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嫌隙
“廷兰,rì本的财阀是个什么东西?”老张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还有些陌生,其实这也是绝大多数这个时代中国政治人物的通病,他们受中国传统观念影响,更喜欢从乡党、师生、故旧等角度思考政治人物之间的关系,忽视了资本这个重要的纽带,因此对于西方社会的认识也十分模糊。
这一点在学界同样如此,正是因为不理解资本财团和财阀的影响,才把西方制度当成了完美无缺的东西,进行肉麻的称颂,而忽视了资本力量更加残酷,更加血腥的本xìng。
“说起rì本的财阀,其实应该先说说西方的财团,西方社会在工业革命之前,也和中国情况差不多,也有不少实力雄厚的商人,和晋商徽商差不多,等到工业发展起来之后,西方社会的大资本家势力快速膨胀。”
张廷兰接着又说道:“等到他们的实力达到一定程度之后,就利用手中庞大的资本进军金融领域,组建银行,为工业保驾护航,当资本和工业结合到一起的时候,一个强大的财团就形成了。”
老张在一边仔细听着,有什么不懂的名词他就询问张廷兰,老张的理解能力的确不弱,很快就明白了仈jiǔ不离十,对于在西方世界拥有决定xìng影响的财团有了初步的了解。
“财团通常要经过几十年,甚至上百年的沉淀,一旦成型之后,能够控制一个国家的产业,zhèng fǔ都要受他们的cāo控。而rì本自从明治维新开始,就效仿西方,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时间,也没有足够的资本积累,因此他们开始了所谓的殖产兴业,用国家力量推动工业发展。最初rì本的大企业都是国有的,随后低价出售给了rì本的大商人,在zhèng fǔ力量的扶植之下,成为了控制rì本经济的巨头。”
“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老张笑着说道:“满清的时候朝廷办的企业几乎所有都亏空,而改成商办之后,就能够赚钱获利,rì本的想法也不错,rì后咱们奉天也可以学一学。”
“的确从工业发展的角度来看是一个好办法,但是正所谓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段,rì本的大商人靠着zhèng fǔ扶持,自然就要听zhèng fǔ的话,他们就失去了自主xìng,也就无法成为财团,只能称为财阀。”
这两者只有一字之差,但是含义却完全不同,很多后世大多数学者都认为明治维新是成功的,因此也把殖产兴业当成了成功的政策,并且以此为依据,指责满清的洋务运动。但是这些人往往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就是rì本侵略扩张之路就是从明治维新开启的。
换句话说明治时代rì本就走上了不归路,最终二战彻底战败,rì本失去了一个正常国家的资格,从这个角度来衡量,明治维新其实是一场失败的改革。
而殖产兴业政策也有着致命的缺陷,西方财团的影响力是跨越国界的,能够通过发达的金融体系在欧美各国运转。而rì本的财阀由于靠rì本zhèng fǔ扶持,他们也被限定在了rì本zhèng fǔ势力范围之内。
因此这些财阀有着强烈的扩张冲动,rì本zhèng fǔ控制的领土越大,他们就越能够更好的发展,这是rì本财阀和西方财团的最大不同。正是这些头脑发热的财阀和狂热的rì本军方势力联合推动,才把rì本送上了不归路。
“又上了一课啊,敢情洋人的国家也是勾心斗角一团乱麻,我算是长见识了。不过廷兰你说了这么多,还没说怎么对付三木啊?”
“既然是给财阀办事,三木来东北,绝对是想要扩展商业利益,他最初向我们兜售军火,提供贷款其实就在找市场,我估计他给冯德麟的条件也差不多。但是我们毕竟势单力薄,不能消耗太多的商品,因此不如做一个套,引诱他跳进来,不只是针对他个人,就连他背后的财团也要受损失。”
老张一听也来了兴趣:“廷兰,具体和我说说。”
“一切的关键还在于弗雷德身上,让他帮着rì本人促成同俄国的军火贸易,俄国目前财政枯竭,不妨就让rì本人提供贷款给俄国,当然这些贷款都走道胜银行的账目。rì本的军火也通过中东路运输,有了rì本的军火补充,我们窃取俄**火的风险就会小很多,必要的时候我们还能够暗中让人劫掠rì本军火。”
rì本和俄国虽然在一战之中是一个战壕的战友,但是两国刚刚结束了rì俄战争,双方的芥蒂很深,加上俄国也不信任rì本的工业技术,因此俄国并没有向rì本大举采购军火,远东地区运送的军火多数都是美国生产的。
谁都知道战争之中军火武器是最大的暴利行业,rì本人看着美国人腰包越来越鼓,他们的眼睛都红了,不过这些rì本人也是干着急,实力有限,他们没本事从美国人手中抢肉吃,因此只能将推销的重点放在中国身上,三木最初投资张作霖,现在又要支持冯德麟就是这个原因。
最近张廷兰和弗雷德经常交流,当他了解这些之后,心中就有了坑rì本人一把的打算,那就是先促成rì俄之间的军火贸易,rì本贷款给俄国购买rì本自己的武器,让中东路这条血管上的血液更加充足,奉军上下其手,获取更大的利益。
当然这还是微不足道的东西,最主要的还是等到俄国一旦崩溃,多数党掌权,所有外债就都会被废除,rì本提供的贷款越多,损失的就越严重,而且张廷兰早就有将道胜银行也搞垮的想法。
到那个时候,rì本人就什么办法都没有了,俄国zhèng fǔ被推翻了,提供担保的银行也消失了,这个苦果只能由rì本自己承担。
穿越者最大的利器就是先知先觉,世界本来就是复杂无比的,就算是有些人能够凭借着远见卓识预见一些未来的情况,但是这些人也绝对不敢轻易凭借着自己的判断下重注。
而穿越者就不存在这个问题,张廷兰清楚的知道世界大战的结果,沙俄必定会垮掉,而且还会出现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红sè政权,rì本的贷款肯定打水漂。
民国继承了满清的不平等条约,还要继续向列强赔款,这在国际上很普遍,因此rì本明知道俄国局势不稳,他们也会愿意贷款的。但是偏偏就出了多数党这么一个吃生米的,根本不讲究这一套,直接来个不认账,甚至还全部收归国有。
张廷兰清楚这些,因此才设计了这么一个圈套,张作霖当然不知道张廷兰的深远谋算,他还有些疑问:“廷兰,rì本人给俄国贷款,然后俄国拿着rì本的贷款再去购买rì本的军火,我怎么感觉这是脱裤子放屁啊,小rì本要是这么好心,直接就把军火送给俄国人算了。”
“七大爷,rì本人既不是好心,也不是傻瓜,相反还包藏祸心。俄国人一旦向rì本大量贷款,俄国zhèng fǔ就不免要受到rì本的影响,只要能够影响俄国的政策,产生的好处就难以衡量。债务关系不在于那点利息,而是一种控制人的手段,就好像列强向袁大总统提供的善后大借款一样,他们没有指着我们能还得起,只是想控制北洋而已。”
八国联军侵华战争之后,中国背上了沉重的庚子赔款,关税和盐税都成了抵押品,列强其实并不希望中国将赔款还清,他们反倒希望永远换不清才好,那样中国的财政就永远要被列强把持,这才是真正的暴利,借款和赔款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明白了,明白了!”老张点了点头:“三木不也是这么对付我们的么,给我们提供贷款,还给我们提供军火,现在看起来就是带毒的诱饵啊。只是按照你说的如果促成了rì本和俄国的合作,那不是对rì本有好处么,就算我们能暗中抢夺一点军火,还是会让rì本发了横财的。”
“您说的没错,正是看上去如此rì本人才会跳下去,不然jīng明的rì本人绝对不会上当的。但是俄国国内的局势空前混乱,剧变在即,因此我相信rì本的贷款最后一定竹篮打水一场空,弗雷德也是这个看法。”
张作霖拿起了烟袋,吧嗒吧嗒的抽了两口,辛辣的关东烟味弥漫在屋中,老张半晌说道:“廷兰,我同意了,具体怎么cāo作就由你说了算吧。”
老张正要起身离开,随即又笑道:“廷兰,和弗雷德多学学没错,不过也有加着小心,非我族类啊!”
说完之后,老张就大步离开,张廷兰瞬间也明白了张作霖的意思,原来老张还以为这些东西都是弗雷德告诉他的,事实也的确如此,毕竟一个没有留学过的十六七岁的少年,哪能这么清楚国际局势啊,多半就是弗雷德指点的。
张廷兰索xìng也不多解释,老张最好就这么误会下去,以后自己有什么破绽也都推给弗雷德,现在想想有这么个盟友真是天大的好事,张廷兰欣欣然的离开帅府,前去安排。
汲金纯此行本来还想保密,尽可能瞒过张作霖获得军火,结果他都向老张坦白了,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因此急匆匆的回到了北镇,冯庸一路上都闷闷不乐,汲勇华却很高兴,那几张房契还是留在了他的手中,只是暂时由老爹保管。
冯庸到了北镇之后,就把汲金纯接受张作霖礼物的事情毫不客气地告诉了冯德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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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 破土动工 (三更求票)
冯德麟比起张作霖年长将近十岁,老冯身材十分高大壮硕,虽然已经快五十了,但是依旧jīng力充沛,走起路来虎虎有气,而且老冯也是野心勃勃的年纪,他一直不甘心屈居北镇。
在绿林的时候,冯德麟是张作霖的老大哥,处处都压着张作霖一头,不过自从张作霖在诏安的问题上先走了一步,将手下的保险队变成了正式官军,一切就开始发生了逆转,老张后来居上,冯德麟这个老大哥被小兄弟压住了。
人生很讲究机遇,但是更讲究的是捕捉机遇的能力,老张落草之后,就很清楚这不是一条长远之计,在满清开始收编奉天地方势力的时候,老张果断接受招安,而老冯则要比张作霖晚了四五年。
这一步之差就使得两个人的命运开始逆转,张作霖每次升官都比冯德麟快了一步,三营统领、五营统领、七营统领,一直到民国时代升任师长也是老张快了一步,最后就落得张作霖霸占奉天,冯德麟屈居北镇的下场。
老冯这些年心里一直不甘,当然他也不会一点动作都没有,冯德麟拼命的扩充实力,暗中扩编部队,购买军火,而且二十八师的训练一直是冯德麟亲自抓。老冯可谓是卧薪尝胆,就等着有一天重新超越张作霖,他已经暗中将张作霖视作对手了,当然两个人还顾念着往rì的情分没有闹翻。
原本老冯通过渠道从弗雷德的手中弄到了不少军火,他还十分窃喜,在张作霖的眼皮子底下神不知鬼不觉的买到军火,可见老张的本事也不怎样,正当筹措资金,准备扩大购买规模的时候,突然贸易线路断了。
冯德麟第一时间考虑到的就是张作霖插手了,因此他才派了汲金纯到奉天查看情况,结果很快就回来了,而且气氛还很不对劲,冯庸回家之后,就立即向老冯汇报,说汲金纯收了张作霖的厚礼。
正在父子说话的时候,汲金纯也回家简单的洗漱一下,就来找冯德麟,正好撞见了这一幕,汲金纯的脸sè就有些不好看。冯德麟也注意到了,他将眼珠一瞪,冲着冯庸怒骂道:“小兔崽子你嚼什么舌头根子,你汲叔叔是我的结拜弟兄,就是亲兄弟一般,哪能有别的心思,你要是再敢胡说,我敲折你的腿,还不给我滚到后面读书去。”
汲金纯也不是白痴,老冯虽然厉声斥责儿子,但是眼角的余光一直在偷看自己,明显这话是说给自己听的,汲金纯的心里就有点不舒服,兄弟多年了,生死患难,何必还玩这种手段呢。
他坐到了冯德麟的对面,直接开口说道:“师长,大侄子没冤枉我,在奉天的确是收了点礼物,不过不是张作霖给的,而是张作相家的小子张廷兰给的,他开发了一片地皮,据说前景很好,他拿了五个铺面房给了勇华当见面礼。本来我想拒绝,可是雨亭死活不答应,而且还是小辈儿之间的事情,我没拒绝,如果有什么不对,还请大哥直说。”
很多事情就怕不了解情况,然后胡琢磨,汲金纯直接开门见山,反倒显得心胸坦荡,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冯德麟顿时放心了,不过脸上也闪过一丝尴尬。
“海峰,咱们之间多少年的弟兄,出生入死,还有什么可怀疑的,你还是给我说说正事吧,这么快回来事情顺利么?”
“不太顺利,弗雷德这条线恐怕要断了,我去登门找人,人家根本就没见我。”
冯德麟一听此话,也是一阵的懊丧,狠狠地拍了拍大腿:“是张老疙瘩儿干的么?”
汲金纯一看冯德麟脸上显出一丝怒sè,顿时他也有了自己的想法,张作霖见面一句冯德麟的坏话也没说,还想着要和冯德麟一起投资生意,处处透着亲近和尊重,看来两个人的心胸气度的确有些不一样。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汲金纯继续说道:“大哥,还不知道是不是张雨亭阻挠的,不过有个rì本人三木找到了我,他说愿意给我们提供军火和贷款,还想到北镇和您直接谈。”
老冯一听rì本人顿时来了jīng神,他搓了搓手说道:“他能够提供多少钱,多少钱?”
“我没有具体问,不过对方的口气很大,至少能提供五十万以上的贷款。”
“不少了,不少了!”冯德麟的脸上露出了难以抑制的喜sè:“有了这些钱,咱们的装备就能提升一大截,最好能买上几门炮,另外我看报纸上说西洋人打仗已经用上了飞机,能把人和枪都送上空中,这可是个好东西,咱们也要买几架。”
老冯兴奋的算账,他已经有了一套强军的计划:“海峰,我马上就和这个rì本人见面,一定要多争取一点支持。”
“大哥,您是不是要再权衡一下,这个rì本人可不会白给咱们好处,而且似乎是他和张雨亭还有不快,我估计他支持咱们,也是想把咱们当成枪用。”
“没关系,咱们实力弱,依附人家也是没有办法,rì本人能够支持咱们,这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不用多说了。”
冯德麟下定了决心,汲金纯也不好说什么了,只好派人去约请三木,三木得到消息之后,立刻离开了奉天,直奔北镇。这一切都被张廷兰暗中派下的侦查人员发现了,rì本人在张作霖和冯德麟之间已经开始做出了选择。
张廷兰也知道这是必然的事情,二十七师想要发展,肯定会和rì本人渐行渐远。负责监视三木的孙安虎还建议派人将三木弄死,这样就能拖延rì本人和冯德麟的合作,不过被张廷兰当即拒绝了。
这个时候rì本官方还没有动静,就代表着rì本人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任何贸然的举动都有可能带来相反的结果,促成rì本人更大力度的支持冯德麟,因此现在一动不如一静。
当然静也不代表着没有行动,张廷兰最起码还有三件大事要处理,第一就是和弗雷德联系好,把针对三木的圈套做好,最好能够利用这个陷阱让rì本损失更大。
一战是rì本彻底奠定强国基础的最好机会,哪管稍微扯一下rì本人的后腿,也是一件好事情。另外北市场的筹划已经基本完成,已经到了正式动工的时候了,筹划这个聚宝盆时间已经不短了,现在万事俱备,张廷兰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把构想变成现实。
还有一个任务就是把武jǐng总队成立起来,其实这件事情的重要xìng一点都不亚于北市场的建立,这可是张廷兰第一次独当一面,掌控一支力量,以往出谋划策那都是参谋做的工作。虽说张廷兰也钦佩诸葛亮羽扇纶巾,运筹帷幄的潇洒,但是那毕竟是给别人打工啊,要想真正称雄一方,就必须要有自己的班底。
而武jǐng总队就是张廷兰打造自己班底的开始,不由得不用心。其实不只他这样,张作相也是同样如此,在奉军的二代子弟之中,张廷兰是最早得到认可,最早能管理一摊的。望子成龙是所有父母的天xìng,张作相尽量从自己的手下挑选jīng干的人手给张廷兰,同时又帮着他招募人手。
都是选择家世清白,年轻力壮的棒小伙子,连祖宗三代都要好好查一查,比起正式招募军队都要用心,张廷兰也舍得花钱,很快三百缺口就招募齐全。
张作霖把张学良派了过来,自然也要安插一点人手,不然都是张廷兰的人,张学良不就彻底打酱油了么,当然老张也不会刺激张廷兰,因此就派了五十个人。
这么一来整个武jǐng大队总人数就将近九百人了,另外张廷兰又找来了苏良贞,让他帮着招募一些外围眼线,既然要负责奉天的治安工作,那就要把大街小巷都盯紧了。奉天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交织,没有强大的武力休想把治安工作做好。
就在武jǐng总队初具规模之后,张廷兰正式在奉天的各大报纸上刊登了开发北市场的消息,这下子就好像一颗炸雷一般,奉天上下顿时都来了兴趣。
头几年开发了商埠地,现在就变成了华洋云集的繁荣所在,很多奉天人都指着商埠地发财。不过就有一个问题,那就是商埠的主角是洋人,奉天商人只能喝汤,现在的北市场完全由中国人自己主导,而且开出的优惠条件更加激动人心,因此稍微有点野心的人都跃跃yù试。
不过唯一让大家不放心的就是开发这个北市场的并不是奉天的官府,而是一个叫做奉天兴业公司的主导,大家都不清楚这个兴业公司到底是何方神圣,为什么有这么大的能耐。
就在大家都疑惑的时候,随即又传来了更加劲爆的消息,四海粮行的东家刘书成联合了十几位大商人共同宣布入股兴业公司,并且投资北市场!
