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海边的少年
(小修了一下,免得大家会产生穿越之类的误解~)
这是越国边境的一个小城,紧挨着海滨,每到七八月间,海潮汹涌,怒浪排空。只是来势急去势也急,退去之后,就留下满地的海味,鱼、虾、蟹等。多半被当地的渔夫拾去,剩下的海螺、贝壳之属,就是孩子们的最爱了。
在一块礁石上,蹲着两个七八岁的孩子,一男一女。小女孩的头上梳了两个丫角辫,用手托着下巴,一双漆黑而明亮的眸子,怔怔的望着远方。似乎对脚下的东西浑不在意。
那男孩长的有些瘦弱,头却很大,虎头虎脑的,像是坐不住的样子,不停的跳上跳下,把远处的贝壳一个个的捡来,放到女孩儿的眼前晃来晃去。见她的目光不向这儿瞟上一眼,就垂头丧气的扔掉,然后又跑到更远的地方捡回来。
他这样耍宝了半天,看到女孩儿神情仍然淡淡的,就有些颓丧,这时远处玩儿的孩子们喊他:“阿虎,你过来玩儿啊。”
他看着那些打着赤膊,只穿着一个肚兜或是短裤遮体的孩子们,在那儿正玩的高兴,舔了舔嘴唇,还是跑回到石头上,说:“阿颜,你是在担心你爹吗?”。
女孩儿的头晃了晃,也不知是摇头还是点头,他又说:“你爹真是厉害,这样的天都敢下海,我爷爷说他是从龙王的口里夺食呢。”
女孩儿抿着嘴微笑,用手拍了拍他的脑袋,站起来,“阿爹今天怕回不来了,我要回去陪我娘啦!”说完从大石头上跳下去,然后飞快的跑回家去。
男孩儿愣愣的站在那里,他平常很喜欢和阿颜亲近,只是阿颜的性子有些淡,不喜欢和大伙儿凑一起玩,用村里夫子的话说,那是年纪大了,要讲究男女之防呢。
虽然他们年纪小,平生也想不到那些燕婉之私什么的,要是有机会能捏捏阿颜的小手,他心中就觉得有些欢喜。只是她刚才拍自己的头,怎么感觉总是……有些怪怪的。
这男孩儿姓林,因为是虎年生的,又长的虎头虎脑,就起了个乳名叫阿虎,平日里都叫他林虎子。那个女孩儿姓顾,叫顾颜。只比他小几个月。她父母是在十年之前来到这个荒村的,她父亲像有几分学问的样子,开始曾经在村里教孩子们认字,村民都困苦,也没有束侑之类的财物可送,只是拿一些自家的鱼虾之类。够他们两夫妻温饱。
后来顾颜出生了,她的母亲大概是月子里受了潮气,坐下了病根,父亲便不再教书,开始出海打渔去了。为了是多弄一些海货,换了钱买补药吃。
那时候村民才惊讶的发现那个文弱的男人,却有一手娴熟的船技,而且每次出海,他都专捡那些风浪大、或者有怪兽出没的地方去,那都是他们这些小渔船不敢问津的。可每次都能够载的满满的回来,再拿回来到集镇去贩卖,所得往往是寻常渔人的三四倍。
只是那些钱多半换成浓浓的药汤,然后都到他妻子肚子里去了。所以他们家仍然像以前一样的清贫,甚至更加困苦。
顾颜背着手,慢慢的走在回家的小路上,看着不远处那两间有些破败的茅草屋。不禁长长的叹了口气,心里想着昨天夜里刮风,外屋有些漏水,看来房顶又该修补了。卧室的外墙要加固一下,免得这几天潮气太重,娘的身子又要受寒……
她正胡思乱想着,听到背后有个很响亮的声音喊她:“阿颜,你回家啦?”
顾颜长呼了一口气,转过身来冲着对面大喊:“胡大嫂,我娘在家吗?”。
一个身材精壮的妇女,皮肤黝黑黝黑的,手里拿着个渔网,正笑吟吟的看着她。就是和她家相离不远的林虎子的母亲。笑着说:“你娘在院子里呢,你爹还没回来吗?”。
顾颜点点头,然后转过身,蹦蹦跳跳的向家里跑去。
顾颜的母亲姓严,她有时会想,自己的名字是不是这样来的?严氏大概有三十多岁,由于长期在病中,面容十分憔悴,看上去有些显老。但举止仪态还是很雍容,顾颜觉得父母亲一定都有些来历,只是这些事情,不是她所能打听到的。
严氏看到顾颜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就有些嗔怪的说:“女孩子家,怎么能这样野呢。让你爹看见,又要说你了。”
顾颜吐吐舌头,她只有在母亲面前才露出这种小儿女的情态。然后走到严氏的身边,帮她穿着针线,说:“女儿去海边看阿爹了,潮水退了,阿爹应该回来了吧。”
严氏的脸上有些怅然,她咳嗽了两声,说:“你爹本事很大的,他一定能平安回来。”她微弱而坚定的话语,让顾颜有些感动,她脑筋一转,换了个话题说:“娘,你昨天说海上有仙山,阿爹会遇到仙人吗?”。
母亲的见识似乎不少,于是她每天缠着严氏,讲一些这个世界上的奇闻异事。
上次严氏曾经说过,在古籍中记载,海外有三座仙山,在风浪中时隐时现,难以寻觅。经常有人会从这里出海,寻求仙缘。遇到仙人之后,就能够长生不死,一步登天。
严氏笑了笑:“仙凡殊途,哪有那么容易呢。而且,真的遇到仙人,也不一定是好事啊……”她脸上忽然露出了几许萧索之情,又像是有些怀念。
顾颜睁着大眼睛,十分好奇,严氏笑笑,似乎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把手中的渔网放下,刚要站起来,忽然两腿一软,一下子又坐倒在椅子上。她用手扶着额头,觉得身体内气血翻涌,头脑一阵一阵的昏厥。
顾颜吓了一跳,惊讶的用手指着严氏的脸颊,她用手一抹,就发现鼻子里流下两道鲜红的血痕,她这时反倒镇定下来,说道:“阿颜,去把我的药拿来。”
顾颜连忙跑到屋子里,从柜子下面取出药瓶,倒出两粒白色龙眼大小的药丸来,散发着一阵阵的清香。这是她父亲自己配的,用的什么方子,她并不清楚,只是父亲每天辛劳所得,大半都花在这上面了。
严氏吃了药,气血慢慢平复下来,她用手抚着心口,眉头蹙起,露出几分忧色。半晌才对顾颜说:“阿颜,你先去外面玩吧,晚饭时记得回来。”
顾颜乖巧的跑出去,她总觉得母亲像有什么心事似的,只是她仍然被当作一个小孩子,在大人眼里,这些事不是她能了解的。顾颜苦恼的摸了下头,还是要快些长大啊!
她走出院子,忽然看到远方有十分嘈杂的声音,起了不少烟尘,像是有很多人的样子。她抬头看去,发现来源正是那片海滩,顾颜心中一喜,向着那这跑了过去。
林虎子有些无聊的把脚下的贝壳一个个扔到海里去。虽然边上的小孩子都没有他扔得远,但他神色仍然是怏怏的,并不高兴。旁边的孩子们喊他去海边上捉黄鳝,他也爱搭不理的。要知道,平日里他是最好这个的,每次落潮的时候,他都能抓上一大袋,然后大家一起在海边直接烤了吃,让人一想起来就口水直流。
这时候远处传来十分嘈杂的声音,像是有很多人一起涌过来,可是脚步声又很整齐,他抬头看去,见远处的不少小孩子已经惊恐的跑回来。在海滩的另一侧,远远的有一群队伍,足有两三百人,他们穿着整齐的皮甲,外面披着蓑衣,手里拿着长矛,腰间还挎着弓箭囊。在正前方是一个四十余岁,身披铠甲,面色黝黑的男子。
他身材高大,比寻常的本地人要高出足足两个头。林虎子忽然想起了,他们是军队!这个渔村离内陆很远,平常很少有外人来,这么一群精良的军队,来到这里干什么?
这时那些小孩子都四散的跑开了,那群士兵的首领并不在意,他四下环视了一番,发现只有林虎子的脸上没有惊慌之色,就走到他面前,问道:“你们村里的大人呢?”
他说话翁声翁气,十分洪亮,林虎子被他震得耳膜嗡嗡作响。觉得那人的身躯像山一样横在自己面前。他把小胸膛一挺,朗声答道:“你是什么人,来这里干什么?”
那位将军诧异了一下,不禁哈哈大笑起来,觉得这小孩很有胆色,不禁伸手去摸他的脑袋。
林虎子向后一闪,他就抓了个空。看到林虎子的步伐十分熟练,他不禁板起脸,肃容说道:“我姓高,是越国大将军门下三品果毅将军,率前锋来此地执行军务。本村大人们何在?”
林虎子见他将脸一板,自有一股杀伐之气,毕竟还是个孩子,不禁有些害怕,说道:“这几日海潮,大人们都在村东晒鱼虾呢。”
高将军将手一挥,他身后的几百军士整齐划一的分成三列,然后飞快的奔向村子里去。林虎子看着这威武的军威,舔了舔舌头说:“你们……要干些什么?”
第一章海边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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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荒村惊变
高将军道:“此乃军务,毋得多言!”他紫黑黑的脸膛,又是声如洪钟,林虎子被吓了一跳,这时他身后走出一个约二十多岁的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笑道:“将军不要吓坏了小孩子。”
林虎子看那少年身上的袍子光滑而柔软,比起以前自己在大城镇里见过的丝绸还要好,不禁吞了下口水,那少年长的十分俊秀,只是下巴扬起,神情中带着高傲。见林虎子看他,就向他微微一笑。眼神中却仍带着凌厉。
高将军笑道:“看这小子身手好,人又机灵,倒是行伍中的好手。”少年一笑,忽的一闪身,也没见他如何动作,人就已经到了林虎子的近前,一只手已搭在他的脉门上。
林虎子吓了一跳,那青年从数丈之外一下子到了他的面前,居然连身影都看不到。随着他的手指一搭,一股十分庞大的力量从他的手臂涌了上去,他半边身子一下子麻木的无法动弹。
高将军却是见怪不怪的样子,并不理睬。林虎子觉得半边身子都失去了知觉,只是他性子倔强,用眼睛瞪着那青年,并不叫喊。青年浑不在意,松开手,说道:“你这少年根骨还好,可愿跟我走吗?”。
林虎子睁着两只大眼看着他,不明所以。青年一笑,喝道:“抓紧了!”用手抓住他的领子,双袖一张,像一只大鸟一样飞起,在半空中盘旋了两圈才落下地来。
林虎子的嘴巴张的大大的合不拢:“你是仙人吗?”。青年笑着不答,只是说:“你若想学我,就随我走吧。”
林虎子十分心喜,回头看看远处的村落,又有些犹豫。青年笑道:“我还要在此地盘桓几日,到时再说罢!”
这时远处奔来两个兵士,手执着短矛,手中还抓着一个孩子,说道:“将军,这女娃儿在外面探头探脑,想必是奸细!”
高将军并不在意,挥挥手道:“大敌当前,何必啰嗦,处置了吧!”
林虎子看到那女孩正是顾颜,冲过去大喊道:“快放了她!”
两个兵士怒视着他,手中的短矛在日光下发着闪亮的寒光。林虎子有些害怕,但仍然毫不退缩的抓着顾颜的胳膊。
高将军看了他一眼,林虎子说道:“她是我家邻居,来等她父亲出海回来的。”
高将军不想多作计较,挥挥手说道:“你带她回村去,记得没事不得出来!”
林虎子也顾不得向高将军道谢,抓起顾颜就往回跑。回到村子,发现村子的各个方向,都布满了手执长矛,身穿皮甲的士兵,一股森然的杀气弥漫起来。林家的父母都吓得说不出话来。倒是严氏还很镇定,她谢过了林虎子,然后把顾颜抱在怀里,轻声安慰着她。
没过多久,就听见外面十几个兵士不断呼喊的声音,命村中的所有人都到外面的空地集合。
这个村子并不算大,加起男女老幼,也不过一百多人。除了出海打渔未归的几个,全都战战兢兢的走到空场上。按着兵士们的要求,整齐的排成几列。严氏脸色虽然苍白,神情却很镇定,她拉着顾颜的手,走到一棵大树下,静静的站着。
数百名士兵这时已将此地团团围住,顾颜悄悄向远处看着,隐隐听见还有喧嚣之声,似乎还有源源不绝的人向这边赶来。这样荒僻的地方,突然间大兵压境,到底要干什么?
高将军环视着他们,面带杀气,丝毫不加掩饰,冷冷的说道:“这是越国最高的军务,凡有阻碍者,格杀勿论!本将军刀上染了无数人的鲜血,不在乎多上几百条!”随后他身边的一个中年人,便向大家解释这次的目的。
原来越国与北方的宋国正在交战,双方在边境打的昏天黑地,相持不下。宋国的将军便想了一计,出一支奇兵,从岸上登陆,直袭越国的腹心之地。可是这个消息被越国派在战场的探子得知了,送回消息,越国的军方就决定将计就计,在海边设伏,打来敌一个措手不及。选定的埋伏地点共有三处,高将军带领的,不过是其中一支队伍罢了。
那中年人当然不会说的这么详细,大半倒是顾颜自己猜测出来的。那些兵士把他们集中到一个大院子里,命他们带上食水,然后便封锁了出路,告诉他们,要在这里至少待上半个月,直到敌人前来或是他们撤退为止。
这些一直生活在偏僻之地的淳朴渔民们,哪里见过这样的阵势?胆子小的不免害怕,胆大的也是忧心忡忡。顾颜倒不是十分害怕,但她却想:要是阿爹回来了,找不到她们怎么办。会不会被那些士兵们遇到?
这样胡思乱想着,日子倒也并不难过。过了几天,村民们见那些士兵并不为难他们,也多半放下心来,只是家中有人不在的,不免还在担心。大概过了有十多天,林虎子想起那个青年和他所说的话,就和顾颜说了,顾颜听了也奇怪,难道这个世界上真有仙人吗?
林虎子骄傲的说:“要是我学会了仙法,以后就能帮我爹打渔了。”顾颜就抿着嘴笑,笑得他脸上红扑扑的。
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惊天动地的喊杀声,无数声音不停的呼喝,呐喊,还有不断的惨叫和嚎哭。村民们一下子炸了窝,有人惊恐的喊道:“敌人杀来了,快跑!”
一时间大半人都跑了出去,林虎子也想跑出去看看究竟,一只冷冰冰的手抓住了他,“别动!”
