底翻江倒海。眼看她虽然手上动作未变,可神色明显已经有些恍惚。葭葭这才暗暗点头:果不其然,林卿言也太看得起她了点了。
原本她所想不过是将林卿言暂且放在一边,她如梗在怀又与她何干?没想到,当真是没想到,原本见林卿言偏执的可怕,葭葭不过想试一试,岂料猜想竟成真,有时,也许自己的一句话,比重重的在她身上击上一击还要可怕。
“沈真人选了你又如何?”葭葭再次眨眼轻笑,她若猜得没错,林卿言,对沈离光的感情可不单纯,“不定他现在就在后悔了,你根本没法超过我。甚至都不能叫我使出点真本事来!”
“不会的!”林卿言忽地大叫了一声,声音之尖锐端的刺得人耳膜一阵阵的发疼。
与那“傀儡人”的出手越发的凶狠,却更加杂乱无章。
众人只见斗法台上因着招式大起大落,原本形容就有些狼狈的林卿言忽地双目赤红,神色恍惚的冲向葭葭。
那模样叫人心悸的同时,却也忍不住叫人质疑:“这人看上去,可不怎么妙,莫不是疯了?”
杂乱无章是好事,很容易便能叫越是身处危急状况,越是冷静的葭葭找出她鞭法中的破绽,应对起来绰绰有余。可是同样的,是一把双刃剑,现下有些疯狂的林卿言可叫人猜不出她下一秒会做什么。
葭葭现下唯一的优势便是相对于林卿言来讲,她灵力充沛。而林卿言原本灵力便有些不足了,现下发疯似的,将灵力全数聚集于手中,更容易加剧灵力的流逝,只要应对过了这一时,林卿言必输无疑。
葭葭冷静的应对着,眼见林卿言每使过一招,便有些气喘吁吁了,心下大喜,差不多了。不过眼前还需要解决一个问题,便是那木讷机械的“林卿言”的傀儡。
一击挡过,林卿言手下微微一顿,这便看出她灵力不足了,虽然只是一瞬,可对葭葭来讲,这一瞬绰绰有余。
便趁着这么一瞬间,葭葭忽地弯下了腰,身体以极不可思议的角度绕过了林卿言,一张高级引爆符贴上了那傀儡的后背。
几乎是同时一声巨响,葭葭只祈祷着傀儡千万莫向林卿言一般抗打,浪费了她这张花费了好多灵石才淘来的高级引爆符。
于斗法台上,这么忽地引爆一张高级引爆符,即使这斗法台耐抗,可到底那爆炸的余波,只震得周围一阵剧烈的震颤。
“我老头也不是没有看过门派大比,像这次这般又是引爆符又是什么东西的,这是要炸了斗法台么?”尹风长吁了一声,“比先前的倒是精彩的多。”
“连傀儡阵法这等堪称极品的东西都拿出来对敌。”燕锦儿笑眯眯的说,只是华语的内容却叫人生寒,“没有这等极品的玩意儿,那林卿言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比起这个来,一张高级引爆符算什么东西?”
这可苦了斗法台下的修士,沾了一身的灰,轻咳声,拍打衣服的声音,一时间不绝于耳。
远远便看到了那“傀儡人”飞出去的四肢,葭葭在心底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便是这时,绝好的时机,葭葭再度阖眼,林卿言如此重的煞气,她怎会感觉不到,无锋一剑出手直刺向林卿言的面门。
成败就此一举,眼看林卿言仍未回神的表情,葭葭不禁露出些许笑意,这次应当是成了。
只是林卿言似乎当真是那等打不死的小强,就在这危急关头,突然反手一颗丹药进入腹中。
在她拿起丹药的一瞬,葭葭本能的感觉不好,向后撤去,可到底晚了一步,林卿言身上疯狂上涌的灵力,只告诉她林卿言这一击之下,绝对不妙,可涌自胸口的一击还是让她防不胜防,重重的摔了出去,跌落在斗法台之上。
眼前的林卿言“哈哈”的笑个不停,双眼看向葭葭竟是蓦地有了惊人神彩,重重地抚向自己的颈间。方才那一击之下,虽说她启动了傀儡阵法,但到底葭葭这往前一送没有白费。林卿言的颈间被划出了一条长长红丝,伤口之深,深可及筋脉,当真是差一点,葭葭便能于斗法台之上要了林卿言的命。
颈间的血迹已然凝固。
“真是个疯子!”葭葭费力自地上爬了起来,看向“哈哈”大笑的林卿言,喉中腥味一涌,一股腥甜自喉中流出。
葭葭以手臂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已然感觉到了身上穿着的幻影内甲已碎,这套由沈离光所赠,她穿了许久的内甲终于在替她分去大部分的重击后毁了。
葭葭当下便抽出幻影内甲,碎成数片的幻影内甲尽数的被她扔在斗法台之上。
“你想要的幻影内甲,这次可以还给你了。”葭葭嘴角的笑意不变,可眼中却是一片冷寒。林卿言,我连葭葭对上远山师祖起誓:这一场斗法我一定要胜你,不在你心里埋下一个永远挥之不去的刺,我便不叫连葭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你输了
“连爆灵丹都出来了,何必呢?对她如此霸道的丹药,除非是传说中的九品炼丹师炼制的不含丹毒的极品丹药,否则,不定会对她将来的修行造成影响!“宋无暇叹道,“有时,适当的执着于胜利能催人奋进,可万事皆有度啊!”
“看下去!”上前一步看上去本欲出手的秦雅却突然停了下来,低低地道了一声,虽说心里也不太清楚葭葭方才朝他做出一个制止手势是为何。不过,她既然制止,想必自有主张,葭葭在他秦雅心中绝不是一个会为了胜利不管不顾的人。
虽然不晓得前两次是什么样子的感觉,似乎每每在危急关头,她都能忽地藏身进入一个狭窄的空间。
但均是灵力运用到极致,快速枯竭的关头,体内似乎有什么“噗”一声破图而出的声音,那是什么东西,葭葭无法想象。心里似乎还有一种隐秘的感觉,不想让这件事告诉别人,放佛有一道声音在喊:不能说,千万不能说。
是以这事直到如今,葭葭也未曾告诉过任何一个人。
而在林卿言服下爆灵丹之前,葭葭也未曾想过要以此来对抗林卿言,可是她既然如此放手一搏,不到万不得已,她连葭葭绝对不会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的。
“幻影内甲,我不要了。你拿去便是!”葭葭轻轻越过地上一片的幻影内甲,向林卿言走去。
朝着狂笑中的林卿言比了比口型:“你也只配要我不要的东西!”
看着狂笑的林卿言的笑声戛然而止向她冲来,葭葭体内的灵力快速的调用了起来,如她这般燃烧灵力,只叫众人一看便知是,适合走持久战的葭葭却也突然如林卿言一般选起了短战,燃烧灵力,这本就是短途战的人才会做的事。
“连师妹心里头到底是如何想的?”斗法台下的展红泪却是一脸焦急之色,“连师妹并不适合速战速决!”
“她看似温和,然而心中想什么却并不好猜。”看了许久便是斗法台上发生了如此多的事之后,段玉也并未说一句话,却在此时突然开口了,“如同蒙在袋子里的尖刀,将表面的锋芒遮掩了起来。我等猜什么都是徒然,师姐,还是好好看着便是。”
“尹老儿!”看上去漫不经心,如同吃了枪子一般的燕锦儿却突然开口道,“我二人来打个赌如何,看看这一局是我看上的人会赢还是你看上的人会赢?”
“有趣!”不等尹风开口李乐山便抚掌而笑,同时转头看向四周,“如何,几位可愿意一堵?”
“赌注呢?”背负双剑的宋无暇却出人意料的表现出了对此极大的兴趣。
“太极品的东西也不必,当然太差了还是会降低各位身份的。”燕锦儿语笑吟吟,将一套阵盘拿了出来,“七品阵盘一套,如何?”
“好!”宋无暇说着,便扔出了一物,将那物扔到了燕锦儿手中,“我与你赌同一人!”他说着扬手一指,指向场中突然开始燃烧体内灵力的葭葭,“我赌她赢!”
“我徒手里并没有爆灵丹,几位放心下注便是。”正专注看着斗法台的秦雅却在此时突然回头,扔出了与宋无暇一般的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你既出火属性铸剑石,我便出水属性的。”
众人呵呵一笑,似乎许久未曾见过如此之事了,几位平日里高高在上的大神通修士竟不约而同的起了性子,纷纷出手,不过片刻众人便已下注完毕。
赌葭葭赢的有秦雅、燕锦儿、宋无暇、梅七鹤同陌无极,而赌林卿言得胜的却是尹风、李乐山、梁肖缜三人。
眼见局势已定,梅七鹤摸了摸鼻子,忽地笑了起来:“我等八人理应对开才是,将我赌注改成另一位的,不然无论哪一方得胜,定当不平衡。”
“你爱改便改,寻那么多理由做什么?”燕锦儿白了他一眼,在梅七鹤改口之后,八人对半分压两人,终形成了对抗之势。
斗法台下两人的灵力暴动激的斗法台上飞沙走石,一瞬间,叫围绕在斗法台周围的修士不禁连声抱怨了起来,诸如“看不到”之类的话语不绝于耳。
可再看不到,那也是相对于斗法台旁的小修士而言的,对于这些活了数百年老家伙,却全然没有这般的问题。
以秦雅为首,双眼蓦地发出一点淡淡的荧光,几可忽略不计,便是哪一点淡淡的荧光似是在他眼中形成了两股深深的漩涡一般。目光触及那飞沙走石,恍若无物,直向那斗法台中的二人看去。
秦雅因着瞳术,还算看得轻松,可另几位便没这么轻松了,双脚微分,调用灵力,精粹双眸。
燕锦儿瞥了一眼那几位表情极为严肃,浑身灵力波动的老家伙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漫不经心的自储物袋总取出一枚梳妆镜,向着那飞沙走石的斗法台,轻轻拨动了梳妆镜一旁的几个符文,很快,那梳妆镜中便现出一片飞沙走石,穿越过这片飞沙走石,将斗法台上的二人清晰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燕锦儿难得的肃了神色,看向梳妆镜中缠斗在一起的二人,不过片刻,柳眉便不由自主的皱起:只因那梳妆镜中所现已然超出了她的认知。
“人呢?”虽然是低语,可高昂的声调还是能显现出燕锦儿此时的错愕的。
却见梳妆镜中的葭葭便在穿过林卿言鞭下的那一瞬间,突地没影了。
她这面可是八宝如意镜的分身上的一块,论理来讲,管她是用了隐身符亦或者阵法什么的,都不会逃过八宝如意镜的镜域,可是,竟在眼前,八宝如意镜中突地再也显不出人影,这可是前所未见的事情。
燕锦儿紧皱双眉,里里外外将这梳妆镜查看了一遍,喃喃道:“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燕锦儿这样想着本能的看了眼一群冥神苦思的修士,却见尹风最然藏不住:“人呢?莫不是用了高级隐身符?”
“不对,不是这般!”宋无暇亦是开启了战意一途,对于这等感觉,虽然说不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是本能的只觉告诉他不是这样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他却自己都说不清。
宋无暇感觉十分敏锐,毫无疑问眼前发生的一幕也超出了他的认知,是以他回身看向燕锦儿:“燕师妹,你那八宝如意镜的分身可看的到她在哪里?”
燕锦儿静默了半晌,撇了宋无暇一眼:“看的到!”说吧便又兀自看向梳妆镜,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碰了一鼻子的灰,宋无暇回过头去,有些无奈的看向斗法台中,却在此时,看到葭葭突然现身冲向林卿言,几乎是同时,大好的晴天忽然乌云压顶,一道满含着天雷之力的劫雷劈向了撞在一起的二人。
一道劫雷,震惊了斗法台下之人,同时,却也震惊了斗法台上的那些大神通修士,妄他们寿元已达百年甚至千年,却从未在斗法台上看过如此奇景。
这样的劫雷对葭葭来讲已然不陌生了,这已不是第一次了。但对于林卿言来讲却是生平唯一仅见的劫雷,眼看如此大的天雷劈下,一时间忘记往哪里躲,只傻傻的站在斗法台上。、
相对于葭葭,林卿言因服了爆灵丹,灵力外溢的更为浓厚,那道天雷阴差阳错的竟将她误认为了葭葭。
葭葭趁势起身,口喝:“多行不义必自毙,当心遭了天谴。”这句纯粹是为了应和先前林卿言所受一击,因着这一击委实来的蹊跷,众人配合上葭葭的话,不禁连看向林卿言的眼神都带着些许惊异。
劫雷之下,纵然飞沙走石也被劈的一干二净,斗法台上再现清明。
周围议论声不绝于耳,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哪怕林卿言再不避讳众人,哪怕沈离光再不避讳众人,可斗法台上,身为五长老之一的明道长老尹风岂会不避讳,她将来要么别陷入那等两难的境地,否则众口铄金,又有谁会相信她?
几乎是说话的同时,葭葭脚尖未动,脑海中不由的幻化起了最后一击的演化。一手无锋剑,一手竟以灵力凝萃,以众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将它凝成了一朵灵力之花。看似美丽,但一靠近,便会被那灵力之花所震伤。
“掌上生花?如何做到的?”可说这一场斗法虽说破坏严重,也委实长了点,但带给众人的却是一次又一次的视觉冲击。
即便是再挑剔的修士,也不得不说:“这一场斗法,在筑基期可算是极为精彩了!”
便在林卿言的目光错落在葭葭掌中莲花之上时,葭葭脚下的动作突然变快,冲向了林卿言,林卿言连忙伸手对上葭葭那一剑。
一剑过手,无锋剑竟是越过她的肩膀而去。
“怎的会刺偏了?”原痕在底下看的急跳脚,“臭丫头怎么会犯如此的错误?”