一个震撼还没完事,另一个又来了,乔瑞轩宣布由奉天建筑公司承担北市场的全部建造工作。由于其他工作都被幕后做好了,宣布之后,就正式把工地搭建起来,几千名工人开进十间房,破土动工就在眼前,奉天人的兴趣也越来越高涨。
正式开工的rì子转眼到来,张作霖带着二十七师主要军官全部到场,奉天大小官员也全部前来,刘书成和乔瑞轩组织众多的商人也都前来参加动工仪式,一时间就好像过年一般。
到了最后大家都在等着奉天都督张锡銮,这种大事情老总督是不应该错过的,可是左等也不来,右等也不到,正在大家都不耐烦的时候,张锡銮的贴身卫士长突然纵马前来,大家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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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七章 老虎屁股
按照张廷兰的规划,整个北市场的商业区域总面积达到了五十平方米,另外还规划出超过一百二十万平方米的后续开发土地,这部分后续土地主要是在皇寺的北部,这也是整个奉天城的扩张方向。
经济发展,城市就必然会扩大,预留足够的土地是很有必要的,未来的南市场也是如此。北市场之中最主要的有两个所在,一个是皇寺,一个是沈阳站。中国历史上很多寺庙由于能够凭借庙会吸引大量的人员,往往就会发展成繁华的商业区,比如北宋时期的著名的大相国寺。
皇寺也是奉天最大的寺庙,皇寺钟声被称为奉天八景之一,围绕着皇寺,主要建设的是购物商场,以及银行票号等金融机构,另外还规划了奉天、保安、云阁三家电影院。
除了电影院之外,还有大大小小的剧场,茶馆之中也设置了专门的小舞台,主要是吸引各地的艺人前来表演。民国时代是戏曲大行其道的时代,名家辈出,观众也遍及四海,是十足的吸引人的玩意,三教九流什么人都喜欢听戏听书,就连最下等的苦力也是如此,白天挥汗如雨,有点空闲钻到戏院听一段。
在后世这些东西被捧为国粹,成了真正的庙堂文化,结果和老百姓就脱离了,没有了观众群体的支持,就算是国粹也要rì趋没落,实在是让人可悲可叹。
另外一个建设重点就是沈阳火车站了,这里是京奉铁路的终点站,最初的时候沈阳站其实是皇姑屯火车站,后来京奉铁路延伸到了奉天城根,就重新修建了一个沈阳站,至于原来的火车站就改成了皇姑屯站。
这也是中国人控制的唯一一条通往关内的交通大动脉,经济意义和战略价值都难以估量,把这里发展起来,对于和rì本控制的南满铁路进行竞争有着重要的帮助。
因此张廷兰将这里设为了仓储物流中心,一方面铁路运输带来了大量的关内物资,以这里为终点,然后向各处转运。另外东三省的产品也都运送到这里,经过京奉铁路运动各地,这种行为无疑就是在和南满铁路进行竞争,谁都知道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各大商人出于成本的考虑也会尽可能的利用京奉铁路。
刘书成等人果断支持张廷兰的举动,他们已经纷纷提前出资预定了大量的仓库和商铺,其实这也是这次北市场开发的最大不同。在原本的历史上,张作霖开发北市场的时候采取的措施和满清开辟商埠地差不多,就是zhèng fǔ划定区域,然后把土地简单划分,商人出钱购买地号,然后自行建设。
这种做法其实也有好处,那就是节省资金,当初满清开辟商埠地的时候收购土地只用了五万两银子,这点钱对于现在的张廷兰来说不是一个太大的数目。
但是这种各行其是的方式必定会造成建筑混乱,水电交通等等都会产生浪费,城区功能受到严重影响,张廷兰作为一个后来人,一直坚持整个商业区必须整体规划,确定大格局,至于商人可以有各自的风格,但是不能影响整体xìng。
不过由于张廷兰的坚持,整个先期投入就大的惊人,收购土地、扩展道路、完善水电设施、建设街区方方面面都要花费巨资,特别是庞大的施工队伍和数量惊人的建材更是一个吞金的老虎。
张作霖最初都对张廷兰的做法表示不理解,认为这太耗费jīng力和资金了,不过张廷兰态度很坚决,而且他也通过道胜银行筹措了足够的资金。另外奉天的商人为了能够搭上张廷兰的战车,也毫不犹豫的入股兴业公司,为整个建设工作提供充足的资金人员保证,因此兴业公司的账面财力十分充足。
前期的规划准备都妥当之后,正式破土动工的rì子到来,奉天各界都云集于此,比起过年都热闹。特别是往常忙碌不已的商人也一个不少,全都喜笑颜开,隐隐约约张廷兰在这些人之中就成为了一个核心。
老张这个时候也猜出了张廷兰之所以会这么坚持的原因,正所谓投入的越大,收获就越大,张廷兰花费巨资奠定北市场的所有基础,这些商人根本不用cāo心,建成之后他们就能够快速营业,自然大家都要巴结张廷兰,不然这位挥挥手,就能把你赶出去。
被兴业公司和北市场吸引的商人与张廷兰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密了,已经可以说是利益共同体了,这些人可都是能量巨大,手眼通天的人物,和他们成为联盟,能够带来的帮助实在是太巨大的。
能做到这一点张廷兰也十分兴奋,不过他也知道自己只是一个小辈,因此也不能太过高调,他处处都把张作霖放在了前头,主动拉着老张和奉天的商人见面。张作霖也拍着胸脯向大家保证,二十七师绝对会给大家提供最好的安全保证,大家只管放心经营,只要有问题就找他张某人。
大家的兴致都被推了起来,眼看着吉时就要到了,奉天都督张锡銮却迟迟不肯现身,这让所有人都有一丝的担忧,别是这个老糟头子又有什么想法吧。
就在大家狐疑的时候,张锡銮的卫士长起着高头大马跑了过来,见到张作霖之后,急忙滚鞍下马,向老张敬礼。
“张师长,都督大人本来是要前来,只是这两天偶感风寒,身体不适,难以前来。他让我代表他向奉天各界贤达赔罪。另外老都督还说张师长年富力强,有能力,有魄力,一切都交给他处理。”
说完之后,这个卫士长转身上马就离开了,他的几句话周围的人都听在耳朵里,最让人浮想联翩的就是“有能力,有魄力”六个字,这是比较客气的说法,翻译过来就是张作霖有本事有胆量架空他这个都督,老头子惹不起你,难道还躲不起你么?
其实张锡銮的确是发怒了,而且还是滔天的怒火,一个城市的核心就是商业区,张作霖和他的手下公然开发了一个商业中心,但是事先连个招呼都没打。等到人家都准备好了,从送来一张请帖让他出席,张锡銮能受得了么。
好歹这位也号称就快马张,年轻的时候弓马娴熟,也是一员大将,没想到年岁大了,竟被一个小辈欺负成这样,老头子彻底被激怒了,不过他也没有别的本事,只能够闭门谢客,来个无声的抗议。
其实张锡銮之所以这么愤怒还是因为利益使然,按照规划北市场的治安和税收全部由兴业公司负责,在张锡銮看来这就是张作霖控制。北市场实行的税率和奉天其他地区也完全不一样,jǐng察也是自成一系,说白了这就是dú lì的商业王国。
面对着一个流着油的肥肉,堂堂奉天都督,辖制东三省军务的张锡銮只能眼睁睁看着,就算是泥人也有三分土xìng啊。
张锡銮耍脾气,张作霖也是如此,他一见这个老糟头子竟然让自己吃软钉子,张作霖眼中也闪过一丝jīng芒。
老张强压着怒火,换了一副笑脸冲着奉天各界贤达说道:“诸位,我干爹他老人家这些年为了国家cāo劳,镇守一方,耗费多少心血,身为他老人家的干儿子,我一定替老人家分忧,让他老人家舒舒服服的含饴弄孙。”
张作霖这几句话也同样yīn损,直接就在告诉大家张锡銮这个老糟头子该下课滚到了,奉天以后就由张雨亭说了算。
按理说老张这话已经有些大逆不道了,不过在场的商人却纷纷暗中叫好,他们既然绑在了二十七师的战车上,就希望能有一个强硬的人物给他们提供保护,让他们在官府和洋人的夹缝之中活下来,因此张作霖越是强硬,大家就越高兴,跟着他有出路。
没有了张锡銮的参与,整个开工仪式同样顺利,张作霖亲自为北市场的牌坊揭幕,还象征xìng的挖了第一锹土,工程随即就展开了,乔瑞轩主要负责建筑工作,他和聘请的西洋工程师一同指挥工人劳动。
正在一切都顺利开始的时候,刘书成匆匆忙忙的找到了张廷兰,一见面刘书成脸上就露出焦急之sè:“张少,咱们的粮车在桦皮厂被扣押了,他们要求我们叫过路费,不然就把粮食全部没收,咱们粮行每天出货这么多,要是供应不上可就麻烦了!”
张廷兰眉头顿时就立了起来:“老刘,你不用担心,在奉天的地面上还没有让咱们害怕的人,谁想找死咱们就成全他。”
“张少,我打听了,劫咱们粮车的是当地的豪强高家,高老太爷是咱们奉天财政局局长高铭的父亲,高家人多势众,又仗着高铭的权势为所yù为,祸害乡里,最是猖狂不过了。”
张廷兰和刘书成合作之后,最初派遣了不少士兵给他保驾护航,谁要是不开眼,这些土匪出身的士兵绝对不会客气,一段时间下来,地方上也都了解了,这伙人是惹不起的,因此一见到齐整的马车队,他们自然就远远的躲开了,后来索xìng也就不派士兵押运了,结果就出了问题。
“一个财政局长就敢出来找死,我正愁找不到那只鸡呢,就让他知道什么叫老虎屁股摸不得!”
第四十八章 嚣张的豪强
满清统治者窃据中国之后,为了给子孙后代留下一条后路,以保护龙兴之地为名,对东北采取了封禁的措施,修建了著名的柳条边,将数百万平方公里的沃野封闭起来,不准汉人前往开发。
这个政策从皇太极开始,一直维持到了清末,造成了东北地区沃野广袤,却人口空虚的糟糕局面。沙俄趁虚而入,吞并了外东北,将熊爪伸向了东北,就连朝鲜人也越过鸭绿江进入东北广泛垦殖。
满清边疆危机越来越严重,不得不开始移民实边,东北地区的人口才开始大幅度增长,但是失去的领土却无可挽回了。
满清的统治的罪孽就在于此,从骨子里满清的贵胄就没把自己当成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他们对千百万汉人的防备要远胜过外患。那些在辫子戏之中英明神武的皇帝实际上都是一群卑劣之徒,处处维护一族一姓的利益,将四万万同胞至于奴隶的位置,将万里江山看成私人的财产。
也正是这个原因,他们可以割让外东北,可以不在乎西北,也可以放弃台湾,虽然这也是在他们身上割肉,但是相比于最初的关外之地,只要继续霸占中原,他们已经赚大了。
这种抱残守缺的思想才是满清顽固排斥任何革新的原因,虽然满清已经被推翻了,但是遗祸还在,就拿东三省来说,由于移民开发太晚了,各种管理结构几乎没有,zhèng fǔ力量弱到了极点。
zhèng fǔ和**就像是一对双生子一半,互相之间此消彼长,zhèng fǔ势力衰弱,绿林**就猖獗起来,因此东北大地之上到处都是胡子,这里没有什么规矩,只有拳头,谁的拳头大,谁就说了算。
东北的胡子还有一个特点,就是没有职业土匪,大多数土匪的都是兼职的,光靠着抢劫养不活自己。他们也耕种土地,甚至经营商业,等到兜里面缺钱了,他们就跨马抡枪去到处抢劫商旅和大户。
当然这也有风险,那些大户都组织了保险队,土匪搞不好就会踢到铁板上面,反被大户的保险队揍得鼻青脸肿,而这些保险队反过来也会变成土匪,去抢劫胡子,正所谓贼吃贼,越吃越肥就是这个道理。
张作霖起事的时候就是打着保险队的旗号,他被招安成为了正规军,而地方上还有无数的小张作霖,依旧在延续着这个传统,当然大股的匪患是没有了,但是各地的豪强保险队还是广泛存在。
实际上真刀真枪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们并不长做,更好的来钱路子是设置关卡,来往的客商都要老老实实的交钱,扣押粮车的桦皮厂高家就是如此。不过他们家更豪横一些,主要就是高老太爷有个好儿子,是省城的大官,因此谁也不敢触这个霉头。
不过高家也遇上了不信邪的了,自从张廷兰开始扶持刘书成之后,直接从二十七师调来了大量的士兵为商队提供保护,对于昔rì的关卡也全然不在乎。人家从胡子混出来的,现在已经是正儿八经的军队了,哪里还会在乎这些在地方上的宵小啊,高家也知道军队的人不能招惹,因此只能眼睁睁看着。
随着商业规模越来越大,运送的货物越来越多,十几辆,几十辆的马车满满装着货物从高家的眼皮子地下通过,高家人看到直流口水,按照往常的规矩,这一车货物怎么也要给他们交几个大洋。
算起来光是这段时间至少就有上千大洋从手中溜走,这可不是一笔小钱儿,高家人终于忍受不住暴利的引诱,特别是最近一段时间军队也不再护送了,他们觉得时机终于来了。
这一天足有二十几辆粮车从桦皮厂再度通过,高家提前打探清楚之后,派出了上百名打手一下子就把粮车截住了,他们还放了一个管事的,让他去奉天通知一声,要想拿回粮车,就要交钱,以后也是这个规矩。
当然高家人也知道对方势力不弱,因此还十分开通的表示只要别人一半的过路费,他满以为对方会答应。哪知道事情传到了张廷兰耳朵里,他顿时就发怒了,别说要一半,就是一个子张廷兰都不会给他。
对于这种地方势力张廷兰是极为讨厌的,倚仗权势,欺凌乡里,社会秩序就是被他们败坏的。而且正是有了这些地方豪强的存在,才使得zhèng fǔ的力量无法深入到最底层,这样就严重影响了zhèng fǔ的动员能力。
作为一个现代化的国家,必须有强大的行政管理能力,要把触角伸到每一个角落,因此这些地方豪强是必须消灭的,奉天的形势已经很明确,张锡銮滚蛋是迟早的事情,老张接掌奉天也是大势所趋,就算袁世凯也不见得能够阻止。
到了这一步,整个奉军上下就要有由军事力量变成政治力量的觉悟,和地方豪强之间的矛盾也是不可逃避的。况且高家还有个执掌财政的好儿子,这在别人看来无疑是显要的职务,但是在张廷兰看来这却是一块肥肉,只有把财政也拿到手,才能彻底架空张锡銮。
因此张廷兰得到消息之后,就准备采取强力措施,杀鸡骇猴,威慑宵小。他把消息和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张作霖,老张也是鼎力支持,高铭和老张也多有不和,他是张锡銮提拔上来的人。虽然不敢和老张明着作对,但是平时没少制造小麻烦,故意拖延军饷经费。
老张早就看他不顺眼了,一见他的家里竟敢劫掠粮车,这绝对是拿下他的好机会,老张是个善于把握机会的人,就在几天之前,以杨度为首的六君子成立了筹安会,开始鼓吹君宪体制。
舆论霎时间转变了风向,这让jīng明的张作霖敏锐的感到似乎一场剧变就要到来了,老张可不想错过机会,因此也加快了争权夺利的脚步,财权一直是老张垂涎的三尺的,有了自机会自然就不能放过。
张作霖当即命令张廷兰全权处理,张廷兰也立即展开行动,从武jǐng总队之中抽出三百最jīng锐的力量,他亲自率领,孙安虎也陪同前往。
另外张廷兰的两条小尾巴张学良和张廷枢也一同随行,自从张学良当上了武jǐng总队的副队长之后就天天和这帮丘八混在了一起,骑马打枪好不快活。现在一听要去剿灭高家,张学良顿时就来了热情,说什么都要跟着。
“廷兰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上次咱们抓捕朝鲜人的时候,我不也跟着去了么,你放心吧,我一定会大显身手的。”
“还有我,还有我,我也不能落后,六哥,咱们俩就把老高家平了!”
