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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醉酒的男人     明末巨盗txt下载     明末巨盗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六章 再遇美女

    可是,李六虽然救了李显忠,自己的马儿却挨了一记重的。痛的那战马人立而起,然后撒腿便向前冲。俞仁自然也被从马上给掀了下来。

    再说李忠显他们,这战马一旦发了威,还真不是这些山贼所骑的马儿可比的。这些山贼所骑的马一见李六的这匹战马发疯般的向它们猛冲过来,便都有些发悚,居然自动的让出了一条道。虽然主人极力约束,却还是不起效果。

    结果,李显忠的这些手下便都跟着李六的马儿冲出了山贼的包围。大胡子一见李显忠要跑,再没了与李七斗狠的兴致,口中大叫着:“放飞刀、放飞刀。”

    他这一分神,李七的长剑便已到了他面前。吓的大胡子向后一倒,手里的两把巨斧便当作暗器向李七shè了过去。李七轻轻一则身,便让过了双斧。这一下,大胡子虽然躲过了一剑,却失去了武器。要是李七极时跟进,相信不用十招,大胡子便要被李七斩于马下。

    还好,李七见李显忠有危险,也无心追杀大胡子。大胡子这才逃过一难。而李显忠这一回,逃的可就狼狈了。因为要尽全力突围,他们不但把俞仁与曹文诏丢下了马,还被一众山贼追在屁股后面猛放飞刀。最后,终于还是让他们shè伤了两匹战马。

    俞仁被马儿掀下来摔到地上,便觉得全身一阵震痛。但他居然没有昏,手脚也还可以活动。俞仁趴在地上稍歇了几分钟,耳中听着一片乱糟糟的马蹄声越去越远,他努力的想要站起来。可他刚想转身,便感觉腰上传来一阵疼痛。他赶紧停了下来,他知道,一定是自己的腰方才放在李六的马背上给颠受了伤。

    俞仁歇了歇,正准备换个动作试一下,就听到耳边一个声音响了起来。

    “在这儿呢!小姐,俞相公在这儿。”

    俞仁听这声音十分耳熟,可是他这时的脑子,方才在马上被颠成了一片浆糊,一时却想不起来是谁。只好扭头去看。可是地上的杂草长的又实在太深,拦住了他的视线。

    很快,俞仁便被两人给拉了起来。俞仁这才看到,来的人是李玉与她的小丫环莺儿。

    李玉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帮俞仁割断了手上的绳子。俞仁谢过了他们主仆,便向李玉道:“真是巧啊!没想到咱们又见面了。”

    “什……”小丫环才刚说了一个字,便被李玉打断了。

    “有道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嘛!”李玉从容的道。

    “这么说,我跟小姐果然是有缘人喽!说的也是。像小姐如此才貌出众又心地善良的绝世美女,也只能配我这种英俊潇洒才华横溢的百年奇才了。”说完,俞仁还故意用手梳了一下头。

    一旁的小丫环听到这话,笑的差点喷出来。“公子果然是英俊潇洒的绝世奇才,连这黄泥沾到公子脸上,只怕也要算是它几世修来的福份吧!”

    俞仁却不生气,只是冲着小丫环笑。受了半天的罪,此时终于脱离了虎口,他的心情难得的好。“小姑娘果然有见识。将来必能嫁个如意郎君。”

    一句话把小丫环说的也不好意思起来。可她偏不肯服输,“反正一定比你这脸沾黄泥的百年奇才要好。”

    “那可不一定噢!假如你将来找的郎君跟我一样,也是面沾黄泥的怎么办?”

    小丫环还要再说,却被一旁的小姐打断了。“好啦!俞相公不过是跟你说着玩的,你又偏这样认真。快先帮俞相公把脸擦干净是正经。”

    谁知小丫环却使起了xìng子,对着小姐也来了一句,“他是你相公,又不是我相公,我才不给他擦。”说着,甩手走了。

    这一下,李玉也给闹了个大红脸,赶紧把从身上掏出来的手帕向俞仁一丢,说了句:“你,你自己擦吧!”说完也跑了。

    俞仁本以为这次可以享些艳福了,却没想到,最后落的还是得他亲自动手。于是抓起手帕在脸上随便的胡乱擦了两下,便要去追李玉主仆。却见俩人已经回来了,而且手里还各牵着一匹马儿,还有一个男人坐在马上。

    走近了,俞仁也看清了,坐在马上的男人正是曹文诏。

    “呀!真没想到啊!你们还真有办法,居然还能弄到马。哪来的啊?”

    “那些山贼栓在前面山坡下的,我见他们追人去了,便顺手牵了两匹来。”李玉道。“现在,咱们要去哪儿?”

    “我要回去找我娘。”曹文诏道。

    俞仁看了看天,已是rì暮乡关了,这才想起曹安还在茶棚里等他呢!于是赶紧道:“我也要回去。我的书童还在茶棚里等我呢!”

    “放心吧!我都给你们安排好了。小曹的一家跟那一批逃荒人,我也都一起安排在古愧镇外的佛光寺了。虽然寺里的田可能不够他们这些人种,但主持答应我,帮他们另寻主家,一定想办法将他们顿下一来就是。

    至于俞相公的书童,我们方才在那茶棚里遇见他了。我已告诉他,让他三天后的正午,在福州城北门外与咱们会面了。”

    曹文诏向李玉与俞仁深施一礼。“多谢二位相援之情。大恩不言谢,待我曹文诏报了父仇,再来报答两位的恩情。”说完,又施了一礼,这才转身去了。

    小丫环却拦住了他。“你要去哪里?”

    “自然是去佛光寺,找我娘他们。”曹文诏道。

    “你就这样走去啊!这条近道封了,要绕道才能到古槐。从这儿至少还要走五十里才能到。何况现在天也快黑了!不如,你先跟我们走吧!反正我们去福州城也要走那道路。这样,你跟俞相公乘一匹,我跟小姐乘一匹,不是正好!”

    曹文诏回身向小丫环拱了拱手,“多谢姑娘好意了。可是,我思母心切,就不跟你们同行了。”说完,转身又走。

    小丫环求助的看着一旁的李玉。

    “好啦,你也不用看我。他自己要走,我也没有办法。你牵我们的一匹马给他吧!”李玉向小丫环道。

    小丫环这才高兴起来,翻身上马向已行去百步之远的曹文诏追去。

    俞仁没有说话,但他冷眼旁观也看出来了,这小丫环肯定是有些喜欢上这曹文诏了。只是造化弄人,俩人这一别,也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俞仁想到这里,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当晚,俞仁与李玉,还有个小丫环三人没能赶到福州城。他们于是便找了处松林过了一夜。所幸虽然顺手牵了那些山贼三匹马,却没见他们追上来。俞仁这才宽了心。

    第二天中午,三人便进了福州城。这一路,俞仁独自一骑,李玉与小丫环一骑,倒也方便。

    刚一进城,三人便先找了家客栈住下来。由于这一路劳顿,吃过午饭,三人便在客栈里休息了。第二天,俞仁的身体也恢复的差不多了,见李大小姐主仆两人也恢复了jīng神,便邀李玉出去逛街。俞仁知道,女人向来对逛街购物是最有兴趣。

    俞仁从前也是在女人堆里打混的,他很清楚,虽然李玉这一路来主动帮助自己,好像对自己的印象还不错。可是,这离将她泡上手还差的点远。像李玉这样的绝世美女向来都是眼高于顶,绝不是那么好上手的。

    所以,俞仁总是不断的提醒自己要清醒的认识形势,不可为眼前取得的一点点小成就而自满。而是一定要乘胜追击,争取一举拿下这个阵地。

    俞仁一向认为自己可能什么长处也没有,但有一项却是他向来引以为傲的,那就是他的泡妞功夫。虽然明知面前的这位美女不那么容易泡到手,可俞仁在泡妞上却有着一项优良品德,那就是永远抱着不曲不挠、屡败屡战的态度的。

    俞仁开始发挥起他泡妞的长项,不仅说话幽默风趣,还故示大方。不但三人的房钱全是他一人包了,李大小姐但凡看中什么喜欢的东西,俞仁马上便掏钱。所幸李大小姐是个好养的主,虽然她看中了不少东西,却尽是些泥人、扎纸之类的小玩意儿,倒没费俞仁多少钱两。这让俞仁暗暗松了口气。

第十七章 一座难求

    三人逛到天黑,街面上已经开始有不少的铺子门口点起了灯。俞仁问要不要回客栈。谁知这话才刚出口,便被一旁的小丫环莺儿一阵抢白。

    “我的相公,您也太不懂风情了吧!您知道这福州城最好玩的是什么时候吗?那就是晚上啊!如果把逛街当作一桌酒席来享受的话,那这晚上便是这一桌酒席的主菜,而白天不过是主菜前的几个小点与冷盘。您不会吃了冷盘就想退席了吧!”

    俞仁脸上微微一红,这才知道自己这个现代人到了这儿,却还赶不上面前的小丫头新cháo。他还真不知道古人的夜生活也这么jīng彩,在他的观念里,向来认为,古人那都是谨守礼法的,到了晚上,街面上除了些出来寻花问柳的,便不会再有什么别的人了。他哪里知道,在明末的福建,由于zì yóu经济的发展,加上海外贸易的大力带动,此地已成了全国最繁华的几个去处了。而福州在福建全省来说,由于它海路的通畅;虽然码头的商船,不极隆庆开关以来的第一个开关地漳州,却也必竟是福建的首府;要论城内的繁华,自然是福建第一。

    李玉见俞仁有些尴尬,便用手拍了小丫环一下,骂道。“看你这丫头,都是我把你给惯坏了,说话从来没一点规矩。”

    俞仁向来是脸面很厚的人,这也是他所认为的泡妞者所必备的素质。虽然方才被小丫头说的心中暗自惭愧,但他马上便恢复了过来。见李玉要骂小丫头,忙道。“没关系,我这人也向来不喜欢守什么规矩,不能埋怨别人对我没规矩。再说了,咱们今天是出来玩的,既然是玩,就不必讲究太多了,否则,怎能尽兴!”

    李玉见俞仁并不生气,也就不多说了。一旁的小丫头却又说话了。“认识了你这么久,总算是听到你说了一句中听的话。”

    俞仁赶紧站起来向小丫头打拱。“莺儿姑娘过誉了。看来,莺儿姑娘对这福州城里的玩意儿,一定十分熟悉了。那么,便请莺儿姑娘今晚给我们做一回向导,帮我们安排安排今晚的行程吧!”

    小丫头莺儿仰着头,眯着眼,一副得意的样子。“既然你这么虚心求教,那我就勉为其难吧!”

    说着,小丫头走到俞仁一边,拍着他的肩膀道:“要说在这福州城里逛夜景,有一个去处,那是一定要去的。那就是乾坤园。这乾坤园里的那位说书的可是咱们这全福建最有名的了,很多人为了听他的书,还特意从几百里之外坐船来听呢!我们小姐也最喜欢听了。

    咱们今天便先去乾坤园听书。听完了书,再到东街转一圈,那儿的小吃最有名。”

    俞仁一拍腿。“好,就听莺儿姑娘的。吃过饭,咱们就去听书,然后再去东街吃小吃。”说完,俞仁偷偷看了李玉一眼,见她也是面露微笑,知道这样的安排也是顺她的心的,于是更加放心。

    三人吃过饭便向乾坤园去了。这乾坤园离的倒不远,走不多久便到了。

    三人来到园前,就见是一个并不很大的院子,门口放着一块木牌。上面写着些字。俞仁估计这应该就是今晚讲书的曲目了,于是走上前去看了一眼,见上面写着“赵匡胤千里送京娘”

    小丫头莺儿也跟着走上来,一见曲目,便向李玉叫道:“小姐,是个新戏。咱们没听过的。”

    李玉点点头。

    “我先进去订座。”说着,莺儿便从怀里摸出一个jīng致的小钱袋,便要走。俞仁赶紧把她拦住。“这种事怎么能劳动姑娘呢?还是我去吧!”说着,抢着走到门口看门的小厮面前。

    “这位兄弟,请问一下,今晚还有包间吗?”

    那看门的看了俞仁一眼,见他是个士子模样,便道:“这位相公,真对不住。包间没有了。”

    “那就来个靠前的座吧!”说着,俞仁便要掏钱。

    那门子却不接俞仁的钱:“相公莫怪。今天乾坤园的座儿早就给人定满了。实话跟您说,您老莫要生气。自从前儿个,咱们这儿上了新戏,园子里是天天满员。别说是今天的座儿,便是三天后的座儿,也都订满了。许多人订不到座儿,情愿站着听。公子要是不嫌弃,您出二十个钱,我也给您老找个地儿听,保证听的清楚。您看怎么样?”

    俞仁没想到这乾坤园生意这么好。居然连个座都没有了。可是李玉已经来了,而且看她们主仆方才那高兴的劲儿,要是自己这会儿回去跟她们说没座了,那真是太扫兴了。俞仁是深通,“千金一掷为红颜”的道理的。这会儿,万万不可扫了美女们的兴致,否则,之后面的事就难了。

    虽然门子说没座了,但俞仁有办法。他知道只要舍的花银子,这门子一定可以给他想到办法。于是,俞仁悄悄掏出一小块碎银塞给门子,道:“这位兄弟,我们也是慕名从别处赶来的,而且还有两位姑娘家。您看,能不能给想想办法,弄三个座儿?”

    那门子起初面现难sè,但等看到俞仁拿出的银子约有二钱,便马上又露出了笑脸。“这个,既然公子是远客,那我不帮这个忙便是小人不懂事了。放心,我就算拼着挨客人的骂,也一定给您老人家和两位小姐找两个座儿。不过,靠前的座是没有办法了。您老见谅了。”

    “那,能听的清楚吗?”俞仁问。

    “清楚,清楚,绝对的清楚。要听不清楚,你把小人的舌头割下来喂狗。就是味道有些不大好,只怕两位小姐不会太喜欢。”

    “怎么个味道不好?”俞仁有些诧异。这座位从来也只听说位置不好,没听说过味道不好的。

    “靠近茅房。”门子小声的道。

    俞仁一听,便急了。可他必竟不是未通世故的毛头小子,知道这门子是嫌他的银子给的不够。俞仁心道,没想到一个门子也这么黑,但也没有办法,于是把心一横,又从怀里摸出一锭足有一两的银子,递上去。

    门子一见这锭银子,两眼立时便笑的眯起了一道缝,忙伸双手去接。

    俞仁却把手又向回一缩。问了一句,“这回,该能找个好座了吧?”

    那门子忙不停的点头,“没问题没问题,绝对没问题。这次必能给相公和两位小姐找一个满意的座儿。”

    可是俞仁有了前面的教训,这回不问清楚可不会轻易给他钱了。见门子伸手要来拿银子,俞仁忙把手一缩。“真的能让我满意吗?”

