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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青史尽成灰     奉系江山txt下载     奉系江山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十章 杨士琦也沦陷了

    这两个小女孩十三四岁的样子,身量还未完全,但是面容姣好,皮肤白嫩,怯生生的神情,惹人怜爱。而且更让人啧啧称奇的是这两个小姑娘一模一样,竟然是一对双胞胎。

    她们身着朝鲜传统服饰,素白的裙子,脖子上戴着红宝石的项链,宛如梅花在雪地之中一般,透着妩媚妖娆。袁克定盯着这对朝鲜双胞胎小萝莉,脸上露出一种只有男人才能理解的神sè,他不自觉的搓了搓手,显然彻底被迷住了!

    袁克定悦美无数,寻常的美sè自然不在眼中,这两个小家伙之所以能打动他,还有特殊的隐情。袁世凯一生事业的起点是在朝鲜,他通过高超的手段,成为了朝鲜事实上的太上皇,凭借一己之力,将整个朝鲜玩弄于鼓掌之间,虽然甲午战败,中国痛失了朝鲜这个藩国,但是袁世凯之前的作为也值得大书特书。

    朝鲜人对袁世凯也是敬畏异常,不得不用女人来拉拢袁世凯,将明成皇后的表妹献给了袁世凯,成为了老袁的姨太太,受老爹的影响,袁克定也有一种朝鲜情节。

    张廷兰在搜捕朝鲜难民的时候,发现了一对双胞胎,那时候她们还脏兮兮的,一脸的菜sè,但是已经初显美人的模样。张廷兰就特意将她们收留了下来,好吃好喝的供养。

    一个多月下来,两个小姑娘脸上菜sè已经消失,变得丰润白嫩起来,又特别的打扮了一番,嫩蕊含苞一般,透着无穷的吸引力,张廷兰都不免有些邪恶的想法,不过最终还是狠狠心带到了běi jīng。

    袁克定看着看着,越来越觉得吸引人,竟然不自觉的站了起来,快步走到了双胞胎的身边,只觉得一阵阵的如兰似麝的幽香侵袭鼻孔,这位大公子好像要醉了一般。

    老张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当初他见到这对双胞胎的时候,也是一阵惊讶,两个一模一样的小美人坯子的确能勾起人的邪恶来。老张也没有想到张廷兰会弄到这么一对宝贝,这小子年纪不大,倒是挺了解男人癖xìng的,也不知道是无师自通,还是哪个老不修指点的。

    “大公子,她们都是朝鲜的难民,孤苦无依,还请大公子可怜可怜她们,收下她们吧!”

    袁克定一听这话才勉强回过神了,他有心客气一下,不过话到了嘴边,就变成了一个字:好!

    这位大太子已经不忍拒绝了,老张又是送钱,又是送东西,还送美人,袁克定是彻底失去了抵抗力。

    “雨亭,你放心,有什么事情只管和我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大公子,作霖所作所为都是为了感念大总统的恩德,如果说有什么所求,就是盼着能给大总统做更多的事情,也替大公子分忧!”

    袁克定点了点头:“雨亭,我明白了,前几天张锡銮回到了běi jīng,还向家父胡说八道。你放心,我一定向家父说清楚,还雨亭的清白,rì后奉天的安全还要仰赖雨亭!”

    袁克定把话说到这个程度,已经很明白了,老张急忙拱手答谢。

    “大公子,我还有一点东西,请您代交给大姨太太和五姨太太!”

    说话之间又有jǐng卫员端来了几个礼盒,放在了袁克定的面前,袁克定暗暗点头,这个小军阀真是有心人,不只给自己送东西,还给两位最红的姨太太送礼,可见他一定下过一番苦功夫。

    袁克定随手打开了第一个礼盒,里面是一件狐狸皮大衣,袁克定用手摸了摸,柔软异常,绒毛细腻,还有一层较长的白毫。他也是识货的人,顿时就知道这不是普通的狐狸皮,捧了起来,仔细看了看。

    “雨亭,我没猜错的话,这是狐嗉大衣吧!”

    所谓狐嗉就是狐狸下巴的那一块皮,冬天狐狸在卧着的时候,嘴会贴在下巴的嗉囊之上,因此这块皮是狐狸身上最柔软,保温xìng最好的一块皮,也是最名贵的。这样一件大衣至少需要上百条狐狸,而且还要考虑颜sè的问题,因此需要的实际数量更多。

    “大公子好眼力,的确是狐嗉的!”

    “雨亭,你是有心人啊!”袁克定又看了第二件礼物,是顶级的雪蛤油,这也是东北的特产之一,雪蛤油其实就是林蛙肚子之中的脂肪,具有滋yīn养颜,延缓衰老的功效,尤其受到女人的追捧,明清以来就被当做朝廷的贡品,价值还在人参之上。

    除此之外还有几件俄式的珠宝项链,这是张廷兰向俄国走私的时候弄到的,都是沙俄皇室的款式,制作jīng美,宝石个头也大。另外又有两张支票,每一张五万卢布,显然都是给两位姨太太准备的,袁克定看完之后点了点头。

    “雨亭,准备这些东西,想必费了不少心思吧!”

    “的确如此,不过也只有这样,才能表达我的感激之情!”

    “雨亭,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把事情办好,rì后我爹还有更进一步的时候,我也要跟着进一步,我们父子都不会亏待功臣的!”

    “多谢大公子栽培。”袁克定收了礼物,就转身离开了,老张也收起了脸上嬉笑的表情,坐在了沙发之上,找出了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

    “袁克定还真把他当成太子爷了,就冲他这份贪财好sè的德行,就别想执掌天下!”

    老张看了一眼张廷兰,又说道:“心疼,真心疼啊!转眼之间,至少一百万大洋的东西就送出去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到一个响动!”

    “七大爷,您老就别心疼了,钱没了还能赚,我又找到了新的来钱路子!”

    张廷兰随即将宋仲义的情况和老张说了,老张顿时jīng神也振奋起来。

    “廷兰,你做得对,衣食住行都是大事情,咱们奉天rì本的绸缎和细布大行其道,白花花的银子都装进了小鬼子的腰包,一定要办自己的工厂,把利润都抢回来。”

    张廷兰又把宋仲义请了过来,由于要应付袁克定,宋仲义一直等在一旁的屋子里,好不容易等到袁克定离开了,宋仲义才见到了张作霖,老张对他大加赞许一番,同时表示会尽可能的提供帮助,一定要尽快将工厂建起来。得到了张作霖的支持,宋仲义彻底放心了,他多年经营工厂,十分清楚zhèng fǔ支持的价值。

    虽然要撇弃在běi jīng的家业,但是只要能够得到一个安稳的经营环境,宋仲义有把握让工厂快速扩大。他接受了张廷兰提供的支票,当即就去安排去了,老张也派遣了手下前去协助他应付北洋zhèng fǔ的人。

    一切都安排好了,突然袁克定又派人送来了一份请柬,邀请张作霖到他的别墅,参加一个私人晚宴,很显然又是礼物起了作用,这种私人晚宴一般只有亲信才能够参加,给予老张这个待遇,也是袁克定对老张表示满意。

    老张一看时间,还有不到两个小时了,因此急忙收拾了一些,张廷兰自然要陪同千万,他已经问了送请帖的人,参加这次晚宴的都是袁克定的亲信,也就是帝制的积极鼓吹者,其中有杨度、梁士诒、杨士琦、段芝贵、严复等人,被困在běi jīng的蔡锷也在邀请之列,另外据说英国公使朱尔典也要参加。

    全都是重量级的人物,老张也急忙收拾妥当,张廷兰依旧作为机要秘书紧紧跟随,很快他们就赶到了袁克定的别墅。

    此时别墅外面已经停着好几辆老爷车,显然已经有人早就来了,袁克定正满面chūn风的同来到的人说话,

    一看到张作霖前来,袁克定紧走了进步,一把拉住了老张。

    “雨亭,早就等你过来了,我回府就把礼物交给了两位太太,她们都极为满意,只是不方便当面答谢,因此让我转达一下感激之情!”

    “大公子,作霖惶恐,rì后两位夫人,还有您都是大贵人,能收下我的一点心意,是作霖的荣幸!”

    “雨亭你太客气了,咱们都是一家人,不要见外!”袁克定亲自拉着张作霖进入了大厅,不多时各路贵客纷纷到来,一时间高朋满座。

    最后来到的是袁世凯的心腹谋士杨士琦,杨士琦最初辅佐过李鸿章,后来成为了袁世凯的谋士,辛亥革命之时,杨士琦为了老袁出谋划策,帮助他登上大总统宝座。

    而且杨士琦老谋深算,不只有才学,还懂得做官做人,相比于自视甚高的杨度,杨士琦更得老袁的倚重,他来到之后,隐隐就成了众人的核心,就连袁克定都要礼让三分。

    相比于这些风云人物,张作霖这个关外的师长显得很不起眼,不过老张丝毫没有在意,他不断的在观察着这些袁世凯的心腹之人,看来半晌,老张摇了摇头,多数都是趋炎附势之徒,真正有本事,有影响力的反倒没有多少。

    就在老张观察这些人的时候,袁克定陪着杨士琦走了过来。

    “杏城先生,这位就是张作霖,张师长,关外的豪杰!”

    杨士琦一脸和煦的笑容,说道:“张师长,大总统早就念叨你呢,说有你坐镇关外,他睡觉都安生!”

    “杨先生客气了,作霖就是一个粗人,只知道报效国家,效忠大总统。”

    说话之间,张作霖让张廷兰捧来了一个jīng致的木盒。

    “杨先生,早就听说你是书画大家,我这个粗人偶然得到了一件东西,还请您给张张眼!”

    杨士琦并没有当回事,他漫不经心的打开了木盒,里面是一份帛书,他展开一角,就见到三个字“臣越题”,杨士琦顿时浑身震颤,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情!

第六十一章 生财有大道

    相比于孤傲清高的杨度,杨士琦更加随和,和谁说话都十分客气,不过从骨子里杨士琦也有一种优越感,身为袁世凯的心腹谋士,他自认为谋略算计都是天下少有的。

    对于张作霖这种粗鄙的武夫,杨士琦并没有看在眼里,只是不得不应酬而已。张作霖当面向他送礼,又让杨士琦有些鄙夷,武夫的确不懂规矩,这种地方是送礼的场所么,不论是多么贵重的礼物他都不能收。

    “张师长,拿出的东西一定不是凡品,俗话说君子不夺人所好,我能看看就已经很满足了。”

    杨士琦的话明显是拒绝接收这份礼物,只是看看而已,他随手打开了木盒,一见里面不是寻常的字画,而是一份手帕大小,叠在一起的帛书,杨士琦就有些惊讶。

    他本以为张作霖一定会花大价钱买些诸如唐伯虎,朱耷之流的画作,这种东西虽然名贵,但是他也见得不少,根本没有多少兴趣,可是眼前的帛书却让杨士琦一阵惊讶,凭借着他的经验,从织布的纹理来看,是宋朝的东西。

    轻轻展开一角,杨士琦就见到了三个字:臣越题。杨士琦脑子快速闪动,猛然之间一个念头涌了上来,杨士琦浑身如同遭到了电击一般,不自觉的发抖。

    他并没有急着打开帛书,而是恭恭敬敬的放回木盒,然后盖好盖子,抱在了怀中,生怕有任何的损坏。其他人也都注意到了杨士琦的异样,大家也纷纷来了兴趣,段芝贵就问道:“杏城,究竟是什么宝贝,让大家一起开开眼啊!”

    杨士琦并没有说话,而是让从人搬来一张大书桌,放在了大厅中间,灯光最好的位置,他就像一个虔诚的信徒一般,将木盒放在中间,双手戴上了白手套。

    将木盒打开,然后取出帛书,缓缓展开,看了几行字之后,杨士琦突然抬起头,闭着眼睛,似乎要平复激动的情绪,在场的众人从来没见过杨士琦这样失态,大家也都被他吊起了胃口,想要知道究竟是什么宝贝。

    “诸位,你们可曾听过苏东坡的诗句:草书非学聊自娱,落笔已唤周越奴?”

    在场的所有人都一副茫然的表情,唯有杨度双眼闪亮,他吃惊的问道:“杏城,这是周越的书法不成?”杨度也快步走到了桌案的前面,仔细观看。

    一副帛书让袁世凯两大谋士惊奇失态,大家越来越对这个神秘的帛书有兴趣了。

    “诸位,宋初的书法多数承袭大唐五代之风,没有多少变化,而后苏黄米蔡等宋四家崛起,宋朝书法才有了自己的特sè,这中间有大约七十年的断层。书法艺术也讲究传承,宋四家不会突兀的崛起,一定有承上启下的人物,而这个人物就是周越,只是多少年来都没有找到他的作品,今rì见到真迹,真是足慰平生啊!”

    杨士琦说完之后,转回身冲着张作霖深施一礼,以示感谢。

    很多东西在外行看来毫无价值,但是在内行看来,却是无价之宝。就算摆在杨士琦面前万两黄金他都不会失态,但是这份周越的墨迹却将杨士琦彻底俘虏了。

    张廷兰一见杨士琦如此表现,也暗中给王永江竖起了大拇指,这份周越的真迹就是王永江给提供的。他也是学者,自然知道文人喜欢什么,这件东西填补了七十年书法史的空白,价值根本不能用钱来衡量,只要真心喜欢书法的人就难以拒绝。

    “杨先生,您太客气了,作霖一介武夫,到现在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人常说宝物有灵,看来注定了作霖只是一个过路财神,这东西只有放在杨先生的手中,才是物有所值啊!”

    话说到了这份上,杨士琦是再也不想拒绝了,他拉着张作霖的手,说道:“雨亭,是有福之人,你放心吧!”

    杨士琦一语双关,明着再说周越的真迹,暗中却在告诉张作霖,他会帮忙说话。老张何等敏锐,自然听懂了话中之意,老张此时也是分外高兴,里里外外,老袁的亲近人都接受了自己的礼物,就不怕他们不给自己办事。

    正在大家欣赏周越书法的时候,又有人前来,正是英国公使朱尔典,袁克定等人立即出迎,对于这位代表了大英帝国太上皇,他们给予了足够的礼数。

    朱尔典担任公使多年,是最资深的中国通,他敏锐的感觉到了中国政坛的变化,因此也积极和各方势力接触,以便做出正确的判断。

    他的参与让宴会的档次提高了不少,众人觥筹交错,兴致也越来越高涨。张作霖也是第一次参加这种聚会,处处都透着新奇,正在四处观察的时候,梁士诒突然走了过来。

    “张师长,出手不凡,一副周越墨迹就让杨杏城神魂颠倒,没想到张师长还懂得字画。”

    “梁秘书长,我哪懂这些,不过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而已。”

    “张师长谦逊了,您的本事远不止如此啊,我听说这次您送给大公子二十万卢布啊。直接出手送外币的人可不多啊,你是首开先河,人家常说我是财神爷,我看张师长才是真正的财神爷,有点石成金的本事啊!”

    梁士诒虽然说这恭维的话,但是语气明显带着一丝挑衅的味道,老张顿时就有些不舒服,冷冷的说道:“梁财神谬赞了,作霖不过是粗人而已,不懂经济!”

    “不懂经济?可是张师长懂人心啊!你把别人的癖好都琢磨透了。”梁士诒继续用言语挤兑张作霖,他这么做主要是因为嫉恨。

    梁士诒和杨士琦不和,一直争权夺势,不过一直被压了一头,现在老张有宝贝只知道送给杨士琦,却没有想到他梁士诒,因此心生不满,借着酒盖脸,想要找张作霖的麻烦。老张自然心中不快,不过他还不知道该怎么答对这个梁财神。

    就在此时张廷兰凑了过来:“梁秘书长,久闻您理财有道,是大总统的左膀右臂,但不知梁公如何看待信用二字啊?”

    张廷兰突然开口,把皮球踢了回去,梁士诒眼中就闪过一丝不快:“年轻人,梁某理财多年,还用一个小辈指手画脚么?”

    “梁公,小子自然不敢,不过我曾听说自古以来就有生财和敛财之分,生财乃是利国利民的大道,敛财是损民误国的小道,不知道梁公为何舍大道而取小道啊?”

    梁士诒挤兑张作霖,已经引来其他人的关注,因此大家都不自觉的往这边看,现在张廷兰突然说话,直接指责梁士诒敛财,甚至还扣上了损民误国的大帽子,大家都来了兴趣,想要看看这出戏怎么往下演,杨士琦和袁克定也都走了过来。

    特别是杨士琦刚刚收了重礼,拿回坐视梁士诒欺负人啊,因此过来冷冷的看着梁士诒。梁士诒被一个小辈当众打脸,心中也是怒火中烧。

    “小辈,你懂多少,竟敢信口雌黄,污蔑梁某。如果你讲不出道理,休怪梁某不客气!”

    “梁公,滥发纸币,交通行信用全失,票子贬值多少,您心知肚明。这货币本是交换流通的媒介,骤然贬值,商民手中财富大幅缩水,多少人家破产,这难道不是损民么?我国既号称民国,民在国先,百姓受损,难道不会最终误国么?”

