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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酒的男人     明末巨盗txt下载     明末巨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一百零六章 激起民愤

    马捕头必竟是见过大世面的人,十几年前他刚进府衙当捕快时,杭州就曾发生过类似的民变,那时他也在场。当时,由皇上亲自派下来的税监太监,被追的抱头鼠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大人快走!”马捕头高叫着。“老马,小七。你们俩负责护送大人离开,这儿由我顶着。

    两名捕快答应一声,架起早已吓的路都走的动的廖知府向后堂飞奔而去。

    而大堂的正门前,众捕快到底没能抵住一群闹事者的冲击,最终还是被他们冲进了大堂。

    马捕头眼见形势不妙,领着十几名手下也都匆匆抛下俞仁他们,从后堂跑掉了。要知道,门外这些闹事的人可至少有数百人。马捕头和这些捕快又都是本地人,他们害怕这些人事后报复,又不敢向这些人动硬的,刀虽然拿在手里,却没胆用。最终,也就只有逃跑一条路可选了。反正大人都已经先跑了,他们就算逃,也不能算是失职。

    虽然门外的人不少,其实真正闹事的人并不多,只有几十名年轻人。这些年轻人一见马捕头带着一众捕快都跑了,便冲上了大堂,将俞仁手上的夹棍先取了下来。

    其中一个自称是刘大头的族弟的人向俞仁道,“俞相公,你们快些走吧!其实我们只有几十人,我怕一会儿马见冰再回来,那就麻烦了。”

    俞仁摇了摇头。“我不走,你们还是快些走吧!如果我现在走了,那我的罪名也就坐实了,我倒是无所谓。可是却连累了朋友们。你们都是在杭州有家有室的人。廖知府并不怕你们会逃掉。”

    赵蕊听说俞仁不愿走,也赶紧上来劝。“你还是走吧!这个姓廖的明显是想致你于死地。如果你不走,早晚要被他害死。何况方才那顿夹棍一定让你腹部的刀口开裂了。你得赶紧找个地方养伤才行。至于我们的事,你就别管了。这姓廖的就是再嚣张,也还要顾及些民愤,不会把我们太怎么样的。”

    俞仁却坚定的摇着头。“我不能走,只要我不走,这姓廖的便拿你们没有办法。可是如果我走了,我的通匪的罪名就会坐实,再加上今天的事,你跟徐胖子必会首当其冲。这姓廖的既然敢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对我动刑,便必然不会再顾及你爹的面子。

    姓廖的必会借此事穷追猛打。到时候,只怕不只是咱们几个,连你爹他们可能也会受到牵连。我看这姓廖的这次的最终目标也不是咱们几只小虾,他的最终目标,只怕正是你爹他们这一批东林大佬。

    我要是真的走了,便正中了姓廖的下怀。所以,我必须留下来。”

    徐胖子听说俞仁不走,也上来劝。“老大,你还是走吧!那姓廖的如此狠毒,你要是不走,他一定还会给你吃夹棍。到时候,只怕你这双手就要废掉了。”

    俞仁摇了摇头。“我不能走。你们最好也别走。这样,只要我不认罪。这姓廖的就拿你们没有办法。”

    “可是,……”徐胖子还想再说。俞仁却阻止了他。

    “就这样决定了吧!”说完,俞仁转头向刘大头的族弟刘明亮道,“你们快些走吧!此事本就与你们无关,莫要为我俞仁而惹上官司。”

    几名领头的年轻人见俞仁为了朋友,不愿逃跑,都很受感动。

    “好,既然俞相公不愿离开,那我也留下来,向那廖狗官说明,今天的事情全由我一人而起。否则,这廖狗官一定又会把这聚众闹事的罪名加到俞相公的头上。”刘明亮道。

    俞仁没想到这个刘明亮也如此的义气,他劝了几句,见劝不动,也就不劝了。

    就这样,经过了一翻大闹,不但俞仁他们几人一个没走,而且还搭进来一个刘明亮。

    在其他人被劝离知府衙门之后,没过多久,马捕头众人便回到了大堂。此时,他的身边已经召集了五十多名捕快,此外还兵营借调了七十名兵丁。他本是打算到大堂便马上安排手下,去搜捕俞仁等人的。没想到,一进大堂,却看到俞仁一众人一个都不少的坐在那儿,而且还多了一个陌生面孔。

    这一下,马捕头真的是大喜过望。他万万也没想到,这位俞相公会如此的傻。傻到有机会逃都不逃。这下可省去了他一大笔的时间和jīng力了。

    于是,马捕头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这一众人等先收监,再把知府大人请回来。要知道,只要把人弄进了监狱,那可就没那么简易被劫了。

    俞仁,被单独安排在了一间牢房里。虽然杭州府的监狱很大,俞仁的这一间却很小,俞仁大致的目测了一下,估计只有十平方米左右。牢房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小堆臭气熏天的干草,和一个供人大小便的木桶。

    看到这样的环境,俞仁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了。“这样的地方,哪里能够住人啊!”这是他发出的唯一感叹。

    他却不知道,其实他这儿已经算是好的了。其他的牢房大多比他这儿还要差的多。

    俞仁找了处看上去还算干净的地方坐了下来,虽然有些困了,但手指上时时传来的钻心的疼痛让他难以入睡。牢中的光线很暗,俞仁也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

    俞仁抬起头。见是一个狱卒领着一个十岁上下的孩子和一个郎中模样的人走了进来。由于牢中的光线太暗,俞仁看不清这个孩子的脸。俞仁有些奇怪,不知道为什么一个孩子也会到这儿种地方来。

    待到狱卒开了门,那小孩走到俞仁近前,他这才看清楚。原来,这个小孩正是上午在吴山广场上见到的那位沈小少爷沈承祖。

    沈承祖一进牢房,便向那狱卒道,“这是什么牢房嘛!这样的地方怎么能住人。你马上给我换一间干净的牢房,要多少银子,回头我跟你们牢头再算。记住,一定要最好的。”

    那狱卒答应一声,便退了出去。沈承祖这才走近俞仁,蹲下身轻声问道,“俞兄,你觉得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

    “原来是沈小少爷啊!真是不好意思了,还要劳烦你来看我。”俞仁想要站起来,但是却没能办到。

    沈承祖忙向他摆手,“都伤成这个样子了,你就别动啦!我带了个郎中来。”

    俞仁向那郎中看了一眼,正是曾给我治过伤的安大夫。俞仁向安大夫点了点头,“有劳安大夫了。”

    安大夫也不说话,只是蹲下来,先查看了俞仁腹部的伤口。果然如他所料,俞仁腹部的伤口已经又争出了一个口子,所幸只是一道小口子,也只是渗了点血,并不严重。

    安大夫这才松了口气,从他随身所带的医药箱里拿出止血药和纱布帮俞仁先把伤口包起来。然后又帮他在十指上涂了药、止了血。

    安大夫在那儿给俞仁包扎,沈承祖便与俞仁聊开了。

    “我也是刚刚才听说了你的事情。当时我听到他们说你涉嫌通匪,我便马上去找廖世伯了。廖世伯是我爷爷的门生,跟我爹关系也一向很好。我去找他,希望他可以对你从轻发落。可是,廖世伯说你的事情很严重,让我莫掺和这事。

    我就跟他闹,每次我一闹,廖世伯便会答应我的要求。可是,这一次,无论我怎么闹,廖世伯只是不理。后来,我没办法,只好出来找牢头。”

    俞仁微微有些感动,没想到这个与自己萍水相逢的小孩对自己还挺讲义气。

    “谢谢!”俞仁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被折磨到这个时候,他明显已经jīng力不济了。

第一百零七章 狱中生活

    沈承祖虽然只有十岁,却很通世故,他早看出了俞仁的jīng力不济。于是道,“没事。吴山那边的事情,我都吩咐人帮你收拾好了。等你出来,我便把东西交给你。你先好好休息吧!我改天再来看你。”

    沈承祖说着,正要走,便见方才的那个狱卒来让俞仁换房间。于是安大夫和狱卒两人帮着,又把俞仁扶到那边牢房。

    这儿果然比方才的那间好的多了,不仅干净的多,而且还有一张小床,被褥也都齐全。此外,里面还有一张矮桌。

    沈承祖看了看,眉头却皱了起来。一旁的狱卒十分机灵,一见沈小少爷皱起了眉,赶紧说了一句,“这已经是我们这儿最好的牢房了。牢头听说是您吩咐的,这才特意着人腾出来的。”

    沈承祖叹了口气,“看来,也就只好暂时这样了。俞兄,你莫着急,我回去一定再想办法。总之,一定将你救出去。你先安心在此住着吧!有什么事情,就托狱卒给我带话。”

    俞仁点头称谢。沈承祖又叫门外随同的家人将一个食盒拿了进来,放在矮桌上,这才与安大夫离开了。

    沈承祖刚走,狱卒马上又带来一个人——赵蕊。见到赵蕊,俞仁放心了不少。必竟她一个女孩子,落到这样的地方,实在让人担心。

    此时的赵蕊也是jīng神不振,不过看她模样,应该没有受到什么侮辱。见到俞仁赵蕊也很欢喜。

    两人在此相见,都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触,忍不住抱在了一起。狱卒倒也识相,将赵蕊送进来便转身走了。

    过了好一会儿,赵蕊渐渐平静下来。她松开了俞仁,问了问他的伤势和别来的情景。听说是沈承祖来关照狱卒,俞仁才换的这样好的牢房,赵蕊也有些意外。

    俞仁又问她的情景。赵蕊说她起先是被分到一个三人的女牢房。刚才狱卒突然叫她,然后便把她带到了这儿。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俞仁猜测,这应该也是沈承祖的照料。别看这沈承祖只有十岁,在这儿却还是很有些影响力的。

    说到沈承祖,俞仁这才想起他带来的那个食盒。此时见到赵蕊安然无样,俞仁去掉了心中最大的一个顾虑,这肚子也便开始感觉到饿了。

    “对了,那小子还给咱们带了盒吃的。咱们看看他给咱们都弄了什么好吃的。”

    俞仁拉着赵蕊来到矮桌前。两人席地而坐,赵蕊揭开食盒,就见里面有四个jīng致的小菜,和一碟东坡肉,此外还有五六个馒头。

    俞仁本就饿了,一见这,不由的食指大动,于是伸手便去拿筷子。可是,他却忘了,自己刚刚挨了夹棍,手指才一拿起筷子,便痛的“哎呦”一声,筷子也跟着掉了下来。

    赵蕊“扑哧”笑出来,“看你那馋样!想吃哪个,我来帮你夹。你忘了自己刚刚挨了夹棍吗?”

    俞仁一声感叹。“唉!人说,百无一用是书生,真是不错啊!我不过是受了这么点小小的刑,便连筷子起拿不起来了。总是没用。”

    “这刑还小啊!你看你的手,全都皮开肉绽了,还说小。要是再夹几下,只怕连骨头也要给夹断了。”赵蕊一面说,一面夹起一筷子青菜,用馒头托着下面,送到俞仁嘴边。

    俞仁张口刚想说话,便被塞了一嘴。俞仁顺口咬了一口馒头。

    见赵蕊又要去夹青菜,俞仁指着一旁的东坡肉,“嗯!这个、这个。”

    赵蕊看了他一眼,用竹筷轻轻夹了一小块,放到他嘴里。“你以前不是嫌东坡肉太腻,不喜欢吃的嘛!现在怎么又喜欢吃了?”

    “那是因为以前在李庄里天天吃的都大鱼大肉,自然腻。现在在这儿饿了一整天了。你就给我个整猪腿,我都可以吃的完。”

    俞仁一面嚼着嘴里的东坡肉,一面道。见赵蕊光喂自己吃,俞仁抬手招呼。“你也吃啊!可别嫌脏,在这地方,有这样的吃的已经是难得了。”

    “没有。我是不饿!”赵蕊说着又夹了一筷子东坡肉,送到俞仁嘴边。

    “那可不行。咱们落到这儿,可不知道下一顿什么时间才有的吃。现在不乘着有的时候吃多些,后面可有的饿。”俞仁说着,自己小心的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

    “我吃不下!”赵蕊看着俞仁啃着馒头,又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嘴边。

    “那,你要是不吃,我也不吃了!这儿就咱们两个人,有你陪着,我还能多挨些rì子。要是你不在了,我一个人独活在此,又有什么意思。”说着,俞仁放下馒头。此时,俞仁的心里已经明白,这一次要想逃出升天,只怕不是那么容易了。

    “好,我陪你吃。”说着,赵蕊也拿起一个馒头啃起来。虽然俞仁的话说的有些消极,就好像他们此生再也没机会出去了一样。可是听到俞仁说他一个人独活没意思,赵蕊这心里突然很快活。

    虽然是在牢房里,她却感觉比在外面还要开心的多。

    两人草草的吃光了食盒里的饭菜,俞仁心满意足的躺在地上,伸了个懒腰。“吃的太饱了!”

    赵蕊将食盒收拾起来,仍放在矮桌上,便也在俞仁的身边坐下来。必竟这儿是牢房,无论你从前是什么身份,到了这儿,你都没办法再讲究了。

    闭眼躺着的俞仁,感觉一只纤嫩的小手突然伸到他的腰间,要去解他的腰带。

    俞仁心里跳了一下,自从穿越到此,他一直都是守身如玉。如今遇到赵蕊如此的挑逗行动,俞仁只觉得自己内心里那股原始的**一下子升腾了起来。可是,他不敢动,只能装睡。

    赵蕊的小手慢慢解开俞仁的腰带,又解开他的中衣。俞仁已经能够清楚的感受到那只柔嫩的小手,触碰到他肌肤上的感觉。赵小姐的小手在俞仁的小腹轻轻的抚摸了几下,便又收了回去。

    正当俞仁的yù望被撩拨到了顶点的时候,赵蕊却从容的又帮他一一系上了中衣和外袍。

    “旧伤只出了一点点血,应该不妨事。”

    俞仁“嗯”了一声,没再说话。此时,他心里的**还没灭,他很怕自己一不小心,控制不住自己,做出什么对不起赵蕊的事。

    因为只有一张小床,这一夜,两人推让再三,最后谁也没睡床,都睡在了用干草铺的石板地上。

    第二天起床,俞仁还好。必竟他前阵子在山上研究热气球时,就是睡在石屋子的地上的。可赵蕊就不行了,从小到大,她哪受过这样的罪啊!一起来,她便感觉头昏昏的。俞仁见她不对劲,赶紧摸她的额头。

    果然,赵蕊发烧了。俞仁不由的心里一沉。要知道,这个时代医疗科技并不发达,就算是平常在外面生病发烧了,也不好治,何况现在还是在牢里。想要找大夫是很难的。

    俞仁一下子着急起来。他将赵蕊扶到床上躺下,又帮她用被子盖好,然后便向外面大喊:“狱卒、狱卒!”