    “绝对真。要是一会儿您老看着不满意,您就把小人的脑袋拧下来当球踢。”

    俞仁听他这样说,这才放心的把银子给了他。

    门子接了俞仁的银子,向他一躬身。“小人这就给您老去安排,您老跟两位小姐不如先去别处逛逛,过一刻钟再来。保证不会误了您老跟两位小姐听戏。”

    俞仁见位子定好了,便先跟李玉三人准备去别处逛会儿再来。三人正要走,便见迎面来了一匹马。俞仁眼尖,远远的便看出了那马上坐的正是李显忠的手下家丁李六。俞仁忙一拉李玉与莺儿,三人避到暗处。自从上次吃了这李六的亏,俞仁便对他一直存着几分忌惮。见这李六也在此地出现,俞仁不由的吃了一惊。

    就见那李六来到乾坤园前也不下马,直接坐在马上便向着那门子道:“看门的,我家少爷听说你们园子今晚有新戏。他老人家一会儿要来听,你把你们这园子里最好的包间给我留着。记住了!”

    那门子赶紧向李六打拱。“您老人家见谅了。今晚的客实在太满,包间真的没办法。要不,我给您老去找他们商量商量,给您老挪几张靠前的座儿,您看怎么样?保证清静,又听的清楚。”

    那李六可不是俞仁,他却不吃门子这一套,一听门子说没有包间,李六也不问情由,拿起马鞭便给了门子一鞭子。

第十八章 乾坤园内

    那门子挨了打,却不敢出声。只好抱着头,向李六道:“爷,小人说的是实话,您老就是打死小的,也没用啊!”

    李六冷冷一笑。“你没办法就找你们园主吧!一刻钟后开场时,我们少爷到场。”说着,抛下一个片子,便要走。

    这时园子里的主事听到外面的吵闹,早走了出来。见李六抛下的片子,赶紧拾起来。一看之下,又忙不叠的给李六陪礼。

    “下人们不会办事,您老别生气,小的这就去安排,一定帮您老腾出一间雅间来。”

    李六看都没看他一眼,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便调转马头走了。

    俞仁看的十分生气。自己方才费了那么大的劲,还花了一两二钱银子,却连个靠前的座儿都没弄着。这李六给了门子一鞭,便得了个包间。这让俞仁实在有些心里不平衡。于是俞仁等李六一走,便又去找那门子。

    “我说兄弟,这好像有点不大公平了吧!我花了一两多的银子,你才给我找了三个座儿,还不是靠前的。凭什么,他一句话,便可以得个包间?”

    那门子见是俞仁,他刚受了李六的一顿气,还挨了一鞭,这时见俞仁又来找茬,便没好气的道:“您老还真别不平。要是您老也弄张知府大人的片子来,我们自然也会给您老腾出个包间来。就只怕您老弄不到。”说着,一甩手,转身进去了。

    俞仁这才知道,原来方才李六抛下的一张小本样的东西是知府的名片。虽然他心中气愤,却也没有办法。不过,他是想的开的人,等到了李玉的面前,俞仁早已恢复了满面的笑容。

    李玉却将这一切悄悄看在眼里,没有说话。

    三人在外面转了一圈,便又回到了乾坤园,各人手里还拿着不少瓜子、蜜果之类的零食。

    那门子虽然势利,却还算守信,给他们三人找了三个还算不错的座。俞仁才看到这个座时,他还是很满意的,最满意的地方,是这个位子很小。

    这个乾坤园中有很多的木椅,也有不少的条凳。这些木椅与条凳有些是分开放的,有些又混在一起的。俞仁他们三人的条凳便是混在木椅之中的。一张长不足四尺的条凳,要说坐三个人,只能说是勉强。可是俞仁最满意的地方,正是在这儿。

    三人进园时,园子里已经坐满了人,靠墙的空处还站着不少。俞仁满心盘算着,一会儿李玉一定会选择坐在他与小丫头的中间。那样,他便可以紧贴着这位美女坐了。

    “看来,今天这个豆腐是吃定了!”,俞仁猪哥的望着那张长凳,笑的只差流口水了。一想到马上便可以与身边的美女并肩贴股,俞仁便感觉自己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兴奋。

    “你干嘛?”莺儿看着俞仁那贼笑的模样,便感觉自己好像被人扒光了衣服,**裸的站在他的面前。

    莺儿正要靠长凳左边坐下,李玉却将她轻轻推到中间,自己坐在了左边的位置上。莺儿虽然极不情愿,但是也没有办法,她总不能跟自己的小姐争位子吧!

    坐在中间位子上的莺儿,没等俞仁落座,便伸手拔下了头上的银簪。

    “你干嘛?”这回,轮到俞仁担心了。看这小丫头手拿“凶器”,满脸戒备盯着自己,他真怕她突然受刺激,给自己扎上那么一下。

    “冷静、冷静啊!要记住,冲动是魔鬼啊!”俞仁盯着小丫头的眼睛轻声的道。他还真担心自己的声音响一点,说不定也会刺激这小丫头做出失常的事情来。

    莺儿瞪着俞仁,然后拿起手中的银簪在长凳面上重重的划了一笔。“跟你说,不许你越过这条线。否则、否则……”说完,小丫头狠狠的扬了扬手中的银簪,做出一个下扎的动作。

    俞仁原本还想着虽然吃不到小姐的豆腐,但吃点这个俏丫头的,也不错。看来,他还是要收收自己的这花花肠子;必竟,他还没到sè胆包天的地步。美女固然要看,偶尔吃点豆腐也是件惬意的事,但要是因此而甘冒生命之险,那还是算了!

    俞仁瞄了一眼小丫头莺儿给他留的地盘,他估计了一下,要是自己只长了半边屁股,大概勉强可以坐的下去。而长凳的另一端便是一把靠椅,实在是没有他的容身之地。

    俞仁看了看莺儿在凳面上划的那条线,又看了看她手里闪着银光的簪子,叹了口气。“算了吧!我还是蹲着好些!”

    那主仆俩看着半蹲在地上的俞仁,相视而笑,一副jiān计得逞的样子。可惜俞仁根本就没有机会看到。

    三人刚坐好(和蹲好),便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来。

    “伙计,给我们少爷腾的包间在哪儿呢?我们家少爷马上就到了。”

    俞仁一听这声音,心中暗暗叫苦,怎么怕什么来什么呢!就见方才的那个主事忙不叠的跑上去,引着一人来到俞仁三人座位旁边的一个包间。俞仁不用回头看,便知道那人必是李六无疑。

    虽然方才看到李六他们今晚也要进园听书,但俞仁起初还抱着侥幸,心想:这乾坤园这么多座位,又这么多人,哪那么容易便被李显忠他们撞上啊!可是,现在俞仁不这么想了,有时候,命运偏就是这样的巧合。

    俞仁悄悄看了一眼,离自己不到三米的包间。

    说是包间,其实也不过是在这儿设了一个屏风,把三面圈了,只留正面一面。所以,俞仁坐在这儿,可以清楚的听到李六与那主事在包间里的声音。

    就听那主事恭敬的道:“这是咱们这园里最好的包间了,爷您看可以吗?”

    李六稍停了停道:“嗯,还行!也就将就着吧!就不为难你们了。你先去准备一下,拿些果子、瓜子之类的来。我们少爷说话就到了。别外,你去告诉外面的那些人,最好给我安静些,我们少爷看戏最烦别人吵了。”

    那主事答应着,赶紧去办了。

    不一会儿,就要开场时,李显忠带着两名家丁和另一名胖大的少年公子一同走了进来。

    俞仁一听到李显忠的声音,赶紧低下头,同时还提醒李玉主仆,让她们小心些。李玉自然也听出了李显忠的声音,但她并不担心,只是不愿拂逆俞仁,加上不愿惹上这粘皮糖,于是她也把头低了下来。

    小丫头莺儿却不情愿的轻声骂了一句:“有什么了不起,还不是靠着些祖上的基业。”

    俞仁忙偷眼去看李显忠,还好,李显忠光顾着与那大胖子说话了,并没留心坐在人丛中的他们。

    等李显忠几人一落坐,这说书人便开始了。

    台上的说书先生是一位三十上下的中年男子,模样斯文沉静,倒是跟他穿的这一身月白儒衫很相配。虽然不知他是否有功名在身,但是光看他这一身打扮,便不由的不对他另眼相看。

    看到台上的说书先生,俞仁不由的低头看了看自己。他这才想起,自己这一身的衣服也早该换了。虽然这件衣服也是新买不久,可是却因为是那天临时,让小镇外碰着的那个小男孩给买的,也实在说不上合身,至于款式,那就更谈不上了,不过是将就着穿罢了。当时的情况是,俞仁本身的那件外袍实在穿不得了,他不过是临时找一件衣服穿穿。别让人把他当乞丐就好。这种最低级别的要求,自然不能满足现在的他。

第十九章 欲避不能

    俞仁十分清楚,人要衣装马上鞍的道理。特别是他这种喜欢泡妞、喜欢往女人堆里跑的人。从前的时候,俞仁哪怕手头再紧,也都要每年买几套像样的衣服。这也是他多年泡妞总结出的一个重要经验:女人大多都是眼光浅的,很少有人能看到你身上内在的潜质,所以这层展示在外的衣服,便成了包装自己形象的重中之中的一环,也对女孩给自己的打分起着决定xìng的作用。

    可是这一次,俞仁一直到现在都还没来的及,给自己重新买件像样的外袍。他一来便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接下来到了福州城,又忙着陪李玉逛街。“看来,还是得抽个空去做一身合身的衣服才行。”俞仁在心里暗暗下着决定。

    就在俞仁盘算着,自己要怎么包装自己的形象时,台上的说书先生已经开讲了:

    这赵匡胤千里送京娘的故事大致上讲的是,赵匡胤在起家前的早年,是个混迹江湖的浪子。有一次他在一个寺庙中遇到一位被一伙强人劫掠,暂时寄居在此的赵京娘,于是仗义出手,救了这位美貌的姑娘,并不辞辛劳,步行千里,将这位美丽的赵京娘送回了家。

    这位赵京娘与赵匡胤在路上相处数月,rì渐对他生出情愫,便有意要委身下嫁与他。可是,当京娘把自己的这翻心意委婉的向赵匡胤吐露后,却被赵匡胤给严词拒绝了。说是,自己如果娶了她,又和那些个强人有什么分别。京娘被赵匡胤拒绝,只好将此事作罢。

    回到家,京娘的家人听说了两人的事,又提出要将京娘嫁给赵匡胤的想法。没想到,本来正吃酒吃的好好的赵匡胤,听到京娘家再提些事,不由的怒上心头,当场便掀翻了酒桌,走了!

    赵匡胤走后,那赵京娘,一来出于羞恼,二来又被家人指责,便上吊自杀了。

    这是一个郎无情,妾有意的故事。故事情节原就有些出人意外,再加上这位说书先生确实高妙,又加了许多的渲染,设了许多的悬念。听的在坐的众人不时惊叹。

    当说书先生讲到赵匡胤在路中客栈拒绝了京娘的委婉示爱后,俞仁前面的一个大个子突然激动的站了起来,大骂赵匡胤。搞的周围的众人都扭头看他。他却一点也不自知,还拿眼瞪众人。直到台上的说书先生停了下来,大个子这才坐下来。

    大个子才坐下,便见李六怒冲冲的从屏风里走了出来。他径直走到大个子面前,一伸手便把大个子从他的座位上给提了起来。

    那大个子虽然个头不小,被李六这样抓着,却反抗不得。他正要出口大骂,便看到了李六腰间所配的宝剑,剑柄上清清楚楚的刻着一个“李”字。那大个子一见到这个刻在剑上的“李”字,便硬生生的把那几句已骂到嘴边的话,又收了回去。那表情,真正是哑巴吃黄连,尴尬之极。

    这大个子是个本地人,他早就听说,配这种剑的人都是辽东李家的人。

    他不一定怕佩剑的人,但却不能不怕辽东李家的人。因为,据说,这辽东李家不但与他们的知府是姻亲关系,还曾多次在福州城外杀人。

    李六把那大个子提着。直接丢出了乾坤园。大个子一声也不敢吭的走了。而园子里,此时便炸开了锅了。这儿一道听书的人中大多都是本地人,很多人认识这个大个子叫黄六,是本城一个有名的混混。一般人他根本不放在眼里,就算是府县里的捕快们也要卖他几分颜sè。可李六这样的一个下人,把他提着给扔了出去,他居然连吭都不敢吭一声,于是大家纷纷猜测,这李六的主人——坐在屏风之后的会是什么人?

    很快,众人的谜底便被揭开了。就见一个二十上下的贵公子,穿着一件锦袍走出了屏风,在他身后,还跟着两名带刀的护卫。

    那贵公子冷冷的扫视了全场一眼。全场便一下子都寂静下来,再没一个人说话。接下来,这位贵公子突然眼睛一亮。然后,就见方才还拉的比马脸还长的脸上,马上堆起了满脸的笑容,向着大个子方才坐的地方走过来。

    他这一走过来,众人便纷纷给他让道。而他对别人的让道,都是视而不见。众人不由的更加疑惑好奇,都在想:看这小子一副献媚的样儿,这儿莫非还隐藏着一个,比这贵公子身份还高的人吗?

    就见那贵公子快走几步,来到大个子的座位旁边,躬身向一个女子说话。

    这个女子当然便是李玉,而这位贵公子便是李显忠。

    李显忠本来只是因为外面的众人一下子哄吵起来,李六又还没回来,于是便带着两名护卫家丁走出来,想要震慑一下众人。没想到却意外的看到了李玉。这一下的惊喜自不用说。

    他于是赶紧快步走上去。

    “李小姐也在这里?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这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李显忠躬着身子道。

    “我看是:蛤蟆赖皮无所谓吧!”俞仁方才还一直担心着会被李显忠发现,却没想到还是给他发现了。

    既然战争不可避免,那就全心全意的打好这一仗。这一向都是俞仁遵奉的原则。敢来泡我的妞,那就别怪爷我对你不客气了,俞仁在心里暗道。

    李显忠突然听到脚下有人说话,倒是着实吓了一跳。等到他转过头,看到蹲在那儿的俞仁,不由的一瞪双眼,便要耍他李家大少的派头。可是,这时候李玉却及时的站到了俞仁的身边,而且还故示亲昵的将自己手里的一个零食纸包,交到俞仁手里,“李公子还是回自己的包间吧!我还要跟朋友听书呢!”