    张廷兰连续质问,正好戳中了梁士诒的痛处,他脸sè顿时就yīn沉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的做法是饮鸩止渴,但是为了取悦袁世凯,他已经顾不得什么。

    看到梁士诒脸sè变得猪肝一般,张作霖心中高兴,他对于张廷兰可是有着足够的信心,这小子能把洋人玩弄于鼓掌之间,区区一个梁财神不在话下。

    老张索xìng翘起了二郎腿,一面喝茶,一面看热闹。杨士琦一看老对头吃瘪,也好像三伏天吃了冰块一般,满心舒坦。

    “年轻人,财神爷也有力有不逮的时候,你不可无礼。”

    杨士琦表面上虽然指责张廷兰,实则在说梁士诒黔驴技穷,梁士诒哪里听不出来,他的胖脸不住的颤抖,斜着三角眼,狠狠瞪着张廷兰。

    “小辈,你既然敢指责我敛财,那你就有生财的本事了,你要是能找到办法,梁某认栽,如果没有对策,光是耍嘴皮子,咱们把官司打到大总统面前,梁某也不惧怕你们!”

    张廷兰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冲着众人拱拱手,大声说道:“诸位,今天来参加宴会的都是德高望重的大人物,我们之中就蕴含着无穷的商机,只要肯用心,就足以找到赚钱的办法,何必靠着欺压百姓赚钱呢!”

    “小子,你不会是想借助大家的权势,给你以权谋私吧,那可还是敛财啊!”梁士诒不住的冷笑,他显然不信张廷兰的话。

    张廷兰也没有搭理他,而是起身走到了朱尔典的座位之前,这位英国公使正满心的感叹,梁士诒也是袁世凯的心腹,但是却毫无绅士风度,竟然和一个年轻人争吵起来,素质实在不高。

    “朱尔典爵士,我想请您看一件东西,还望您能准许。”

    “年轻人,你的言辞很犀利,但是你认为我身上有所谓的商机么,能实现你所说的生财?”朱尔典随即笑道:“我是一个英国的外交官,我不想介入你和梁先生之间的争论。”

    “爵士先生,这不是意气之争,而是一个让英国zhèng fǔ可以节省数以千万计战争经费的商机,我想您不会错过吧!”

    说着话,一个年轻的jǐng卫托着托盘,快速的跑了过来,放在了朱尔典的面前。

第六十二章 大单

    朱尔典在中国生活了大半辈子,是十足的中国通,他从骨子里瞧不起这个国家,袁世凯算的是中国最具有现代化头脑的政治人物,但是对于世界还是缺少足够的了解,正因为如此,他也不相信一个中国青年能帮助大英帝国节省上千万的经费。

    这简直是愚人节的笑话!

    就在朱尔典错愕的时候,一个年轻的jǐng卫端着托盘,到了朱尔典的近前,托盘之上放着一个四四方方的东西,在场的众人都觉得今天的宴会太有趣了。

    先是看到了周越的真迹,然后又见到一个年轻人和梁财神叫板,现在又把事情扯到了英国公使身上,饶是他们见多识广,但是也没有遇到这么有趣的事情。

    大家的目光全都放在了那个托盘之上,仔细看着上面的东西,在场的不少老派人物都没见过。不过诸如杨度等人还是一眼看出了那就是外国很常见的罐头,在中国的一些地方也开始出现,只是他们怎么也想不透这么一个东西能有什么玄机。

    有几个人甚至将眼光落到了张作霖身上,大家还认为都是他授意的,不过天理良心,老张事先真的不知道。他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尤其是他已经认出了给张廷兰端托盘的年轻jǐng卫正是张学良,这小哥俩要干什么,张作霖也是猜不透。

    不过老张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拆台,因此他装的信心十足,翘着二郎腿,仿佛智珠在握一般。实际上他也十分紧张,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果出了什么疏漏,绝对是丢人打脸啊。

    “朱尔典爵士,想必您也看出来了,这是我们生产的军用肉罐头,您不妨先品尝一下味道!”

    朱尔典饶有兴趣的看了看这个罐头,这东西没有什么技术含量,从外表看,都差不多。但是他深知这东西在战争之中的重要xìng,现在每天在大西洋上都要运输罐头的船只,从美国运到欧洲。

    前线的士兵就指着罐头补充蛋白质和热量,维持作战能力。由于德国的潜艇封锁,英国也物资奇缺,国内执行了严格的配给制度,这罐头也是老百姓赖以为生的宝贵物资,消耗之大,难以想象。

    如果中国要是能够提供大量的廉价罐头,的确能够节省大量的战争经费,直到这个时候,朱尔典才正视张廷兰的说法,这个年轻人绝对不简单,很显然他把握住了英国的需要。

    朱尔典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年轻人,我来中国很多年,早已经习惯了中餐的美味,不过偶尔尝一尝罐头也是不错的。”

    张学良一听朱尔典这么说,他动作麻利的拿出了一把小匕首,在罐头上面轻轻划了一圈,把铁皮撬开,将里面的肉块倒在了盘子里面。

    当初王永江提议张廷兰要找好销路,张廷兰就想到了欧洲,战争就是最大的黑洞,每天都吞噬无数的物资,随便找到什么东西,都能发财。正巧张廷兰弄到了一批罐头机器,他就让那些俄国工人尽快赶工,生产出几十个样品罐头来。

    这些罐头有三个品种,牛肉、猪肉、羊肉,牛羊都是来自内蒙的,猪肉也是上好的品种,而且还聘请了奉天著名的厨师,提供的配料,做出来的罐头,肉料十足,味道也很不错。那些俄国工人都品尝过了,他们都承认,比起原本俄国生产的味道天差地别,他们不得不承认中国人在厨艺上的天赋。

    朱尔典一看肉块的sè泽很不错,他拿起刀叉,切下了一小块,放在嘴里。

    “味道很不错,只是太油腻了,不过在罐头之中已经算是顶尖的了。年轻人,你想把这种罐头推销给大英帝国么?”

    “没错,爵士先生,我认为贵国正处于战争之中,急需大量的军用食品。中国的肉价和劳动力成本都比美国低很多,如果英国能大量进口,一定能节约很大一笔开销。我们的罐头分成了三个档次,您吃到的是最顶尖的,我认为可以供给将军、贵族、富商等等,另外我们还有两个档次,可以分别供给军官和普通士兵。净含量一磅的顶级罐头暂时定价零点一英镑,其中最便宜的只有零点零三英镑,比起美国的同类产品,价钱要便宜一半左右。”

    张廷兰在朱尔典的面前侃侃而谈,丝毫没有胆怯,相反还是信心十足的样子。在场的众位大员都暗暗称奇。说实话别看他们位高权重,但是面对朱尔典还是不由自主的感到一阵恐惧。

    当然他们不是害怕这个老头子,而是害怕朱尔典代表的大英帝国,在他们看来英国还是当之无愧的世界霸主,rì不落的殖民帝国。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丝毫没有这个担心,还把生意做到了英国的头上,想要从他们身上赚钱,简直是发疯了。

    不过更令他们惊奇的是朱尔典的表现,这个英国老头,仔细听着,特别是张廷兰说到了价格的时候,他竟然拿出了随身的小本,在上面简单的算了一下,显然产生了兴趣。

    “价钱的确很诱人,但是我想知道你们的产能,要知道战场消耗很大,如果太少了,根本没有价值。”

    “我们的工厂刚刚建立,预计一年大约能达到三十万罐,一年之后的产能还能扩大到五十万罐。”

    朱尔典眉头突然皱了起来,懊丧的说道:“太少了,太少了!就算你们能生产一百万罐,也不过是几万英镑而已,怎么可能节约几千万的英镑,年轻人你说大话!”

    在场的众人也在心中算这个帐,的确如同朱尔典所说,这个产量听起来不少,但是相对于庞大的战场需要来说,还是太少了,根本节约不了上千万的资金。

    因此大家也都觉得这是一个年轻人在信口胡说,梁士诒的鼻子之中哼了一声,心说这个小子连账都算不明白,还想和自己斗,简直是不自量力。

    梁士诒的yīn冷的目光已经落在了张作霖身上,这个小子让自己下不来台,肯定是张作霖在背后主使的,一定不能让他好看。

    这位梁财神已经忘了是他先故意找茬,反倒当成了别人要针对他,这份心胸实在不敢恭维。其他人也都议论纷纷,有些人更是面带嘲笑的等着张廷兰出丑。

    不过张廷兰此时还是气定神闲,一点都不担心,说话间还不忘揶揄梁士诒,他笑着说道:“爵士先生,货币讲究信用,没有了信用,票子就不值钱了。做买卖也是如此,英国并不需要我提供实实在在的货源,而是只需要让别人相信,这是一条可能的廉价货源,一切就足够了!”

    朱尔典听到这里,突然脑中一闪念,他何等jīng明,顿时清楚了张廷兰的意思,心中也升起一丝赞许,这个年轻人说得太对了,的确英国需要的只是一个可能的货源而已。

    朱尔典脸上终于露出了欣喜的笑容,冲着张廷兰点点头:“年轻人,你很聪明,我承认你说服了我,咱们找个房间好好谈谈。”

    朱尔典是一条老狐狸,他想明白了张廷兰的意思,但是在场的众人却还都是一头雾水,他们看着张廷兰随着朱尔典到了专门的房间去谈话,心中却是百思不得其解。

    “雨亭,你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啊,给大家伙说说吧!”袁克定也是十分的好奇,因此代表大伙提问了。

    张作霖把手一摊,苦笑着说道:“大公子,实话和您说,我也不清楚。不过廷兰这个孩子倒是十足的jīng明,多半朱尔典会被他说服。大公子,方才和梁秘书长就是一个说笑而已,就不要放在心上了!”

    老张故作大方,在场的众人谁不是人jīng,张作霖这是软刀子扎人,梁财神被人扇了一巴掌,然后又在脸上踩了狠狠踩了一脚,算是把面子都丢干净了,和梁士诒不睦的人都暗中高兴。

    梁士诒这个时候只能继续死撑下去:“朱尔典先生没有做出决定,高兴得未免太早了吧,一个rǔ臭未干的小毛孩子,还能翻天不成!”

    外面的众人都在猜闷儿,张廷兰已经和朱尔典对面而坐,张廷兰笑着说道:“爵士先生,短时间之内我们的确不能提供英国所需要的物资,但是贵国只要让美国人相信他们不是唯一的货源,在中国也有潜在的供给能力,就等于是在谈判桌上多了一个筹码。”

    “没错,你是我见过的最有生意头脑的中国人,只要美国人能把每个罐头降低一美分,加起来就是一笔巨款。”

    “不光如此,我在奉天还有一个纺织厂,一个被服厂,以及一个面粉厂,这些工厂可以提供很多种英国需要的军需物资。如果英国方面需要,我可以组成一个出口公司,然后将我们能生产的商品都开列出来,全部用最合理的价格。贵国完全可以用这份价格目录去和美国人谈判,让他们把价格降低,美英之间贸易额巨大,随便几个项目加起来,节省上千万英镑绝对不是难事。”

    朱尔典眯缝着老眼,仔细思量一下,他不得不承认张廷兰说的十分有道理,而且也有cāo作xìng,他已经接受了这个建议。

    “年轻人,你想得到什么好处呢?”

    “很简单,为了让我们的工厂看起来更有竞争力,让美国人彻底相信,如果他们不降价,英国就会用中国商品替代。英国方面是不是应该采购我们的商品,最好还要提供给我们一批机器,帮助我们扩大产能,对美国形成实实在在的压力。”

第六十三章 王对王

    一战虽然是很好的发财机会,但是中国工业基础太过薄弱,生产分散,形不成规模,经济命脉又被列强把持,明明一块大蛋糕放在眼前,却没有本事分享一块。

    张廷兰最初也只能靠一些小人伎俩,通过向俄国走私赚钱,虽然他设法弄到了第一批机器,建立起几个工厂,但是生产规模有限,一年的产量还不够战场几天的消耗,如果按照常规的办法,最多就赚一点辛苦钱。

    作为一个堂堂的穿越者,张廷兰显然不会满意仅仅拿一点微薄的利润,这世界上不缺少商机,只缺少发现的眼睛。

    他仔细分析了英国现在的处境,在一战开始之前,双方都认为会速战速决,结果残酷的现实打破了所有人的幻想,战争已经持续了一年多,英国的财政已经出现了危机,多年在殖民地敲骨吸髓得到了的不义之财快速消耗干净。

    英国不得不向美国寻求帮助,兜售战争债券,采购军用物资,可以说没有美国,英国已经打不下去了。当然美国也绝非善类,肯定不会放过这个宰人的好机会,在一战之前,美国欠欧洲四十亿美元的债务,等到一战结束,变成了欧洲欠美国三十七亿美元,美国人成了世界上最大的债权国。

    由此可见美国人究竟赚了多少钱,英国作为一个老牌霸主,会甘心被美国痛宰么?答案显然不是,不过是没有别的办法而已,除非他们不想赢得战争。

    张廷兰猜透了英国人的心思,因此提出了这个建议,说白了就是主动给英国提供筹码,让英国人在谈判桌上多一张牌。多一张牌,就多一点主动权,只要美国商人相信英国人能在中国找到替代商品,他们就会被迫降低价格。

    当然张廷兰也不会纯粹给英国人帮忙,他算准了英国为了给美国更大的压力,必然会对奉天的工业进行一定的支持。哪管只是做做样子,英国人也会采购奉天的物资,提供一些机器。

    或许这点东西在英国看来只是逢场作戏,但是对于脆弱的奉天工业来说,无异于天降甘霖。事情也的确如同张廷兰所料,朱尔典陷入了沉思之中,老狐狸在仔细权衡。

    说实话,英国人不愿意对中国的工业进行任何支持,他们更愿意中国一直落后下去,可以予取予求。不过巨大的战争压力让朱尔典不得不思考张廷兰的提议,至少能够降低不少财政消耗。

    “年轻人,你能保证自己的工厂具有足够的投资价值么?”

    “爵士先生,在张作霖师长的支持之下,我们筹建了奉天北市场,制定了全新的商业规范,大量奉天商人联合到了一起。我们拥有充足的劳动力,稳定的原料来源,所欠缺的就是机器和一定的技术扶持,您完全可以派人去奉天进行考察。”

    “好,我会立刻让驻奉天总领事馆提交一份报告,如果奉天工业确实值得扶持,我们会提供一切必要的支持。”

    “朱尔典先生,按照我的计划,奉天向英国的提供的不只是一些轻工业产品,还包括小麦、玉米、大豆等等农产品,我们将成立一个专管出口的贸易公司,为英国提供全面服务。”

    “这个提议很好,你们一定要对美国的商品构成巨大的价格优势,我将说服国内,尽快下达第一笔订单,暂时定为五十万英镑。如果你们能够很好的完成,更大的订单会接踵而至,机器和技术的支持也不是不可能。”

    按照汇率,五十万英镑大约相当于五百万大洋,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而且通过这笔订单,奉天的工厂就能够全力生产,商人就能够放心收购物资,通过经济链条,能够给整个奉天的经济带来巨大的帮助,财政收入也会随之大幅度增加。

    况且这还只是第一笔订单,可以想见,最终合作确定下来之后,奉天就能够得到源源不断的订单,商品彻底打入欧洲,分享一战的红利,虽然不能像美国人那样大发战争财,但是至少也能喝点汤。

    张廷兰对于这个结果还是很满意的,他和朱尔典一前一后,来到了正厅,两个人脸上都带着笑容,大厅上的众人一看他们的神态,就知道事情差不多成了。

    其实张廷兰和朱尔典谈判的这段时间,他们都没有心思管别的事情了,谁都想知道一个不到二十的青年能不能说服堂堂的英国公使,袁克定还向老张拷问了张廷兰的情况,想要弄清楚这个年轻人有什么特别之处!

    张作霖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北市场的事情简单的交代了一下,反正这已经是公开的事情,光是这个就让大家啧啧称奇。他们正在说话之间,朱尔典和张廷兰的谈话已经结束,先后走了出来,袁克定立刻迎了过去。

    朱尔典笑着说道:“大公子,我被说服了,现在我就要回去处理此事了,只怕又要熬几个通宵啊,这把老骨头真受不了。”说着耸了耸肩,而后告辞离开。

    在场的众人全都沸腾了,原本还有疑问的人此时都闭上了嘴,眼前的年轻人真的说服了朱尔典。在他们的印象之中,那个英国老头jīng明透顶,就连袁大总统都免不了要吃亏,张廷兰究竟是给他灌了什么**汤啊!

    “廷兰,你们谈成了什么生意,给大家说说吧!”杨士琦面带微笑的问道。

    “杏城先生,我和朱尔典初步谈成了贸易合作,他答应提供第一笔五十万英镑的订单!”

    “不少,不少啊,真是年轻有为!“杨士琦拍了拍张廷兰的肩头,眼角的余光却是偷偷的看了一一眼梁士诒,这位财神爷脸sè已经和关公差不多了,涨的血红。

    “整整五百万大洋,的确不是小数目!”

    “没听见这还是第一笔订单么,以后还有有第二笔呢!”

    “年轻人就是有魄力,有想法,敢想敢做!”

    ……

    在场的众人议论纷纷,不过绝大多数都是赞美之词,张廷兰虽然没有说具体的合作计划,但是五十万英镑的大单摆在那里,不由他们不服气。

    “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不过是一个贸易合作而已,虽然有五十万英镑,但是利润能有多少,不过是画饼充饥!”