    不一会儿,先前的那个狱卒便匆匆跑了过来。“怎么了,俞相公?”

    “赵小姐发烧了。你能不能帮我给沈小少爷传个话,请他帮我找个大夫来看一下!”

    那狱卒倒是很好说话。答应一声,便走了。

    俞仁在牢房里艰难的等待着。他不知道这狱卒倒底有没有帮他传话,也不知道沈承祖还能不能把大夫带进牢里来。必竟,从廖知府的态度来看,他是不会让沈承祖一再对自己几人关照的。

    沈承祖来牢里看自己,显然是背着廖知府的。只要被他知道,一定不会让沈承祖再来。这也正是现在俞仁最担心的事情。

    狱卒传话后,俞仁又让另一个狱卒帮他用湿布浸了凉水,放到赵蕊的额头上,这是目前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赵蕊虽然发烧,但是神智还很清醒。她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时候生病,活下去的希望不大。

    “俞、俞兄。你说,我……会死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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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病中真情

    俞仁赶紧把赵蕊的小手放在自己的掌心里。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向她道,“放心吧!你这不过是小病,我已经让狱卒给沈承祖带话了,让他请个大夫来。放心,只要吃了大夫开的药,你的病很快就会好起来的。现在,你什么也不要想,只要闭上眼睛,好好休息就行了。”

    赵蕊倒是很听话,果然便闭上眼睛睡了。俞仁给她换了好几块湿布,赵蕊的烧却一直没退。眼见午饭都已送过了,却还不见沈承祖的影子,俞仁不由的着急起来。他把狱卒又找来问了一遍。狱卒说早已把话给他传到了,沈小少爷还赏了他二钱银子呢!

    俞仁没办法,只好耐心的等。赵蕊突然发烧,俞仁也无心吃饭。中午送进来的几个馒头,都还整齐的摆在矮桌上。

    又过了一阵,赵蕊醒了,说是想要喝水。俞仁向狱卒要了水,服侍她喝了。赵蕊显的jīng神稍好了些。

    “真是对不起啊!俞兄。本来,应该是我来服侍你的。却没想到反要你来服侍我。”

    俞仁扶赵蕊重新躺好道,“快别这么说。咱们是朋友嘛!是朋友就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以前我生病时,你衣不解带的服侍了我那么多天,现在我不过才服侍你一会儿。要真算起来,我还欠的你多呢!”

    赵蕊听了这话,脸上浮现出一丝笑容。“刚才,我梦见我娘了。”

    俞仁以为赵蕊是想家了,于是安慰道。“放心。我们不会在这儿呆很久的,相信我,很快我们便可以回家,可以见到你娘了。”

    赵蕊看着俞仁的眼睛。“真的吗?”

    “真的!相信我!”俞仁知道,病人最需要的是鼓励。虽然他自己都不相信自己说的这话,可是为了安慰赵蕊,俞仁还是表现出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赵蕊的眼睛里果然现出一丝闪亮。可是,这一丝闪亮很快又暗了下去。“就算回到家里,我也见不到我娘了。因为我娘早已过世了。听爹爹说,我娘在我出生不久便去世了,我从来都没见过她长什么样子。好多回,我在梦里梦见她,可是却总是看不清她的脸。”

    俞仁见赵蕊说话的声音有些微弱起来,怕她太累,便劝道,“你现在需要休息,睡上一觉。一觉醒来,你的病就会好了。”

    赵蕊却不肯睡。“我怕,我怕一睡着,以后便再也没机会跟你说话了。”

    俞仁被赵蕊的这句话说的心头一惊,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安慰道,“怎么会!你这只是小病,就算是没有大夫来,你自己也照样可以挺过去的。我还盼着你病好了以后,咱们出去一起去看苏堤chūn晓呢!”

    俞仁的话似乎起了些作用。赵蕊的脸sè变的红润起来。过了一会儿,赵蕊突然问,“俞兄,你跟我说实话。要是没有李小姐,你会娶我吗?”

    俞仁没想到赵蕊在这种时候会突然问自己这个问题,要是在平常,以赵蕊的xìng格,她就算死,也不可能会问这样露骨的问题的。

    俞仁看着赵蕊那双期盼的双眼睛,他轻轻点了点头。

    “真的吗?”赵蕊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真的!”这一次,俞仁是发自内心的回答。

    赵蕊的眼里再次闪现了光亮,就这样静静的盯着俞仁的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赵蕊突然转过头去。“可惜我却不能嫁给你!”说完,她的眼里还闪出一丝狡狯,好像是终于耍了俞仁一把,很开心。

    “为什么?”俞仁不解。其实,俞仁也早看出了赵蕊对他的心思。可是因为李莹的关系,俞仁一直有意无意的避着赵蕊。现在大家终于摊牌了,却没想到赵蕊会说出这样的话。

    “因为我跟杨师兄已有婚约!”赵蕊说到这儿,神sè突然一黯。

    俞仁恍然大悟,难怪之前杨举对赵蕊,一直态度异常。俞仁本来就猜测他们俩个关系不一般,原来却是未婚夫妻。

    听到这个消息,俞仁的心里突然没来由的有些发酸。俞仁赶紧在心里提醒自己,你已经有了李莹了,不可得陇望蜀。可是,理智虽然如此,这感情却还是无法控制。

    看到俞仁难受的样子,赵蕊反而好像很开心。

    “你说,要是咱们一辈子都呆在这儿,不出去,那该有多好!”赵蕊像是自言自语的道。

    俞仁蓦然惊醒过来,这才想起眼前的现实。可是看赵蕊的jīng神,虽然说了这么久的话,她却好像比方才还要好些。俞仁悬着的心这才稍稍的放下了些。

    也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有一个大夫背着药箱在狱卒的带领下,匆匆进了牢房。

    见到大夫终于来了,俞仁喜出望外。

    这一次来的不再是安大夫,而是一位六十上下的老头,姓栾。

    “栾大夫,我朋友的病怎么样?”俞仁有些急。

    “看脉象,应该是受寒引起来。不过,现在已经挺过了高峰期,我再给你们开几副药,很快就会好的。”

    说完,栾大夫便就着矮桌写了个药方,然后把他交给了狱卒。“每rì早晚各一次便可。现在就可以先给她煎一副。”

    栾大夫开玩药方,便收拾药箱出门去了。俞仁千恩万谢的将栾大夫送到了牢门口,栾大夫却头也不回的去了。

    这狱卒到也真够意思,不久便端来了煎好的一副药。俞仁副服侍赵蕊喝了下去。

    赵蕊喝了药,便闭上眼睛沉沉睡去了。俞仁却不敢离开,一直守在床边。

    待到最后的一缕落rì余晖也退出了牢房,赵蕊身上的烧终于退了下来。这一下,俞仁彻底放心了。

    不一会儿,一个陌生的狱卒提着个食盒送了进来。俞仁见到又有食盒送进来,也不客气,便接了进来放在矮桌上,准备一会儿赵蕊醒了与她同吃。看到桌上的馒头,俞仁才想起自己也是一天没有吃东西了。

    于是拿起桌上的馒头狼吞虎咽的吃了三个。

    突然听到身后传来“扑哧”一声轻笑,俞仁忙转过身。却见赵蕊已经醒了,正瞪着双眼看着他。

    “你醒啦!太好了。正好他们又送了个食盒过来,我扶你起来吃吧!”俞仁说着,将食盒提到床头,将盖子揭开。

    这一次,比沈承祖上次带来的还要丰盛不少,居然有六个小菜,还有一小壶酒。

    赵蕊被俞仁扶着,靠坐在床头的墙壁上。“沈承祖又来了吗?”

    “没有。是一个不认识的狱卒送过来的。”俞仁随口道。

    俞仁一面说,一面艰难的用筷子夹起一块炒肉片,要往赵蕊嘴里送。由于手指上的伤还没好,夹筷子对他来说实在是件痛苦的事。

    赵蕊此时却多了个心眼。她让俞仁把肉先放下,然后从头上拔下一根银簪往菜里插了一下。

    俞仁起初还不明白赵蕊的用意。但是,当他看到赵蕊手中的银蕊慢慢的变成了黑sè,他突然明白了。

    这一惊非同小可。如果方才不是赵蕊多长一个心眼,只怕此时自己与赵蕊早已中毒身死了。

    “怎么会这样?”俞仁有些不敢相信。

    赵蕊没有说话,先看了看门外。见门外无人,她这才轻声向俞仁道。“说不定就是那姓廖的派人干的。他见你不肯招供,便出此下策。只要你一死,他便可以说你是畏罪自杀。到时候,他就可以借此将案情牵连到我的身上,最终达到整倒我们赵家的目的。

    你现在马上把食盒盖好。假装咱们没食yù,把食盒放回桌子上去。从现在起,无论咱们吃什么东西,都要先用银簪验过再吃。以免中毒。”

    俞仁不再说话,他也知道赵蕊说的很对。虽然此事表面上看,与廖知府毫无关系,可是这必竟是他的地盘,他的嫌疑还是最大的。

    如果真的是廖知府想要置他们于死地,那他们离死期也就不远了。虽然这次下毒被他们识破,可是要杀他们,可以说有无数的办法。他们根本没有办法防范。

第一百零九章 自动放人

    对于这一点,俞仁倒也想的开。反正如果要死,就是再防也没用。如果命大不死,也就不必防什么。

    俞仁虽然豁达,赵蕊却是小心翼翼。此后狱卒送来的饭菜,每一个馒头他都要亲手用银簪试过才让俞仁吃。可是,自从食盒事件之后,他们就再也没有在食物里发现有毒了。

    俞仁猜测着,廖知府应该很快就会对自己两人动手了。可是,等了一rì却没有任何动静。一切都跟从前一样,那个专管他们的狱卒也仍然像从前一样,对他们十分客气。

    两人暗暗奇怪,不知这廖知府葫芦里卖的倒底是什么药。

    这样又过了一rì,到中午的时候,突然见牢头过来开了牢门,跟俞仁两人说,“你们可以回家了。”

    俞仁一时愣住了,他不确定这牢头是不是还没睡醒,在说梦话。可是,显然这位牢头比他更清醒。

    “知府大人有令,命我立刻放了所有与此次通匪事件有关的人员。”

    俞仁这一回相信了。他与赵蕊对望一眼,却见赵蕊的眼里没有一丝喜悦,反而倒添了一丝的忧伤。俞仁也不去多想,此时他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他发誓,此生永远都不要再进牢房了。

    俞仁拉着赵蕊飞奔着,跑出了知府大牢。来到门外,果然看到徐胖子曹安他们几个人,那个后来的刘明亮也在其中。

    “老大,你也出来啦!真是太好了。”徐胖子说到这儿,连眼睛都湿润起来。

    “出来了。大家都出来了吗?”俞仁十分高兴,这种死里逃生的感觉真好。

    “都出来了!”曹安接口道。

    “都出来就好。只是,你们有谁知道,为什么这姓廖的突然就改变主意,放了我们?”

    众人一起摇头。“不知道。方才牢头给我们开了牢门,便让我们快此走。起先我还以为他们是要押我们去刑场呢!没想到就这样放我们出来了。”徐胖子接口道。

    俞仁听到这里,不由的皱起了眉。他猜不透这廖知府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这心里便不踏实。于是,俞仁安排徐胖子几人先把赵蕊送回去,他则跟曹安到府衙门口去打听打听。

    几人听说老大又要回府衙,都一起反对。说是好容易才出来,管他什么原因呢!莫要因此再惹上那姓廖的,把你再抓进去。

    俞仁见大家都反对,倒也没再坚持。于是,一行数人各自回家。俞仁还特意交待徐胖子,明天由他负责到沈家,找沈承祖把他们热气球收回来。另外,帮沈承祖订做一个热气球的事,也一并交给了徐胖子。

    刚回到云间茶楼,俞仁便叫赵蕊派人到府衙门前去打听,看看这位廖知府倒底是为什么突然就把他们都放了。

    不久,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便回来了。说是:知府衙门张贴出来的公告上说,有鉴于俞仁通匪的证据不足,廖知府又派人重新进行了深入的探查,最后确定,俞仁实不曾通匪,此次事件纯属误会,因此俞仁无罪释放,其他从犯也都一起释放。此事,朝廷不再追究。

    “不过,我在街上却听到别外一种说法。”负责打探的店伙计明显有讨好俞仁的意思,因为他也看出了自家小姐对这位俞相公不一般。他可不知道赵蕊与杨举有婚约的事,因此这伙计自然的便判断,面前的这位俞相公,很可能便是他们未来的姑爷。

    “什么说法?”赵蕊追问道。

    “大家私下里都传言说。就在俞相公跟小姐几位被抓住大牢的次rì,那位廖知府的两位小公子便在岳庙里神秘失踪了。后来又听说同知、通判两位大人的夫人也都被人给绑架了。

    那两天,杭州城里倒处都是捕快,简直就把杭州城给翻了个个儿。可是,人却一个也没找到。

    然后第三天,廖知府便下令将小姐跟俞相公你们全数无罪释放了。所以,有人猜测,这两件事必然有什么联系。”

    赵蕊看了一眼俞仁,那意思好像是在问:这事不会是你那位李小姐干的吧!俞仁没有说话。

    “好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此事不可再与任何人提起。记住了吗?”

    “小人知道了!”说着,那伙计便要退下。

    赵蕊随手拿起桌上的笔写了个单子,交给他。“拿着这个,到掌柜那儿领二两银子的赏吧!”