    李显忠一见李玉与俞仁并肩而立,而且还故示亲昵,不由的脸sè一下变的难看之极。但他并没发作,因为他要在李小姐面前保持绅士风度。但在心里,李显忠早将俞仁骂了千百遍。那看俞仁的眼神分明在说:小子,别让我再单独遇上你,否则,不剥了你的皮,我就不姓李。

    俞仁却全不在意李显忠的威胁,反而将身子故意的跟李玉靠的更近了些,还伸手拉起了李玉的右手。李玉红着脸悄悄嗔了他一眼,却没有反抗。俞仁自然知道,李玉所以没有反抗,并不表示认同了自己这样的亲密行为,而是要故意气这个李显忠李大公子的。

    见李显忠还站着没动身,小丫头莺儿在一旁发话了。“你怎么还不走,我们小姐都下逐客令了,你没听到吗?”

    李显忠也是脸破极厚的人,听了小丫头的话,他虽然心中极怒,面上却装出一副笑面,向着李玉道:“小姐不如随我到包间听书吧!这么杂乱的地方,哪是小姐这样身份高贵的人呆的地方。”

    李玉冷冷一笑,“你说我身份高贵,那么就请李公子当面告诉我,我是什么身份啊?”

    李显忠讪讪一笑,道“我虽不知小姐身世,但光见小姐的高洁脱俗的气质,便知必是非富既贵。又怎是那寻常人可比。只有那些没有自知之名的家伙,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才会总是赖在小姐身边不走。”

    李显忠的想法认为,自己虽然不知李玉的出身,但这一句高帽子送出去,相信任何人也不会反感。正所谓,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嘛!这个道理他李大少也是清楚的很的。

    俞仁明知李显忠口中的这个赖蛤蟆是讲自己,但他的脸皮向来也不薄,这种含沙shè影的方法,对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杀伤力。

第二十章 真假温情

    俞仁本想回李显忠几句,可没等他回口,李玉却已先帮他开腔了。“李公子难道没有听说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话吗?所以呢!现如今的人啊!穿的破破烂烂的未必便是癞蛤蟆,倒是那些衣着光鲜使婢唤奴的人,未必便都是池塘里的青蛙。”

    李显忠自然知道李玉说的是他,但他却故意假装不懂,还一个劲的点头。“小姐说的是,说的是。”

    李玉跟李显忠说完这句,见他没反映,不由的气恼的将小丫头莺儿推到一旁,自己坐到长凳当中,还顺手将站在一旁的俞仁也拉到她边上坐下。然后,看也不看李显忠一眼,便去听台上的先生说书去了。

    俞仁终于得尝所愿,那紧贴在自己身边的美女丰盈的肌肤,此时与自己只隔着几块布,他能够清晰的感受到臀下的柔软弹xìng。

    俞仁陶醉了,他完全忘了李显忠的存生,眼里、心里,只有这位身边的伊人。他感觉自己能够清晰的听到李玉的呼吸,甚至于她的心跳。

    要是在以前,有这样美女主动靠近的好机会,俞仁早上下其手了。可是今天,也不知为什么,当李玉拉着他的手与自己并肩坐下时。俞仁反而紧张起来。方才他拉李玉的手时,他一点也不紧张,可是这回李玉主动拉起他的手时,他反而紧张起来。

    李玉与俞仁并肩坐下后,俞仁便像是一个初次与女孩约会的雏儿,老老实实的端坐在那儿,连身子也不敢歪一下。

    看的小丫头莺儿也是大为奇怪。在她的想来,俞仁这个大sè狼得着这么个好机会,那还不得寸进尺啊!说不定,小姐一世的名节便要在今晚毁在这小子手里。可没想到,俞仁居然能够如此的老实。这让小丫头第一次对俞仁的印象有所改观,她的脸上不由的浮出一丝浅笑。

    一扭头,莺儿看到仍像根竹杆一样戳在他们面前的李显忠。小丫头马上又板起了脸,像是对家里的下人一样喝道,“你怎么还没走?”

    李显忠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人敢对他这么不客气的说过话。他虽然脸皮厚,但在接连的被一个小丫环呵斥后,他的脸上倒底还是挂不住了。于是,李显忠发出一声冷哼,便甩袖走了。

    李显忠虽然走了,却暗中派了李六,悄悄盯着李玉与俞仁他们的一举一动。

    俞仁三人听完这段赵匡胤千里送京娘,都是大为感叹,莺儿一面大骂赵匡胤是个无情无义的大坏蛋,一面拼命的啃着手里的一块鸡翅,好像那块鸡翅便是赵匡胤一样。李玉却不说话,她只是用她那少有的忧郁眼神看着俞仁。好像是在说:你不会也像他那样待我吧!

    俞仁也看着李玉,他还是第一次如此认真的看一个女孩的眼睛。俞仁发现,其实一个女人的全身,最美的地方并不是她的脸,更不是她的身材,而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一双美丽的眼睛,可以让一位相貌平庸的女孩,拥有不同一般的气质。而一双糟糕的眼睛,也可以毁掉一位美女,使她落入平庸。

    俞仁的面前是一位美女,她所拥有的那双眼,更是像一对魔球,拥有着无穷的魔力,吸引着俞仁,使他不能自拔。

    园子里,众人多已散去,俞仁与李玉却还在那儿相对而坐。四目相对,周身往来的人们就好像都不存在了,此时在两人的眼里,就只剩下对方。时间,在这刻也仿佛停止了下来。

    莺儿在一旁小声的提醒着:“小姐,咱们也该走了。”

    俞仁这才回过神来,他难得的脸上露出一丝羞红,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初恋时的感觉;有羞涩、有甜蜜。李玉的脸,也是红红的。她低着头,一想到自己方才的失态,更是羞的恨不能找个地缝钻下去。

    还好,这时候,小丫头莺儿很识趣,并没有乘机调侃她的小姐。李玉就这样心慌意乱的,跟在俞仁身后,走出了乾坤园。她不敢抬头再看面前的这个男人,理智告诉她,如果她再多看几眼那双眼睛,她必会深深的陷入其中,再也不能自拔。

    三人出了乾坤园,一直都不说话。这样的默默的一直走了两条街,莺儿才悄声问了一句:“小姐,还去东街吃夜宵吗?”

    李玉向莺儿轻轻一笑,却不说话,只是拿眼望着俞仁,那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你别问我,问他就行。

    小丫头也是个乖巧的人,忙转向俞仁,“俞相公,咱们还去吃夜宵吗?”

    俞仁似乎还沉浸在某种情绪里,没醒过来,突然听到莺儿问他,忙问了一句:“啊?夜校?什么夜校?”

    李玉与莺儿见他这副憨傻的样子,与前面能言善辩、巧舌如簧的形象简直就是判若两人,不由的都轻笑起来。

    “俞相公,您在想什么呢?我是问您,咱们还要不要去东街吃夜宵。”

    俞仁恍然,“噢!原来是这事。去,当然要去。闹了这半天,我肚子早就饿了。你们不去,我还要去呢!”

    “那您也不早说,都走过了才讲。我还以为您不打算去了呢!”莺儿嘟哝了一句道。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那么,就请姑娘调头,仍帮我们头前带路吧!”

    莺儿看了李玉一眼,道:“算了,大人不记小人过。看在我们小姐的面子上,就再原谅你一次吧!”说完,便忍不住偷笑起来。

    李玉轻拍了莺儿一下,小声说了一句:“看把你得意的。”

    三人于是向回走了半条街,然后向北又转了一条街,便来到了东街。这条街上果然十分热闹。虽然时间已经不早,但仍可以看到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们。这些人来这儿大多是为吃而来。

    因为这东街在福州城最是有名,便相当于现代的美食街。只是这条街只有晚上才开,因为这些卖各sè美食的店家都是些支摊的小贩,待到天黑,他们才支开摊子。放上几张小凳、几张桌子便可营业了。

    你别看条件简陋,来吃的人还真不少。起初只是一些普通的平民来吃,后来渐渐的有些世家子弟也时常悄悄跑来吃。只是这些人来的时候多数并不结伴,必竟他们都是有身份的人,跑这种路边摊来吃饭,让其他朋友看到,面子上过不去;但又受不住这儿美食的诱惑。

    三人来到一个挂着个“千里香混沌”的摊子前坐了下来。这家摊前共有三张小桌,这时候大概是因为夜有些深了,已然没有客人。莺儿一进摊子便熟练的掏出九个铜钱摆到桌上,对着摊主道:“大叔,来三碗混沌。”

    那摊主是位五十上下的半老头子,旁边还有位打下手的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可能是他女儿或孙女。老头正在灶上忙着,并不回身。“好嘞!还是两碗吗?两位姑娘可是有rì子没来了。”

    “这回是三碗,大叔。我们家添丁了!”莺儿大声道,说完,还故意的看了俞仁一眼。闹的一旁的李玉脸又红起来,伸手便要来打她。

    “是吗?添丁啦?那我老头子可要恭喜小姐了。小老儿也得好好瞧瞧!”说着老头转过身,仔细打量起俞仁来。

    老头子拿着选婿的眼光,上下左右的仔细将俞仁打量了一遍。俞仁真怀疑,这老头只怕连自己穿什么内裤都研究的清清楚楚了(当然,这个时代是没有内裤这种东西的。)。

    老头打量完俞仁,轻轻叹口气道:“两位小姐要是不怪罪,容小老儿说句不该当的话。”

第二十一章 公子遭耍

    李玉向老头笑了笑,“您老人家又何必跟我这么客气。”

    老头这才道,“看这位小哥,人物倒是个难得的。怕只怕咱们这小庙容不下啊!有道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小姐莫要忘了!”说完,老头自回灶上去忙活他的去了。

    李玉突然听到老头的这句话,那原来挂在脸上的笑容,便渐渐的有些僵硬起来。她看了一眼与她侧身相坐的俞仁。那一眼,再不是方才那般的柔情无限,倒反而更多了几分的忧郁。

    俞仁也被这老头子突然的几句话说的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这摊主跟李玉她们是什么关系。听口气似乎十分熟,并不只是店家与客人的关系。但他也不好问,只好暗暗留心。

    老头刚把三碗混沌端上来,便见摊子里又进来两人。俞仁听到身后脚步声,也跟着回头去看,原来正是刚在乾坤园里甩掉的李显忠与李六。

    那李显忠一进铺子,便在俞仁他们旁边的一张小桌上坐下来。然后突然回头,装作刚刚发现的样子向李玉道:“呀!真巧啊!没想到乾坤园里才刚刚分手,我们又在这儿遇上了。有缘、真是有缘。”

    李显忠厚着脸皮讲完这话,还没等李玉他们三人回话,一旁的摊主却先开口了。

    “有缘个屁。依我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还算不多!”

    莺儿一听大笑。“大叔果然是英雄所见略同。”

    李显忠见这摊主对自己也出言不逊,便要发威,但转头看见李玉正戒备的看着自己,那意思明显是在说,你别乱来啊!李显忠一见李玉的眼神,便马上改了主意。他从怀里掏出一块足有五两的银子,放到桌上,向着摊主道:“上两碗混沌,不用找了。”

    这是李显忠惯用的手段。他是个聪明人,方才李玉的那一眼的含义,他早看懂了。既然李玉不喜欢他用强硬手段,那他就另换一招杀手锏便是。当然,这一招“糖衣炮弹”,他从前每次用这招,都是在些大人物身上,这还是他第一次在一个小贩身上用。如果不是因为李玉的关系,他根本不屑与这种人说话。

    虽然李显忠很给这摊主面子,可没想到这老头却很不卖李显忠的面子。他连银子看也不看一眼,便直接道:“混沌卖完了。”

    李显忠平白受了这气,却又碍于李玉的面子不能发作,便起身要走。但当他站起来看了李玉一眼后,便又改变了主意。在他的眼中,李玉便像是一件人间至宝,他又怎舍的抛下这件至宝拂袖而去呢!但是,他已经站起来了,不走却又尴尬。李显忠正在那儿犹豫不决时。莺儿却笑着站了起来。

    “李公子想吃混沌是吧?我这儿的两碗让给你吧!五两银子一碗。”

    李显忠一听,高兴万分,忙不迭的把那桌上的银子送到小丫头莺儿的面前,然后又掏出五两补足。

    “多谢姑娘!”

    莺儿笑盈盈的接过银子,将两碗混沌摆到李显忠的桌前。道,“没想到李公子这样的人也能改了xìng子,居然可以屈尊到这种小地方来,真是难得。我们家小姐最是喜欢那些体恤下民的人,对那些个仗势欺人的恶人最是不齿。李公子可以知错就改、从善如流,倒也真不容易。难得、难得啊!”

    莺儿说完这几句话,便退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向着李玉道:“小姐,您不是说想要吃赵记的汤圆吗?我这就去给您买去。想来这会儿,他们家应该还没有关门。”

    一旁的李显忠突然得了莺儿的这一翻夸奖,不由的心花怒放,这可是从来没有的事情。他自从上次在杭州遇见李玉,便一直缠着她们。这对主仆一个比一个凶,就从来没给过他好脸sè看,这可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

    在他的心里,这可是比天降祥瑞都还要难得的好事。李显忠认定,这是李玉借丫环之口,对他间接的示好。如今,听到莺儿说要去买汤圆,李显忠赶紧站起来。他决心要好好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给自己在李玉心中的印象再加上几分。“这种小事哪用劳动姑娘。我让李六去办就行了。”说着,便向李六一招手。

    莺儿故意看了李六一眼,叹了口气道:“还是算了吧!那赵家娘子是个胆小的,就他这一副凶样子,还跨着刀,只怕人家还没见他进门,便给吓跑了。还是我自己去吧!”

    李显忠一心想要表现,一听这话,忙上来拦住:“姑娘说的有理。这样,我亲自去买。”说完,也不等莺儿同意,便摘下腰间的佩剑递给李六,飞一样的出门去了。

    李六捧着少爷的宝剑,一时不知是跟还是不跟。只好在身后喊:“少爷、少爷,那我怎么办?”

    “你在这儿等我,我一会儿便回。”说完,李显忠匆匆去了。

    莺儿一等李显忠出门,马上悄悄向那摊主的女儿招手,然后附耳跟她悄悄讲了些什么。那摊主女儿听了莺儿的话后,便立时放下了手中的活,从后面悄悄走了。

    李显忠出了摊铺这才想起忘了问莺儿,这赵记汤圆是在什么地方了。

    好在这条街不算长,李显忠决定不回去问了,他怕莺儿说他:这点小事也办不好!心想,就这么长的街,我一家家的找也就是了!

    找了大半天,李显忠这才在最靠街角的地方找到了一家小摊铺,铺子前面果然挂着“赵记汤圆”字样的一面小旗子。李显忠一见这面招牌旗,不由的大喜。赶紧跨进铺子。

    此时的铺子里已经开始收摊了,一个妇人背向着门外。听到李显忠走进来,便头也不回的道:“客官去别家吧!我们已经收摊了。”

    李显忠没有出去。他这可是第一次替李玉办事。要是连这点小事也办不好,那还不让莺儿那小丫头给看偏了啊!自己也就更莫想与李玉更进一步了。虽然摊主说收摊了,但李显忠相信自己有办法可以让她给自己做两碗汤圆。

    有钱能使鬼推磨嘛!不就是两碗汤圆嘛!李显忠相信这点小事还难不倒他。

    李显忠向着仍背向着自己的摊主道:“店家见谅。我有个朋友就想吃你家的汤圆。我出五两银子,您给我做两碗吧!”