就在众人与原痕一道露出惋惜之色时,林卿言却突地愣住了:她没有想到,那一招竟是虚招。而真正的一招,却是那掌中莲花之下,那一柄带着寒光的短剑已然抵上她的腹下丹田。
不过愣了一愣,林卿言便被那一剑连同剑下巨大的弹力弹得飞出了斗法台。
葭葭这才站直了身子,看向跌坐在地上的林卿言:“我昆仑门派大比规定:修士一旦离开斗法台便算是输了!”
第二百章 终了
倒在地上的林卿言似乎仍有些怔忪,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切,伸手抚向自己的腹部,触手的粘腻感,让她仿若痴了一般,将手伸到面前,看着满手的鲜血仍为回神。
“你用暗器?”她呆呆的看向葭葭。
“谁说我用暗器?”立于斗法台上的葭葭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忽地从储物袋中抽出一长一短两柄飞剑,“无锋剑本就是长短剑,当日看着我从剑魂海中将它取出的人可不少。”葭葭说着收起了双剑,逆光而立,向着林卿言,“你输了!”
逆着光的葭葭的面容显得格外清晰了起来。
“你输了”三个字仿若咒语一般回响在林卿言的耳边。
林卿言痛苦的抱头委顿在地,身体不停地发抖,虽没有哭声,却压抑的可怕。
“不过一件过去的事,你却把它放在心尖上,偏要伤己伤人。你不好过,我又何曾好过过?”葭葭摇头轻叹。
而斗法台上端的尹风此时却是一脸的茫然之色,他还记得自己当初修行彼岸长生术之时,师尊教导他先修掌上生花,他一向自诩天赋不错,便是在师尊的教导下,他修习出了掌上生花也堪堪用了一年的时间。他本能的看了一眼秦雅,而后苦笑了起来,根本不必问,秦雅自己都不定会,又如何会教她这样的东西呢!不得不承认,斗法台上的这位女修,若是修习彼岸长生术,这成就必定不凡,只是,可惜啊,秦雅不会放人的!
那金丹修士得到了上座之人的首肯,这才跃上了斗法台,高声宣布:“此战胜者,藏剑锋连葭葭。”
几乎是同时,便是当事人葭葭都只觉眼前一花。再看时,却看到的是沈离光微显憔悴的神色,还有他双指间夹着的那一颗滚圆的珠子。这颗前不久才出现过的威力巨大的珠子。
看到这一幕,想不到一向高傲的林卿言居然会行如此之事?葭葭心中自觉的对林卿言的不耻又上升了一个台阶。
不得不说,到底是与林卿言做了几年的师徒的,便在那一瞬间,元初修为的沈离光竟然快过正要出手的秦雅与燕锦儿,率先出了手。
沈离光收了珠子,看向委顿在地的林卿言,长叹一声:“这一局,着实没有比的必要,因为你从一开始便输了。”
“师尊,为什么?”林卿言痛苦的摇头。
“一个使得是万叶飞花诀,一个使得是彼岸长生术,孰高孰低,一目了然。”沈离光说着,看向林卿言,“你有心魔,回去于九道崖闭关上数年再出来吧!”
老实说,沈离光会出手实在是超出了葭葭的意料之外,更何况,他那一袭话,更是极为清晰的表现出了他的立场。这不由得叫葭葭大为改观。
可是同时,沈离光朝奋力挤出人群的唐安与苗若瑶点了点头,回头正色看向葭葭。此时,葭葭立于斗法台上,他在台下,可说是第一次,他以仰视的角度看向葭葭:”你不错,万叶飞花诀不错,那掌上生花,掌上生花更是不错!”最后一句微微低了些,不过将这一席话说完,沈离光便拉起地上的林卿言与唐安与苗若瑶一道向着明昭峰的方向飞去。
以往葭葭只觉很难看明白沈离光在想什么,直到此刻才有所察觉。这分明是一个生活在自己世界里的人,明昭峰可是外九峰中最为安稳的外峰之一,即便是身为首座又能如何的出世呢?方才,从头至尾,他便没有问过林卿言一句话,当真是绝对的一言堂。
直到林卿言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葭葭眼前,她这才回头看向前一场的胜者,那跃上斗法台的剑修,不由得苦笑了起来,便是鼎盛时期,自己也不定能胜过他,更何况是现在?
行了一礼之后,葭葭举起了右手。几乎是同时的,那人忽也举起了右手,抢先一步高喝:“这一局,我认输!”
这可苦了斗法台上主持大局的金丹修士,决赛至今,可未曾听过两位斗法修士同时高举右手想要放弃的,超出了自己的认知,这金丹修士不由自主的回头,看向掌门梅七鹤。
在看到他轻微的点头之后,这才回头问道:“为何?”
“这位师妹方才万叶飞花诀出手之时,在下便已认输了。”那人笑道,“更何况,师妹如此大战之下的情形,便是胜了,也算是胜之不武。我乃剑修,但论起万叶飞花诀,却还没有师妹的七分意境。师妹一举惊醒梦中人,再普通的功法,也要看是由什么人使来。我等抱怨功法许久,却从未在自己身上寻找原因。”那人顿了顿,又道,“师妹早已高出了我等境界,在下不如。”
葭葭惊异了,从未碰到过这样的事。这已不是混沌初开,民风淳朴之时。而是经过多少万年的演变,弱肉强食已为多数人所认可。在昆仑,也唯有少数几人能叫葭葭称上一句同门之谊。可面对这个之前并未说过话,从未相交的修士,他竟能如此,葭葭自愧弗如。
“好,此子颇有上古遗风!”斗法台上的宋无暇却是看得眉飞色舞。
“他是魏探座下,拜入师门之时,已然筑基,却也是个你喜欢的踏实之人!”秦雅淡笑着朝向他看来的葭葭微微点头。
葭葭低声朝那修士到了声谢,与他一前一后跟着那金丹修士御剑向掌门梅七鹤行去,将一众的喝彩声抛在了脚下。
那金丹修士行至一半,便语笑吟吟的回头:“你不错。是这近万年来第一位摘得门派大笔魁首的女修,亦是第二位获得魁首称号的筑基后期修士。”
“哦?师妹不是第一人?”那修士却是起了疑,发问,“那第一位是谁?”
“第一位是如今的执法长老秦真人!”金丹修士说着对向葭葭,“便是令师尊,你果真有乃师风范!”
“师尊得胜乃是理所当然,我却是胜之不武。”葭葭不由苦笑,可她却有不能推开这魁首称号的理由。
“你不必如此,众人看在眼里,你当得这个称号!”那金丹修士说着忽地叹了一声,“当年,我等以为顾朗会再次夺得这个荣誉的,不想他修行太快,不等门派大比便结了丹,现下正好,这个荣誉由你来摘得,秦真人座下果真不凡也。”
葭葭轻笑一声,方一站稳,便与那剑修向着极为高人行了一礼,而那金丹真人已然退至一旁了。
梅七鹤似乎颇为欣慰的将一枚有诸多特权的魁首玉牌连同一瓶洗灵根的玉髓递给了葭葭。
却在此时,葭葭忽地退后一步,并未接过,而是再次向梅七鹤行了一礼:“掌门,弟子可否换个要求?”
“哦?什么要求?”梅七鹤来了兴致,这还是第一个拒绝这魁首奖励之人,不禁来了兴趣。
葭葭却诺诺的抬头,看了他一眼之后,便又低下了头,口道:“掌门威仪,弟子惶恐。”
梅七鹤看了眼淡淡看向他的秦雅连同眼前这个弟子,叹了口气,心中暗道:偏他秦雅事多。不过面上还是笑着应了:“好,此事稍后再议!”
“不过你既拒绝了,这一瓶洗灵根的玉髓,便理应交由此次大比的第二名,无异议吧!”不等看五长老的脸色,和葭葭一声轻微的“无”,梅七鹤已然一锤定音,将玉髓交给了那剑修。
那剑修心下狂喜不已,看向葭葭一脸的感激之色:门派大比第一名真正贵重的还要在那瓶玉髓之上,比起那个名号,他更看重的是这瓶玉髓。
人人皆道灵根一事天注定,有众多五灵根的修士因为灵根一生裹足不前,众修士于筑基期的门派大比上拼的不就是这一瓶玉髓么,天灵根到底不过是少数。
便在那剑修满心欢喜之时,梅七鹤回头看了眼葭葭:“三日后,来太阿峰寻本座!”而后翩身,就在这满场的恭送声中,一众令在场群修仰望之人皆二离去。
葭葭抬头目送那几位的北影:谁又知,今日场中之人,有多少明日会站在那斗法台的上端,俯视群修?
第二百零一章 风月满城
三日倏忽便过。
虽然事后秦雅及时送来了养伤的丹药,但到底不是仙丹,不可能当下便好。葭葭便难得的忙里偷闲,去秀阳峰用门派大比魁首的数万贡献点换了几瓶丹药,又去各峰走了一趟,备齐了符箓等物,准备身体一好,便在昆仑近途来一场试炼。
不过红日东升,葭葭便依言等候在东来阁外,与恰巧推门而出的秦雅一道,一前一后向着太阿峰而去。
“莫急,万事有我!”许是看出了葭葭心中的忐忑,秦雅难得的安慰了葭葭一句。
葭葭轻笑应声,只是这心跳的频率却一点也不慢。
梅七鹤虽为昆仑掌门,却绝非那在意外物之人,他所住之地,不说比起天机殿,就是东来阁竟还要差一些,粗粗看去竟与一般金丹修士的住所毫无两样。
“来的倒是早!”梅七鹤爽朗的笑声似是一下子打破了清晨的静谧,变得鲜活了起来,未等二人行至跟前,他便率先推门而出。
“进去说话!”秦雅道,却根本没有理他的玩笑话。
见秦雅满脸的严肃,梅七鹤不禁意味深长的看了眼葭葭,而后跟着秦雅一前一后的进入院中。
只一坐下,梅七鹤便忽地出手,接过了秦雅飞过来的一盏茶,却没有如往常一般急不可耐的喝下,而是放到了一旁,慢慢的敛去嘴角的笑意:“秦长老,你到底想要什么?”
秦雅如此一反常态,梅七鹤自是早就察觉出了不同,本能的一种感觉,秦雅这回所图不小。是以开口不是以往的“秦雅”、“秦师兄”或者“秦师叔”了,而是“秦长老”,此一举便是在提醒他秦雅所提莫要太过。
秦雅却恍若未闻,看了眼葭葭便对上了梅七鹤:“葭葭脸皮薄,秦某来说。此次秦某要的是名无宝殿三层的一次通行权!”
“不行,绝对不行!”以往笑眯眯的梅七鹤当下便跳将了出来,连连摇头,“便是修到元婴,又有几人能去名无宝殿三楼的,更何况……”梅七鹤看了眼一旁低着头,除了进来时朝他行了一礼便再没开过口的葭葭连连摇头。
“掌门直说便是,葭葭知道的!”秦雅却摆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几卷天书,几份天极功法而已。”
“秦雅,你,你这是胡闹!”梅七鹤却是在秦雅面前却是一反常态的坚持,“顾朗与你是因为手执我昆仑斩神刀才得以进入的,这名无宝殿三层可不是区区一个门派魁首就能进入的。不行,此事绝对不行!”
“怎的不行?”秦雅却忽地起了身,背负起了双手走向梅七鹤,摇手一指葭葭,“且问掌门,门派九品阵法师可能得到这名无宝殿三层的一次通行权?”
“可以。”梅七鹤顿了一顿,皱起了眉。
“那便好,这不过是预支而已。不仅如此,葭葭还是我昆仑门派大比的魁首,她可没要那些个洗灵根的玉髓,若真正算起来,你还是赚的!”秦雅虽然声调不高,也没放出高阶修士的威势,可说话间一脸正色,叫人看了不由的自心底生出一股诚服感。
“这……”梅七鹤本能的感觉秦雅这看似有理的话有点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却着实没办法说出到底哪儿不对,不由头疼的不停地敲打着自己的脑袋,摇头道,“不对,怎会变得那么有理?不对,这事不是这样的……”
预支?葭葭听闻不由在心底暗笑起来:也就师尊会想到这一层,试问一般人谁敢这么与昆仑掌门说话。
“如何?”秦雅语调高昂长眉一跳,“事情快点办完才是,否则陌无极与梁肖缜可要等不及了!”
“等不急,你便先去吧!此事会由我来与连葭葭说。”梅七鹤一听赶紧说道,只是却在抬头的一瞬间,像是突然明白什么似的,猛地一合手,抚掌而笑:“你秦雅恁地狡猾,可不是这样的。你说她能到九品阵法师,可也要她能修到那个修为才是,现下谁能保证自己能长命百岁,寿元永存?所以你这预支之话可不能行得通哦!”
“掌门糊涂了!”秦雅却跟着面不改色的摇头叹道,“便是要保证我昆仑将来的九品阵法师,这才要那天极功法一用啊!这可是比你派两个金丹修士跟着还要管用不知多少倍的,如何?这般算来不亏吧!”
“你……”梅七鹤不由得一愣,似乎也在为秦雅的话细细考虑了起来。
从未见到师尊如此模样的葭葭却是大开了眼见,当真是从未想到师尊看似话语不多,倒挺有诡辩之才的。
将梅七鹤绕糊涂了之后,秦雅这才正了脸色:“这次算我秦雅有事相求,敢用我秦雅的心魔誓起誓,我秦雅的弟子将来绝对会是门派的一大助力!”