    “谢小姐的赏。”伙计接了单子,兴高采烈的下去了。

    见俞仁的眉头深锁着,赵蕊知道必与此事有关。不过,她也不多问。她向来都是这样。俞仁没有主动告诉她的事情,她从来也不多嘴。

    当晚,俞仁住在云间茶楼后院的一间厢房里。因为这几天一直在牢里,没有睡好,晚上俞仁睡的很早,睡的也很香。

    当他醒来的时候,却突然发现自己的床边站着一个黑影。俞仁吃了一惊,张口yù呼,却被那黑影一把捂住了嘴。

    那人做了一个静声的动作,然后才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小人是李莹小姐派来,特意为接俞相公的。”

    俞仁听那人自称是李莹派来的,一时有些不太相信。他知道李莹确实有批能干的手下,而且不少都比较能打。可是,像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得突然潜入人家里的飞贼级的人才,他还是头一回听说。

    那人见俞仁不信,便从怀里掏出一面小旗。这面小旗与俞仁在长乐跟李莹分别时,李莹送给他的那一面一般无异。俞仁这才相信,此人真的是李莹派来的。

    “你们小姐现在在哪里?她没事吧?”俞仁自从那天看到闻涛院被毁,便一直在为李莹担着心。只是,他没有办法联络到李家的人,故而也打听不到李莹的消息。

    “小姐很好。至于她在哪儿,小人不知道。”那人垂着手站在俞仁的床边,显的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俞仁掀开被子,匆匆穿上衣服。突然又听到李莹的消息,俞仁真恨不得马上便赶到她的身边。

    那个黑衣人站在一旁,也不催促。俞仁穿好衣服,正要准备出门,突然想起自己上次出门,赵蕊派人四处寻找的事。于是拿起桌上的一支毛笔在纸上随手写了个便笺。

    大致的意思是:我因为突然有事,要出去数rì,你们不必到处找我了。另外,飞行行的事情,便托你多上些心了。

    虽然字写的有些丑,不过总算还能让人看的懂。

    俞仁这才放心的跟着黑衣人走了。

    出了房间,黑衣人领着俞仁来到一处僻静的院墙边,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副东西抛到墙头。

    看到这东西,俞仁更加确信此人就是李莹的手下了。因为他手里所用的爪子,正与前阵子俞仁在宁波时,李莹所用的那副爪子一模一样。

    出了云间茶楼,黑衣人领着俞仁尽量往暗处走。

    俞仁虽然对杭州城并不很熟,但到底也走过几次夜路,知道这个黑衣人带他去的方向是凤凰山。

    果然,不久,他们便来到了凤凰山下。

    俞仁有些不解,他想不通这个黑衣人为什么要带自己来这儿。难道他还不知道闻涛院被毁的事吗?又或者他不知道官府有派人对那儿进行秘密监视的事。

    想到这儿,俞仁忍不住问了一句,“咱们是去闻涛院吗?”

    那黑衣人回头看了俞仁一眼,摇了摇头,却没有说话。

    知道不是去闻涛院,俞仁便放心了。

    两人又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一片比较陡峭的山壁。此处山路很不好走,更让俞仁不解的是,前面明明已经是个死谷,并无出路,这人却还是要将自己往前带。

    看到这情景,俞仁突然jǐng惕起来。要是此人有意加害自己,这儿倒真是一个绝佳的动手地点。此地山谷虽小,却完全没有退路,两边的树林里,至少可以埋伏上百人。

    只要把敌人引进山谷,再把谷口一封,就是神仙,也逃不出去。

第一百一十章 夜出杭州

    俞仁站在谷口,不再向前走了。那黑衣人见俞仁突然停了下来,显然看出了他的顾虑。

    “前面的山谷里,有一处暗道,可以直通城外。出了城,便是钱塘江。曲先生已经安排了小船,在那儿接应俞相公。我的任务也就只是负责把俞相公送出城。”

    听到黑衣人提到曲先生,俞仁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跟他进了谷。因为他明白,如果此人真要加害自己,无论此时他进不进谷,也已经没有区别了。

    黑衣人带着俞仁穿过山谷来到一处树林里。绕了几圈,又扒开几个树丛,果然看到一个石洞出现在他们面前。

    黑衣人在树丛里找出一个火把,用火折子点亮。显然,这火把是事先有人藏在这儿的。

    “洞里岔路比较多,俞相公要跟紧我。”黑衣人说着,便举着火把当先走了进去。

    山洞不太大,两人必须要弯着腰,才能走进去。看这石洞的样子,似乎是天然生成的。

    两人没走多久,便碰到了几处岔道。俞仁也不知道这人是怎么分辨岔道的,只一味的跟着走。

    走了约有两三里的距离,俞仁感觉到,这个石洞与前面的有所不同了。此处有明显的凿痕,显然是人工开凿的。看来,这个开洞的人应该是先发现了这个天然的石洞,然后才在此基础上又进行了加工,以便达到自己的功用。

    走入人工开凿的一段后不久,俞仁便明显的感觉到石洞在向上弯曲了。大约又走了半里,黑衣人推开一个石块,爬出了石洞。

    俞仁也跟着爬出去,黑衣人马上又用石块将洞口封住。从外面看,还真是看不出一丝异常。

    跟着黑衣人转了几个弯,又走了一小段山路,他们便来到了钱塘江边。此时的钱塘江上,一片平静。俞仁远远的便看到岸边停靠着一条小渔船。船上微弱的灯光显示,船主还没有入睡。

    黑衣人领着俞仁上了船。把船的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头。此时,老头正坐在船舱里“吧嗒吧嗒”的吸着旱烟。

    “船家可要出海?”黑衣人问了一句。

    那老头抬起头瞄了一眼黑衣人。“客人要去哪里?”

    “我要到东洋,船家可能送?”黑衣人道。

    俞仁听了这话,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就这么条十来米长的小船,还说到东洋,只怕出不了杭州湾,就被海浪给卷走了。这黑衣人莫不是脑子进水了吧!

    可是,让他意外的是。这老头听了黑衣人的话,居然说了一句“能!只是船资很高。”

    这一下,俞仁无语了,没想到今晚碰上的都是脑子进水的人。

    那黑衣人听到这里,从怀中将方才拿给俞仁验看的那面小旗交到老头的手里。“人已送到。老伯开船吧!”说完,黑衣人跳下船,在夜sè中匆匆而去,很快拐过一个弯便不见了。

    俞仁瞠目结舌,此时他才明白,方才两人看似荒唐的对话,应该是一种暗语。而他一路跟着这个黑衣人走了这么远的路,却始终没能看清他长的是什么样。

    老头接了旗子,便把它小心的放回怀里,也不去看俞仁,便起身开船了。

    待到渔船远离了杭州城,天也渐渐的有些亮了。老头专心的划着船,对俞仁仿佛视而不见。俞仁几次想要找他说话,都被他这种冷漠给逼回去了。

    待到rì上三杆,老头这才向俞仁道,“舱里的盒子里有早点,要是饿了,就自己吃。”

    俞仁总算是等到老头子主动开口了,吃不吃早餐他倒是无所谓的。“老伯,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老头却并不回答,就好像根本没听到俞仁的问话一样。

    没多久,俞仁开始感觉到江面越来越宽,风浪也渐渐的大起来。很快他便再看不到两边的江面了。俞仁估计着,他们应该是已经驶出了钱塘江,进入杭州湾了。

    便在这时候,迎面驶来一条大船。看模样似乎是一条商船,上面也没挂什么旗子。使船的老头看到这条商船,便将渔船迎了上去。

    俞仁暗暗猜想,不知这条商船上又会有什么人在等着他。

    很快,渔船便跟大商船靠在了一起。商船比渔船要高的多,直接是上不去的,上面有人放下一条绳梯,两边也不答话。老头见绳梯放了下来,便将俞仁送了上去。

    俞仁虽然很困惑,可是他也不问,因为他知道就是问了,老头也未必会告诉他。

    待到俞仁爬上商船,他终于看到了两个熟人。一个是长的像李逵一样的刘强,另一个是李莹手下的第一谋士——曲敬。

    这一下,俞仁彻底放心了。

    刘强见到俞仁,很高兴。上来一把抱住他,“俞相公终于回来了。总算是不负小姐之托。”

    那位老船翁也跟着上了商船。老头来到曲敬面前,将那名黑衣人交给他的小旗掏出来,小心的交到曲敬的手里。然后而曲敬施一礼,便转身下船去了。

    曲敬这才笑咪咪的迎上俞仁。

    “俞相公近来可好啊?”

    俞仁苦笑一声,“曲先生就莫要取笑了。你看我这狼狈模样,只差把命都丢了,还好什么呀!”

    刘强一拍俞仁的肩膀,“俞相公放心。姓廖的那狗官,居然敢对您动刑,待我回去向小姐请示,给我十只炮船,杀进杭州城,将那狗官全家杀光,为您报仇。”

    见刘强一脸认真的模样,俞仁笑了。他觉得面前的这个蛮汉很可爱,至少他爱憎分明,敢说敢做。不过,就算是为自己报仇,要因此而攻打杭州城,俞仁也是反对的。他相信以李莹的聪明、曲敬的理智,也绝不会同意这么干。

    “姓廖的与我有仇,那也只是我们之间的个人恩怨,怎么能让杭州百姓因此而受战争之苦!这是万万使不得的。”俞仁道。这样说,倒不是因为俞仁有什么悲天悯人的胸怀,而是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中的现代人,战争开始对于他来说,那都是一件不可轻碰的东西。

    “倒是有件事,我一直很困惑,想问问你们,不知方不方便?”俞仁话说的很客气。

    “俞相公有话尽管直言,咱们又不是外人。”曲敬道。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拐弯子了。你们知道这次,为什么这姓廖的这么轻易的便放我出来了吗?”俞仁问。

    自从被放出来,俞仁便一直在想着这事。他总觉得这事一定与李莹有关。因为他十分清楚,作为浙党的成员,廖士相是不可能轻易放过这个借机打击东林党的绝好机会的。要想让他放手,除非他觉得有一件事比打击东林党还要重要。

    看来,那个茶楼伙计所说的街头传言,很可能是真的。

    曲敬笑眯眯的看着刘强道,“这事,俞相公还应该问刘强。此事,他比我更清楚。”

    刘强显得有些得意,“这事谁也没有我清楚。”

    “那就请刘三哥跟我讲讲吧!”俞仁现在只想知道事情的真相,至于谁讲,倒是无所谓。

    刘强正要开口,却一时不知从何讲起,肚子里有话,却吐不出来。看到俞仁一脸期待的表情,刘强只好求助的望着曲敬,“曲先生,还是你来讲的,我这人笨嘴笨舌的,实在不知道该从哪儿讲起!”

    “就从我们分手后讲起吧!最近这阵子你们好像很忙嘛!咱们这儿发生了很多事吧!”俞仁提示道。

    刘强面现难sè,“有很多事吗?好像也就是火烧闻涛院和吓唬廖狗官的事嘛!不忙啊!前阵子大小姐不让我出门,我整天就只能呆在屋子里,都闲的蛋疼了。还忙啊!”

    曲敬笑起来,“你当然不忙啦!忙的是我跟大小姐。只要没有打架闹事的事情,大小姐就不会叫你,你当然不忙。可是,你不忙不代表我们也不忙啊!”

    俞仁也知道,以刘强的xìng格和能力,李家很多的事务,他是没办法参与的。这倒不是因为他地位底,也不是因为他不受信认,而是因为他的能力仅限于冲锋杀敌。

    “那就请曲先生跟我们讲讲吧!”最终,问题还是落到了曲敬的身上。刘强本想表现一回,却终于没表现的成,不由的有些沮丧。

第一百一十一章 暗中施压

    曲敬将俞仁请进船舱,刘强也在一旁坐陪,然后又让人送上了早点。三人一面吃早点,曲敬一面向俞仁讲起最近李家发生的事情。

    原来,自从俞仁与李莹追踪石廷柱离开大衢山,曲敬也立刻展开了行动。他被李莹受权,全全负责浙江李家一切事务的整改。整改的指导原则就是先前他们所商议的:李家所有的事务,除出售令旗一项无法外,其他全部由明转暗,不得再以李家名义经营。

    这事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并不容易。必竟,李家在浙江一带,很多州府都有生意,商铺多达百间。所幸,李家陆上的生意一直以来都没有明目张胆的挂上李家的旗号,只是一些行内人知道。

    但是为防万一,曲敬还是决定将所有的店铺通通转手,再从其他地方另寻店铺,重新开张。对外宣称的理由是:李家最近在海上受了重大挫折,商船损失的太多,急需要大量银子制造新船。

    这个理由是充分的,至少对于官府来说,是充分的。而行内人都知道,李家的生意是以海上为基础的,如果他们的船没了,也就失去了根基。那么,他们的陆上兴隆的生意也将很快不再兴隆。

    对于官府来说,如果他们对李家进行调查的话,便会知道,李家最近因攻打陈钱岛而损失惨重。岛虽然攻了下来,船也损失了三四成。

    当然,重新选址开张的店铺已经不能再打李家的名号了,便是业内人,也都不知,他们是李家的生意。而且,为了尽量不能让熟人碰面,曲敬将所有的店铺内的人员进行了一次大的对调。原本在杭州的,调到宁波,原本在钱塘县的,调到仁和县。

    虽然这样做,短期内对李家的生意影响很大。所幸,李家的陆上店铺大多是依靠海上的生意为主的,而海上的生意大多与他李家有着直接的联系,这也等于是他们实际做的多数都是自家的生意,只是收货这一块要麻烦些。

    总算是曲敬行动的快。他刚刚把杭州的十几家店铺处理的差不多,便得到消息,杭州知府已经暗中派人,在杭州城里探查他们李家的生意与势力了。所以,曲敬当机立断,与正在杭州的李莹商议,主动破坏闻涛院,造成他们内斗的假象,以安廖士相之心。

    众人烧掉涛院,还推倒了一部分院墙,留下一些断剑、断刀,再用鸡血、猪血洒在废墟当中,这样子看上便很真了。众人撤回了大衢山海岛,曲敬却在杭州城里暗中加派了许多的眼线,以防廖士相再对他们李家有进一步不利的行动。却没想到,居然得到了俞仁被廖士相抓进狱里的消息。

    当时曲敬与刘强还在杭州没有撤走。可是,李家布置在杭州城内的眼线一类的势力,却一直是由李莹亲自抓的,曲敬也无法指挥和联络。其实,不仅仅是杭州,所有李家这几年在国内发展的各地眼线,都是由李莹亲自负责的。甚至,他们之间很多相互都不知道。这也是李莹根据大明的锦衣卫组织,仿照而来的。

    必竟,作为一名实力大到可以威胁朝廷安全的海盗,李莹很有自知之名。

    那句:匹夫无罪,怀壁其罪。李莹是很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的。而十五年前大明商人在吕宋岛上的悲惨一幕,更是让李莹格外的重视商队的军事实力和情报。

    于是,曲敬只好一面飞鸽传书给远在大衢山的李莹,一面又亲自组织了十几名年轻人,赶到知府衙门前,混在看热闹的人群中。其中,还有两名李莹专门派给曲敬,负责保护他安全的高手。

    那天在知府衙门前发生的sāo乱事件,便是由曲敬直接指挥挑起来的。只是,为了不引起官府的注意,他们在事情发生后便纷纷离开了。

    俞仁被抓进牢里以后,曲敬一面派人暗中盯紧府牢,注意每一个进出的人。一面又积极安排手下,准备万不得以之时,劫狱救人。

    可是,当他听说了俞仁在府衙内,不愿离开的事后,曲敬只能放弃了劫狱的想法。然而,刘强听说了曲敬放弃救人的消息后,第一时间赶到了曲敬的住处,闹着要非领人冲进知府衙门,先杀了狗官,再救俞仁出狱。

    曲敬费了半天劲,却一直说服不了他。刘强甚至还骂曲敬胆小怕事,不顾兄弟的生死。还好这时候,李莹的飞鸽传书及时的到了。见到李莹的信上指示他们不可动强,并说她自有办法让姓廖的主动放人。刘强这才不闹了。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于是便亲自带着李莹的信,找到信上李莹所说的此事的负责人萧记米铺的掌柜。

    “此后的事情,还是请刘兄弟来讲吧!他是亲自坐镇指挥的,比我要清楚的多。”曲敬说到这儿,又把任务交给了刘强。

    刘强有些脸红。“什么指挥啊!其实,我压根就不知道他们是怎么弄的。一切都有大小姐在暗中指挥。我也只是等消息。”这一次,刘强倒是难得的谦虚了一回。

    “那就请刘兄给我们讲讲当时的情况吧!”俞仁道。

    于是,刘强便开始讲他那几天在萧记米铺里的事情。

    “那天我带着大小姐的信,找到在城东的萧记米铺。掌柜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我去的时候,他以为我要买米。然后我便按着大小姐信写的暗号,问他说:‘你这米行可代客人买布吗?’