    那摊主一听说是五两银子买两碗汤圆,果然转过身来。要知道,按正常价,这五两银子可以买一千多碗了。李显忠看到摊主脸上露出的诧异的神情,心里十分满意。

    可是让李显忠意外的是,那摊主也只是诧异的看了他一眼,便又回过身去做自己的事去了。李显忠这下子可是大受伤害了。他于是二话不说,拿出钱袋,取出一块十两的银子重重的拍到桌上,响亮的说了一句:“十两。”

    那摊主又回过身看了一眼李显忠,又看了看桌上放着的银子,然后淡淡的道:“客官今天一定要买这两碗汤圆吗?”

    “一定要买。”

    “当真要买?”

    “当真要买!”李显忠坚定的道。

    那摊主又看了看李显忠,叹了口气,道:“算了吧!我劝客官还是别买了。这两碗汤圆太贵,您老买不起。”

    李显忠一听这话,大怒!

    “什么,你这两碗汤圆莫非是金子做的不成,还有我买不起的,就算是金子做的,我今儿个也买定了。你出个价,看我买不买的起!”

    那摊主见李显忠决心要买,这才回过身来,向他道:“我这两碗汤圆虽然不是金子做的,但那也是贵比黄金。我们这条街上的人做生意,向来有个规矩,如果收了摊,那便一定不能再重开的。要是再重开,那以后便不能再在这条街上做了。我今天要是为公子破了例,那我这往后的生意可就没的做了。所以我说我这两碗汤圆贵。倒不是小人我贪。”

    李显忠没想到这摊主是因为这原因才不给自己做汤圆的,这心里的火倒也消了大半。只是今晚这两碗汤圆他是无论如何也要买到手的。于是,他向摊主道:“就请摊主开个价吧!多少银子,你才肯重开这摊。”

    那摊主翘起了两个手指道,“没六十两,我绝不能开这个摊。”

    李显忠想都没想,便把手里的钱袋全数倒了出来,正好六十两。那摊主走上前,将这六十两银子仔细的数过,然后一一收进钱袋,这才向李显忠道:“您老人家请稍做,我这就给您开摊做汤圆去。”

    李显忠终于松了口气。

第二十二章 主仆同难

    不一会儿,摊主端着两碗香喷喷的汤圆走出来,放到李显忠的面前。

    “汤圆来喽!您老慢用。”说着摊主便转身走了。李显忠一见汤圆上来了,心情也有些激动,这可是他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啊!两碗汤圆,都快赶上两支千年老参了。

    但是,即便如此,李显忠也并不后悔,反而有几分得意。正所谓:千金一掷为红颜嘛!这点银子又算的了什么。见摊主终于送上了汤圆,李显忠赶紧端起来就要走。可他这一端便赶紧又把手给缩了回去,因为碗太烫了,根本不能上手。

    李显忠在桌上找了一圈,也没找着一个可以端碗的东西,只好又去后面找摊主。

    那摊主正在洗碗,见李显忠又来了,不由的有些诧异。“怎么,客官?莫非不好吃吗?”

    李显忠也不与她多话,只是四处看,见到一个刚洗好的托盘摆在一旁,便赶紧拿在手里。跨步就走。

    那老板才说了一句:“公子,那……”李显忠早已拿着托盘走了。

    李显忠怕李玉等的急了,拿着托盘托起两碗汤圆便急急的往回赶。可他才走出摊子没几步,就听得“咣当”一声响。

    李显忠手里的托盘与两碗汤圆一起掉到了地上,洒的他袍子上也满是汤水。还好现在是冬天,李显忠穿的是厚袍子,倒没烫着。可这一身的狼狈却是免不了的。李显忠这个火啊!可是却又无法发泄。托盘是他自己拿的,却又怨不得摊主。

    当然,要是在以往,他才不会管这事是不是该怨摊主呢!自己用他的东西,结果弄的一身狼狈,必会立马将摊主痛打一顿。可是现在不同。他现在好容易刚刚在李玉的心中印象有所改观,他不想为了一件小情又再让李玉改变对他的看法。

    这时,摊主听到声音,也已经走了出来。见到这情景,摊主赶紧上去帮忙。“公子您也太急了些。我刚才话还没讲完呢!您便跑了。我是想告诉您,那托盘是坏的。”

    李显忠没有说话,强忍着心中的怒气。那摊主倒是识趣的很,匆匆收拾了几下,便向李显忠道,“公子您也别急。我这就给您再重做两碗。这两碗算是小人免费送您的。”说着,摊主匆匆跑回铺子里做汤圆去了。

    不一会儿,摊主便把两碗重新做好的汤圆,用一个新托盘送到李显忠的手里。李显忠脱下外袍。这回有了上次的教训,他不再莽撞,而是小心的托着盘子慢慢向回走。

    总算是把汤圆买回来了。李显忠还没到摊前,便兴奋的叫着:“汤圆来啦!”可出来迎接他的却不是莺儿或李玉,而是一张老脸,正是那位五十多岁的摊主老头子。

    “怎么?李小姐呢?”李显忠诧异的问。

    老头子正眼都没瞧他一眼,便冷冷的说了一句:“走了!”

    “走了?”李显忠感觉自己就好像是被当头浇了一瓢冷水,想起自己费了这么大的心思,花了钱、受了气,还泼了一身的汤汁,最后却得到这样的一个结果,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这时,李显忠一眼便看到了李六正趴在一张小桌上睡觉。

    “你这奴才,我才一走你就偷懒!看个人也给看丢了!”说完,李显忠抬手便把那两碗汤圆连着托盘扣到李六的头上,然后抬脚踹了过去。

    李六被主子踹了一脚,倒没什么,可是被这两碗汤圆扣到头上,却受不了。这两碗汤圆扣上了头,早烫得李六大叫着跳起来,然后便是飞快的解衣服。更准确的说,应该是撕衣服。

    李六飞快的撕光了身上的衣服,光着膀子,身上只剩下一条裤子。那头上的汤汁还在慢慢的向下滴着。

    李六这狼狈的模样,看的藏在暗处的几人暗呼解气。

    “怎么样?我们小姐的这招yù擒故纵使的好吧!也算是给俞相公报了前几rì的被擒之仇了。”

    俞仁与李玉莺儿正躲在一处街角暗处,注视着这儿的一切。听到莺儿的话,俞仁连连点头,不由的感激的看了李玉一眼,可是却不敢做声。生怕被李显忠这对主仆听到。眼下,两人正在气头上。要是让他们发现自己,他们非得冲上来跟自己拼命不可。

    再看李显忠主仆。李六撕光了衣服,这才似乎清醒了起来。看到站在自己对面的李显忠,李六哪敢抱怨,只是结结巴巴的道:“少、少爷,您、您回来啦?”

    “我回不回来,倒也用不着你来cāo心。我问你,李小姐他们人呢?”

    李六这才想起自己的任务来,忙一扭头,李玉与她的丫环还有俞仁都已踪影全无。他正恍惚间,李显忠却忍不住大笑起来。

    李六见主子方才还一脸怒容,这会儿却又突然大笑,心里便更慌了,也不知少爷受了什么刺激,不由的担心的道,“少爷,你,你没事吧?”

    李显忠笑的弯下了腰,话也讲不出来了。只是用手指着李六的脸,“脸、脸……”

    李六一摸脸上,也没感觉出什么异样,不由的更加糊涂了。正好这时摊主的女儿在一旁收拾碗筷,于是李六赶紧向她问,“姑娘看看我脸上怎么了?”

    那小姑娘本来也没在意李六的脸,被他这一说,便抬头扫了这么一眼。这一扫,小姑娘也忍不住笑起来。但她可不敢像李显忠那样笑的肆无忌惮,她怕惹恼了李六,于是只尽量的克制着心中的笑意,向李六道,“您老的脸上被人画了个大乌龟,后面还还……”说到这儿,小姑娘也笑的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六大怒,向小姑娘吼道,“去拿盆水来。”

    这一吼,把小姑娘倒也吓了一跳,于是不敢再笑,赶紧去后面端了一盆清水来。

    李六对着清水,这才看清,原来自己的脸上果然被人用墨笔画了个大乌龟,后面还跟着画了个小乌龟。最可气的是,那人还在他的另一边脸上写着大大的三个字“龟儿子”。

    李六怒冲冲一面用清水洗脸,一面骂,“一定是那个姓俞的小子干的。等我下次再撞见他,非剥了他的皮不可!”

    李显忠笑了这半天,也终于止住了笑,于是走上前,问李六怎么回事。

    李六这才道,“方才公子您走后,那姓俞的小子便端着一碟花生米走过来,然后又不知从哪儿弄来两个鸡腿,还有一小壶酒,要请我同饮,说是为前天打架的事向我赔罪。我本来不想喝的。可是那小子说他是李小姐的朋友,不喝便是不给他面子,不给他面子便是不给李小姐面子。

    您想啊!别人的面子我可以不给,那酒……,啊不,那李小姐的面子,我怎能不给呢?少爷您是吩咐过的呀!我于是只好喝了。

    结果,才喝没两口,我便睡着了。”

    再说俞仁,他骗李六喝下了摊主老头给他准备的带蒙汗药的酒后,便用随身带的笔,顺便在李六的脸上留下了他的那一幅杰作。他一面画他的名作,“双龟漫步图”,一面还在心里想:这家摊主老头也不知是干什么的,怎么连拿蒙汗药也跟拿酱油米醋一样,伸手就来啊!看来,以后要是自己一个人上这儿吃饭,可千万不能上他们家。否则,怕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看完李氏主仆的搞笑丑剧,三人回到客栈,俞仁知道,这李显忠不好惹。今天他们耍了他,只怕他明天便要来报复。这福州城是不能呆了。于是几人商议着离开福州的事,小丫头莺儿便提议,说不如去漳州。到了那儿便什么都不用怕了。要是万一这李显忠不识趣,还跟过来,那便正好给他些苦头吃吃。

    俞仁无所谓,反正他现在也没什么计划,只是这样信马由缰的乱逛。虽然来了这儿已经好几天,但对于现下的这个世界,俞仁自认为还是知道的太少。所以,他想在外面多逛逛,以便更深的了解这个世界。至于曹安所说的那个身在南京的老爹,俞仁还没打算这么急着便去向他报道。

    他从曹安的口中多少听出一些,他的这位老爹对他管教一向很严。俞仁前世也是从小被老爹管的死死的,所以,他很反感这种教育方式,很渴望zì yóu。在俞仁的计划当中,不到万不得以,他是不打算回家的。

    于是,三人说好,第二天便从福州坐船去漳州。

    第二天一早起来,李玉便与小丫头莺儿在房里收拾东西,然后去码头找船。俞仁则去北门等曹安。只要一找到曹安,便马上去码头与两人会合。

    因为怕骑马太过显眼,俞仁特意选择步行。

    俞仁刚到北门边,便听到有人叫了一声,“少爷!”

    俞仁忙扭头去看,果然正是曹安。俞仁大喜,忙迎上去。曹安还是三天前他看到的那副书童打扮,背上背着一个竹篓样的东西。

    主仆两人这几天经历了不少的事情,终于又聚到了一起,心里都不由的有几分激动。就在曹安在向俞仁滔滔不绝的讲着他这几天怎样的辛苦时,俞仁看到一个看上去有几分眼熟的大胖子,正带着两名家丁向他们走过来。

    俞仁一时也想不起这个胖子是什么人,但他知道,在这个福州城里,他所认识的人,一共也没几个,几乎可以说都与他有过节。因此,他当时的第一反应便是:尽快的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于是,俞仁二话不说,拉起曹安便走。

    可曹安正说在兴头,人虽然跟着俞仁向前走,口上还在不停的讲着。俞仁见那胖子越走越近,担心惹麻烦,便把头低了下去。

    那胖子似乎并不是冲着俞仁来的,两人擦肩而过时,胖子也并没有向俞仁多看一眼。终于见胖子带着他的两名手下走过去了,俞仁心中一宽。但就在这时,俞仁看到远处的街口出现了一个他绝不想见到的人——李六。

第二十三章 天生神力

    俞仁没有多想,拉起曹安转身便要向另一条横街跑。可是他才一起步,便感觉不对劲。就觉得脚下一紧,俞仁的身子便不由自主的向前猛扑了下去。

    俞仁出于本能的,伸手向地上一按,便马上又站了起来。这一下本能的反映,得到的效果倒是大大的超出了俞仁的意料之外。

    俞仁才一站起,便觉得脚下的绳子再次一紧,但他这次有了准备,赶紧双腿用力,然后双手一探,抓住了绳子的两头。

    俞仁抓住绳子两头用力一拉。他的本意不过是不想让这两个暗算他的人把自己拉倒,却没想到,他这么一拉,却把那两个躲在路边暗算他的拉绳人,一下子给拉的分别摔了个跟头。俞仁见自己不过稍一用力,便有这样的效果,心中大喜。

    突然,他明白了。一定是自己投身的这个俞仁,前世本来就是个大力士。难怪自己那次拿着那把剑感觉特别轻呢!

    当时,他还以为这把剑是空心的,原来却是自己的力气大的原因。想想倒也正常,必竟他的叔祖可是号称剑术当世第一的俞大猷。

    就在俞仁拿着绳子发呆的时候,那大胖子也已经回转过来了。他本想先把俞仁拌倒,再好好嘲弄嘲弄他,却没想到俞仁的伸手如此了得,这么轻易的便把他的两个手下给摆平了。

    那胖子只好把气撒在那两名手下身上。口里骂着,“没用的东西。”

    俞仁这才有机会去看那两个暗算自己的人,原来是两个长相黝黑的壮汉。俞仁不由的吃了一惊,要按他从前的力气,这两个壮汉随便哪一个,他也万万不及。看来,现在自己的这副身子板,那是大不一样了。于是俞仁在心中暗暗决定。等有空下来,一定要好好试试,自己的力气到底有多大,也好做到心中有数。

    但眼前的危机,还是迫切的需要他去解决的。

    李六已经看到了俞仁,正朝着他这边赶过来。

    已对自己的实力有了更多了解的俞仁,再见到李六那张凶恶的脸,已经不再像先前那样的惊慌了。但他还是不太想惹麻烦。于是决定从更弱的胖子这一边突围。

    就在俞仁将要行动的时候,从胖子的身后突然涌出七八名捕快。这突然的变故,是俞仁没想到的。而对面的街道上也已出现了六七名捕快;这同时,在横街的两边,也涌出两伙捕快。眼见自己与曹安已是难脱重围。俞仁叹了口气。“看来,又要免不得受这李六的一顿折辱了。”

    说到这儿,俞仁咬了咬牙,然后又露出一副洒脱的样子。“大丈夫能屈能伸!没什么大不了。”说着,俞仁便要准备放弃抵抗。

    可是曹安却死活不肯。“公子,咱们可千万不能让他们抓住啊!不然,就死定了。现在福州城里,大街小巷到处都流传着,您与李家公子结怨的事情。这胖子是知府的二公子,也是李显忠的表弟。咱们要是落到他们手里,那可就死定了。”

    “没那么夸张吧!这儿可是福州城。他们再胆大妄为,也不至于敢在街上公然杀人吧?只要死不了,这输掉的场子,咱们总有机会找回来!”俞仁心存侥幸的道。

    曹安听到俞仁这样说,却是大为着急。“少爷,您把问题想的也太简单了。就凭您跟李显忠结下的梁子,他不杀您,那都是异端了。他们官府要想杀一个人,那还不太容易吗?只要把您往大牢里一抓。想要找条杀您的理由,那简直是太简单了!”