脸色苍白的严氏,一只手紧紧抱着顾颜,一只手拉住了他,说道:“不能出去,快躲起来!”说完抱着顾颜向里屋奔去。
这本来是村里祭祀的时候用的地方,地下还有存放海物的地窖。只是一股腥气,让人难以忍受。严氏却毫不在意,抱着顾颜躲了进去。林虎子犹豫了一下,看自己的爹娘还在外面,还是说:“我要去找他们!”说完又冲了出去。
顾颜怔怔的被娘抱在怀里,觉得那里无比的温暖。外面震天的喧嚣声似乎渐渐远去了似的。严氏用手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柔声的安慰着她。顾颜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她很想和娘说说话,但眼皮却是忍不住的沉重,慢慢的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的极长,顾颜似乎在梦里见到了仙人,还赐给她长生的仙草,让她一家都长生不老,能永远生活在一起……
当她从甜蜜的梦中惊醒的时候,看到的是严氏肃然的面容。她用帕子包着头,穿着适宜劳作的短衫,顾颜小声的说:“娘,我们要出去吗?”。
严氏叹了口气:“外面的人想必还没散去,但我们的食水尽了,再困在这里就是等死,只能出去了!”她用裤子擦了擦顾颜的小脸,说道:“阿颜,不管看到什么,都不要惊讶,好吗?”。
顾颜使劲点点头。严氏把她用衣带系在胸前,然后飞身跃出地窖,射手敏捷,根本不像一个缠绵病榻的妇人。
两个人悄悄的从祠堂里出来,放眼看去,村子里到处是断壁残垣,不少地方还闪着火头,尚未熄灭,不时传来一股扑鼻的恶臭。顾颜忽然“啊”的一声叫了起来,在离她不远的地方,一面墙壁下,倒着数具尸体,上面全是血污,伤痕累累,有的胸口被捅了个大洞,有的腹部破了长长的口子,连肠子都被扯了出来。
严氏叹了口气,用手遮住她的双眼。这个荒僻的小村,尸横遍野。有士兵,也有村人。她紧紧抓着顾颜,飞身连纵,几个起落,就跃出数十步,不过片刻,就到了自己家里。
顾颜看着自己那几乎已经被夷为平地的家,眼睛一眨一眨,似乎是要哭了出来,只是勉强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那两间草房早就被付之一炬了。严氏走进火场,在原来卧房的位置下面,拿起旁边一块木板挖了一会儿,从地下找出一个黑色的木匣子,然后揣在怀里,说:“阿颜,我们走吧!”
顾颜愣了,“娘,不等阿爹了吗?”。
严氏坚定的说:“这里是险地,不能久留。你爹很有本事,等他回来了,会去找我们的。”然后又把顾颜系在她的身上,从包裹里寻出一件斗篷披上,足不点地飞跃出去。
村子里似乎已经没有活人了,安静的一片死寂。一路行去,顾颜看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只是他们现在都已经变成了死人。
严氏的脚程很快,没过多久,她就到了村子的边缘,她听到远方隐隐还有厮杀的声音,当机立断,一转头向北而行。
走了不过百十步,就看到地上又有丢弃的兵器,这里似乎变成了一个极大的战场,严氏停住脚步,四下一环视,这时远处已经有一个整齐的队伍飞跑过来,似乎是要到另一面的战场上去支援,一下子与她们母女迎面撞上。
双方都是一愣,这队士兵也没想到在战场上还能见到活人的影子。为首的愣了一下,见是一个妇人,还带着一个孩子,必然是此地的渔民,脸上就露出淫邪的表情,喝道:“兄弟们,抓住这个越国人!”
第二章荒村惊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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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世上真有仙人?
有数名士兵举着长矛逼近过来。严氏脸上露出了惊惶之色,一只手轻轻拍了拍顾颜,另一只手猛地在腰间一抽,有一条长索就抖了了出来,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柔软而坚韧。在空中灵活的抖动,另一头像是有什么锐器,在四名兵士的喉咙上一扫,那四个人顿时倒地。
顾颜张着嘴被吓住了,她没想到一直病怏怏的母亲居然还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高手。严氏击倒这四个人之后,脚尖一点地,飞身向另一个方向掠去,动作迅如脱兔。后面的人一边呐喊着发箭,都被她鼓涨起来的斗篷挡住,歪歪斜斜的掉下去。
那大胡子在后面大喊:“快去禀告大帅,小心刺客!”
严氏向着反方向狂奔,她避开了宋**士的来路,也就避开了主战场,偶尔有两三个伤兵,也被她顺手打发了。一直奔出数里,这时边上有一片小树木,她才停下,把顾颜从身上放下来。
顾颜看她脸色潮红,喘着粗气,像是十分疲劳的模样,担心的问:“娘,你没有事吗?”。
严氏深呼吸了几声,叹道:“若非当年伤了肺腑,何需如此费力……”她话刚说到一半,猛地抓起顾颜,飞快的向左边闪开,刷啦啦一阵响声,地上已经钉了十余支弩箭。
她转过头去,惊道:“是你!”不远处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做道士打扮,只是一脸的横肉,有一道伤疤从额头上斜着一直到了嘴角,十分可怕。正似笑非笑的看着这对母女。
见严氏转过头来,他便冷笑道:“当年以百炼飞索和轻身功夫名震江湖的严若然,居然隐藏在海边小小的渔村,真是让人意外啊。”
严氏冷冷的道:“任中杰,多年不见,你到此地来干什么,脸上的伤疤,想再来一道么?”
任中杰哼了一声:“我现在是宋国朝廷供奉,为何不能来。你以为,我还是旧日的我么?”他猛地将手中的拂杰一挥,一阵风声挥出,边上一棵腕口粗细的小树顿时折断。
严氏的面色一变:“你是修仙者?”
任中杰冷笑了一声:“你今日还想逃脱吗?”。
严氏的脸色平静了下,说道:“以你的资质,最多修到炼气一二级,求不得长生,只能享享人间富贵罢了。”
这话似乎说到了任中杰的隐痛,他哼了一声:“不管如何,对付你却足够了,还是回去任我处置吧!”
严氏低下头去,紧了紧怀中的顾颜,说道:“跟你回去也不难,只是我有一件东西还没……”
任中杰听她声音微弱,就上前一步,问道:“什么?”
严氏抬起头冷然道:“你的人头!”
“刷”的一声,从她的腰带处放出了数十枚飞针,严氏的右手一张,三把飞刀直刺任中杰的面门,她自己则转身,手一扬,那条长索已经飞了出去,搭住远处的树稍,身子一荡,就借势飞了过去,索头又向远处飞去。几个起落,就消失在树林之中。
任中杰手忙脚乱的躲过飞针,哼道:“这种手段,也在我面前显露?”他并没急着去追,闭上双目,凝神了半响,才向一个认定的方向追去。
严氏一直逃到树林的深处,才在一棵大树下停住脚步,她脸色潮红,呼吸急促,把顾颜放下来后,再也忍耐不住,一口鲜血一下子喷了出来。
“娘!”顾颜惊惶的用袍子去擦她口角上的血,严氏喷出了这口血,脸色变得无比苍白,苦笑一声:“果然是修仙者啊,即使只是初窥门径,也不是我们这样的凡人能比的。”
顾颜看她胸前都被鲜血染红了,把手里的帕子浸的精湿,手忙脚乱,不知如何是好。严氏咳了几口血,面色变得肃然,说道:“阿颜,娘暂时要和你分开了。那姓任的是我当年的仇人,一见面就是不死不休,和你分开,还能留你一条生路。这个匣子是你爹爹留下的的东西,他是云阳城顾家的人,你要是能逃出去,就到那里去找你的亲人吧。”
顾颜听她一口气说了这么说,最后却是要和自己分开,就算她平日里性格坚强,这时候也不禁哭了起来:“我不要和娘分开!”
严氏抓紧她的肩膀,用凌厉的目光看着她,斩钉截铁的说道:“你要活下去,知道吗?”。
顾颜被母亲凌厉的目光吓住了,只是抽泣着点头。严氏又看了她一眼,决然的回头而去。远远看去,她的身影依然如此的矫健,全然不像受过伤的样子,兔起鹘落之间,就消失在密林的尽头。
顾颜怔怔的看着母亲的背影。斑驳的日光投射进来,微风吹得树叶沙沙作响,天地间似乎只有她一个孤独的存在。一股难以抑制的悲痛从骨子里渗透出来,虽然她还小,但也知道,以后,恐怕再也见不到母亲了。
顾颜就这样孤独的在树下站了整整一天,直到口渴极了,才到水塘里找水喝,然后又摘野果子吃,这样一连过了几天,直到她变得形销骨立,母亲始终也没有回来。她想着母亲走时坚定的目光,就不断的告诉自己要变得坚强起来。到了第七天,她才打开母亲留下的那个匣子。
匣子里的东西不多,有两块晶莹透亮的石头,还有几本薄薄的小册子,和两张画着繁杂符号的黄纸。她便拿起那几本小册子,慢慢阅读起来。通过这些,她真正开始了解了这个世界。
在这个由凡人组成的世界,还有一群特殊的人,他们的身体与常人不同,他们能够修炼功法,有移山倒海的大神通,有远比常人漫长的寿命,这群人就被称作修仙者。
所谓仙人,朝游苍梧而暮北海。乘云气,骑日月,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这就是上古时期神通广大的仙人,他们的寿命能与天地同齐,举手投足之间,就能够移山填海。他们的法力通玄,能够毁天灭地。
但这本《神州志异》上写的很清楚,这样的仙人只存在于上古的传说之中,在当今之世,已经没有这样的仙人存在了。只有一批修仙者。
凡是天生具有灵根的人,就有资格引天地元气入体,然后荡涤凡尘,修炼真元。炼气筑基,结成金丹,直至元婴。
看着看着,顾颜的眼睛就亮了起来。原来那些海上的仙山并不只是传说,这个世界上真有仙人!
第三章这世上真有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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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炼气初成,寻仙!
顾颜的父亲,就是云阳城最大的修仙家族,顾家的子弟。
她父亲在一本小册子里,记载了他家族的历史,和修仙界的一些常识。修仙界最为高高在上的,自然是那些传承久远,历史悠久的修仙门派。他们基本占据了天地间的灵脉和天材地宝,并网罗了一大批资质上佳的门人弟子。
在这些门派之外,就是散修和修仙家族了。散修的资质通常并不出色,但凭着后天的努力,也有一小部分,能够有所成就。
而修仙家族都是靠着血脉延续的。一个修仙家族强大与否,全看家族内的修仙者法力高低。强大的修仙家族甚至可以与一些中等门派相提并论。但这种纯靠血脉维系的家族,却不能保证长久的传承,一旦族中的高手坐化了,那么很快就会衰落下去。
现在的修仙家族,如果能有几位筑基期的修士坐阵,那么就算是很了不起了。只有那些依附着大门派求生的庞大家族,族内才会有结丹期的高手。
顾颜的父亲,名叫顾剑琛。他的家族在越国境内十分有名。就是因为本族的族长,顾剑琛的祖父,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
凡人中能具有灵根,有资格修仙的,简直是万中无一。而这些拥有灵根的,多半都困在炼气期不能寸进,大概只有不到千分之一的几率才能够筑基。一旦筑基,就是真正迈进了修仙的门槛。
顾剑琛当年是四灵根的修士,在家族内算是资质不错的人。只用了二十年就修到了炼气五层,只是他年少气盛,在东海寻找一株灵草的时候,和另一个家族的人起了冲突,把对方打的重伤。没想到那人居然是越国境内一个门派的弟子。虽然那个门派的实力在修仙界十分弱小,只有六七名筑基期的修士坐阵,那也不是他们家族所能撼动的。对方请来了一位练气七层的师兄,一出手就将他打的重伤坠海,经脉全废。如果不是当时正在东海的严若然相救,他就死在这里了。
顾剑琛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经脉全都毁了,就算重新修炼,也不能再回到往日的修为了。他本来是家族内的骄子,心灰意冷之下,也不想回去,索性就在此地隐居下来。严若然虽然只是凡人,但性格温柔相貌又好,两个人日久生情,就结为夫妇,没过两年,就有了顾颜。
只是严若然在生顾颜的时候与人动手,结果动了胎气,寒气入体,郁结于肺腑之间,内伤一直不能痊愈。顾剑琛就用族中的药方为她治病,只是那药方用的多是灵草,俗世中不好寻觅,他频繁的出海,也是因为东海是修仙的圣地,多产奇花异草的缘故。
顾颜很仔细的把这本小册子看完,毕竟这字里行间能感受到父亲的过去。在最下面是一本薄薄的书,大概只有十几页的样子。上面写的是《洞明真诀》。翻开一看,上面密密麻麻写的是蝇头小楷,每页还有一个图形。想必这就是父亲家传的修仙功法了。
她忽然对修仙者起了向往之情,那个姓任的坏人不过是一个最低浅的入门级人物,就能逼得她们母女走投无路,自己要是能够修炼,不就能够保护母亲了吗?顾颜幼小的心灵中慢慢树立起坚定的信念。
那两块石头和两张黄纸她不认识,就不去动,把匣子贴身收好了。这些天,她就躲在树木里,饮露水,采野果为生。一直过了一个月。
她身体本来健康,父母又有意识的在她年幼时教她一些养气的功夫,身体十分康健。这一个月,虽然经历了不少艰苦,但还是熬下来了。在这段日子,她每天都会按着书上的方法打坐修习,虽然并没有书所说的“炼气入体”的气感,但身体变得越来越轻健,却是能感觉到的。
顾颜小心的避开路上的荆棘,她不敢再扯破自己的衣衫,因为已经没得可换了。紧紧夹着那个匣子,走到树林的边缘,向外面望去。
远远的天高云淡,隐隐有海涛拍岸的声音,天空中几只海鸟飞过,在蓝天中划过一道长长的痕迹。四周是那样的安静,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这个八岁的小女孩,就紧紧的抱着那个匣子,深一脚浅一脚的向原来的村子走去。
她每一步都走的十分谨慎,生怕又会有敌人出现。但一直走了好几里,也没看见一个人影。地上倒是能看到一些丢弃了的残破兵器,但并没有尸体,想必是有人将战场都收拾了吧。她人小走得慢,足足过了半天,下午的时候,才回到那个她出生的小村落。
村子里依然是那样残破的景象,到处是被火烧过的痕迹,那些草屋被烧的只剩下一地的黑灰了。只是尸体似乎被人收敛了,大概是因为会产生瘟疫吧。顾颜找到原来她家所在的地方,对着空荡荡的地面,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她找出一块焦黑的树皮,用自己在半路拾来的一柄断了的匕首,在上面歪歪扭扭的刻着字。上面是一些只有她和家人才明白的暗语,万一父亲或者母亲有一天回到这里,就能够知道,她还活着。
做好了这一切,她便蹒跚的向远处行去,这个村子的死气太重,她要另找一个安身之所。
在离这里大概有数里的地方,她重新安了一个家。没有人帮助,全靠她自己动手。她用海边能找到的树木和竹子,搭建了一间草房,白天,她就到海边去拾荒,捡那些退潮之后剩下来的海味,一部分留下充饥,一部分到远处的城镇去换成盐巴和粗布。
为了避免有心人的觊觎,她总是把自己的脸涂黑,装成一个腿有残疾的小女孩儿,说是因为受了战乱,家里的大人卧病在床,只能一个人出来谋生,弄些吃食回去养家糊口。那些人可怜她的遭遇,大多都会帮她。偶尔有些不怀好意的人,也被她想法子避过去,虽然吃了很多苦头,毕竟还是坚持了下来。
到了晚上,月上中天之时,她就按着书上留下的方法,盘膝而坐,掌心相对,一手向天,一手向地。感悟天地间元气的流动。
就这样足足过了两年,虽然她的身体愈加的轻健,但体内的经脉仍然没有感觉。顾颜不禁有些颓丧。
按着书上的说法,凡是天资高者,按着功法修炼,一个月内就应当有小成。两年的时间,足够一般人突破到炼气二层了。难道自己真是一个没有灵根的废材吗?