张廷兰直接抓起马鞭狠狠的砸在了二弟张廷枢的头上:“我告诉你们两个,别把老高家当成面捏的,人家好歹是称霸地方的豪强,手下有上百的打手,可不是那些朝鲜人能比的,我告诉你们两个跟着去可以,但是只准远远看着,不然现在就给我回奉天去。”
“大少爷,说的不错,不只学良少爷和二少爷,就连您都老实的呆在后边看着吧。”孙安虎说道:“我询问了那个从高家跑出来的人,他说高家控制的桦皮厂就跟一个小城堡一样,外面有一仗多高的围墙,在围墙外面还有护庄河,而高家的大院更是建筑坚固,比起升允的别墅只强不弱。”
张廷兰听完介绍也是暗中点头,这些人绝对有当乌龟的潜质,怎么都热衷在老窝上面花心思啊。
“安虎叔,越是难对付,震慑的效果越好,咱们武jǐng总队虽然顶着jǐng察的名头,但是也必须用军队的标准要求自己,这是咱们第一次正式出战,必须要干脆漂亮,快速拿下高家,也让其他想打咱们主意的人思量思量,要是不怕死就只管往枪口上撞!”
由于装备了不少马匹,使得部队的机动速度很快,夜sè刚刚降临的时候他们就来到了桦皮厂的外围,远远的只看到一片雾气沉沉,有不少房屋的样子,小镇还十分繁华的样子。
孙安虎当即指挥着部下将小镇围了起来,正在此时镇子里出来一队人马,都打着火把,面对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也没有什么害怕,领头的是一个三十多岁吊儿郎当的中年人,看样子竟然是想谈判。
他一出来,就大声喊道:“各位老总辛苦了,大家不要开枪,咱们都是一家人,我哥哥高铭也在奉天当差,大家其实都是自己人。”
说着这家伙就骑着马大刺刺的到了张廷兰和孙安虎的近前,冲他们嘿嘿一笑:“自家兄弟,不用这么兴师动众,只要一张纸条过来,我们就立刻把粮车放了,绝对不会丢失一粒粮食,我高安拿后半生的桃花运担保。”
“哼,你要是能这么容易就放手,又何必抢劫粮车呢。”
高安把三角眼微微眯缝起来,说道:“这位老总您打听打听,我们高家从来都是够朋友的,只是你们太不守规矩了,自从你们的车队屡屡经过桦皮厂,过路费从来就没交过。别人也有样学样,也都不交了,您这不是让我们几百口子喝西北风么!”
高安仿佛受了委屈一般,说道:“我们这次扣车就是想把你们请来,咱们好好谈谈,让大家都能过得去的规矩,您看怎么样?”
空调吹得头特别疼,书友们也注意一下啊,别中招。
第四十九章 人被抓了
“谁都要活着不是,您吃肉我们喝口汤总行吧,凡事都别做得太绝了!您说我给我哥去一封信,让他天天找你们麻烦,那税不是更重么?我其实是为你们着想。”
高安继续说着他的道理,还把他哥高铭抬了出来,其实这之前他们也询问过高铭这伙人能不能惹得起,结果高铭以为张锡銮绝对不会任由张作霖胡来的,一定会出手打压这个小军阀,因此只是让高家稍安勿躁。
结果就是这么一个含糊的表态让高家人误会了,他们以为可以冒险一试,因此才发生了这次的事件。
张廷兰看着满肚子道理,一面欠揍模样的高安,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和我们攀交情么?又是谁给你的权力在这里设立关卡,强行收税,可有法律的规定么?”
“老总您太年轻了,什么事都要规定么?我们高家有二三百条枪,说起来这十里八乡的无人不知,要想过我们的地盘,总要表示一下吧。”
“那我也告诉你,我现在有上千条枪,背后还有二十七师上万条枪,既然你想凭着枪杆子说话,我现在就灭了你。”
张廷兰一挥手,两旁的士兵纷纷端起步枪,对准了高安一行人,厉声喝道:“放下武器,缴枪不杀!”
高安也没有想到对方竟然说动手就动手,他还一脸的不服气:“老总,自古两军交战,不斩来使,你们这么做未免太小人了吧!”
不只张廷兰,就连孙安虎都懒得看他了,什么东西,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了,士兵更不把他们看在眼里了,顿时都冲了上去,将这十几个人全部抓了起来,捆成了一串,看管起来。
然后又派出了几个嗓门大的士兵到了护庄河的前面,高声大喊,让里面的人全部缴械投降,等待清查。
高家横行多年,从来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以往也有土匪想要洗劫高家,结果五六百人围攻桦皮厂,结果全都碰的头破血流,损兵折将,由于损失惨重,这伙土匪虽然逃出了xìng命,但是又被其他胡子吞并了,从此之后就没有人敢惹高家了。
正是这种光辉的历史养成了高家骄横的习惯,一见对方要让他们缴械,高家的打手全都行动起来,将大门牢牢封死,高大墙头爬满了打手,他们也都拿着各式各样的枪支对着外面,就在庄墙的两角还设有两个炮楼,每个炮楼之中安放了一挺马克沁重机枪,黑乎乎的枪口全都指着外面。
孙安虎当年没少跟着张作相打家劫舍,因此对于这些大户有着很深的了解,他们是很舍得往自己的家里砸钱的,他们庄园基本上就是一个微型的城市。因此可以蔑视他们,但是真正要动手的时候必须小心翼翼,找出漏洞一举突破,不然碰个头破血流都是轻的。
孙安虎当即派遣二十几个士兵分散开来,发起佯攻,这些士兵快要接近护庄河的时候,庄墙上面突然枪声起响,两角的重机枪更是shè出了猛烈的火舌,疾风骤雨一般。这两挺机枪选择的角度很不错,正好能够形成交叉火力,将庄子前面的空地全都覆盖到。
攻击的士兵一见对方火力猛烈,纷纷撤了回来,并没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孙安虎却是眉头紧皱,高家的防御果然不弱,要想打破还要费一些功夫。
“大少爷,你们暂时都在后方待着,我先带人过去把两角的机枪解决了。”
说完孙安虎带着人就冲了过来,张廷兰也知道带兵打仗是需要好好学习的一门学问,自己暂时还帮不上什么忙,因此老老实实的后方观看,张学良和张廷枢也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真刀真枪的场面,两个人把眼睛都瞪圆了,一副跃跃yù试的模样。
武jǐng总队的装备多半都是张廷兰弄来的崭新的水连珠步枪,装备水平比起二十七师其他部队一点不弱,另外这次还带来了两挺哈齐开斯机枪。
孙安虎指挥着机枪手压制庄墙上的火力,然后排出几十名经验丰富的老兵对庄墙发起正面攻击。一时间双方隔着护庄河猛烈交火。张廷兰带来的这些老兵都是十足的老胡子,经验十分丰富,他们尽可能的躲开机枪的威胁,然后仗着手中水连珠步枪shè程和jīng确度的优势,不断将庄墙上的打手击毙。
短短几分钟下来,就有十几个打手被掀了天灵盖,花红脑子洒满了庄墙,高家人这一次终于感到了恐惧,对方远比想象之中的还要强大,能在黑夜之中把枪打得这么准,这都是神枪手啊!
正在他们惊恐不安的时候,更加糟糕的情况出现了,两角的机枪突然都失去了声音,这也是孙安虎的安排,他选出了几个枪法最好的士兵悄悄从两侧接近炮楼,然后找机会将机枪手干掉。
这个办法果然奏效,没有了机枪的压制,顿时高家的打手就失去了所有的勇气,士兵趁机越过护庄河,在步枪jīng确shè击之下大量的打手被击毙,随即大门也被用炸药炸开,原本坚固异常的桦皮厂就被打开了一个口子。
这次攻击十分顺利,当然并不代表武jǐng总队有多强大的战斗力,只是正规军和这些地主武装有着本质的差距,对付他们完全是杀鸡用牛刀,士兵们冲进去之后,很快小镇就落入了掌控之中,唯有高家的大院还没有攻陷。
高家人还有残存的打手全都退到了高家大院之中,准备负隅顽抗,不过他们也是战战兢兢,没有丝毫的信心,更有不少妇女抱着孩子不住的嚎哭。她们知道庄墙都没有守住,这里就更没有希望了,整个高家大院好像到了末rì一般。果然很快孙安虎就指挥着士兵将高家的大院围了起来。
张廷兰带着张学良和张廷枢也进入了庄子内,就在要发起攻击的时候,高家的大门突然打开了,一个六七十岁的老头子昂首阔步走了出来。这个老头身高足有一米八,十分魁梧,脸上红光满面,保养得也十分不错。
他到了外面大声喊道:“你们不要开枪,我就是高家的当家人,我要见你们的领头的,老头子平时从没做过犯法的事情,我要问问你们凭什么打我的庄子,杀我的人?”
这个老头说起话来声音洪亮,很有威势,一时间士兵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处理了,张廷兰摆了摆手,让孙安虎把他带过来。高老太爷面对着黑乎乎的枪口一点都不害怕,迈着虎步,气势汹汹的到了张廷兰和孙安虎的面前。
他一看张廷兰年纪不大,他把嘴一撇:“原来是个毛孩子,真是初生的牛犊不怕虎,你竟敢攻打我的庄子,总要讲出来个道理吧。”
“老家伙,别在我面前玩你那套江湖玩意,这也不是倚老卖老的地方。你设卡收费,扣押粮车这难道不是罪名么?你手下数百打手,人人有枪,难道就不是罪名么?”
“年轻人,这奉天上下到处都设卡收费,不然我们指着什么活着,至于枪么,我们要是没有,早就被别人给吃了,这也能算罪名?”
“老家伙,我只能告诉你世道变了,以往**无能,任由你们在地面上横行不法,欺凌良善。从现在开始这个规矩改了,除了zhèng fǔ之外,谁也别想设卡收税,谁也别想拥有枪支。种地的老实种地,经商的合法经商,再想靠着敲诈勒索,不劳而获行不通了!”
张廷兰说完之后,两边的士兵拥了上来,将这个高老太爷也给捆了起来,老东西还十分骄横,一点都不服气,破口大骂:“小兔崽子,老头子吃的盐比你吃的米还多,你敢对我无礼,就不怕这奉天上下的大小乡绅都一起反对你么?几十年,上百年的规矩也是你能改变的,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张廷兰已经没有时间搭理这个老东西了,让人把他看管起来。高老太爷被抓了之后,高家的人全都失去了jīng神支柱,纷纷缴枪投降,整个桦皮厂都落入了张廷兰的掌控之中,他立即下令打扫战场,将所有枪支都集中起来。
然后又对高家大院进行了彻底的查抄,他们在高家的后院把被扣押的粮车全都救了出来,车夫们虽然受了点惊吓,但是都没有受伤,还算是幸运,张廷兰当即许诺给他们十倍的工钱压惊,大家也都千恩万谢。
高家在地方上为非作歹多年,家底十分丰厚,而且高家和升允这些大人物不同,升允他们会把大量的钱财存到洋人的银行。而高家显然没有这个意识,他们把所有钱都藏在家中,一番搜索下来,足足找到了五十万以上的大洋。
“大少爷,我们仔细查验过来,这些钱里面有不少是高铭贪污的,然后运到了家中隐藏,另外那两挺马克沁重机枪也是奉天军队使用的,想必也是高铭弄来的!”
“嗯,有这两宗罪名,足够我们把高铭拿下了,现在就押着财物还有高家人一同会奉天。”
孙安虎指挥着士兵装运战利品,所有士兵都喜笑颜开,张廷兰一贯出手大方,这次缴获了这么多的东西,他们绝对都能分到一份,因此大家干活也十分卖力气。
正在装车的时候,突然庄外来了一辆马车,从马车上跳下来的正是乔瑞轩。
一见到张廷兰,乔瑞轩就气喘吁吁的说道:“张少,高铭派人把刘老哥还有十几位商人都抓了起来!”
第五十章 王永江
“乔兄,你别着急,把事情说清楚,有枪杆子在,几个宵小翻不了天。”
乔瑞轩平定了心绪之后说道:“张少,就在您刚离开奉天不久,就有一伙人冲到了四海粮行,将正在碰头聚会的十几位商人都带走了,刘老哥也不例外,据这伙人说他们都是财政局的,是高局长想要找大家谈谈北市场税收的问题,我正在外面监督施工,才没有被抓走。”
“出事之后,你找过张师长么?”