    俞仁原本确实把事情想的很简单,以为只要挨一顿打,便会没事。这下子听曹安跟他一说,也觉得事态严重了,不由的大为后悔。“那,现在怎么办?他们已经把我们包围了。要硬冲出去,只怕不那么容易吧!他们手上个个都有刀,而我们手上连根棍子都没有。怎么冲?”

    虽然这话听上去有些懦弱,可在曹安听,却是喜出望外。他跟俞仁这么长时间,俞仁还是第一次征求他的意见。从前的俞仁,是个十足的dú cái者,特别是在曹安面前,他是绝对不会允许曹安向他提出反对意见的,更不要说问计于曹安了。

    所以,虽然曹安此时身处重围,但却兴奋异常。他决定要抓住这一次难得的机会,好好的让他的主子看看他的能力。

    此时,十几名捕快已经将俞仁主仆俩团团围住。那位知府老爷家的公子站在众捕快当中,得意非凡。他向着已经赶到了的李六炫耀道,“我早上向表哥怎么说的来着。不论是谁,只要他还在福州城没有离开,我吴宝便保证可以把他抓住,献给表哥。我说的没错吧!”

    李六连连点头,“吴公子说的不错。您老是什么身份,这福州城里还有您老办不到的事情吗?莫说这姓俞的只是个人,就算给他装上双翅膀,让他变成燕子,相信他也逃不出吴公子您的手掌心啊!”

    一句话,把吴宝说的眼睛笑的眯成了一条缝。这吴宝本来就胖,眼睛又小,这一笑,便把他脸上的肉都挤到了一处。于是,便只看到一堆肉球,而不见了眼睛。

    俞仁这才知道,这个吴胖子本来就是专门出来抓自己的。只是令俞仁想不明白的是,他自觉与李显忠结仇并不算深啊!不过都是些小事罢了。就算像昨晚那样让他买汤圆,又骗空了他身上的银子,再故意的害他泼的一身汤的事,那也是莺儿一手策划的啊!再有,李显忠又是怎么发现,是他们故意在捣鬼的呢!

    俞仁却不知道,李显忠所以要致他于死地,最重要的原因根本就不是自己昨晚被耍的事,而是因为俞仁与李玉的关系。李玉昨晚在李显忠的面前,表现的与俞仁过于的亲密了。这令的李显忠嫉心大起,早已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不惜一切手段除掉俞仁。不是为其他,只为要得到李玉这个美人。为此,李显忠还向手下悄悄下了一道密令,让他们一定要注意,在李玉的面前不能主动为难俞仁,以便在李玉面前维持自己大度的形象。

    可是,只要李玉不在场,便要想尽一切手段,将俞仁弄死。

    已暗暗从怀中抽出短刃的曹安,看到笑的脸上肉堆成一团的吴公子,突然有了主意。他附耳在俞仁耳边匆匆说了几句什么。听到曹安的话,俞仁没有说话,只是轻轻的点了下头。

    就在这时,一名捕快拿出锁链,准备要锁俞仁。俞仁一直站着没动,似乎对眼前的结果已经认命了。那捕快走到俞仁面前,正要动手锁人,俞仁却突然伸手抓住了锁链的中间。

    那捕快微微的诧异了一下,然后喊出一句,“你敢拒捕?”

    俞仁以自己的实际行动回答了这名捕快。他的手上一加力,便把那名捕快给拉了过来。由于那名捕快的力气远不及俞仁。被俞仁这么一拉,捕快便一下被拉倒了下来。为了不至于被拖的更惨,捕快赶紧放开了手。于是,这条沉沉的铁链便到了俞仁的手里。

    拿到铁链的俞仁不再客气。他挥起铁链,逼的面前冲上来的几名捕快连连后退。

    众捕快一见,都纷纷拔出刀来。李六也拔刀在手,向着众人大喊一声,“这小子胆敢拒捕。兄弟们,给我上,砍死勿论。”

    这些捕快出发前,早得了吴大公子的关照,只要能拿到俞仁,不论死活,赏银二十两。于是,一见俞仁拒捕,这些捕快正是求之不得,忙都举着刀,拼命往前冲,生怕这二十两的赚头被别人捞去了。

    可是,俞仁的力气实在不小,加上他手里这一条铁链舞的实在太快,根本没有机会下手。虽然俞仁此时还是一招功夫也不会,可是他手里的这条铁链却胜在快和密这两个字上。

    一时间,捕快们只能围着俞仁,却冲不上去。起初,有一名捕快冒险冲了上去,可他立时便被俞仁的铁链给打中了肩膀,倒地不起了。有了这个震慑,其他捕快便再也没一人敢主动上前,都只是拿着单刀站在圈外乱跳乱喊。

第二十四章 露出本性

    这一下,可急坏了一旁观战的吴宝,他挥着手大声的向那些捕快叫着。“上,都给我上啊!给我把这小子给剁了。”

    吴宝这么一喊,那原本站在他身后保护他的四名捕快也一起向着俞仁冲了上去。

    可是吴宝的话音才刚落不久,便被一把短刃架到了脖子上。吴宝就觉得脖子上一阵冰凉。这一吓非同小可,吴宝连腿都打起颤来。长这么大,他一直以来都在养尊处优中生活,还从来没有遇到这样的险境。吴宝一下子便慌了神。

    “好,好汉!手下留情。”吴宝带着颤声道。

    用短刃架住了吴宝脖子的人,正是曹安。他方才与俞仁商议的计划便是,让俞仁在正面全力吸引敌人,然后他负责从背后,乘吴宝不注意,抓住这个家伙。再以这家伙的xìng命为要挟,逼他们放自己俩人离开这里。

    “让你的手下马上停手。”曹安向着吴宝叫道。

    “噢,噢噢!你、你们,都给我统统停手。”吴宝向着前面与俞仁打的正憨的捕快们下达了命令。

    那些捕快正不知为何吴宝要让他们停手时,抬头一看,便见吴宝已被曹安的刀架在了脖子上。

    挟持了吴宝的俞仁与曹安终于如愿的离了城。他们朝着码头行去。而作为人质的吴宝,自然也的跟着他们一起走。这样一来,那些捕快们可就为了难了,他们既不敢靠的太近,也不敢不追,只好远远的跟着三人。

    俞仁与曹安带着吴宝才一到码头,便见莺儿已经在那儿向他们招手了。

    “快,这边。”

    俞仁寻声望去,就见一艘并不很大的商船正停在岸边。莺儿站在船头,向着俞仁高喊。见俞仁不但带回来了他的书童,还另外带了个胖子来,莺儿不由的疑惑万分。这时,李玉出来了。

    李玉才一出舱,便看出了形势的不对劲。虽然曹安为了不引人注意,有意的把架在吴宝脖子上的短刃改到抵在了他的背后,但李玉还是看了出来。

    见事情已闹到这个地步,李玉知道,已是万万没有回旋的余地。于是,她当机立断,向着船老大大喊。“船家,准备开船。”

    船老大有些意外的跑过来。“咱们不是说好的,再等一会儿的吗?我这儿还有几个熟客没有到。小姐也不必急在这一儿会儿吧?”

    李玉没有说话,她只是从袖子里摸出一锭足有二十两的黄金,递给船老大。

    “这些用来补偿船家的损失该够了吧?”

    船老大一见到这锭金子,便不再多说了,只是将金子悄然收进袖子里,然后向着水手们大叫,“起帆,起帆,马上起帆。”

    当船上的主帆升起后,俞仁与曹安也先后上了跳板。

    曹安一见船马上就要开了,这才将吴宝向前一推。“小子,以后学乖点。别再撞到我手里。”

    吴宝这时惊魂初定,在一伙赶上来的捕快们的簇拥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俞仁他们所乘的商船扬帆而去。其实,他完全可以叫那船家停船的。只要他亮出身份,说不许那船家出海。那么,那位船老大是万万也不敢违抗他的命令的。要知道,他可是知府大人的公子,李玉虽然给了二十两黄金,但与得罪知府大人的公子相比,只要是今后还想在福建混的,便都会选择放弃前者。

    可是,此时的吴宝刚刚从曹安的手里逃生出来,心还在怦怦的跳着,且不说他想不到这一层,就算是他想到了,他也不敢叫船家停船,免得那个手持短刀的小子曹安,再下船来找他的麻烦。虽然身边此时已簇拥着一大批的捕快,但是吴宝还是感觉并不安全。所以,他没有叫船停下。

    俞仁站在船头,直到码头上的人一个个变的像蚂蚁那么小,最后终于看不见了,他这才回到舱中。

    俞仁他们的这个舱,是李玉专门包下的一个单间。虽然不算很大,但却足够他们四个人呆的了。

    “费了半天劲,总算是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俞仁不由的感叹一声。

    “我觉得,并不是福州不好。最主要的是有一个跟屁虫始终跟着,这才是最烦的。”莺儿道。

    李玉笑着,骂了小丫头一句,“你又知道了。”

    莺儿不服气的道,“小姐,我说的难道不对吗?难道小姐喜欢跟那个跟屁虫呆在一起?”

    李玉没有争辩。“对,你说的对!”

    几人正在舱里说着话,就听的外面的船家突然喊起来。“喂!老九,你不是说要明天才出海的吗?怎么这会儿也出来了?”

    就听到远处隐隐传来“谁说不是呢!可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啊!咱们做买卖的人,什么时候出海,还是得客人说了算啊!什么时候轮到我们讲了算的。”

    这边的船上没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船老大又大声的喊起来,“怎么?老九,你莫不是想撞船,还是怎么的?为什么靠的这么近?”

    这一回,对面的声音更清楚了。“没办法啊!我船上的这位贵客非要让我把他送到你的船上。我也没折啊!”

    船老大一听,不由的大急,“不行,这可不行啊!咱们已经出海了。两船靠的太近很容易会相撞的,你老九不会连这点常识也不知道吧!”其实,这船老大心中明白,对面船上的这人八成是冲着李玉他们一伙来的。但是他既然收了李玉的二十两黄金,便不能让对方的人追上来。至于上岸后怎么样,那他就管不着了。

    这乃是江湖的规矩——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虽然李玉几人看起来都很年轻,而且也不像是惯走江湖的人,但是船老大还是认为,自己不能欺妄他们,得要按规矩办事。

    俞仁在舱里听到船老大与那人的对话,便要起身出去看个明白。

    “你还是坐在这儿吧!让莺儿去看看便行了。她跟这船家熟,有事也好说话些。”李玉道。

    俞仁听李玉讲的有理,便没有坚持。

    莺儿打开舱门来到外面。就见一条与自己所乘商船差不多形式的商船,正驶在与自己这条船差不多并行的海面上。莺儿一眼便看到了对面甲板上站着的几个人,当中而立的,正是李显忠。

    莺儿将身子向桅杆边靠了靠。她不想让李显忠看到她。

    李显忠站在对面的船甲板上,向着这边的船老大喊着话。“船主,只要你把我接过来,我便给他五十两的酬劳,怎么样?”

    船老大没有说话。

    “一百两,怎么样?”李显忠叫道。

    船老大放下手中的船绳,向着李显忠道,“这位公子会错意了。小人不是嫌您老出的钱不够多,而是小人方才已经收了另一位公子的钱。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就算现在公子给小人再多的钱,小人也不能放公子上船。这是规矩,小人也没办法。”

    李显忠一听这话,便不由的怒了。就见他一把将腰间佩剑拔了出来。这才想起,对方与自己还隔着数十丈的大海。于是便骂道,“船家,你难道不怕死吗?如果你不让我们过船,我便杀了你。”

    那船家向李显忠打着拱,道,“小人只是个本份跑船的。自然怕死。但我看公子身份不凡,想来定然不会学那些海盗,随便便杀人吧!”

    李显忠听到这话,突然仰天大笑。“老头,这一次,你可说错了。我今天不但要学那海盗,我还要抢人。你又能怎样?”

    船老大也是久在江湖上走的人,自然不会为了李显忠的几句话便给吓着,他现在更加肯定,这人一定是冲着李玉他们几人来的。可是江湖有江湖的规矩,他既然收了李玉的黄金,便只能为她维护到底。

    于是,船老大道,“公子莫要忘了,我这船上还有几十双眼睛看着呢!您就当真不怕吗?”

    李显忠再次大笑起来,然后露出狰狞面目,道,“怕?怕什么,你们难道还想告我吗?很快,你们这些人都会一个个的变成海中沉尸,你们就是要告,那也只有到海龙王那儿去告了!”