其实她不清楚,有着师承或者家族的修仙者,在入门之初,都是在天生的灵脉之处修炼,或者有师长赠送的灵丹,用以补益元气。像她这样,丝毫不懂,资质又不算高,只靠着一本入门的法诀,两年内毫无寸进,实在是再平常也不过的事情。
又过了两年,她已经十二岁了,她的容颜渐渐的长开,身形也高了起来,由于她每夜都在修炼,身体比起同龄的孩子更加健壮,现在像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大姑娘了。在这三年,她每天清晨都会到海边去张望,每隔半个月,还会回原来的旧址去查看,但始终没有她父母的消息。
这天晚上,她静静的坐在那里,一轮明月悬在正中,正是子时,阴气已尽,阳气初生的时候。她缓缓的做着吐纳,慢慢的进入一种似睡非睡的状态,思维似乎完全停止,只有一线清明。但对外物的感觉却愈加的敏锐起来。就连远处掠过的飞鸟,她也能感觉得到运动的轨迹。
这些天她觉得自己在打坐时愈加的沉静,似乎是要有突破的迹象了。按着书中的吐纳方式,她静静的吸进外气,然后再将体内的浊气吐出。如此不断的循环约数百个周天之后,她忽然觉得身体慢慢的轻了起来,就像是一丝羽毛一样飘浮在天地之间。她的顶门像是开了个口子,一丝灵气缓缓的从外界涌了进来,在她的经脉里扎下根来,荡涤着她的经脉,在丹田处自成一个小小的循环。
顾颜知道,她已经达到了书中所载的“炼气入体”的最初级阶段了。
她按捺住狂喜的心情,感受着外界的灵气,在体内运行的过程。她似乎已经用不着呼吸,而是在体内自成一个小循环,她有些贪婪的吞吐着外界的灵气,直到四个时辰过去,天色微微发白,她才从打坐中醒来。
稍微活动了一下全身,觉得四肢百脉都无比的充盈,像是脱胎换骨了一样。她一起身,就觉得身体上粘粘的,一看,就发现身体上浸杂着很多汗渍和污垢,这都是炼气入体之后,应有的现象。
顾颜不禁跳跃了起来,虽然这三年她一个人独立而坚强的生活,但不管怎样,她仍然是一个小孩子。从今天开始,她就可以算是一个修仙者了。虽然她的功力十分浅薄,只有炼气一层,几乎比不过修仙界的任何人,但毕竟这是靠她一步一个脚印坚实的修炼出来的。
她取出自己储存的淡水,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换上一件新的衣服。觉得从头到脚都焕然一新。站到屋外,遥望着海边。
四年了,没有父母的一点消息。她想起母亲当年所说的话,如果找不到父亲,就让她到云阳城去找父亲一族的亲人。她心中默默的念道:该是时候了。
过了三个月,一个身材瘦弱,面容清秀的少年,斜背着一个包裹,腰间跨着短剑,在那个荒村的废墟之处,重重的磕了三个头,然后踏上了远去的旅程。
第四章炼气初成,寻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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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远行
顾颜一个人走在路上,包袱里是她多年积攒下来的一贯钱。这些年来,她见惯了旁人的冷眼,见惯了世态炎凉。所以越来越长大的她,不敢轻易露出女子装扮,只肯做男装打扮。虽然她已经不惧怕那些江湖上的毛贼,但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思想,她还是要小心谨慎为好。
腰间的短剑是她用当年捡到的残破兵器打磨出来的,她曾经用这柄剑杀过一个觊觎她美貌的登徒子。那个人悄悄的跟随着她,欲行非礼。被她发现之后,一番搏斗,便拔剑将他杀死。那是她平生头一次杀人。或许是小时候见血多了的缘故罢,她居然十分冷静,手都没有发抖。
在出行之前,她用了三个月的时间,练习了一种叫做“控火术”的法术。这是记载在那本册子后面,最为粗浅的几种法术之一。是炼气期的入门弟子熟悉灵气运行的一种手段。虽然这只是最粗浅的手段,但对付一般的江湖人士也已经足够了。她至今仍然记得母亲在那个只有炼气一、二层的人面前毫无还手之力的样子,这就是修仙者与凡人的差距,如同天堑,虽短却无法逾越。
云阳城是越国北方的一座中等城市,位于天目山脉的西侧,天目山号称是“海内三十六洞天”之一,那里必然会有很多修仙者出没吧。在迈入修仙界的门槛之后,她不禁的有些兴奋,想看看书里记载的,那些真正拥有大神通的筑基、甚至结丹期的修士,到底是什么样子。
她所处之地,在越国的东南,要去北方的云阳城,至少要走七八百里。她仅有的钱,又舍不得用来雇车,就只能靠步行了。她虽然是个修仙者,但一没有法宝傍身,第二层次又不高,每天只能走几十里。
如今世道不靖,到处都是战乱,流民四起。有人见她一个少年孤身上路,就想半路打劫她。都是些剪径的毛贼,在她小小施展了一个控火术之后,就吓得屁滚尿流的跑了。有的还奉上自己全部的打劫所得,算是赔罪。几次三番之后,顾颜居然积攒了小小的一份家底,大概有几十贯钱之多。
有了这笔钱,顾颜就想找一个城市,然后寻找一个可靠的商队,跟着他们一路同行,这样子也能够安全一些。虽然如今天下烽烟四起,但商业并没有因此而凋敝,反而变得愈加繁荣起来。她这一路行来,见得最多的,就是有着武士护送,有时甚至还有军队看顾的商队,到处行走。而这些商队,有时也愿意吸纳一些有武力的单身旅者加入。
这天中午,她到了一个叫作东莱的地方。这是方圆数百里的交通要塞,四通八达,来往的商旅最多。她到了城中,寻了个地方吃饭,然后就去城东的集市。
一般这样的大城,在外城都有相当规模的集市,都是形形色色人等出没的地方,打探消息,这里是最好的处所了。
顾颜如今是少年的装扮,她身量本来比同龄的人要高,就如同十三四岁的少年一样。再加上腰间带着短剑,都以为她是孤身出来闯江湖的剑客。乱世之中,没有比武力更受人尊敬的了。所以在这样的大城之中,反而没有什么人惹她。
到了集市里,她随意打听了一番,发现商队虽然不少,但都是往南走的,没有从这里向北去的。她略感诧异,向当地的掮客打探详情。
那掮客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人,很是精明,听她细问,就笑着说:“听说越国和宋国又在打仗了,两边的大将都是厉害的,打起来不得消停。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人啦,兵荒马乱的,谁又敢往北去呢,就连本来去北方的商队,现在都急忙往南边赶呢。”
顾颜皱起眉来,她对付几个毛贼虽然没问题,但要是遇到训练有素的士兵,可没把握一定能够对付。还是找一个有实力的大商队随行的好。便问道:“就没有往北边去的吗?”。说着从怀里掏出一贯钱放在桌子上,“要是能找到,这赏钱都是你的。”
那掮客两眼有些放光,他迟疑了一下,说道:“昨日城中来了一位夫人,听说她要往北方的云阳城去呢。只是要走的路径很险,行程也快,在城中找了很多武师,都不愿意护送她们。公子不妨前去看看。”
顾颜微微一笑,问明了方向,自己寻去。果然在东南角的一块空地上,有一个青年坐在那里。顾颜便上前问到:“请问你们是往云阳城去的么?”
青年看她是个佩剑的少年,眼中亮了一亮,说道:“我家夫人有急事要去云阳,但北方正在战乱,原来雇好的武士都不愿前往,正在这里招募。这位壮士可有意么?”
顾颜看看自己瘦弱的小身板,这个“壮士”的称呼还真是怪怪的。她不自禁的摸了摸鼻子,说道:“我也是想去云阳访友的,不如结伴同行罢!”
青年喜道:“如此最好。如果平安到达,我家夫人愿以十颗金珠做酬。”
顾颜挑了挑眉毛,有些惊讶。她这几年多历世事,知道在这样的乱世,金子十分值钱。一百贯钱也未必换得到一两金子。十颗金珠,至少也有七八两了。
不过她并没有立刻动心,一个人在这乱世生活了数年,她已经学得对任何人都先存三分防范之心。向那青年问道:“不知道尊夫人是哪里人,为何要向云阳城去呢?”
青年有些迟疑,说道:“我家夫人是越国的大族,往云阳城去,是访一位旧友的。”
顾颜一声冷笑,转身便走。这样兵荒马乱的年月,世家大族的女子出行访友。这种话拿来骗鬼么?
这时旁边一个很温和的声音说道:“少年慢走。”顾颜回头看去,见不远处住着一顶软轿,四周悬着帷帐,里面有一个人影,看不清楚。想必就是在此处招募人手的那位夫人了。只是顾颜的目光却并没看向她,而是看着站在轿旁的一名老者和一个青年。
那老者做道装打扮,约有四五十岁的模样,头发有几缕已显得发白。那青年大概只有二十来岁,身形很高,比她要高出一个半头左右。站在轿子的前面,老者却站在他身后,有些甘居其下的味道。顾颜在那本父亲留给她的册子中曾经看到过,修仙界向来只以修为论高下,从不分年龄辈分。倒也不觉得奇怪。只是这青年和道士身上,都浮现着明显的修仙者气息!
按修仙界的规则,同一阶的人,能互相感受到对方的气息,却不能察觉对方的修为层级。所以这两个人必然与她同是练气期的人。只是她凭着直觉,隐隐觉得道士的修为要高过自己,那青年想必更加强大了。原来这位夫人身边有修仙者护卫,她顿时起了几分警惕,用审视的目光看着那两人。
那青年同样看着她,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略一交击,便又分开,顾颜隐隐感觉到,这青年比她要强大得多。她向轿子内拱了拱手:“原来夫人有高手护卫,在下莽撞了。”说完就要告辞。
那夫人柔声说道:“如今北地并不太平,少年要去云阳,何不与我等同行,到达之后,妾身还有礼物相赠。”
顾颜并没停步,那轿子里又吐出个轻柔的声音:“一块灵石,如何?”
顾颜猛地停住,眼睛露出十分复杂的光芒。灵石可以说是修仙界最为通行的物品,因为天地间的灵气杂乱而又无序,最好的方法是通过吸取灵石中蕴含的灵气来修炼。在这块土地上的灵石矿脉,都是经过无数岁月的变迁之后,慢慢生长出来的。基本都保持在修仙门派和一些大的家族手里,普通的散修,想得到灵石是很难的。这位夫人必定有很深的背景,否则怎么会对她这个素不相识的人,一出手就是一块灵石?
顾颜看了那青年一眼,淡淡的道:“如果夫人不说出详情,恐怕这一块灵石,在下不一定有福气得到。”
那位夫人道:“此地人多口杂,说话多有不便,不如回妾身下榻之处详谈如何?”
顾颜倒并不害怕,同级的修仙者之间,若非有深仇大恨,或是利益相争,彼此很少动手。毕竟一旦动手,多半是两败俱伤。自己也没有什么东西让对方惦记的,所以便大大方方的跟着去了。
那位夫人下榻之处倒并不偏僻,是在一间很大客栈里的小院,大概是全被她包了下来,里面倒很是清静。小轿一直抬到院中才落下,有一位侍女为她掀开了轿帘。
顾颜留神看了一下,这位仕女只是凡人,心中一笑,若是这位夫人连使唤的侍女都是修仙者的话,那未免有些骇人听闻了。
这位夫人款款下了轿,脸上仍然罩着面纱,身上穿着端丽的华服,举止体态端庄而又典雅,她向着顾颜微微一笑,请她进去。
第五章远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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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神秘的队伍
到了正厅,那位夫人坐在主位上,顾颜不客气的在客位上坐了,青年也坐在了下首,而那位道士则站在青年身后。夫人向着顾颜笑道:“妾身名华阳,这位是青阳子道长,这位是南泽况家的况轸。
顾颜听她说到了南泽况家,就知道这必定是一个修仙家族了。想必这个青年就是况家的嫡系子弟,才能在小小年纪有这样的修为。这时听到华阳夫人问她:“不知公子贵姓,如何称呼?”
她便简短的回答:“我姓顾。”名字却不说了。
况轸的眉头一挑:“你是云阳顾家的子弟?”
顾颜淡淡的道:“顾衡臣是家曾祖。”顾衡臣便是顾家的家主,今年刚过百岁,是一位筑基初期的修士,也是顾家四位筑基修士之一。
华阳夫人喜道:“原来顾公子是名门子弟,真是再好也没有了。”
顾颜笑道:“在下出来游历,离家已久,颇有思乡之情,本想回家,听说有人要往云阳,这才有结伴之心。请问夫人何事要去云阳呢?”
华阳夫人皱起眉头,说道:“妾身娘家姓秦,与况家同在南泽。当年我家的祖师,与令曾祖曾经有过约定……”她犹豫了片刻,又道,“这次我去云阳,是要向顾家送一件信物的。”
顾颜很是诧异,听她的口气,似乎也是修仙家族中的人。她所说的“祖师”,应该就是家族中专心修炼的长老,一般不管俗事,一心修行,但法力通常更高于家主。从她身上却感受不到一点修行的气息,看青年对她的态度,又不是像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为何两个修仙家族的事情,要由她一个凡人来办?只是顾颜从来不知道顾家的事情,怕言多有失,便只是点点头,没有细问。
华阳夫人笑道:“此事想必公子还不清楚,回家问问令曾祖,就知详情了。”她回头问侍女,“徐夫人可起来了?”