    梁士诒今天被狠狠的打脸,让他有种刻骨铭心的痛,他在袁世凯手下以理财能手著称,这也是他被袁世凯重用的依仗。但是梁士诒除了会在钞票税收上面动手脚之外,就是向洋人借款了,说起来都是地地道道的敛财之术。

    无论是货币贬值,还是增加税收,都会引来老百姓的不满,而向洋人贷款那就等于是变成了洋人的奴隶。

    在几年前袁世凯达成了善后大借款,借款总额是2500万英镑,结果只按照百分之八十四实交,只有2100万英镑,另外还要偿付庚子赔款,其他外债,遣散各省军队,最后落到袁世凯手中的只有760万英镑,前后差距之大,简直令人发指。

    为了这点钱,老袁还要把盐税和海关全都交出去,北洋zhèng fǔ辛辛苦苦的收税,结果连利息都还不上。

    张廷兰指责梁士诒敛财,说他损民误国,是切中要害,恰如其分。而且张廷兰不光骂人,还用实际行动扇了梁士诒的耳光,他顷刻之间就和朱尔典达成了一项贸易合作协议,根本没用出卖国家利益,相反还会促进工业发展,增加财政收入。

    大家谁都不是傻子,张廷兰只是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就算是张作霖能代表的也不过是一省之力而已。奉天还是出了名的穷省,他们能谈到五十万英镑的单子,堂堂的财政部长弄到五百万,乃至五千万都不算多,张廷兰的作为更加证明了梁士诒的无能。

    梁士诒此时只觉得眼前金星乱晃,全然没有了往rì的风度,直接开口揭短:“诸位,方才张师长说是这个小子一力筹建了北市场,你们有没有想过,开埠通商是zhèng fǔ的权力,他们凭什么越权做这种事情,眼里还有没有大总统?”

    “燕孙,开埠通商的确是zhèng fǔ才能决定的,但是北市场并没有对外开放,投资的都是奉天商人,那只是奉天的一个商业中心而已,没有什么关系。”杨士琦是铁了心站在张廷兰一边了。

    梁士诒一见再争论下去只会白白丢面子,只能气昂昂的说道:“我一定会报告大总统,咱们走着瞧!”说着梁士诒一甩袖子就离开了。

    让梁士诒这么一闹,宴会自然不欢而散,众人全都散去,张作霖知道张廷兰又帮着奉天争取到了一份大单,心情十分舒畅,一路上少不了勉励的话。他们刚到了六国饭店,总统府就送来了通知,让张作霖明天上午九点去面见袁世凯。

    这次老张进京,别的事情都是次要的,面见老袁才是重头戏,得到了通知之后,张作霖也微微有些紧张。整整一晚,老张都在脑中不断的推演,老袁会说什么,自己又该如何应对。

    好不容易到了第二天,老张一身戎装,直奔总统府而去,老袁是北洋控制全国之后的第一任掌门,而老张是北洋的末代掌门,两个人都堪称一代枭雄,随着张作霖大步迈入怀仁堂,他们之间的交锋也开始了。

第六十四章 挖墙脚

    老袁在身边人的撺掇之下,萌生了当皇帝的想法,不过袁世凯也不敢轻举妄动,他不断的约谈手下大将,想要了解他们的想法。结果发现只有段祺瑞明确反对,老袁又搬出了王士珍,接替了段祺瑞,老袁觉得北京没有问题了。

    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了地方的实力派上面,偏巧这个时候张锡銮辞职了,奉天都督空缺了出来,究竟让何人执掌奉天,也成了老袁的心病。

    奉天是东三省之首,同时又是北京的北方屏障,战略位置极为重要。偏偏日本人又将手插了进去,使得奉天的局面十分复杂,究竟是空降一位大员亲自坐镇,还是支持奉天本土势力掌权,老袁也在摇摆不定之中。

    就在昨天张作霖一到北京老袁就知道了,没有派人迎接,也是老袁有意为之,不然堂堂总统府怎么会连个闲人都没有呢。袁世凯就想试探一下张作霖的反应,结果张作霖并没有发飙,显得很恭顺,老袁就满意了不少。

    不过随即张作霖又把崇文门的税官给揍了,态度十分嚣张,老袁又忍不住的思量,这个胡子师长究竟是江湖习气难改,还是在向自己表示不满呢?

    老袁一时间也摸不透张作霖的心思,其实两个人的交锋从进北京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袁克定邀请张作霖参加晚宴,其实也有老袁的意思,就是想在正式会见之前了解一下张作霖的心思。

    结果晚宴结束之后,老袁就得到了两种截然不同的报告,袁克定和杨士琦不断给张作霖说好话,而梁士诒则是大加指责,甚至让老袁追究张作霖的罪过。

    双方昨天半夜就开始争吵,弄得袁世凯大为恼火,他让这些人帮着观察一下张作霖,结果这帮家伙没有给他提供什么有参考价值的信息,反倒自己打了起来,让老袁徒呼奈何。

    其实这也是老袁手下派系交错,指挥不灵的一个体现,老袁只好抖擞精神,亲自考察一下张作霖,看看这个小军阀究竟听不听话。

    接见的地点被安排在了怀仁堂,老张走进的时候,发现老袁并没有到来,他闷坐一会儿,四处观察怀仁堂的摆设。这里有点中西合璧的味道,巨大的进口沙发,西洋座钟,还有中式的多宝阁,上面摆着不少锈迹斑斑的青铜器物。

    老张对于这些东西都一窍不通,他的目光落在了一个西洋怀表的上面,这个怀表金光闪闪,一看就是纯金制成,外壳上面用钻石镶嵌了一圈,熠熠生辉,中间是一个栩栩如生的西洋舞女,表链也是黄金制成,整个怀表华贵异常。

    老张正在看着的时候,突然传来一声咳嗽:“雨亭,三年前就在这里见面,时间过得太快了!”

    张作霖猛地回头,只见矮胖的袁世凯正一身大总统的礼服走了进来,老张急忙起身,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报告大总统,卑职陆军二十七师中将师长张作霖前来述职,请您指示!”

    老袁满脸含笑:“雨亭,不必如此紧张,咱们就是随便聊聊。”他走到了多宝格之前,随手将那枚怀表拿了起来,塞到了张作霖的手中。

    “呵呵,小玩意,全做纪念吧!”

    张作霖接在手中,脸上露出一丝喜色,连忙说道:“多谢大总统!”

    袁世凯示意张作霖坐下,老袁又问道:“雨亭,奉天安全情况如何?”

    “报告大总统,奉天的安全主要有三大威胁,一是蒙匪,二是宗社,三是日本。对于蒙匪一贯采取坚决剿灭的方针,只要敢进犯边境,就彻底消灭,震慑其余人等,近年来匪患已经减轻了很多。宗社党是前清遗老贼心不死的产物,妄图分裂国家,罪不容诛,就在不久之前,我们破获了善耆和升允的谋逆案件,随后又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将隐患消除在萌芽之中。”

    袁世凯认真的听着,不是点点头,他赞许的说道:“做得好,做得好,不过说到底威胁最大的还是日本人,不知道雨亭有何高见?”

    “大总统,日本人不同于前两者,不宜使用蛮力对抗,但是也绝对不能坐视日本人扩大势力,须知他们狼子野心,贪得无厌。理应将他们死死限定在满铁附属地之内,同时斩断他们和奉天商民的联系,剪除爪牙,没有国内的势力给他们帮忙,日本人就算有天大的本事也没有用。”

    老袁听到这里脸上露出欣慰的笑意,他忍不住拍了拍巴掌:“雨亭,你能说出这番见解,我放心了,日本势强,咱们势弱,绝对不能像那帮文人所说的那样,为了一时的义气,就以卵击石。但是也要对日本人的野心有足够的戒备,防止他们染指关外,力保金瓯完璧。”

    “大总统放心,只要有作霖三寸气在,一定保卫奉天安全,不管是红毛罗刹,还是天王老子谁也别想染指奉天。”

    张作霖的表态铿锵有力,但是老袁也听出味道来了,这不也是影射自己么,不过袁世凯还找不出反驳的话来。

    他只好转移话题,长叹一声说道:“我这个大总统当得艰难啊,每欲有所作为,就遇到百般掣肘,民国已经建立四年,国家却没有兴旺,想起来就觉得汗颜啊!”

    “大总统,作霖是个军人,本来不该议论政治,但是那些文人只会夸夸其谈,下笔千言,胸无一策。大总统就应该铁腕独断,根本不用估计他们,如果这些人还不知好歹,就把枪口顶在他们的脑袋上,看他们还有什么说的。”

    老袁苦笑着摇了摇头:“不行啊,多少年来,中国都讲究不以言获罪。如今又是民国,共和国体,讲究言论自由,这些文人名望卓著,对他们是打不得,骂不得,好叫人无奈啊。”

    “大总统,那也不能任由他们四处乱叫,扰乱人心,谁都知道家有千口,主事一人。现在大总统身为国家元首,就应该乾纲独断。”

    “说得好,说得对!”老袁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雨亭,你怎么看君宪和共和呢,二者孰优孰劣?”

    张作霖有点为难的说道:“大总统,作霖草莽出身,根本不懂政治,实在不知道哪个好?”

    “不要怕,随便说说么,你刚才谈的就很好。”

    张作霖思量一下,然后说道:“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作霖只知道民国建立几年,国家并没有富强,反而乱糟糟的,南方乱党频频作乱,祸乱国家。如果他们要是真心相信共和,就不应该作乱,由此看来,共和不过是他们的一个借口而已。要想振作国势,就要有强力措施,上下一心,作霖认为或许君宪更好一些。”

    老袁顿时心花怒放,张作霖的几句话都说到他的心坎去了,不只是支持了君宪,顺带着还把孙文一伙给骂了。说得老袁频频点头,高兴的说道:“雨亭有见识,很好啊!你放心吧,只要能听从命令,为国效力,就不会亏待你。”

    “多谢大总统栽培!”

    老袁显然心情不错,又接着问了一些奉天的情况,还问了问张作霖的家庭情况,老婆孩子都怎么样。

    说了一会儿之后,老袁突然话锋一转,笑着问道:“作霖,我听说昨天在克定的别墅,你们和朱尔典谈成了一笔大生意,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啊?”

    “大总统,奉天新筹建了几家工厂,正好西洋列强正在大战,急需物资,因此就谈成了一点合作协议。”

    张作霖显然不会把什么都告诉袁世凯,因此只是避重就轻的介绍了一下。

    “能开拓西洋市场,赚洋人的钱很不错,我听说都是一个少年一手促成的,这就更了不起了。朱尔典爵士可是一个十足狡猾的老狐狸,能说服他,可要凭着真本事啊!”

    老袁将话头又转移到了张廷兰身上,张作霖也笑着说道:“那孩子是我结拜弟兄张作相的儿子,头脑很灵活,读书多,想得也多,因此总能找到一些出人意料的办法。不过孩子还太年轻,不知道轻重,还惹得梁公生气,我回去之后狠狠的教训了他。”

    “不必,年轻人么!”老袁笑着说道:“谁都有年少轻狂的时候,这不是问题,关键是要敢想敢做。你这位子侄真的不错,年少有为,有没有想过让他到北京历练一番,多见识一下世面,涨涨学问,日后必定是国家的栋梁之才啊!”

    老张一听袁世凯竟然有心把张廷兰留在北京,老张顿时就心生警惕,现在张廷兰就是二十七师的钱袋子,枪杆子,没有他主持,怎么和弗雷德合作,怎么通过中东路赚钱弄军火!

    老张已经将张廷兰视为左膀右臂,哪能让老袁挖走啊。

    “大总统,能得到您的青睐,是廷兰的福气。不过孩子今年才十七岁,还要听他爹的意见,如果辅忱同意,我二话没有,就让他在北京好好历练一下,也涨涨本事!”

    老袁眯缝着眼睛,想了想,笑着说道:“的确要听家长的意见,这几天有空你就把廷兰带来,我也看看这个少年才俊。”

    接见的时间很快到了,老张出离了怀仁堂,回到了六国饭店,刚一进入自己的房间,老张随手就把老袁送的怀表扔在了沙发之上,张廷兰和张学良都在老张的屋中等他回来,一见老张气色不太好,他们也都把心悬了起来。

    “廷兰,老袁看上你了,想要挖墙脚,你说该怎么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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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身份

    早在来北京之前,张廷兰就和老张分析了袁世凯的矛盾心态,张作霖深以为然,因此如何表现,就成了一个难题,一位顺从,老袁会认为自己不堪重用,就连北洋的那些人也会跳出来踩几脚。

    如果太过强硬,让老袁新生忌惮,也没有好处,老张经过一番思量,发现最好是展现出足够的强势,同时又故意暴露一些性格缺陷,让袁世凯误以为自己好控制。

    因此在接见的时候,老张会说出天王老子也别想染指奉天的话,这就是在敲打袁世凯,你要是随便派个人到奉天,就要看看老张答应不。另外张作霖又不时显露出一个草莽人物的鲁莽和贪婪。

    比如暴打了崇文门税官,又比如同梁士诒发生冲突,再比如那个怀表。自从张廷兰连番折腾,二十七师账面上资金十分充裕,老张在道胜银行里面也有数百万的存款,他会在乎一个怀表么!

    不过老张发现在一堆锈迹斑斑的青铜器之间,突然多了一个金光闪闪的怀表,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一样,因此就假装被吸引,果然老袁进来之后就把怀表送给了他。

    老张也是上位者,他很明白,这就是收买人心的小手段而已,同时也是在测试自己是否贪财。回到六国饭店之后,老张随手就把怀表扔在了沙发之上,丝毫没有在乎。

    倒是张学良一见老爹随手扔出一个金光闪闪的东西,连忙接了过来,一看是个精致的怀表,随手把玩起来。

    “七大爷,袁大总统未免太抠门了吧,咱们送他们袁家那么多东西,他就拿一个怀表回礼,不太合适吧!”

    “人家袁大总统可不这么看,这是未来万岁爷的赏赐,御用之物,等老袁当了皇帝,咱们要弄一个牌位,把这玩意供起来,当成传家宝。”

    老张拿起茶杯,灌了几口,润了润喉咙,然后说道:“廷兰,老袁也听说你和朱尔典签约的事情,看上你了,想要把你留在北京历练。”

    一旁正在玩弄怀表的张学良听到了此话,顿时小眼睛就瞪圆了,一把将怀表撇在了一边,气哼哼的说道:“爹,袁大头想用一个金表就换廷兰哥,是痴心妄想,廷兰哥从头到脚,就是一个金人儿,纯金的!”张学良也有着急了。

    张廷兰心中更清楚,别看袁世凯如今权势滔天,但是已经日薄西山,气息奄奄。相反张作霖却是**点钟的太阳,发展潜力巨大,张廷兰是绝对不会留在北京给老袁陪葬的。

    况且如今的北京上上下下都是一帮争权夺势的老官僚,什么正事都办不了,哪里比得上奉天自由潇洒,可以肆意发挥。

    “七大爷,老袁手上一直不宽裕,况且还要当皇帝,处处事事都要花钱,他并不是真心想留我,只是想弄点钱花而已。”

    “说得对,那你有本事给他弄钱么?”

    “没有!”张廷兰回答的十分干脆:“想要挣钱,就要拿出办事的魄力,咱们在奉天想要办点事情,都要不惜和日本人对抗,在北京更是如此。可是老袁手下盘根错节,又有列强虎视眈眈,想要真正半点事情,阻碍何其巨大,北京就是一个泥潭,陷进去就别想出来。”

    “老袁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已经有了这个心思,还让我带你去总统府,如果老袁一定要留下你,我不好拒绝啊!”

    张作霖当然不愿意张廷兰留在北京,但是他也不能直接拒绝老袁,万一惹恼了袁世凯,自己这次进北京就白忙活了。

    张廷兰也很清楚其中的轻重,他眼珠转动,仔细思量对策。

    “七大爷,你说我惹点事,让老袁不敢把我留在北京,这个主意怎么样?”

    惹事?老张这段时间可是领教了张廷兰惹事的本事,奉天上下各种势力都被他惹了一番,到了北京就惹了梁士诒,只是不知道这小子又准备惹谁了?

    “廷兰,北京不比奉天,你小子别找麻烦,我看还是装病吧,就说水土不服,我派人连夜送你回奉天,我估计老袁也无话可说。”

    老张提出了最稳妥的办法,张廷兰想了想,说道:“七大爷,这么做虽然稳妥,但是也会让袁世凯心里有根刺,不太合适!”

    “行了,你既然有了想法,就去做吧,出了事我兜着!”老张也知道张廷兰其实十分固执,既然有了想法,就会坚持,索性他也不管了,他对张廷兰还是很有信心的。

    张廷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心中不断的思索,这次进北京,除了帮着张作霖跑官之外,他还想着招揽几个可用的人才,尤其是懂得工矿的人才。

    东三省在全国来说都是一等一的富庶之地,有着丰富的矿产资源,想要发展经济,就要把这些矿产都开发出来,不过这都需要专门的人才,现在可不是大学生遍地走的后世,整个奉天上下都没有什么能担当大任的理工人才。

    张廷兰不得不打北京的主意,希望从大学之中招揽几个懂得工矿的专业人才,既然要招揽人才,就免不了要和那些文人学者打交道。

    到了这个时代张廷兰才真正了解了对这些文人的优待,他们享受着每个月三四百大洋的薪水,这个价钱是普通工人的五十倍,甚至是一百倍,稍微偏远一些的地区,老百姓一年到头也拿不到几块大洋,一个大学教授的薪水就是他们的上千倍。

    这哪里是黑暗的末世,简直是文人的天堂!