    说完,李显忠向着身后的李六一招手。“给我先把这老小子shè死。”

第二十五章 强行登船

    李六答应一声,便从身后拿出一张强弓,搭箭对着船老大shè去。

    这船老大虽然也久走江湖,但是像这样,说动手就动手,说杀人便杀人的场面,必竟还没碰到过几次。更加上他并没有想到,对面这个看上去相貌俊朗的少年公子,会突然露出狰狞面目,不由的吓的呆了。

    其实,船老大不知道,李显忠虽然长相斯文,像个书生,可是却早已是杀人无数了。由于他家在辽东,更加上他们李家受朝廷之命,镇守辽东数十年。他们李家儿男普遍都是从十几岁便开始上战场。杀人,对他们来说不过是跟吃个包子差不多的一件小事。虽然这些天,因为是在福建,李显忠一直都比较的克制,但是如今到了这无人管的海上,他便马上露出了他的本xìng。

    还好莺儿机灵,她一拉手边的船绳,将船老大一把拌倒。船老大这才躲过这一箭。

    莺儿也不明白,为什么李显忠前面还对自己的小姐客客气气的,这会儿却突然又变了副模样。她哪里知道,就在方才,俞仁与曹安挟持着吴宝到达码头时,李显忠也在旁边,只是为了不让俞仁他们增加压力,以免失手伤了吴宝,李显忠与他的手下没有出面。

    便在那时候,李六突然向李显忠进言道,“少爷,依我看,这个姓俞的看上去与李小姐关系十分密切。您要是让他们就这样走了。就算咱们下次再追到李小姐,只怕这李小姐也已经变成俞夫人了。

    不如咱们也雇一艘船,跟在他们后面。等到了海上,咱们便来个霸王硬上弓,将这姓俞的小子给宰了,再将李小姐掳了来。”

    “女人嘛!不就是那开头一两天的事嘛!等李小姐变成了少爷的女人,只要您对她稍微好一点,不就什么事也没了嘛!其实,女人都是一样的,无论多漂亮,只要一跟了男人,她便只会全心全意的想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无论是明媒正娶来的,还是抢来的,都是一样。” 李六似乎很有经验的道。

    “我在辽东抢的那几个女人便都是这样,也包括那个蒙古女人。”

    李显忠听了李六的话,连连点头。于是,他们一见俞仁几人登上船,便马上也找了一艘商船,追了上去。由于他们早就做了劫杀的打算,所以这一次,李显忠将他手下的九名家丁全数带上了,此外,弓箭也都带了。

    再说这边,李六见自己一箭未能shè中船老大,便忙又抽出一支箭,准备再shè。却见船舱里已经跑出了两个人。这两人正是俞仁和他的书童曹安。两人手里各拿着一张小桌拦在身前。

    俞仁不等李六再次搭箭,便已把船老大拦在自己身后,而以木桌为盾牌。

    “船家,赶快开船。把这批人甩开。”俞仁提醒道。

    船老大这才醒悟过来,于是赶紧让水手张帆加速,而他自己也亲自赶往舱中。

    原来,明代的这些海船已经不仅仅是完全依靠风帆了。他们还在船底添加了人工动力,主要是类似于船浆的东西,由水手cāo控。这种船,在南宋便开始有了,到了明代,更是常见。只是,由于cāo控费力,一般在海上,它们多数只有在应急时,才会使用这种手动方式来给船加速。

    果然,在船老大的指挥下,俞仁所在这艘船渐渐的与李显忠的船拉开了距离,不再与之平行。如此一来,即便李显忠再叫手下向这边船上shè箭,那也是无用了。而这期间,俞仁一直都与曹安站在甲板上,手拿两张木桌,以便监视对面的船只,防止李显忠等人上船。

    令俞仁放心的是,李显忠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以上船。他只是几次试图让人将船锚抛到俞仁他们的船上来。可是却由于两船距离较大,最终都没有成功。

    见此招不行。李显忠又强令自己的船主放下一条小船,准备由小船登上对船。可是,李显忠的这些手下个个都是北方人,从来也没坐过船,更不要说这种体形巨大的海船了。小船虽然放下去了,却没有一人敢坐上它去抢登对船。

    最后,在李显忠的强令下,李六带着张虎两人由一名船上的水手送他们过去,准备强登。

    一见李六两人要强行登船,俞仁不由的担心起来。他虽然现在并不害怕李六。可是对方必竟有武器在手。自己两人却是徒手,要真让对方登上甲板,那麻烦可就大了。

    “怎么办?”俞仁向身旁的曹安道。

    “公子放心。这两个家伙都是旱鸭子,好解决。只要公子护住我,不要让他们向我放冷箭,就算只用一根绳子,我也可以保证不让这两个家伙登上船。”曹安从容的道。

    俞仁听说,这才放了心。于是,俞仁便用木桌护住两人的身子,来到船边。但对曹安所说的,只用一根绳子便可拦住李六两人的说法,他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此时,李六与张虎已经下了船,正由那名水手cāo着浆,向这边船上靠过来。这时,俞仁也看出来了。这个李六与张虎肯定不会水。因为他们两个下小船时,船体摇晃的利害。

    而李六与张虎在磨蹭了半天后虽然终于上了小船,却再也不敢站起来,只敢蹲在船上,双手死死的抓着船沿不敢放。至于他们的弓箭,更是只能背在背上,而无法使用了。

    “公子您看到了吧!他们连弓都不敢拿,更不要说shè箭了。所以我说,他们没什么好怕的。在我们大明,要论起陆上的攻城掠地,那一定是北方人彪悍。但要论起海上的这种水上功夫,那还是我们的南人利害。而且,他们也没有任何打海战的工具。就光凭着他们手里的这几张弓,在陆地上,可能还能耍下子威风,但到了海上,这种东西就基本失去作用了。

    在海上,真正可怕的,是海盗。他们长年在海上活动,对于周围的水情十分的了解,又加上他们的船上配有各种攻船的武器,甚至有的还配有火炮。所以,一般的商船遇上了,就只能选择投降。不过,这些年,咱们福建这一带的海盗也还算守规矩,只要船上的人按要求交了银子,基本上人便不会有事了。”

    俞仁连连点头,他还真没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位不起眼的小书童,居然还有这样的见识。

    曹安继续发表着他对海盗的认识,俞仁正听的出神,曹安却突然插了一句“他们来了!”

    果然,李六的船已经靠到了大船上。那位水手很有经验,他没等小船靠到大船,便先用一柄分水刺扎在大船的船身上,然后又用绳子将小船绑到分水刺上。这样一来,小船就不会轻易被抛开了。

    那名水手做好了这一切,便向李六道,“您两位请上吧!”

    李六抬头看了一下船沿,它离自己还有足足的九尺多高,就算是站直来,也还是没办法够的着,李六不由的发起愁来。就在这时候,一条绳子从船沿上垂了下来。

    李六心中大喜。他的第一反映便是,“这条船上有我们的人。”可是当他抬头看时,却发现,向他垂下绳子的人,正是早上在城外挟持吴宝的曹安。李六正犹豫着,要不要伸手去拉那绳子,张虎却已经站起来了。

    “六哥干嘛?这儿不是有绳子了吗?你干嘛不上?”

    李六还没来的及提醒他小心,张虎已经站起身向那绳子抓去了。可是张虎却忘了,这是在船上,而且脚下的船还很小。张虎突然这么向上一站,这小船便重重的歪了一下。张虎一慌,忙用力向那条垂下来的船绳扑去。

第二十六章 遭遇海盗

    可是,就在这时,船绳突然向上一缩。张虎扑了个空,人也跟着掉下了海。

    这一下,张虎可真是慌了。他一掉到海里,就觉得自己周围全是水,不知道要怎么办好了。虽然小船离他不过几尺,可是在张虎看来,却好似隔着千山万水一般,怎么也过不去。

    张虎慌乱的拍打着水面,却阻止不了身子下沉。还好,在他乱拍乱抓的时候,终于抓到了一截木头。张虎这时便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草,死死的抓住不放。

    张虎抓住的是一根船浆,自然是船上的那名水手伸给他的。可是此时的张虎身在水中,又是慌张异常,只是拼命的拉那船浆。这名水手本就只是个普通水手,自然不及张虎的力气大,更加上张虎这时身在危局,拼命拉扯。结果,那水手眼见势头不对,只好双手放了船浆,任由张虎夺去。

    而一旁的李六一见张虎落水,不由的大急。可是,他自己却又不敢站起来,更不要说下水去救张虎。三人正慌着,那条小船已经在风浪中脱离了大船。李六望着俞仁他们的船渐渐远去,反而松了口气。耳中却传来主人李显忠的叫骂声。

    俞仁他们的船摆脱了李显忠和他手下的纠缠,向着南面驶去。

    俞仁与曹安守在甲板上,一直到李显忠他们的船已经远远的被他们抛在了后面。这才放下心来。这时,船老大也已经回到了甲板上。俞仁于是跟曹安便将这儿交给了船老大,两人回到舱中,准备休息一下。

    可是,让俞仁两人没想到的是,他们两人还没在船舱里坐稳,外面的船却渐渐的慢了下来。最后,终于完全停了下来。

    “怎么回事?船怎么停下来了。”俞仁道。“难道是李显忠他们又追上来了?不可能啊!就算要追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曹安看了俞仁一眼,没有说话,脸上的神sè却显的凝重起来。“公子,我出去看看。”

    李玉再次拦住了曹安。“还是让莺儿出去吧!看来,这次未必是李显忠搞鬼。以他的本事,还很难让船老大停船,只怕是另有原因。我们必竟是当地人,地面熟,遇到情况也好处理些。”

    俞仁从曹安脸上凝重的神sè,猜测这次的麻烦只怕不好解决,但他没有问。只是心中暗暗猜测:应该是海盗来了吧!

    “不行,莺儿一个女孩子家,出去太危险了。不然,咱们就这样在舱里等吧!先看看情况再说。”

    俞仁说到这儿,看了一眼李玉,却见李玉的神sè从容淡定,似乎是遇到了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听了俞仁的话,她也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莺儿却似乎对俞仁的关心有些感动。

    这时,俞仁听到外面的船老大已经在跟另一个手水轻声讲起了话。“遭了。阿三。咱们这次出来的急,忘了买令旗了,怎么办?”

    那阿三听到这话,不由的更加慌了。“不会吧!老大。您怎么到现在才说。那钟六可是出了名的爆脾气。万一要是弄不好,咱们可就要倒大霉了。”俞仁听到这话,不由的暗暗好奇。他不明白,这令旗是什么东西,为什么这船老大没有买,便如此的紧张。

    而这个钟六,听起来,应该是海盗头子了。

    “他们说的什么令旗,是什么东西?”俞仁小声的问着曹安。

    “这个我倒也有听说过。咱们上次从浙江坐海船来的时候,不也碰到了吗?只是公子您自从上次从悬崖上掉下来后,便失忆了,把这些全忘了。”

    俞仁点点头。“那,你再跟我说说吧!”

    曹安这才道,“上次咱们坐船,听那船老大说。他们东南沿海最近几年出现一个现象,那就是出海必须要买令旗。这令旗出自于两个大海盗头子,一个姓许,一个姓李。至于具体叫什么名字,便不知道了。只因这两种令旗上分别写的是许、李两个字,人们便叫它们许字旗和李字旗。

    反正,只要是你在东南沿海行船,只要拿着这许字旗或是李字旗,便基本可以通行无阻。无论遇到什么样的海盗,都基本可以保证不会有事。可能有些海盗上了船,会另外再收些份子钱。但绝对不会胡来,人也是安全的。因为他们都要卖这两个海盗头子的面子。可要是没有令旗,那可就麻烦了。”

    “会有什么麻烦?”俞仁追问道。

    “这个就说不好了。要看具体遇到的是什么海盗了。而这个钟六据说是这一带最残暴的海盗。他不但爱财,而且好sè。只要是被他遇上没有令旗的船,不仅船上的人要交赎金,有时候,遇到船上有美女,他还要挑几个貌美的留下来,带到他的海岛上。”

    俞仁听到这里,不由的担心的看了看李玉主仆。他将本已送给李玉的宝剑再次握在手里,并轻声向李玉道,“一会儿海盗上了船。你们俩躲到那边的床下。我帮你们用东西拦住。外面的一切有我跟曹安处理。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你们都不能出来。”

    李玉笑眯眯的看着俞仁,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一旁的小丫头莺儿似乎又要说话,却叫李玉给拦住了。

    几人正在船舱里小声的商议着应对,就听到外面已传来了一个男人粗犷的声音。“船家,让你的人赶紧收拾收拾,一会儿在甲板上一字排开。我们老大一会儿要亲自登船检查。”

    俞仁透过甲板的缝隙,悄悄的向上望去。就见一个三十上下的男人,手拿着一把鬼头刀已经登上了甲板。这人长相粗陋,脸上还有一条长长的刀疤。他威风八面的站在甲板上,向着船老大正发号着施令,就像是使唤自己家的一个仆人。

    俞仁通过缝隙,可以看到紧靠着他们的船停着的另一艘船。那应该就是海盗船了。只是,这时的海盗船上并不见几个人。只有四五名海盗手持着武器站在甲板上。而到俞仁他们船上来的也只有这个拿鬼头刀的男人。看到这一切,俞仁的心中稍稍放心了些。

    他在心里盘算着。如果海盗就只是眼前的这几个人,那他们也还不用太过担心。相信,以他跟曹安两人,只要应付的好,应该可以搞定他们。

    就在俞仁打着他自己的算盘时,船老大已经满脸献媚的向着那个刀疤脸走了上去,手里还托着一锭足有五十两的银子。

    “这位头领。我们其实一向都是谨守规矩的人,每次出海都要买令旗的。偏这次出来的急,没来的及。小人的船装的都是些客人,也没多少货物,实在是小本经营。一会儿还请您老人家,帮我们在钟寨主面前,多多美言几句了。”

    那海盗伸手接了银子,脸上的神sè也稍稍好看了些。便向着船老大发话道,“放心吧!一会儿我们老大来了。我会告诉他的。”

    船老大于是便恭敬的站在一旁,再不敢说话了。

    众人等了好一会儿,这才又看到另有一艘船靠了过来。然后便是一艘接一艘的,足足有七八艘海船。俞仁从舱内看出去,见到这些船上,还有好几艘上都架了大炮,心里不由的凉了。他这才知道,自己还是太过于乐观,也太小看了这个时代的海盗们。

    看到这个架势,俞仁心里清楚,要反抗是肯定没戏了。他于是赶紧向李玉主仆两催道,“你们还是快快去床下躲起来吧!海盗已经正式上船了。”

    李玉却坐到俞仁的身边,伸头向外看了一眼。然后淡淡的向俞仁道,“不急!钟六必会让他的手下先搜其的舱,最后才会到我们这儿。”

    “为什么?”俞仁不解的问。

    “因为我们这儿是贵宾舱。以钟六的习惯,他必定会先搜其他的普通舱。待普通舱都搜完了,这才会到我们这儿来。他喜欢把好东西留在最后。”李玉淡淡的道,似乎对这个钟六十分了解。

第二十七章 展旗退敌

    俞仁见李玉如此的有把握,也不知她能不能应付得了这个钟六,但想来她应该是有办法的,于是也便不再多劝。

    这几天相处下来,俞仁越来越觉得他认识的这个李玉,并不简单。李玉从来不跟他提自己身世的事,俞仁便也不问。可是,不问不代表不想。通过这几天的接触和观察,俞仁感觉李玉绝对不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千金小姐。在她的身上,似乎还有许多秘密。但俞仁这人却是不在乎的,他这人一向是个乐天派,对于搞不明白的事,他从来不做多想。

    但对李玉的身份,俞仁却是越来越奇怪。你说她是哪个富商家的千金吧!她又往往表现的很平易近人,跟那东街的一个地摊老板也似乎混的很熟。你说她是哪个高官子弟吧!从她身上又看不出一点儿的官宦气息,何况,这个时代的官二代们,还不用在意草根们对他们的看法与评论。你要说她只是个普通人家的小姐吧!她却又似乎交结很广。连那古槐镇佛光寺的主持也认识。

    俞仁正在心里乱想着,另一艘海盗船上又有十多名海盗登上了这艘船。这些海盗每人手里还挟着个人。一到这边的船上,这些海盗便把挟着的这些已被五花大绑的人全数扔在甲板上。

    俞仁这才看清,被绑着扔在甲板上的,不是别人,正是方才还嚣张的叫着要杀光他们的李显忠和他的九名手下家丁。包括方才掉落到海里的张虎也在其中。俞仁没想到李显忠会落的比他们还惨,心里不由的大为痛快。因为看到李显忠倒霉的样子,似乎眼前的这些海盗们也变的不那么可恶了。

    此时船上的海盗们也没有闲着,他们从各舱把船上的乘客全数一个不漏的带到了甲板上。这些乘客虽然惊慌,但却没有人敢反抗。

    这时,一名似乎是海盗小头目的人,手提着一把大铁锤来到俞仁几人的舱前。

    小头目伸手一拉舱门,却发现舱门是关着的。这小头目便怒了。他大骂了一声,“他妈的。”便向后倒退两步,正打算要用手里的铁捶砸开舱门,便听到身后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交给我来!”