侍女道:“徐前辈在室内打坐……”她话还没说完,就听到一个响亮的声音说道:“夫人可回来了么?”随着这嘹亮的声音,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大步走了进来。他大概有四十余岁的模样,脸上露着青青的胡茬,披着一件皮袍子,露出半个胸口和一条胳膊。一双明亮的眼睛寒光四射。背着斜背着一柄宽大的铁剑。
他一进来,华阳夫人和况轸都站起来向他行礼:“见过徐夫人。”顾颜听了一愣,没想到这位身材高大的壮汉,居然会被叫作“夫人”。她放开神念,就觉得这位徐夫人身上的气息无比庞大,她的神念放过去,就像一滴水珠进了汪洋大海一样被吞噬的干干净净,她吓了一跳,赶紧收了回来。只是觉得他身上的气息有些不稳,莫非是受了伤?
徐夫人目光如电的向顾颜扫了一下,“这个娃娃是谁?”
华阳夫人恭恭敬敬的答道:“他是云阳城顾家的子弟,与我们结伴同行的。”
徐夫人哼了一声:“我们要在四月前赶到云阳,不能耽搁,今日就启程吧!”
顾颜冷眼看着,这些人中似乎是以这位徐夫人为首,所有人都听他的号令。况轸看了她一眼,说道:“徐前辈是南泽的散修,受了秦家家主之托,与我们同行的。”
顾颜看他不再像先前一般的冷脸,也就向他笑了一笑,算是回应。只是心里却愈加的迷惑起来,一个实力强大的散修,一个修仙家族的弟子,保护着一个凡人,这个奇怪的组合,究竟是要干什么呢?她突然有些后悔同行的决定了。
徐夫人做事十分的雷厉风行,过了午时,他们便收拾好了一切行装,华阳夫人坐了一辆十分华贵的马车,奇怪的是,徐夫人居然也和她坐在同一辆马车里。徐夫人的身后背着一个长条的包裹,两个人在马车里对面坐着,并不说话。
还有一辆马车,是由几个侍女坐了,每隔一段时间,轮流的出一个人到前面的马车去服侍。剩下的况轸和青阳子都骑马。至于顾颜,本来是要请她坐车的,但她既然是女扮男装,便推辞了,骑了一匹马,在马车后面跟着。
众人的脚程甚快,走了三日,已走了一大半路程,这天已经看到天目山的支脉了。顺着这条山脉向西北再走两天,就能到云阳城了。他们这两天来都尽捡着小路走,避开大路,所以每个人都显得风尘仆仆。
徐夫人从车子里钻出来,看了看天色,说道:“再赶一赶,我记得山里有个地方,可以歇息。”
这几天大家尽走的是山里小路,徐夫人居然对路径十分熟悉,哪里崎岖难行,哪里有水源,哪里可以歇息,避开野兽,他居然全部清楚。顾颜很是奇怪,她与况轸相处了几天,觉得这个人面冷心热,并不难处,就找了个空子,向况轸请教。
况轸看了她一眼,说道:“徐前辈原本出自天目山,后来才成为散修的。他不单在越国境内,即使是其它地方的修道人,听说过他大名的也很多。”
“哦?”顾颜有些好奇,毕竟这位徐夫人只不过是一位炼气期的修士,还是一介散修,为何能闯出如此大的名头?况轸看出了她的疑惑,说道:“他是一位炼器师!”
在修仙界,诸如炼丹、炼器、布阵、符篆之类,都算是旁门,修仙者要在有限的寿元之内,追求长生和大道,对于这些每一种都要耗费无数精力的事情,通常很难兼顾,只有那些天资异常聪颖的人,才会专注在这些事情上。如今这个世界上,一位好的炼器师已经是凤毛麟角了。
况轸说道:“徐前辈炼器的手法十分独到,尤其是炼剑别具一格。就连一些门派的弟子都会请他帮忙。你别看他的修为不算很高,但交流广阔,朋友遍布天下,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得罪他的。”
顾颜点点头,她只是好奇,并不想招惹那个看上去很古怪的男人,所以听过也就算了。只是这一行人的行为都很古怪,仿佛隐藏着什么秘密,只瞒着她一个人似的,让她觉得有些气闷。
他们一行人进了山,又沿着小路走了很远,这时天色已完全黑了下来。大家就在这里搭了几座帐篷,他们几个人每人一间,诸侍女挤在一间。顾颜进了自己的帐篷,盘膝打坐,吐纳起来。
四周黑漆漆的一片静寂,顾颜缓缓吞吐着天地间的元气。天目山果然是一条灵脉,从她进了这里之后,明显感觉到灵气比外界浓厚了很多。要是深入到天目山里的灵脉,不知道要好到什么程度。顾颜叹了口气,这也不过是想想罢了,那些灵脉都被各大门派所把持,怎么会轻易的让给别人呢?
她苦苦修炼了四年,仍然只能勉强修炼到炼气一层,这次出来,见到的都是比自己厉害的修士,这让她刚刚炼气有成时的欣喜已经荡然无存。
顾颜打坐了两个时辰,觉得神清气爽,就站起身来。走到外面,看到一片静寂,只有鸟儿偶尔从空中飞过,她环视着四周,忽然觉得有些奇怪。
从他们进了天目山之后,一直见到的都是林木葱葱,这里却是一片光秃秃的。她仔细想了想,在刚扎营的时候,那边的石台上好像还有几棵树木,现在为什么没了?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起来!
顾颜年纪虽小,但她一个人生活了几年,自保意识极强。她用手紧紧按住了腰间的短剑,全身的灵气都聚集起来,精神调整到最高点,轻轻走到况轸的帐子边上,低声叫道:“况兄,况兄!”
她的话刚刚出口,就觉得地面猛然间震动起来,紧接着裂开了无数道的细纹,从里面涌出了一条一条的绿色藤蔓,几乎把地面都覆盖满了。那些藤蔓约有拇指粗细,像有灵性似的,一下子向着顾颜的双足缠过来。
顾颜大声喝道:“有敌来袭!”随后一剑重重的斩了下去。但她的剑只是凡铁,斩在藤蔓身上,发出金属交击一般的声响,居然斩不断它。顾颜再看剑身,已经被崩了米粒大小的几个缺口。
地下的藤蔓仍然不断的缠上来,顾颜掐动一个法诀,捻唇轻轻一吹,手指上就升起了青白色的一团火焰,然后屈指连弹,一团团豆大的火团向着下面飞去。
那些藤蔓像是惧怕这些火团似的,缓缓畏惧的向后退去。这时大家都已被她那一声惊醒。纷纷扯破帐子出来。况轸见她站在自己的帐外,略有些诧异,用古怪的目光看着她。
顾颜顾不得说别的,指着地上的藤蔓说道:“大家小心!”
况轸淡淡的道:“原来是铁线藤,你小心,它可会咬人的。”说着从怀里取出一个法宝囊,轻轻的用手一指,里面就飞出了一柄小剑,发着青荧荧的冷光,在半空中盘旋了一圈,那些铁线藤被这柄剑斩得七零八落。
第六章神秘的队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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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炼气初成第一战!
顾颜心道:“果然是世家子弟,居然还有灵器傍身。”灵器通常是炼气期的修士使用的一种武器,相对于筑基和结丹修士们所用的法宝,灵器在发动时所需要的灵气较少,威力也会相应减小,很适合炼气期的修士使用。炼气期的修士在斗法时,使用的除了自身修炼的法术之外,主要就是灵器或者符篆。
那位青阳子不知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站在况轸的身后。这时徐夫人和华阳夫人都纷纷起身,见铁线藤被况轸除掉,华阳夫人松了口气,笑道:“还好况公子手段高明。”
徐夫人面色凝重的说道:“大家要小心,对方说不定还有手段。”大家审视的向四周看去,发现铁线藤退去之后,地上并不像原来一样光滑,留下了大片的痕迹。从那些痕迹上影影绰绰的浮起了不少绿色的影子,不停的变幻着。徐夫人喝道:“这是青木幻阵,大家守住心神,不要妄动!”
顾颜看着这个幻阵,心中有些起伏,虽然她在俗世经历了很多,但初涉这个修仙的世界,虽然只是几个炼气期的修士,但斗法的手段,也让她大开眼界。况轸很轻松的就解决了她面对的强敌,不禁让她的心里有一种小小的挫败感。想起他在收回灵器时眸子里隐藏着的一抹轻视,顾颜的心中便有些不平,她暗暗攥了攥拳头,一定要变强!
这时那个幻阵变化的愈加剧烈,无数棵巨大的树木翻滚着向他们袭来,像是要把他们都压在下面一样。顾颜曾在父亲留下的册子中看到过关于幻阵的记载,都是通过灵气操控,在一般的阵法当中,必然有一个灵气汇集的点,称作阵眼,找到这个点,便能破阵了。
这时况轸忽然对她说道:“顾道友的控火之术颇佳,何不一试?”
徐夫人喜道:“原来顾道友是火灵根的修士,以火克木,这就最便捷了。”顾颜只是凭借父亲留下的功法自己修炼,也没有人给她测过灵根,告诉她是什么资质的修士,只是她修炼控火之术较为熟悉,倒是真的。这时便依言放出一团青冷的火光,只是她身上的灵气毕竟太过浅薄,那四周的青木影子对火光虽有些畏惧,却挡不住它们的前仆后继。
顾颜看到况轸脸上有些似笑非笑的神情,心道:“你这是讥讽我么?”全力催动着经脉中的灵气,只是她的功力毕竟浅薄,就这么一会儿,已经觉得有些后力不继,额头上渗出汗来。
徐夫人看她有些不支,拿出块东西喝道:“接着!”顾颜伸手一抓,是块晶莹剔透的石头,呈四棱状,发着闪闪的光芒。她用手一握,就感到一股浑厚的灵气从掌心传过来。这是灵石!
顾颜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个修仙者最常用的东西,她把灵石放在掌心,就觉得全身的经脉都被灵气充满了,比她打坐时吸收的那些含有杂质的灵气要精纯的多。有了灵石补充,她指尖的火光顿时变得有拳头大小,向外散发着青色的冷焰,那些青木被火光所逼,纷纷的向后退去。
徐夫人冷眼看着四周,猛然从腰间取出了一杆大概有七八寸长,不知是什么材料制成的黑黝黝的长钉,屈指一弹,一道寒光射向不远处的石台,“嘭”的一声轻响,周围的青木影子就纷纷消散。那枚长钉深深的钉进了石台,足有四五寸深。就听一个人哼道:“好一个天狼钉!”
徐夫人用手抓住了背后的那柄大剑,冷冷的道:“青木道长,你藏了好久了,还要徐某请你出来吗?”。他话音未落,猛地擎出那柄大剑,向着虚空斩去。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那些无形的青木影子像被斩成了碎片,纷纷消失,后面露出一个穿着枯黄色道袍的道士。
那道士年纪并不大,也就是三四十岁模样,但徐夫人却十分谨慎的盯着他,手中的剑尖指着对手,一刻不敢稍离。说道:“青木道长,你跟了徐某不止一天了吧,还在夜里用幻阵困我,是什么意思?”
青木道人冷笑了一声:“徐道友,真人面前不说假话,我们相交日久,当年还承蒙你援手,念着旧情,今日我就不和你计较了,你把秦舞扬交出来吧!”
徐夫人冷哼道:“什么秦舞扬,我不认识!”
青木道人扬声说:“秦道友,不必躲藏了,老友拜访,何不出来一见呢?”他的目光却投向华阳夫人所在的帷帐。
那帷帐被缓缓的掀开,从里面走出一个华服的女子,正是华阳夫人。只是她这时已摘下了面纱,一张鲜艳的几乎能滴出水来的鹅蛋脸儿,淡扫的峨眉,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睫毛轻轻眨着,闪着一种令人怜惜的光芒。她看着青木道人,柔声说道:“道长,即是当年旧识,何必苦苦不放呢?”
青木道人淡淡的道:“天下奇物,有缘者取之。你秦家既然留不住,何必非要强求呢?”说着对况轸说道,“这位是秦家的翼轸公子吧,听说令尊临去之前,把那件东西交给了你,这就交出来吧!”
况轸本来白皙的脸色涨的通红,胸膛一阵一阵的起伏,像是忍着极大的愤怒,但被秦舞扬的目光一横,便闭上嘴巴,只是用极为愤恨的目光盯着青木道人。
秦舞扬十分可怜的说道:“道长,秦家已经破落,家产物资都被几家门派和家族分了个干净,只剩下小妹带着侄儿,去千里之外投奔故人,已经如此凄惨,你就不能念在旧日的情份,放小妹一条生路?”
青木道人冷笑道:“你既然知道秦家已经败落,不能在修仙界中立足,就安心的去俗世享受荣华富贵吧,何必再恋栈于修仙界呢。那件东西,徒为自己招祸,还有何用?”
顾颜在旁边听了半天,这才有些明白。似乎是秦家出了什么事情,这位华阳夫人,或者说是秦舞扬,带着自己的侄子,和家传的一件宝物,想要逃走,却被这个名叫青木的道人拦住。
她虽然在俗世经历了不少变故,但像青木道长这样,**裸的谋夺别人的家产,还把这当做理所当然之事,让她十分的难以理解。但无论是华阳夫人,还是况轸等人,都没有表示出激愤之情,看来修仙界,果然是要以实力说话的!
顾颜这样想着,却无能为力。在面对这样几个至少是炼气七层以上的修士时,她除了旁观,根本没有别的办法。她只是握紧了手中的短剑,如果到了生死关头,没有谁会来帮你,只能靠自己。只是她心里也有些好奇,他们几个人说了半天,始终不说出那是什么东西。真的是一件异宝吗?
秦舞扬见青木道人始终不肯通融,脸色也开始冷下来,“道长,这件东西我兄长在世的时候,答应将它送给云阳城顾家的。这里已经离云阳城不远,顾家和天目山的云隐宗恐怕不会坐视。你的宗派远在南海,大概鞭长莫及吧?”
青木道人哈哈笑了一笑,“你这种话,也只拿来骗骗小孩子吧。像你这种不知道勾搭了多少男人的荡妇,还能记得当年的未婚夫顾剑臣吗?你哥哥要是早知道了那件东西的价值,还会舍得拿它当做聘礼吗?”。
秦舞扬的神色忽然又变得凄楚起来,她娇柔的说道:“妾身如今身如浮萍,无家可依,也只能以此相托,请求庇护了。道长若能高抬贵手,妾身必有厚礼送上。”
青木道人嘿嘿笑了几声:“何必用什么厚礼呢。你乖乖的把东西奉上,贫道一高兴,说不定饶了你的小命,连你的人一并收纳了。回山送给师兄去做炉鼎,岂不甚好?”