仍糊涂着的梅七鹤却是惊了一般,他认识秦雅数百年,何曾见过他口中说过一个“求”字。君子自有品格,这人人都知道,可又有几人能看到高雅的君子背后树立起的是一道厚厚的自尊之墙。便是心知秦雅此举并不算在理,更何况,即使仙府难得,巍巍昆仑能传承到仙府的可不止她连葭葭一个,也只秦雅便敢携着一个“门派魁首”并一个“仙府传承”就敢来向他要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
从头到尾,葭葭并未说过一句话,犹自接过那枚不过拇指大小的暗紫色玉简的时候,葭葭的双手都在控制不住的颤抖。
脑中一片空白,直到走出太阿峰的那一瞬间,暖阳横空,眼前光明大好,葭葭才有些回神,脑中一遍又一遍的回复着刚才的一幕幕。
“我秦雅平生也只两名弟子,决不能厚此薄彼。顾朗既进得名无宝殿三层,葭葭便也进得。她的努力我看在眼里,从见到她时的一个再普通不过的筑基修士成长至今,我并未插手多少,一切靠的都是自己。”师尊的话语仿若隔着时空传来,“她已然筑基后期,十年磨一剑,剑已开锋,我总要为她选一个配的上她的刀鞘的才是!”
“原来,你一开始便打定主意要她修炼名无宝殿三层的功法?”梅七鹤错愕,“难怪这么多年拖着,迟迟不让她修炼其他的功法。她若没拖过怎么办?”
“没拖过就不会有今天了。”秦雅徐徐接话,“她既坚持到今日,我这师尊便该彻底配得上师尊这个名号。你今日若给她一次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我秦雅自会在这执法长老一位再坐百年。”后面的话没有再说下去,虽说修至出窍,一般修士便会选择隐退,一心修行,大道可期。可秦雅今日既立下如此重誓,有秦雅掌管执法堂,几乎可以保证他昆仑掌门这一权势绝不外落。
许久之后,梅七鹤终于长叹一声:“好,你今日之话我记下了,她有通行权一事我不会外道。”
伸手接过梅七鹤的玉简之时葭葭耳边忽地响起了梅七鹤的传音:“你师尊待你不薄啊!来日,你若叫他违了今日的誓言,我梅七鹤第一个不会轻饶你!”在他看来,能叫秦雅立下心魔誓的葭葭虽说是秦雅的弟子,却属于半道出家,说句不好听的,不过是凡人小山村无意间招来的修士,能有如此造化,当真是除了自己努力之外,运道一事亦然不可琢磨。虽看不出她的运道有多好,但无形中一步步走来,能得到这个机遇,她的运道若叫差,他“梅”字便倒过来写。
看向前方缓行的师尊的背影,自己的努力,原来师尊全数看在眼中。纵使所历不少,葭葭的鼻头还是不由得一酸:自来到这个世界,她当真是步步如履薄冰,直到遇上了师兄,遇上了师尊,人生仿若一次大翻底一般,彻底倒转。
纵使她天生战意又如何,若是没有人发现,她的最终只能是泯然众人而已。纵使她是千里马也需伯乐才是。遥远记忆中“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的感慨,时至今日,葭葭方才感觉到这是何等汹涌澎湃的感情。
“莫哭!”纵使没有回头,葭葭的一举一动似乎没有半点遗漏的尽数展现在秦雅的眼前一般,他淡淡的说道,“努力修行才是正经!”
“嗯。”身后传来一道闷闷地低应声。
恩重如山,师尊和师兄待她,当得起这四个字,葭葭在心中暗道。
两日之后,秦雅便带着执法堂三十六天罡,也是执法堂大半的金锐之师前往东海,临行前,于太阿峰养魂殿留了魂牌。如此浩大声势不由叫众人众说风云,可到底也没有一个人能确切的说出到底发生了何事。
修士间修行永远是主流,便在秦雅离开一个月之后,谈论这件事的人越发的少了起来。葭葭的伤亦好的差不多了。
几次想前往太阿峰的冲动,都最终被葭葭按了下来:名无宝殿三层的通行权她只有一次,便如她现在这般一片茫然,真的能保证选到合适的功法么?葭葭不由暗道。
若要说出葭葭哪方面最厉害,非忍耐莫属了。既能忍得如此之久,又何妨这一时半会儿呢!
想了几日,便想通了,葭葭于秀阳峰留了一道神识便独自御剑往明定城而去了。
恍若隔世,不过才多久没来明定城,葭葭便有了这等感觉,一路缓缓行来,不得不说,她身上的身上的内门弟子服连同腰间藏剑锋的腰牌为她谋了不知多少便利。
直至行至明定城的炼宝阁前停了下来。一文钱难倒好汉,葭葭放眼向四处望去看到了好几个身着灰色杂役服,怯生生的向这里看来的修士,曾几何时她亦是其中的一员。
看到他们,仿若看到了当年的自己,眼见面前迎了上来,笑的灿烂的小二,葭葭忽地勾起了嘴角,举步踏入。适当的缅怀过去不是坏事,只是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跟着笑容灿烂的小二进入炼宝阁,虽说炼宝阁是天下闻名的连锁拍卖楼,葭葭亦不是第一次进入炼宝阁了,可是对她而言,明定城的炼宝阁似乎总是不一般的,许是她曾仰望过的原因吧,总之,具体的原因,她亦不能说个大概。
“这位仙子!”葭葭正愣神间,突然有人凑到她面前弯腰笑道,却是一个方才筑基的女修。
葭葭看了过来。
“咱明定城炼宝阁有个规矩,需要事先先登记各位修士身上所带灵石数目,以确定我等该将您引往几楼。”那女修长的美貌,笑起来更是让人舒服,试探着开口道:“不知仙子……”
“我是阵法师。”葭葭莞尔,“身上带了诸多阵盘。”边说边取了数个高级阵盘出来,接着将那枚代表二品阵法师身份的铜牌拿了出来,递过去垫了垫,“不知所值几何?”
那女修只是微微一愣,道了声“稍等”,想必她也是做不了主的。不过片刻,她便又过来了,笑容可掬的将葭葭带上了三层,“您可以阵盘抵账,我炼宝阁也是收得的,况且我炼宝阁出手不低,一般来讲,这价位便是你拿来拍卖,扣除了我炼宝阁所得与炼宝阁愿意提供的价位差不了多少。”
葭葭既然前来自然早已明白了这一点,而炼宝阁也因着这般的信用在神州数万年信誉不倒,资格老练。
将葭葭引导了大厅,向葭葭一服,给了一枚标号“十七“的玉简,那女修便离开了。
三楼的修士算不得多,可才走一会儿,葭葭便有些坐不住了,却说为何,乃是近日明定城传的风风雨雨的一件事。
葭葭自也没想到自己在明定城出名不是因为这门派大比魁首的名号,相较而言,在这群明定城的修士心中,这名号不过是一个过场而已。
众人关注的,可不是她昆仑筑基第一人的名号,而是一场风月之事,不巧得很,葭葭的女配咒语再次发动了,这次的男主,却是一个葭葭之前怎么想都想不到的人。
不是别人,正是顾朗。
第二百零二章 被掳(一更)
所幸的是,这场风月之事的配角可不止葭葭一个,便连天机殿的展红泪也在其中。
故事很老土,却一波三折,是一对天之骄子别扭的恋爱记事。人口相传的故事是这样的:昆仑掌门得意弟子叶青歌与藏剑锋首座弟子顾朗双双优秀过人,但凡优秀的人,总有些傲气,这两个也不例外,即便时常碰到也不会打个招呼。
修仙界男强女弱似乎是大概率事件,二人的修为并驾齐驱了一段时间之后,顾朗便大幅度的超越了叶青歌。天之骄女咽不下这口气,外出寻找机遇,结果深陷险境,危急关头,顾朗英雄救美,二人就此冰释前嫌。
当然这只是前奏而已,传闻便在二人关系越发步入正轨之时,天之骄女外出任务十多年未归,终于在近日,顾朗再次英雄救美,这二位十年之后终得相会,再续前缘。
其中展红泪在明定城修士的口中就变成了乘虚而入,想要在这十年中与顾朗修成正果,但最终没有成功的恶毒女配。
而葭葭的身份,在她听来酸的牙疼。本来自古师兄师妹就没有什么好结果的,师兄太过优秀,师妹就注定单相思,在这故事里头,葭葭便成了一个单相思的师妹,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据说顾朗的这位师妹在得知顾朗与叶青歌终成眷属之后,性情大变,在门派大比上大杀四方,夺得门派魁首的称号。从此看破红尘,心如死水。
葭葭被这故事已经酸的不行了,且不说其中真假,光展红泪听到这故事时的反应,她就可以想象的到了,估计原痕又要倒霉了。
偏她听了这厢还在忍不住抽了抽嘴角,那边便有好事者眼尖见到了她腰间属于藏剑峰的腰牌,自动凑上来问道:“这位仙子,你可认识你藏剑峰的顾朗?可知道她的师妹?”
葭葭本欲拒绝回答,却在对上眼前这个修士八卦的模样时,突然改了兴致,笑眯眯的说:“认识!”
“哦?那你可知道……”那人方才起了性子,想要继续问下去便被葭葭打断了,她摇着脑袋笑的欢快:“我认识他,他不认识我而已。”
看着眼前这人突然僵住的脸色,葭葭心情一下变得大好了起来,正忍不住嘴角微微勾起之时,忽然听闻一道熟悉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怎会不认识你。”
葭葭本能的僵住了身体,回过头去对上了顾朗面色难辨的神情,硬着头皮干笑了两声:“师兄。”
眼角余光一撇,方才凑上来的修士早不知溜去了哪里,估计是顾朗这张脸明定城的修士认识的多了,他这般一开口,还有几人会不知道葭葭的身份?
“这是你叶青歌师姐!”光看了她一眼,指向背后的女修。
“叶师姐好!”葭葭笑着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叶青歌便将目光放到了别处,不得不承认,叶青歌是个的标准的美人,温婉大气。
“连师妹!”叶青歌朝葭葭微微点头,举手投足间亦有种说不出的优雅。
即便不想承认,可葭葭还是要说,顾朗的眼光确实不差。只是这传言浓情蜜意的两人在她面前坐了下来,只偶尔交谈一二,可看不出半点情浓的样子。
又等了半盏茶时间,拍卖大会总算开始了,不管外头传的多么风言风语,至少在这里,几人之间还算和谐,一场拍卖会下来也没看到半个让葭葭真正产生势在必得的信念的东西,不禁有些兴致缺缺,不过想必与她一样感觉的不在少数,在管事修士前来询问时,葭葭并没有像顾朗与叶青歌一般立刻回绝,而是付了灵石,准备参加明日的拍卖大会。
见此,顾朗不由皱起了眉:“你今日不回昆仑么?”
“师兄,我正要与你说此事,这段时间,我想就近历练一番,便不回昆仑了。”葭葭说道,她原本便是打了这个主意,可不会因为一点小事便跑回昆仑了。
顾朗却是愣了一愣,随即点头:“也好,外出历练需小心行事,莫铤而走险,你可不是每次都有这番幸运的。”虽说有些生硬,关心可这却令葭葭听的也颇为舒服,当下便应了。
顾朗不过交待了她几句,道了一声:“如此,我先与青歌一道回昆仑了,你万事小心。”便于叶青歌离开了。
将人送走之后,葭葭便笑眯眯的招来炼宝阁的小二,在一众异样的眼光中,葭葭跟着去了客房。
葭葭私以为顾朗表现的再像一个师兄不过了,着实不晓得众人何以以异样的眼光来看她。
此夜,葭葭便是打定主意要打坐至天明了。
可终究人算不如天算,半夜时分自葭葭客房门口响起了一阵嘹亮的哭喊声。
明定城的炼宝阁这等地方,怎会容许这般的存在?一开始葭葭并未在意,直到那哭喊声经久不衰,迟迟不见低下去,而且似乎越发的头疼,犹如咒语一般,激的葭葭青筋暴起,痛苦难忍。
葭葭这才察觉有些不对劲,不过也并未贸然出动,而是留了个心眼,从储物袋中找了颗灵珠出来,祭起无锋剑横在胸前,指尖一弹,弹向房门,房门“嘶“一声开出一条小缝,无锋剑突然强烈的震颤了起来,这般感觉让葭葭本能的感觉不妙,收了无锋剑,不再有任何动作,便立刻陷入了昏迷之中。
翌日大早,炼宝阁管事前来房间寻人时,不过只得案几之上几个大字:“有事离开,灵石已付。”他做这炼宝阁的管事已有数十年,什么样的怪事没有见过,是以也见怪不怪了。
一路昏昏沉沉,只偶尔能听到耳边有轻微的话语声,只是方才清醒一点,脑中便宛如灌了铅一般,人立刻昏睡了过去。
如此,也不知过了多久,彻底唤醒她的是一声清冷的声音:“敢问两位,这里可是神州极西之地,外荒、神州、冥水之境的交界处——莫古城?”