“找了,张师长不在奉天,据说出外面校阅军队去了,我安排人手去通知张师长了,然后我又来找您了。”
张廷兰此时也想起来了,张作霖出去校阅军队还是他们一起定下的方案,由于高铭毕竟是张锡銮的心腹,因此让张作霖暂时不出面,将事情都交给张廷兰,等到将高铭拿下之后,张作霖在出面说情。
到了这个时候就算不追究高铭的罪责,也足以将他从财政局赶走了。本来是一个很好的计划,没想到高铭竟然也在这个空当动手了,把刘书成等人给扣下了,这个事情可真是有趣。
“乔兄,你不用着急,只要人没事就好,我现在马上带人回奉天把人救出来。”
张廷兰留下两百人押运着战利品缓缓而行,他和孙安虎带着一百人骑马快速赶回奉天,分配妥当之后,张廷兰就急速赶回奉天。
桦皮厂距离奉天还不足五十里,战马一撒欢就能赶回去,等到东方天sè放亮的时候,奉天就已经遥遥在望了,大家前半夜清剿高家,后半夜又急行军赶路,都有些疲惫。
张廷兰更是如此,他虽然学会了骑马,但是骑术并不怎么样,更是第一次骑这么远,两条腿都麻木了,但是身为领头人还要保持着高昂的jīng神状态,打起jīng神带着部下进入了奉天。
现在就紧要的就是把扣押的商人救出来,这些人多半都入股了兴业公司,和张廷兰真正的利益相连的盟友,他们的安全出了点问题,那等于是在抽张廷兰的耳光,因此他到了奉天之后,就让人立刻去打听这些人的下落和安全情况。
在奉天动兵还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必须要有张作霖首肯,不过老张现在还不在奉天,张廷兰只好把老爹张作相找出来,让他做主。
张作相身为老江湖,显然比张廷兰镇定多了,简单的了解了情况之后,说道:“廷兰,不用着急,那个高铭有多大的本事我一清二楚,他不敢也不会把那些商人怎么样。不过既然他敢扣押咱们的人,咱们就直接把他拿下了,我和你一起去高府。”
有了张作相的保证,张廷兰的确放心不少,关键时刻这些老辈儿人物绝对比自己要冷静得多。张作相调集了二百士兵,加上张廷兰的一百骑兵,一共三百人,像一阵旋风一样就赶到了高府,把整个宅子团团围住。
此时的高铭还不知道大祸临头,他正搂着两个大鼓妞儿酣然沉睡呢,他派人抓刘书成等人并不是提前知道了张廷兰去抄他的家,想要来个围魏救赵,纯粹是看着北市场这块肥肉眼红。
由于按照张廷兰的设计,北市场的治安和税收都被兴业公司管理起来,财政局只能眼睁睁看着而无法插手,这让高铭十足的恼火,以往奉天的财税都是他亲自管理的,现在出现了这么一个dú lì王国,等于是在他的身上割肉,怎能不让高铭心里难受。
特别是随着北市场的优惠条件公布之后,越来越多的商人都准备把自己的买卖搬进去,可以想见不远的将来北市场一定会成为奉天的商业中心,商税成为大头也是完全可能的,失去了对这里的控制,他这个局长当得还有什么滋味。
偏偏在这个时候,鲁正雄前来拜会他,两个人是一对难兄难弟,鲁正雄不久之前刚刚丢了jǐng察厅长的位置,失去了作威作福的权力,现在只能仰仗着张锡銮的面子勉强混rì子,积累了一肚子的牢sāo。
两个人很快找到了共同语言,一同大骂张作霖仗势欺人,埋怨张锡銮懦弱无能。不过他们也知道光骂人是没有用处的,还要拿出解决困境的办法,眼下的局势已经很明显了,老张迟早会把奉天大权都拿到自己的手中,到那个时候他们都要靠边站。
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鲁正雄和高铭凑到一起,还真想出了一个主意,那就是趁机将那些准备进入北市场的大商人抓起来,逼迫他们也向财政局交一份钱,他们两个仔细算过了,张廷兰由于规定只交营业税和所得税,其余的人头税、治安税、卫生税等等多如牛毛的税全都不用交了。
对于商人来说,至少减轻了一半以上的负担,这两个人一想他们逼迫商人再向他们交两成以上的税,商人的负担还能少三成,这些商人还有有利可图,估计也会捏着鼻子认了。而且他们还没有影响二十七师的收入,你们该收多少还是多少,张作霖虽然可能不高兴,但是也不会翻脸。
这两货完全没有弄明白北市场是怎么回事,还以为也是和他们一样,都是单纯为了盘剥商人呢!因此两个人越想越有道理,就算张作霖发难,还有张锡銮顶着不是。
“高兄,我觉得咱们应该快刀斩乱麻,趁着张作霖不在奉天的时候,我们带着手下将那些商人囚禁起来,那帮商人都是十足的胆小鬼,只要一吓唬,就会老老实实的交钱,只要让他们同意了,张作霖还能说什么,何况还要都督大人给咱们撑腰呢!”
两个人下定决心之后,就一直关注张作霖的动向,偏巧等到了张作霖出城校阅军队,而且张廷兰的武jǐng也被调动出城了,高铭完全不知道张廷兰是奔着他们家去的,还乐滋滋的带着人把刘书成等人扣押起来。
然后就让手下人将他们囚禁在财政局,高铭觉得只要先吓唬一下这些人,就足以让他们乖乖投降了。一切办好之后,高铭和鲁正雄都喜悦非常,他们两个特意找了不少唱曲的姑娘服侍他们。
一直玩闹了大半夜,高铭和鲁正雄各自搂着战利品钻到了房中,由于十分兴奋,他们一直折腾到天都快亮了才睡下。就在他们刚刚躺下不久,府门外就传来了一阵急促的砸门之声,张作相指挥着手下人拿着枪托狠狠的砸高铭家的大门,声音好像打雷一般,高府的人都被惊动了。
有几个仆人往府门外一看,一眼就看到了无数的军队,顿时他们就吓尿了,跌跌撞撞的跑去找高铭,这个时候张作相已经指挥着士兵翻过了院墙,把大门打开,张作相和张廷兰一前一后进入了高府之中。
这个时候从睡梦之中惊醒的高铭才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他也没注意在大褂里面还缠着一件女人的裙子,正好拖拉到了外面,不伦不类,十分的好笑。
“高局长,别来无恙,我们打扰了?”
“张团长,你们想干什么?”高铭一见张作相气势汹汹的杀来,他就有些心虚气短,说实话面对这些胡子出身的军人,高铭是真有些害怕。
“高局长,你先收拾一下衣服,别男不男女不女的!”高铭这时候才觉察到身上还带着昨天滚床单的证据,顿时脸上也发红了,他急忙将纱裙弄了出来,然后又慌慌张张的把衣服整理好。
张作相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笑着说道:“高局长,听说您大展威风,把十几号商人都给抓了,你可知道他们是什么身份么?”
“张团长,您老圣明,这些商人一个个都jiān滑透顶,偷税漏税更是家常便饭,因此我才抓起来查一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你千万不要误会。”
“误会?我一点都没误会,这是你有意为之吧,看着我们把北市场的框架搭起来,就要赚钱了,你眼红,是吧?你也想要分一杯羹,是吧?”
面对张作相的质问,高铭支支吾吾,竟然不知道手什么好了,张作相挥动大手,猛地就给高铭一个耳光,把他扇得原地转了三圈,半边脸瞬间就肿了起来,嘴角直冒血沫子,一边的牙齿都被打掉了三颗。
“好好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别什么梦都做!”张作相平时都是和和气气的,但是这么一发威也的确吓人,顿时高铭就屁都不敢放一个了,两旁的士兵拥上来,把他给捆了起来,紧接着又有人冲进了高府,把所有人都扣押起来。
张作相这个时候拍了怕张廷兰的肩膀,说道:“快去把那些商人都放出来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张廷兰也点头称是,急急忙忙就走了,张作相看着儿子的背影点了点头,自己有这么能干的儿子是福气,高铭这个杂碎竟敢破坏儿子付出多少心血才换来的事业,正好戳中了张作相的肺管子,他心中暗暗咬牙:绝对不会轻饶了他!
张廷兰急匆匆地带着人冲到了财政局,没想到财政局的大门竟然洞开,连一个看守的人都没有,张廷兰快速走到了办公的正厅,迎面就见到十几个人正坐在大厅之上谈笑风生,为首的正是刘书成,和他对面而坐的是一个矮胖的中年人。
这个中年人一看张廷兰带人进来,就笑着说道:“刘兄,张少爷来了,你们就没有麻烦了,我就不多陪了,年岁大了,一整夜不睡受不了啊!”说着站起身伸了伸懒腰,就要离开。
第五十一章 运来一堆废铁
张廷兰急急忙忙赶来回来,生怕这些商人受到什么虐待,结果事实远不是想的那么回事,他们都安坐在大厅之上,一个个喝茶畅谈,好不快活。
刘书成一见张廷兰到了,急忙站起身说道:“张少,我就说你会来救我们的,大家都不用着急,你真的来了。”
“老刘,看样子我不来,你们也没有什么危险啊!”
“张少我们这是苦中作乐,强作欢颜啊!”说着刘书成拉住了张廷兰,把他请到了大厅之上,用手指了指那个矮胖的中年人说道:“我们被扣押在这里,全靠着王先生帮忙,要不然我们可要吃苦头啊!”
“哪里哪里,高铭是自寻死路,你们都是二十七师的座上宾,摇钱树,他们能让你们出一点危险么!我不过是担心财政局受到池鱼之殃,才关照了几句,,举手之劳而已。”
刘书成又向张廷兰说道:“张少这位王先生可不是一般人,满清时期就被称为奉天办jǐng政的第一人。现任财政局的副职,全靠着他帮忙,我们既没挨打,也没受苦。”
张廷兰听着刘书成的介绍,脑子飞快的转动,猛然之间张廷兰想起了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了,眼前之人多半就是奉系的大管家,理财能手王永江。
历史上奉系同其他的派系迥然不同,最主要的区别就是奉系建成了相对完善的工业体系,能够生产大多数武器,拥有海陆空三军。靠着强大财力支撑,奉系的装备遥遥领先其他军阀。
同时在张作霖主政期间,东北引进了上千万的移民,经济发展迅速,民生也在全国前列,甚至一度超过了富庶的江浙地区。
这一奇迹的主要功臣就是王永江,张廷兰正在开发的北市场也是剽窃了王永江的创意,纵观整个民国,都没有王永江这样的理财能人了。
张廷兰不是不知道这位大能,甚至想请他给自己帮忙,不过张廷兰也清楚,凡是有本事的人,都有傲气,别说自己,就连张作霖都没有分量让王永江投靠,除非是张作霖能成为奉天的一把手。
没想到竟然在这里见到了王永江,张廷兰急忙对王永江拱了拱手:“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王永江,王岷源先生么?”
王永江也没有料到张廷兰这样一个小辈儿能够认出他来,稍微有些错愕,随即笑道:“张少爷说的不错,正是在下。方才和刘兄聊天,才知道北市场出自张少爷之手,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被人家原创者夸奖,张廷兰也是有些脸红,他笑道:“王先生谬赞了,久闻先生乃是当世大才,不知道先生以为还有什么不足么?”
王永江的眼珠微微转了一下,然后说道:“张少爷在各方面都考虑的很周全了,只是我听说北市场实际上都是在兴业公司控制之下,众位商人的福祸都在您的一念之间,未免有些风险。”
王永江的话有点刺耳,但是也直指关键,目前来看,北市场的兴衰全都在系于张廷兰一人,这不能不说是一个重大的隐患。而王永江这么说,也透着对张廷兰的怀疑,他甚至怀疑这是一个陷阱而已,目的就是把商人骗进来,然后榨取财富。
也不怪王永江这么想,这个时代各方势力都把商人当成唐僧肉,肆意压榨。王永江此时能够直言,也说明这个人心底无私,并不怕得罪人。
“王先生说得有道理,只是奉天商人要面对强大的rì本商业力量,我们不抱成一团,就只能被各个击破。兴业公司不过是权宜之计,只要等到奉天商人足够强大,就会拆分,给予大家充分的自主权利!”
“张少爷,愿意把这么大的利益让出去?”
“王先生,我们和商人的利益是一致的,他们好,我们才能好,一个小小的兴业公司算什么。中国历代都把收税的和纳税的对立起来,认为从别人兜里掏钱,双方就是对手,其实不然,我们收税是为了提供更好的服务,是为了引导帮助大家对抗洋商,保护我们的利权。”
张廷兰的几句话之中透漏出来的东西可不同寻常,王永江何等的jīng明,他立即察觉出来,张廷兰说的是一种全新的财政理念。
中国历史上不乏理财能手,但是这些人都跳不出敛财的怪圈,包括大名鼎鼎的王安石在内,都是如此,他们的措施都是在从老百姓手中拿出更多的钱,尽可能的保证国用。而到了工业时代,财政被赋予更多的内涵,充当调节经济的杠杆,zhèng fǔ也不再是单纯的敛财,而是要变成一个服务者的角sè,促进和保护经济发展。
王永江虽然学识惊人,但是也免不了就旧观念的影响,一时间还有些疑惑:“税收难道不是保证zhèng fǔ的用度么?”
“没错,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更多的作用,比如我们修路搭桥、发展教育、引进技术、购买机器等等,再比如我们利用税率为杠杆,对发展潜力巨大的行业给予优惠,最终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促进工商业的发展,税收理应做到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这八个字好说,但是zhèng fǔ又能得到什么,没有好处的事情谁又会做呢?”
“王先生,在工业时代,如果钱都堆在了国库之中,没有任何的价值,只有流转起来,才能发挥重要的作用。zhèng fǔ通过财政不是要积累多少财富,而是要引导资本流动,钱就是血液,社会上的每个产业链条就是血管,只有资本流转起来,社会才能充满活力。”
王永江仔细思索着张廷兰的话,似乎是字字珠玑,其实王永江平时也不是没思索过,只是他还有摆脱儒家理财的传统观念,现在听张廷兰一席话顿时拨云见rì一般,王永江脸上露出了欣喜的颜sè。
“张少爷,以往在下还对您有所怀疑,现在才知道张少的大才,永江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先生客气了,以您的才华,应该挺身而出,为奉天百姓,为这个国家,做更多的事情。”
王永江猛然哈哈大笑:“张少爷,这是在招揽在下啊,不过我懒散惯了,不想挨骂受累。”
张廷兰当然清楚王永江的意思,那是还没有看得起他,甚至都没有看得起张作霖,他们的分量还不值得王永江投效。
张廷兰冲着王永江笑道:“先生,我哪敢招揽先生,不过见先生对北市场感兴趣,我想请先生担当私人顾问,有什么不对的,请先生指点一二。”
王永江也明白私人顾问是什么意思,这也是在拉拢自己,不过他也的确有投效张作霖的想法,只是还需要仔细观察一番,因此也点点头说道:“容我考虑一二。”
说着王永江转身就离开了财政局,他还没走出大门,张作霖和张作相就带着人从外面冲了进来,张作相刚刚拿下了高铭,顺手将鲁正雄也给抓了起来。
正好这个时候张作霖也从城外赶来回来,他一听说高铭竟敢如此猖獗,顿时也大怒不已,急忙赶回奉天,到了奉天之后,发现张作相已经把人高铭给拿下了,他急忙又赶到了财政局。
一见面老张就连连拱手:“诸位贤达,让大家受惊了,张某保护不善,还请大家恕罪!”
“张师长不必如此,我们不是都好好的么!”
大家简单的说了几句,这些商人也纷纷离开,回去安抚家里了。张作霖笑着说道:“这个高铭也有意思,咱们要动他,他就自己撞枪口,这下子连他的家里再加上他本人,一个都跑不了,财政局咱们就算是拿下了。”
老张随即又看了看张作相:“辅忱,咱们手下好像没有什么懂财政的人啊,要是让一帮外行管恐怕会惹出麻烦!”
张作相也有些挠头,二十七师能打仗的人不少,但是能管理民政的却不多。
“七大爷,我倒有个人选,就是财政局的副局长王永江,此时善于理财,还熟悉jǐng政,是一等一的大才。这一次高铭将大家扣在了财政局,还准备对大家动刑,结果王永江看清了风头,把他们都放了出来,在大厅上聊了一夜,等到我赶到之后,王永江才离开。”
“这是个聪明人,如果能够投靠我们,倒是可以用一用!”