秦舞扬看了徐夫人一眼,俏脸上顿时罩起了一层寒霜,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手底下见真章罢!”她话音刚落,玉掌上已出现了一颗明晃晃的珠子,发出土黄色的圆润光芒。她口中念动法诀,向前一送,平地便涌起一层一层的雾气,像是黄沙漫天,厚重的黄雾把青木道人紧紧的裹住。
青木道人冷笑道:“土灵珠确实厉害,但你不知道以木克土么?”他说着话,袖中已飞出两柄青色的木剑,不知是什么材质,也发出大片的青光,把黄雾抵住。这时徐夫人忽地长啸一声,说道:“青木道友,那再加上我的锐金箭如何?”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支长箭闪着寒芒,像撕破虚空一样的射来,那点寒光竟似是锁定了他的气海,青木道人大喝一声,平地涌起了大片的青气,化成一座青色的巨盾,那支金色的长箭被巨盾挡住,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青气被震得粉碎,那枚足有一尺多长,带着箭羽的长箭跌在地下,徐夫人一声呼哨,那箭就从地上弹起,又飞回他的手中。
第七章炼气初成第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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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变生腋肘
他话音未落,就听见尖锐的破空之声,一支长箭闪着寒芒,像撕破虚空一样的射来,那点寒光竟似是锁定了他的气海,青木道人大喝一声,平地涌起了大片的青气,化成一座青色的巨盾,那支金色的长箭被巨盾挡住,发出“嘭”的一声巨响,青气被震得粉碎,那枚足有一尺多长,带着箭羽的长箭跌在地下,徐夫人一声呼哨,那箭就从地上弹起,又飞回他的手中。
两人冷冷的对视着,青木道人的面色有些苍白,显然刚才消耗了他太多的木灵气。徐夫人左手执着一张小弓,右手的指缝里夹着三只长箭,他冷冷的说道:“我这锐金箭,以四阶妖兽的筋为弦,骨为脊,能当筑基高手的一击,有土灵珠困你,你能挡住我三箭么?”
青木道人冷笑道:“你倒是大言不惭。你那不过是一只幼兽,又不是上好的材质。再者发这种灵器最耗灵力,你真的能连发三箭?”
徐夫人道:“就算你的境界要比我高上两重,毕竟不是筑基的修士,我们四打一个,还怕么?”他回头看了一眼,况轸闪开一步,那位一直站在他身后不言不语的青阳子站了出来。他枯瘦的脸上面无表情,只是往前这么一站,原来一直低腰伏眉的顺从模样忽然全都不见了,腰板一挺,就有一股渊停岳峙的大高手气度散发出来,一股淡淡的威压瞬时间弥漫了全场。
顾颜虽然看不出这位青阳子具体的修为,但却实实在在感受到了他的威压。不禁吓了一跳,难道他是炼气圆满的修士?
所谓炼气圆满,就是已经将炼气期修到大成,却因为种种原因,没能筑基,或是筑基不成功的修士。这种修士虽然与筑基期仍然有质的差距,但已经超过同阶的炼气修士一筹了。在一般的修仙家族,也很少有炼气圆满的修士。看来这位一定是秦家的供奉级高手了。
他那张干枯的像树皮一样的脸仍然面无表情,声音更是干涩无比:“请公子示下。“
况轸道:“面前这人,你能拿下他么?”
青阳子道:“要费一番手脚。”他一边说着话,一边慢慢的向青木道人走去。他的步伐很慢,但每走一步,地面都隐隐的震动。顾颜在旁边,却看到况轸不知何时,从怀中拿出一块木牌,上面画着鲜红色的符篆,他把手指点在木牌上,有一滴晶莹透亮的鲜血浸在上面,发着有些妖艳的光芒。那似乎是他的本命精血!
修道人的本命精血,是体内的元气所汇,每一滴都极其珍贵,轻易不会动用。顾颜看了况轸一眼,果然觉得他脸色有些苍白。映着周围的火光,显得有些妖异。
这次行程,果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啊,顾颜叹了一口气,悄悄的把手伸到腰间,紧了一紧,关键时刻,这就是她靠着保命的东西。
这时青木道人和徐夫人已经激烈的斗了起来,徐夫人果然是一位炼器大师,他法宝囊内的灵器层出不穷,只是那三支锐金箭始终没有再发出来,看来果然是极为耗费灵气的事情。
青木道人则只凭着那两柄木剑对敌,剑上带着浓厚的木灵气,将徐夫人的攻击一样样的挡住,秦舞扬只是操控着手中的土灵珠,不断放出灵气,在青木道人周围布下一道道的防护,却并不进攻。
这时见青阳子缓缓的过来,两人都是大喜,说道:“快将此人拿下了,否则天亮了之后,惊动了天目山的人,就是大麻烦。”
青阳子并不答话,他张开了双手,十根枯瘦的手指张开,像两只鹰爪,上面发出丝丝的白气,然后他就大步的走了过去,伸手双手不停的向着虚空连抓,每一抓,就有一个青色的影子被他抓在手里,然后白气丝丝作响,那青影就像被烈火炙烤一样,不过片刻就化为灰烬。
同时他的脚下也像带着莫大的力气一样,每一脚踩下去,地上都像受了重击一样,裂开一条条的细纹,本来还有些枯草的地面像被烈火烧过一样,变得焦黑一片。
青木道人又惊又怒,他咬破舌尖,喷出了一口鲜血,地面上顿时又立起一面青色的巨盾,这回上面蕴含着的木灵气更加浓郁,还缠绕着无数绿色的藤蔓,把徐夫人的进攻尽数挡在外面。他自己手中则出现一根青幽幽的木杖,将手一指,本来围绕在他身边的两口木剑如闪电一般的飞过去,向着青阳子刺下去。
青阳子伸出两只大手,一下子将两柄木剑抓拄,就像是冰水浇在火热的铁棒上面,顿时发出了丝丝的响声。青阳子本来枯瘦的脸色涨起了红晕,两只胳膊上的肌肉团团的隆起,这时青木道人手中的木杖忽然脱手飞出,在半空中化成一条青色的巨龙,张着血盆大口,挟着铺天盖地的气势席卷而来,
青阳子喝道:“公子,请用本命元牌!”况轸本来有些犹豫,听他一喊,苍白的脸上变得胀红,一张口,就有一滴鲜血从他口中飞出来,悬在半空,手中那块木牌则发出了红色的光芒,上面似乎有一张嘴要将那滴鲜血吞噬。
青阳子的脸这时胀得通红,像是要滴出血来一样。他猛地大喝了一声,身上虬结的肌肉鼓了出来,衣衫都开始片片碎裂,随即平地涌起了大片白光,像是汪洋大海一样,把那条青龙完全裹住。这时徐夫人也不再发动手中的灵器,而是握紧了锐金箭,搭弓上弦,蓄势待发。
顾颜握紧了手,心道: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这时就听徐夫人须发贲张的一声大喝,一道寒光从他手中飞了出来,同时白光完全淹没了那条青龙,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那滴悬在半空的本命精血本来沉沉浮浮的向着木牌飘去,随着那一声巨响,猛地停住,然后木牌上面浮起极亮的血光,然后“啪”的一声,爆炸开来,在空中炸成无数的血色粉末。随着那声巨响,在远处飞来一道人影,一只枯瘦的手伸出来,把那滴本命精血抓在手中,另一只手悄无声息的在况轸的身上印了一下,只听一个苍老的声音说了一声:空中就有一团血雾一下子爆炸开来,方圆数丈之内的空气好像都被一下子抽空了,然后再猛地爆发出来,地面都被震开了一道大缝,四周的灵气都变得无比混乱起来。况轸喷出了一口鲜血,飞也似的向后坠去。
顾颜就觉得胸口像被一块大石重重击了一下,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再看空中那块木牌已经爆成了碎粉,而那滴鲜血仍然奇异的停留在空中,这时一个身影缓缓的落下来,一只手擎出个青色的玉瓶,用手一招,那滴血就飘了进去。那人身材高瘦,皮肤枯干,正是方才与青木道人对战的青阳子。
变故忽生于腋肘之间,所有人都来不及反应。徐夫人的那一箭射出去之后,场中搏斗的白光与青气都消失的无影无踪。青木道人手中的木杖断成两截,脸色苍白,嘴角浸着鲜血,显然受了暗伤,但脸上却全是欣喜之情,问道:“可得手了?”
青阳子轻轻一晃手中的玉瓶,然后就在他身上消失不见了。他枯瘦的脸上露出一丝阴冷的笑意,说道:“有了这滴本命精血,大事可期了。”
况轸只觉得全身散了架一样,知道这次受伤不轻,他勉强站起身来,大怒道:“你竟敢毁去元命神牌,不怕受心魔反噬吗?”。
青阳子淡淡的道:“我已经请祖师用离阳之火炼化了我体内的心魔,那块元命牌早就不起作用了。要是你父亲还在,说不定以他独门的秘法,还能够对我造成影响,至于你……差得远呢。”
况轸又惊又怒的说道:“那你为何还不留去,难道你是为……”他脸上忽然露出恍然的表情,叫道:“你想盗宝!”
青阳子面色慢慢变冷,说道:“不错。那个玉匣,只有用秦家嫡系子孙的本命精血,才能打开。秦家血脉,也就剩你一根独苗了。现在,你乖乖的把玉匣交出来吧,看在多年的情分上,我让你安心去了就是。”
秦舞扬这时也不像先前一样的淡定,她尖声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青阳子露出淡淡的笑容,他单掌竖在胸前,向众人低头行了一个很标准的道门礼节,“南泽坤仪宗门下第十六代弟子青阳,向徐道友,两位秦道友见礼。”
秦舞扬道:“你是坤仪宗的弟子,潜伏在我家中,意欲何为?”
青木道人冷哼道:“尊家是南泽的大族,互派些探子不是很正常的事么。尊家难道没在别的家族中埋藏人手?”
秦舞扬被他用话一僵,一时竟无法回答,青木道人说道:“你将那片古仙人的残页交出来吧,我和青阳师弟就放你们两人离去,至于这位秦道友,他是秦家嫡系如今的唯一血脉,只能斩草除根了。”
第八章变生腋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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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天外神山
秦舞扬咬着嘴唇说道:“那不过是传说中的一片残页,古往今来不知道转过多少人的手,也没人能发现过什么古仙人的宝库。要真有这样的东西,那些结丹甚至元婴期的修士都会趋之若鹜,还轮得到你们小小的坤仪宗吗?”。
青木道人说道:“此事越国的结丹修士早就有了默契,他们是不会出手争夺此物的。只会任由筑基修士去取。为了此事,我师门精英尽出,还好在我这一路逮到你们。有了此物,我师门就能大放异彩,一统南泽!”说到此处,他脸上露出有些激动的光芒。
顾颜心道:“原来修仙者也不能免除名利之欲啊。”她还一直以为修仙者都是性情高洁,超俗尘世的人呢。她手中一直紧紧握着一张符篆,想要遁地而走。这时正是良机。
在她父亲留给她的匣子之中,除了放着道法的册子,还有两块不知名的石头,以及三张符篆。那三张符篆是她父亲的护身之物,一张是遁地符,一张是五雷符,还有一张是隐灵符。这三张符篆都是出自筑基修士的手笔,若是全力发动,就相当于筑基修士的全力一击,虽然极为耗费灵气,但也非普通炼气修士所能抵挡的。
那张遁地符,能在瞬间逃出三百里,这已远远超过一般炼气修士神识所能感受的范围。当年顾剑臣要不是太过自信,在东海与人斗法的时候没有带上此符,也不会落得被打得修为尽丧的下场。
隐灵符则是能隐住自己的灵气,不被同级的修士所感知。虽然逃不过筑基修士的神识,但对于现在的顾颜来说,保命已经足够了。
顾颜知道这几张符篆对于即无灵器傍身,又没有背景的自己来说,就是最后的救命武器,所以从来不肯示人。可是当她掐动法诀,准备驱动那张遁地符的时候,她惊讶的发现,周围的灵气像是被禁锢住了,她的灵符根本无法发动。
她看到秦舞扬手中那颗闪着黄色光华的珠子,那是一件名叫土灵珠的法宝,能够禁锢地面下的灵气,专门用作困敌之用的。可是这次却把她一同困住了。
顾颜的心里暗暗叫苦,不知道这位青木道人能不能也放自己一马,她心道:如果实在不行,也只能用那张五雷符拼命了。但催动那张符需要的灵气过大,自己是否能够承受,还在未知之数。她用手紧紧抓着那块灵石,拼命的吸收着里面的灵气,直到自己的经脉承受不住为止。
青木道人这时用目光横了顾颜一眼,说道:“这小子听得太多了,我先送他上路吧!”
顾颜退了一步,用目光注视着他,青阳子说道:“他是云阳顾家的子弟。”
青木道人冷冷的道:“那又如何?以他刚刚入门的修为,就算顾家知道了,难道他会为一个小孩子和我们门派为难吗?何况……”他看了徐夫人一眼,“徐兄也不会泄露出去的,是不是?”
秦舞扬这时的脸色苍白,她用复杂的目光看着徐夫人。徐夫人的面色复杂难辩,他手中紧紧握着那三支锐金箭,不发一言。
青木道人冷笑着抬起双手,顾颜手中握紧了五雷符,心道:只能一搏了!
这时嘴角还浸着血迹的况轸说道:“你们所图不过是这件东西,又何必伤害他人的性命呢?”他用手缓缓从怀中取出一个玉匣,说道,“把他们都放了吧,这件东西我交给你了!”
他并不高大的身躯静静站在那里,似乎像风中的残烛一般摇摇欲坠。“秦家子弟,一人做事一人当,何必殃及无辜!”他的声音并不大,但说出来字字铿锵,掷地有声。顾颜看到他苍白的脸上有些胀红,像是一个落魄到极点的人还在坚强维持着自己的尊严。
两个道士对视了一眼,互相点了点头,说道:“如果诸位能够以本命神魔立誓,那么放你们一命,也无不可。”
据说每个修道人在修行有成的时候,都有魔头前来侵扰。那魔头生于心念之中,来不知其所自来,去不知其所自去,与域外天魔有心血感应联系。是修仙者提升境界的大敌。以本命神魔立誓,算是誓言当中最重的一种了。
秦舞扬看着况轸,脸上露出十分不舍的神情。况轸说道:“姑姑!秦家如今已经毁了,几十代人的心血尽毁于南泽。你找个地方安度余生去吧!”他举起手中的玉匣,喝道:“你们三个快走!”