    在后世一个普通大学教授的月薪很难超过一万元,而洗碗工也有两三千块钱,差距不过是三五倍而已,难怪后世的徒子徒孙拼命的追忆民国,他们比起前辈差的太远了。

    但是他们就没有想过,民国时期对文人的优待是否正常,如果说三五倍的工资差距是激励人们努力进取,那么几十倍,上百倍的收入差距就是在激化社会矛盾,引发仇恨。

    一面是普通民众食不果腹,忍饥挨饿,一面是文人们搂着名媛,大跳交际舞,享受着奢靡的生活。结果这些人还要不断的写文章,感叹社会不公,抨击传统文化,自诩为传播新思想的代表,殊不知他们的存在本身就是严重的不公平。

    当然目前只有张廷兰敢这么想,就连袁世凯都对这些文人忌惮三分,任由他们在报纸上面发表文章,根本没有办法奈何他们。

    在来北京之前,张廷兰就向王永江说了要招揽人才的想法,王永江也很支持,奉天的确需要人才,他几年前去北京的时候,也结识了一位朋友,名叫邝荣光,是第一批留美幼童,学习的就是矿冶专业,还发现了湖南的湘潭煤矿,名动天下,如今正在北大任教。

    张廷兰也知道留美幼童就是一个金字招牌,这批人之中涌现了大批的人才,包括内阁总理唐绍仪,铁路工程师詹天佑等等。这个邝荣光似乎在后世也有所耳闻,的确是一个人才,王永江既然推荐了他,张廷兰就想找机会把他招募到奉天,帮着寻找矿山,开发矿产资源。

    现在张廷兰一听老袁想要招揽自己,而且又不能明着拒绝,他就想到了一个办法,就是借着招揽邝荣光的机会,去捅一捅马蜂窝,和这个时代的文人较量一番,激化舆论,让老袁不敢留自己。

    既然想好了这个主意,张廷兰第二天就直奔北大,这个时代的校园还充满着古典的风格,建筑考究,红砖绿树,亭台水榭。张廷兰在向导的指引之下,很快找到了专门建立的教授别墅区,这里全都是新式的洋楼,设计的匠心独具,电灯电话,热水冷水一应俱全。

    环境之好,简直让人艳羡,和外面老百姓低矮昏暗的住房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恍然之间这里不是中国,而是到了发达的西方。

    不过他要找的邝荣光并没有被安排在别墅区,在别墅区不远处有一座闲置的大院,才是邝荣光的住所,也算是宽敞规整,但是和那些光鲜的别墅就没法比了。张廷兰很快就找到了这里,远远的就看到院子里面有几个人似乎正在争吵。

    一个身着东洋绸缎大褂的中年人正背着手,大声说话:“邝先生,这里是校园,是清净圣洁之地,你这边叮叮当当,乱响一通,就和菜市场一般,你让外人怎么看我们,丢人啊!”

    “有什么好丢人的。”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从一边快步走了过来,他身上手上还沾着黑乎乎的机油,一旁还有一些散落的零件,所谓的叮叮当当的声音多半就是他摆弄这些东西发出来的。

    “堂堂一个大学校园,居然没有专门的操作实验室,我只能在这里工作。虽然我不是这所学校的人,但是我要说学生最讲究知行合一,只有实际操作,才能更好的掌握学到的知识,这是你们学校的失职!”

    “哼,想要操作你们去专科学校,去当力巴,没人拦着你们,这里是研究学问的地方,不能扰了清静。”

    此时一个五十左右的小老头开口说道:“杨教授,蕴华还年轻,不懂事,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您千万不要见怪。”

    “邝教授,你我都是读书人,理应讲究体面,读书做学问是我们的本分,至于别的有哪些工人就足够了,咱们何必自降身份呢!”

    这章反反复复改了好几回,写得慢了,大家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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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六章 嘴和屁股

    “读书做学问难道就不用动手了么?不论是自然科学还是社会科学,都讲实验调查,要搜集一手材料,然后利用数学工具进行分析,最后得出结论,每一步都要有充分的数据支持,都要有严格的论证,这才是做学问应有的态度,如果一味闷坐在家中,能研究什么?连本职工作都做不好,又何谈身份?”

    一个清朗的声音传了过来,正在指责邝荣光的杨教授突然被掐住了脖子一般,说不下去了,他当然听出了对方在指责自己,回头一看,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正站在门外,后面还跟着两个比他稍小的年轻人。

    杨教授将眼珠一瞪,大声说道:“你们是哪个学院的,没看见老师在这里说话么,有你们插嘴的份么?”

    “我可不是这的学生,也没有本事考进来,我就是来拜会一下邝先生。”

    邝荣光也注意到了外面的三个年轻人,突然眼前一亮,他笑着向门口走了过来:“你是张廷兰张少爷吧,我前天就接到了铁龛的电报。”

    王永江向张廷兰推荐了邝荣光之后,又给邝荣光发了电报,因此邝荣光也有了印象,方才一听张廷兰的东北口音,就猜到了。

    “邝先生,冒昧打扰,还请您不要见怪。”

    “哪里哪里,铁龛是我老朋友了,不过说实话这家伙眼界甚高,能被他看重的人不多,他对你可是推崇备至啊,称你是年青一代的俊杰!”

    两个人说话间就来到了院子之中,张廷兰扫视了在场的另外两个人,那个杨教授三四十岁的样子,身材不高,不到一米六的样子,一身绸缎大褂,胸口还露着半截金链,里面多半放着怀表。

    脸上没有什么笑容,仿佛别人欠他几百万一样,特别是刚才张廷兰说话很不客气,他眼神之中就带着一丝怒意,死死盯着张廷兰。

    张廷兰根本没把他看在眼里,就连大名鼎鼎的梁财神都没放在眼里,何况一个小小的教授啊。他把注意力放在了那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身上,只见他身材高大健壮,五官面相有些憨厚,但是眼神充足,显得很jīng明。

    特别是鼻梁高挺,这种人多数xìng情直爽,爱憎分明,不过此时浑身上下脏兮兮的,远不及杨教授的光鲜亮丽。

    邝荣光笑着向张廷兰介绍道:“这位名叫巴玉藻,字蕴华,几年前念书的时候他跟着我学过几天的英文,后来被派到了英国留学。现在欧洲正在大战,他被安排去美国继续学业,这不趁着这段时间回来探望一下。”

    张廷兰一听对方是巴玉藻,顿时心头大震,张廷兰已经见过了不少的知名人物,但是还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在工业史上留下名字的科研人员,由此也可见在民国搞技术的人才是何等稀少。

    在张廷兰的印象中,一共有三位造飞机的天才,其中就有巴玉藻,另外还有冯如和王助,冯如已经不幸逝世。张廷兰当然知道飞机在未来战争中的价值,因此他已经将巴玉藻和王助列为必须招揽的名单。

    没想到在这里能够见面,张廷兰不免有些激动。邝荣光又对着巴玉藻说道:“蕴华,这位就是奉天二十七师张作相将军的大公子,铁龛先生提起过。”

    张廷兰笑着伸出手:“巴兄,在外面就见到你摆弄这些零件,真是勤奋,让人佩服啊!”

    巴玉藻满手都是机油,一看张廷兰要和他握手,他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张廷兰没管这些,直接拉住了他的手:“这世上凡是干活的人,都不免一身泥水,身上脏了是可敬的,心里脏了才是可鄙的!”

    张廷兰的话既是说给巴玉藻听,也说说给那个杨教授听,本来杨教授已经有心离开,但是一听此话,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一个rǔ臭未干的小毛孩子竟然敢指责他,简直不想活了,他顿时止住了脚步。

    巴玉藻是蒙古人,天生的豪气,从见面开始张廷兰说话不多,但是先是指出如何做学问,嘲弄了杨教授的态度,让他顿时心生亲切。也不讲究什么了,索xìng就和张廷兰的手牢牢地握在了一起。

    一旁的邝荣光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心中暗暗赞叹,张廷兰通过这么简单的一手就获得了巴玉藻的好感,这个年轻人真不简单,怪不得王永江会为他说那么多好话,还劝自己到奉天,现在看来也不是没有道理。

    张廷兰回头又叫来了跟在身后的张学良和张廷枢,大家互相引见完毕。邝荣光本想把张廷兰请到屋里,好好谈谈,结果杨教授还冷笑着站在一边,他也不能完全不顾,因此就向张廷兰说道:“这位是著名的学者杨述庆,早年留学rì本,学贯中西,近年来发表文章无数,名满天下啊。”

    “不敢,刚才不是有人大言不惭的说杨某不懂做学问么?”杨述庆斜着脸,似乎懒得看张廷兰一眼。

    “你还算有点自知之明,rì本人虽然脱亚入欧,不过也没有跑出东方文化圈子。”张廷兰讥笑着说道:“学贯中西四个字,杨先生的确承担不起!”

    从张廷兰开口说第一句,就处处戳杨述庆的肺管子,他已经怒满胸膛,脸上涨的通红,他用手指着张廷兰厉声喝道:“小子,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么?这是大学,是教书育人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你还懂不懂尊师重道,还有没有家教?”

    张廷兰此时也认出了这位杨教授,这家伙在后世的确有些名声,文风辛辣,很多人都被他痛骂过,后世学界极为推崇,称为新文化的代表。

    不过见面不如闻名,这家伙竟是这样一幅气急败坏的做派,丝毫不像一个有涵养的学者,张廷兰索xìng也就不客气了。

    “杨教授,我一直心平气和的和你说话,反倒是你全然不顾学者的形象,我说您不懂做学问的方法,你大可以拿出证据反驳,何必如此没有风度呢!”

    杨述庆一贯以能言善辩著称,文章犀利,连袁世凯都骂过,也算是见过世面,只是突然被一个年轻人冒犯,弄得他失去了理智,他勉强稳住了情绪,脸上yīn沉如水。

    “年轻人,杨某著书立说,介绍西洋先进的文化制度,革新就文化,推陈出新,为民族塑造xìng格,为国家谋求未来,教书育人多年,你年轻无知,信口雌黄,竟敢说杨某不懂做学问,简直令人可发一笑。”

    “杨教授,不知道你又有什么成果,可以讲一讲么,如果真的让人心服口服,我愿意向您赔礼道歉!”

    “就让你长长见识!”杨述庆一提起自己的研究,显得十分有信心,背着手,叹了一口气,然后才开口说道:“中国落后西方,乃是中国文化的落后,经过我的总结,一共有三点:第一,中国人没有信仰,中国人求神拜佛,灵了再来还愿,如果不灵就抛在一边,完全就是在贿赂神灵,丝毫没有尊重之意,远远比不上西方人的虔诚!”

    杨述庆说话之间扫了一眼张廷兰,显得十分得意,似乎他掌握了真理一般。

    “第二,中国人极端自私,那些老百姓只能看到自己的一点私利,守着自己的小家,政治人物也是如此,各地都四分五裂,哪里比得上西方国家的民众上下一心,国家统一而富强。”

    “第三,中国人奴xìng深重,一双膝盖要拜皇帝,拜官员,拜神佛,拜父母,早就没有了血xìng,西方能出现征服世界的航海英雄,中国只有能喊万岁万岁万万岁的奴才。这个国家已经堕落到了极点,民众也麻木到了极点,根本没有兴旺的希望,可悲可叹啊!”

    杨述庆说话声音抑扬顿挫,很有节奏感,此时正好有些学生路过此地,一见杨教授在发表高论,大家都显得十分激动,都聚集了过来,就好像后世的追星族一般,一脸崇拜的看着他们心目中的大学者,国家的良心在发表高论,似有所悟的学生们还不时点头。

    邝荣光的脸上露出一丝担忧之sè,对于杨述庆的犀利他是很有了解的,张廷兰一个年轻人怎么和这种报纸之上天天论战的老江湖比拟啊,他甚至有些后悔,如果自己早点阻止,不就没事了么!

    张廷兰反倒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根本没有把杨述庆放在眼里,两个人根本不是一个数量级的对手。

    “杨教授,这就是您的伟大发现么?”

    “那是自然,年轻人你就是民族劣根xìng的代表,正因为你没有信仰,所以没有敬畏之心,才敢信口雌黄,如果你现在道歉,我自然不会追究,如果你还不知悔改,不管你背后有什么势力,我都要写文章揭露你!”

    “杨教授,你先别忙,在场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位同学了,可能有些人没有听到杨教授的高论,我给大家再说一遍,杨先生指着洋人的嘴说:这是多么高贵啊,能发出美妙的声音,能品尝鲜美的味道,还能表达爱情,真是上帝造物的奇迹,太了不起了。

    赞美完毕之后,杨先生一转头,看到了一个中国人的屁股,杨先生把嘴瞥了起来:黑乎乎,圆鼓鼓的什么玩意,还那么臭,真是丑陋不堪。然后杨先生就得出了一个高论,中国人有劣根xìng,并且如获至宝,到处宣扬。”

第六十七章 三不去

    张廷兰的话还没有说完,杨述庆脸sè已经yīn沉的如同锅底一般,身体不住的颤抖:“小辈儿,我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你这是强词夺理,简直不可理喻!”

    在场的学生也纷纷鼓噪起来,他们怎能允许污蔑心目中神圣的教授导师呢。有几个冲动的男生甚至要冲上去动手了。

    “各位,先不用着急,我敢这么说,就有我的道理。杨教授,一开始我就说你不懂怎么研究学问,任何学科,都要有严谨的论证,光靠举例子,简单的对比,然后就草率的得出结论,不免要出现拿嘴比屁股的情况。”

    张廷兰依旧不急不缓的说着,仿佛眼中根本没有杨述庆怒发冲冠的模样,一旁的邝荣光也暗暗捏了一把汗,张廷兰是来找自己的,结果和杨述庆对骂上了,如果出现的意外,他可承担不起责任啊,邝荣光悄悄的叫来了一个学生,让他赶紧去找其他的教授过来,防止场面失控。

    “咱们先来看看杨教授的几个例子,他说中国人求神拜佛是贿赂,但是西方历史上,基督教甚至出售过赎罪券,用来敛财,现在的各大教会也要接受信徒的捐赠:中国人一盘散沙,但是在过去的两千年历史中,中国分裂的时间只占三分之一,法国则有五分之三以上的时间处于混乱之中,我们的近邻rì本,明治维新之前基本就没有统一过,德国和意大利统一的时间还不到五十年,如果按照杨教授的逻辑,我是不是可以说西方人贿赂神灵,西方人一盘散沙?”

    这个时代能考上大学的都堪称时代jīng英,他们也接触了不少的西方历史,张廷兰说出这些,他们有些人也听说过,只是从来没有用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现在他们突然绝对张廷兰并不是在胡搅蛮缠,而是有着一定道理。

    学生们不再那么冲动,反倒安静下来,听着张廷兰继续说话。

    “至于说跪拜的问题就更加谎谬了,中国人的膝盖是弯的,难道西方人的膝盖就天生是直的么,他们同样要向教皇下跪,而且还要去吻臭脚丫子。”

    巴玉藻一直在一旁听着,他去过英国留学,对于这些西方情况也十分熟悉,张廷兰说的都是实话,而且还直指杨述庆的疏漏。

    的确靠着简单的举例子是没有足够的说服力的,这一点巴玉藻体会十分深刻,这也是他比较讨厌那些夸夸其谈的教授的原因。现在看到杨述庆被戳中痛处,巴玉藻忍不住大声叫好,张学良和张廷枢也是一脸的喜气,他们对张廷兰是有强烈的信心,什么狗屁教授,谈笑间就让你灰飞烟灭。

    “同学们,如果按照杨教授的论证方法,我完全可以得出西方人缺乏信仰,一盘散沙,奴xìng深重的特点。任何一个国家的历史都是多样的,在比较的时候,如果就如杨教授一般,专门找中国的不光彩的一面,然后去比较西方光鲜亮丽的一面,难道不是用中国的屁股去比西方的嘴么?这样能得到让人信服的结论么?”

    张廷兰说到这里,在场的不少人都开始反思了,似乎说的也有道理,甚至其中有几个人开始用怀疑的目光看着杨述庆了。

    “你是在信口雌黄,中国落后,西方先进,这是有目共睹的事情,你这是在混淆视听,颠倒黑白!”杨述庆也感到了学生情绪的变化,他隐隐有些不安,说话的时候还挥动手臂,增强气势。

    “一个落后的国家,需要的是虚心学习别国的先进之处,而不是巧言狡辩,同学们更要如此,不要被胡言乱语骗了!”一说到现实,他极为兴奋,这也是他最大的杀器,任你说什么都没用,现实就是西方强,东方弱!

    “杨教授,同样的事情发生在西方,你视而不见,而发生在中国你就穷追猛打,说是民族劣根xìng,这不是典型的双重标准么!”

    张廷兰微微冷笑一声,又看了一下越聚越多的学生,然后朗声说道:“你的逻辑基础就是西方比中国强大,所以你随意找一些中国的弊病,然后就无限放大,就好像苍蝇遇到了屎一样,自以为得计。但是你想过没有,如果有一天中国追上了西方,或者说至少和西方差不多了,你的这套说辞还能站住脚跟么!”