    那老头子便瞪眼看我,‘客人要什么布?’

    我便按大小姐信上说的接下去说:‘我要三匹绸布、三匹棉布,外加三担生丝。’

    那掌柜听到这儿,便赶紧把我请到了后院。”

    刘强是个急xìng子,一到后院,便问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萧掌柜只说已经派人去办了,却没跟刘强说派谁去办,怎么办的。刘强还待再问,萧掌柜却借口前院有生意,走了。只交待让刘强耐心在此等消息便是。保证三天内让廖士相主动放了俞仁。

    刘强这个着急啊!想到牢里去探俞仁吧!又担心把事情给搞砸了。想问萧掌柜事情的进展吧!萧掌柜却自从刘强来时接待了一下后,便从此不见了踪影。店里只有一个小伙计和一个帐房先生。

    刘强也不知道这两人是不是李家的人,还是仅仅是从外面请来的普通伙计,所以他也不敢多问。偏偏萧掌柜却一直也不回来。

    待到快吃晚饭了,刘强才看到萧掌柜行sè匆匆的赶回了店里。老头虽然六十多了,可走起路来,还是很有jīng神。

    “怎么样?”刘强忙赶上去问。

    “一切还算顺利。拿住了两只小兔子。”萧掌柜道。

    刘强听的一头雾水。萧掌柜这才将刘强又让到了后院的一间密室里。然后才向他道:“我已按大小姐的指示,安排人员先抓了廖士相的两个小儿子。并把他们带到了城外的一个秘密的地方。保证任何人都找不到。”

    “太好了。这样我们就可以用这两个小兔崽子,跟廖狗官换俞相公了。那,你们通知了廖狗官没有?”刘强一脸兴奋的问。

    “暂时还没有。”萧掌柜道。

    刘强蹭一下站了起来。“那这事就交给我了!” 他以为萧掌柜是因为胆小,不敢去给廖知府送绑架信。

    萧掌柜吓了一跳,赶紧站起来阻止。“你干嘛去?”

    “当然是去给那个姓廖的传话啊!不传话,他怎么知道他儿子在我们手里,又怎么会主动放了俞相公。”刘强道。

    萧掌柜将他按在椅子上,“这可万万不行。你想啊!你这么一去传话,便马上暴露了咱们的身份。这是大小姐万万不愿看到的结果。而且,这廖姓的是个yīn险的人,你这一去,万一他把你也给扣起来。那咱们岂不是又要多救一个。

    所以,你万万不能去。此事大小姐早有安排,一切都在大小姐的意料当中。你不用担心。只等着姓廖的放俞相公出来便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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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梁上飞侠

    刘强听说大小姐早有安排,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坚持,老老实实的呆在铺子里等消息。眼看着刘强在铺子里急的乱转,第二天一早,萧掌柜给刘强引见一个人。

    刘强看到这人的第一眼的印象是——不喜欢。刘强是个粗人,他喜欢的人大多也都是与他一般,长相粗犷的。而此人个头很矮,模样jīng瘦,看上去有点像是发育不良。那双骨碌碌乱转的眼睛,更透出他的狡猾。这一点,刘强就更不喜欢了。

    萧掌柜给两人介绍道,“这位是我们铺子里的时斌时兄弟,据说他的祖上正是水浒传里的鼓上蚤时迁。这一位,是大小姐身边的刘头领。”

    刘强看萧掌柜突然给他带来这么个小个子,还以为萧掌柜是看自己等的着急,特意找了个玩把戏的来逗自己开心。刘强有些不高兴了。

    “萧掌柜,俞相公现在还在大牢里,生死未知呢!要是万一俞相公有个什么三长两矮,咱们可没办法向大小姐交待。你的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萧掌柜见刘强板着脸向他责问,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的向刘强道,“这个,刘头领就要问我身边的这位时兄弟了。因为这事是他亲自办的,包括昨天暗中劫持廖知府的两位小公子的事情。

    营救俞相公的事,我们虽然是按大小姐的指示办,但事情可都是时兄弟一人干的。我这老胳膊老腿的,也就只能给他跑跑腿,传传话什么的。”

    刘强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这么个貌不惊人的小个子,居然还能办这样的大事。

    “没想到,原来时兄弟是真人不露相啊!惭愧惭愧!不知道那廖狗官几时会放俞相公出来?”

    “廖狗官暂时还没有什么行动。只是先后派了上百名捕快在杭州城岳庙一带找人。”

    “那时兄弟今天又准备要弄什么大手笔?”刘强问。看着眼前这个模样猥琐的小个子,刘强觉得,自己开始越来越喜欢他了。

    “今天我打算什么也不做,就在这儿陪刘大哥聊聊天,喝喝茶!”时斌从容的道。

    “噢!为什么?”刘强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时斌会趁热打铁,赶快与廖士相传话,让他把俞仁放出来。

    “昨天我带着两名兄弟,在岳庙,乘着廖家的人不注意,悄悄掳走了那两个小孩。姓廖的虽然着急,但是却还没有恐慌。更重要的是,这姓廖的还没有见识到咱们的利害。

    所以,现在咱们要耐心的等着,这一天,捕快们找不到人,姓廖的才会有些慌,到时候,我再给他加些码,姓廖的就很容易服软了。放俞相公的事情也就不必咱们主动开口了。”时斌分析道。

    这一天,刘强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的。虽然时斌一再向他保证,那些捕快们绝对找不到廖狗官的两个孩子,可是刘强还是不放心。因为他知道,这可是关系着俞仁的生死的大事,万万马虎不得。

    廖士相必然会想到,可能是有人想要借绑架他儿子,从而来威胁他将俞仁放掉。要是万一被捕快们找到人,只怕这位廖知府马上就会把俞仁杀掉,以绝后患。 反正,通匪的罪名已经有了,就算马上杀了俞仁,东林党也找不到他廖士相什么把柄。

    正是因为刘强知道这当中的利害和凶险,他才着急万分。可是虽然着急,却没有办法。这事情是急不来的,他只能呆在米铺里等消息。

    还好,一直到天黑,刘强也没听到捕快们找到人的消息。此时的杭州城里,可以说是满大街都是捕快。看到街上的捕快越来越多,刘强的心又吊了起来。

    “怎么城里的捕快越来越多了。”

    时斌轻轻一笑,“刘大哥放心好了。这不是正好说明,他们并没有找到人嘛!要是找到人了,他们怎么会还派这么多人出来满大街的找。”

    刘强听了这话,顿时放心了不少。

    当天的晚上,刘强是与时斌在一个房间里睡的。可是刘强却因为担心俞仁的安全,一直也没睡着。

    到的初更时,刘强感觉时斌似乎起身了。他以为时斌是要上茅房,也没在意。可是过了许久,时斌却一直没有回来。这让刘强的心里又不免得打起了鼓。因为此时的杭州城里,已经宵禁。时斌出门,只要被捕快们发现,无论在哪儿,在干什么,都会被抓起来,然后审讯。

    而刘强最担心的是,时斌如果是去知府衙门那就更坏了。因为知府衙门必然更加守护森严。如果时斌此时去,那简直就是跟送死差不多。更关键的是,如果时斌一旦被捕快们抓住。那俞仁的xìng命也就不保了。

    所以,时斌走后,刘强更加的着急,这睡自然更是睡不着。

    一直等到了三更天,刘强才感觉时斌又回来了。时斌的动作极轻,轻到刘强几乎感觉不出来。如果不是他们两人是睡在一张床上的,刘强又一直没有睡着,他根本就不可能发现在这段时间里,时斌出去了。

    待到时斌回到床上,刘强再也忍不住开口问起来。“时兄弟这一趟出去,可有什么收获。”

    时斌轻轻一笑,“我就知道一定瞒不过刘大哥的法眼。方才我去了一趟知府衙门。”

    刘强听到这儿心里吃了一惊,没想到他果然去了知府衙门。虽然明知他没事,刘强还是担心的问了一句,“那你没被他们抓住吧!”

    时斌笑起来,“就凭那般脓包捕快,想要抓我时斌还嫩点。我跑到那狗官的卧房,那狗官当时正抱着他的一个小妾在那儿睡觉。我便将事先写好的一封信放到他的桌上,又取了他的乌纱帽压在上面。

    我见那狗官睡的跟个死猪似的,便顺手又取了他脖子上的玉观音,与我的信放在一处。

    本来,我打算办好这些便回来的。可是,我又很想看看那廖狗官发现我的信后,会是什么表情。于是,我便故意的用一块石头砸了那廖狗官的小妾一下。那妇人被我的石块砸中,“哎哟”一声从床上坐起来,那廖狗官居然还没醒。

    还是那妇人看到我摆在桌上的信,又见我将原本放在床头的乌纱帽也摆到了桌上,她这才大吃了一惊,于是赶紧推醒了一旁的廖狗官。

    那狗官看到桌上的信,脸sè大变,再看到我将他脖子上的玉观音也取了下来。那狗官吓的腿都哆嗦了。张口叫了半天,这才叫出一句:‘来人’。

    院子里的捕快们这时也听到了声音,纷纷跑过来。”

    “那你们就没发现你吗?”刘强担心的道。

    “发现了啊!可是没用。捕快是没有弓箭的。我又是走的房顶。他们虽然看到了我,却拿我没办法。我出了知府衙门以后,便东窜西窜,他们根本就追不上我。不过,为了保险,我还是从秘道里回来的。”

    刘强听了时斌的话,更是吃惊。他没想到这个时斌居然可以闯进守护森严的知府衙门,而且还如此的大胆,公开的暴露行踪。

    “看来,明天的杭州城,又不知道要有多外捕快倒霉了。”刘强笑着道。

    “应该不会。依我看,那姓廖的看到我的信后,必会服软。只怕那些散布全城的捕快很快就会撤了。”时斌很有信心的道。

    刘强有些不信,可是,第二天的事情却完全的印证了时斌的判断。

    第二天天一亮,萧掌柜打开铺门,突然发现大街上一下子又恢复了往rì的平静。那些原本四处密布的捕快和暗哨们,一下子全都不见了。

    感谢朋友们的支持,今天是中秋节噢!在这里祝大家节rì快乐!同时也希望朋友们把我也一起包时月饼里吧!为了庆祝节rì,决定今天还是四更吧!牺牲我一些的节rì时间,只为让大家看的更爽一点!还望喜欢本书的朋友,多多支持醉酒。

第一百一十三章 江湖聚会

    可是,由于担心俞仁呆在杭州城里,终究还是不放心。于是,刘强便与萧掌柜商议,派人暗中将俞仁接出城。再由他们在杭州湾接应。可是,他们也知道,这廖姓的虽然表面服了软,但却绝不会真的就这么容易的服软了。他虽然放了俞仁他们,暗中必然另派有眼线在时刻盯急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看到底会有些什么人与俞仁他们接头。

    这些,都是李莹的信上所预料的。

    因此,接俞仁的事情绝对不能公开进行,必须要做的神不知鬼不觉。就好像俞仁突然的就在杭州城里消失了一样。这么做,不仅可以达到接人的效果,还可让再一次的震慑廖士相。

    于是,便有了方才俞仁被神秘带出云间茶楼的这一幕。

    俞仁听到这儿,总算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给搞的大致清楚了。听说他们接他是去大衢岛,俞仁倒很高兴,因为他终于又要以看到李莹了。

    这一次的行船并不很顺利,因为风向不好,他们直到第二天的上午才到达大衢岛。

    曲敬他们的船还没靠岸,俞仁便感觉有些气氛不对劲。就见原本不太大的码头停了大大小小的足有两三百条船。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群看上去也多数是江湖豪客。

    这让俞仁十分困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这是……?”俞仁问正站在他身边的曲敬。

    “噢!忘了告诉俞兄弟了。大小姐安排今天在大衢岛上公审钟老三。所以这东南海岛的各岛主几乎全都来了。俞兄弟是擒拿钟老三的第一功臣,自然不能缺席。”曲敬笑着说。其实,曲敬是有意不提早告诉俞仁的。因为他担心俞仁如果提早知道今天在大衢岛上公审钟老三,他不一定会来。必竟,俞仁是官宦子弟,像这样公然的跟一大群的海盗混在一起,如果让人知道,是与他很不利的。