    俞仁顺着声音抬眼望去。就见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大汉正从对面的船上走过来。这大汉一出现,所有的人都被他震住了,那些方才还才嘴八舌的海盗们也都一个个闭上了嘴,再没有一人敢说一句话。

    那名拿铁锤的小头目一见此人,忙向后退了数步,恭敬的站到一旁。

    “他就是钟六。”李玉在俞仁的耳边小声的道。虽然此时李玉其实贴的俞仁十分的近,她在俞仁的耳边轻声的说话,俞仁可以清楚的感受到她的吐气如兰。要是在平常,俞仁只怕早已被她给诱惑的面红耳赤了。可是现在,他可没那心思。

    眼见着这名黑大汉钟六正朝着这边船舱走过来,俞仁不由的大急。他用力推了一把李玉,“你们快去床下躲好,我来对付他。”说完,俞仁便一把抓紧了宝剑,准备在钟六破门而入的时候给他来个突然袭击。

    可是,让俞仁万万意想不到的一幕却发生了。就见李玉手下的小丫头莺儿,居然走上前去,主动打开了门。

    门外的钟六似乎也没想到对方会突然来这么一招。可他必竟是个粗人,一见舱门已开,便要准备跨步进去。

    可是,就在钟六准备进门的时候,从这扇打开不大的舱门里伸出了一面小旗。

    钟六突然看到这面旗,便像是被什么东西重重咬了一口。那条伸出去的脚,飞快的又收了回来,并且“扑腾”一声跪在了地上。

    钟六刚一跪下,便要说话,却被莺儿的一个手势给阻止住了。钟六便不敢再开口,就那样垂首跪着,好像一个犯了错的孩子。那些钟六手下的海盗们突然看到一向嚣张的老大,居然在这间再普通不过的舱门前跪了下来,他们的心里都跟着慌了起来。

    在他们想来,老大在这个普通的船舱里一定看到了什么万分恐惧的景象,又或者看到了这位利害到恐怖的人物。不然,以他们老大天不怕地不怕的xìng子,他又怎么会下跪。

    于是,这些海盗们一个个都识趣的跟着全部跪了下来,而大家的眼睛却都盯住了舱口,想要看看,到底在这个舱里,藏着怎样的一个可怕的人物。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他们看到的却是一位长的如花似玉的小姑娘。她从容的跨出了船舱,众海盗都愣住了。他们怎么也无法把眼前这个长相清秀可爱的小姑娘,和可怕两个字连在一起。

    可是,当他们看到自己的老大跪在那儿,却不敢抬头看那小姑娘一眼时,他们的心里一下子都跟着紧张起来。于是,众人也都赶紧跟着低下了头。

    莺儿看着众海盗俯首称臣的模样,这才才走出舱外。她先将令旗收进怀里,然后才向着钟六道,“钟岛主起来吧!”

    钟六这才连连称谢的站起来。

    莺儿又向钟六道,“钟岛主请回吧!这些你们绑来的家伙,便请你们还将他们带走。那个领头穿锦服的家伙可是个肥羊,有他一个,便胜过我们这儿一船了。就请钟岛主高抬贵手,放了我们这些小鱼小虾吧!”

    那钟六垂着手,站在一旁听着,就好像一位晚辈正在聆听长辈的教诲。看的俞仁暗暗称奇。忍不住问了身旁的李玉一句,“莺儿这丫头手里拿着的到底是什么旗,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威力?”

    李玉笑着道,“这,你一会儿去问她了。这丫头,一向鬼头鬼脑的,我也不知她在搞什么鬼。”

    便在两人说话的时候,那位钟六已经向莺儿连声的说着,“不敢”,然后便匆匆的退回了自己的船上。走前,他们果然只带走了李显忠他们几人,而这艘船上原本已被押到甲板上的人们,则连一个头发丝也没碰。

    这一船的客商见这一伙海盗恶狠狠的来了,却在没有经过任何交手后,便灰溜溜的手了。也不由的都暗暗称奇。不过,他们都亲眼见到了钟六对莺儿的恭敬,他们知道,这一切,必然都与这舱内的人有关。可是他们谁也不敢打听。

    钟六等一伙人走后,大家便都各回各舱去了。但对于方才出现在甲板上的那一幕,虽然每个人都看到了,但却没有一人敢提,甚至连私下谈论,也没人敢。

    打发走了钟六,船老大走了上来。向莺儿恭敬的磕头致谢。莺儿将他扶了起来。船老大却没有走。莺儿见他似乎yù言又止的样子,于是便问,“怎么,船家莫不是还有什么事要说吗?”

    那船老大果然恭敬的道,“回姑娘的话。确实是还有一事要向姑娘请教。”

    “什么事,说吧!不必这样拘礼。”

    船老大这才道,“方才我看了天。海上只怕很快便要来大风。我们必须要找港口停靠才行。我是想问姑娘,我们是要向南赶,去泉州靠港避风呢?还是回福州避风?”

    莺儿看了一眼船老大。“这个事儿,我可做不了主。你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去问问我们家小姐。”

    那船老大便恭敬的站在舱门外等着。

    不一会儿,李玉出了船舱,走上了甲板。她站在甲板上仔细的看了看天,又低头看了看海水。这才把船老大叫过来。

    “你去通知他们,马上回航。大风只怕不久就要到了。南下泉州是来不及了,按这个风向,我们应该还可以在大风正式到来前赶到长乐避风!我记得那儿也有一个稍小些的码头。应该可以帮咱们躲过这一次的大风。”

    船老大答应一声,便马上去了。

    果然,船老大走后不久,海上便开始刮起了风。然后便跟着下起了大雨。

    起初,这风雨都还不太大,可随着时间的推移,海风越来越大,雨也越下越大了。

    这时,船舱里开始进水,而码头仍然还没有看到。

    俞仁还是平生第一次坐海船,以前他坐过一次江船,那种江风朗朗的感觉着实很爽。他本以为,坐海船一定更爽。可没想到他还没感受到爽的滋味,却先接连遇到了几次危险。

    俞仁这才jǐng觉,如今的海船,可大不同于后世的海船。这些船不但没有动力,而且船体也都是木质,远不及后世的坚固。这种船在海上航行,那是非常危险的。一遇到大些的海风便可能会有沉船的危险,更不要说还有海盗。

第二十八章 海上风浪

    俞仁有些后悔答应跟李玉一起乘船到漳州了,早知道这样,就应该选择走陆路,俞仁想。可是,现在后悔已迟了。

    俞仁正想着,就听到船舱里有人喊,“不好了,船底进水了。”

    这一声喊,把俞仁吓了一跳。他虽然对行船并不了解,但最基本的常识他还是知道的。这船一旦进水,那后果可就不堪设想了。他知道自己是个外行,实在帮不上什么忙。但他还是想做些什么。

    于是,俞仁便带着曹安赶到漏水的船舱。这儿已经聚集了十多人,舱底的水已满过了脚背。两名水手正在船老大的指挥下,不知用什么东西在堵漏。其他的几人便拿着木桶、瓢之类的,在那儿提水往外倒。

    俞仁主仆两也一起加入了帮忙的人群。

    让俞仁奇怪的是。这儿船上的人们,对于船舱漏水似乎并不怎么的惊恐。这让他十分不解。于是俞仁悄悄问旁边的一位与他一起帮忙排水的中年人。那中年人告诉他。其实,船舱进水并不那么可怕。如果不是遇上了大风,就算这舱里全数进了水,也不会有危险。

    俞仁大吃一惊。“不会吧!船舱里全进了水。那船不就沉了吗?”

    那中年人轻轻一笑,“小兄弟不是我们福建人吧!”

    “是啊!我老家是泉州的啊!”俞仁道。

    “那你怎么会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呢?”中年人显然不信。

    “在下从小随父在南京定居,几乎没在老家呆过。”俞仁可不知道这其中的奥秘,他的这位前身知不知道,于是只好找了个借口。他自然不能说,我是穿越来的,这种落后的破船,我们那个时代早没有了,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那中年人见他穿着一身儒衫,虽然并不知他与方才那位吓退海盗的神秘客有什么关,却也有些好感,于是便向俞仁解释道:“其实,说来也很简单。因为我们福建的海船全是采用各舱密封的方式。各个船舱之间的隔层是防水的。也就是说,哪怕有哪个舱全进了水,最多也不过是相当于这个船上加了一个满舱的货。只要将船上的重货丢弃一些,也照旧可保证船的安全。”

    俞仁恍然大悟。

    就在俞仁与这中年人聊天的时候,那边堵漏的水手已经将漏洞堵的差不多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可是就在这时,船身突然剧烈的摆动起来。这情况可比单个船舱漏水严重的多了。

    船老大见此,二话不说,飞奔着冲上甲板。俞仁也赶紧跟着跑出去看。

    他们所乘的这条海船,仍是一条双桅船。由于风浪太大,船老大已经收起了主桅的船帆,而次桅的帆也只张了小半。虽然大家都急着早些赶到长乐港。可是船老大也十分明白yù速不达的道理。现在风越来越大,如果张满帆,船速虽然快,但是也很容易翻船。

    俞仁跟着船老大赶上甲板时,那个次桅的帆布早已全数张开了,而主桅杆上原本系的好好的帆布也被大风吹的斜斜的张开了一半。正是因为这面半张的主帆被海风吹的左右摇摆,才使的船身跟着剧烈的摆动起来。

    船老大看到这情形,二话没说,先冲到主桅前,拼命用手拉住帆绳,想要将帆收起来。可是这已经吃风的帆布又岂是他可以拉的下来的。船老大虽然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却仍然如蜻蜓撼树。一丝效果也没有。

    站在一旁的俞仁一见,赶紧冲上去帮忙。但是在自然的面前,人力是那么的渺小。两人的努力完全是徒劳。船老大冲着俞仁大声喊道,“你快去船舱叫些人来。必须要马上把这些风帆重新绑好,不然,只怕会有翻船的危险。” 此时情况危急,船老大也顾不得俞仁是什么身份了。

    俞仁正要起身,曹安赶紧道,“还是我去吧!公子的力气大,留在这儿更有用。”说完,不等俞仁点头,曹安已下舱去了。

    “多带些绳子上来!”俞仁在曹安身后大声叫道。

    此时的海上,风浪卷起足有一丈多高,甲板上早已湿透。人们说话的声音也全听不清了。

    俞仁这时已经没时间多想,他知道,此时最重要的便是把这些已被风刮开的风帆赶紧收起来。但是风实在太大了,加上由于这个风帆设计的是连在桅杆上的,即便拉了下来,被大风一吹,还是要重新张开。

    此时的船身因风帆的越张越大,摆动的也越来越利害。“快,赶快拉紧绳子。”船老大大声的向俞仁叫着,自己也拼命的紧拉帆绳,想要控制住风帆,不让它被海风吹起来。但是,风的力量实在是太大了,虽然两人拼命想要拉住船帆,却一点不见成效,反而被海风吹的,将两人慢慢带离了甲板。

    眼见着主帆越张越大,船身也越摆越利害,倾刻便有翻船的危险,俞仁突然感觉手中的帆绳一松。再抬头看,一张大大的船帆已经从他的手中脱出,被风吹的向前飞去,不一会儿便被刮进了海里。这同时,因为失去了风帆的作用,船身的摇晃立时便小了下来。

    俞仁与船老大同时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才发现正有一名女子手提宝剑站在两人身旁。

    及时出手的正是李玉。方才她因为不放心俞仁,于是也跟着上了甲板,便在这时,俞仁出现了方才那惊险的一幕。李玉当机立断,飞奔过去,上下两剑斩断了帆绳,这才解了翻船之险。

    船老大看着风帆被砍,船身暂时避过了翻船的危险,但是眼见着风浪越来越大,环顾四面,却是沧海茫茫,哪里有一点码头的影子。船老大不由的气馁起来。“怎么到现在还看不到码头。是不是我们行船的方向错了?

    看来,这一场劫难,咱们只怕很难躲过了!”

    李玉听了船老大这话,大声呵斥道。“你作为我们的掌舵人,掌握着我们全船人的生死,怎么可以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说这种丧气的话?要相信马祖是慈悲的,她一定会保佑我们避过这场大风。”

    “可是,我现在连方向也辨不出来了!咱们现在走的方向到底对不对,我实在没有把握。”船老大几乎是带着哭腔叫着道,在此危急时刻,他早忘了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能让凶恶的海盗都谈之变sè的人物。

    俞仁抬头看了看天。此时的天空黑云压顶,看不出一点能分辨方向的线索。俞仁立时便想到了用指南针。可是他也知道,这个时代似乎还没有指南针出现。不过,应该会有类似的东西。俞仁正想开口,却听到李玉突然用手指着前方大叫,“你们看!”

    俞仁顺着李玉的手指方向望去。就见在一片海浪当中,隐约的显出一丝微弱的灯光。

    船老大一见灯光,不由大喜,这时的他,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突然看到了救生圈。船老大不由分说的冲到舵前,指挥舵手将船往那个有微弱灯光的地方驶。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的船便驶进了建江。

    此时,大家吊着的心才算松了下来。虽然风还在加大,而他们的船也摇晃的更利害了。但是大家都知道,很快,他们便可以进入港口避风了。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俞仁他们的船终于到达了长乐港。这虽然只是一个小港,但是给他们临时避风还是绰绰有余的。

    由于船进港时,天已经黑下来了。再加上又是大风又是大雨,长乐县城的城门早已关了。大家只好在船上度过了一夜。

第二十九章 突然离去

    第二天,风小了,雨也小了,长乐县的城门也开了。

    经过了这一场大风,商船需要进行几天的修整才能再出海。而俞仁他们本来就不急着去漳州,先前所以急着要走,不过是为了避过李显忠这个麻烦。现在没有了李显忠,他们自然也就不急了。

    于是,几人商议着,不如到长乐找个客栈住几天。这长乐虽然是个小县,但由于临海,商业倒也繁盛,风景也很不错。

    正当俞仁几人准备上岸时,一艘小船急急的向着他们坐的商船驶过来。然后便见一个男人当先登上了船。此人是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穿着一身长衫,看样子像是个儒生。在他的身后,跟着一名大汉。

    俞仁看到那大汉的第一眼,便感觉有几分眼熟。再走近些,他终于想起来,这大汉正是那天在去福州城的路上遇到的那个强盗头,长的特像李逵的家伙。

    当时四人正要下船,见这两人突然出现,莺儿赶忙跑上去。“曲先生,你们怎么来了?”说着,莺儿将两人拉到一旁。

    俞仁倒不认识这什么曲先生,他只对这曲先生身后跟着的那名大汉有兴趣。他太像那天在路上遇到的强盗“李逵”了。不,不应该说很像,应该说就是。俞仁肯定的想。于是他指着那大汉,疑惑的向李玉问道,“怎么?他,跟你们是认识的吗?”