    杨述庆脸上露出鄙夷之sè,轻蔑的说道:“就凭着中国,想要追上西方,再有五百年吧!”

    这完全是他的心声,在他看来中国永远没有希望,只是他这句话说出来之后,在场的学生有不少脸sè都变了。他们正是年少热血的时候,大多数都立志报国,希望能够看到中国重新崛起,他们的热血还没有冷却。

    而他们尊敬的教授告诉他们,中国根本没有希望,尤其是那份鄙夷的态度更是刺痛了这些学生。杨述庆一贯以愤世嫉俗忧国忧民的面目示人,结果他竟然从心底瞧不起中国,那他到底是不是中国人啊?

    “自古中华可曾沉沦过五百年,胡虏岂有百年国运,杨述庆,你今天遇到对手了!”在人群外面一个慵懒的声音传了过来,一个小老头走进了人群,他jīng气神极佳,只是脑袋后面有一根小辫子,显得不伦不类。

    学生们都认出来了,来的人正是辜鸿铭,这个小老头儿平时极力捍卫东方文化,坚持称西方列强为蛮夷,在北大之中堪称一个异数,他也经常和主张西化的学者论战。

    辜鸿铭走到了中间之后,先冲着张廷兰拱手施礼,笑着说道:“年轻人说的真好,嘴和屁股之说简直一语中的。五千年来中国都是世界的中心,中国民众都是最勤劳聪明的一群人,偶尔有些挫折,难道中国还真会一直沉沦不成!”

    “辜鸿铭,多少次辩论,你可曾赢过?今天别以为有个小崽子帮忙,你就能占便宜。”

    杨述庆心中满是怒火,但是此时也冷静下来,他知道自己处境不利,因此必须扭转局面,因此说道:“同学们,这个小子的父亲是二十七师的军阀张作相,张作相和师长张作霖又是结拜弟兄,他就是军阀崽子,这个国家就是这帮军阀搞乱的,现在他们竟敢主动挑衅,同学们大家动手把他赶出神圣的校园!”

    学生们一听此话,神sè又有些变化,纷纷用审视的目光看着张廷兰,他们没想到这个言辞犀利,将杨教授逼到墙角上的年轻人竟是军阀之家出身,因此纷纷有些怀疑,就连原本倾向于张廷兰的也有些动摇。

    杨述庆心中暗暗得意,这也是他多年总结的一个法宝,百试百灵。

    不过张廷兰还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脸上总带着一丝嘲弄的笑意,让杨述庆十分不舒服。

    “驳论有三种方法,驳论据、驳论证、驳论点。杨教授今天发明了第四种方法,叫驳论人,只要把我这个人弄臭了,你就赢了。杨教授你的如意算盘我没说错吧,这种方法想必你也经常使用,如果你不能从业务上面打败一个人,就从道德上把对方击倒,这在各行各业都通用啊!”

    张廷兰再一次无情的戳穿了杨述庆的手法,顿时让他有些尴尬,这些年来,杨述庆都没有遇到过这么机敏犀利的对手,能够轻易把他逼入困境。

    “杨教授既然提到了二十七师,我就不妨说一说,张作霖师长出身草莽,这点人所共知。但是大家或许不知道,张师长在甲午战争时期投身军旅,因为作战勇敢,被擢升为哨长。而后接受招安,屡立战功,特别是消灭妄图分裂国家的蒙匪白音大赉、牙仟、陶克陶胡等,家父也是在消灭蒙匪的庆功宴上和张师长结拜。

    就在不久之前,破获宗社党叛国大案,抓获宗社党领袖善耆和升允,消除了奉天安全的巨大隐患,桩桩件件都是为国为民,上不愧天,下不愧地,杨教授所谓的搞乱国家究竟是从何说起!”

    张廷兰说到这里,在场的众人也在思考,他们都认为军阀不是好东西,但是如果拿出具体的某个人,说他们做过什么恶事,又难以说清楚,特别是张廷兰讲的几件事情,张作霖非但不是万恶的军阀,反倒是保家卫国的英雄。

    再次稳住了学生的情绪之后,张廷兰又笑着看了看杨述庆:“杨教授,我也有一个问题,你知道七出之条么?”

    “哼,我一直在宣传新思想,难道还不知道么,这是封建中国对妇女无情的扼杀,是旧时代的垃圾,必须扫进历史的垃圾堆。

    “既然你知道七出,那你知道三不去么?”

    张廷兰问到这里,杨述庆突然一愣,似乎感到了事情要不妙,正在想如何驳斥,张廷兰已经转回头,对所有人大声说道:“大家或许一直以为中国古代对妇女压迫到了极点,休妻的七出之条就是明证,但是大家不要忘了,与七出紧密相连的还有三不去:有所娶无所归,与更三年丧,先富贵后贫贱。”

    “七出三不去密切相连,其实是在承认男权的前提之下,最大限度的保护女xìng的权力,避免被随意抛弃妻子,杨教授你不是善于从道德方面攻击对手么,那您能不能解释一下你为什么从rì本回来之后,就抛弃妻子?”

第六十八章 实干兴国

    中国的古代社会长期居于世界领先问题,不必去一味赞美,但是至少说中国古代的制度是有很多可取之处的。

    比如西方社会长期存在贵族,人与人之间的社会地位是靠着血统来决定的,这一点即使在法国大革命之后,人人平等的观念广为流传,也是如此,西方社会盘踞顶层的精英多数都有贵族血统。

    而中国三国时期曹操就喊出了唯才是举,隋唐更是确立了科举制度,一举打破贵族对国家权力的垄断,社会阶层变得可以流动了,君子之泽不过三代,科举制度相比于同时期的其他国家的选官制度,实在是太过先进了。

    而被当做压迫剥削妇女的七出之条也并非那么一无是处,因为女性只要不违反上面的七条规定,丈夫就不能随意休妻,这也是对女性的一种保护,而七出之条中有几条放在后世也要离婚的,比如不孝父母、淫、口多言、盗窃等。

    张廷兰已经掌握了主动,慢条斯理的说道:“我先解释一下三不去,第一条是指妻子家中没有亲人,被休之后,没有依靠,第二条是指一同为父母守孝,第三条更好理解,俗话说糟糠之妻不下堂,如果一个人富贵了,就抛弃妻子,这在任何时代都遭人唾弃的。这就是被杨教授批烂,批臭的封建旧道德,在场的同学们,你们仔细想一想,这其中虽然不完全合理,但是有没有体会到我们老祖宗的那种人文关怀?”

    这时候邝荣光的院子内外已经聚集了五六十人,有几位讲师和教授也够赶了过来,此时的北大一个年级也不过一两百人而已,现在聚集了这么多,可见热闹的情况。

    杨述庆平时是学术明星,是新思想的代表,学生之中影响极大,偏偏一个年轻人就向他发起了挑战,而且还把杨述庆逼到了墙角,大家的兴趣都被调动了起来。

    张廷兰提到了七出三不去,在场的有知道的学生频频点头,又给其他人解释一番,大家都觉得张廷兰说的没有错误,而一旁的杨述庆脸色分外的难看。

    他这么痛苦是有原因的,很多出国留学的人,在家中都已经有了妻子,他们在国外混了几年,见识了繁华,也见到了新潮时尚的女郎,家中的小脚妻子就越发看不上了,因此这批人在回国之后,纷纷离婚。

    不只杨述庆如此,后赶来的鲁姓教授,陈姓教授,还有郭姓教授都是如此,这简直是一股社会风尚,他们虽然对外宣称这是同封建包办婚姻决裂,是追求恋爱自由,是新式人物的新式思想,但是究竟亏不亏心他们自己知道。

    张廷兰在穿越之前,出于兴趣还特别的搜集了很多大师的风流韵事,看得多了,发现这些被捧上天的大师,在对待原配夫人时显得很人渣。

    “杨教授,如果我没有记错,您已经和原配夫人离婚了,你的妻子父母早丧,孤苦无依,还带着你的孩子相依为命。在你出国的几年时间里,你的妻子孝敬公婆,抚养幼子,称得起含辛茹苦,贤良淑德。而你出国之前只是一个中等人家的子弟,现在归国是名满天下的大学教授,人人敬仰,当得起前贫贱后富贵吧?三不去你全都违反了,你天天写文章批判封建旧道德,结果你的行径还达不到旧道德的要求,难道不让人可发一笑么?”

    张廷兰从头到尾都是不急不缓,娓娓道来,在场的众人渐渐的也把他的话听进去了,大家平时都没有从这个角度去思考问题,结果现在听张廷兰点破之后,所有人都开始了沉思,的确如此,他们整日批判这个,批判那个,却从没有人反躬自省,看看自己有没有问题。

    “无耻的小辈儿,你又在颠倒黑白,我离婚是要与旧时代划清界限,追求恋爱自由是每个人的权力,包办婚姻这种旧时代的垃圾,自然要抛弃,你搬出狗屁七出三不去根本没用!”

    “我从来没有反对恋爱自由,当然也不主张包办婚姻,但是你为了所谓的决裂,就去无情地伤害一个为你生儿育女,孝养父母,操持家庭的女人,扪心自问,对得起你的原配夫人么?这就是你所谓的尊重女性么?”

    “说得好,说的太对了!”在场也有不少女学生,张廷兰站在了受害的女性立场上说话,她们也都听到了心里去,平时她们被这些教授所谓的恋爱自由忽悠的有些迷糊,但是现在她们开始清醒过来,不少胆大的女生开始为张廷兰喊好。

    杨述庆已经阵脚大乱,他从来没想过一个年轻人竟然能妖孽到了这个地步,让他不知所措,张廷兰则是继续乘胜追击。

    “杨教授,听说您已经找到了新欢,是北京著名的才女名媛,摩登女郎。不知道你从她身上研究出了什么新思想,受到了什么新启发?或者是单纯贪图人家的美色,你的恋爱观就是如此浅薄么?”

    “你……你……”杨述庆用手指着张廷兰,但是却一句话也说不出口,他最后悔的就是将话题引到道德上面,他攻击张廷兰出身军阀之家,结果人家三言两语守住之后,反击竟是如此的猛烈,直接抓住了他抛弃妻子的问题,穷追猛打,让他根本没法招架。

    往日的那套万能说辞现在也没用了,张廷兰那句“你天天批判旧道德,结果你的行径还达不到旧道德的要求”就好像淬了毒的匕首一样,狠狠的刺在了杨述庆的心头,如同魔咒一般。

    “同学们,听其言观其行,杨述庆大谈恋爱自由,但是他却忘了婚姻忠诚;嘴里说尊重女性,但是却是贪恋美色,对待爱情十足浅薄;他讲人人平等,但是他一个月拿四百大洋心安理得,门卫,图书管理员一个月拿不到四块大洋,足足一百倍的差距啊!

    方才杨述庆有一句话说的很好,那就是他说中国要五百年才能追上列强,换句话说就是永远别追上,这就是他的心声,因为中国一旦发展起来,所有人都读书思考,都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这种人就失去了哗众取宠的资本。

    说到底他们也是落后中国的受益者,中国越是落后,对他们越有利,他们只管骂人就能够获得足够的好处,而不用思考,不要严格论证。不然就凭着杨教授做学问的态度,他值四百大洋一个月么?”

    张廷兰的毫不客气,直接揭开了虚伪的文人面纱,扯掉了他们的遮羞布,别以为那些表面上忧国忧民的文人就真是为了这个国家考虑,这些人其实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从明清以来中国社会就有一股势力叫做清流,他们不干正事,却对做事的人指手画脚,出了问题,就知道谩骂,好像他们永远都是对的一样。

    到了民国这伙人并没有消失,反倒更加强大了,中国的国势越发衰败,和西方的差距越来越大,所有的中国人都对自己的历史和文化不再自信,结果这帮人抓住了这种民族心态,纷纷跳了出来。

    越是诋毁中国,越是自虐,他们就越能获得更好的名声,因此这帮人甚至喊出了废除汉字,废除中医的口号,在说到历史的时候,甚至说中国只有两个时代,暂时坐稳了奴隶的时代和想做奴隶而不得的时代。

    如果中国古代真是如此不堪,那么这个国家何以传承五千年而绵延不绝,同时期的西方国家又是何等的人家地狱,如果不是有病态的自虐精神,绝对说不出这种话来。

    杨述庆只觉得好像做了一场噩梦一般,在短短的时间里,他从学术到人品都被对方驳倒,骗骗他还找不到反击的办法。尤其是在场的不少女学生都开始用鄙夷的神态看着他了。

    的确任凭他百般狡辩,任凭他把自由恋爱喊得震天响,抛弃妻子是无论如何都说不过去的,没有结婚还说得过去,都已经同床共枕,人家已经为他付出了那么多,他却轻易的抛弃了对方,还一副心安理得的样子,实在是让人看不起。

    杨述庆再也待不下去了,他踉踉跄跄的分开人群,往外面走去,在场的学生没有一个去搀扶他,反倒都用鄙薄的目光看着他,这些年轻人也在不住的思考,听其言观其行,看来自己再也不能盲目信这些人了。

    这时候一直看热闹的郭姓教授快步跑了过来,搀着杨述庆逃离了现场,说心里话张廷兰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中国社会夸夸其谈的人太多了,而真正肯用心做事的太少了,想要让这个国家发展起来,要做的事情还是太多!

    “这位先生,您讲的真好,不知道您能说说中国的出路在哪里么?”一个二十左右的年轻学生,向张廷兰提问了,他显然没有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话的经验,脸上涨得通红,不过眼神却十分坚定,他以往对杨述庆的那套论调深信不疑,结果现在他也迷茫了,迫切需要一个新的方向。

    张廷兰微微思索一下,然后说道:“我们的落后不是一朝一夕造成的,想要强大同样也需要时间,西方在工业化的道路上先走了一百多年,我们只有奋起直追,大干,苦干,甚至拼命干,用最短的时间走完西方的工业化之路,空谈只会误国,实干才能兴邦!”

    五千收擦了,加更一章,小的没有存稿,下一章要九点左右吧,继续呼唤支持和票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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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海外学习基金

    这个时代的大学生简直比熊猫都要珍贵,他们每一个都是可造之材,而且由于年轻,心中热血还在,也没有沾染杨述庆之流的恶习,这帮年轻学生还是渴望改变这个国家的,甚至愿意为此付出鲜血的代价,这点以后的历史一再证明了,只是这些学生很容易被有心人利用而已。

    张廷兰也愿意多和他们说一些,能影响他们最好,别让他们白白浪费了一腔热血。

    “同学们,杨述庆宣扬的那些东西至少犯了两个致命的错误,一个是他把人类的劣根性当成了中国人的劣根性,贪婪、自私、盲目、软弱这是人类共有的,不是中国人特有的。第二是他把发展变化的问题看成了不变的,诸如民众的素质,经济落后,官员贪腐等等问题都是靠着发展来解决的,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如此而已。汉唐宋明,中国站在世界之巅,中华礼仪就是四夷学习的表率,那时候怎么没人狠批民族性呢?”

    辜鸿铭一直在旁边听着张廷兰的话,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他学贯中西,自然知道中国文化没有那些文人说的那么不堪,西方也没有那么好,只是他无法解释西方强大,中国落后的现实。

    辜鸿铭行为乖戾偏激,甚至还留着小辫子,其实这不过是内心痛苦挣扎的一个反应。当他听到了用发展解决问题,就如同醍醐灌顶一般,顿时开口说道:“真知灼见,一针见血,好一个发展二字,道破了事情的关键啊。就拿伦敦为例,几十年前街头也是屎尿横流,污浊不堪,现在变得光鲜,自然是发展的结果。而所谓的人口素质也是如此,社会越发展,受教育的人越多,素质自然就提升了。”

    “那我们又该怎么发展呢?”

    “西方之所以领先我们,是因为他们能做到我们不能做到的事情,简单的说就是他们拥有强大的工业,能生产出各种先进的工业品,我们不得不花大价钱去购买,钱都流到了他们的腰包,阔起来的西方人自然能把自己打扮的光鲜亮丽,才有了俯视我们的本钱。而我们要想追上他们,自然要从工业上追赶,等到我们的工业品追上西方,甚至超过列强,他们还能高高在上么?”

    发达国家之所以发达,不是因为他们有选票,也不是他们的民主,因为不论怎么投票,也换不来资源,也打不开市场。归根到底还要通过贸易来赚钱,能做出利润丰厚的高端产品,就能占据广阔市场,财富和地位自然就来了,一言一行就成了世界的表率。

    “同学们,据我所知,你们大多数都是学的文科专业,数理化都被忽视了,学校也没有设置这类专业。但是中国强大的法门就在工业上边,需要大家亲自动手,用智慧和血汗建立起工厂,撑起民族的脊梁。至于吟诗作赋这些事情不过是锦上添花,等我们阔气了,或许有用,但是在填不饱肚子的时候,真是有些多余!”