高铭被抓了,他的老家也被抄了,好几十口人全都被扣押,对奉天官场产生了巨大的震动,快马张连自己的亲信都保不住,这奉天真到了改朝换代的时候了。
张廷兰还在准备着如何善后呢,弗雷德终于传来了消息,他们的走私空前成功,运过去烟酒,还有其他奢侈品纷纷大卖,又获得了惊人的利润。就在前一段时间,张廷兰正式任命了乔瑞轩的妹妹乔岚芸担任贸易公司的副总。
刚刚上任乔岚芸就成功组织了一次大规模的走私行动,足足十几个车皮的物资被送到了俄国远东,这些东西都是乔岚芸jīng挑细选,很多多是从欧美运到中国的高档货,自然受到俄国贵族的追捧,销售异常火爆。
利润比上次翻了一番还多,而且整个贸易链条也更加成熟,弗雷德也按照张廷兰的指示,大肆买通俄国的权贵,大把的银子撒出去。很快第二批车皮就到了,这些车皮并没空着,全都装满了“破铜烂铁”,飞速向奉天运来。
王永江是奉系十足重要的人物,写起来很费脑筋,从昨天晚上就开始写,勉强这样吧。
第五十二章 请君入瓮
时间流逝,俄国在战场上的表现越来越差,就在这1915年的chūn夏大战之中,俄国一共损失了170万以上的士兵,丢失了无数的武器装备,而且还丧失了大片的领土,战线不得不大踏步的向后退。
俄国虽然人口众多,但是也架不住这么损失,灰sè的牲口死了可以再招募,但是军火武器的损失却是暂时无法补充的,俄国处境空前艰难。国内的社会矛盾更加激化,罢工越来越频繁,起义的烽火已经难以压制。
这场战争对于俄国人来说,已经成为了一场噩梦,而且还是一场看不到结束的噩梦。弗雷德通过种种途径,将俄国的内部情况了解的清清楚楚,他十分庆幸能够和张廷兰合作,从目前的情况来看,俄国的确到了最后的时刻了,就看谁能够从这个庞大的帝国身上咬下最多肉。
国家到了最危急的关头,但是俄国的贵族全然没有任何的觉察,他们依旧过着奢靡的生活,对奢侈品的需求又增无减,而且是越贵越好,花起钱来一点都不犹豫。
沙俄的贵胄似乎不关心这个帝国的生死,只盼着战争能够继续下去,他们不在乎俄国是否胜利,因此只要打下去,他们就能利用手中的权力,去贪墨zhèng fǔ的军费,去抢夺商人的财富,这就是所谓的发战争财!
张廷兰走私的奢侈品正好打动了俄国的贵族,他们纷纷把手中的不义之财变成高档的皮衣,名贵的葡萄酒,化妆品,珠宝等等,任何能够满足他们炫耀心态的东西都受到了追捧。
乔岚芸的商业能力的确得到了充分的发挥,她选择的商品都是能打动人心的东西,从上海滩,从天津卫把商品费尽心机的运来,投入很惊人,但是收获更惊人,很多东西都能获得十倍以上的利润。
凭借着商品和钞票开路,弗雷德终于彻底买通了贪婪的俄国贵族,这次他以收购废铁的名义,从俄国运出了一大批二手机器。
张廷兰此时正派遣人手从火车上向下搬运,弗雷德得意洋洋的说道:“张,这次我只花了一点小钱,就让俄国人关闭了四家工厂,其中有一家被服厂,一家罐头厂,一家水泥厂,还有一家面粉厂。然后所有机器都按照废铁的价格购买了过来,我还为你聘请了十几个技术工人,很快就可以把机器重新安装好,你就可以拥有四家工厂了!”
这次一起参与搬运工工作的还有刘书成,他以往只知道张廷兰在俄国人身上拿到过粮食,那已经让刘书成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么多年,就是洋人欺负中国人,中国人何尝能在洋人身上占便宜,只怕张廷兰是第一个!
结果现在刘书成才知道,张廷兰已经把买卖做到了这种程度,等于是直接挖俄国的墙角啊,一下子就弄到了四家工厂,这手笔可不小啊!
运来的缝纫机,电磨等等都是不错的机器,这个时候中国工厂数量很少,而且机器技术都极为落后,基本上就是列强的破烂货,不是中国人不想弄到好东西,而是根本买不起。
这一点在后世也是一样,从英国开始工业革命以来,世界上完全工业化的国家屈指可数,原因就是先期庞大的投资无法承受,列强就算是不搞技术封锁,单单是一个价格门槛就足以让大多数国家望而却步,成套的工业机器太过昂贵了。
这次运来的机器相对而言,已经算是很先进的了,刘书成虽然没办过工厂,但是眼光还是有的。
“张少,先前你还让我收购几个生产建材的小作坊,这次运来的水泥设备就很不错,咱们的工厂要着落了!”
“嗯,的确不错,其他的被服厂、面粉厂、罐头厂也要建立起来,过一段时间咱们就不光靠着走私了,还能将正儿八经的商品贩运过去,走私始终不是一条正路,况且咱们还要培养自己的工人队伍,建立工厂很有必要!”
这批机器相比于后世显得十分简陋,傻大黑粗,一点都不美观,xìng能也一般般,但是这确是奉天进行工业化的开端,因此十分重要。
“老朋友,轻工业固然不错,最好还是要弄一些重工业设备,最好是军工生产线,这才是咱们急需的!”
“张,你这是贪心不足啊,能弄到这些设备已经很不容易了,俄国已经进入了战时体制,对于物资的生产管控的很严格,前线的士兵吃不饱,穿不暖,他们要是知道我们把宝贵的机器用废铁的价钱买了出来,他们一定会造反的!”
张廷兰哈哈大笑:“放心吧,就算是造反,也只会找沙俄zhèng fǔ的麻烦,和我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弗雷德脸上也全是笑意,他耸了耸肩,说道:“俄国人的麻烦的确很大,张,我认为俄国人很可能输掉赛跑!”
张廷兰最早见弗雷德的时候就说过,俄国在进行一场和时间的赛跑,想活下去,就要抢在帝国倒塌之前赢得一战的胜利,弗雷德此时说出了这话,实际上已经对俄国未来很不看好了。
“张,我们还需要深入的谈一谈,拿出一个更好的合作规划。”
张廷兰和弗雷德多次合作,已经有了很深的默契,他知道这个犹太佬应该是准备在俄国人身上布局了,张廷兰也乐得如此,任何一个帝国轰然倒塌,都是一次豪华的盛宴,就看能吃到多少了。
“的确应该好好谈谈,我们都要好好思量,一块巨大的蛋糕正摆在我们的面前。”
很快设备都被搬走,这次弗雷德还招募了十几个俄国技工,俄国经济已经崩溃,黑市横行,这些工人拼死拼活工作,还不能养活一家老小,因此一听说有机会到中国工作,能够获得丰厚的报酬,他们都极为积极。
弗雷德为了避免影响太大,因此只选了十几个技术最娴熟,而且人也单纯老实的家伙,这次一同乘坐火车过来了。张廷兰当即让刘书成准备出最好的房屋,安置这些俄国技工,让他们吃得好,住得好,然后才能让他们把自己的本事都拿出来。
这些事情不用张廷兰交代,刘书成已经能很好的安排了,他把这些俄国人安置在了专门的大院之中,给他们提供高额的工资,还准备了大量的烈酒,另外有找了几个女人陪他们。
这些俄国人对酒的嗜好,简直到了令人发指的程度,烈酒对他们来说,就好像水一样。特别是这段时间俄国物资匮乏,他们根本买不起酒,现在到了奉天,终于有了狂饮的机会,一个个都像不要命一样。
刘书成甚至都担心他们会喝死,因此不得不制定严格的限制,而且要求他们只有在教会了学徒工的情况之下,才可以狂饮,这才让这几头小熊停止发疯。
从机器运到奉天的那一刻起,这四个工厂就开始进入了紧张的建设之中,刘书成此前收购了几家小作坊,在原来的基础上,把厂房扩大,然后将机器全部都安置进来。
这些俄国人全程参与,刘书成又挑选了一批十六七岁,学习能力最强的年轻人跟着俄国人的身边,从他们如何安装机器开始学起,争取尽快成为一名合格的工人,很快张廷兰就能够拥有第一批的工厂。
当然这还不能满足张廷兰的胃口,他真正想弄到的是钢铁厂、发电厂、采煤厂,甚至是军工厂这些东西,只有重工业才是一个国家的脊梁。
沙俄完蛋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可以从俄国弄一批机器和技术工人,虽然俄国在列强之中,工业技术属于末流,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么也比中国强。
而且凭借着奉天的底子,根本别想弄太高端的东西,就算把jīng密的仪器放在眼前,也没有多少人会cāo作,相反俄国这种相对落后的东西正好适合中国的国情。
这次弗雷德既然准备布局俄国,那么捞钱的东西索xìng就都交给他,自己尽可能的弄点干货。不过张廷兰的思绪已经飞到了欧洲,德国和奥匈帝**工企业都是顶尖的,这两个帝国的崩溃,才是最大的机会。
另外英法也会元气大伤,一战之后的短暂机会绝对不能放过,至少要解决奉天武器用没有的问题,至于好坏就要看中国工人自己的努力了。
想了一天,把大体的方案确定下来,张廷兰正准备去找弗雷德,老爹张作相正好回到府中。一见面张作相就笑着说道:“廷兰,高铭的局长已经被免除了,王永江暂时代理了局长的职务。雨亭还跑去拜会了张锡銮,我估计老头子不一定怎么生气呢!”
说罢张作相哈哈大笑,张作霖这明显是去欺负张锡銮老迈年高。
“廷兰,这段时间你接连抄了朝鲜人、升允、高家,名声可不怎么好啊,以后这种脏活就交给手下人吧,别总想着冲锋陷阵!”
张廷兰也是一阵脸红,老爹说的是客气话,外面已经有人叫他小土匪了,虽然抄家抄的爽快,但是也的确影响名声。张作相这也是爱护张廷兰,一个人的名声还是很重要的,张廷兰年纪轻轻,前途远大,名声可不能坏了。张廷兰也明白老爹的苦心,因此急忙点头称是,张作相满意的笑了笑:“你有事就去忙吧!”
辞别了老爹,张廷兰快速赶到了道胜银行,弗雷德早就准备好了上等的福建铁观音。
“张,再谈俄国的事情之前,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俄国那边松口了,诱饵已经抛出来了,就看rì本人上不上套了!”
第五十三章 进京
三木将支持的重点转到了冯德麟的身上,二十七师和二十八师的势力本来就在伯仲之间,如果冯德麟得到了rì本的强援,绝对是老张的劲敌。
张廷兰为了将rì本人的注意力转移,同时也准备消耗rì本的财力,才和弗雷德共同设计了一个计划,让俄国zhèng fǔ一面向rì本贷款,一面采购rì本军火。rì本军工企业一定会高兴的发疯的,一战几乎就是无底洞,疯狂的吞噬一切军火,同时也带来数之不尽的利润。
但是这些rì本人绝对不会想到堂堂沙俄就有不到两年的寿命了,而且继之而起的还是红sè政权,所有贷款都会被果断的赖掉。
张廷兰笑着对弗雷德说道:“我估计rì本绝对会上套,不过你要让rì本尽量提供长期贷款,最好超过俄国的承受极限。”
弗雷德点点头:“张,这并不难,不过我对这个计划只有一个疑问,就算是俄国倒了,新的政权一样还会继承旧政权的债务的,就好像民国和满清一样,各国在中国的权力一点都没有减少。如果到了那时候,岂不是在帮助rì本扩大商业利益么,这可不符合你做事的风格啊!”
张廷兰看了一眼弗雷德,说道:“老朋友,你了解多数党的主张么?”
弗雷德一听这三个字,顿时眼睛就睁大了,吃惊的说道:“张,你不会希望多数党取代沙俄吧,我告诉你,那将是一场世界的灾难,他们是一帮魔鬼,是资本的天敌,你不会糊涂到去扶持敌人吧?”
“老朋友,我承认他们的主张很极端,但是俄国的处境十分艰难,越是在绝望的时候,才会接受越极端的思想。中国人办事讲究顺势和逆势,既然多数党是不可抑制的cháo流,索xìng我们就推波助澜,支持他们,去扰乱俄国。”
弗雷德此时也冷静下来,他比张廷兰还要了解俄国,其实俄国人从骨子里有一种自我毁灭的因子,他们的艺术品普遍yīn暗压抑。他们在绝境之中一定会发疯,这是文化决定的,多数党说不定真正能够掌权。
弗雷德身为一个犹太人,对于多数党的主张再清楚不过了,他甚至通读过资本论,他虽然讨厌其中的观点,但是也不得不说那是一部巨著,揭露了资本的罪恶。
他十分感慨的站了起来,走了两圈,然后说道:“张,你认为信奉资本论的多数党会上台,然后根据他们的政治主张,rì本人的贷款势必化为乌有?”
“差不多!”事实上多数党就赖掉了大笔的法国贷款,这也是法国一战之后衰落的原因之一。
“张,他们的主张十分极端,你就没有想过他们会反咬我们么?”
“老朋友,就算他们是一条狗,也会先咬欧洲列强,我们要的就是利用这个机会,尽快的强大自己的力量,去应付这个处在剧变之中的世界!”
弗雷德陷入了沉默之中,脑子开始快速的思索。张廷兰则是把一切想得很清楚,俄国变成了红sè帝国,势力空前增强,对中国威胁大增。支持多数党,让俄国尽快变成红sè,这看起来是在资敌,其实不然!
最支持俄国多数党的是德国,他们迫切需要摆脱两线作战的局面,这也是无法改变的事情。在远东支持多数党,是为了让俄国完蛋的更彻底。同时多数党也不是铁板一块,靠着德国支持和靠着中国支持的多数党之间必然会发生冲突,他们的利益诉求也不一样,这样就等于是在多数党内部掺了沙子。
这就是所谓的顺势而为的奥妙,弗雷德仔细思索之后,说道:“张,我最初想的在俄国布局,仅仅是利用国家混乱的机会,收买官僚,获取俄国的资源。但是你的手笔果然比我大太多了,居然想去支持多数党,让俄国分裂,我想你们的袁大总统都没有这个想法,你是一个十足的小疯子。”
“我还准备做更疯狂的事情呢!等到张师长登上奉天都督的宝座之后,甚至可以帮助他们训练士兵,然后让他们去把俄国弄得天翻地覆!”
弗雷德是彻底被张廷兰的疯狂打败了,不过每一个犹太银行家都是疯子,他们对资本的追求同样疯狂,支持反对派,扰乱一个国家的秩序,然后获取暴利,这种事情也并不少见。
以往都是超级财团能做的,弗雷德只能望洋兴叹,现在他和张廷兰合作之后,也有了这种力量,想象一下可能获取的暴利,他的血液都沸腾起来。
“张,你有具体的方略么?”
张廷兰微微思索一下,说道:“第一步先建立强大的贸易网络,搞清楚俄国的现状。下一步就是选择合适的代理人,我们既要多数党一面的,也要沙俄内部的,甚至俄国少数民族的也要考虑。我们手中筹码并不多,因此要静待时机,只有等到俄国出现剧变之后,我们才能适当插手!”
弗雷德点了点头,张廷兰的主张虽然疯狂,但是从策略上看,却是十分谨慎,拥有相当的可行xìng,也说明张廷兰还是一个理智的人。
两个人敲定了这个计划,弗雷德笑着说道:“张,咱们提前确定了在俄国的布局问题,那么回头我们还是聊聊怎么对付rì本的小伙伴吧!”
“相比于拥有财富,我更喜欢只配财富,前者需要自己努力去赚取,而后者则是用别人的钱,给自己办事。我们完全可以用rì本的贷款,去完成在俄国的布局。”
“非常jīng辟的说法,如果你去当一个银行家,成就绝对会更加惊人!”