    可是,曲敬的目的却正在于此。他就是要借此次的机会,让所有的海盗都认识俞仁。如此一来,俞仁将来就算是想要与他们撇清关系,也不可能了。曲敬是聪明人,他自然知道李莹与俞仁两人之间,最大的障碍便是他们的身份。

    所以,曲敬才要将俞仁彻底的拉进他们的海盗队伍里。让他成为与他们一样的,真正的海盗。

    俞仁有些意外。正如曲敬所料。如果事先知道此事,他是不会来的。就算是想见李莹,他也不会选择在这个时候来。因为有了杭州城被抓入狱的经历后,俞仁在内心深处,也开始有些jǐng惕起来。他知道了,这个通匪的罪名如果被人坐实,受害的就不仅仅是他一个人了,就连他身边的亲戚、朋友也都会受牵连。

    他虽然喜欢李莹,却并不想再跟这些半商半盗的人走的太近,因为他知道,这将会给他的家人朋友们带来危险。他只希望能够尽快的回到南京,然后与他现在还没见过面的老爹商议,把李莹娶过门。然后,他们便可以过平静的rì子了。

    这是俞仁最大的心愿,可是连他自己也明白,这个想法实在有些不太现实。不说李莹能不能抛下他手下的这些上万名的手下,跟自己走。就算她可以抛下手下,她能够抛下仇恨,放弃向西班牙的的复仇吗?俞仁实在不太有信心。

    就在俞仁心猿意马的时候,船靠岸了。

    这一次,来接船的人并不多,只有如今已被升为大衢岛大当家的萧七叔带着几名手下在码头等候着他们。

    见到萧七叔亲自来接船,俞仁赶紧快走几步,迎上去。“这怎么敢当,还要劳您老人家亲自接我们。”

    萧七步摆着手,“俞相公就不要跟我这老头子客气了。您现在就是我们李家的恩人,也是咱们的贵人。本来大小姐是要亲自来接的,只是今天岛上来的贵客太多。大小姐实在抽不出身,只好由我带大小姐来接俞相公了。”

    两人客套了几句,萧七叔便领着众人来到一处去处。

    这儿正是上次李莹帮他摆庆功宴的地方。此时的空地上搭了许多的草棚,当中还搭了个台子。

    俞仁远远的便看到草棚里坐着许多人。萧七叔将俞仁几人引到最靠前的左面的大棚里。

    此时的棚子里坐着六七个人。当中而坐的是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中年人面如沉水,留着一缕漂亮的长须。在他的身后,站着两个身材魁梧的大汉,一看便知是保镖。中年的右边陪坐的,是一个模样瘦小的男人,看上去很不起眼。左边陪坐的便是李莹。

    李莹的身后只有莺儿一人陪侍。

    见俞仁几人进来,李莹面现喜sè,起身迎了上来。而那个中年人,却仍然坐着没动。

    李莹见到俞仁,赶紧给他引荐。

    “这位便是我们大明海商的头领许二爷,也是我的二叔。二叔,这是我新结识的一个朋友,叫俞仁。这一次咱们能够攻下陈钱岛,生擒钟老三,他便是第一功臣。”俞仁说话十分客气。

    俞仁听到许二爷这三个字,终于知道了。原来,面前的这个人,便是他一直闻名,却没见面的许心素。

    那中年人听到俞仁的名字,这才从椅子上坐起来,面上露出几丝笑容。“原来是俞贤侄啊!不错不错,才能出众,模样也出众。莹儿,你可是真有眼光啊!”

    李莹的脸红起来。“二叔取笑了!”

    这时,原本陪坐在许二爷身边的那个貌不惊人的男人也跟着站了起来。李莹于是又给俞仁介绍道,“这位是许三叔,许海。”

    那许海只是向俞仁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场合,他只是配角。

    几人客套了几句,俞仁便在李莹身边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

    这时,外面有人来报,说是三十六岛的岛主们已经全部到齐了,问大会是否可以开始了。

    李莹向那人道,“那就请大家入坐,准备开始吧!”

    说完,李莹站了起来,向许心素道,“二叔、三叔,咱们是不是也到外面坐坐?”

    许心素站了起来,“好,这个钟老三,实在太可恶。居然敢公然与我们对抗,要不是莹儿你极时的以雷霆手段解决了他,大家必然以为他是我许心素在暗中支持的。

    想不到,真想不到啊!一向懦弱的朝廷居然开始跟我们唱对台戏了。莹儿,咱们以后可更加要小心行事了。那些官兵们,不可怕,可怕的是咱们当中有人暗中给官兵通风引路。这样的人太危险了!只要咱们这儿有这样的人在,说不定哪天咱们就身首异处了啊!”

    李莹连连点头。“二叔说的是。我也正是这想法,所以才要开这么个公审大会,就是要让大家看看,叛徒的下场。”

    着着话,几人来到外面。此时的台子上已经布置停当。下面放了几排座位,除了前排的七八个座位是空着的,其他的位子都已有人坐了。不过,今天来的人实在太多,座位虽然有一百多个,却也完全不够用,后面还站着一大堆人。能够有座位的,几乎都是些有头有脸的头目。

    见到李莹与许心素几人从草棚里走出来,大家都自觉的站了起来。待几人在前排的座位上坐下,一个小头目走了过来。

    “报告头领,客人们都已到齐,是否可以带人了?”

    “把人带上吧!”李莹一挥手。

    不一会儿,就见六七名提刀的李家兵卒,押着一伙足有二三十人的男女老少上了台子。这伙人大多数都是女人和孩子,男人一共只有三个。俞仁问坐在一旁的曲敬才知道,另外的两个男人都是钟老三的弟弟。而这些女人和孩子,也都是他们钟家的妇孺。

第一百一十四章 霹雳手段

    这些人一面走,一面叫,孩子和女人的哭叫声响成一片。负责押人的一个兵卒被吵的恼火了,向着他们叫了一声,“别吵,再吵把你们的嘴用沙子堵上!”

    那些孩子和女人听到这话,果然小声了。

    钟老三一家被带上台,三个男人被排成一排跪在最前面。萧七这时走上台,向着钟老三高声问道,“钟老三,你还有什么话说。今天咱们海上的兄弟几乎都到齐了,我李家处事向来公正。你若不服,咱们尽管当着大家的面来理论理论。”

    钟三抬头看了一眼台下,果然都是些熟面孔,但他马上又低下了头。钟三一生都在海上混rì子,生死对于他,有时并不是最重要的。此时的他,自觉无颜再与众人相见,一心只想速死。

    “我钟三轻信了南居益那狗官的蛊惑,妄想借陈钱岛与大小姐对抗,实在是死有余辜。只是希望大小姐和众位兄弟看与我钟三往rì的情份上,放过我的老婆孩子。”

    钟三的话说的很大声。台下的众人都听的很清楚。

    萧七看着李莹,李莹却没有回答,而是向一旁的许心素问道,“二叔以为如何?”

    许心素笑起来,“这钟老三是你的手下抓住的,自当由你做主。何况,咱们海上的事情也一向都由你来拿主意的呀!没关系,无论莹儿你做什么样的决定,二叔都支持你。”

    李莹又看了一眼俞仁,正想问问他的意见,就听到台下的众人开始叫起来。

    “钟老三私通官府,破坏咱们海上的规矩,就该杀头。”

    “不能听他的,斩草不除根,chūn风吹又生啊!”

    ……

    台下的众人乱哄哄的叫成一片,总的意见却只有一条:必须要杀光钟家全家,一个不留。

    俞仁抬头看了看台上,跪在三个男人身后的,最小的孩子是一个还抱在手里的婴儿。

    李莹听到身后群情激愤,便不再征询俞仁的意见了,站了起来,大声道:“既然大家都这么认为,钟三,你也莫怪我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谁让你鬼迷心窍,要听南居益的话,跟我们海上的兄弟为难。是你的所作所为最终害死了他们。”

    说完,李莹的眼里突然闪出一丝寒光,向着台上冷冷的说了一句,“全部杀光,一个不留!”

    李莹的话刚落音,台上就乱成了一片,喊叫之声一时大作。有个女人大叫:“我不是他们钟家的人,我是被他抢到岛上的。真的,我家在余姚。我不是钟家的人,我不……”

    女人的话没说完,便被一群早有准备的李家兵卒给塞了嘴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了。

    接下来,台上很快便安静了下来。因为所有人都被塞住了嘴巴。然后便见一名提刀的大汉走上台。

    有人把钟三带到台前,那提刀大汉站在一旁手起刀落。钟三的一颗人头带着血柱滚落到了台下。

    然后便是钟三的两个兄弟,再然后便是后面的那些女人和孩子。

    眼见着一颗颗的人头落地,台下有人高声的叫好。李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想。

    俞仁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难受。因为这些人都是因为他,才被抓住的。在他的世界观里:钟三被杀,自然是死有余辜,可是这些孩子和女人是无辜的。可他又知道,自己就算给这些人求情,也保不下他们的命。毕竟,对于这一伙人,他俞仁只能算是个外人。

    眼看着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被推到台前给砍了头,俞仁再也看不下去。他无法接受眼前的残忍,可是又清楚的明白,李莹如此做的目的。李莹就是要以此来达到震慑的效果,使在场的其他人无人敢学钟三。

    俞仁借口不舒服,离开了会场。他信步走到海边。望着细浪轻推的海面,俞仁再一次怀念起穿越前的rì子。作为一个现代人,他感觉自己内心深入的价值观很难与眼前的这个世界相切合。

    从前的时候,俞仁所想的都只是如何过好自己的rì子。反正自己的这条命也是捡来的,只要每天开开心心的过,手头有银子花,其他的事他都不在意,也不想管。可是现在,他第一次萌生了要亲手缔造一个新世界的想法。他不能保证这个世界没有战争,没有杀戮,但是他不希望这个世界再有像眼前这样的情景:屠戮无辜的女人和儿童。

    杀人与屠杀是完全的两回事情。俞仁明白,在任何的时代里,杀人有时候都不可避免。为了生存,他也可以毫无心理障碍的去杀人。可是屠杀,却是俞仁所不能接受的。

    他不想再看到屠杀的事情发生,所以他想创造一个新世界。

    海滩边的细沙踩在脚下,很舒服。俞仁脱掉了鞋,光着脚踩在沙滩上。他想忘掉方才的那一幕屠杀,可那些绝望、无辜的眼神却总在他的脑中挥之不去。

    “俞相公不习惯吧!没办法,我们这儿都是些粗人,行事自然也就粗鲁些。不过,我觉得李小姐这次的所为应该会很有效。对这些海盗出身的粗人来说,你跟他讲,不如做给他看。所谓杀鸡儆猴嘛!她也是没办法!”一个声音在俞仁的身后响起。俞仁忙转过身。原来是方才许心素同坐的许海许三爷。

    “是三叔啊!”俞仁也跟着李莹叫了一声。方才他一直没有留心到这位许三爷,却没想到这位许三爷是如此jīng明的人,居然一眼便看出了自己对此事的不满。

    “不敢当。我不过是二哥手下一个打杂的。李大小姐给我面子,才叫我一声三叔。你就不用跟着叫啦!叫我许海就好。”许海道。他的样子很和蔼,看上去比许心素容易亲近的多了。只是俞仁并不知道他在许家的地位。当然,他也绝不会相信许海自己的话:是个打杂的。

    就光凭他能在李莹和许心素的面前还能有座位,便可以判断,此人在许家的地位不低。这一点俞仁早看出来了。

    “二叔自谦了!”

    “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许海问。

    “有点想家了。出来游学已近半年,家中老父不知近况如何!”俞仁道。说实在的,一直以来,俞仁都没有想过这个问题。可是方才听到许海的问话,他突然的就这样回答了,好像很自然。

    可是话说出来,他才突然意识到,其实他真的应该回去看看了。虽然从情感上说,他与这位还没见过面的父亲并无瓜葛,可是自己的身体里流着的,必竟是与他一样的血。这种牵连却是他永远也无法改变和否认的。

    于是,俞仁第一次在心里真正有了回家的打算。

    许海听到俞仁突然说想家了,似乎有些意外,但他马上便回来味来。“为人子嘛,这也是正常的。听说令尊是南京的礼部侍郎?”

    “不是,家父只是个小小的主事。”俞仁突然听到许海问起他爹的官位,不由的心生jǐng惕。他可没有忘记,眼前的这些人,那都是海盗和走私客。如果单从出身来讲,他们应该是敌人而不是朋友。

    许海见到俞仁突然jǐng惕的神情,便知道他想到了什么。许海轻轻一笑,“俞相公莫要误会。我也就是随口一问。其实,我们这些人虽然在海上漂,但是家里也总难免有些亲戚朋友在官府做事的,这很正常。必竟,我们也都是大明的子民嘛!天下之大,莫非王土啊!我们所以偏居海上,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不愿受那些贪官污史的欺压与盘剥。

    我们的心愿其实很简单,只要官府不来主动惹我们,能够让我们安安心心的做生意,我们自然也不会放着好好的太平rì子不过,而去主动与官府为难。”

    俞仁连连点头,其实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可是他不明白,这个许海与自己并不熟,为什么他突然跑来跟自己讲这么一大堆的话。

第一百一十五章 白头之约

    “不说这些了,有机会请俞相公到我们南沙岛上去吃长江鱼啊!我们南沙岛离南京可比这儿近。”许海的话音没落,俞仁便听到他们的身后传来脚步声。

    俞仁转过头。见是李莹带着莺儿走了过来。

    许海见李莹走过来,便找了个借口,转身走了。

    李莹来到俞仁身边,莺儿则远远的站的一旁。这一回没有外人,李莹又恢复了她的女儿态,方才的那种作为首领的霸气,和杀人时流露出的冷峻通通消失不见了。

    俞仁有些不习惯,他甚至觉得眼前的这个李莹,已经不再是从前他所认识的那个李莹了。他开始越来越怀念从前他们在福建的那段rì子。那个李莹率xìng、善良,虽然无权无势,却更让俞仁喜欢。可是眼前的这个人,虽然有钱有势,俞仁却感觉自己与她离的越来越远了。

    “我还当你不会再到我这儿来了呢?”李莹半带娇嗔的道。

    “为什么?”

    “你说呢!那位赵小姐人长的漂亮,家世又好,自然比我强上百倍。”李莹酸溜溜的道。

    俞仁笑起来,“说实话,我也觉得赵小姐比你好。至少她不会像你这样爱吃醋。

    可惜,我已经没有机会啦!人家早已是名花有主的人了!所以,我也就只能将就将就,要了你这个小醋瓶啦!”