    学生们都在静静听着张廷兰的话,每个人的心中都产生了不小的震撼,张廷兰的说法没有那些教授响亮的口号,激扬的文字,但是却入情入理,大家都忍不住陷入了沉思。

    邝荣光也一直在一边听着,他的感受和别人又大不相同,身为第一批留美幼童,他自然了解西方强大的工业,回国之后,也想有所作为。不过他却处处面对排挤,那些传统读书人根本不把他当成学者,只是看成一个工匠而已。

    就那大学专业设置来说,文史哲占据了绝对优势,能够加上法律,医学,新闻学之类的就算是综合性大学了,至于发展工业急需的采矿、冶金、机械、电子、化学等等专业都被严重忽视了。

    甚至有些学者主张将这些学科都放到专科学校,在他们看来大学和以往的国子监差不过,应该用来培养预备官员,就算不能当官,也要当一个吟风弄月的文人,总之是不能成为和工匠打交道的泥腿子,那样只会辱没斯文。

    别的教授都住在专门的别墅,邝荣光却被安置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大院,待遇的差别也很说明问题

    现在张廷兰站出来给理工科说话,让他觉得无比亲切,原本他还是处于王永江的情面,才愿意见张廷兰,现在一见之下,邝荣光又有了雄心,迫切想和张廷兰好好聊一聊。

    “诸位同学们,张先生讲了这么多,大家都好好思考一下吧,不要辜负了张先生的一番心意!”邝荣光将恋恋不舍的学生打发走了,院子之中只剩下巴玉藻,辜鸿铭,还有张廷兰几个人。

    邝荣光拉着张廷兰的手,亲切的将他请到了屋中,大家都坐了下来。邝荣光笑着说道:“廷兰,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啊,杨述庆何等能言善辩,都不是你的对手。”

    “邝先生,说实话我不愿意招惹这些人,只是他们胡说八道,又眼高于顶,瞧不起理工科,实在是让人讨厌啊!”

    “讨厌归讨厌,你以后可要有麻烦了!”辜鸿铭笑着说道:“别看你现在把杨述庆问得没话了,但是你要知道他们可不是一个人,很快就会罗织一大堆的罪名,然后呼朋唤友,在报纸上把你彻底搞臭,这帮人都是属狗的。”

    “哎,随便吧,反正我过几天就回奉天,他们总不能跑到奉天去骂我吧。”

    张廷兰并不愿意和这帮文人过早的发生争执,但是奉天大规模建设在即,两种观念必定发生碰撞,索性就早点捅破,也好试探出谁是朋友,谁是敌人。

    “邝先生,我这次前来拜见,就是希望您能到奉天,我准备筹建一批工矿企业,张作霖师长也极为支持。不过我们都是门外汉,空有想法,而无法落实,所以找到了您。”

    邝荣光想了想,然后说道:“本来我是不想折腾的,不过冲着廷兰今天的这番见解,我就知道你是真正能为国家做事的人,去奉天,我也能一展拳脚,我马上就准备过去!”

    “张兄,其实我也有心去奉天,只是学业还没有完成,一时不知如何取舍啊!”巴玉藻早就感受到了国内对理工科的排斥,好不容易遇到张廷兰这么一个头脑清醒的,能这么看重理工科,而且又听到张作霖也愿意支持办工厂,巴玉藻也动了心思。

    “巴兄,你有心去奉天我自然是欢迎,不过你既然学业没有完成,就应该先完成学业,咱们的高级人才本来就不多,你该珍惜这个学习的机会。你放心奉天的大门随时向你开放,另外我向保证,只要你学成归来,我就给你准备一百万元的科研经费。”

    张廷兰一开口就许诺了百万经费,巴玉藻眼睛都有些放光了,想要搞科研,就要拿钱砸,不过中国政府的情况他也清楚,就算是北洋政府,能拿出十几万投资科研就不错了,绝对,没有这么大的手笔,因此他十分兴奋。

    “张兄,咱们可说定了,你不能反悔!”

    “放心吧,廷兰哥阔着呢,只会更多,不会少了!”张学良也在一边插话了:“廷兰哥刚刚和朱尔典谈了一个合作协议,第一笔订单就有五十万英镑啊,以后只会更多!”

    晚宴的事情只有参加的上层人物知道,邝荣光他们一听说,顿时也来了兴趣,张廷兰也简单的介绍了一下情况,邝荣光和巴玉藻都仔细听着,他们再一次了解了张廷兰赚钱的本事,如果跟着他,只怕永远不用为经费发愁了。

    一旁的辜鸿铭都频频点头:“廷兰,洋人的钱赚的越多越好,如果你不缺钱,我建议你多培养一些人才,发展工业都离不开。”

    “没错,我也想找机会向海外派遣留学生,只是打通关节需要时间,还要找到合适的学生才行!”

    现在派遣留学生可没有后世那么容易,要和外国政府打好招呼,还要对这些学生进行有效的管理,不然中外差距太大,他要是学成不会来,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么!

    “张兄,要不你安排几个人和我一起去美国吧!”巴玉藻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我这次回国,发现咱们在工业上几乎是一片空白,想找个打下手的都没有,我这几天摆弄东西都要自己来。要是可以,你安排几个人给我,我平时尽可能的教给他们技术,然后送去工厂培训,回来之后,当个技工不成问题,也能配合我工作,节省培养的时间!”

    巴玉藻可是真正清楚中西方的差距,在欧洲随随便便就能找到配件工厂,就能招募到合适的工人,而中国则是什么都要靠进口,这么薄弱的基础,就算他有天大的本事也施展不开。

    张廷兰听到他的提议之后,眼前突然一亮,巴玉藻提醒了自己,以往张廷兰总想着派遣留学生,进入大学深造,但是他现在才发现,中国最缺的其实是中下层技术工人,这些技工就好像工业的地基一般,没有他们的支撑,再高端的东西也无法变成实实在在的工业品。

    “巴兄,你的提议非常好,我专门设立一个海外学习基金,既资助那些有心报国的理工科大学生,也资助那些想要到西方工厂学习技术的工人。暂时定为五十万,只要需要,可以随时增加,你也帮我留心一下,海外华人青年要是有心回国效力的,也可以纳入资助范围,总之奉天需要一切与工业有关的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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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章 馊主意

    未来国家间的竞争,就是工业实力的竞争,这一点再清楚不过了,张廷兰也将努力方向放在了建立完善的工业体系上,而建立工业体系的核心问题就是人才。

    偏偏这个时候中国又奇缺理工科人才,能与遇到巴玉藻这个大能,张廷兰已经十分欣慰了,他提出的方法也引起了张廷兰的兴趣,派遣留学生还有筹备一下,但是派遣一些年轻的学徒工,让他们见识西方的工业生产,学习一技之长,还是能够办到的。

    况且现在又是一战之中,美国的工业马力全开,也需要足够的工人才行,想到这里,张廷兰已经做出了决定,回奉天之后,要立即选出一批机灵的年轻人,送到美国,不求他们能学到太多,但是至少可以给巴玉藻打下手。

    “张兄,五十万的确能做不少事情,只是这笔钱如何管理,还要斟酌一下。”

    “要不都交给蕴华兄吧,全都由你说了算。”

    巴玉藻一听顿时将脑袋摇晃起来:“使不得,使不得!张兄信任我,我自然是高兴,只是我实在是没有精力管这些了,学业负担就很重,还要照顾一下那些学徒工人,再去管钱,我可没这个本事。”

    张廷兰一听也点点头,这个基金以后会不断扩大,资助的人员也会越来越多,为了让每一分钱都花到刀刃上,的确需要专门的管理机构,看来自己还要找联系一下弗雷德,让他找找管理基金的人才。

    他们又谈了几个小时,十分投机,邝荣光也彻底心甘情愿的去奉天,同时还还答应在奉天站稳脚跟之后,就去联系其他的留美幼童,争取拉来更多的人才。

    昔日的留美幼童不少都已经功成名就,想要让他们给自己办事,就要有足够大的平台,不然庙小了可容不下这些大神,张廷兰踌躇满志,就准备着回奉天大干一场。

    将大事情谈的差不多了,张廷兰才辞别邝荣光,回六国饭店。一路上张学良也若有所思,他突然问道:“廷兰哥,我要是不和于凤至结婚,会不会也像杨述庆一样卑劣?”

    张学良一生毁誉参半,但是又一点不得不让人羡慕,那就是于凤至和赵四两位红颜不离不弃,堪称人间的美谈,能娶到于凤至那样的奇女子,是张学良的福气。

    “汉卿,你和于凤至仅仅是订婚,与杨述庆已经成亲,且有了孩子完全不同,你有追求恋爱自由的权力。但是你能保证找到更好的么,七大爷力主你和于姑娘的婚事,就是看好了对方,我建议你多了解一下于姑娘,说不定你会愿意呢!”

    “大哥,如果六哥真的喜欢上了于姑娘,那么他们到底算是包办婚姻,还是自由恋爱?”张廷枢也凑热闹的说道。

    “的确是分不清,有个合适的伴侣相伴一生就足够了,何必拘泥那些形式上的东西呢!”

    “大哥说得真有道理,不过你什么时候给我找个嫂子啊?”

    张廷枢虽然说得是玩笑话,但是张廷兰也差不多到了娶妻的年纪,这年头结婚都早啊,十六七岁抱儿子的遍地都是,只是张廷兰还真没想好要找个什么样的。

    他们说笑着回到了六国饭店,张廷兰向老张介绍了邝荣光和巴玉藻的情况。能够招揽邝荣光这样的大才,张作霖当然十分高兴,老张在几个月前就上书袁世凯,希望能在奉天建立一所国立师范学校。

    目前中国只有五所国立师范学校,如果第六所落户到了奉天,对于奉天的教育发展是一个大好事,老张甚至提议让邝荣光出任校长。

    “我年轻的时候,没读过几天书,人生一大遗憾,以后奉天都要拿出大笔的钱,让想读书的孩子都能读书识字,就算少养几万兵,也要办大学。”

    张作霖这个草莽英雄对于教育是十分重视的,张廷兰也十分感慨,老张执政东北之后的确是这么做的,县市政府要将财政收入的百分之四十拿出来办教育,投入之大超乎想象。

    不过从效果来看并不好,奉天没有培养出急需的工业人才,工厂之中依旧要大量聘用日本技师,离开日本人的帮助,东北的工业就几乎玩不转。

    这就和重视文科,忽视理工有着重要的关系,老张把钱投出去了,但是却没有管好这笔钱,换句话说,就是张作霖太信任那些读书人,认为教育要足够的自由,结果把钱都浪费在了错误的方向,没有收到足够的成效。

    奉天的底子很薄,就算拿出财政的百分之四十,也很难满足教育的需要,因此教育的重点就应该放在实用人才的培养上面,重点发展师范,理工,以及医学之类的专业,为奉天的工业化提供人才,至于文史之类的专业则要放一放,张廷兰突然觉得很有必要和老张谈一谈教育的问题。

    他正在思索着呢,张学良则是绘声绘色的将痛骂杨述庆的情况说了出来,老张听了之后,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廷兰,杨教授是知名学者,未必有你说的那么不堪吧,对于有学问,有本事的人我们还要尊重,人家是国士。”

    老张这一批军阀对于读书人都有相当的尊重,执政后也给予他们太多优待,甚至到了纵容的地步,因此听到张廷兰痛骂一个教授,他本能的反对,只是张廷兰地位特殊,如果换成别人老张只怕就要开骂了。

    “黄河水浊,长江水清,但长江水也可泛滥成灾,淹没数省之地,黄河水也灌溉两岸数省之田地,泽被苍生,不能只因水清而偏用,也不能只因水浊而偏废,一切都在一个度。”

    张廷兰把嘉靖皇帝的黄河长江之论拿了出来,放在眼下的情形,正好十分合适,学术要自由,教育也要重视人文,但是一方面要看所处的时代,一方面要控制程度。

    如今中国被枪炮打开了大门,九州国土任由洋人横行,黎民百姓饥寒交迫,这个时候自然要将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与强国有关的东西上面,靠吟诗,靠写文章是赶不走侵略者的,只有铁血,只有枪炮才能振兴国家。

    而带来先进武器,强大的军力的就是理工科人才,就是工业化的生产能力,这个时候再把宝贵的资金投在文科上面,实际上是对民族的犯罪。

    “七大爷,这些文人远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就比如繁简字之争,繁体字书写认读都困难,一个人要想熟练使用繁体字,至少要五年时间。对于普通人家,他们根本无法让一个孩子五年的时间不做任何事情,光是读书,这就是一道无形的大门,阻断了普通人求知之路,只有那些家庭殷实,有读书传统的人家的后代才能识字学习。”

    张廷兰说到这里,老张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精芒,神情有些痛苦,张廷兰正好说中了他的心事,老张年轻时靠着先生的施舍,才念了一段时间的私塾。不只是他,张作相也是如此,只念了两三年私塾,就不得不放弃学业。

    “七大爷,如果使用简体字,只要三年左右的时间就能认全常用字,学会基本的读写,也能够继续深造。如果大范围的推广简体字,很多普通百姓的子弟就能够入学读书,他们就拥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但是偏偏有一大批文人死命的阻止,他们说什么文化传统,说什么书法美观,说什么造字法,不论有借口多少,我只总结一点,那就是提高门槛,垄断知识!”

    老张何等精明,他只是没有往这方面想而已,张廷兰点破之后,老张豁然开朗,没错,那些读书人的确有着自己的算盘。繁体字难学难写,耗费时间长,普通人家承受不起,自然就只有他们的后代能够去读书学习,他们这个圈子的竞争压力就小了很多。

    纵观民国,父子兄弟都为文化名人的现象十分普遍,这就是垄断知识的结果。而后世教育普及之后,这种情况就没有了,即使父辈名望卓著,子女不努力,一样会被淘汰,贫家子弟和富人虽然处在不同的起跑线上,有些吃亏,但是放在民国,他们连入场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明白了,明白了,这些读书人果然心眼儿太多!”老张苦笑着说道:“廷兰,你脑子就是机敏,看得透彻啊,以后奉天办教育就要推广简体字,美不美观老子不管,老子只管实用。”

    张廷兰在北大大闹一场,很快就成为了最大的新闻,著名教授被无名小辈挑战,绝对是爆炸性的东西。

    当时在场的学生凭借着记忆,将两个人的对话都写了出来,尤其是张廷兰所说的东西,更是尽可能的做到一字不漏,全部登载在了报纸上,杨述庆也呼朋引伴,联络了一大批文人,开始写文章,讨伐军阀崽子污蔑教育,玷辱学者,一时间这股舆论风潮之大,竟然超过了对君宪的讨论。

    这让张廷兰都始料未及,大太子袁克定在了解了情况之后,特意找到了张廷兰。

    “廷兰,还是你有本事,这么多年,那些教授指着鼻子骂我们,我们却不知道怎么还击,你可是给我出了一口气啊。”

    “大公子,我认为对付这些文人,不必打,也不用怕。而是要去争,争夺舆论权力,不能让他们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说得太好了,廷兰,我眼下有点难处,你帮我想个办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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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好消息

    袁克定一直为了把老袁推上皇帝宝座而煞费苦心,他自认为已经摆平了大多数对手,唯一让他如鲠在喉的就是学界。这些家伙天天写文章,批评君宪的声音不绝于耳,而且还把攻击的矛头指向了袁世凯这些年的执政的弊病,二十一条,甚至是出卖光绪皇帝的事情都搬了出来。

    面对汹涌的民意,袁大公子是一筹莫展,他也找过一些御用文人,包括杨度在内,让他们写文章发动反击,结果收效甚微,他们反倒也被骂了个狗血淋头。

    张廷兰大骂杨述庆的事情登上了报纸,袁克定仿佛是突然找到了救星一般,想求他给自己指一条明路,彻底夺回舆论掌控权,不过张廷兰建议他正面争夺,袁克定却早就没有了信心。

    “廷兰,我也不是没想过和他们进行辩论,在报纸上展开论战,结果无一不是大败亏输,因此我才想你给我想个更好的办法。”

    “大公子,这些文人又不是一个两个,你手上要是没有足够可用的人才,就凭着我的本事,累死我也辩论不过他们。依我看不妨就用行政权力让他们闭嘴,比如制定新闻出版条例,淘汰那些胡说八道的小出版社,然后针对大型的出版社进行新闻管制,什么样的文章能够登载,什么样的不能登载,都要有个规定,违反规定,就进行惩罚。”

    新闻管理是各国通行的手段,而且中国如今四分五裂,各种声音充斥社会,很不利于集中力量,因此新闻管制势在必行。张廷兰说完之后,袁克定也陷入了沉思之中,不过他又摇了摇头。

    “廷兰,这么做就怕有人说我们打压言论自由,只会引来更大的反对啊!”

    张廷兰一看一脸难色的袁克定,心中也十分鄙夷,这位大公子典型的既想吃,又怕烫。有心当皇帝,却没有铁腕独断的勇气和魄力,也难怪老袁只做了八十三天皇帝梦,袁克定完美的诠释了坑爹二字。

    “大公子,言论自由也不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他们要为自己的话负责。”张廷兰把话说到了这个份上,只见袁克定还是犹犹豫豫的模样,完全是烂泥扶不上墙啊。

    “大公子,我还有一个掩耳盗铃的办法,不知道你愿不愿听?”

    “什么办法,不妨说说!”

    “大公子,你要是管不住文人的嘴,你可以遮住大总统的眼啊!”