    李玉看了俞仁一眼。“认识啊!他是我们商行里的一名伙计。只因长的槐梧,又加上有些力气,所以有时掌柜出远门,也把他一起带着,当作保镖。”

    “他,他不是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强盗头吗?”俞仁还有些不太能确定。

    “你是说那天打劫李显忠的那伙强盗吗?倒真有几分相像,但绝对不是。这人叫刘强,在我们店里已经干了五六年了,他是本福建人,算是知根知底,不可能会是强盗。不过,你这么一说,我到也记起来,那天的那个强盗头,似乎确实跟他长的很像。”

    李玉正与俞仁讨论着这个刘强与强盗时,莺儿已经匆匆赶了过来。她在李玉的耳边附耳小声的说了几句。李玉的脸sè稍变了变。

    “怎么了?”俞仁见李玉突然面现怒容,忍不住问道。

    李玉向着莺儿吩咐一声,“你跟他们先去准备吧!我一会儿就来。”

    莺儿答应一声,转身跟着曲先生还有那个刘强走了。李玉这才转过身来,向着俞仁,久久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李玉似乎终于下了决心,她先深吸了口气,然后道,“不好意思。我家杭州的一个商铺里,突然出了点事。需要我马上去处理。看来,这一趟长乐之游,只能俞兄一个人去了。”

    其实俞仁从见到那两个男人上船来找李玉,便知道会有事发生。到方才见到李玉对着自己的那个表情,他也猜到了七八分。可是这时从李玉的口中亲耳听到要分别的话,俞仁还是有些难以接受。

    他感觉这心里便像是一下子被人掏空了一般,不知道怎么办了。从他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二天起,李玉便一直在他身边。也正是因为李玉的存在,才让俞仁暂时忘了他的这次穿越之旅,将要面临的各种难题,也让他对这个古代社会的方方面面的不便,不是那么的在意了。

    虽然相处的时候不长,但李玉隐隐已成了俞仁心中生活的一个jīng神支柱,是他暂时忘却眼前的实现与烦恼一剂良药。这一下,李玉突然说要走了,俞仁的心里一下子感觉有些慌慌的,就好像孩子第一次离开父母,独自去远方时的心情。

    他本想说,我左右也无事,不如便跟你一起去杭州吧!可是转念一想,这么说还是不大妥当。

    因为,他到现在都还不知道这个李玉倒底是干什么的。而在她身上所表现出的种种异常,更添加了她身份的神秘感。两人这几天的接触,虽然不能说已是生死之交,可也绝对的不是普通朋友的关系了。

    但李玉始终都没跟俞仁说出她的身份,俞仁预感到,这当中必有蹊跷。李玉显然还不想让他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她似乎在刻意的隐瞒着些什么。

    这一切,俞仁的心里其实都十分清楚,但是他并不揭穿,也不多问。

    最近这两天,李玉似乎一直都很注意,有话要与莺儿说,也都尽量的当着俞仁的面讲,以示并不把他当外人。可是现在,李玉并没有把眼前的这件事告诉俞仁。他知道,这必然是因为李玉觉得这件事不适合让他知道。

    既然如此,如果他再提跟他们一起去杭州,便只能增加彼此的尴尬,让李玉为难。所以,俞仁只是担心的提了一句。“现在海上的风还没有停,你们马上走,会不会有危险?”

    李玉摆了摆手。“没关系了。大风已经过去。再后面,风会越来越小。我们的船比这船要大,要坚固的多,不会有问题的。”

    说到这儿。李玉停住了,她看着俞仁,好像是忘记了说话。俞仁也看着她。两人的双眼四目相对,却都默默无言。

    俞仁的前世,从上初中便开始跟班上的女同学谈恋爱,前前后后总共恋爱不下二十次。可是,他却从来没有在哪个女孩身上感受到过那种,让他难分难舍的感觉。他向来都很潇洒,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既便偶尔表现出少许的留恋,那也多是装出来哄女孩子眼泪的。

    可是现在,俞仁却真正开始感受到,那发自内心的难舍。

    两人的双眼紧紧的交织在一起,似乎有无数的语言要讲,又似乎不用一言。他们就这么站着、看着……

    直到莺儿匆匆走过来,打断他们的这种专注。

    “小姐,曲先生他们都准备好了。我们该走了!”

    李玉听到这话,低下了头,然后转身随着莺儿慢慢向船下走去。她走出五六步,突然又跑了回来。然后,李玉从怀里拿出一面小旗交给俞仁。

    “这个,留给你。记住,只要是在东南沿海。无论遇到什么麻烦,只要你把它拿出来,便会有人出来帮助你的。”

    俞仁根本就没注意到手里的东西,仍是抬着头,直直的看着渐渐远去的李玉主仆。直到,两人登上了那艘小船,驶出港口不见了……

    “公子,他们走了。”曹安在俞仁的身边提醒着。

    “啊!啊!”俞仁这才清醒过来,转过身准备回船舱。他感觉自己全身无力,好像刚刚大病了一场。手里拿着的旗子掉到了甲板上,他也全没在意。

    “公子,旗子掉了。”曹安一旁小声的提醒着。

    俞仁低头看了看。那掉在甲板上的小旗,正是方才莺儿拿出来,吓的钟六魂飞魄散的那面旗。

    俞仁轻轻蹲下来,看着甲板上的那面小旗发呆,也不知他是在想旗子,还是在想人。

    “公子,咱们不如去城里走走吧!反正开船还有好几天。李小姐他们虽然走了。但只要有缘,相信总有再见的一天的。”曹安看着俞仁魂不守舍的样子,怕他在船舱里呆着,给闷坏了。

    曹安的几句安慰话刚一说完,俞仁突然一拍大腿,叫了一声,“遭了!”

    曹安吓了一跳,忙问,“怎么了?”

    “忘了忘了!完了完了!”

    俞仁仍自顾自的说着,把一旁的曹安搞的一头雾水,又紧张万分。

    “到底怎么了?”曹安大声道。

    俞仁这才被曹安的声音惊醒。“啊!我是说,忘了问李小姐家住何处。只知道她家在漳州,这漳州太大。我们又要到哪儿去找。这下,可如何是好?”

    “姻缘自有天定,公子又何必多想。有缘总是会再相见的。”曹安一旁安慰道。

    俞仁叹了口气,“也只好这么想了。”说完,他还低声嘟哝了一句,“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第三十章 囊中羞涩

    “什么鸡?”曹安问。

    “啊!我是说,现在要是有只叫花鸡吃就好了。”俞仁这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曹安笑起来,“公子是还想着到杭州去了吧!这叫花鸡是杭州的特产,这儿可没的吃。不过,眼下咱们要是去杭州,这身上的银子好像不大够了。”

    俞仁突然听到曹安提到银子的事,并不在意,不过,这也把他的思绪稍稍拉回到了现实的轨道。“好。不想了。你说的对,有道是:天涯何处无芳草,美女从来都不少。只要银子足够多,哪里还怕找不到!”

    俞仁吟了一首前世泡妞时作的歪诗,感觉心情好了许多,便当先跳下跳板,“走,进城吃鸡去。”

    曹安见俞仁一时沉闷、一时开心,也不敢随便说话,以免又勾起他哪根神经,再不正常起来,只好老实的跟在他身后。

    两人进了长乐县城。在靠近码头的北门边找了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接下来的几天,俞仁是天天大吃大喝,什么也不想。曹安只看的忧心忡忡,几次劝俞仁银子省着点花,免得不够回家的路费。

    俞仁却全不在意。到了第五天,那客船上的伙计来客栈叫他们,说下午船便准备出海了。俞仁这才想起一个问题:现在李玉主仆俩都已走了,自己俩个还有必要去漳州吗?

    想到这个问题,俞仁不由的摸了摸钱袋。这几天银子花的快,他现在钱袋里只余下不到三两的碎银了。俞仁估计着,要是去漳州,只怕不见的够银子回来。于是便向伙计道,“算了。我们不去漳州了。你让你们老大自顾开船就是,不用管我们。”

    伙计答应一声,转身便要走。曹安却赶上一步,“呀!你这伙计。我们公子说不去漳州了,难道我们的船钱也一点不退吗?”

    那伙计现出为难的样子。“这,我就不知道了。我们主家只吩咐让小人来叫两位上船,却没提这退银的事。”

    “那我……”曹安还想再说,俞仁抬手阻止了他。“算了!你就不要为难他了。他们主家也不容易,这一趟遇着这么些事,只怕又不知要亏多少呢!”俞仁因为与这船主共同经历了那天大海上的风浪之险,便不想多为难他。

    那伙计向俞仁行了个礼,转身便走了。

    伙计走后,俞仁出了房间。并吩咐曹安,收拾收拾,准备明天出发。

    “去哪儿啊?是回南京了吗?”曹安问。

    “不,去福宁。”俞仁道。

    “去福宁干嘛?”

    “没银子了啊!”俞仁没好气的道。心说,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吗?

    “没银子去福宁干嘛?”没想到曹安还是要刨根问底。

    “自然是去找我二叔俞总兵。我这几天可打听清楚了。人都说我这位俞二叔家中有钱。而且为人也很慷慨。我想只要咱们上门开口,咱们俞家上一代,本来兄弟子妹也不多。怎么着,我二叔也得给我周济个三五百两的吧!这么一来,咱们不是又可以在外面继续多玩一两年了嘛!”俞仁得意的说出自己的计划。

    却没想到,曹安听了这话,面sè凝重的向他道,“公子。您这可要想好了。如果您去福宁找二老爷。这银子固然是可以轻易到手。但只怕您以后这家可就回不了了。”

    “为什么?”俞仁不解的问。

    “这也怪我。没跟您说清楚。您失忆了,大概也忘了老爷的脾气。老爷是向来最不喜欢攀附权贵的。而且他一向不认同二老爷的为官之道。咱们两家虽然是近亲,但已有十余年没有往来了。以老爷高傲的脾气,要是您到二老爷那儿借了一两银子,他只怕也不会饶了您。

    反正我是不去。要去您一个人去。我要是跟您去了。回去,老爷非把我打死不可。”

    “我爹,没这么古板吧!”俞仁有些不太相信。

    “还没这么古板?我就说五年前的一件事吧!那一次是我们家的一个老仆老夏。他是从小便跟着老爷的书童。五年前有一次帮老爷回福建老家办件事。结果,带的银子不够,正好那一次二老爷在家。见老夏手头紧,便让下人拿了十两银子送去。老夏本来是不要的。但是他当时因为手头正有事,没办法走的开。

    那名二老爷派来的人把银子放下便走了。等老夏把手头的事忙完了,赶去要把银子送还,二老爷他们已经回福宁了。于是老夏便想着,反正银子一时也还不了,不如先用着。等回了南京,拿了银子,再派人送到福宁,还给二老爷便是。

    可是,没想到这事便被老爷知道了。结果,老爷大发脾气,把老夏赶出了家门。

    我那时还小,但这件事却记得格外清楚。”

    俞仁听了曹安的话,许久没有出声。他在思考一个问题:怎么我老是这个命,前世遇着个清高自傲的老爹,好容易穿越了一回,怎么遇着个老头子,还更过份呢!看来,我这辈子是注定吃不了现成饭了,要想享受,还得靠自己。

    这样的想着,俞仁慢慢向客栈外踱去。曹安以为俞仁听了自己的话,还是要坚持去福宁,不由的吓了一跳。

    “公子,您去哪儿?”

    “我去街上转转。你既然说不能去二叔家诓银子,我也只好自己想办法了。要不然,咱们俩可真只能乞讨回南京了。”

    曹安这才放下心来,跟着俞仁身后,一起出了客栈。

    虽然曹安在长乐已呆了好几天,但这几天他的心思全花在了吃喝上,还真没留心这身边的商机。此时刻意留心,俞仁才发现。其实,长乐虽然是个小县城,但商机还真是不少。

    县城虽然不大,但却已经有好多家手工作坊了。这种一般都是近似于后世的义乌的那种前店后厂式的作坊,基本都是以家庭为单位。其中,最多的便要数织造了。

    虽然大明在东南多处设有织造局,但是官方所办的织造局,所产丝绸几乎全是提供给了宫廷或是官府,而自隆庆开关至今已近五十年。东南的海外贸易得到了长足的发展,这也促使东南的沿海一带产生了大量的私人织坊。而这些私人织坊与官方最大的不同便是。私人的织坊里织的几乎都是棉布,主要是提供给普通百姓和海商们的;而官方的织造局里,几乎无一例外的,织的都是丝绸、锦缎。

    由于海商们对棉布的大量需求,也造就了东南丝织行业的繁盛。

    转了大半个县城,俞仁也看到不少的商机。可是每次摸到口袋里这仅有的三两碎银,他不由的又叹了口气。这做生意没有本钱,就是有再好的商机也是白费,俞仁不由的发出如此的感叹。

    这时,俞仁想起从前在三言二拍上看到的一个故事。说一个倒霉的商人,靠着朋友支援的三两银子,跟着朋友的船到了海外,结果却鬼使神差的发了一笔横财。这个故事应该正是发生在大明。

    一想到这个故事,俞仁的心便不由的一热。但是再仔细的对比自己现在与对方的处境,俞仁又理智的知道,这个办法对自己是不适合的。倒不是他不敢冒这三两银子的风险。实在是他在这儿一没亲,二没友。光凭这三两银子,想要到南洋,还不够付一个人的船费的,更不要说这上面还有几个月的吃喝费用。

    想到这儿,俞仁不由的轻轻叹了口气。

    “公子,您也不用太着急。我们这点银子,就光我们两个坐船到杭州,应该还是差不多的。”曹安道。

    “到了杭州怎么办呢?你难道让我去向李小姐开口吗?莫说我们不知道到了杭州,能不能找到李小姐,就算是找到了,这个口,我也是万万开不了的。”俞仁道。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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