三人在青阳子的注视之下,只得立下了誓言,随后秦舞扬收起了土灵珠,顾颜拱拱手说道:“诸位,少陪了!”她一掐灵诀,一道黄光没过,人已遁地而去。与此同时,徐夫人面色复杂的说了一声:“走!”一拉秦舞扬的手,两人脚下升起一座形如莲花台的灵器,托着二人,飞快的向远方没去,转瞬之间就剩下两个黑点。
顾颜用那张遁地符遁走之后,却没有马上遁出三百里之外,她只逃到地下,就停了下来。那张符化作一片柔和的黄光,罩在她的周围,她只稍微感觉到地下的压力。这时她便将那张隐灵符取出来戴上。
一个人生活了数年的顾颜,可不会天真的以为这两个人就会真的放过她们。虽然她能够用这张符逃到三百里之外,但焉知外面有没有他们的同党,自己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无论遇到什么人,恐怕都只有束手就擒的份儿。她本来为人就胆大,居然就藏在这几个人站立之地下面的不远处,所谓“最危险的地方最安全”,大概如此。
她发动了那张隐灵符,就安心的打起坐来。只是隐约听到上面有说话的声音,还有怒喝,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想起那个临危之时仍然不失男儿风骨的况轸,心中忽然有些心疼起来。虽然他样子高傲,又不爱理人,但心却是热的。顾颜心中,不自觉的期望着他能够逃生。
这时地面忽然间震动起来,发出了沉闷的一声巨响,顾颜那张符所化成的光罩在四周的重压之下,厚度消减了不少,顾颜无奈之下,只得催动这个光罩向上升,以避免地底所带来的沉重压力。
这时她离地面只有十几丈之遥,已经能听到上面的人说了什么。就听到青木道人有些虚弱的喝道:“你果然还留了后手!”
况轸的声音更加虚弱,似乎还带着咳嗽。“玉匣上面被当年的家主用雷符封禁,凡打开此匣的后人,必遭雷击。是故每代家主只有到了筑基成功之后,才会打开这个玉匣。你的修为,受了这一击,想必不轻吧?”
青木道人咳嗽了一声,“虽然受伤,收拾你还有富余!”
况轸苦笑道:“这东西虽然号称是当年的古修士艾真子在天外神山得到的玉简中的一张残片,但从古至今经过了无数人的手,无论结丹期甚至元婴期的大高手,都认为这不过是一张普通的玉简罢了,根本没有任何天外神山的信息。你们何必还苦苦追寻不放呢?”
天外神山!这是顾颜第一次听到玉匣里放着是什么东西。传说上古时期,那些具有毁天灭地大神通的仙人们,在尘世间展开了无数次的混战,最终有数不尽的仙人陨落。他们的出手,据说将整个空间的支柱都打得崩蹋了。留下了无数的空间碎片。这些碎片有些遁入了虚空,消逝在茫茫太虚。有一小部分,还留在尘世间,有时会在飘渺难寻的海外出现。被第一次见到的修仙者们称之为天外神山。
没人知道神山会在什么时候出现,又在什么时候消隐。有幸进入神山的人,也很少透露他们所见到的。但据说每一个进入过神山的人,最后都堪破了元婴的境界,破虚而去。他们是继续飘荡在尘世间,俯瞰着天地变化,还是飞升到了另一个世界,都无从知晓。
最后一座神山出现在尘世已经是几千年前的事情了。据说那座神山最后发生了变故,进入的元婴修士十有**陨落在里面。这都是顾颜从那本《神州志异》上看到的。看来况轸所说的那位艾真子,就是当年生还的一位了。
第九章天外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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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混沌灵气,杀局!
(今天上午一直开会,开完会又回单位汇报,忙的不得闲,更新有些晚了,抱歉抱歉~下面是正文)
青木道人嘿嘿笑了一声:“别人或许是看不出来,但你们秦家是艾真子当年遗留下来的血脉,都传闻你父亲已经找到了开启玉简的神秘方法。这难道不够吸引人么?”
况轸淡淡的道:“我父亲要是能找到这枚玉简的秘密,还会被你们灭族么?”
青木道人冷哼了一声:“不管如何,等我擒下了你,用搜魂之术,自然能一清二楚!”
顾颜只听到一声怒喝,上面传来猛烈的交击之声,随后又是一声闷响,地面震动的愈加剧烈。她居然透过厚厚的地层看到了一个淡淡的白影,然后猛地四散开来。想必是玉匣在空中爆炸开来。就听到况轸用低沉而深邃的声音喝道:“秘法就是——以血祭之!”
在四散的白影当中,有一块拇指大小闪着白光的物件,这时听到青木道人惊惶的喊声:“这不是神山之物!”
随着他的喊声,那个白点迅速的变黑,随后浓重的黑气弥漫开来。青木道人惊呼道:“血脉迅流,你居然舍身成魔!玉简里究竟记载了什么?”
况轸的声音变得浑厚无比,简直不像是他自己的。“不错,我父亲就是这样开启了玉简,可惜他在一柱香之后,就血脉崩裂而死。想知道,你到地下问他去罢!”
地面上黑雾弥漫,顾颜似乎看到了黑雾当中有一个血红色的人影,发出一阵阵的狂笑。用一只大手抓住了青木道人,一被抓住,他那枯瘦的皮肤马上变得苍白而干瘪下去。
这时忽然传来了一声凄厉的叫声:“翼轸!”听着似乎是秦舞扬。然后就是况轸惊怒的声音:“你,居然背信弃义!”
青阳子冷冷的说道:“他们虽然立誓不泄露出去,我可没有说过就不会再把他们抓回来啊。”青阳子身后似乎还有两个道装打扮的人,果然,他们在外面埋伏了帮手!
况轸手中抓着青木道人,冷冷的道:“你放了他们,我放你们离去。”
青阳子哈哈大笑起来:“你逆行经脉成魔,难道能支撑得了多久吗。等你死了,我照样可以拿到东西,还少一个人分一杯羹了。”
况轸沉声说道:“这么短的时间,我依然可以杀你!”他的身形猛然间箕张,五指伸长成爪形,一只血红色的大手伸展开来,向着青阳子抓去。
那只大手像是有极强的威力,就连炼气圆满的修士也不能试撄其锋。青阳子不停的躲闪,况轸已经将徐夫人和秦舞扬护在了自己的身后。那只大手挥动地血雾满天,青阳子不停的向后退,身上的道袍似乎在无声中碎成了片片。
这时就听到一个男声铿锵有力的大喝:“破!”一道寒光在血雾中显得如此醒目,况轸冷笑道:“青阳子,你受……”一个“死”字还没有说出来,他猛地停住身子,转过头怒视着,两只眼睛像是要瞪出了眼眶,脸色赤红的要滴出血来。
后面的徐夫人高大的身躯站在那里,手中拿着一线小弓,只是脸色有些苍白。三支锐金箭,整齐的排成一字,钉在了况轸的后心上!
这时况轸身后的青阳子也同时发动,他的身形像鬼魅一样的闪过,两只手掌印向况轸气海的所在。况轸想避开,却发现身体被一股巨大的土灵气困住,一丝一毫也动弹不得。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青阳子的手掌已经印在他的小腹上,一个白色的小光球在他两手之间一闪,然后就飞快的爆炸开来。
况轸大吼一声,他的五官七窍都喷出了一道血箭,溅在地面上,就传来一股无比腥臭的气息。他惨笑的看着秦舞扬:“好,姑姑,是你的土灵珠禁锢了我!”
秦舞扬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一样,嗫嚅着躲到了徐夫人的身后,说道:“翼轸,别怪我!道长已经答应引荐我进坤仪宗……”她抬起头来,声音大了些,“顾家不过是比我们还弱小的家族,为什么我们要如此凄凉的投奔他们?我们去投奔坤仪宗,我们奉上一份大礼,能够让他们独霸南泽!”
况轸怒吼道:“这份大礼,就是你侄子的性命!”他猛地仰起头,用力的跺着脚,向着青天发出惊天动地的大吼,一股血箭从他口中喷出,直上九霄。青阳子惊道:“快闪,他已经完全魔化了!”
一股难以言表的气息在他身上到处流动,地面在他的踏动下片片龟裂。况轸的身上像是一个充满了灵气的炸药库一样,顾颜在深达十余丈的地下都感到了无比的危险性,她迅速无比的发动了遁地符,可是她突然发现,她的灵气不足了!
一个炼气一层的修士,体内只有存储很少的一部分灵气,在她连续发动遁地符和隐灵符之后,她的灵气已经消耗了大半,这短短的时间,还不足以让她补充完毕。这时一股庞大的气浪以况轸为中心向着四周辐射开去,他的两只手全变成了血红色的大手,向四周拼命的抓着,三个人以迅捷无比的速度向外逃去。只有秦舞扬逃得稍慢,她大喊一声:“救我!”却看到徐夫人的残影从身边飞快的掠过。脖颈已经被一只大手死死的卡住。
况轸这时身上已经被血色充满了,他的声音也嘶哑的不像是尘世间人。一只右手举着那枚已经完全变成黑色的玉简残片。“姑姑,你要的就是这个是吗?”。
秦舞扬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况轸怒吼道:“都去死吧!”在那一瞬间,顾颜似乎看到了他眼睛里的愤怒,不甘,似乎还有一抹温情?
况轸的大手一挥,秦舞扬的身躯就被他甩了出去,然后手中的那枚玉简残片就发出了极为夺目的光芒,然后猛地爆炸开去。一股无比强大的气流瞬间蔓延了整片大地,地面裂开了数十丈长的大缝,与此同时,顾颜在被气浪震得神智不清的时候终于掐动了灵诀,一道黄光带着她遁出了百里之外。隐约中,她似乎听到一个浑厚的声音发出了一声怒吼,像是怒喝,又像是质问。那声音深邃无比,像是从无尽的虚空之中传来。
谁都没有留意,在庞大的气浪当中,一点淡黄色的灵气,投入了顾颜的眉心……
第十章混沌灵气,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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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初识姿吟
当顾颜睁开双眼的时候,她只觉得全身的骨头像是要散架了一样。看看四周,自己已经在地面上了。地下裂着深深的沟壑,周围仿佛是遭受了一场山火一样,地面变得焦黑,树木全都像灼烧过了一样。
她勉强站起身来,看了看腰间的革囊,那张隐灵符和遁地符都残破的不能用了,况轸这一爆简直像是一个灵气炸弹,把周围有灵气的东西全都损毁了。还好那张五雷符还是完好的。顾颜小心的把它收好,然后看了看身上,衣服上虽然还有焦黑的痕迹,好在还能够穿,她找了个山泉,洗掉自己脸上的污迹,然后临水照了照,还好,脸上没有受伤。咦,顾颜诧异的向下看去,清晰的水中印出她一张脸庞,眉心中心,印着一个淡黄色的五芒星。
她用手沾着溪水,用力的搓了半天,把皮肤都搓红了,那个五芒星却愈加的清晰起来。顾颜大为奇怪,她将真气运行到全身的经脉,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最后她谨慎的将神念探到识海当中,发现在自己的识海内,多了一个小气团。
那好像只有短短的一团气息,像一个鸡蛋一样,盘旋着裹在那里,里面好像还有气体在不停的流动,明明是静静的一个气团,却让人感到活力十足。
识海,就是修仙者神念所汇集之地,所谓气海养气,识海养神。那些法力强大的修仙者,也有不少人将神念修得无比强大,平时不用出手,百里之外,用神念即可杀人。但神念通常是无形无质,飘渺难寻的,如今自己的识海里却多出了这么一个气团,不知是什么原因?
顾颜平时修行全是靠自己的摸索,从来没有过师父指点,对于这种书上没有记载的现象,她也不敢贸然做什么决断。好在这个并不影响自己的修行,她也就一时听之任之。洗完了脸,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然后她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到现场去探一探。
虽然在场的人应该都死光了,但她还是想看看况轸是不是真的死了,这个高傲而又热血的少年,顾颜总是不希望他就这么无声无息的死了。
她谨慎的抓着那张五雷符,然后向前走去。走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她才来到当初的地方。果然,昨天那张遁地符,至少将她带出了上百里。越是靠近中心的地方,地面就显得更加的疮痍,她突然看到一具尸体斜卧在树上,眼睛睁的大大的,脸上红的像在滴血。正是徐夫人。这位在散修中有名的炼器师,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
顾颜犹豫了一下,拿下了他手中的那张小弓,她依稀记得这是一件宝物,至于他腰间的乾坤袋,目标太大,还是没有动手。
一路走来,偶尔还能见到穿着道袍的尸体,想必都是坤仪宗的人了。这些人身上都没带什么东西,顾颜也不停留,飞快的到了中心,看到了青木道人和青阳子的尸体。
他们两个人的尸体都散发着一股焦糊的味道,衣服仿佛全被焚成了灰烬。中间的地面凹陷了一个大坑。在大坑里有三枝淡金色的小箭,在初升的晨光映射下,静静的闪着寒芒,顾颜就把它拾起来,然后收到自己的革囊里。
四下转了一圈,并没有看到况轸的尸体,也没有看到其它的痕迹,可当时他处在爆炸的最中心,难道能安然无恙的逃生,还是他被炸成了粉末,根本看不出痕迹?
顾颜的心有些乱,她想此地不能久留,但是又不想马上离开。这时她听到旁边传来了一个很清脆的童声:“这位姐姐,你在找什么呢?”
顾颜愕然的回头望去,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大概**岁的小女孩儿,梳着两只丫角辫,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大眼睛,蹦蹦跳跳的,煞是可爱。可是她的手,正在……
顾颜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个女孩儿在地面上跳来跳去,围着那些人的尸体,把他们怀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全都搜刮干净。都塞到她腰间系着的一个袋子里。两只白嫩嫩的小手上沾上了不少黑血,她却毫不在意,顾颜看着她脸上仍然天真无邪的表情,苦笑道:这是什么样的孩子?
那个小姑娘把东西都捡完了之后,才蹦蹦跳跳的走到顾颜的面前,笑嘻嘻的说:“你拿走的那几枚小箭,我就不和你抢啦。”
她瞪大眼睛看着顾颜,像是很少看到和自己年龄相仿一样,还用手比了比两个人的身高,然后说:“我叫姿吟,姐姐,你是谁呀。”
随着姿吟的走近,顾颜就能感受到她身上涌动着的灵气,“你也是修仙者吗?”。并且用目光紧紧的盯着姿吟,经历了诸多凶险的她,实在需要更加的小心。
姿吟倒像是浑不在意似的,说道:“我已经炼气二层啦。还是爷爷教得好才对。”一边说着,一边拿手指向后面指去。
顾颜向后看去,看到一个长得红光满面的老人,胖乎乎的,像是年画儿上画的老寿星一样,手里拿着一柄拐杖,看到了顾颜,就点头为礼,说道:“天目山散修公羊子,道友也是听到动静才赶来的抢东西的吗?”。
顾颜有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面前这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和这个眉目如画的小女孩儿,却把“抢东西”这三个字说的如此理所当然。愣了一下才问道:“这么大的动静,天目山里面的门派没发现吗?”。
公羊子笑道:“那些筑基期的修士,怎么会理睬区区炼气修士的争斗呢。他们都有厉害的法宝,对这些灵器也不会看上眼的。等那些炼气弟子的晨课结束了,大概就会有人过来了。所以我们下手要快,抢完就跑,就不会被人发现了。”他看顾颜不说话,就问道,“道友也是外面来的散修吧,到天目山是寻人还是找东西呢?”