    袁克定顿时眼前一亮:“这恐怕不行啊,我爹天天都要看报纸,已经成为习惯了。”

    “完全可以让大总统看希望看到的东西,不妨在报纸上动点手脚么。”张廷兰似乎听说过袁克定为了说服袁世凯,特别印制了一堆假报纸,老袁一看全都是支持他登基的,因此就心花怒放,结果外头骂他的报纸依旧满天飞。

    袁克定眉头皱了起来,在地上转了几圈,突然眉开眼笑,一拍张廷兰的肩膀,笑着说道:“廷兰,你的想法很好,回头就给我爹单独印制几份报纸,这样他就看不到那些讨厌的文章了。”

    袁克定越想越高兴:“廷兰,这个办法太好了,你就留在北京吧,就负责给我出谋划策,等到大总统高升一步的时候,你就是太子辅弼!”

    面对这位太子爷的许诺,张廷兰没有丝毫喜悦,这家伙完全是拿他老爹开玩笑,他就不想想皇帝的宝座是那么好坐的么,他老爹就亲手把孤儿寡母赶了下去,如果不把隐患都消除了,就算当上皇帝也坐不稳啊。

    袁克定不管这些,直接就去给老袁印制特别的报纸去了,袁世凯奸雄一辈子,结果到头来被儿子给忽悠了,想想也真是有趣。

    不过张廷兰很快也笑不出来了,他的那番论调,最初登上报纸之后,得到不少人的赞许,一夜之间,杨述庆名声扫地。但是紧接着事情就发生了逆转,报纸上开始铺天盖地的出现对张廷兰不利的文章,这些人甚至把老袁牵扯了进去。

    他们说一个年轻人怎么会知道那么多外国掌故,说什么都信手捏来,还清楚杨述庆家庭情况,很显然这是有预谋的,是提前调查,然后唆使一个年轻人冲锋陷阵。紧接着他们又说张廷兰鼓吹理工科教育,提倡埋头苦干,其实就是让所有人都变成哑巴,变成聋子,变成牛马一样只会劳动而不会思考的工具。

    是新时代的愚民措施,谁想要老百姓变得愚蠢呢,很显然就是袁世凯,袁大总统,他要当皇帝,惧怕天下的舆论,因此他才想要用一个年轻人去污蔑杨述庆教授,去诋毁新思想,正所谓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杨述庆就是这样被算计了。

    很快这些说法就充斥在了报纸之上,打击的重点也从张廷兰这个无名小卒变成了袁世凯。张廷兰这等人看到这些报道之后,也是目瞪口呆。

    “廷兰哥,这帮家伙什么意思啊,感情博学多识都是罪过了,他们就从这个无限发挥,简直是岂有此理!”

    张学良看着这些报纸,也是一副目瞪口呆的模样,这帮读书人太厉害了吧,张廷兰完胜了第一场,结果随后就被人家搬回来了,他们已经不屑于搭理张廷兰这么个无名小辈了,他们把火力全开,直接攻击袁世凯。

    “汉卿,你还没看明白么,我当初就对杨述庆说过,你不能从业务上击败对手,就从道德上面搞臭对方,他们现在就用的这个办法啊!”

    “的确,他们不说你讲话的内容对错,他们说是有人指使的,这就变成了阴谋,杨述庆那个家伙也被一带而过,变成了受害者,只怕过一段时间,他又能人模狗样的出来骗人了。”

    事情之所以会变成这个样子,也是张廷兰戳到了这些读书人的痛处,张廷兰质疑杨述庆的做学问的方法,并且举出了大量的例子反击,实际上现在多少学者都是如此,他们就靠着举几个似是而非的例子,然后草率的得出结论。

    如果张廷兰的说法被社会广泛接受,这些学者就麻烦了,他们要天天去调查统计,要去查询学术期刊,要了解最新研究成果,要用复杂的数学模型去分析数据,这个工作实在是太麻烦了,他们也不愿意受这个累。

    另外张廷兰提倡理工科,如果国家真这么办了,那就意味着教育经费要想理工科倾斜,这无疑是动了文人的奶酪,他们是绝对不愿意接受的。

    当然张廷兰提出最让他们恨入骨髓的就是说他们还达不到旧道德的标准,想要骂人就要先保证自己没有问题,如果道德出现问题,还怎么骂人啊。另外张廷兰有揭露了西方社会的不足,这简直就是挖了这些读书人的祖坟,让他们几乎发疯。

    其实杨述庆之类的文人从古至今一直存在,他们的手法很简单,就是先确立一个完美的形象,然后再去对比现实,说社会如何如何黑暗。在鸦片战争之前,他们用夏商周三代作为标杆,其实大家都清楚,三个有奴隶制存在的朝代,真能有那么多的优点,真能超过历朝历代么!

    显然是一个玩笑,不过是这些清流名士利用了人们不愿意揭祖先短的弱点而已,就连皇帝都要被他们牵着鼻子走。而到了鸦片战争之后,再去说什么三代之治,显然已经过时了。

    因此他们就把西方设为完美的对象,然后随便抓到一个中国的阴暗面,就说你看西方如何如何,全然不管西方是否真如他们说的那么好。这种工作实在是太简单了,根本不用什么思考,因为中国的落后,所以他们骂的越狠,名声就越大,说得越过分,就越能得到支持。

    张廷兰显然把他们的手法看得通透,而且给揭露出来,结果就触到了这些文人的痛处,中国古代不是那么不堪,西方社会也不是那么好,这还让这些人怎么骂人,怎么混饭吃啊。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这些读书人意识到张廷兰这些观点的杀伤力之后。

    他们都坐不住了,因此掀起了声势浩大的讨伐行动,誓死要把张廷兰的论调封杀住,保证他们的权威和饭碗。

    “汉卿,老袁都奈何不了这些文人,咱们更没有办法,只是咱们都要注意,有朝一日,真要主政一方,千万不能被这帮读书人忽悠了,要真正为了这个国家大多数的底层老百姓考虑,要想方设法增加他们的福祉!”

    张学良用力的点点头,正在谈话之时,老张笑着走了进来,手里还拿着一份文件,他往桌面上一摔,笑着说道:“廷兰,你看看吧,英国佬同意和咱们合作了!”

    战争时期的效率果真不同一般,朱尔典向奉天的英国领事馆发起了通知之后,他们很快就去考察了张廷兰提到的几个工厂,又和王永江谈了谈,虽然他们还看不起奉天薄弱的基础,但是他们也承认,奉天具备一定的投资价值。

    朱尔典得到报告之后,很快就和国内联系,促成了这个合作计划,头一批的订单就有五十万英镑之多,另外英国又答应给奉天提供一批机器,帮助扩大罐头工厂,让产量早日突破百万,另外还答应援助一个发电厂!

    张廷兰看到这里,脸上露出了欣喜之色,终于有了大展拳脚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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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 截杀

    英国投资能让张廷兰的兴奋的原因不只是打开了欧洲市场,更多的是引进了英国的势力,至少能牵制一下日本,必要的时候还能把美国势力引入,日本一家独大的局面对奉系实在是太不利了。

    “七大爷,咱们也该准备着回奉天大显身手了吧。”

    “你就不怕袁世凯把你留在北京。”

    “当然不怕,老袁没这个胆子了。”张廷兰笑着将一沓子报纸送到了老张的面前:“老袁要是把我留在北京,不是坐实了那些文人的指责么,我替他冲锋陷阵,老袁酬功答谢,到了那时候,就是黄土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老张也看了几眼报纸,眉头紧皱,他叹口气说道:“当年杨景镇先生让我免费跟着他读书,识了字,涨了不少见识,我对这些文人从心底敬重,不过这两天的事情真让我失望啊!”

    “不论是任何人都有自己的私利,这些文人也不例外,当他们的私利与国家发展冲突的时候,他们也会像普通人一样,顾及私利,扯国家的后腿,以后回到奉天,对这帮人也不能掉以轻心。”

    老张点头称是,这次述职也差不多结束了,老张也准备着动身离开北京,他们来北京的时候就是几个人加上警卫,回去的队伍就庞大了不少。

    首先就是宋仲义的工厂还有工人,得到了张廷兰的资助之后,他将扣在天津港口的机器全部运走,装上了火车,直接运往奉天,工厂之中的机器也拆卸下来,也要全都运到奉天,宋仲义已经知道了张廷兰和英国达成协议的消息。

    因此他深感时间紧迫,他让家里人暂时留在北京,负责低价处理家产,他则随同张廷兰一起赶往奉天,工厂的三百多名工人也在高额薪水的吸引之下,纷纷同意前往奉天工作,光是把这些人和机器搬到奉天,就要花费五万大洋的搬迁费。

    但是不论是张廷兰,还是张作霖都心甘情愿,有了这个工厂,奉天的纺织业一下子就从手摇纺车变成了机械化大生产,付出这点代价简直太值了。

    邝荣光也答应去奉天,本来他还想处理一些事情,等到安顿差不多了再过去,结果由于辩论发生在他的家中,邝荣光也遭了池鱼之殃,不少人骂他是袁世凯的走狗,配合演戏的败类,邝荣光一气之下也随着张廷兰他们一起回奉天,算是躲清静吧。

    巴玉藻也要跟着去奉天,亲自选几个合适的学徒工,然后一起带到美国学习,张廷兰也要安排一下海外学习基金的管理人员。

    除了他们之外,英国也派遣了几位代表,他们一方面要和奉天方面商讨具体的采购目录,一方面还要安排专家,帮着奉天建设发电厂,扩大工厂的产能。

    就在准备差不多的时候,总统府发来了委任状,任命张作霖盛武将军,东三省剿匪总司令,全权负责地方治安工作。

    对于这个任命老张并不意外,杨士琦和袁克定都提前通知了张作霖,这两位都是坚定的挺张派,在老袁的秘密会议上,他们力主让张作霖直接督理奉天军务,监管吉林和黑龙江两省,成为东北军事最高长官。但是这个提议遭到了梁士诒的极力反对,梁士诒甚至在老袁面前把张作霖给杨士琦送重礼的事情放到了台面上。

    面对梁士诒的质问,杨士琦也不甘示弱,他针锋相对的让梁士诒给那副周越的真迹估价,这下子也问住了梁士诒。说起来还是这件东西太有趣了,世上独一无二,但是在书画界又名声不显,懂得价值的人,认为这代表着艺术史的重要一环,是无价之宝,不懂的人周越就是无名之辈,根本比不了唐伯虎这类的风流才子。

    就连袁世凯都十分惊讶,这个奉天的小土匪头子身边真有高人,竟然能找到这种宝贝,一下子就把杨士琦买通了,平时何曾见过杨士琦为别人这么卖力。

    就在杨士琦和梁士诒对掐的时候,老袁另外的心腹谋士杨度说话了,他站在了梁士诒一边,认为张作霖看似粗鲁,实则心机深沉,这样的人可以使用,但是不可以盲目信任。

    杨度建议先提拔张作霖为剿匪司令,让他平定地方,如果做得好,再让他管理奉天也不迟。而眼下正是登基称帝的关键时刻,东三省又是北京的大后方,必须派遣一个亲信负责,杨度又推荐了老袁的心腹干将,干儿子段芝贵。

    老袁本来就是疑心深重,杨度的话还是说到他的心坎里了,另外就在老张进京的时候,日本公使日置益也向袁世凯打了招呼,日本人也警告袁世凯,不要让张作霖担任奉天都督。

    权衡再三,老袁没有将奉天都督交给张作霖。只是目前老袁对于北洋的控制力都大为减弱,更遑论张作霖这种地方实力派了,如果不把张作霖安抚住,奉天绝对有可能发生动乱,老袁几经思量,决定任命张作霖为东三省剿匪总司令。

    同时老袁又拨给了张作霖三千支步枪,授权他组建奉天独立旅,算是给张作霖一个不大不小的甜枣,至于东三省军务则交给了老袁更加信任的段芝贵。

    “师长,这个任命有利有弊,好处就是我们能把手伸到吉林和黑龙江两省,弊端就是我们还无法直接控制奉天,顶头上司还有一个段芝贵。”随同前来的袁金铠分析了一些情况。

    “妈了个巴子的,奉天还有冯德麟等人,我们连家都没稳定下来,又怎么染指吉林和黑龙江!”张作霖接到这个委任之后,眉头紧锁,显然十分不高兴,他可是怀着成为一方诸侯的心来到北京的,结果老袁只用了剿匪总司令来打发他,老张顿时就怒满胸膛。

    “回到奉天,咱们就立刻扩军,加强力量,段芝贵这个御儿干殿下别想坐稳宝座,俺老张一定要把他赶下去!”张作霖又叫过来张廷兰,对他说道:“廷兰,你有办法在中东路上弄到更多的军火么?”

    “完全可以,我们已经买通了沙俄,很快我们就能借助俄国的名义,订购几条子弹生产线,另外近期还有大宗军火要通过中东路,甚至有大口径重炮,都可以想办法截留下来!”

    “好!”张作霖用力的拍了一下沙发扶手,眼中露出了一丝狠辣:“袁大头儿既然不把奉天交给咱们,咱们就用大炮抢回来!”

    老张不愧是能当上东北王的人,真有一股子威势,软的不行,就要动硬的。张廷兰也是热血沸腾,别看这次袁世凯没有把奉天都督交给张作霖,但是从任命上也可以看出老袁没有控制地方的能力了。

    他为了安抚张作霖甚至授权他组建奉天独立旅,还给他三千支步枪,这无疑是在收买张作霖,也证明了老袁的虚弱,看透了这些,张作霖是再也不甘心蛰伏了。

    当然在回奉天之前,还要去向袁世凯此行,顺带答谢袁大总统的洪恩,张廷兰也随同着前往总统府,张廷兰知道两三个月之后,这里就会成为新华宫,袁世凯这位枭雄一梦醒来,就要彻底走下历史舞台,接下来中国将要进入一个前所未有的混乱时刻,当然也是各方英雄的巨大舞台。

    这一次老张进总统府,袁克定亲自迎接了出来,显然比上次客气多了,还拉着张作霖见了段芝贵,老张多懂得演戏啊,当下和段芝贵谈笑风生,一再表示要支持段芝贵管理好奉天的决心。

    随后老张又带着张廷兰面见了袁世凯,这位袁大总统虽然是第一次见到张廷兰,但是这两天耳朵里都是这个年轻人。他先是在晚宴之上打了梁士诒的脸,同朱尔典达成了合作协议。

    这让老袁对他的经济才能刮目相看,要知道袁世凯手下正缺少这种人才,老袁甚至有了招揽的念头,紧接着张廷兰又痛骂了杨述庆,老袁特别让人把张廷兰的话全部抄录给他。

    老袁看完之后,也是惊讶万分,这个年轻人懂经济,懂文化,了解西方,还才思敏捷,能言善辩,只要稍加培养,绝对是左膀右臂。老袁是真的有心将他留在北京,不过老袁也深知张廷兰的话等于是挖了那些读书人的祖坟,把他们的卑劣心思都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也彻底得罪死了这些人,现在留下张廷兰只会有大麻烦。

    “廷兰,年轻人锋芒毕露一些不算错,你先回奉天,过一段再来北京,我很看重你的才华,政府之中也急需一大批有能力的年轻人。”老袁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又问道:“廷兰,你现在有字么?”

    “大总统,还没有。”

    “嗯,那我送你一个。”老袁想了想,然后说道:“就用拙言二字吧,你机敏善变,这是好事,但是为人要处处不忘中庸之道,调和阴阳,拙言就是在提醒你不要忘了言多语失的古训,早日成为栋梁之才。”

    老袁亲自赐字,绝对算是一种殊荣,张廷兰倒不是很在乎,不过有了字,称呼起来会容易许多。

    老张辞别了袁世凯,就带着众人回归奉天,当老张看到了随行回去的众人之时,心中的不快早就没了。

    “就算没有这个官职,光是一个纺织厂,加上英国的五十万英镑的订单,就值得了,此行不虚啊!”

    他们的火车满载着工人,沿着京奉铁路,向奉天飞奔。

    就在经过山海关的时候,车站内外突然出现了大量的荷枪实弹的士兵,将张作霖的列车拦住了,一个高壮的军官带着随身警卫直奔老张的专列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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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黑手

    这一次进京可以说是来去匆匆,张学良大少爷并不满意,特别是连前门胡同的风光都没有领略,就这么会奉天了,怎么都有点不甘心。

    “廷兰哥,哦不,该叫拙言兄了!”张学良嬉笑着说道:“这可是袁大总统亲自送给你的字,以后大总统登基称帝,这就叫御赐了,贵不可言啊!”

    “汉卿羡慕了?你要是不和冯庸胡闹,自己取了字,这一次大总统说不定一高兴,也送你一个呢!”

    “我才不羡慕呢,要说羡慕,我就羡慕北京的繁华,你看京城的气象和咱们奉天就大不相同,街上还有不少汽车,那些穿旗袍的女子都露着大半的胳膊,多开放啊!”

    张廷兰心说露出胳膊就叫开放,那后世的叫什么啊!回归原始?

    “汉卿,你也别羡慕,我敢担保,五年之内,奉天就能超过北京,成为天下第一等的繁荣之地,堪比天津和上海。”

    “那当然好了,有什么好计划么?”

    “拆了建,建了拆,拆拆建建,奉天就繁荣起来了!”

    张学良顿时目瞪口呆,不以为然说道:“既然要反复拆建,为什么不一步到位啊?”