这声音恁地熟悉,只是葭葭方醒,脑袋似乎不甚清明,可脑中却明明白白的有一道声音在告诉她:“这个人她一定认识,怎么才能叫他注意到这里呢?”葭葭心里不禁有些急躁了起来。
眼前一片黑暗,可身边衣料的摩擦以及偶尔有一两声似醒非醒的轻呼声在告诉葭葭,这伙劫了她的人劫的人可不少,率先醒来的葭葭看向四周却是片黑暗,似乎是想到她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醒来,葭葭的手脚并未被束缚着。
果不其然,葭葭慢慢起身头率先碰到了一个硬物,小心的摩挲一会儿,葭葭心里有了个大概,多数她们现在应该在飞舟的舟舱里或者是什么密不透风的地方,至于她为何会突然醒来,葭葭摸摸鼻子,忽地脑中灵光一闪,轻轻抚掌而笑:“我道怎会那么熟悉,原来是那问话之人身带昆仑秀阳峰凝神草的味道。”这才让她清醒了过来,只是,现下如何通知外头那人呢!葭葭起身,因不知昏迷了多久,她已手脚发软,耳边听闻外头有轻微的说话声,只是却听不真切。
眼下她若一叫,不定叫醒外头那人,但她一时半会儿却实在想不起来他究竟是何人,更何况,外头的那二人既能掳来这么多人,想必总有过人之处。葭葭并非善类,却也不想平白多一个人受难,而且若是外头那人出手成功了也就罢了,若是不成功的话,二人很可能就此丧命。
“怎么办?”葭葭脑中一片混乱。
忽地听闻那人叹了一声,道了声告辞,便转身离开了。葭葭苦笑的同时,却也清楚的听到外头那二人的声音,一男一女。
男的似乎有些吃干醋:“你看着他的背影作甚,莫不是见他长的好看起了性子吧!莫忘了,异族是无法通婚的,你……”
后面的话并没有听下去,因为在这一刻她终于想起了这人是谁,顿时心下大喜,贴了一张小爆炸符于那顶上,同时运用内力大声喊外头那人:“沈真人,请救我昆仑弟子一命!”
那二人顿时大惊,便要进来查看,可葭葭早已掐好了法诀,只待她轻喝一声:“爆!”引爆符的冲击力之下叫葭葭后退了数步这才停住了脚步,面前突然的刺眼叫葭葭有一瞬间的不适应,纵使那二人同时出手,葭葭即使一时之间双眼无法视物,可凭着天生战意与踏雪羽飞鸿,还是险险的避了过去,冲向了外头。
一股凝神草的味道越来越近钻入鼻中,葭葭心下大喜:“多谢沈真人出手相助。”虽说不能视物,可还是顺着那股味道撞上了沈离光,沈离光广袖一拂,将她撇到一旁,对上了那二人。
不能视物双目在逐渐的恢复便在眼前一片朦胧之际,忽地响起两声长长的兽吼声,只听沈离光道:“原来是妖族中人,两只红狐而已!何故掳我人类修士?”
“废话少说,纳命来!”虽说这一声叫的很有气势,可到底气势而已,葭葭的双目视力逐渐恢复,在完全看清晰的那一刹那,只看到沈离光双掌齐出,灵力化物,直劈两只红狐,四只血淋淋的爪子当下便掉在了地上,两狐齐齐痛呼一声,一道灵力又起,一前一后将两狐射了个对穿。
第二百零三章(粉150+)
“废话少说,纳命来!”虽说这一声叫的很有气势,可到底不过气势而已,葭葭的双目视力逐渐恢清明复,在完全看清晰的那一刹那,只看到沈离光双掌齐出,灵力化物,直劈两只红狐,四只血淋淋的爪子当下便掉在了地上,两狐齐齐痛呼一声,一道灵力又起,一前一后将两狐射了个对穿。
前面一狐挣扎了没一会儿便毙了命,后一狐干脆舍了伴侣、四肢与尾巴,分身逃去,沈离光似乎亦不打算多做追究,且有要事在身,便没有再追上去。看了眼那被葭葭炸开了口的飞舟以及隐约可见的众多筑基女修,留了瓶凝神丹给葭葭便离开了。
“莫古城?”葭葭以手拄树,满脸的犹疑之色,“想不到那两只红狐竟把我带的那么远。只是,沈离光为何会在这里出现呢?”
想不通就不去想它。葭葭盘腿坐在了树下。调理了片刻,觉得自己的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便起身观察了一下现在的状况。
这个地方的植物非常少,葭葭以手拄着的这棵树在这里已然属于庞然大物了。
“万里风尘、千里黄沙。”说的就是这个地方吧!
现在的位置离城门不远,葭葭在这个位置还能看到“莫古城”三个大字,被风沙吹的依稀可见。
仿若一座鬼城,就葭葭所望去,除了那一堆昏迷不醒的女修与自己,还有先一步离开的沈离光之外,根本就没有看到别的人。
观察了一下四寂无人的莫古城,葭葭果断的朝城中最高的那座破旧高塔御剑而去。直到站在这座高塔上,葭葭举目四望,从整个莫古城向外一共三条通道,不由得响起了先前沈离光所说的话,既是神州、外荒、冥水之境的链接点,那枚这三条路定是有一条是通往神州的吧!
只是,没有任何标示,葭葭本欲寻找太阳落山的位置,一抬头,才发现了莫古城的诡异。现下晴空大好,只是这一片晴空之下,竟叫人看不到太阳的踪迹,这般诡异的情况论起来,葭葭还是第一次碰到。
“怎会如此?”葭葭不由傻了眼,“这下如何判断那条路是通往神州的?”
眼看天色将要低沉下来,虽说看不到太阳,可凭借着经验,葭葭还是能清楚的知晓太阳将要下山。看了眼仿若鬼城的莫古城不由得心下一抖,下山之后,想必更无法看清路,不若,葭葭嗅了嗅空气中还微有的凝神草的味道,沈离光总要回昆仑的吧,不如就选他的那条路好了。总是元婴修士,比她这个筑基想必是会多了许多能耐的。
打定了主意,葭葭便顺着沈离光所选的那条路而去。
且不说,两日之后,葭葭就发觉的这条路的不对劲了。路上面色青白的修士,还有不怀好意整日磨刀霍霍的路人,更有穿着妖艳,整日“哥哥”叫个不停,只见她把修士带走便再也没见到带出来过的女修。
这条路几乎可以肯定,哪里是通往神州之路,分明是外荒之地啊!沈离光如何会往这里来?
且不说葭葭这厢的惊讶与错愕。
却说风尘仆仆行了数月的沈离光,纵使风姿过人,可到底也耐不住风尘,明显的,一路向他看去的目光少了很多。
一路寻来,几乎每每都是快要寻到卿言的踪迹那股踪迹,便似乎被什么人抹去了一般,有人亦跟在她的身后,沈离光几乎可以断言。
林卿言怎会来此?
这还要说到那场门派大比,比试过后,他将林卿言带入了九道崖,她的执念已如此之重,这已让沈离光不得不重视了起来。
那场斗法开始之际他恰好出关,得了师尊的传讯便火速赶到了藏剑锋,可说那一场斗法他看了个大半。最后卿言的那副模样,分明是有了心魔,纵使她不懂人际,出手又太重,可到底掩盖不了一个事实,她修行如此之快,福泽又是丰厚,分明是一个有大造话之人,他沈离光如何忍心看她败在心魔这一关上,是以才下了重令。
虽说,现在还不晓得卿言是如何脱离了他的封印离开九道崖离开昆仑的。他收到消息赶到之时,封印已破的不像样子了,匆匆交待了一番,他便出了昆仑,循着踪迹追寻林卿言的身影。
一路跟随竟来到了外荒。
到底是自己的徒弟,他从来也不愿意去将林卿言往坏里想,更何况,他便是再木讷,也能清楚的感觉到林卿言对他的一些不一般。虽说拿乔这“不一般”着实不算光明磊落,可到底现下她扯上了魔道之人,更何况还是个高手,能将踪迹抹得他都看不到一点儿痕迹,绝非普通人,这事若是上报宗门,恐怕会出动执法堂。私心作祟,他想先一步将林卿言带回,这事便能算了了。是以才会独自一人不远万里追踪而至,可偏偏每次发现一点,便叫人抹去了。
“可恶!”纵使沈离光原本出身凡尘皇族,自小“礼”字便甚看重,不喜形于色这是皇族中人最为懂得的礼数之一。他一向做的也甚好,只是现在,却终是无法忍住了,恨恨的一拳打在了案几上。
现在心中几乎是乱成一锅粥了。一股难言的愤懑填充心头,既为了自己精心栽培的林卿言擅自违抗自己的命令,破坏封印逃离昆仑;更有为自己如此为她着想,她却不知领情,一路竟向着外荒来了,还有对那未曾谋面的神秘人的气愤:这人何苦要插手他师徒之间的事?总之百味呈杂,还没有一件是好的,终于让他优雅冷漠的面具彻底卸下,犹如发怒的野兽低吼:“可恶,真可恶!”
却说察觉到这条路不对的葭葭,当下便决定往回走,可没走几步便停住了脚步,打消了这个念头:三个筑基后期的修士在跟着她,她被人盯上了。葭葭不由苦笑,这也要怪她自己大意,身着内门弟子服便这么跟来了,忘了换下门派服饰。即使意识到,很快便换掉了,到底还是被人看到了。
在神州,正道或者散修解决掉一两个修士不定会群修齐上,更何况是外荒?
往回走的话,那条路上人影全无,三对一,她有胜利的把握么?答案是没有,不如继续向前走,人多的话,不但逃跑容易更何况,虽说有点无耻,但不远不近的跟着沈离光不得不说是一个良策,左右,说起来,他也是门中长辈。
葭葭打定了主意,便回身继续向前走去,葭葭深深的嗅了两下,这里凝神草的味道最重,想必沈离光现下便是下榻在这客栈之中。
一早已寻了个斗笠带上的葭葭,一进客栈便特意压低声音要了一间天字号客房。选天字号客房虽说有猜测却也是因着凝神草的味道。
沈离光在她的印象中当真是鲜少有不顾衣饰之时,他身为元婴修士,要一间天字房的能力还是有的。而这座客栈设计亦不同寻常,天字房在一面,地字房在另一面,葭葭自是最好离沈离光近一点的,是以当下便选了天字房。
临上楼时眼角的余光一撇,撇到了三个面色有些青白的筑基修士,几乎可以笃定,今晚是不会消停了,葭葭苦笑。
万幸,沈离光的房间正在她的斜对面。若是守株待兔防不住这三人,那她便打定主意准备呼救了,不管沈离光心里厌不厌烦,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一进房间,葭葭当下便布起了阵法,准备守株待兔,独坐阵中。号称魔道中人常常剑走偏锋,有时甚者常常会有出人意料的身后手法。那三人既曾看到她的衣饰,知晓她是藏剑峰的弟子还敢如此放肆想必应是有所依仗的。对上他三人,决不能轻敌。
葭葭于阵中盘腿而坐,静待来者,果不其然,行至半夜,葭葭耳尖微动,便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音响起,三人已来。
自阵心向外望去,到底是个女子,看着那邪笑的三人,自身上的玉葫芦里往外倒一只只的小虫,慢慢的向着她的房间爬来,葭葭不由得一阵恶心。准备弄个引火术试试烧烧这小虫。岂料,根本不需葭葭出手便听闻几声人影扑扑倒地的声音,以及浓郁的凝神草味道。葭葭不由有些惊讶,大开了房门,却见沈离光扬手一道符纸落地,迅速的燃烧额起来,将葭葭看的恶心的小虫便在瞬间烧成了飞灰。
被发现了,葭葭亦有些尴尬,正欲寻个说辞。那边的沈离光却是一脸的不耐:“你怎会在此,还惹了这些魔道中人?”
其实,纯属巧合,沈离光心中烦躁,直至半夜便想出房门透透气,刚出房门,便看到三个魔修鬼鬼祟祟的在斜对面那间房门前嘀咕什么“昆仑女修”,“动手”之类的,他正心中压抑,便顺道出手解决了。
一听沈离光这么问,葭葭便长长的松了口气,心中暗道:原来是虚惊一场啊!沈离光并未发现她的踪迹。
第二百零四章 波折又起
“禀真人,弟子从那莫古城出来便走上了这一条路。”葭葭说着,嘴角适时的现出了一个苦笑,“发现此路不是通往神州之路后,已然被方才那三人盯上了。”
沈离光默不作声。
他既已出手解决了那三人,葭葭便打算回去了,于是向沈离光行了一礼:“多谢真人出手相助,弟子这便回神州去!”
“嗯!”许是出手解决了几个魔道中人,心里的愤懑发泄出了不少,沈离光虽是仍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明显要比方才好许多,扔了一只圆镜给葭葭:“此物可指路,明日一早便回神州,外荒可不是你这等修为能来的地方。”
“是。多谢真人。”葭葭低头向沈离光行了一礼,看他回了房间,这才转身回房。
不管沈离光的话说的好不好听,然而确实此地不宜久留,葭葭打定了主意天一亮便立刻离开。
可是,许是注定今晚,她没这么容易离开了。
第一声鸡叫声起,葭葭睁开双目,天色仍是昏暗一片,外荒不比神州,天将放明的晚。却在此时,隔壁再一道声音闯入葭葭的耳中:“陈七爷,昨日客栈来了个长相不错的女修,虽是未显门派,可让小老头我这双眼力看来,无论行走还是步法都极其的扎实,决计不会是那等山野散修,不是出自昆仑、蜀山,便是东海三岛。您看,是否有兴趣呢?”
“哦?”那人声调微扬,似是也有些兴趣。
虽只一声“哦”,可却也让葭葭觉得分外熟悉,不禁在心中暗自低语了起来,“好似在那里听过的。”
说来也好笑,这几日,她竟一脸连撞上了好些听起来熟悉的声音。只是,葭葭敛了笑容,似乎不是善类。
“便是隔壁间的那位。”那小老头笑道,“昨日我看着她身后有三个小崽子跟着的,一眨眼这么久了还没动静,想必是那三个小崽子被人反击了一招吧!”