顾颜说道:“我姓顾,要去云阳城。”公羊子一愣,脸色有些肃然,说道,“原来是顾家子弟,失敬了。”
顾颜的心里不禁苦笑,自己靠着这个姓顾的名头被失敬很久了,可是她还从来没见过顾家的门朝哪边开呢。便也谦逊了一番。
第十一章初识姿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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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寻亲
公羊子听说了她的身份,就不再像开始那样随和了。倒是姿吟仍然在她左右蹦蹦跳跳的,十分兴奋。公羊子笑道:“我的孙女年纪还小,心境修的不够深厚,让道友见笑了。”
顾颜拍拍她的头,笑道:“姿吟天真烂漫,真是讨人喜欢。她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的修为,已经十分了不起了。”
公羊子苦笑道:“像我们这样的散修,修炼哪有那么容易呢。只能是在门派和家族中间讨一点剩饭吃。像道友这样有家族庇佑的,真是想也不敢想啊。”他看到顾颜的神色有些古怪,才省悟道,“真是抱歉,我又说错话了。”
顾颜有些哭笑不得的看着这位公羊子,他似乎非常的健谈,说着一些天目山中的轶事,最后又说:“还好姿吟的天姿不错,虽然上一次浮玉门选弟子她没有选上,但过几年天目山就会有试炼大会了,排名居前的修士,就有资格加入天目山的三大门派,以姿吟这么小的年纪就修到炼气三层的资质,她一定有资格入选的。”
试炼大会?这倒是顾颜没听过的东西,不过她现在的身份可是名门子弟,为了保持这个身份,她就只能微笑不语了。倒是姿吟让她十分吃惊,看她的样子也就**岁年纪,居然就修到了炼气三层?自己的年纪真是活到狗身上了啊。
姿吟回过头来不满的说:“我可是三灵根的修士!我只要做入室弟子,那些外门弟子,我打死也不要去的!”
在修仙门派中,通常有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之分,外门弟子多半是天资相对较差的,平常在修炼之外,还要为师门处理外务和一些杂役。内门弟子则是专心修炼,每月还能够领一定的供奉。可以受到门派中高级修士的指点。
而入室弟子则更进一步了,他们每个人都有专门的师父负责教导,并且能得到符合他们灵根物质的法诀和灵器,修行进境自然是一日千里。
这时姿吟已经把远处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公羊子说道:“我们快走吧,回头遇到竹山派的人,会和你抢东西的。”
姿吟鼓着嘴哼道:“那些人长的就不干不净的,最讨厌了。我要告诉小玉姐姐,把他们狠狠的打一顿。”
顾颜觉得十分奇怪,一般的散修,对于这种深扎于灵脉的门派,最为敬畏了,听姿吟的话,倒像是不怕他们似的。
公羊子看出她的疑惑,就向她解释。原来姿吟的母亲,曾经是天目山中浮玉门的弟子,后来在一次争斗中身殒。她母亲的师父,是一位筑基中期的修士,就答应了公羊子,只要姿吟修炼有成,就收她做入室弟子。姿吟与她的母亲同是三灵根的修士,而且资质似乎还在她母亲之上,小小年纪就修成了炼气三层,那位女修士已经答应,只要她在几年后通过试炼大会的考验,就会收她为入室弟子。姿吟所说的小玉姐姐,就是那位修士在前几年收过的弟子,比姿吟大了几岁,也是童心未泯,有时会奉师命下山,为姿吟送一些东西,两人交情很好。
所谓的试炼大会,一般是修仙门派招收弟子的一种手段。尘世间有很多靠着自行摸索的散修,其中也有人有非常好的资质。试炼大会,即是通过各种选拔的方式,招收这些人中脱颖而出的人才,进入门派。当然一开始多半都是外门弟子,需要在师门中有良好的表现,才能够转入内门,专心修炼。姿吟有一个成为入室弟子的机会,可以说是一步登天了。
顾颜这才明白姿吟为什么小小年纪就会有这样的成就,想来也是有人护佑的缘故罢。她想到自己父母双亡,这几年全凭着不断的毅力,才能勉强迈进修仙界的门槛,忽然觉得有些心酸。眼前这个小姑娘还有自己的亲人,自己却似天地间的一片浮萍无根可依。她把目光投向远处的云阳城,顾家,会是自己归依之地吗?
公羊子看她神情有些惆怅,以为不想与自己同行,就拱了拱手说道:“顾道友,离事发之地已远,你若有事,就此别过如何?”反正双方把那些人的东西瓜分了一个干净,他倒也不担心顾颜会泄露出去。
顾颜“啊”了一声,说道:“我还要往云阳城一行,咱们日后有缘再见吧。”她向着两人拱手作别,然后向着另一个方向行去。
姿吟不舍的向她招着手:“以后到天目山,一定要找我来玩儿啊!”看着顾颜的身影慢慢走远,她忽然摸着头说道,“我好像忘记问她的名字……”
云阳城现在是越国抵御北方宋国进攻的一个重要关隘,很多士兵驻扎在这里,城郊还有大量的军营,目前城内基本已实行了军管,出入城门都要受到严密的盘查。
顾颜并没有进城,因为顾家也不在城内,顾氏家庭,隐居在云阳城东北的青云山上。只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很多民众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家族。无论凡人们如何的刀光剑影,城头变幻,修仙者们只是高高的俯视着这些凡人,这些人在他们的心中,不过是与蝼蚁仿佛罢了。
顾颜寻找一个山峰潜修了数天,因为在经历了那天晚上的事之后,她惊奇的发现,自己再也无法入定了!
当她盘膝打坐,按着以前的方法吸收天地元气的时候,刚刚一进入到入定的状态,她就听到自己的识海里有一个振聋发聩的声音,在不停的呼喊:“天地未形,由何考之?幽明昭暗,谁人极之?夜昼之轮,何以分际?阴阳之气,何本何支?”
这让顾颜感到十分的惊异,她一直是按着书里既定的步骤修炼,当出现这种她不了解的现象之后,自己也没有解决的办法。现在她再也不能够通过入定来吸收天地间的元气。难道以后都要靠灵石修炼不成?
可是不通过入定来锻炼自己的神识和心境,就没法提升境界,这样她怎么能一直修炼下去?那个声音一直在不停的呐喊,这两天她把父亲留给自己的几本书全都翻烂了,可是里面都没有提到过片言只字。她又没有师父可以请教。在过了几天之后,她只好无奈的放弃了寻找答案,她决定到顾家去看看。或许那里的长辈能够帮助她。
顾颜踏上了在朝霞沐浴下的青云山,青云山东北角上的养性峰,就是顾家府邸的所在。她抬着头向上望去,一条青色的小路蜿蜒的通向峰顶,在朝霞的笼罩下发着淡淡的光芒,她的眼不自觉的眯起来,那是她父亲生于斯长于斯的地方,却因为一次挫败而无颜回来。今天,她这个女儿要追求着父亲的足迹,回到这个与她有着血脉相连的家族。远处的景色在晨光的映照下有些迷离,顾颜紧了紧身上的包裹,一步一步,坚定的向着峰顶走去。
大约走了有一大半的路程,顾颜就觉得身边的景色慢慢模糊起来,她用神识查探了一下,发现四周有一个小小的幻阵,这个幻阵十分的微弱,只要是炼气有成的修士都能够破解,想必是为了避免凡人的侵扰吧。
她用手掐了个法诀,向前一扬,前面本来模糊的景色就消失了,露出一条笔直的大路,通向山顶,在目光可及的地方,她看到前面有一座硕大的门楼,拔地而起,上面写着“青阳顾氏”四个酣畅淋漓的大字。
门楼后面,是一个面积极为广大的广场。都是用青石板铺地,然后是一栋绵延不绝,像是山庄,又像是城堡的巨型建筑。光是外面的墙壁就有数丈之高。晨晖顺着城墙斜斜的投射下来,让人感觉这建筑几乎是顶天立地。修仙家族的手笔,果然不同凡响!
一直在尘世中修行的顾颜,从未见过这样雄伟的建筑,她睁大双眼,看了半晌,然后大步的走了进去。
她踏过那个门坊,就觉得眼前有些虚幻的景象一下子变得鲜活起来。一个青年正站在门坊的上方,他脸上露着有些孩子气的笑容,看到顾颜,就向她问道:“道友是来顾家拜访的吗?”。
顾颜看着这个大概只有二十余岁的青年,他的唇上还长着淡淡的绒毛,黑亮的眼睛在阳光下很是醒目,脸上的笑容非常温和,让她有一种亲切感。从眉目中,她依稀看到了当年父亲的轮廓。她向着少年淡淡一笑:“我是来认亲的。”
第十二章寻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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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修仙家族
(把人名稍微做了一下修改,请大家留心一下~)
当——当——当——
清脆的钟声在峰顶不断的回响,一群群飞鸟被簌簌的惊起,所有的顾家子弟都集结在大殿之上,族长坐在上位,他的左右是族中的长老。各房的主事们则坐在左右的下首,那些年轻的子弟们,就坐在他们长辈的身后。所有人的目光,都看着殿中静静的站立着的那个有些瘦弱的身影。
族长顾衡臣已经过了百岁,须发皆白,作为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他还算是正当壮年。只是他当年功法的修行出了问题,所以在由炼气突破到筑基的时候,相貌却一直也没法改变了。在他左右坐着的三名长老,都是筑基初期的修士,相貌比他显得还要老些。这时他正向着左边的老者说道:“六弟,当年是你负责教导剑琛,这个女娃儿,你看是他当年的血脉么?”
那老者长的胖胖的,很是富态,脸上露着和善的笑容,他看着顾颜,沉吟道:“样子是有些像,族长能断定,她是顾家的血脉么?”
顾衡臣点点头:“她是顾家血脉,一定不假。”他声音慢慢的和缓下来,说道,“女娃儿,你走上来,让我们看看清楚。”
顾颜走上了高台,她微微低下头,说道:“顾颜拜见高祖。”顾衡臣“嗯”了一声,他二目如电,在顾颜身上一扫。
顾颜就觉得一股强大的压力从头顶上一直透到了脚心。这就是筑基修士的威压!绝非她现在一个炼气一层的小虾米所能抵御了。好在这股威压只在她身上扫了一下,就收了回去。
却没有人注意到,在顾颜的眉心处,那个淡黄色的五芒星,轻轻的闪烁了一下光芒。
那位老者笑着问顾颜:“你父亲现在人呢,你母亲是谁?”
顾颜犹豫了一下,才把自己的来历说了出来。诸位长老的脸上都露出痛惜之色。那位六祖叹道:“剑琛当年天质聪颖,只是太过要强,过刚而易折,修道人太过刚强,终不是福啊。”
只是顾颜敏锐的感觉到,当提到自己的母亲时,他们脸上都露出不屑之色,看来母亲凡人的身份,始终是不被修士们所认可吧。
那位六祖听完顾颜的陈述,叹了口气。“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如今你也算是老九家中唯一的血脉了。大哥?”
顾衡臣“嗯”了一声,说道:“四系火灵根,比她父亲还是差了一些。不过你能够自行修到炼气入体,也算是勤奋吧。就留在家中,好生修行。从今以后,你就住在第九房,原来你父亲的住所吧。”说着转头对那位老者说道,“老六,剑琛不在,但这女娃儿还有继母。虽然没成过礼,但总算有名分在。就让她们住一块儿吧。以后她们这一房,就由你负责教导。”
老者站起身来,躬身应是。顾衡臣朗声道:“你既然炼气有成,就可以入我顾家的家谱,以后顾颜就是顾系子弟,大家都知道了?”
所有人都站起身来,恭恭敬敬的应了声:“是!”顾衡臣便起身,大袖一挥,走入后堂去了。
顾颜有些愕然,这就完了?她还以为大家族会有一番复杂而繁琐的认亲程序,看来全是顾衡臣一言可决。这也难怪,在修仙界,实力就代表着一切。作为家族中唯一的一名筑基中期的修士,顾衡臣自然有着一言九鼎的能量。
这时下面大厅中的人都三三两两的散去了,只剩下那个被称为六祖的老头儿,他笑咪咪的看着顾颜说道:“我叫顾廷臣,排行第六。你就叫我六祖吧,当年你父亲,就是我负责教导的。他资质在少年子弟中,本来算是出类拔萃的,你可不能弱了你父亲的名头。”
顾颜迟疑了一下,还是问道:“请问晚辈的祖父母,可还在吗?”。
顾廷臣说道:“他们生来没有灵根,只能享尘世富贵。听说你父亲失踪之后,忧郁过度,已经过世了。”
顾颜听了,不禁有些感伤。难怪顾衡臣说自己这一房血脉已经断了,看来真的没有一个亲人存世了。
顾廷臣看她的神色怅然,喝道:“修道者,体天地之气,参造化之变。怎能忱于凡人的生老病死,儿女情长!”
顾颜被他这一喝,神智顿时清醒过来,躬身道:“受教了。”
顾廷臣见她知情识礼,满意的一笑,又道:“你来见过你的继母,她与你父亲曾有婚姻之约,虽未成礼,名分却在,不得失礼。”说罢他一招手,殿下便袅袅婷婷,走上来一个穿着华服的妇人。
那妇人罩着面纱,但身材婀娜,体态雍容,也是一位炼气期的修士。她向着顾颜微微点头,说道:“听闻剑琛还存有血脉,妾身也颇为欣喜。小姑娘也是孤苦的人,就和妾身做个伴儿吧。”她声音柔柔软软的,十分好听。顾颜听了却像是看到了最恐怖的鬼魅一样,她惊讶的望着这个妇人,脸色顿时变得苍白。
这声音,这外貌,便是当日她在东莱城见过的秦舞扬!
她依稀记得,在她昏迷前的一刹那,看到魔化了的况轸,在疯狂的猎杀坤仪宗弟子之前,将秦舞扬从爆炸的中心抛了出去。后来,也没看到过她的尸体。看来,况轸依然不忍心杀死这位出卖了他的姑姑,而是在最后的一刹那,饶了她一命。
顾颜记得秦舞扬曾经说过,她与顾家有些渊源,没想到,居然会是自己父亲曾经订过亲的人。她可没想过那粗劣的易容术能够瞒过这位修仙者。苦笑一声,上前施礼道:“当日一别,今又重逢,只是,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秦舞扬瞪大了眼睛,虽然隔着面纱,顾颜仍然能看到她瞪大的眼珠中露出惊骇的表情。知道她生怕自己的秘密被别人戳破,又说道:“那天我用遁地符遁走之后,又被在外面的坤仪宗弟子堵截,潜藏了几天才逃出来,原来夫人也没落入敌手。不知道那位徐道友和令侄可还好么?”