    李莹起初听到俞仁夸赵蕊,心里就更酸了。不过,听到俞仁后面的话,她的心里又突然欢喜起来。她这才知道,原来赵蕊已经有了夫家。于是放在心头的一块大石终于落了下来。

    “谁是小醋瓶啦!我才不管你的事呢!你跟哪个女人好,与我有什么相关。我是你什么人啊!”

    “哪哪哪!还说不是醋瓶子。”

    李莹羞红着脸,低下了头,心里却是甜密密的。

    “莹儿,跟你商量个事!”俞仁突然认真的道。

    “什么事?”李莹问。她以为俞仁又在外面惹了什么人。

    “我想早些回家,也好跟父亲禀明你我的事情。到时候,便可以正式向你爹提亲了。你认为呢?”

    李莹突然听到俞仁讲到提亲的事,心里是喜欢的,可是她又有些不安。必竟自己的出身与俞仁家可以说是兵与匪的关系,对于这一点,也向来是她最无自信的地方。

    “可是,你爹会答应咱们的婚事吗?”

    “放心。你们家不是在漳州老家还有人嘛!我到时候就让我爹派人到你们老家去提亲。就说你们家是漳州的乡绅就好了。至于你爹,你也可以找个人临时代替一下嘛!”

    李莹想了想,点头同意了。现在看来,也就只能这样办了。要是把李莹真正的身份跟俞仁他爹讲出来,就只怕他爹马上就要叫官兵来围剿他们。

    “咱们这样,算不算是私定终身啊!”李莹突然趴在俞仁的背上,俯耳小声的道。

    “什么私定终身!这叫zì yóu恋爱!”俞仁叫起来。

    李莹的脸一下红起来,赶紧去看不远处的莺儿。还好莺儿似乎也正在想着什么心事,并没有留心到小姐与俞仁的打情骂俏。

    “呀,死人!你,就不能小声着点啊!让莺儿听到,多难为情!”李莹一面说,一面重重的捏了俞仁的手臂一下。

    “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走?”李莹问。

    “越快越好吧!我可也担心着呢!这么好的老婆,要是我下手晚了,被别人抢跑了怎么办!”俞仁半开玩笑的道。

    “那我明天就派船送你回南京吧!”

    “我还得回一趟杭州。我的书童曹安还在杭州呢!我回去了,要是抛下他一个人在杭州,我怕回家会挨骂。”俞仁道。其实,他是因为如果不带上曹安,他自己根本就找不到家门。现在的他,如果没有曹安的指点,就算是他爹站在他身边,他也认不出来。

    只是,这些话,他是不能跟李莹说的。

    “那也可以。反正杭州的那个廖士相现在应该不敢再为难你了。我就派人先把你送到杭州,再沿运河回南京好了。”李莹还是要坚持自己派船送俞仁回去。其实,她这样安排也有她的深意。

    必竟,赵蕊还在杭州。虽然俞仁说赵蕊早已有了夫家。可是有了夫家就没有威胁了吗?就算是嫁了人,还能改嫁呢!现下的世界可不比从前了。像宁波府的朱家那样的人家,已经很少了。在如今的大明,女人改嫁已是常事。

    两人正聊着,便见莺儿带着萧七叔走了过来。

    萧七是来向李莹汇报公审大会的事情的。由于大会已经结束,很多人都要回去了。李莹作为主人,大家自然都要来和她辞行。可是,会场上找了一圈,却没有看到李莹的人影,萧七只好亲自来找。

    李莹只好随萧七去与众人送行,不过,她并没有勉强俞仁与她一起去。因为她也已看出了俞仁的心思,他还是不太喜欢与这些大老粗们混在一块。李莹也不想逼俞仁做他不喜欢的事情。

    送完了众人,天也快黑了。还有些人因为住的远,并没有回去,而是还要在岛上住上一夜。这些琐事,李莹倒不用cāo心。所以,一送完众人,她便跑回来陪俞仁。

    可是俞仁却因为总是不能忘记白天的那一场屠杀,而始终开心不起来。第二天一早,他便坐船离开了大衢山回到了杭州城。

    俞仁先去了城外的山上找曹安,准备跟他说回家的事情。可是徐胖子却告诉他,说是曹安已经有两天没有来了。问他曹安去哪儿了,徐胖子也不知道,只是说前天赵蕊派人把曹安叫了去,此后便没有回来。

    俞仁只好又去云间茶楼找。

    才一进门,便迎面撞上了正要准备出门的赵蕊的贴身丫环云儿。云儿一见俞仁,不由的大喜,赶紧一把拉住俞仁的衣袖,好像生怕他跑了似的。

    “小姐、小姐,俞相公回来了。”

    赵蕊听说俞仁回来了,赶紧从楼上跑下来。在她身后还跟着曹安。

    曹安一见到俞仁,便叫起来,“少爷,你可回来了。家里派人哨信来,说是老爷病了,让你赶快回家呢!”

    俞仁突然听到这个消息,不由的吃了一惊。但他还算镇定,于是吩咐曹安马上收拾行李,现在出发回家。

    还好这一次有李莹派来的专船,不需要他们再另找船只。曹安的行李早就收拾好了。

    赵蕊亲自将两人送到码头,一直到小船驶的不见了,她才回去依依不舍的回到茶楼。送走了俞仁,赵蕊的魂也好像跟着他走了。整天的就会发呆。她的贴身丫环云儿担心小姐这样子会生病,便劝她早早的回老家无锡去了。

    俞仁与曹安坐船沿运河一路向北先到镇江,再从镇江改道沿长江一路向西。三天后终于到了南京。

    南京城不愧为六朝古都,虽然大明的国都早在两百多年前的成祖手里,便北迁到了běi jīng。可南京作为陪都,繁华仍然远甚于杭州。

    俞仁跟着曹安在南京城里东拐西拐的转了一大圈,终于到了一个不大的巷口。总算是曹安还没忘记俞仁失忆的事情,并没指望他来认路。

    进了巷子,曹安便指着前面不远的一户小院道,“少爷,到了。”

    俞仁定眼细看,这个家与自己想象中的有些区别。这是一处还不算差的人家。院子不大,却也有正房厢房,是一个小四合院。

    眼见着就到家门口了,曹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他低声的跟俞仁道,“少爷,一会儿您到家了,老爷要是问你,您最好不要提结识李小姐的事情。不然,以后您只怕很难再有机会出门了。”

第一百一十六章 书房禁闭

    俞仁笑起来,“放心吧!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我还是知道的。只是,我自从上次失忆,便一直没有恢复,有些事情,你还得给我多多留言提醒才行。”

    虽然一路上,曹安早已将家中的情况跟俞仁讲了多次,而且还向他讲述了许多的细节。可是俞仁还是不太有自信。必竟,听到的和看到的,完全是两回事。

    按曹安的介绍,他们家共有五人,除去他们两人外,还有一个负责看门跑路的宋驼子和一个负责洗衣做饭的马婶。这两人都是老爷在外面另聘的长工,只有他是自小便跟在俞家的。

    来到门口,见大门是关着的,曹安正要拍门。俞仁突然想起件事,赶紧制止了他。

    “曹安,咱们还剩多少银子?”

    曹安眼见到了家门口,少爷却不急着进门,反而问起银子的事,十分不解。“还有八十三两多。”

    “那好,回去后,你把那七十两的整银放在你房里藏起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只带十几两的碎银在身上就好。记住,赠银的事情,千万不可跟我爹说起。我爹要问我们旅费还剩多少,你就说只剩十三两了。记住了吧!”俞仁俯在曹安耳边道。

    曹安连连点头,终于明白了少爷的用心。

    俞仁这才放心的整了整衣服,然后上前敲门。

    大门很快便打开了。开门的是一个背有些微驼的中年人。这人大约三十五六,模样有些斯文,倒不像是下人。俞仁知道,这人就是曹安口中所说的宋驼子了。当然,他不会这样叫他。

    “宋叔,我回来了。”

    宋叔看到俞仁回来,脸上露出欢喜之sè,忙回头向院子里喊了一句,“老爷,少爷回来了。”

    院子里传出一声颇有威严的男声,“让他到书房等我。”

    俞仁听到这声音,心里便跳了一下。虽然在情感上,他还不太认可这位父亲。可是但是事实却无法改变,他不能不接受这个现实。所以,听到这一声,俞仁的心头便跳起来。作为一个从小便不太听话的孩子,俞仁从他老爹的这个声音中便判断出,自己一会儿肯定要挨训。

    在曹安的指引下,俞仁来到父亲的书房。曹安则站在门外等着。

    俞仁进屋的时候,他爹俞元乾还没来。俞仁便在书桌前的一把木椅上坐了下来,然后四下的打量起这间书房。这是一间很普通的书房,装饰很简陋,除去两大书柜的书之外,便只有挂在墙上的两幅画和一幅字。其中,那幅字是横条,上面写着四个大字:jīng忠报国。

    字体老练苍劲,颇有北宋黄庭坚之风。

    而一旁的两幅画,一幅是岳母刺字图,另一幅则是一副山水图。两幅图的落款都是泉州俞行健。

    俞仁知道,他爹的字号为行健。也就是说,这两幅图都是他爹自己画的。俞仁对字画向来一无所知,也不知这画画的怎么样。只是感觉他老爹能画出这么复杂的画,水平应该不低。

    俞仁正揣摩着他老爹应该是个什么样的人,他爹便进来了。

    俞仁听到脚步声,赶紧站起来,就见一个四十三四的中年人寒着脸走了进来。俞仁只看了他一眼,便知道,他就是自己传说中的那位老爹了。因为此人的相貌与自己实在太像,如果不是年龄上的差距,别人绝对会认为他们是双胞胎。

    “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当你乐不思蜀了呢!”俞元乾的声音威严中透着几丝喜悦,显然是因为看到相别半年多的儿子,心里的喜悦之情还是压制不住。只是为了要在儿子面前保持威严,所以才刻意的板下脸来。

    俞仁从这句话里便听出了老爹并不是真的生气,他的心也彻底放了下来。“爹,您不是病了吗?怎么不躺在床上好好休息!”俞仁想岔开话题。

    “我不说生病,你会回来吗?”一面说,一面拉开椅子,在书桌前坐了下来。

    俞仁小声说了一句,“我在杭州刚好碰到几个朋友,所以才耽搁了。本来我是早就打算回来的。”

    俞元乾一听这话,原来缓和的脸sè又沉了下来。“不说这些我还不气。我问你,出门前,我是怎么交待你的。你都忘了是吧?我让你不要结交朋党,特别是不能结交东林党和浙党的人。你倒好,全把我的话当成了耳旁风。

    不但结交东林子弟,还给他们打头阵。你以为你威风了,别人看的起你啊!其实背地里,人家都笑你傻!”

    俞元乾说到这儿,气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东林党是些什么人?他们自我标榜是以天下为己任,说到底还为是为了给自己谋权!咱们大明的朝廷这些年为什么这么乱?说到底,最魁祸首,就是他们东林党人。

    如果不是他们东林党人结党营私,又怎么会有后面的浙党、齐党、楚党这些大大小上的党派。这些人为了争夺自己的权位,打着为公的幌子,搞的朝廷上下,鸡犬不宁,连皇上、太子都被他们牵进来。政事也因此而废。现在朝中无论大小的官员,整天想着的都只是如何搞倒对手,反而把国事抛在了一边。这才会派出像杨镐这样的废才去征讨女真,至使全军覆灭。

    你跟这样的一群人混到一起,将来能有什么好结果?搞不好,咱们俞家在你的手里被灭门都有可能。

    所以,我现在正式告诫你。从今往后,再不许跟这些人往来,不然,我就把你赶出俞家,从此不认你这个儿子!”

    俞元乾说完这些话,一甩袖子走了。

    然后俞仁便听到他爹在院子里大声的向宋驼子吩咐,“小宋,从今天起,你给我看着大门。没有我的命令,绝不许少爷出这个大门!”

    俞仁的脸上露出的是无耐与困惑。

    无耐是因为他知道,自己从现在起,便算是被他老爹给软禁了。困惑是因为,他想不明白,为什么袁崇焕对东林党人那般的推崇,而他爹对东林党人却如此的不满。

    就这样,俞仁被关进了他自己的书房里。俞元乾只撂下一句话:“专心备考秋闺。”

    俞仁看着满室的书册,不由的露出苦笑。他太知道自己的实力了。就凭自己现在的那点古文功力,不说考举人,就算是考秀才,他也没这个可能。但是他又不能对老爹说。因为他爹是不会相信他的话的。

    对着摆在桌上的四书五经,俞仁强迫着自己翻了几页,便实在看不下去了。在书架上翻了翻,居然从一个角落里翻出了一本《续武经总要》。翻开了第一页,俞仁便来了兴趣。

    因为这本书,居然是他的那位闻名天下的祖叔俞大猷,和他的老师两人编写的。此书的前七卷是俞大猷的老师赵本学所编,后一卷是俞大猷本人所编。

    俞仁细细翻看了一遍,上面全部讲的都是自古至今的各种阵法,包括此阵法的优劣和运用。俞仁看了一会儿,感觉不太有兴趣。因为他对阵法全然不懂。于是又去翻书柜。

    这才发现,原来,他的书柜的一个角落里放满了各种兵书。只是前面用一大堆的儒家经典给拦了起来。俞仁终于明白了。其实,他的这位前身,根本就是一个重武轻文的人。只是因为老爹不让习武,所以他才要把这些兵书藏在书柜里面。

    俞仁向书柜里掏了掏,总共掏出了三十多本兵书。包括《孙子兵法》、《三十六计》、《尉缭子》、《吴子》、《武经总要》等。此外,还有一本地图册。上写:《大明十五省地图》。

    其中,还有一个小布包,里面单独包着几本书。

第一百一十七章 逃出禁室

    俞仁仔细打开布包,发面里面装着几本印制jīng美的书册。俞仁当时的第一反应是,这小子也藏**啊!