他们给rì本人定下的圈套并不复杂,弗雷德已经说动了俄国高官,让他们先放出风声,准备扩大武器进口,然后道胜银行凭借着管理核定武器进口的权力,向俄国zhèng fǔ提出报告,建议俄国考虑采购rì本的武器。
剩下的就是等rì本人自己上钩,被武器巨额利润迷住了双眼的rì本人,一定会努力促成此事,还会提供巨额贷款,这些钱就落到了道胜银行的口袋。
而且弗雷德和张廷兰还买通了俄国的权贵,因此rì本生产出来的武器,很可能根本到不了俄国士兵手中,而是成了奉军的装备。等到俄国轰然倒塌之后,rì本财物两失,而奉军却吃肉喝汤。
利用rì本的资金和武器,反过头来对抗rì本人,这简直是天底下最爽快的事情了,弗雷德和张廷兰,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将事情敲定下来。
这种事情cāo作起来一定要稳扎稳打,不能露出破绽,因此弗雷德和张廷兰都暂时不动声sè。
张廷兰稍微闲暇下来,不过他的事情也不少,首先就是武jǐng总队已经完全成型,这是张廷兰的班底,他绝对不能松懈,武jǐng总队必须要经历实战考验,奉天周边的土匪豪强就成了练兵的对象,当然也包括朝鲜难民。
武jǐng总队被分成了两部分,一部分负责奉天城内的治安,一部分负责四处清剿,两伙人不断轮换,很快武jǐng总队就开始成熟起来,完全能够胜任多种任务,而且奉天的商民也开始适应这支装备jīng良,军容严整,秋毫无犯的执法队伍,整个奉天的治安开始大为扭转。
另外从俄国运来了第一批机器,几个工厂都要落实下去,张廷兰也亲自参与建设,尽可能的提供帮助,这些简陋的工厂承载了奉天工业的希望,不由得张廷兰不重视。
兴业贸易的规模也要扩大,随着俄国商贸大开,不只是奢侈品,普通的生活品也要大量的走私过去。普通商品虽然利润不高,但是需求数量巨大,而且很多奉天能够自己生产,因此走私行动还能惠及奉天的商业。
当然能够参与进来的都是已经入股兴业公司的商人,他们和张廷兰利益相连,才能够获得这个优待,这些商人也是喜悦非常,以往还有人怀疑张廷兰的能力,现在他们都五体投地,死心塌地的一同发财。
同时北市场的建设也进入快车道,由于东北的冬天会上冻,严重影响室外施工,只能进行一些室内的装修。因此乔瑞轩安排工人先打好陆基,挖通地下的管道,另外还要备好材料。在今年上冻之前,估计只能修好五分之一的工程量,整体修建工作要两三年的时间。
当然这也不意味着工程就结束了,以后还要改建扩大,预计第一批商户明年chūn天就能进入,这个速度已经很惊人了,张廷兰也表示了满意,他还主动提高了工人的待遇,而且还制定了工伤赔偿标准。
工人在施工中受伤,可以得到补偿,以往工人做工一切风险都是自己承担,生死由命,现在张廷兰主动承担了这部分责任,工人的热情空前高涨,效率又提高了不少。
王永江这个挂名的顾问也时常前来查看,他和张廷兰也越来越熟,两个人还经常关于一些问题进行争论,王永江学识渊博,张廷兰见解高妙,王永江渐渐的撇开了成见,大有和张廷兰成为忘年交之势。
就在各方工作进展都十分顺利的时候,běi jīng的袁大总统终于准许了张锡銮的辞职请求,张锡銮这位老总督终于到了滚蛋的时候,奉天都督的宝座空缺了下来,谁能成为新的奉天主人,成为了各方关注的焦点。
这个时候袁世凯突然下令让张作霖进京述职,老张顿时喜出望外,等待已久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五十四章 王永江的提醒
常言道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张锡銮老大人今年算起来正好是七十三岁,孔圣人都没过去这个坎儿,老头子感觉自己有点悬,最主要就是事事不顺心,样样不如意。
张作霖原本也处处排挤他,但是还维持着表面上的恭敬,结果张廷兰插手一搅合,老张看到了强大的机会,而且张廷兰又拉来了奉天商人的支持,老张等于是拥有了群众基础,他再也不甘心屈居人下了。
接连出手拿下了张锡銮的小舅子鲁正雄和亲信高铭,特别是高铭下场更惨,全家都被抄了,老爹兄弟都被抓了,等于是把高家的根基都给断绝了,连当一个地方豪强的资格都没有,只能灰溜溜的逃到关内。
正所谓兔死狗烹,当看到张锡銮连手下都保护不了的时候,原本还有点念想的人都纷纷倒戈了,天天去给张作霖溜须拍马。都督做到了这个份上,张锡銮是一点滋味都没有了,这么大岁数了,何必再受小辈儿的欺负啊。
张锡銮连续修书请辞,向袁世凯说得越来越恳切,老袁也早有准备,见张锡銮态度坚决,他只好同意。
当然张锡銮对张作霖最近的作为严重不满,老头子在电报之中告了张作霖一状。说他飞扬跋扈,野心勃勃,绝对不能委以重任,希望大总统慎重选择新都。
“我这位老干爹这是撕破了脸啊!”张锡銮的府上早就安插了张作霖的人,他给袁世凯发电报,老张全都知道,因此老张才把手下的弟兄都聚集到老虎厅,仔细商量对策。
值得一提的是在末位给张廷兰留下了一个位子,他也能够参与到讨论之中,在奉军的后辈之中,这绝对是一个殊荣,就连张学良都没有这个资格。不过这一切也是张廷兰自己挣来的,经过他的努力,二十七师资金充裕,武器不断改善,和商民关系也融洽起来。
这些都是老张立足奉天的资本,因此给予张廷兰足够的地位,也是必然。当然也有人看着憋气,那就是汤玉麟,他家的两个儿子比张廷兰还大好几岁,但是一点也不成器,整天游手好闲,让老汤越来越觉得没面子。
“老七,我有个想法,袁大头不是什么好人,这些年他把不少人都骗到běi jīng,然后就扣押起来,比如蔡锷,再比如尹昌衡都是如此。张锡銮刚告状,老袁就让七爷进京,是不是也准备把七爷扣下啊!咱们别光想着接替好事,结果被袁大头算计了。”
大家的想法都比较积极,以为接替张锡銮有望,不过张景惠这么一说,大家又觉得有点疑问,袁世凯的心思的确不好琢磨,如果老袁下了一个圈套,趁着老张进京,把他扣下,二十七师顿时就群龙无首了。
孙烈臣把眉头皱了起来:“老七,景惠说的也有道理,防人之心不可无,袁世凯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老张一听两位兄弟的话也有道理,习惯xìng的摸了摸大光头,正好一眼看到了末位上的张廷兰,老张咳嗽了一声:“廷兰,这满堂上都是你叔叔大爷,就你一个小辈,你有什么想法就说出来,就当是抛砖引玉,然后我们哥几个再琢磨!”
张廷兰知道自己人微言轻,不想多说话,结果老张叫到了自己,也不能装蒜了,只好站起身,冲着众人鞠躬施礼,清了清嗓子说道:“袁世凯身为大总统,他眼中看的是天下大局,是东三省的安全,绝对不会因为张锡銮这个老糟头子告状,就轻易下决断。”
“说的有理,廷兰,你再细说说,老袁对东三省是怎么看的?”
“我认为现在摆在老袁面前有两个问题,第一就是袁世凯的亲信力量都在关内,分布在长江和京津一带,他没有足够的力量管理关外;第二就是通过二十一条,袁世凯十分清楚rì本的野心,身为一国元首,袁世凯绝对不愿意看到领土被瓜分。基于这两点,袁世凯实际是处于矛盾之中,既需要一个强人对抗rì本,稳住东北,又担心这个强人超出控制!”
张廷兰说完之后,一旁的袁金铠率先给拍巴掌了,他以往一直充当张作霖的谋士的角sè,最近随着张廷兰的崛起,袁金铠的地位很微妙。不过他也是聪明人,张廷兰有本事,张作相又是张作霖最信任的人,这种人不能得罪。
况且张廷兰说得也真有道理,一下子就把袁世凯的心思说得清清楚楚,因此他拍手赞叹,然后说道:“师长,张贤侄说得透彻啊,此去běi jīng,不会有危险,多半是个机会。”
老张以手撑额,想了想说道:“也不见得,廷兰说得对,老袁是在矛盾啊,他不会轻易宝都督的位置给我的,袁大头坏水不少,不能乐观!”
“七大爷,我猜这次袁世凯让您去běi jīng,还有一件事情想询问,那就是对君宪的态度,如果您答对好了,袁世凯说不定会引为心腹。”
张廷兰心里清楚袁世凯正在谋求当皇上,因此十分想知道地方实力派的看法,这次召见张作霖,是多种想法综合到了一起。
“没错,我也听说běi jīng的舆论已经开锅了,杨度还建立了筹安会,多半就是替大总统造势,咱们这位大总统怕是当得不过瘾,相当大皇帝!”孙烈臣也开口说道。
老张点点头:“我们现在就商量一下,如果老袁真的问咱们的态度怎么办,这几天看报纸,上面都是痛骂君宪的文章,我看老袁这一步并不高明,大皇帝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咱们现在支持老袁,他要是失败了,能不能陪绑啊!”
“七爷,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你就是想得多。”汤玉麟也开口了:“袁世凯现在是大总统,手握生杀大权,咱们想升官,就要溜须大总统,你管他想干什么呢,只要他能让你高升一步,咱就支持他。让袁世凯体会到咱们的苦心,他总要酬谢功臣吧。如果势头不行,再反对也不迟,这年头谁还管这些啊,捞到好处是最要紧的。”
汤玉麟说到这里,扫视了一下所有人,然后说道:“已经有好些年,弟兄们都没升官了,这回雨亭高升一步,咱们也都跟着沾光。”
汤玉麟的话虽然粗俗,但是也戳中了在场众人的心思谁都想着升官发财,不过要不要全力支持袁世凯,大家还有疑问,张作相在一边说话了:“雨亭,还要顾及自己的名声,如果名头臭了,再好的位置也坐不稳啊!”
张作相虽然读书不多,但是深受传统思想影响,凡事都讲究道义,他从心底并不赞同君宪,也不愿意看着袁世凯当皇帝,也不愿意看到张作霖充当君宪的急先锋。
如果说讲什么道理,张作相可能说不出来,但是本能的就有一种厌烦,其实这也是中国很多地方实权派的共同心声,大家已经跪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推翻了满清皇帝,现在要是再来一个袁皇帝,大家该怎么办啊。
正是这种厌弃,才使得袁世凯称帝之后,众叛亲离,迅速身败名裂。
“爹,这是七大爷,也是咱们二十七师的机会,绝对不能放过,不过也不能让影响七大爷的声望!”
张廷兰当然知道给袁世凯充当急先锋的几个人都身败名裂,给袁世凯这个短命的皇帝当从龙功臣,只能陪着老袁一起倒台。当然在初期又不能不支持,不然怎么尽快掌控奉天啊,其中的火候需要巧妙的拿捏。
“七大爷,我看咱们来两手准备,明面上袁世凯要问您的态度,您就推说军人不干涉政治,实在逼问,就含糊的支持一下君宪。在暗地里咱们准备充足的礼物,给大太子袁克定送厚礼。这位太子爷是最盼着老袁当皇帝的,向他表忠心,也就等于是向袁世凯表忠心了。”
张作霖身为一方枭雄,自然是深谋远虑,汤玉麟那种不顾一切的做法他是不会同意的,但是又不忍心失去机会,而张廷兰出的这个主意分寸火候都正好,老张顿时眉开眼笑。
“廷兰,就安你说的办。”
老张想了想又说道:“这个礼物一定要打动人心,廷兰,你和那些商人关系最熟,也最有门路,再加上你比七大爷还有钱,这置办礼物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张廷兰自然责无旁贷,只能尽快去准备,他第一次正式参加二十七师高层会议,就得到了老张的认可,让汤玉麟十分不舒服,他直接一个人离开,一句话都没多说!
置办礼物要紧,张廷兰也没空搭理他,离开了老虎厅之后,张廷兰就找到了刘书成,想要他帮忙参谋一下,偏巧王永江也这里。
一见到张廷兰,王永江就笑着说道:“廷兰,我去看了你弄得几个工厂,很不错,奉天要想发展就离不开工业。”王永江这些天和张廷兰已经很熟悉了,张廷兰也有意拉拢他,因此向王永江展示不少东西。
“永江先生,您经验丰富,那几个小厂子有什么需要改进的地方,您都给我指出来,我立马就改正!”
“廷兰,我也没办过工厂,不过我就有一个想法,这酒香也怕巷子深,人家办工厂都大张旗鼓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就无声无息的,不知道宣传啊!工厂生产出来东西,总要找到销路吧,你总不能坐等人家来购买啊!”
王永江的一番话说出来,正好启发了张廷兰,他脑中快速闪过一个念头,又一扇发财的大门被打开了。
第五十五章 送礼的学问
实业救国一直是一个响亮的口号,张廷兰一下子弄出四个厂子,按理说应该大张旗鼓的宣传,好好让奉天的老百姓知道,吸引他们消费,但是他的机器毕竟是走私过来的,还是有些心虚,因此不愿声张。
另外按照张廷兰的计划,生产出来商品之后,直接通过弗雷德的关系,卖到俄国就完事了,尽可能的低调。不过王永江这么一提醒,张廷兰突然想到了一个赚钱的门路,俄国是一个穷鬼,真正在大把撒钱的还是英法两国,如果能把东西卖到欧洲,绝对是好事情。
只要和英法有了生意往来,就能够趁机了解欧洲情况,正好为战后抄底德国做准备。这次前往běi jīng,就可以找机会,联系一下英法,找个销路。张廷兰想到这里,就下定决心,这次进京,自己也要跟着,不过家里的一摊子事情该交给谁呢?
“廷兰,这世上的事情,凡事不能拿到台面上的,多半都有见不得人的隐情,你说是不是?”
张廷兰笑着说道:“永江先生,您还真说对了,我这点机器来路都不正啊!”
刘书成也清楚这批机器是怎么来的,他向张廷兰使个眼sè,让他不要多说,毕竟和王永江还不熟,万一这位和他们不是一条心,就麻烦了。不过张廷兰很相信王永江的人品,况且张廷兰也想把王永江尽快拉入伙。
这次张作霖去běi jīng,张廷兰也要跟着,奉天各项工作都刚刚展开,必须要有足够能力和身份的人坐镇。张廷兰能动用的人物之中,刘书成和乔瑞轩有能力没有身份,张作相等人威望足够,但是对商业上的事情不熟悉,算起来王永江要是能帮忙,是最合适不过的了。
“廷兰,办工厂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就算你的机器来路不正,只要不是祸害老百姓来的,我也赞同。筚路蓝缕,创业维艰,用些小人手段也是正常,只是奉天rì货大行其道,国货想要杀出一条血路不容易啊!”
“永江先生,我信得过您,实话和你说了,这些东西都是俄国人的,我把他们的工厂拆了,机器直接运过来!”
王永江一听这话,眼睛顿时就瞪圆了:“廷兰,俄国不是在战争之中么,他们的工厂都十分宝贵,怎么会随便卖啊?”
“先生,您没听说过有钱能使鬼推磨么,沙娥人比起咱们的官还贪,只要钱用够了,什么都好办了!”
王永江点头称是:“我也接触过一些沙俄的人,他们的确贪得无厌,不知道这些机器你用了多少钱?”
张廷兰伸出两指晃了晃,笑而不语,一副让王永江猜谜的模样。
“二十万元不算少啊!”王永江叹了口气:“平时购买不到十万就足够了,不过现在是在战争之中,就算有钱都买不到,多花点也值了!”
“哈哈哈,永江先生,不是二十万!”
王永江顿时一阵错愕,看张廷兰的得意的样子,价钱绝对不会太贵,因此他试探着问道:“两万元?如果是这个价钱,绝对是捡便宜了。”
“是两千元!”
王永江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哪里是买机器啊,简直是买废铁,甚至比废铁的价钱还便宜!
看着一脸不可思议的王永江,张廷兰心里别提多高兴了,能让这个时代最jīng明的人物都想不到,足见自己这番心血没有白费。
“永江先生,说起来这事情也简单,完全可以向您和盘托出,不过我就有一个要求,那就是您帮着我管理一下眼前的烂事。”
王永江脸上显出玩味之sè,嘿嘿的笑了两声:“张大少爷,我可不是好奇的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少一事不如没有事!”
王永江说着站起身,作势就要离开,张廷兰脸上依旧还带着笑意,似乎毫不关心,把桌上的盖碗茶端了起来,细细的品了一口,十足的气定神闲。
“张大少爷,你是吃定我了啊!”王永江走了两步,又坐了下来,苦笑道:“我可以给你张少爷办事,不过一切都看我的心情,心情好我就多管点,心情不好,就是天塌了我都不管。”
张廷兰笑着冲王永江拱了拱手:“先生何等人物,您今天绝对不会无的放矢的,既然您问了,我估计您就不能拒绝帮忙!”