“此事不忙。我等先来说说这正经事。”那人说着暗叹了一句,“主上近日在东海……”
葭葭此刻只有无语捶地的冲动,真不知最近自己到底是怎么了,好家伙,这位主上一出,葭葭已经想到来人的身份了,与自己的过节还不小,不就是那个半路逃走的陈七么。
当下便坐不住了,葭葭小心起身,敛了身形与气息偷偷溜出了房门逃也似的跑出客栈,准备向着莫古城的方向逃去。
带着斗笠匆匆忙忙的离开客栈,此时天已有些放明了,路途之中赶路的魔修也渐渐多了起来,眼看便要逃上那条通往莫古城之路时,葭葭忽地肩膀被人一碰,斗笠掀翻在地,正暗自庆幸周围无人注意她之时,蓦地察觉到背后有些不对劲,惊恐地摸到后背,在触碰到一样符纸一般质感之物时,葭葭的心已凉了半截,惊恐的摘下,轻叫出声:“追踪符。”
身后两道魔修的杀气接踵而至,一道筑基或许有一拼之力,可还有一道金丹的煞气,葭葭苦笑,多半是那陈七无疑了,逃得掉么?除非再像上次那般躲进空间,可这等概率事件,更何况现在自己的状况着实不适合破釜沉舟做这等事。更何况这里是外荒,便是躲过了陈七等人的追踪,落单而灵力枯竭的修士在魔道不是死路一条么?
跑也是跑不掉。不如,葭葭一咬牙,摘掉斗笠,猛地一个转身对上二人,果不其然,露出脸的那一刹那,陈七有一瞬间的错愕,随即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刚要说话,可才开嘴便连一个字都没有说出,就看着葭葭直直朝他冲了过来,如此投怀送抱的动作,成功的让陈七的动作慢了一拍。
经过陈七身旁时,葭葭身形一矮,便立刻穿了过去,向着来的方向跑回去。对此,葭葭只有无奈了,她三番两次要离开,偏偏事与愿违,不得不再次跑回去,难不成,当真是上天注定她此次要在外荒历练一番么?
陈七与那筑基修士在身后直追,葭葭现下便如同无头苍蝇一般乱窜,尽量往人多的地方跑,这一路而去,因着陈七毫不收敛的金丹威势,倒无他人来打她的主意,约莫两天过后,后头的筑基修士估计支撑不住,便未再追来,只陈七一人追在了身后。
葭葭庆幸的是所幸陈七并未对她出手,只是跟在了身后而已,不然的话,现下她得以跑那么快,踏雪羽飞鸿练的好不说,还把全身大半的灵力沉浸在了双腿之上。不过须有其表,若是有人对她下手一击,恐怕她当下便要受重伤了。
早已不知道现在到了哪里,葭葭现下基本不看路,只前头有路就疯狂的往前头跑去,她要庆幸的是,所幸没有碰上死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终于后头的陈七似是发出了一点轻微的声音,葭葭心下不由大喜:总算是叫他撑不住了,她可以跑了。
这是笑容还未展现出来,便忽地听陈七大叫一声:“不好!”
突如其来的疾风铺面,葭葭人向下一沉,便失去了知觉。
葭葭这边暂且不提,却说沈离光那一侧眼看天要放明,便离开了客栈,循着一点林卿言的心头血,一路追去。
这次,却没有如往常一般,被那神秘人抹去了卿言的踪迹,沈离光虽说心下诧异,可到底是寻找林卿言的意愿占了上风,又拿乔自己总算也是个修到元婴之人,便一路追了过去。
却是在外荒茶马弃域入口处,终于见到了林卿言的身影。
“卿言!”沈离光喊道,“还不快与我回去!”
林卿言转身,双目中竟现出一丝悲戚之色:“师尊,您为了卿言追寻万里,卿言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林卿言说着,眼泪便控制不住的“簌簌”的往下掉,“可您便不能好好与卿言说话么?”
沈离光对林卿言忽地如此大的反应虽说有些诧异,不过很快便将这诧异一笔带过了,沉声道:“有话回去再说。待回了昆仑,你再向我好好解释一番你如何破了九道崖的封印,又怎会一路来这魔道的。”
“师尊您追寻万里,便是为了问卿言这一事?”林卿言的身体不住地颤抖,不放过沈离光面上的任何一丝表情,“敢问师尊,卿言这些年来的感情,您知道么?”
看到沈离光先是一愣而后微微蹙眉的反应,林卿言只觉心中一凉:“师尊既无心,何必当年要选我修习彼岸长生术?”
沈离光很是诧异的看向她:“你知道了?”
“怎会不知道?”林卿言仿若痴了一般苦笑了几声,“您以为您不说,别人便不回说么?即便当着您的面不说,背后呢?”林卿言说着,似是陷入了回忆一般,“卿言得知自己被师尊选中为弟子之时,有多么欣喜若狂,您知道么?又听说了之后极有可能会与师尊双修,卿言便一颗心都扑在了师尊身上,可您迟迟不见找卿言,这是为什么?”
一瞬间,沈离光心中有些百味杂陈。
入得元婴之后,他便开始修习彼岸长生术,此术有一特点,通常是一人一魂引一同修起,一主一副。他为主,魂引为副,共同修起,只是,不管魂引修行的多快,都要受他所修的制约。其实说来与蛊毒的原理有些类似。副者会受主者制衡。
他亦分出了一丝魂引,奈何却不知出了什么状况,那丝魂引却迟迟未醒。特意进落剑崖问了师尊,这才寻到了另一个法子。
他是男子属阳。寻一个骨骼经脉未完全长成的练气女子,属阴。叫她修习彼岸长生术,替了那魂引的位子。阴阳相守,此消彼长,他是水土双灵根,便需要寻一个同时拥有金木火灵根的练气修士前来与他一道修炼彼岸长生术。他为主,此女为副,若真真说起来,一般不会有什么问题,他的修行速度总是要快过那些个练气女修的,因不会去制约那女修的修为的。
思及此,当年他便同意了,这才有了那场九道崖的试炼。
而这修行越到高处,若是两人的彼岸长生术修习境界相差实在太多,便可双修提高修为,只是这事,他在之前从来没想过,不曾想,竟叫林卿言钻了牛角尖,心心念念的要与他双修。
虽说细细算来,他自收林卿言为徒,便从未用彼岸长生术制约过她,可到底因着动机不良心里有些愧疚,便一心想好好的栽培他,只是不成想,林卿言便如此的不领情。
思及此,沈离光也有些不悦了,这二人俱是习惯从自己的角度看问题,以他看来,自己对林卿言已然够好了,却没想到她不领情也就罢了,还心心念念的想着那龌龊事。
虽然昆仑乃正道巨擎,“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师生恋这样的事情,昆仑之前也不是没有发生过,只是依着沈离光的性子,他从来都没打算与人双修过,更何况是自己的徒弟。虽说在凡尘皇族虚长到不过八岁便来了昆仑,可对于发生在凡尘皇族之前的违背人伦之时他自小就有目睹,是极为反感的,是以林卿言此话一出,沈离光便立刻出口怒斥:“混账,说的什么话?本座是你师尊!”
第二百零五章 冰封(粉+)
林卿言张口本欲反驳,看了眼沈离光却又将话憋了回去,只道:“师尊,卿言想在外头历练上些时日再回!您先回去吧!”
本是内心愤懑的沈离光一听此话,当下便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满脸怒色的看向林卿言:“与你在一起的是何人?能将你的踪迹隐蔽到我发现不了,定非凡人!”
林卿言只面露难色的摇头道:“师尊,这事卿言不能告诉你,不过师尊请放心,他没有恶意的。”
“没有恶意?”沈离光却是一个也不信,冷笑道,“卿言,你自拜入我门下,行事我便鲜少多问,现在想想,却是我太过纵容你了。”他说着突然出手,一把拉住林卿言的手道,“你别处不来,偏偏来了这外荒,那人难不成是魔道中人?若真生出什么事来,你想被逐出师门么?”
“师尊莫吓我了。”林卿言明显不相信道,“别的不说,便说那声名惶惶的萧璃雪不也扯上了魔道中人么?她被关进暴室也不是因为与魔道中人来往吧,我不过是……”
“眼浅!”沈离光怒骂道,“目光短浅!她交往的不过是些筑基修士,翻得出多大的浪花。门派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你老实与我说,你交往的这人修为因已到了元婴吧!”
林卿言抿唇不语。
“卿言,莫要逼我!”沈离光目光冷的吓人,“若是你当真,我会亲自动手的。”
“师尊,相信我,他没有恶意的。”林卿言虽是被沈离光说的浑身一惊,不过还是倔强的不肯松口。
“与我回昆仑。”沈离光也不想在此与她多说,拉着林卿言转身便走。
便在这时,那藏于暗处的神秘人终于出手了,一掌袭向沈离光,同时从他手里抢走了林卿言。
“鼠辈,总算露面了。”沈离光沉声道,同时身下一矮,躲过了这一击,那神秘人将林卿言推到了一边,当下便与沈离光交起手来。
不多时,二人便拆了百招有余。
这边拆招虎虎生风,沈离光当下更觉得此次定要全力出击带回林卿言,即使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说林卿言这修行一道似乎越走越偏了,以往他除了修行一事,极少过问林卿言的事情,便是她时常拿出那些个早已越过她修为的事物,他也只当这徒儿福泽深厚,从未深究。现下想来,当真是一不留神,她便极有可能堕入魔道啊!
于是乎,沈离光的出手愈发的重了,那神秘的蒙面人突然吃痛的挨了一掌,当下便红了眼:“吾本不欲伤你,你既如此,便不要逼吾了。”
说着一掌重击,一下将沈离光打下了茶马弃域深处,明光一闪,沈离光的身影便这么消失在了眼前。
在那神秘人突然下重手之时,林卿言便惊恐的叫了起来:“师尊!”
眼前沈离光突然不见了踪影,林卿言当下便红了眼,一把揪住那神秘人:“你把我师尊弄哪里去了,快将他带回来!”
“不过是茶马弃域的冰封天地里头,他一个元婴修士,想要走出来还是绰绰有余的,你莫担心了。”这神秘人说着吞了颗疗伤丹药下肚,暗自嘀咕道,“这沈离光下手可真重,真是逼得我不得不伤他啊!”
“不行!”那厢林卿言却绝对的不配合,怒道,“我定要进去将师尊带出来。”说着,便见林卿言转身向着茶马弃域里头跑去。
“不会有事的。”那神秘人在心底暗暗嘀咕了几声“麻烦”之后便追上了林卿言,一把将她拉住,“你也看到了,我的实力比令师尊还要高,你若是跟我修行,将来的成就……”
“你做梦!”林卿言一向如此,可不管眼前这人修为几何,除了沈离光,便是天皇老子也不能叫她笑脸相对。
那神秘人虽说心底极为不满,却也没有立刻表露出来,而是松口道:“我便说说而已,未等若是不走,一会儿令师尊从里头出来了,不重伤令师尊,我二人可是跑不了的。”
林卿言迟疑了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向茶马弃域深处看了一眼,便与神秘人一道离开了。
那神秘人并未骗她,可是千算万算,却并未料到沈离光的情况十分特殊。在金丹时期曾经受过百里寒冰的伤害,在外在内均是看不出一点问题的,只是若是再度置身冰冷的空间,如冰封天地这等,当下身体便会有本能的反应开始抽搐,动弹不得,此时的沈离光,当真是随随便便一个练气修士都能结果了他,更遑论还会跑出来继续追踪林卿言。
其实,沈离光这等问题早已不是药石的问题了,而纯属一种身体的本能反应,这是无论怎么治都治不好的,也算是他的一个巨大弱点,不过此事也只他、尹风并长春子知晓,旁人却是一概不知。
或许活该算他沈离光倒霉,也注定要叫他再次碰上葭葭。
却说那边身下一沉陷入昏迷的葭葭在醒来之时,便不禁喃喃了一句:“当真好冷啊!”举头四顾,却是一片千里冰封的奇景。
很是容易的便寻到了不远处,虽然清醒着却无法动弹的陈七。
他也有今日啊!葭葭走上前去,在离陈七三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陈七,我们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听你道了一声‘不好’便昏迷了过去。”
那陈七却是满脸的苦笑,看向葭葭:“你当真是我命里的克星啊!这般在外荒里乱窜,我竟也傻了,直接出手便是,怎么跟着你亦做起这等傻事来了。”
“我们怎么会在这里?”葭葭却是明显不欲多言,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同时恶趣味的用无锋剑的剑鞘戳了戳陈七笑眯眯的道,“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你可是受了重伤,动弹不得,你不愿意说,我便杀了你。”
陈七的苦笑更甚,“我说了,你便不会杀我么?”他叹道,“想我陈七修至金丹,平日行事总有几分收获,只碰上了你,就遇上这些倒霉的事,若是我陈七没有当时喜欢上你这个小小的筑基修士便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麻烦!”
葭葭狐疑的看着他。
他叹了一声,却满脸认真的看向葭葭:“我早就想这么叫你了,葭葭。你说我陈七上辈子是不是欠了你的,其实,从我第一眼见到你,我便在救你,人人都道英雄救美是个不错的开端,怎的到了你我二人身上,却是我陈七不断的倒霉。”他一脸的无奈,“你不晓得吧!宁河那一次,生死门的人本来要劫的是你,我却故意说得含糊不清,将你换成了江微雨,为此还与刘正打了一架。你看,我一次次的为你,你却总往我心里头插一刀。”陈七说着,一脸深情的看向葭葭,“葭葭,你说,你怎能如此对我?”
葭葭疑惑的看了他两眼,却忽地轻笑了起来:“陈七,你少做出这副深情的样子了,你以为你骗得了我么?你数数你救我的次数,再数数你要动手杀我的次数,这二者好似差不多啊!”葭葭嘴角的笑容渐渐敛去,以剑鞘抵住了陈七的喉口,“快说,怎么回事?”