秦舞扬惊骇的脸色慢慢平复下来,有些怅然的道:“原来姑娘却是旧识。那位徐道友,已经身殒了,至于舍侄……”她脸上露出有些凄伤的表情,没有说话。
顾颜心道:这女人装的好像!只是面上当然不会拆穿出来,反而陪着感叹了几声。秦舞扬转头向顾廷臣道:“六祖,这就是孙媳当日来云阳城的时候,在路上见过的那位少年。只是没想到是女扮男装罢了。”
顾廷臣笑道:“原来是旧识,我还想。族中近日没有出去过的少年,还以为是有人冒名顶替我顾家的名头呢。”
顾颜心中长出了一口气,好在没有矫言伪饰,否则必定要出大漏子。她躬身道:“没想到夫人与家父还曾有旧缘,当日真是失礼了。”
秦舞扬叹道:“我与剑琛本来是旧识,他当年去东海寻宝,一去不归。都以为他在争斗中身殒了,没想到还留下血脉。你便与我同住吧,我必将你当亲生的女儿看待。”
顾颜看着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这时俨然便是一个慈爱的母亲,不禁有恍如隔世之感。这时顾廷臣听秦舞扬说话,很是不耐,说道:“你明日到明堂来听我讲道,先回去安置吧。”说完大踏步的走了。
秦舞扬躬身送顾明臣离开,才道:“方才听你说你单名一个‘颜’字,我叫你阿颜如何?”
顾颜有些恍然,这名字已经很久没有人称呼了。她定了定神,说道:“不敢当夫人如此称呼,还是称我名字吧。”
秦舞扬也不在意,笑道:“以后相处的日子还长,何必这样客气呢。”她亲热的拉起顾颜的手,带着她向外走去。边走着,还在询问一些她生活中的琐事,就像一个真正的慈母一般。
顾颜跟着她向外走,嘴里随便的回应着,突然秦舞扬问道:“那天你逃出来之后,就在天目山附近养伤么?”
顾颜全身一凛,心念电转,答道:“我虽然避开了两个坤仪宗的弟子,但是也受了些伤。后来遇到一位天目山的散修,蒙他收留,将养了几日,才到云阳城来。最近觉得气息不调,又调息了几天,才来青云山的。”她这番话说的半真半假,除非亲身经历,否则是看不出破绽的。
果然秦舞扬“嗯”了一声,说道:“可怜见的,以后你便在此地住下吧,我必像你亲生父母一样的对待。”
顾颜恭敬的点头,心中却道:她倒真的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自己与这个表里不一的继母同住,她心中长叹一声,实不知是祸是福。
顾家所居之地,实际上是一座小城。城中有纵横的道路,和居住之地,甚至还有集市。顾颜所住之地,就在小城的东南角,一座小院,里面有数间小屋,倒很是雅致。秦舞扬说道:“这曾经是你父亲的旧居之地,那间屋子是他少年时所居,你就住在那里吧。”又指了指对面的那间,“我就住在那里,有事随时寻我。你若要用食,可去管事处领柴薪粮米,亦可直接去族中的食所用食。”
第十三章修仙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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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顾家子弟
顾颜点头应下了,回到自己的屋子,看到那间雅致而简陋的小屋,只有一个石床,两张草席而已。想到这是自己父亲长大的所在,心中不自然的有些惆怅。
好在她平时都是自己照顾自己,料理已惯的了。就去院子里找了一把扫帚,自己将屋子打扫干净。然后又去自己这一房的管事处,领了柴火和米粮,然后到秦舞扬的屋外问道:“夫人,可用餐否?”
秦舞扬说道:“我已不食烟火之物,你不必管我。”随后屋子里便静寂了,想必是在修炼。顾颜尽了礼数,便自行去做了饭菜。她炼气有成之后,每日里通常只吃一餐,对于肉食也不甚看重。吃过之后,便自行去草席上打坐。
天目山果然是灵脉,比起她平日里修炼的那些灵气稀薄之地要强过甚多,她将真气运行全身,然后就感觉到一股浑厚的灵气在周围环绕,她试着静心入定,虚静澄空,万事不思。渐渐的进入若有若无的境界。
然后就觉得四周空荡荡的无一物,然后神识愈加的清明起来。在她识海中无端出现的那一个椭圆形的气团,这时仍然静静的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可是里面却像包裹着无数气体,粘稠的像是液状,在不停上下翻滚,像是一口沸油锅一样。她试着用神识试试的去试探,却觉得那里面十分幽深,她的神念一进去,就如泥牛入海一般的不见踪影。
顾颜继续试着入定,就在反照空明的时候,她的脑海里又出现了那个深邃而浑厚的男声,像是在怒吼,又像是在发问。
“天地未形,由何考之?幽明昭暗,谁人极之?夜昼之轮,何以分际?阴阳之气,何本何支?”
一声一声的发问,震荡着她的耳膜。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顾颜才无奈的从打坐中醒来。这让她根本无法入定,这样怎么才能修炼呢?
这一定是在况轸自爆玉简的时候,在她的身上,发生了什么变故。她本来想见了顾家的长辈,向他们请教这些疑难。可是如今秦舞扬也在顾家,要是自己的疑问被人泄露出去,被她察觉到自己知晓了她的秘密,那该如何是好?
一个人生活了多年的顾颜,已经知道如何谨慎的保护自己,哪怕这里是父亲生长之地,她也不会轻易的暴露出自己的秘密。她停止了修炼,倒在石榻上沉沉睡去。这些问题,以后总会有时间慢慢的搞清楚。
第二天,她早早的起身,先是去秦舞扬的屋外拜见。秦舞扬说道:“我入静常常三五日,不必如此拘礼。”随后让她去明堂听道。
顾颜出了门,才发现不知道明堂的所在。正想找人询问,这时不远处走来一个少年,见顾颜正在门外,笑道:“我特来引你前往明堂。”
顾颜抬头一看,正是她在昨日见到的那个,为她引路的少年。他脸上常带着温和的笑容,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十分好看。顾颜也向他一笑,“昨日匆忙,还不知道这位尊长如何称呼?”
那少年摆摆手:“我叫顾明泽,和你是同辈,不要这样称呼。今日六祖讲道,特让我引你前往明堂。以后我们在一同修炼,更不要这样客气了。”
顾颜问道:“不知六祖……”顾明泽笑道:“正是家曾祖。”顾颜这才恍然,跟着他去了。
明堂离顾颜所住的地方并不远,她这时才大概了解顾家小城的分布。大概每个筑基修士,都有自己的居所和势力范围,并负责教导下辖几房的功课。东南这一方,就是由顾明臣负责的。
明堂是一个十分宽大而明亮的厅堂,里面地方广大,不过只有十余张木榻,上面都坐着人。顾明泽笑道:“十七妹来了,就要再加一张木榻了。”
顾颜愕然道:“十七妹?”
顾明泽道:“六祖、九祖、十祖、十三祖这几房,都归在六祖门下教导,晚辈们也都一样序齿,你年纪最小,只能排第十七,不就是十七妹了?”
顾颜翻个白眼,大家族的规矩果然多啊。还好不是所有同龄的人都要按顺序来排,不然自己不是要排到一百多了?想起那样的称呼,她就觉得有些不寒而栗。
随着两人的走进,众人的目光都向他们望来。有些是好奇,有些是不屑,更多的却是漠视。顾颜敏锐的感觉到有一道目光具有十分的敌意。她用余光看去,是个十分年轻的少女,眉目如画,大概只比自己大一两岁吧。她的眉毛有些向后斜着,让她本来完美的脸上显得有些不太协调。
顾明泽用目光扫视了他们一眼,厅堂里的人就安静下来。他指着身边的顾颜说道:“这位是十七妹,名叫顾颜。是当年剑琛七叔在外面遗留的血脉,族长有令,她录入我顾氏家谱,日后便与我们一同修炼。大家来见过了。”
顾明泽似乎在众人中是个头领,大家都很听他的话,一一的过来见面。一时间,顾颜也记不得那许多人名。只有两个人给她很深的印象。一个就是那个曾经对她抱有敌意的少女,叫作顾若雨,另一个则是看上去十分文弱的少年,他脸色有些苍白,像是还在病中,身上的灵气都带着异常的波动,似乎是受过重伤仍然未愈的样子。他看到顾颜倒很是亲切,说道:“当年还受过七叔的教导,至今未忘。我是顾墨言。”
顾颜看到他文弱而秀气的相貌,又听是父亲的旧识,就有了些好感,向着他微微一笑。然后众人落座。顾明泽走到前面,一座高台之下,然后敲了敲台下的一座小钟。
九声钟响之后,众人皆肃容,一片寂然。随后那位六祖顾廷臣便从台后走出,在高台上落座。看到顾颜也坐在台下,就冲她微微一笑,然后开始讲道。
顾颜还是头一次听一位筑基修士讲道,所讲内容亦十分浅显,都是针对进入炼气期时间不长的弟子们的一些疑难。顾颜与自己修行时的问题相印证,觉得受益匪浅。
第十四章顾家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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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得赐灵器
顾廷臣讲了约有两个时辰,说道:“修行之路,前途漫漫。诸弟子须记得毅、忍二字,务要勤勉,不可急躁,终必有成。今日之课至此,下月再来听讲吧。”说完站起身来。
在场的十几人都站起来,恭恭敬敬的躬身施礼,“恭送祖师。”
顾廷臣点点头,说道:“顾颜,你随我来。”说着向她一招手。
顾颜本来是随着众人行礼,见顾廷臣招手唤她,一看顾廷臣已走下高台,在阶梯的拐角处,有一扇小门,忙跟着过去。却没注意到后面的人有些怪异的眼光。
小门之后,穿过一道弯曲的回廊,原来是一个宽大的静室。上面有木榻和草席。顾廷臣让顾颜在前面的席子上坐了,然后说道:“你一直一个人修炼,在修行时可有什么疑难,不妨向我请教。”
顾颜便把自己在修行的问题一一说了,顾廷臣也逐一的加以解答,十分详细。让顾颜受益匪浅。随后,顾廷臣伸手,从腰间取出一个革囊递过,说道:“凡是我顾家子弟,修炼有成之时,都要由长辈赐予护身之宝,你的亲长都已不在,这件东西是我当年用过的,就送给你吧。”
顾颜伸手接过,发现是一个小小的法宝囊,里面大概有丈许方圆的空间。还有一件东西,是用青石雕成的一件锥形之物,上面泛着淡淡的青光,知道是一件灵器,心中大喜。这还是她第一次拥有自己的灵器。惊喜之余,连忙站起身来,向着顾廷臣拜谢。
顾廷臣挥挥手,“此物叫青云锥,是当年我在炼气期时用过的一件灵器。当年你父亲也喜欢这件东西,我怕他年少气盛,就没给他。你虽然年纪还小,性子倒比你父亲当年沉稳多了。记得此物不要轻予示人,轻易也不得与人争斗。去吧。”
顾廷臣的眼睛里,闪现的确实是慈爱之情,言语中,似乎透着些对她父亲的怀念与伤感。这是在顾颜与母亲分别之后,她第一次在一个长辈身上感受到了关怀之情。顾颜的眼眶有些湿润,她几乎想把自己来云阳之前的遭遇全说出来。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她向顾廷臣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头,然后才起身出去。
这时外面的人已经基本走光了,只剩下顾明泽还在整理一些东西。顾颜看他忙碌的样子,不禁笑了起来。说道:“兄长还管收拾卫生么?”她知道顾明泽脾气温和,再说两人也算是小小的相识,所以说话就带了些随意。
顾明泽听了就笑:“何必那样拘谨呢,我行第六,叫我六哥吧。”
“哦?”顾颜看他的举止,还以为他是排行居长,没想到只是第六。顾明泽笑道:“我上面的几位兄长,虽然也有灵根,能够列入序齿,但资质太弱,只能作俗世子弟,就不能前来听道了。还有一位四哥,资质最好,他为了准备数年之后的天目山试炼大会,去海外云游了。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顾颜曾经听姿吟说过天目山三大门派的试炼大会,看来不单是散修们趋之若鹜,就连修仙家族中的佼佼者也同样向往。这时顾明泽说道:“六祖对我们这些年青后辈,最是喜爱。十七妹得他的教诲,一定受益匪浅吧。”
顾颜笑道:“六祖赐了我一件灵器,小妹很是感激,怕有负六祖的期望呢。”说着把法宝囊拿出来让他观看。
顾明泽看了有些惊讶:“居然是青云锥!”顾颜看他的神情,就知道这件灵器有些来历,果然顾明泽说道:“这件青云锥,是六祖当年在炼气期时,族内的一位祖师赠给他防身用的。六祖当年在试炼大会的时候,也用这件灵器打败了不少对手,可惜最后没能够坚持到最后。虽然他现在也筑基成功,这件灵器用不着了,但还是很珍惜,九弟和十六妹向他求过几次,他都舍不得给,没想到今天赠给你了。”
说着他叹了一声,声音有些低沉的说道:“六祖困在筑基初期,这几十年一直没有寸进,恐怕,寿元就在未来的几十年了。我们都说,这件灵器他要带到地下去的。”
顾颜摸着法宝囊,神情有些怅然。她似乎感受到一位老人的慈爱之心。又本能的觉得自己接受这样贵重的东西有些不妥,只是现在要退回去却显得矫情了。她便将法宝囊仔细的收好,说道:“小妹初来,很多事情还不明白,六哥有暇,不如一同回去,也好就便请教,如何?”
两人便同行回去,顾颜也请教了不少家族中的事情。在顾明泽的描述中,她大概明白了顾家的现状。
顾家在如今的天目山也算是比较大的修仙家族了。族中的炼气期子弟就有一百多人。顾颜听到这个数目不由得咋舌。顾明泽笑道:“这且不算什么,漫说那些门派,就是外边那些大族,有几百名炼气弟子也是寻常事。天目山中势力最小的竹山派,炼气弟子就有将近八百人呢。我们只是筑基修士太少,只有四位,所以平日里与人打交道,总是要少几分底气。”
顾颜记得自己刚来那天,全族之人汇集,只见到三名筑基的修士,便向顾明泽询问。顾明泽道:“我们族内有一位天才的叔父,他只用了五十年,就修炼到筑基中期,算是族中几千年以来最为天纵绝材的人物。不过他前些日子出外游历了,说是要寻找突破境界的机缘。不知何时才能回来。那位叔父不但修为深厚,而且他炼得一口好剑,与人斗法的时候,十分厉害。”
顾颜很是惊讶,即使是名门大派的弟子,想筑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照这样的速度,他不是很有希望成为家族中几千年来唯一的一位结丹修士?她饶有兴趣的问道:“这位叔父叫什么名字?”
顾明泽答道:“他叫顾夕朝!”顾颜默念了两次这个名字,这时顾明泽也将厅堂都收拾完毕,两人便一同向外面走去。
第十五章得赐灵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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