王永江抖了抖衣襟,笑着说道:“我原本想了解一下办工厂的事情,实业救国喊了多少年,但是成效都不大,我就是想看一下张大少爷怎么办工厂。结果发现你还有本事占洋人的便宜,这可是多少年都没有的事情,如此有趣的事情,王某实在是有些心痒啊,忍不住想插一脚。”
“永江先生,我在向俄国走私奢侈品,从中赚取暴利,然后用这个钱买通俄国权贵,弄到机器就不是什么难事了!”
王永江眼神锐利,他盯着张廷兰,又问道:“走私的买卖,人生地不熟绝对做不了,你有帮手吧!”
“道胜银行的经理弗雷德。”
王永江哈哈大笑:“明白了,明白了!”王永江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道:“我早就听说在外国,银行势力庞大,能够和他们结成盟友,就没有办不成的事情,廷兰,你这一步走得高!”
王永江之所以号称理财能手,是因为此人有远超常人的眼光,他对金融有着很深入的了解。在后世他辅佐张作霖之后,迅速稳定奉天的金融秩序,让奉票和rì元维持稳定汇率,大大促进奉天的出口贸易。
因此张廷兰说出了和银行家取得合作之后,王永江顿时就猜透了背后的交易。
“先生,我和弗雷德都不看好俄国的未来,沙俄这个泥腿巨人恐怕难以撑过这场空前的大战,帝国崩溃在即,我们也不过是想发点战争财和死人财而已!”
“做得对!”王永江冷冷的说道:“这些年俄国人在东三省为非作歹,害了多少中国老百姓,怎么对付他们都不为过。不过我不太清楚俄国的情况,廷兰,你能保证沙俄一定会崩溃么?”
“我敢保证,而且俄国还会有剧变,这一点我和弗雷德已经达成了共识!”
王永江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背着手转了两圈,然后说道:“廷兰,既然你笃定俄国一定会崩溃,那么完全可以有更快的方式赚钱,让俄国人流更多的血,光靠着走私,赚钱太慢了!”
一听到赚钱两个字,张廷兰也把眼珠瞪圆了,别看张廷兰这段时间不停的忙活,手中掌握了不少钱,但是张廷兰知道,老张距离奉天都督只有一步之遥。一旦老张官职上去了,奉天就要大规模的经济建设,到那个时候,多少钱都不够,因此对于任何快速来钱的方式张廷兰都极为感兴趣。
“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无非就是在货币上面做文章而已,可以先向俄国的银行贷出一部分卢布,然后再换成黄金,坐等俄国崩溃,到时候卢布必定会暴跌,甚至是变成废纸,还钱时用少量的钱收购卢布,还给银行不就可以了么!”
王永江寥寥几句话说出口,张廷兰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什么叫大才,这就是大才!王永江所说的赚钱办法在后世也出现过,那就是苏联解体的时候,外国资本利用金融力量,让卢布一夜之间贬值成废纸,俄国人苦心积累几十年,数量达到数十万亿美元的资产全被掠夺一空。
王永江显然不是穿越者,但是他凭着超乎常人的经济头脑,也想到了类似的赚钱主意,俄国此时还实行金本位,完全可以想办法套取俄国的黄金。
中国本来就不是金银生产的大国,又被列强掠夺了近百年,社会上严重缺乏贵金属,偏偏这又是金本位的时代,黄金就是全球硬通货。如果能从俄国弄出一批黄金,对于保证奉天的货币安全,有着无与伦比的意义。
张廷兰虽然机敏,但是前世毕竟还是个普通大学生,把赚钱的眼光还局限在实实在在的东西上面,根本没有考虑到金融这个利器,现在王永江一说,他才醍醐灌顶。
张廷兰站起身,冲着王永江深施一礼:“永江先生,果然大才!对俄国下手,并非是为了一己之私,而是想给奉天抢回发展的机会,还请先生看在奉天,乃至中国百姓的份上,出山相助啊!”
王永江哈哈大笑,拉住了张廷兰,说道:“我这些天早就看出来了,廷兰你是真心办事的人,光是一个北市场,就能造福奉天的商民,挽回商业利权。相比之下,永江虽然年长你数倍,但是这些年并没有给奉天百姓做什么,说起来惭愧。”
“现在也不晚,先生我立刻就去联系弗雷德,你们一个是优秀的银行家,一个是理财大家,密切合作,一定能把俄国人的骨髓油都榨出来!”
两人在赶往道胜银行的路上张廷兰又提起准备陪同张作霖进京述职的事情。
“张雨亭,高升指rì可待了,不过běi jīng城鱼龙混杂,各路投机人士云集,想要获得老袁的认可,并不容易啊,”
“先生说得对,袁世凯身边都是一堆官迷,张锡銮辞职了,多少人就像闻到腥气的猫一样,都准备抢夺这个宝座的。我们也只能尽力而为,多送一点礼物,总能打动人心。”
“呵呵,送礼这是北洋的陋习了。”王永江笑着说道:“北洋的官和前清差不多,第一讲究关系,第二讲究礼品,能力之类的反倒在其次,不过这送礼也是有大学问的,怎么送才能起到四两拨千斤的作用,分寸一定要拿捏好!”
张廷兰接了置办礼物的任务,他正在发愁要送什么呢,现在听王永江这么一说,就知道这位是行家,因此笑道:“还请先生指点!”
第五十六章 留守人员
“这官场上送礼一共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怕人记住你,一种是怕人忘了你。”
王永江笑着说道:“第一种就是照例送的礼物,你送了别人不会感激,不过你要是不送,多半就会被记住,甚至会穿小鞋。等到真正想让人家给你办事的时候,就要用第二种方式,简单的说就是要送重礼、厚礼,彻底打动人心,这方面袁世凯就是高手,他正是靠着年复一年的给李莲英送厚礼,才得到了这位大总管的鼎力相助。”
张廷兰也听闻过一些袁世凯的事情,知道这位的确是出手阔绰,为了买通李莲英,袁世凯一次几十万两的银票送出去,连眼睛都不眨,生生让这位大总管都感到不安,乖乖替袁世凯办事,老袁办的确深通舍得之道。
“这一次张雨亭是想往上升官,当然要送重礼,不过这礼物也要送的巧妙,这样能够事半功倍,我看有四个人必须要送,第一个就是大太子袁克定!”
张廷兰急忙点点头,他也想到了袁克定,不过王永江显然比他想的更深远。
“先生,另外三人是谁,还请指点啊?”
“男人最怕的就是枕边风,袁世凯最宠爱大姨太太和五姨太太,这两个未来的皇贵妃可不能忘了啊!”王永江语气之中带着揶揄,显然也知晓袁世凯的称帝举动,王永江对于帝制也很不满。
“第四位就是袁世凯的重要谋士杨士琦,此人深得袁世凯的信任,说一不二,他要是能说几句好话,帮助极大。给这四个人送东西重点也不相同,袁克定贪财好sè,只要足够的金钱美女就行了,杨士琦有些士大夫的清高,一般的金银之物没有用,不过此人好字画,如果能找到名家作品,绝对能打动他的心,至于用什么打动两位姨太太,我就不多说了。”
王永江三言两语就把事情的方向点明了,这就是本事,如果能得到这位的时常提点,绝对能省去很多的麻烦。
“先生,袁克定和两位姨太太的礼物我去安排,至于杨士琦那里我就不知道该送什么了,万一我花了大把的银子,买点假货回来,可是丢人打脸啊,要不先生帮帮忙,淘换淘换?”
“哎!上了贼船,就下不来了,我就帮你找找吧!”
说话之间两个人到了道胜银行,很容易就找到了弗雷德,这家伙最近心情好的不得了,随着走私规模的扩大,越来越多的俄国贵族把拖下水,弗雷德手中的权力也越来越大,可以说他人虽然坐在这里,但是一个指令就足以让远东发生地震。
这就是资本的力量,这就是银行家的势力,弗雷德十分享受这种美妙的感觉,当然他更享受实实在在的利益,短短几个月时间,他的资产不断的翻番,而且可以想见,未来还会更多,他甚至有把握跻身世界顶尖的银行家之列。
“老朋友,我最近准备去一趟běi jīng,由王永江先生暂时代表我处理奉天的事务,你有什么事情都可以找他。”
说着张廷兰就给两个人引荐了一下,弗雷德是老狐狸,王永江更是聪明绝顶的人物,两个人一见面,就仿佛有心灵感应一般,互相不住的打量。
张廷兰笑着说道:“王先生刚刚和我提出一个建议,既然我们都认为俄国难以维持长久,那么是不是可以对卢布下手呢!”
弗雷德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的神sè,随即苦笑道:“张,我也刚刚想到这个办法,我还以为你不会想到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发现了,中国人的智慧果然不能小视!”
“哈哈,我没有想到,是王先生想到了,你们两位是不是合作一下,把这个计划变成现实,让我们从俄国弄得大笔的黄金!”
弗雷德笑着说道:“张,你先不要着急,这种事情不是一朝一夕能办成的,需要打通层层关节,尤其是要攻克俄国的银行系统,需要耗费很多的心思。而且rì本人已经开始咬钩了,那个叫三木的rì本人在昨天找到了我,向我询问武器采购的问题,看来他们已经迫不及待的想要进入俄国市场了,我们可以把眼前纷繁复杂的事情联系到一起,然后找到最高效的赚钱办法。”
王永江还不知道张廷兰和弗雷德联手给rì本人下套的事情,眼珠顿时就瞪大了,原来这位张大少爷不只对俄国人下手,还在打rì本人的主意,这份胆魄绝对惊人,王永江的兴趣也越来越浓厚。
三个人坐到了一起,弗雷德这个jīng明的犹太佬就不用说了,王永江有治国之才,能玩得了阳谋的人,使用yīn谋更是轻而易举,至于张廷兰虽然比不了这两位,但是他最起码有百年见识,等于是经的多见的广,能够提供十分新颖的思路。
两大一小三条狐狸凑在了一起,一个针对俄国,捎带着把rì本也坑了的yīn谋就基本成型了。
他们把走私,rì俄军贸,还有做空卢布都联系了起来。先诱使rì本向俄国提供贷款,此时由于经济状况糟糕,卢布已经开始贬值,因此他们就利用走私形成的黑市,拿rì元换取贬值的卢布。
再把卢布送到俄国的zhōng yāng银行,按照含金量,换成黄金,最后运到中国。同时张廷兰还提议弗雷德买通俄国的银行,让他们发行债券,而弗雷德则帮助他们把债券包装起来,炒高价值,卖给rì本人。
当然其他列强要是有兴趣,他们也可以购买,不论这个买卖看起来多划算,只要多数党一上台,所有都变成国有,他们只有哭的份,而且通过种种资本运作,张廷兰和弗雷德都能获得超乎想象的利益!
三个人密议了一下午,把大致的方向都确定下来,张廷兰由于要准备礼物,还要陪着老张进běi jīng,因此奉天的事情就交给王永江全权代理。
这些事情看起来千头万绪,但是王永江的本事也不是吹出来的,他很轻松就把事情理顺了,几天时间就能驾轻就熟,人家凭着宰相的本事当公司的经理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张廷兰全力置办礼物,刘书成和乔瑞轩也四处联络关系,寻找珍奇的宝贝,很快礼单就丰富了起来,一连忙碌了五天时间,礼物也筹备差不多了。
张作霖把张廷兰叫到了身边:“廷兰,你准备的礼物我都看来,很用心!很不错!只是我琢磨着大头还是现金,我看要至少准备五十万大洋!”
“不用这么小气,就算是一百万也没问题!”
老张把眼珠顿时就瞪圆了:“廷兰,咱们手上虽然有不少钱,但是也不能浪费,况且二十七师蒸蒸rì上,再有几个月的时间,奉天就是咱们的天下,就算袁大头不给我都督的名号,我也照样掌控奉天,拿着宝贵的资金白白送给袁大头,我看这买卖不合算!”
张作霖说的的确不错,自从资金宽裕起来之后,老张就频频扩军,二十七师正规编制是两个旅,但是老张原本就超编了不少,人马接近三个旅。张廷兰帮着老张弄到了钱之后,老张扩军的脚步就更大了,现在二十七师至少有四个旅的兵力。
这些士兵只要几个月就能训练成熟,而且老张还能通过截留俄国的军火,获得足够的装备,很快二十七师就能全部换成水连珠步枪,机枪和大炮也能配齐,实力有了,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这也是老张的底气所在。
“七大爷,给běi jīng那帮贪得无厌的家伙送钱我当然不愿意,不过我手里有为数不少的俄国卢布,已经开始贬值了,但是běi jīng这帮家伙可能还不知道,咱们索xìng就拿卢布送礼,您只管随便花就是了!”
“你小子就是鬼机灵!”张作霖笑骂道:“臭小子,跟着七大爷进běi jīng吧,有什么事情你也帮着想想!”
“您不说我也想去呢,四九城人杰地灵,我也想趁机招揽几位人才,您老主政奉天之后,咱们还要大力建设奉天,离不开人才啊。”
一切都准备的差不多了,随同老张一起去běi jīng的还有袁金铠,另外张学良一见张廷兰也去běi jīng,他也动心了,因此百般请求,老张也想让儿子见见世面,因此就同意他随行,张学良都去了,张廷枢自然也跟着,张廷兰是别想甩了这哼哈二将了。
临行之前,老张把孙烈臣、张作相、汤玉麟等人都叫到了老虎厅,他去běi jīng,家里就要有人主事才行,其实这也是身份的体现,谁能担当这个重任,就意味着谁是二十七师的二号人物。
以往这种事情都是汤玉麟负责的,他是副师长,而且军衔还是中将,和张作霖一样,比张作相和孙烈臣都高,这次他也信心十足,弟兄虽然有些不睦,但是老汤还是相信自己的地位不会动摇的。
“诸位弟兄,咱们二十七师蒸蒸rì上,管理的事情也越来越多,不能光守着军队那一摊了,还要和商人,老百姓,小鬼子各方面打交道,六哥,这个大局就由你掌控吧!”
老张亲自点了孙烈臣,这些弟兄之中,孙烈臣算是最jīng明老成的了,因此给他这个任务也在合乎情理,只是汤玉麟心中一阵腻歪。
“另外军务还是最主要的事情,要把家看好,这是咱们哥们的根基,不容有失!”说话间张作霖的目光扫过了在场的众人,最后落到了张作相身上。
第五十七章 混蛋总统
张廷兰坐在火车之上,呼啸着向běi jīng驶去,从明清开始,běi jīng就代表着中国的最高权力,四九城见证了数百年的沧桑巨变,很快běi jīng就要陪着袁世凯做一场八十三天的皇帝梦,然后看着这位枭雄黯然离去。
张廷兰心中有一种紧迫感,必须掌握更大的权力,拥有更多的财富,训练出更强大的军队,扭转国家的命运。
针对俄国的布局已经展开,张廷兰有把握捞到丰厚的回报,工厂也在建设之中。这一次张作霖任命张作相负责二十七师的军务,同时兼管奉天治安,标志着张作相已经成为奉系的二号人物。
短短三个多月的时间,张廷兰手中的权势已经很惊人了,不过他还有些贪心不足,还要发展得更快才行,他一面想着如何应付běi jīng的衮衮诸公,更多的却是筹划着回到奉天之后的建设。
火车很快就进关了,张学良和张廷枢都是第一次进běi jīng,张廷兰也是第一个体验老běi jīng的风光,都显得十分激动。
“廷兰哥,早就听说书先生说,běi jīng城是三头八臂哪咤城,处处都值得看看,尤其是前门外的几条胡同!”
张学良一脸感慨的说着,张廷兰脸sè就开始发黑了,这位少帅就是个纨绔的坯子,他说的不正是举世闻名的八大胡同么。
“汉卿,我去找七大爷,给你个特许,好好领略一下京城的风光怎么样?”