“魔道中人人人知晓这茶马弃域旁住着几位魔道高手,周围封印重重。你这般瞎撞刚好撞上了一位高手的防护罩。”陈七说着,苦笑了起来,“当真是我陈七欠了你的,撞上这防护罩的是你,可受了它这一击的却是我。咱们现在在茶马弃域的冰封天地里头,冰封天地其实算的上一个大开的秘境,不过这空无一物并无什么宝物,只是一旦进入冰封天地方圆十里之内,便会被这其中莫名其妙的引力吸进来而已。你虽未受伤,到底修为偏低,这么突然身形被一拽便失去了知觉。那也算好的,不晓得痛了。我陈七可就惨了,又受了伤又突然被这么一拽那般的疼痛啊,当真是想起来就害怕!”陈七说着配合的“嘶嘶”叫了两声。
“怎么会有这般奇怪的秘境?”葭葭忍不住皱眉沉思了起来。
陈七笑着观赏了一刻美人深思的画面之后,便开口了:“我劝你别想了,便是想破你那可爱的脑袋也不会想出个所以然来的。”对上葭葭错愕的神情,陈七忍不住笑了起来,“有什么好奇怪的,这冰封天地在茶马弃自记载就有,那么多年,无数比你聪明上百倍千倍的修士没有想到,你会想得到?莫浪费时间了,倒不如好好陪我说会话,在即将陨落之际,有倾心相许的佳人陪伴,也不算我陈七白活一场。”
葭葭给了他白眼并未理他。
那陈七收了这白眼却似是心情更好了,“你年纪轻轻便要陨落,也算可怜,说来我二人也差点成了夫妻,倒不如以天为被地为席,成就了这夫妻好事,如何?”
葭葭面无表情的看向陈七:“你能动?”
“哎呀,不说我倒忘了!”陈七面色有些古怪的看了葭葭一眼,“你倒是反应快,陈某现在是心有余而力不足了,说出去,定会被陈某那些老相好耻笑的。”
第二百零六章 离开
葭葭面无表情的盯着陈七看了一会儿,突地笑了起来:“我竟也是傻了,还在这里认认真真的听着你说些什么话。虽说不了解你陈七,但你陈七自也有点手段,会这么慢慢在这里头等死么?一定还有旁的方法。快说,不然我就杀了你。”葭葭说着以无锋剑剑鞘抵住陈七的喉口,比划了两下。
陈七尴尬的干咳一声,笑眯眯的道:“葭葭说笑了,我怎么会……”话音未落,他便不由愣住了,只看见自己垂在鬓间的一缕秀发轻飘飘的落下,而那原本套着剑鞘的无锋剑竟在他这个金丹修士完全没有注意之时出鞘了,瞬间削下他的一缕头发。
看着面前容色冷漠的葭葭,陈七渐渐敛了笑容,慢慢的肃起了神色,
二人便这么互相打量起了对方,若是不明所以之人不定会以为这对男女如此对视所谓为何。
不是第一次知晓了,面前这个女修虽说看似弱不禁风,实则却远比她外表表现的要坚强。
可直到此时陈七才有了一点危险的感觉:人道艳如玫瑰的女人是有刺的,但是面前这个风格截然不同的女人所带的刺却一点不比玫瑰少。
他从未正经的瞧过葭葭的实力,哪怕是她小小年纪便到了筑基后期,在他看来,依然不足畏惧。只是现在,他陈七突然生出了一种感觉,面前这个哪怕一次次的从他手里逃脱,他也未曾高看一眼的女修身上,或许有着一种成为高阶修士所必须的东西。
她看上去与那等仿佛天生依附他人而生的女子没什么两样,而他一贯也是喜好这般的女修的,面对他时从来都是讨好,自己心情好时宠着,心情不好一掌直接结果了便是,厌恶了更是可以将其送人。明明知晓面前这个女修不是那等自己喜好的类型,却叫自己三番两次的撞入套中,这是为什么。他陈七百思不得其解。
对上面前面色冷然的女修的询问之色时,陈七却突然噤了声,顿了良久才开口道:“有一种法子可以离开。若是现下侥幸有元婴以上修士同在这冰封天地之中,便可借其元婴之力,将东侧入口出的封印解开,逃出去。不过,”陈七摇头轻叹,“哪个元婴以上的修士会有闲工夫跑到这里头来,魔道中人皆知晓这茶马弃域没什么好东西,更何况还有这等不掉一根毛的冰封天地,谁会往这里来?估计现在也就咱们两个误打误撞冲了进来吧!”陈七笑眯眯的道。
葭葭默默的看了他许久,这才收回了无锋剑,转身眼看人便要离去了。
陈七终究是控制不住喊道:“葭葭,你去哪里?你一个人根本别想从这里出去!”
“果然,”葭葭回头,于周围一片冰天雪地中,那原本就净白如瓷的肌肤仿若透着光一般,更衬得雪肤玉貌,乌黑的双瞳仿若经过浓墨的洗刷使得整个人如同古画里徐徐走出的一般,有种说不出的味道。直到此时,陈七这才觉得心仿若一下子被人抓住了一般,一种难以言描的感觉涌上心头:失落?好像不是。欢喜,亦好像不是,竟是完全说不出来的感觉,只让他心底一片混乱,不知道此刻到底要做什么。
“你果然是有办法的。”葭葭道,“说吧,如何才肯带我一同出去。”
她冷冷的模样叫陈七突然生出一股烦躁感,一出口竟道,“好说。不若你我二人种个情蛊,我为主,你为副,我便带你出去。”虽然是这么说,可其实心里并不是这么想的话一出,他便有些后悔了。
可目光在看到面前这女修紧咬双唇的模样时,改口的话,竟是私心作祟,不肯说出来。
二人僵持了片刻,只见面前这女修朝他微微点了点头,道了一声“告辞”竟然并无多余的话,便转身离去了。
只留下如此轻飘飘的一句“告辞”,未像别的女修一般与他说上一说,尽管不想承认,可他心中明白,只要葭葭开口,他多半是愿意松口的。只是他似乎忘了一件事,即使她处事圆滑,可从修炼至今,这“原则”二字葭葭是永远不会放下的。到底是藏剑君子的弟子,即便外表看起来没有棱角,可心底的自尊却不容他人践踏。
眼看那一袭青衫渐渐的将要消逝在冰天雪地之中,似乎是控制不住地,陈七喃喃开口道:“你回来,我带你出去!”声音轻的微风吹起便能消散。
倔强、独立,仿若雪地中的一棵青松,与外表的表现截然不同,如此大的冲击力不断的冲击着陈七的眼球。
“我多给你几个时辰,只要你回到我身边来,我便带你出去。”陈七合下双眸,横卧冰雪之上,仿若睡着了一般,只手指轻微的震颤在昭示着现下主人心中的激动。
所谓寻个元婴修士的话并不是陈七信口开河,此乃事实,只是,却是其中最麻烦的一种,他手中自然另有办法可以离开这冰封天地。
可葭葭却牢牢的将这话记住了,天命如此,便在陈七苦苦等着葭葭回来之时,终于让葭葭寻到了一个元婴真人,正是不留心落入冰封天地的沈离光。
葭葭顿时大喜的冲过去,行了一礼:“弟子见过沈真人!”见他半天没有反应,这才疑惑的抬起头来,映入眼帘的却是沈离光虽然盘腿而坐,做出一副打坐状,却浑身不住地抽搐,明显不太对劲。
若是平时,她可是与其中任何一人都不想多做深交的。只是现下,相比陈七,她还是更愿意接近沈离光。左右与他并没有强烈的矛盾,更何况他也曾出手相救过自己,到底同是昆仑修士,葭葭更愿意相信他。
只是现在,这个平日里高高在上的明昭峰首座弱得当真她一个手指头都能解决掉,不过现下,她却急需沈离光的元婴之力将她带出这片冰封天地。
葭葭心急如焚,便是她已然辟谷,无需辟谷丹之类物品,身体也较凡人好上百倍,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问题。可到底周围彻骨寒冷,自身灵力会不自觉的涌出以保持身体的体温,这般在里头耗久了,结果便只有一个:灵力枯竭而死。
即便她连葭葭没有诸多昆仑剑修那般怀有“便是死也要死在战场上”的胸怀壮志,可她葭葭亦不想死的那么窝囊。
眼见与沈离光说话,他便是一点反应都没有,葭葭来回走了两圈,干脆收了无锋剑,一把将沈离光甩到了背上,一步一步向东侧走去。
先将沈离光背到东侧入口封印处再说。这是葭葭现下打定的主意。
有因便有果,沈离光当时随手仍与她的指路之物便在这时派上了用场,循着这事物的指向,葭葭便也不需一点冤枉路,一条路直走向那东侧入口的封印之处。
眼见离那东侧入口的封印之处越来越近,那于道口处打上的道道神秘的符文若隐若现,葭葭这才开始想着如何将沈离光叫的清醒一点。她都已将他背至此了,可不想功败垂成。
“到那封印之处你放我下来,我自有元婴之力能将它解开,届时,我二人便能出去了。”声音虽轻,可在现在的葭葭听来却仿若天籁,大喜,不住地点头:“好,沈真人。弟子知晓了。”
原本以为沈离光多半不会回话,岂料,等了片刻,他竟开口了,似乎不同以往的冷漠,轻轻道了一声:“嗯。”顿了顿又加了一句,“你不错。”
这已是沈离光第二次夸葭葭了,若是唐安与苗若瑶在此,定是会羡慕不已的,只他二人知道师尊鲜少夸人,更别提一人连续被他夸上两次了。
只是葭葭却全然没有这般的感觉,只呵呵一笑,并未当回事。
沈离光的精神似乎越来越好,开口问道:“你在门派大比上那掌上生花是何人教你的?”迟疑了一会儿,沈离光终于开口将心底埋了数月的疑惑问了出来。
“哦,那个啊!”葭葭一脸不在乎地道,“不需他人教的。不过就是三分之一的控神术加上三分之二的化灵术,其中注意控制一下变化的时间与所需的力道便是。原先我不过是觉得好玩,但偏巧叫我发现了灵力竟也能伤人的。”
沈离光沉寂了一会儿,再次开口道:“好,你真的很好。”
葭葭一笑算是回应,并未放在心上。
“我既已解决了那三人,你为何又会出现在这里?”葭葭只觉这次的沈离光似与以往不同,放佛一个再正常不过的长辈在询问小辈的安危一般,这着实叫葭葭有些不敢置信,只因那沈离光平日看起来着实不假辞色,想不到他竟也有这一面。
不过他既开口询问了,葭葭自也愿意回答的,也是私心作祟,暗道:干脆靠靠他沈真人这棵大树,叫他发发慈悲直接将她送回莫古城,她自去神州,想必就会安全许多。
第二百零七章 公办
“弟子自也离开了,可是半路上碰到个之前曾经遇上过,在我手里差点陨落的修士,没办法这才返了回来,那修士一路追赶弟子对外荒又不甚熟悉误打误撞便撞进了这茶马弃域里头。”葭葭解释道,为了表示现下自己所处局势之危,又加了一句:“对了,那修士是金丹修为,弟子在他面前讨不了好,只能择路而逃。”
“原来如此。”沈离光点头道,“从这里出去之后,你与我一道回昆仑吧!”
原本不过想跟着沈离光到莫古城,没想到这趟顺风车的旅途之长超出了葭葭的想象,居然直达昆仑,葭葭一喜:“弟子多谢真人。”
“无妨,你亦是我昆仑小辈。”背上的沈离光此时话却不是一般的多,沉默了一会儿,竟又开口问道:“对了,秦真人平日是如何教导你的?”
这问题问的也太没有水准了,这是现在葭葭心中唯一的感受。难不成沈离光想要向着一介良师这个目标发展?当然,这话时决计不能当着沈离光的面说出来的。
葭葭思索片刻,回道:“师尊平日虽只偶有提点,只是每回提点都能叫葭葭醍醐灌顶。师尊常说,比起修行,比起功法,基础与心性更为重要。百尺高墙非一日之功,基础打牢了,心性放准了才是正理!葭葭愚钝,师尊传授也只理解了一成而已。只是,这路还长着,何必急于一时呢?”
“心性?”背上的沈离光喃喃自语,却没有再说下去。
短短的一途很快就走到头了,葭葭发觉,越是接近这出入口,沈离光便越是清醒,便如现在,看他模样,竟已看不出方才萎靡不振之样。
“你且退后!”沈离光道。
葭葭应了一声,往后退了数步。
却见他掌下灵力翻涌,灵力成球,一掌击向那出入口若隐若现的符文,光芒大盛,四面流光之下,一副乾坤八卦闪现在二人眼前。
封印与阵法说起来算是同源,均涉及到这乾坤八卦之说,葭葭目不转睛的盯着沈离光,却见他忽地咬破手指,竟平空书写起纂法的符文来。
每一符文周围都灵力四散,葭葭只用肉眼便能将其看个一清二楚。
看着那符文如活物一般围绕在沈离光的周围,一圈书写下来竟刚好与那现出的乾坤八卦卦数相符。一圈接一圈直到第四圈时,符文开始走动,越来越快,这是发动之征兆。
“听说你懂阵法,看我用元婴之力破阵是否觉得很是熟悉?”那厢沈离光已然开口问了起来。
“虽说不是很明显。”葭葭迟疑了一下便立刻开口道,“但我觉得,虽然这冰封天地看起来属性属水,可这封印之处,最关键也是最重要,相当于阵心的封印却是属火的。人道水火不容,竟不知者茶马弃域的冰封天地是如何形成的?”