    可是打开细看,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布包里一共有四本书,分别是:《兵法发微》、《剑经》、《洗海近事》、《正气堂集》。

    俞仁一一打开书页,见首页上居然写着一行小字:赠贤侄行健。俞仁吃了一惊。因为行健正是他爹的名字,上面写贤侄,也就是这个赠书的人,应该是俞大猷。他又翻看封面。

    原来,这书正是俞大猷生前所著。

    俞仁又去翻看其他三本,也都有写这样一行小字,而且书的作者也都是俞大猷。再看他手里的那本《续武经总要》,果然在首页上也写有这样的一行小字。

    这一下,俞仁彻底明白了。这几本书都是俞大猷所著,也是由他本人亲自送给他爹的,希望他爹可以继承自己的事业。可惜他爹重文轻武,于是便把这些书弃之一旁。可是却没想到他的这个儿子却正好与他相反,于是这些难得的兵书便统统归了俞仁。

    看来,俞大猷应该就是自己这位前身的偶像了。俞仁想。

    看着桌上的这一堆书,俞仁发起了呆。他其实不太喜欢看书。可是在这个即没有手机,也没有电脑的时代里,看书实在是一件最佳的娱乐方式。如果在看四书五经和看兵书之间选择的话,俞仁还是宁愿选择看兵书。这或许也可以叫两害相权取其轻吧!

    俞仁这样的想着,便随手拿起最上面的一本《尉缭子》准备看,突然听到外面一声咳嗽。俞仁马上将桌上的三十几本刚掏出来的“**”藏到了桌下,然后拿起一旁的朱批论语假装认真的看起来。

    俞仁知道,他的这位前世既然把这几本书藏的这样严实,显然这些书在他们家,是被他爹列为**的。要是被他老爹发现自己不是在认真备考,而是在偷看“**”,那自己就会死的很难看了。

    果然,门外传来曹安叫老爷的声音。俞仁知道,一定是他爹不放心,来查岗了。还好,俞元乾没有进来,只是站在窗外远远的看了俞仁一会儿,便转身走了。

    俞仁暗乎一声好险!

    一连几天,俞仁都老实的呆在书房里看他的书。俞元乾对儿子渐渐放心下来,于是他每天在外面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又过了几天,俞仁将他书房里藏的那些兵书都看了一遍,已经无书可看了。他想出去玩,可是又怕宋驼子不让他出门。于是俞仁便把曹安找来商议。

    曹安只是眼睛转了几下,便立刻有了主意。

    “少爷想出去玩,其实很容易。只要你假装打发我出去买纸笔。然后我便到隔壁去找虎子他们。让他们在虎子家的院子里摆个梯子,再找根绳子吊过来,少爷便顺着绳子爬过去。宋驼子绝对不会发现。

    中午送饭,我照旧送进来。然后再来收碗。宋驼子一定不会发现。只是少爷你可一定要在老爷回家之前回来。不然,被老爷发现了,那我就死定啦!”

    俞仁高兴的差点跳起来。

    “好,就这么办了。你现在马上就去跟虎子他们商量。事情办好了,我谢你们每人一两银子。”

    曹安倒不在乎赏钱,只是他太了解俞仁了。以他的xìng子,这样的整天关在屋子里,他真担心不到秋闺之期,俞仁便先疯掉了。

    曹安出去不久,便拿着一小叠宣纸回来了。

    “事情商量的怎么样了?”俞仁小声的问。

    “没问题。虎子他们正想你呢!只是因为老爷吩咐了宋驼子,不让他们来我们家。所以他们没办法进来找你玩。”

    “太好了。那,你有没有问他们什么时候行动?”俞仁太着急了。被关了十多天,现在终于盼到出去的机会,他真恨的得立马就可以出去。

    “虎子说等他姐做好了午饭,去给他爹送饭去。他们便来接少爷出去。到时候,他们会用暗号通知我们的。”

    曹安出门后,俞仁再也坐不住了。他首先关上了东面的窗户,然后又在自己的椅子上做了些伪装,这样子,从外面看窗户纸上的影子,他好像还坐在那儿读书。

    一切准备停当,外面还是没有一点动静。俞仁很着急。但他知道,虎子是不会骗他的。

    他的邻居虎子全名孙梦虎,是他启蒙时所拜的孙先生的儿子。这小子从小与他一起进学读书,可是却始终没什么长进。到现在仍连个生员也没考上。其实,虎子不喜欢读书,他想学别人出去做生意。特别是对出洋做生意尤其有兴趣。可是一来他们家家境并不好。他爹教书每月的银子除去家用,便没多少了,没有资本。二来,他爹也不想让他做生意。老头子始终认为,生意人地位低下,没有出息。

    可是虎子却很执着,虽然没有条件,他却很能创造条件。前几年俞仁在家时,虎子便纠结了几个自小一起长大的玩伴,几人凑了几十两银子,虎子便溜出去做倒爷了。

    起初虎子是什么生意都做,有时候卖伞、有时卖扇。可是后来,他又认识了几个做船的年轻人。从此他便开始改行做船了。

    俞仁由于近两年学业比较紧,与虎子他们在一起混的时间也少了许多。虽然知道虎子最近一两年改行做船了,但是他跟曹安还没去过他们的船厂。

    俞仁正在脑子里清理着由曹安口中得知的关于孙梦虎的事情,门外便传来曹安的声音。“少爷,马婶已经把饭做好了。要现在送进来吗?”

    “送进来吧!”

    曹安于是托着一盘饭菜进了书房。

    放下托盘,曹安小声的在俞仁的耳边道,“我看到虎子他们已经把绳子丢过来了。少爷快吃。吃完了就可以走了。”

    俞仁听说孙梦虎他们已经安排好了接应,哪里还有心思吃饭。于是把托盘一推。“不吃了。这些饭菜,你帮我解决。我到外面吃去。”

    说完,俞仁便翻窗跳到了屋后。果然便看到一旁的墙头垂下来一根粗麻绳。俞仁赶紧按着约好的暗号,学了一声猫叫。

    不一会儿,对面也传来一声猫叫。俞仁知道,他们已经准备好了。于是用手拉了拉麻绳,果然麻绳已经受力。

    俞仁三两下便爬过了墙头

    就见对面的墙边已经靠上了一把长梯。三名年轻人手里正拉着一条绳子。这三人当中的一个长的身材不高,却很健壮的小伙子正是孙梦虎,另外两个从曹安事先与他交待的外貌来判断,应该都是他们少年时的玩伴。一个叫田嘉一个叫柳喜。这两人从前便是跟孙梦虎一起做倒爷的。如今还跟着孙梦虎一起做船。

    俞仁赶紧从长梯上爬下来。三个年轻人将他接住。俞仁刚想说几句感谢的话,虎子向他一坚手指头,做出一个禁声的动作。然后小声的向他道,“我娘正在里屋纺纱,咱们出去再说。”

    于是,四个年轻人像做贼似的,悄悄溜出了巷子。

    出了巷子,几人这才放了心。为了感谢大家的帮忙,俞仁特意请他们几个到酒楼里撮了一顿。

    本来俞仁想去好点的酒楼。可是虎子三人硬是不同意,非要去路边的棚子里吃。因为他们知道,俞仁他爹虽然在朝中做官,可是他们家却并不富裕。作为好兄弟,他们不想让俞仁多破费。

    于是,几人便在路边的一个小摊上吃了饭。俞仁要子五斤熟牛肉又弄了此牛杂,然后搞了两瓶酒。几人许久不见了,终于有了聚在一起的机会,大家都显的很开心。

    俞仁问了问三人的近况,虎子只说还在做船,其他的便不说了。

    俞仁见讲到这上面,三人的神情都有些尴尬,便知道他们造船的事业不太顺利。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荒园小厂

    “我们天天就那么过,没什么好说的。还是说说你吧!听说你最近到外游学,大有收获啊!我们在南京都听说了你在杭州的事情了。”田嘉道。

    “是啊是啊!我听说你在杭州一人打倒了十几名高手,其中还有李成梁的孙子在内。是不是真的?”柳喜问道。

    “还有人说,你在杭州结认了好几位大户人家的漂亮小姐。是不是再过些rì子,我们就该吃你的喜酒啦?”田嘉接着道。

    俞仁被问的哭笑不得,只能感叹这些传播消息的人,夸大事实的能力实在是太强了。

    “没那么夸张。我只是在比武时单对单的胜了他们几个人。至于这后面的事情,纯属谣传、谣传啊!”

    “还不承认,我私下里都问过你们家曹安了。他都认了,你还不认!”田嘉不依不饶。

    “真没有。曹安那是逗你们玩的!”俞仁并不是不想让他们这般兄弟知道,他跟李莹的事情,可是他又觉得现在讲这事有些不太合适。因为他都还没跟他爹讲,要是万一这事反而先从这班家伙的口里传到他爹耳朵里,只怕又有他的苦头吃了。

    “是不是人家看上你了,你没看上人家。仁哥,不是兄弟说你。虽然你现在声名在外,秋闺高中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做人眼界不要太高。我听说人家家世可比咱们家高多了,你可不要错失良机啊!”田嘉的这话说的有些中肯,俞仁就不好随口敷衍了。他也终于知道了他们所说的这位小姐是什么人了,原来他们所讲的是赵蕊。

    “你们搞错了。人家赵小姐早就名花有主了,哪轮的到我。”俞仁说到这儿忙给几人斟酒。“不说这些了,喝酒喝酒。”

    众人听这样说,也就都不提此事了。

    四人吃吃喝喝,眼见太阳已经偏西了。俞仁怕他爹回来的早,于是赶紧会了帐,与三人道别,回去了。自然,他是不敢从大门回去的,只好又爬墙头。

    俞仁回到家,要按平常算,他爹俞元乾也快回来了。可是俞仁在书屋里假装看了半天的书,到天快黑了,他爹也没回来。

    直到吃过晚饭,将近亥时,俞元乾才赶回来。

    一回到家,俞元乾便躲到自己的书房里,似乎是在赶写什么东西。俞仁也不管这事,早早的洗洗便上床睡了。因为明天他还要准备早些出去玩呢!

    次rì,俞元乾起的格外早,连早饭都没在家里吃,便匆匆的拿着一小叠书册一类的东西出门去了。

    俞仁看到老爹出门了,这心里便按捺不住了。可是,他又很清楚,现在时间太早,只怕连对面的孙老师也都还没出门,虎子这时候是没有办法帮自己爬墙头的。

    好容易耐着xìng子吃过了早饭,俞仁便再也按捺不住,跳窗出去,在墙边主动发出了暗号。

    还好,没过多久,对面的暗号便来了。于是,孙梦虎三人又将俞仁接了出去。不过,一将俞仁接过去。孙梦虎便向他道,“我们今天有点事,就不陪你了。到申时末,我们在巷口碰头。我再送你过去。”

    三人说完便要走。俞仁却觉得没意思了。南京城里,他还真没几个认识的,要让他一个人在大街上空溜达,那他还是宁愿选择坐在书房里看书。“等一下。你们有什么事啊!就不能带我一起去吗?”

    三人听到这话,都面有难sè。但是大家必竟都是好兄弟,三人也不想让俞仁误会。于是孙梦虎便道,“仁哥,实话跟你说吧!其实我们今天是要去见一批客人。我们最近做的两条船一直都没卖出去,已经压了快半年了。

    再这样下去,不仅我们自己这几年赚来的一点钱要赔进去,就连刚刚借来的一百多两银子也要一起赔进去了。所以,我们托人找了个客人,约好今天去我们那儿看船。

    我们打算低价把船处理给他们。”

    说到这儿,孙梦虎重重的叹了口气。

    俞仁明白了,这个儿时的玩伴是因为现在混的并不太好,所以才不愿让自己知道他的近况。可是,作为朋友,俞仁觉得自己有义务帮助这三个铁哥们度过眼前的难关。

    虽然他并不知道这个难关应该怎么度过,但是他觉得自己至少也要尽一份心。

    “你们还把不把我当兄弟了。为什么有这样的麻烦也不跟我说!”

    “虎子是担心,我们的这些繁琐小事影响了你的学业。眼看着就到秋闺之期了,我们不想让你分神。”田嘉一旁道。

    “秋闺的事情,我心里有数。眼下最重要的是先解决你们的问题,把船卖出去。再这样拖下去,你们可就要倾家荡产了。”俞仁急道。作为一个现代人,俞仁的财务观与孙梦虎他们是有着本质上的区别的。

    在俞仁想来,孙梦虎三人既然借了一百多两的外债,这每天的利息也是很高的。拖的越久,就越危险。可实际上,孙梦虎他们的情况还没有俞仁想象的那么不。因为他们借的这一百多两的银子,是跟朋友那儿借的,并不要利息。

    孙梦虎知道,今天不带俞仁一起去是不行了。于是四人便一起向城外走。

    出城走不多远,他们来到一处江边的荒园。俞仁有些诧异,不是说去会客吗?怎么到这样的地方来了。难道说他们与客人约定见面的地点是在这儿吗?俞仁有些意外,这样的地方,要说打劫,倒实在是个不二之选的好去处。可要说在这儿与客人接头,那实在有些担心。

    就见面前的这座荒园大的吓人,围墙多已倒塌,可以清楚的看到里面成片的蒿草,长的足有一人高。远远的望去,一大片一大片的,就像是芦苇滩。

    “你们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跟客人接头?”俞仁有些不解。

    “我们的船厂就在前面啊!”虎子回答的很自然。

    “怎么选了这么个地方做船厂?”俞仁很奇怪。

    “这地方原来是一个荒园。据说当年三宝公郑和下西洋时,就是在这儿造的船。可是后来朝廷不再派人出海了,再也用不着那样大的楼船。于是,这造船厂也就渐渐的荒废了。到如今,这儿早已成了一座废园,被人给遗忘了。

    我当初学做船时,他们就是在这儿教我的。这儿除了我们,还有几个造船的人家,他们都是当年朝廷建造巨型楼船的船工的后人,世代以造船为业。

    只是如今,他们也早已不再建造像当年那样的大船了,只是造些小船给渔民们用。偶尔也造几条稍大些的商船。不过,这样的机会很少。因为南京这儿的海商很少。有来的,也几乎都是外地来收货的。我们大明如今出洋的海商,几乎都是福建人。所以,南京这儿的海船也就无人定做。”孙梦虎一面走,一面向俞仁介绍着情况。

    “你们造船难道不是客人先下订单,然后再造的吗?”俞仁问。

    “是的啊!可是,有时候,客人下了订单,事后又不要的也常有。这样的情况,我们就不得不再找其他买家了。我们最近造的两条船就是这样的情况。我们前后搭进去了五百多两银子,可是客人看了船后并不满意,便不要了。我们也没有办法,只好另找别的客人,看看能不能便宜些处理掉。”孙梦虎无耐的道。

    “为什么?是他们下的订单,怎么又不要?”