    “汉卿,这就是经济学的奥妙了,工业生产需要的是持久的需求,你一次建完了,那些工厂和工人不就没事干了么,也就没有钱赚。就好像现在的欧洲战争一样,从感性的角度,我们当然不希望人类自相残杀,但是不得不承认欧洲的战争给世界制造了巨大的需求。”

    “所以才有咱们的五十万英镑的订单!”张廷枢在一边笑着插话了。

    他们三个正在聊天,忽然火车减速进站,这一站就是山海关,当然此时还叫做榆关,只要出了这里,就是关东大地了。

    就在火车刚刚停下来的时候,突然火车站四周出现了无数的火把,瞬间将夜色就驱散了,张廷兰他们顿时一阵吃惊,急忙向窗外看去,只见火光之下有无数的士兵,他们荷枪实弹,将老张的专列围了起来。

    这时候张作霖也是大惊失色,很快就有警卫向他汇报,外面的部队是二十八师的,他们把火车给截了,张作霖顿时面色阴沉如水。

    二十八师的驻地在北镇,也就是锦州方向,山海关也在控制之中。老张心中雪亮,这是老兄弟冯德麟发难了,他究竟要干什么,张作霖不断的思量。

    就在此时一个身材高大的军官在身边护卫的簇拥之下,来到了月台之上,他正是二十八师师长冯德麟。冯德麟一挥手,把副官招呼了过来,让他去通知张作霖,让张作霖来见他。

    这时候张廷兰他们也都聚到了张作霖的车厢,张廷兰虽然顶着穿越者的光环,但是他也知道这玩意挡不了子弹,要是老冯一高兴,一顿乱枪,他们这些人全都要丧命,因此心里也不住的敲鼓。

    这时候冯德麟的副官也到了火车附近,大声喊话,要张作霖去将冯德麟。老张略微思索了片刻,然后猛然站起,整理了一下军装,然后大步就向车厢外面走去。

    “七大爷(爹)”张廷兰和张学良几乎同时开口喊住了老张,大半夜冯德麟带着士兵把火车给截了,是什么意外都可能发生的,这个时候出去,只怕是凶多吉少啊。

    老张略微停住了脚步,头也没回,直接说道:“你们两个都听着,人这一辈子就要闯过无数的关口,过去了就海阔天空,过不去就把命交代了,但是不论什么时候,都不能当缩头乌龟!”

    老张说完之后,快步走到了车厢门口,袁金铠,张廷兰,张学良,还有众多的警卫都围了过来,要陪着张作霖一起下火车,老张摆了摆手,大笑道:“你们凑什么热闹,这是我冯大哥想我了,我也想他啦,我们哥们说几句贴己话,有你们什么事!”

    老张说话的声音很大,其实也是给月台上的冯德麟听得,老张独自一人下了火车,小跑着向冯德麟站立的方向跑了过来。

    “冯大哥,老疙瘩儿来了!”

    冯德麟出动大兵,把张作霖给截了,这已经是无礼到了极点。他也没有想到老张还会这么热情恭顺,一时弄得他也有些不好意思,老冯也紧走了几步,拉住了张作霖。

    老冯咳嗽了几声,随后说道:“雨亭,老哥哥也想你了,这不听说你路过榆关,就带着人来迎接你,咱哥俩喝一杯,聊聊天!”

    老冯显然言不由衷,哪有这么突然派兵拦截的,分明就是一场鸿门宴,不过老张也不点破,依旧十分高兴的说道:“大哥,咱哥们早就该见见面了,弟兄之间没有什么不能谈的,直接开门见山,千万别让小人钻了空子。”

    老张话中也软中带着钉子,隐隐的埋怨冯德麟被蛊惑了,这当然是客气话,实际上就是在说冯德麟不够朋友。

    冯德麟脸上闪过一丝尴尬:“雨亭,我也不藏着掖着了,听说你这次去北京,升任了东三省剿匪总司令,是不是以后哥哥也要听你的命令了?”

    老张何等聪明,他瞬间就知道了,这是老冯对自己先于他升官表示不满,因此才拦住自己,想要发难,如果应付不好,还真是一个麻烦。

    老张顿时一副怒发冲冠的模样,大声说道:“冯大哥,你就别嘲笑兄弟了,我被老袁给耍了。咱们吃高粱米的,玩心眼就是玩不过人家吃大米的,袁大头这是给我下了一个圈套,等着我往里面跳呢!”

    没有人会愿意说对自己不利的事情,因此朋友见面,很多人都会或多或少的吹牛,这是人之常情,而老张却反其道而行之,显得悔恨异常,这下子冯德麟就有些迷糊了。

    老张继续说道:“大哥,你想想老袁给我一个总司令的名头,听着好听,但是吉林的孟恩远,黑龙江的毕桂芳都是都督,我一个师长能节制他们么?况且脑袋上面还有一个段芝贵,老袁这一手玩得漂亮,他一定会借着剿匪的名义,把我从省城赶出来,再派到各地奔波,消耗兵力,分散实力。然后段芝贵控制了奉天,掌握了钱粮和武器,我就是人家手上的玩偶,兄弟被袁大头算计了!”

    张作霖一副追悔莫及的模样,彻底迷惑了冯德麟,老冯也在不断的思量张作霖的话,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老张不是在说瞎话,他的确被袁世凯坑了。

    想到这里冯德麟竟然有些同情张作霖了,既然老张是受害者,他这么气势汹汹的来截杀张作霖,就显得是十足的小人做派了,冯德麟还有些愧疚。

    “雨亭,不用担心嘛,早晚会有出路的!”

    老张还是一脸懊丧的表情,他咬牙切齿的说道:“大哥,我算是想明白了,老袁是准备把手伸到奉天了,把咱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奉天人赶下台,然后让他的嫡系接管东三省,兄弟挨了头一刀,还望大哥要千万注意袁大头的野心,谨防上当啊!”

    正在此时一旁的汲金纯也开口了:“师长,雨亭说的没错,咱们都是奉天人,袁世凯看咱们早就不顺眼了,在这个时候,咱们就该联起手来,互相照应!”

    汲金纯的这句话在这个时候就值金子,冯德麟彻底陷入了沉思之中。

    老张下车之后,张廷兰等人都焦急异常,不过他们也不敢乱动,因为四周都是二十八师的士兵,不过他们都把心悬了起来。

    张廷兰这个时候也放下了所有的优越感,他不断的反问自己,如果自己和老张互换身份,自己能不能从容不迫的下车去见冯德麟。想成为一方霸主,光有谋略和见识还不够,最关键的还要胆魄。

    就好像诸葛亮智慧无双,最后还要辅佐刘备一样,他没本事当皇帝,自己要想成就事业,就要学会张作霖这些人身上的优点,关键时刻能够挺直腰杆,有勇气应对任何情况。

    张廷兰正在胡思乱想,突然有一个矮小的二十八师哨兵跑到了车厢之前,将一张纸条交给了张廷兰,这个小兵冲着张廷兰露出了大大的笑容。

    张廷兰顿时认出了他,这不是汲金纯的儿子汲勇华么,一旁的张学良也发现了,他们都显出了欣喜之色。

    “廷兰哥,张师长没事,这是我爹让我送来的,一会儿张大爷回来,你们交给他吧!”汲勇华说完之后,一溜烟就跑了。

    张廷兰他们终于长出了一口气,又等了二十几分钟,守在周围的二十八师士兵全都散去,又过了十分钟左右,老张在不少人的簇拥之下,向这边走了过来,老张还不住的说道:“冯大哥,你也别说平分奉天了,你是我老大哥,作霖什么都听你的!”

    张作霖辞别了冯德麟,登上了火车,他的脸上笑意顿时就消失一空,脸色阴沉的骇人。火车缓缓发动,他们离开了榆关,张作霖的拳头一直攥着,骨节全都发白了。

    大家都围在了老张的身边,张廷兰将纸条交给了张作霖。

    “七大爷,这是汲金纯送来的,您先看看。”

    老张神色终于有些缓和,打开了纸条扫了几眼,一股更大的怒火又冲到了脑门:“又是这帮家伙,真是阴魂不散,早晚我要把他们都赶出奉天!”

    “七大爷,赶出奉天,暂时还做不到,不过我有办法让他们资金断裂,暂时无法兴风作浪!”张廷兰咬牙切齿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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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四章 拿你的钱,要你的命

    老张平时看起来有些粗鲁,不过这一半是真性情,一半却是假面具。早在多年之前,张作霖就将冯德麟视为最大的对手,要想掌控奉天,就要把这位老大哥踩在脚底下,因此老张下大力气,积极拉拢冯德麟的左膀右臂汲金纯。

    当然汲金纯本身也对张作霖印象不错,特别是上一次进奉天,张廷兰一出手就给了汲勇华五家铺面,现在北市场已经开始建设了,汲金纯也派人打听过,一间最普通的铺面房也要两千大洋以上,他这几间,最好的甚至要八千以上。

    不光是奉天的商人,就连吉林,黑龙江,甚至京津的商人都在盯着,粗略算算,张廷兰出手的这份礼物至少要超过三万大洋。

    这份手笔让汲金纯对二十七师的财力彻底叹服了,最近冯德麟因为弄到了一百万日本贷款,沾沾自喜,仿佛捡了大便宜。但是汲金纯粗略的估计一下,北市场的地皮就价值千万以上,而且升值空间巨大,要想比财力,十个冯德麟也干不过张作霖。

    乱世之中谁都有自己的小算盘,就算不能割地称王,也要跟一个潜力巨大的首领,靠着大树才好乘凉。显然汲金纯更看好张作霖,在冯德麟见张作霖的时候,汲金纯也为张作霖说话,又让汲勇华送来了纸条。

    “冯德麟从三木手中拿到了一百万日元贷款,还拿到了两千支步枪,实力又增加不少,已经是咱们的心腹大患了!”

    “七大爷,二十八师还不配做咱们的对手,能阻挡您执掌奉天,乃至东北的只有日本人,冯德麟现在不过是日本人的棋子而已!”

    老张眯缝着眼睛,微微点点头:“的确如此,先有宗社党,后有冯德麟,他们的幕后老板都是日本人。这一次日本怂恿冯德麟拦截我们,就是想借着冯德麟的手,除掉我啊,不过我这位冯大哥还没有下定决心,又让我轻松过关了。”

    “师长,您答应冯德麟什么条件了?”袁金铠开口问道:“二十八师兵力不弱,可千万不能给冯德麟占去了先机啊!”

    老张嘴角带着一丝冷笑,随口说道:“我告诉冯德麟,只要我们两家联手,找机会驱逐了段芝贵,就有他出任奉天都督,我给他打下手。”老张神情轻蔑,显然他不会履行这个诺言。

    论起奸猾的程度,冯德麟显然比不过老张,奉天早被张作霖当成了囊中之物,又怎么会拱手让给冯德麟。其实冯德麟这次的行动也过于草率了,他一看张作霖当上了剿匪总司令,爬到了他的头上,就气冲斗牛。

    又有三木在一边怂恿,老冯就带人把张作霖拦了下来,但是实际上冯德麟也没有想好怎么处理老张,是直接打死,还是扣留下来,要挟二十七师,冯德麟心里没有谱。结果老冯做了一个最错误的决定,就是听信了老张的忽悠,不只放了张作霖,还答应和老张合作。

    俗话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老冯已经失去了改变他和张作霖实力对比的最后机会。

    “七大爷,冯德麟能够轻易拦截咱们,多半还要靠日本人给他提供情报,甚至是行动方案。自从庚子国变之后,日本就取得了山海关等地的驻军权力,日俄战争之后,日本又占领了南满铁路,沿线都有驻军,比如进入奉天的咽喉皇姑屯,日本就有驻军。可以说日本人的眼线无处不在,三木还不能代表日本政府,力量有限,但是如果日本政府真的想要暗算咱们,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张廷兰当然知道老张就死于日本的暗算,在皇姑屯的爆炸声中枭雄归天,正好趁着眼前这个好机会,提醒一下张作霖,让他要加小心。

    “拙言说的很对。”袁金铠是一个文人,这次被冯德麟拦截,他回想起来还有些后怕:“师长,的确应该加强防备,不能让敌人趁虚而入。”

    “说起来容易,可是想躲开,就能躲开么?就说这京奉铁路吧,是入关的命脉,咱们能不走么?满铁附属地就在奉天的西边,小鬼子的驻军天天在那边操练,咱们能把他们赶出去么?”

    老张说的都是事实,袁金铠平时虽然足智多谋,但是面对这种情况,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张廷兰想了想说道:“七大爷,我看眼前只有两个办法,第一就是加强情报工作,我们要主动去探听日本人的动向,争取提前拿到日本人的情报,然后做好防范。第二就是要大修道路,避开日本的控制,铁路被列强死死盯着,一时还不好修建,我们就从公路下手。现在有几千工人在建设北市场,咱们就利用北市场作为基地,培养出一大批建筑工人,然后大修公路。”

    多了一条公路,就多了一个选择,有了公路相连,就算走在铁路之上,一旦感到危险也可以利用公路绕开,歧路亡羊的道理谁都懂,道路多了,日本人想要玩皇姑屯的那一手,就势必登天还难了。

    “嗯,说得好!”老张赞许的点点头:“袁先生,你就按照廷兰的说法,帮我规划一下道路,咱们回去就行动!”

    说着老张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笑着说道:“这脑袋瓜子在人家手上攥着的滋味不好受啊!”

    专列终于平稳的回到了奉天,正好是中午时分,张作相、孙烈臣、汤玉麟、张景惠等人早就在车站翘首以盼了。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老张就是大家伙的主心骨,张作霖一去北京,他们做起事来都有些束手束脚,战战兢兢,生怕出问题,这就是当家人不在的原因。

    特别是张作相他受命管理军务,更是担子沉重,在二十七师之中张作相的资历远不如汤玉麟,这次却越过了这头猛虎,成了实际上留守奉天的一号人物,汤玉麟心里肯定不舒服。

    事实也是如此,汤玉麟这两天没少找张作相要军饷,要枪要炮,而且他手下的士兵还经常到街上闹事,扰乱治安,弄得张作相十分头疼。

    他只好一面稍微满足汤玉麟的一些条件,给点钱粮,堵住他的嘴,另外又让孙安虎加强巡逻,把武警总队全都拉到街上,全力维持,孙烈臣也在一边帮忙,另外张景惠也站在了他们一边。

    凭着三比一的优势,算是暂时压制住了汤玉麟,老张下了火车,就见到几个老兄弟都等在月台之上,老张也紧走了几步,首先就拉住了张作相:“辅忱,你辛苦了!”

    “七哥,在家里有什么辛苦的,倒是你只身跑到北京,大家伙都悬着一颗心啊!”

    “没事,我福大命大,再说了也不是只身一个人,廷兰不还跟着我么!辅忱,这小子现在本事可大了,连老袁都把他当成了宝贝,还送了字,准备着登基之后,把他调到御前停听用呢!”

    老张说着哈哈大笑,张作相他们只是在报纸上看到了张廷兰和杨述庆辩论的消息,至于更多详情他们还不知道。

    现在看到了儿子,张作相狠狠的瞪了一眼张廷兰:“你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子,活得不耐烦了,去得罪那些读书人,这两天的报纸上都快把咱们家祖坟刨出来了!”

    “老把叔,您可千万别错怪了廷兰哥,都是那帮读书人无良。廷兰哥还告诉我一个道理,不能从业务上击败对手,就从道德上搞臭对方。这两天那些读书人也只能污蔑我们阴谋陷害,但是他们却不敢正面回应廷兰哥的质疑,实际上我们才是胜利者!”

    争论之时张学良也在场,张廷兰获胜,他也与有荣焉,仿佛是自己赢了一般。

    这次不只是老张回来,还有宋仲义,邝荣光等人呢,也需要立即安顿。张作相让孙安虎全权负责了,让他调了二百名武警过来,帮着搬运机器,给工人寻找住处。

    老张则在众人的簇拥之下回到了老虎厅,向大家详详细细介绍了北京之行,特别是说了回来时候,被冯德麟拦截的事情,张作相他们也是刚刚知道还有这么凶险的情况,每个人都不免有些紧张。

    张廷兰并没有一起去老虎厅,他还要帮着宋仲义寻找纺织厂的厂址,不过这种事情就不用他具体负责了,而是把宋仲义交给了王永江,张廷兰当了甩手掌柜,邝荣光和王永江也是老朋友,他带着巴玉藻也找到了王永江,张廷兰就很不负责的将接待工作都交给了王永江。

    他一溜烟去了道胜银行,去找弗雷德,一来是要看看这段时间有什么收获没有,二来是要弗雷德帮忙建立海外学习基金,资助留学生。

    “老朋友,我回来了,有什么好消息么?”

    弗雷德一看张廷兰到了,脸上顿时乐开了花:“张,或许是上帝保佑,我每次见到你都有好消息。”

    弗雷德随手看了一下怀表:“对不起,就剩两分钟了,我们一会再谈。张,你先藏在后面的单间,我让你看一出戏!”

    张廷兰稀里糊涂的被推到了后面的单间,这时候一人阴翳的中年人来到了弗雷德办公室。

    “三木先生,欢迎你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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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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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系江山介绍:
长白山兮高高,黑龙江兮涛涛,松辽大地兮广阔富饶。 回到老奉天,成为张作相的大公子,看张廷兰如何玩转奉系军阀,守卫白山黑水。 我来了,日本人就永远别想来! 郑重声明,平行时空,请勿对号入座!奉系江山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奉系江山,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奉系江山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