“虽然是传说,却是不折不扣的事实。这茶马弃域原是洪荒远古的古战场,洪荒覆灭之后,这边便了无生机了,也慢慢的成了一座弃域,至于这洪荒为何覆灭,”沈离光顿了顿声音中似乎多了一些笑意,不过转瞬即逝,快的几乎不曾存在一般,“想必令师尊也不会知晓。”
葭葭微微错愕,不过随即便低了头道:“弟子知晓了,多谢真人解惑。”
“轰——”一声巨响,看着那冰封天地开出的仅容一人可通过的口子,葭葭一喜,跟着沈离光极快的从里头钻了出来,那道口子在二人出来之后很快又迅速合拢了。
入目的是漫天黄沙,寸草不生,可似乎心中放佛一道声音在高喊,耳边有一瞬好似响起了刀剑相接之声。
便在这时,沈离光喊了一声:“愣着作甚,上来,回昆仑。”
这句话成功的将葭葭惊醒了,一坐上他那飞舟,葭葭便不发一言,眉头紧锁,沈离光只道大约是没见到过这样的情景,到底年龄太小,一时半会儿还撑不住。
这却着实是沈离光猜错了,葭葭现在皱眉的是那一声高喊似乎在哪里听过一般,只是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才面上有些低落。
自冰封天地出来之后,沈离光似乎又变回了人前那个高高在上的首座,不发一言,速度极快的穿梭于云层之中,数万里路很快便在脚下,眼看离昆仑不过千里了,虽说那传的沸沸扬扬的风月之事让葭葭酸的牙疼,可她现下心中分明,不管外人如何说来,顾朗着实是一个十分尽责的师兄,她亦要当好一个师妹,是以当下便传了一张传讯符给顾朗,道自己傍晚之时便能抵达昆仑。
顾朗并未回传讯符,葭葭亦没有在意,突然起了性子,传了一张传讯符给展红泪,还不小心特意提到了明定城中那些传闻。
展红泪比起顾朗可迅速多了,不过一会儿,传讯符便已至,点开一听却是展红泪扯着嗓门大喊:“臭丫头,快给老娘回来,外头都传成什么样子了,来来,咱们一致对外!”
葭葭忍不住轻笑了起来,正御舟飞行的沈离光闻声回头,正好看到了葭葭忍俊不禁的模样,嘴角两个漩涡看起来煞是可爱,叫人看的心情大好。
几乎是突然的,他在心底生起了这样的反应:若是有个这般的徒弟,应当会很开心很轻松吧!十几岁的小姑娘不就应该像她一般么,笑的山花烂漫,人却灵气逼人,万事一点就透。
很好,当真是很好!人如暖阳,胆大心细,居然想到把自己背出来。沈离光一想至此,不禁勾了勾唇角,不过所幸也靠她那般,否则自己当真是能不能出来都说不定。
千里转瞬便至,原以为沈离光会径自去明昭峰,不想,他竟直直地朝着藏剑锋来了,到了藏剑锋的执法堂才将她放下,朝她微一颔首便起身离开了。
葭葭目送他远去之后,回身入目的竟是面无表情的顾朗与朝她扮鬼脸的展红泪,不由心中大喜,上前几步喊道:“师兄,展师姐。”
展红泪上前便一个熊抱,敲着她的脑袋,瞥了一眼沈离光离去的方向:“你怎的碰到他了,莫忘了,他那弟子可不是个好相与的,斗法台上的那一幕直到现在我还瘆的慌。”说着还斜睨额顾朗一眼,“这个师兄当的真是称职,便在师妹比试前夕接了任务离开!”
顾朗难得的神色一僵,而后说道:“沈首座那名唤林卿言的弟子毁了九道崖的封印,逃离了昆仑,昨日沈首座传讯执法堂,看样子是打定主意要将此事公办了。”
“他倒是舍得。”展红泪不由自主的摸了摸鼻子,以往这等徒弟偷偷溜出昆仑之事多半是私了的,当真是极少公办,因着一旦出动执法堂便是她在外头没做什么事,那也是需要在暴室里关一个月才能出来的。
“昨日?”葭葭睁着眼睛眨了眨,随即一个大胆的猜测出现在了脑中:该不会是……
“此次出门历练可有所收获?”似乎是看出了葭葭的表情其中另有隐情,顾朗毫不避讳,当场便开口问道。
看出了葭葭心中的犹疑,顾朗又道:“放心,红泪知道轻重的。”
“原本我还在迟疑,”葭葭道,“可一想沈真人既然传讯了执法堂,想必这件事必定会公办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很快便会有定论的,我便说一下自己的猜测吧!”
葭葭微微理了理思路,便开口道来:“此事还要从与师兄分别之后说起……”
葭葭徐徐道来,当听说她被人劫去了外荒,不止展红泪大惊失色,便是顾朗都忍不住皱起了眉。
“真是想想都危险。”展红泪不住地摇头道,“也亏得你了,三番两次离不得外荒。”
“便是碰到了沈真人最后我才离开的。”葭葭说道,“我与沈真人碰到之时,他形色匆忙,如我这般不知轻重的撞入冰封天地也就罢了,可沈真人这般的人竟也进去了,明显是其中发生了一些事。葭葭斗胆猜测,沈真人不定就是一路追踪林卿言到了那里,结果中途发生了冲突,误入冰封天地,出来之后,许是盛怒,抑或是其他,这才打算将此事公办的。”
“有道理!”展红泪听闻连连点头,看了眼葭葭,竖起了拇指:“葭葭就是聪明!”
这话说的她一脸的不好意思,不由得抿唇轻笑了起来。
“林卿言?”顾朗听闻之后,却是一字一句的说出了林卿言的名字微微眯了眯眼睛,似是想了什么似的,却并未说下去。
“那个女人一看就不是个好像与的,当真是绝类魔道中人。”展红泪叹道,“若不是她的出身有据可查,又是一峰首座弟子,平日里又没留什么把柄,当真是想揍她一顿。这次可好,既然沈真人要公办,那便公办到底,”展红泪说着摩拳擦掌,“把那女人关进暴室敛敛性子再出来,她以为她是谁啊,葭葭活该输给她么?”
第二百零八章 找到了么
与二人边走边谈,展红泪几次欲言又止,如此明显,不说顾朗,便是葭葭亦发现了。奈何似乎碍着顾朗在场,展红泪说又说不得,正是一脸烦躁的时不时的揪揪头发。
顾朗视而不见,将葭葭送回之后,转身便回去了。展红泪这才舒了一口气,刚欲说话,封山大阵一起,钟音燎响。展红泪面色古怪,悻悻的说了一句:“顾朗倒是算的好。算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明日你来天机殿,反正师尊对谁不假辞色也不会对你的,放心好了。”
看着展红泪这副模样,葭葭忍不住想笑,可当着她的面还是忍住了。
将人送走之后,葭葭这才肃了脸色:平心而论,即便方才面上并未表现出来,可自己心中对于林卿言的忌惮可着实不少。
老实说,私心里,葭葭是希望真能抓到林卿言的把柄的,放佛一种本能,每次她一动手,都能叫葭葭感到一阵心寒。毕竟,任谁有这么一个运道过人、面冷心更硬的敌手,心里头都不会太舒服的。
翌日。
葭葭如约来到了天机殿,既来了这里,总要去拜访一下燕锦儿的,虽说面对她时,燕锦儿从来都是不假辞色,可葭葭又不是傻子,谁对她好还是分得清的。平心而论,从燕锦儿这边,葭葭得到的好处,着实不少了。
推门而入之时,入目的便是这位传说中的天机长老懒洋洋的躺在那只水晶摇椅上,一旁围了三个男宠,一位在替她有一下没一下的梳理着及地长发,另两位一人一条腿,正在为她敲腿。
当真是好享受!这是葭葭心中现下唯一的感觉。
“弟子见过燕真人!”葭葭行至燕锦儿面前朝她行了一礼。
“起来吧!”燕锦儿手翘兰花捏了颗小果子塞到嘴里,懒懒的开口:“听说你前些日子出去历练了,还挺倒霉的被人劫去了外荒,怎的不长个心眼?”
一出口便是训斥,这般的毫不避讳当真是把自己当成自己徒弟了么?葭葭心中暗道。不过却一点不生气,反而嬉笑了起来:“定是真人这里的股本杂记看的太少,才一不小心着了道的,如此,不如让葭葭这回寻些孤本杂记回去细细品读岂不妙哉?”
燕锦儿神色一僵,而后有些不自然的开口轻骂:“知道还不快去!”
“是,弟子告退。”葭葭一笑,转身便欲离去,忽听闻身后燕锦儿突地“咳”了一声:“低调些!”
“诶,弟子知道了!”葭葭忍不住偷笑,这才出了天机殿便被展红泪一把拉走了。
“你知不知晓啊!”一边走,展红泪一边附在葭葭耳边轻声说道,“叶青歌一回来,你这昆仑筑基第一女修的名号就要不保了。”
“这个啊!”葭葭却是一哂,相比展红泪的紧张,毫不在意,“虚名而已,让给她又何妨?”这话却是葭葭的心中实话,对于这个她并不看重。她真正看重的是那名无宝殿三楼的通行权,哪怕只有一次也好。葭葭将手缩回袖中,忍不住轻轻摩挲了一番那拇指大的通行玉简,便是这一副玉简,天下有多少修士穷尽一生都在追寻?师尊与师兄的大恩她连葭葭不敢或忘。
“你想的倒简单!”展红泪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伸出手指点了一下葭葭的额头道:“叶青歌这人也算从小与我一道长大,别人不了解她,我却多少知道一点,好胜心强,否则当年又怎会拼死拼活要与顾朗一争高下呢?想必没多久便会找上你来了。”
“她找上我又如何?”葭葭似是起了性子,笑眯眯的问道。“可是会暗下黑手?”
“不会,不过会与你比上一比!”展红泪白了她一眼,“妄我展红泪平日看你甚是聪明,怎的连这一层都想不到,别忘了她十多年前便是筑基后期了,掌门弟子又怎会一般?即使我展红泪并不喜欢她,却也不得不承认她与你交手,你八成会输的。”
“我看不会!”葭葭却是言笑晏晏的眨了眨眼道:“展师姐多说了,那是十多年前的事了,那时年少轻狂,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也不是不可能。”葭葭道,“现下么,之前我已与她有过一次见面,见她其实并未将我放在心上,很是疏离的样子,想必多半是不想与我深交吧!展师姐多想了。”葭葭一点不在意。
“你个傻丫头。”随着展红泪一声娇喝,葭葭再次挨上了一击,“希望是我多想了,不过,你也不想想,一件十多年无人问津之事突然传的沸沸扬扬,岂不是这后面有推手?她倒是好名声,可怜我二人一个趁虚而入,一个痴心妄想,这事不准与她有点关系呢!还有一回来便黏着顾朗,这可不是好现象!”展红泪说的煞有介事,连连摇头,“她没有那等心思,我才不信。”
“师兄不是个任人拿捏之人。”葭葭却是一脸严肃,“他若不想,任叶青歌如何都是奈何不了他的,他若想,我等又能做得了什么呢?有那等闲工夫,不如提升修为才是正经。”
“你不放在眼里,真等叶青歌成了顾朗的道侣,就开哭吧,依她那等性子绝不会让你与顾朗多说一句的。”展红泪恨的牙痒痒,“老娘承认当年她优秀的让老娘妒忌,可除了妒忌,老娘就是不喜欢她,没有原因。连师妹,你等着吧!久了便会发现她这人的问题了,当真是一点都不讨人喜欢,她若像连师妹这般,我展红泪又岂会多说一句?”
“她到底怎么了?”葭葭见展红泪一副恨得牙痒痒的模样,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着实觉得好笑。
展红泪张口欲言,只是说了半天却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时间久了,师妹自会明白今日我所说之话的。”
眼看展红泪一副郁闷样,葭葭不由觉得好笑,当下拉了展红泪便往明定城跑,带她去挑了一批流云锦,展红泪这才心里头舒服了一点,只是临别之时再三劝告葭葭:“离那女人远一点!”葭葭笑着应“是”。此事暂且不提。
外荒。茶马弃域。
虽说原本心里想的不过是等两个时辰,可陈七却一连等了有八个时辰,迟迟不见葭葭回来的身影,感觉到自己手脚冰凉,陈七不由苦笑,知晓自己不能再等下去了。
自储物袋中取出一只被封印的小坛,轻轻敲击了两下:“武罗,出来。”
自那不过小孩巴掌大小的坛口冒出一缕黑烟,黑烟过后,有一人影在那黑烟中渐渐显现。
嘴唇乌黑,脸色惜白如纸,只在两侧脸颊之上刻上了黑色的符文,整个人杀气与诡异之气并存。
看着仍不能化为实体的双腿,武罗苦笑:“真不知还要过多少年,我武罗才能化为实体。”
“我若陨落,自会帮你寻找下一个宿主的。你且放心。”陈七轻笑。
“我知道了,这就带你出去。”武罗只略微一感慨便看明白了现在的现状,微一点头,一把背起陈七便要向着那东侧出入口走去。
可才行了两步,却听闻背上的陈七突然出声:“武罗,等等。你,能不能再帮我救一个人,是个筑基女修,她……”
“陈七,老实说我并未发现这冰封天地里头有别的生人的味道。”武罗却是一皱眉,“会不会……”
即便不过是半灵之体,感觉要比一般人迟钝,武罗都能明显的查觉到背上陈七突然的一僵。
许久之后,只听陈七叹道:“武罗,你暂且将我放下,仔细寻一寻,说不定她还在这里头,我几个时辰之内是不会有问题的。”
武罗微微转了转脑袋,道:“你这是何苦呢?‘情’这一字如毒,沾上便再也脱不掉了,这世上有情人太多,不缺你一个,做回你的风流修士,岂不是更好?”