第一百一十九章 销售技巧

    “他们说我们的船做的太厚,太笨重了。他们定的是江船,不是海船。这也不能怪他们。我们当时做的时候确实是忽略了这个问题。以前我们学做船时,学的都是做海船,接这个单子时,我也没想到江船与海船会有这样的区别。以我们想,反正不都是在水里跑的嘛,所以就照着海船做了。谁想到会有这样的问题。”

    俞仁总算是明白了些事情的始末。“那你这次约的客人是要买海船还是江船啊?”

    “海船。听说他们就是跑海路的。原本这个客人只是到南京来收货的。我便托人给问,看他们有没有意向买我的船。我打算便宜处理给他们。不然,这样压着,我们的银子就都压在这儿了,既造不了新船,也没办法还债。”

    四人一面说,一面便进了园了。

    虽然从外面看,这个园子很荒芜,其实里面还是有些生气的。从断墙处走进去,穿过一条荒草林立的小道,向前不远便可以看到,园子里紧靠江边的地方,有三处没有长草。

    这三处就是各家造船的地方了。俞仁注意到,其他的两家都有人在开工,唯了最靠西面的一处地方没有人,只停了两条已经做好了的船。俞仁猜想,那儿一定就是虎子他们三人做船的地方了。

    这两条船是一样的制式,不算大,在海船里,只能算是小个子,长不过十几米,宽不过四五米。俞仁走上船,见甲板上的漆面已经有些旧了。俞仁知道,如果再不处理掉它们,只怕很快就要把它们当旧船处理了。

    看来,要是再不解决的话,虎子他们三个的rì子就真的不好过了。可是,在这儿,俞仁又没有一个可用的朋友。想要帮忙,也实在并不容易。

    四人在船边稍等了一会儿,便见一个个头不高的麻子领着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进了园子。三人一进园,便直接向孙梦虎他们几人走过来。

    四人忙迎了上去。

    “虎子,这位就是我先前跟你说过的史员外。史员外是山东人,这几天正好在咱们这儿收货。听说你有两条海船有意要处理,史员外便想来看看。”

    那史员外五十上下,面sè白皙,看上去倒不像是长年在外面跑的人。不过他倒是个直爽的人,眼见船就在面前,史员外也不与他们多客套,便干脆登上了船。

    “就是这两条吗?”史员外问。

    “对,就是这两条。”孙梦虎忙应道。

    史员外在船上看了一圈,又下船绕着两条船走了一圈。“看起来有点小嘛!”

    “小船有小船的好啊!跑起来快!”俞仁见孙梦虎三人都不说话,赶紧补上一句。

    史员外看着俞仁。“它们跑的快吗?我看它们跟其他的海船也没什么区别啊?”

    俞仁眼见面前的这单生意要黄,终于忍不住试探的问了一句,“史员外是跑海路的,不知道您认不认识许心素许二爷?”

    俞仁没有提李莹的名字。因为这个姓史的是山东人,李莹的势力重点在浙闽,南京一带基本都是许心素的势力范围。

    史员外听俞仁突然问他认不认识许心素,也有些奇怪。可是他是跑山东到朝鲜这一带线的,有时候也去去东洋。就算收货也只到南京。而且,史员外每次南下也都是走运河,然后转大清河入海,根本就没有机会与许心素他们接触。

    史员外摇了摇头。

    俞仁有些失望。他原本还想着,要是此人认识许心素,便多少要卖他些面子,那面前的这单生意也就好谈了。可是现在看来,许心素的势是借不到了。那就只能凭真实力了。

    “我们这条船与另家造的船有一处大不同,跑起来绝对比他们的要快的多。”俞仁道。他前世虽然是个化装师,可是化装的同时,也时常需要向客人推销一些化装品。因此,对于销售的技巧,他还是知道一些的。俞仁知道,如果不拿出点特别的优势出来,这史员外说不定转身就要走了。

    “噢!什么特别之处?”史员外果然来了兴趣。

    一听到这句问话,旁边的孙梦虎的泪都要下来了。因为他知道,自己造的这条船与其他人家所造的船是一模一样,没有任何区别。他就是跟他们学的呀!可是俞仁偏要说不同。现在客人问起来了,孙梦虎怎能不紧张。

    “我们这条船原本还要装些东西的。只是因为还没来的及弄,您便来看船了。如果我们把这些东西装上去。那可就大不一样了。到时候,这条船就算是无风也可以照旧跑的很快。

    到那个时候,您再出海贬货,可就不用再受季风的影响了。一年跑他个十趟八趟都行。那样的话,您想想,您一年得多赚多少银子。”俞仁继续着他的忽悠。

    说是忽悠,也不能全算。因为他讲的有些也确实是实情。与李莹他们混的久了,俞仁知道,出远洋做生意,是受海上的季风影响很大的,一般一年也就能跑个一趟。因为自然界因chūn夏秋冬四季的变化,海上的风向也有变化,一般会有几个月的南风,几个月的北风。

    所以,出远洋做生意的人,都会在南风到来之前将货先装好船,然后顺风而下,到北风来时,再装好一船异乡的货顺风而归。

    所以,这一年也就能跑这么一个来回,到马来半岛这样远的地方也还罢了,必竟远。可是有许多人是跑吕宋的。这样的行程,一年只跑一个来回实在有些太浪费。可也没办法。

    要是真的可以不受季风的影响,那这一年跑的趟数可就多了。俞仁并不知道山东的海商们是不是也与浙闽的海商有着同样的问题,但是现在他也只能赌一把了。

    果然,这位史员外听了俞仁的话,眼睛突然亮了起来。俞仁知道,他已经吸引了对方的注意力。对于销售来说,能够吸引客户的注意力,便等同于成功了一半。这一点,俞仁还算清楚。

    “真的有这样的船!”史员外看上去有些激动。

    “真的有!”俞仁十分自信的向他道。

    “那你们现在就装,装上试给我看看。如果真的如你所说。你这两条船,我每条出一千两银子。”史员外看上去比俞仁还要着急。

    俞仁有些为难的道。“跟您老说实话吧!我们其实是因为手头紧,所以才被迫不得不暂时没有安装这个东西的。要让我们马上装,其实也不是不行,最主要的是没有银子。也正因为如此,我们才打算将这两条船赔本处理掉的。这个东西,我们前阵子在小船上试用成功了以后,便再没有银子来改造这两条大船了。”

    史员外点点头。他原本也正怀疑着,为什么这么巧,正好自己来了就还差那么一点。而且他也注意到了,这两条船上的油漆都已经不新了,要说是刚刚造好的,那他是不会信的。反而俞仁这样一解释,史员外就觉得合情合理了。

    “那你们的小船还有在吗?能不能让我看看?如果好,我便先订下这两条船。银子不是问题,我可以先付你们一半的船费,等船做好了,再付你们另一半。怎么样?”史员外虽然想买俞仁说的这种船,但他倒底是久走江湖的人。从来也没听说,更没有见过俞仁所说的这种船,所以他还是要看到真东西才肯相信。

    即便是在被俞仁的话挑起强烈的yù望时,他还是保持着比较清醒的头脑。这就是一个老江湖的jīng明。

第一百二十章 技术攻坚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我们的小船前几天在试验时,跟别人的船撞了一下,眼下要修一下。大概要等五天,不知道您有没有时间等?”俞仁没有这样的船,但是他心中已经开始有了一点想法。他相信自己能弄出点不一样的东西来。可是,这需要时间。他决定先接下生意,回头再想办法。只要生意接下来了,他相信自己一定有办法。

    史员外想了想。“可以,五天我还没有走。不过,不能再拖了。不然,我就该回山东了。”

    “没问题,五天保证给您把船修好,让您看到一条您想要,却从来没有看到过的快船。”俞仁自信的道。

    “好,那我就五天以后再来。还是在这儿见吧!正好可以就地试航。”史员外也被俞仁将情绪调动了起来。好像已经看到了他的海上生意,未来扩大数倍之后的情景。

    “一言为定!”

    送走了一脸兴奋的史员外,孙梦虎三人可就愁开了。因为他们太了解俞仁了。他们几乎是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呀!要说读书写字、写诗作画这一类的东西,俞仁倒也还拿手。可要说到造船,俞仁是不行的。

    从来也没听说俞仁学过造船啊!虽然最近游学了半年多,不知道他都学了些什么东西,看到了些什么。可是这造船的本事,可不是一天两天便可以学会的。这一点,孙梦虎比谁都清楚。当年他初学造船,就差不多学了两年,还只是学的一些皮毛,真正的许多绝技,他还没有学到。摆在眼前的这两条船就差不多是他所能造的最大的船了,再大,他就造不出来了。

    “现在怎么办?”田嘉问。他是问俞仁的,可是眼睛却着孙梦虎,显然他对俞仁也并没有多少信心。

    “什么怎么办啦!自然是动手开始干嘛!五天的时间可过的很快。要是在史员外再来之前,我们弄不出一条让他满意的船来。这单生意可就黄了。”俞仁道。

    三人答应一声,却仍然一脸困惑的看着俞仁。“可是,仁哥。我们不知道怎么弄啊!你说的这种船,我们从来也没见过啊?甚至连听都没听过!”

    俞仁笑起来。“这个怪我。是我没有跟你们说清楚。我见过这种船,跑起来可快了。根本不需要船帆。不过,咱们现下的条件有限,也没法做一条跟他们一模一样的。咱们只要借用一下它上面的一些东西,将我们的船稍稍改动一下,做出一条比普通船更快,并且主要不依靠风帆的船。这位史员外就一定会下订单了。”

    三人听说俞仁见过这种船。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这样。造船方面,我是外行。我就把我见过的船,与咱们现在的船的主要区别给你们讲一下,再画个图。改造的事情,那可就要靠你们自己了。”俞仁一面说,一面蹲在地上,就在沙地上画了起来。

    他先在地上画了一个螺旋桨,然后又画了几个传动的齿轮。因为他知道,现在这个时代里,还没有蒸汽机,也就是说,还必须要使用人力或是畜力。这样子一来,他就不得不从杠杆省力和齿轮传动改变方向上来想办法。

    然后,他又画了一个明轮。俞仁知道,早期的欧洲船上装的都是这种明轮,后来才渐渐的被螺旋桨所代替。

    因为俞仁是单独画的一个一个的部件图。所以,孙梦虎三人一时也没有看明白。俞仁又给三个人解释了一下螺旋桨的作用,以及齿轮在传动中所起到的作用,以及杠杆的原理。三人听的有些将信将疑,必竟,这些东西他们从来没有接触过。其实,在这个时代,大明的许多机械已经开始在使用杠杆省力了,甚至有些东西制作的jīng巧,让俞仁这个现代人看了也惊叹不已。可是,却从来没有人总结这当中的原理。再加上孙梦虎三人都没接触过这些机器,他们只会造船。

    最后,俞仁又给三人讲了一下明轮的作用。这一点,三人倒是容易理解,因为有水车啊!轮式的水车便跟这个极为近似。

    见三人一时不能理解,俞仁也没办法,只好自己来设计。必竟,只有五天的时间了,要是这样慢慢的先把他们教会,再让他们去做。只怕黄花菜都要凉了。只能在一边做的当中,一边让他们去领悟这其中的奥妙了。

    于是,俞仁抛下三人,独自在一旁推敲他的设计去了。他要想明白,如何才能将螺旋浆装到大船上,还能用现有的人或畜拉的动。这实在有些困难。但是他并不需要这条船完全靠螺旋浆来驱动,或是跑多少节的快速度,他所需要的只是能够给船增加一些动力,使它能够跑的比一般船快些。这就容易的多了。

    俞仁也坐过好多次海船了。他知道,其实,现在大明的海船,有些大的也已经在下层安装了一些可以用人来助力的装置。只是,这些人为的助力都只是靠船浆划。这样子实在是不便又费力。

    研究了半天,俞仁终于完成了草图。可是当他把草图拿给李梦虎三人看时,他们三个却异口同声的认定,这个设计在他们的船上根本就装不起来。原因很简单,因为他们的船宽度不够,俞仁设计的这个装置在船上用骡马拉的话,根本就走不开来。

    这下子俞仁可出了愁了。眼见着已经rì落西山,他们已经没有太多的时间了。怎么办?

    望着落rì的余晖一点点的消失在远处的天边,俞仁突然一拍大腿。“好,就这么定了。”

    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怎么弄?”三人同时问。他们也着急啊!五天的时间,实在是太有些短了,连做一条小船都来不及。

    “这样啊!虎子你负责马上去借一条小船来,如果借不到,就买一条来。要旧的,不要新的,能下水就行了。没有银子,我那儿还有八十两。船只要能坐下两三个人的那种蚱蜢船,大了的不要。

    田嘉你马上去找家铁匠铺,按这个图上的样子做一个出来。记住,一定要牢固。

    至于柳喜,你就跟在我身边,以便随时有事。

    虎子跟田嘉接了命令,都走了。此时的荒园里,落rì已经见不到踪影。但天暂时还可以看的见。俞仁打发走了虎子跟田嘉,便盘腿坐在沙滩上陷入了沉思当中……

    也不知过了多久。

    “仁哥,仁哥!”柳喜的呼唤,终于把沉思中的俞仁给叫醒了。

    “啊!怎么了?”俞仁清醒过来,突然发现四周已经一片黑暗,借着月光,他才能勉强看的到面前的柳喜。

    “你今天不回家啦?”

    俞仁这才想起来,自己是偷溜出来的。

    “算了,不回了。时间紧急,还是等帮你们先接下这个订单再说吧!”说完,俞仁向一旁的草棚走去。

    这个草棚是他们搭在这儿,有时候不便临时住一下的。草棚不大,里面只设了一张床,还有一个小桌子。没有椅凳,俞仁便坐在床上。

    见桌上放着一副墨斗,俞仁突然想起来,自己应该把想好的东西画出来。于是他掏出一两碎银子递给柳喜。

    “你马上去给我买些纸来。再顺便弄个油灯和一些吃的来。咱们今晚要挑灯夜战!”

    柳喜答应着,转身去了。黑暗的草棚里突然就只剩下了俞仁一个人。他突然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他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怀揣百万的富豪,到了一个穷乡僻壤的深山里,虽有百万,却无处可花。这种感觉真是难受。

    “要不,干脆弄台蒸汽机出来吧!”俞仁自言自语的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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