“我知道。”背上的陈七却是一笑,似是自嘲,“只是心不由己,你去寻一寻吧,否则我怕是终生心中难安。寻不到也好,绝了这念想岂不妙哉?”
武罗想了片刻,便小心的将他放在了地上,自上而下的看着嘴角含笑,一副风流模样的陈七,“你是希望我找得到,还是找不到?”
“若我说希望你找不到她你定然是不信的。”陈七苦笑,“其实我现在心里头当真是既希望你找得到又希望你找不到。希望找的到的原因我知晓瞒不过你的,至于找不到,也是理智告诉我这很有可能会成为我致命的弱点,与其让她活着,不如死了更好。也许这一道情关会更好过吧。你去吧,不管什么结果,我都会接受的。”
武罗盯着陈七看了片刻,见他闭目养神,只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打着地面,知晓自己现在便是说什么都是无用的,转身便融于那一片冰天雪地之中。
时间似是过的格外漫长,不晓得他的手指已敲了多久的地面,手指已然发僵。武罗终于回来了,眼见他两手空空,哪怕这个结果在心中已预演了很多次,可一张嘴,不由自主的还是问出了那句没用的话:“可找到她了?”
第二百零九章 寻事
“没有”二字仿若一把尖锐的锋刀硬生生的将他的心脏劈成了两半。心痛欲裂便是这种感觉吧!自从遇到她,当真是人间百味尝了个遍,陈七苦笑,心脏仿若掏空般的感觉让他只觉体内血气翻涌,原本苍白的脸色瞬间变得满脸涨红了起来。
“不好!”武罗双眼发亮,连忙一掌覆上了陈七的背部,传了些灵力与他之后,陈七这才面色转好,轻咳了两声:“多谢!”
“不用谢我,方才情急之下我若是不出手,你很可能会走火入魔。”武罗收手,面上却没有半分喜意,而是说道:“不过我打入你体内的灵力中蕴有魔气,你要早日自己化解才是。”
“我知道了。”陈七点头,却忽地仰天大笑了起来:“好啊,死的好啊,真是好。”捶着地,他边笑边将脸转了过去,一阵静默之后,这才回身,竟已是面无表情的对上武罗:“走吧!带我出去!”
陈七趴在武罗的背上愈走愈远,终于将身后的万里冰封尽数抛去……
与展红泪见了一面之后,葭葭便专心在藏剑锋上修行,甚至鲜少走出自己的院门,至于顾朗在做什么,她已有数月不得而知了。
直到这日清晨,院门忽然被人踢开。即便没有亲眼瞧见,可一听那踢门的力道,葭葭便能猜到此人心中的愤恨。
葭葭有些惊讶,着实想不起来自己究竟是何时得罪人了,除了林卿言。不过听说还未曾找到她,这又是谁?
院中响起了一片“乒乒乓乓”的响声,这是要将自己的房子拆了么,泥人也有三分火性,更何况是葭葭。当下,葭葭便收了腿,面色不善的走出了房门。
却见一盛装华服的男子正指挥着两个筑基修士,喊道:“砸,砸了,把东西通通给我砸了。诺,还有那棵桃树,一并砍了!”
葭葭顿时大怒:“你是何人,来我院里如此放肆。”
那盛气凌人的男子抬起头来,长的还不错,见到葭葭的那一瞬间明显有些错愕:“好啊,顾朗他屋内藏娇,何苦还要过来招惹我的青歌!”
“顾朗的院子在隔壁!”葭葭自也面色不善。她自拜师秦雅虽说从未用首座弟子的身份压人,可即便是不着调如原痕也不敢跑到她院子里如此放肆,现在师尊不过去了东海,就有一个修士在她院中如此放肆,这算什么意思。
“原来走错了!”那盛装华服的男子恍然点头而后一招手道:“跟我去隔壁!”竟是一点道歉的意思都没有。
“等等,将我的院子砸成这样便想算了么?”葭葭不由冷下了脸,“我连葭葭虽说不才,可好歹也是首座弟子,门派筑基魁首,你是何人,如此放肆!”
“妙桐禅。”那人不禁皱起了眉,“不过是秦雅的弟子而已,知道我妙家老祖宗是谁么?藏神大修士妙无花!他秦雅不过一个出窍,算个什么东西?哼!”
原来是个修仙世家出来的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葭葭忍不住皱眉,心中却已燃起了一丝怒火,只是现下不便发作。
“你如此放肆,这件事我若是告到了你妙家老祖宗那里,你说如何?”葭葭冷声喝道。只是心中有些忐忑,从未见过这位妙家老祖宗,不晓得此人是个什么样的人,唯有通过眼前这个男子的表情猜测一二。
那男子听闻明显有些不自在,却仍强硬的说道:“你想的美!我妙家老祖宗是你说见就见的么?”
“敢问阁下可得过门派大比的魁首?”葭葭冷笑,“这门派大比的魁首可是有诸多你不知道的方便的。”
这话纯属唬他,那男子明显却是脑子不怎么好使,被葭葭一唬,居然唬住了,悻悻的扔了一袋灵石去了隔壁。
原先若是说对这位不太熟悉的叶青歌没什么感觉的话,那么现在,葭葭不由自嘲:展红泪果然是天机殿出来的,竟是一语成谶。虽然说花不醉人人自醉,可或许是迁怒,葭葭并不会把这笔账记在顾朗身上,而只会将这帐记在叶青歌身上。她好像已然有点不太喜欢叶青歌了。
收拾一下砸坏的东西,也不需多久的。只是,葭葭有些心疼的看着院中的这一株桃树。虽然再普通不过,但到底她自来了藏剑锋,这棵桃树便陪着她,平日也并未特意照料,却出人意料的长的极好,花开繁盛之时,颇有些如画的味道。
只是现下,葭葭摸上了桃树粗壮的枝干,一道寸方的口子,看的葭葭心疼,恍然想起有一外峰——灵植峰,上头便是专管这些灵树灵草的种植的或许有别的办法。
不如前去灵植峰走一趟吧!这是现下葭葭的想法。当下便付诸了行动。暂且未多作收拾,便御剑去了灵植峰。
山灵水也灵的灵植峰上想不到当真有那等灵液,葭葭花了十颗中品灵石买了几滴,便匆匆出了灵植峰的宗务殿。
因心下欢喜,走路便没有看人,这下直直的便撞向了一人,葭葭一惊连忙赔礼:“对不住,道友!是我走路未看人。”
被撞那人却是一惊,有些愕然的开口道:“你这女修,我好似在哪里见过你,你且抬起头来!”
声音好生熟悉!这是现下葭葭唯一的感觉,一抬头看到面前气质如寒冬腊梅的女修时连忙行了一礼:“藏剑锋连葭葭见过明秀真人!”
岳明秀微微眯眼看了一会儿葭葭,这才恍然大悟:“我道怎看起来那般熟悉,原来竟是你!,到底是花骨朵一般的年纪,越长越漂亮了。”她说着微微叹气,仿若触动了心事一般徐徐开口道:“若是月儿……”
“明秀真人放心。吉人自有天相,林姑娘天真娇憨,虽说有些小孩心性,可本性纯良,定会好起来的。”葭葭想了想,终究没有说太夸大的话,而是就事论事的将林月儿描述了一遍。
“胆子倒是大!”明秀真人却并未生气,反而一笑,“我听过那么多安慰的话里头,就这句最实在!”
葭葭抬头,只一眼便看到了明秀真人鬓间的白发,这个以冷硬示人的女子,终究只是一个母亲,哪怕喝了定颜露那又如何,绝世丹药终究是抵不过心上的一道伤的。
第二百一十章 混沌难开
“月儿姑娘近日可曾醒了?”葭葭想了想又问道,“若是醒了,葭葭很想前去探望一下月儿姑娘。”
“神智渐明。”明秀真人说道,“只是身体不见起色,人在千尺峰上养伤,你随我来吧!”
葭葭莞尔一笑,跟随着明秀真人上了千尺峰。
一路穿花入柳,跟随着明秀真人来到了千尺峰,葭葭蓦地生出一种奇妙的违和感,却自己也说不清楚那种违和感来自哪里。
直到前头的明秀真人突然一拐,进入一道小门,映入眼前的一幕这才让葭葭想起自己那种浓浓的违和感来自哪里。
清秀冷硬的明秀真人绝不适合现在这等装饰。满园的桃花与彩灯,这是与多年前,偶然来过一次千尺峰所不同的景象。葭葭叹道,这分明是一个爱女成痴的母亲为了女儿所作出的巨大改变。难怪会在灵植峰上碰到她,想是去讨种子的吧!
推门而入,如寒冬之梅一般的明秀真人,面上带着微笑,蹑手蹑脚的走在前头,一瞬间,竟是说不出的温婉,让葭葭不由得看呆了。
“月儿,瞧瞧谁来看你了?”明秀真人边说边近了那由粉色帷帐重重搭叠的摇床,轻轻拉起帷帐。
虽然从师尊口中,从数不清的对此事略有所闻的修士口中已经无数次听说了这般的景象,可眼前这一幕还是叫葭葭触目惊心。
及地的银白色长发,皱的几乎已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脸颊,那双原本活灵活现的杏核眼满显老态,究竟是谁,有多大的仇恨要对一个女子如此下狠手?
林月儿缓缓的将头转向了葭葭,盯着她看了片刻,竟是忽地一颗泪珠自眼角滑落,嘴唇微动,虽然轻的几不可闻,可葭葭还是听到了:“连师叔!”
似乎心中蓦地一软,鼻头一酸,葭葭快步走上前去行至她的床旁蹲了下来:“月儿!”
“我觉得很冷的时候,”林月儿轻声张口说道,“是师叔的阵盘将月儿护住了,月儿晓得的。谢谢师叔!”
一向不知天高地厚的林月儿突逢此等大劫,竟也是成长了不少,知道道谢了,若是放在从前,她可万万不会这样。可人便是一种矛盾的生物,看着眼前这个懂事了不少的林月儿,葭葭忽地怀念起了当年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她,不由心中一软:“月儿可有喜欢什么东西,师叔若是外出历练,定给你带些来。”
“好,好吃的。”林月儿那松弛的眼角之下忽地现出一股莫名的光彩,却转瞬即逝,很快便黯然了下来,“牙,牙松了,咬不动。”
“不用牙咬便能吃的东西,世上多的是。月儿不用担心,师叔定替你寻上一些来。”葭葭扯了个难看的笑容,轻声安慰她道,“况且,月儿会好起来的。”
“月儿晓得了。”林月儿却是咧了咧嘴,慢慢地闭上了眼睛,葭葭默然,想必会不会好,这件事她在心里头比谁都清楚吧!
虽说过程似乎有点不大一样,可林月儿终究是得了书里那轻飘飘的一句话“容貌瞬老”这样的下场。多年前,她看书时,并没有多大的感觉,因着只是把他们俱当成了书中人物,当时被那作者洗脑,一瞬间还觉得该如此下场,要跟“女主萧璃雪”作对,活该如此。可现在,设身处地的看来,眼前这一幕却是恁地叫人心酸不已,这可不是多年前不过凭着原著中读来的内容所能想象的。
“月儿,月儿?”见葭葭与林月儿许久未曾说话,明秀真人这才近前来,眼看林月儿已然入睡,便朝葭葭使了个颜色,二人捏手捏脚一同出了房门。
才一出房门,明秀真人方才那温婉的表情就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满脸的憔悴之色。
“明秀真人,请容许葭葭多嘴问一句,”葭葭迟疑了片刻开口问道,“传闻咱们昆仑的八宝如意镜上穷碧落下黄泉,哪怕世上只有一魂,也能将其找出来,而混沌五行镜却是知过去,晓未来的仙境。在门派大比上不是已然醒了么,难倒它便不能照出到底是何人害的月儿如此?”葭葭说着皱起了眉。
“混沌五行镜当然能过知过去晓未来。”明秀真人却是突地一哂,似是嘲讽,“但世上太过逆天的事物必然会受到限制,就如同那等天材地宝一出,就必须先经过雷劫的考验一般,混沌五行镜这样的仙境,岂是说启动便能启动的?”
虽然明秀真人说的不过是这混沌五行镜一事,葭葭却觉脑中突然灵光一现,似是由什么闪过一般,但很快便消失不见了踪影,任她百般回想,却也着实想不起来到底是何事。
“难不成是需要什么东西?”想不起来便暂且放到一边,葭葭不由挑起了眉,“很难得到的?”
“说难也不难,只是要看在什么地方而已。”明秀真人自嘲,“既是仙境,自然是需要仙气供养的,于九重天之上处处皆有的仙气,在凡尘却是几乎没有,如此,如何开启混沌五行镜?”
“便没有别的办法了么?”葭葭想了片刻,默默低语道。
“昆仑先辈不是没有这般做过。”明秀真人重重的叹了一口气,道,“只是门派大比那天你可看到混沌五行镜那条巨大的裂缝了?”
“难不成便是在那时候留下的?”葭葭惊愕不已。
“不错,万年前,我昆仑出了个天资奇高之辈,我说的天资极高可不是门派里说的那些所谓天才后生,便是比我道侣都要厉害上三分的人物。”说到道侣,明秀真人眼中闪过了一丝怀念不过转瞬即逝,继续说道,“用了整整两千年,推导出了一个理论上来讲应当是万无一失的法子,眼看万事俱备,混沌五行镜便要打开,忽地天降七七四十九道劫雷,在场的数十位英雄豪杰只得五人生还,劫雷之下,据说只有一道声音仿若来自遥远苍穹在高喊‘天道不可违’,你等收手吧!”明秀真人边说边叹,“从那之后,再也无人敢去做那尝试开启混沌五行镜之法了,混沌五行镜上那条的裂缝,也是那次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