张学良一听老爹,顿时一脸苦涩,连连摆手,他的这点小心思绝对不能让老爹知道,来běi jīng是办正事的,张作霖绝对不会让他胡来的!
说笑之间,火车已经停了下来,老张在众多jǐng卫的簇拥之下,下了火车,后面还有不少从人专门提着准备的礼物,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往外走。一旁的老百姓一看这些荷枪实弹的军队,都自觉的让开了道路。
“妈了个巴子的,天子脚下谱儿就是大,连个迎接的都没有!”
老张正在埋怨的时候,另一处月台挤满了人,多数都是一身绸缎大褂,一看就是官员,还有不少身着将校呢的军官夹杂其中,乱哄哄的。
张廷兰也凑了过来,他叫住了一个维持秩序的巡jǐng,询问情况。
那个巡jǐng打量了一下张廷兰,又看了看张作霖等人,一点都不怯场,拱拱手说道:“几位老总是外地来的吧,大公子前几天去请王老大人,现在全běi jīng的大小官员都在等着迎接北洋之龙呢!”
张廷兰和张作相都明白了,他们赶得时间正好,袁克定去请王士珍,正好现在进京,王士珍是北洋三杰之首,虽然淡出政界多年,但是名望尊崇,故旧遍布朝野,受到至高礼遇也是正常。
“今天是没人迎接咱们爷们了!”老张瞥了一眼不远处涌动的人群,嘴里低声说道:“早晚也要让这帮孙子这么巴结老子!”
一行人只好自己去下榻的六国饭店,běi jīng城从设计之初就处处突出皇权,各个城门的功能都不相同,往来běi jīng的官员和客商都要走崇文门,张作霖也不例外,带着随从来到了崇文门之外。
远远的就看到长长的队伍,全都是外地的客商,推车马车络绎不绝,老张一行人数众多,还带着不少礼物,老远就引起了税jǐng的注意,远远的一个小头目就带着几个手下赶了过来。
截住了张作霖,这个小头目獐头鼠目,嘴角上总带着一丝轻蔑的笑意,看起来就不让人舒服,他冲着张作霖拱了拱手。
“这位军爷,看您的样子是外地来的吧,这běi jīng城是天子脚下,是有规矩的地方,你们带来这么多的东西,可不能白白通过啊!”
由于没人迎接,张作霖就憋了一肚子,一看这么个芝麻绿豆大的官也敢伸手管自己要钱,老张顿时怒满胸膛,紧随身边的袁金铠厉声喝道:“这是给袁大总统送的礼物,你们也敢伸手,都不要命了么!”
“嘿嘿,这位爷,您别发怒,规矩就是规矩,况且谁知道你们是不是打着送礼的旗号,偷运点私货进京啊,我们也是职责所在。我也知道你们时间紧迫,大家都别麻烦,你们交一千大洋,我就放你们过去,您办事要紧,千万别耽搁了!”
正所谓天子门高,从这些嚣张的税官身上就可见一斑,张作霖也是一方豪强,但是在这些人的眼里完全没有分量,那个小头目笑嘻嘻的呲着牙说道:“我们办事就是一个字快,钱给了,您也不用像这帮泥腿子一样排队了,赶快进城,升官发财!”
这家伙还要说话,张作霖猛地向前,一脚就踢在了这家伙的胸口,老张也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这一脚劲头十足,一下子就把这家伙提出了六七步开外,像一个麻袋一样,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就昏死过去。
其他的jǐng卫也一拥齐上,他们下手十分狠辣,其他几个税jǐng也都打倒在地,爹妈乱叫,顿时崇文门前就乱了起来。
崇文门税卡从明清时候就有,多少外来的官员都要老老实实的交税,毕竟在天子脚下没人敢胡来,能少惹事,就少惹事。因此也惯得这帮家伙极度猖獗,今天老张却反其道而行之,当场就踢晕了一个头目,顿时就炸开锅来。
负责税卡的jǐng察吹起尖利的哨声,足足有好几十人,一同向着这边冲来,迎接他们的却是上百条黑乎乎的枪口。老张这次带来了二百位jǐng卫,都是身手最好的,装备最jīng良的,他们手里端着水连珠步枪,面无表情的盯着这些冲过来的税jǐng,就好像盯着一群猎物一样。
丝毫不用怀疑,只要一声令下,税jǐng就会被打成筛子,他们平时欺压老百姓还行,但是面对这些荷枪实弹的士兵,他们怎么也硬气不起来,两条腿不自觉的向后退。
崇文门这里还有不少的商贩,他们一看嚣张跋扈的税jǐng都被枪顶到了脑门上,心中都暗呼痛快,有的机灵的人趁着乱,纷纷进城,节省了税金,还有人想要看热闹,因此场面混乱异常。
这时负责的税官也跑了过来,他心里也暗骂手下人糊涂,他早就说过,尽量少惹那些丘八大爷,今天算是踢到铁板上了。
税官硬着头皮向张作霖连连鞠躬施礼:“这位将军,手下人不懂事,您老千万别见怪,弟兄们远路而来都辛苦了,别在这杵着了,都赶快进城,办正事要紧!”
“怎么?你们不要钱了?”
税官头上也流出了冷汗,声音颤抖地说道:“不要了,不要了!”
“记住老子是奉天二十七师的张作霖,以后还常来常往,你要是再敢要一个子,小心你的狗头!”
老张带着人昂首阔步的过了崇文门,税官也才想起来,原来这帮人是胡子出身啊,得罪他们不是找死么!
张作霖到了下榻的六国饭店之后,就派人向总统府递交公文,然后静待召见的消息。张廷兰则带着张学良和张廷枢出来四处逛逛,看看老běi jīng的风物。
“我爹今天那一脚踢得太帅了,要是能把税卡也都砸了就更好了!”
“那就惹大麻烦了,多少人都指着崇文门税卡发财呢,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你想惹所有人记恨么?”
其实对于他们来说一千块大洋并不多,而且老张要是表明师长的身份,这帮人也不敢要钱,民国初年军队还没有盲目扩编,师长还是还了不得的大官。不过张廷兰也隐隐约约猜到了老张的用意,张作霖就是要装憨耍横,展现粗鲁的一面,麻痹袁大头。
正在走着,前面就出现了一家大茶馆,人声鼎沸,十分热闹。茶馆往往就是一个浓缩的小社会,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张廷兰他们正好也走累了,想要歇歇脚。
信步进入茶馆,找了一张靠近窗户的座位,要了一壶茉莉双熏,一面喝茶,一面听着茶客聊天,这种地方往往都有万事通,一个四十几岁的人正在高声说着:“众位老少爷们,兄弟我找到了赚钱的路子,我的表小舅子告诉我,梁财神准备筹建请愿团,要包括各个行业,只要跟着上街游行,每天都给银子!”
“这请愿团是干什么的啊?”
“当然是给大总统请愿了,咱们大总统当腻了,想要当皇上,我是想好了,只要有消息,我就立马参加。咱不为那两个钱,咱要当从龙功臣,这往后说不定还给子孙后代挣一个铁帽子王爷呢!”
“您还是先找着媳妇再说吧!”有茶客起哄,顿时所有人都哈哈大笑。
正在此时茶馆的门外走进一个穿着考究的中年人,他一身酒气,脚步踉跄,茶馆的掌柜的一看到他,急忙迎了过来:“宋三爷,您怎么喝这么多啊?”
这个人摆了摆手:“我没醉,这儿清醒着呢!”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脑袋:“我就是想让大伙看看我,也通过我看看这个世道,这个混蛋的zhèng fǔ,混蛋的大总统。”
“三爷,你这是怎么了,快别胡说八道,我让伙计给你弄点醒酒汤去。”
“掌柜的,我的工厂完蛋了,我十年心血都没了,从前清我就主张实业救国,到头来还是一场空。我这就准备跳什刹海,在死之前,我就来告诉大家伙一声,以后有钱就去吃喝玩乐,就去为非作歹,千万别干好事,我就是最大的傻帽!”说完这个中年人放声痛哭。
正在此时一旁茶座上突然站起来两个身着灰大褂的人,几步走了过来:“宋三爷,别急着死了,先和我们去趟jǐng察阁子,你敢辱骂大总统,简直活腻味了!”
第五十八章 吸纳投资
茶馆果然就是一个舞台,张廷兰他们三个刚坐下,就看到了这么一出戏,心中都有些感慨,特别是听到那个醉酒的中年人竟然办工厂,张廷兰也是一阵吃惊,他亲自筹划北市场,又建立了四个工厂,其中的难度多大,他自己清楚。
如果不是背靠着张作霖这么一棵大树,如果不是恰逢一战的时机,就算是一个穿越者,也别想呼风唤雨,这个中年人能靠着自己的努力,把工厂建立起来,绝对算是一个人才,甚至可以算是企业家。
这种人物在这个时代尤为可贵,刚刚起步的奉天工业正急需这种人才,张廷兰甚至有了爱才之心。
这个时候那两个公差已经掏出了锁链,要把中年人捆走,茶馆掌柜的苦苦相劝:“两位公差,他就是一个醉鬼,胡说八道,您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您就给我一个面子,饶了宋三爷吧!”
“饶了他?谁给我们津贴,我告诉你,上峰有命令,要严查一切反对大总统的乱党分子,谁要是敢给乱党求情,就按同犯办了!”
领头的公差将三角眼一瞪,冷笑着看了看姓宋的中年人,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说道:“三爷,以往您有钱,有势力,也看不起我们。没想到现在您会落在我们哥们的手中吧,这就叫报应循环,你乖乖跟我走吧!”
“走就走,我就要看看,这天下还有没有说理的地方,还有没有好人的活路!”
两个公差推推拥拥的就要带人离开茶馆,这时候张廷兰快步走了过来,将他们给拦住了。领头的公差一见一个衣着考究,风度翩翩的少年拦住了他,顿时就是一愣。
“小子,我们是正在办公事,你快点闪开。”
“你们这不像是办公事,倒是想糊弄公事!”
“哼,小子,这家伙辱骂大总统,你不是没听到吧,我们抓他难道不是公事么?你要是敢拦着,把你也一起抓了。”
张廷兰微微冷笑道:“他骂了没错,但是一个醉鬼的话能当真么,你要是真想给大总统办事,你就去北大,去租界,那里面有多少教授学者,他们不只嘴上骂大总统,还都写成了文章,报纸上都是,他们的危害大不大,你敢不敢抓?”
张廷兰连番质问,把这两个公差都问住了,茶客们也都开始起哄了,张廷兰说的的确没错,现在报纸上都是反对帝制的文章,各路文人都跳了出来,纷纷大骂老袁,就差把袁世凯的祖坟都给刨了。
不过面对这些文人,别说是小小的公差,就连袁世凯都没有办法,他们名望极高,而且这帮人多数都住在租界之中。所谓的租界就是国中之国,用的是列强的法律,由列强进行管理,老袁总不至于因为几篇文章就冲到租界去抓人吧,因此这帮读书人过得十分潇洒舒服。
这两个公差的本事只能欺负一下没权没势的老百姓,哪敢惹那些文人,典型的欺软怕硬,因此面对张廷兰的质问,他们无言以对。
只能把眼睛瞪了起来,大声说道:“小子,听你的口音像是关外的吧,这是四九城,不是你小子行侠仗义的地方,只要再敢拦着,我就不客气了。”
“这位小兄弟,你别管我了,他们要是讲道理,就对不起身上的灰大褂了,这都是没有人心的东西,和他们讲道理,就好比对牛弹琴!”
“姓宋的,你敢骂我,看我不抽你!”两个公差就要动手打人,这时候张廷兰随手拿出了一个小绿本,随手甩在了他们的脸上。
“睁开你们的狗眼看看,你们还想抓我么?”
这两个家伙一见张廷兰气势汹汹,就感到一阵害怕,没准惹了不能惹的人。他们急忙将小本捡了起来,上面鲜红的大印好像是带血的刺刀一般,让这两个家伙心惊肉跳。
张廷兰陪同着老张进京,自然需要有个公开的身份,他现在就是张作霖的机要秘书,别看官职不算大,但是也表示是张作霖最亲近信任的人。
这两个公差别的本事没有,对于各种官职琢磨的很清楚,一看眼前这个年轻人竟然是堂堂一师之长的亲近人,顿时就手足无措。民国建立至今,也就几十个师长,每一个都是手握大权的一方豪强,别看公差很豪横,但是最怕的就是当兵的,这帮丘八大爷一旦发飙,把天灵盖给掀了,都没处讲理去。
这两个小子战战兢兢,两条腿只发软。
张廷兰用鼻子哼了一声:“既然知道了我的身份,还不滚蛋,难道要等着我们师长拜见的大总统的时候,专门说说běi jīng的治安么?”
这两个小子一听这话如蒙大赦,顿时连滚带爬的跑出了茶馆,就好像丧家之犬一般,全然没有了平时的威风,狼狈之态让众多茶客都忍不住发笑。
经过这一番,那个姓宋的中年人酒劲也过去了不少,他冲着张廷兰深施一礼:“多谢朋友搭救,感激不尽!”
“感谢的话不用说了,咱们找一个雅间,我想了解一下你的工厂是怎么回事!”
茶馆掌柜的急忙带着张廷兰等人前往雅间,都坐了下来之后,小伙计又送了一碗醒酒汤,中年人正在喝汤的时候,掌柜的冲着张廷兰三个人连连拱手。
“几位少爷,宋三爷是我的老主顾,为人正直,是地地道道的好人,可是这年头好人没好报,要不是您帮忙,三爷就被带到监狱去了,没别的,茶钱都算我的。”
说话之间中年人把醒酒汤喝完了,神sè也恢复不少,掌柜的也知道他们要谈正事,就转身离开。
“这位少爷,在下叫宋仲义,世代在běi jīng城经商,十几年前八国洋鬼子进běi jīng,烧杀抢掠,我家的一片产业都被烧毁了。当时我就在想,洋人凭什么能骑在咱们的脖颈上拉屎撒尿,后来我想通了,他们有工业,能造枪炮,咱们比不过人家。我把家产都变卖了,就开始办纺织厂,也想着实业救国!”
“嗯,先生说的不错,你能不能再说说工厂怎么经营不下去了,现在欧洲正在打仗,需要的物资数量惊人,按理说工厂多半都能盈利,你的问题出在哪里了呢?”
“这两年我的厂子的确盈利颇丰,但是我琢磨着要扩大规模,把所有的利润都凑到了一起,又把工厂作为抵押,贷了一笔款子,向洋人订购了一批机器,就在半个月之前,这批机器也运到了天津!”
“先生很有魄力,这不是很顺利么?”
宋仲义苦笑一声,说道:“问题就处在这个时候了,我把所有钱都存在交通银行,本来等着机器一到,就把钱付给洋人。结果交通行的货币暴跌,洋人拒绝用交通行的票子付款。我不只机器买不了,就连贷款都换不上,银行要没收我的工厂。这个时候zhèng fǔ又找到我,要给大总统进献资金,如果不交,就要抄我的家,这不弄得我是走投无路a!”
说到这里,宋仲义眼圈发红,悲愤到了极点。宋仲义的经营并没有什么问题,他完全是被交通行给坑了,这事情说起来都和袁世凯称帝有关系。
想当皇帝就要花费巨额资金,没有钱什么都玩不转,老袁手下一个重要的帮手,有财神爷之称的梁士诒主动接下了这个任务,他要帮这袁世凯筹措急需的资金。
梁士诒也没有点石成金的本事,他的方法就是让交通银行滥发纸币,造成货币贬值,同时又把交通银行的储备金都运了出来,送到了袁世凯的总统府。
这么一来老袁总算是有了启动资金,梁士诒也受到了重用,成了袁世凯的秘书长,这位梁财神弄到了钱之后,还大肆张罗,准备建立请愿团,利用所谓民意,帮助袁世凯登基,同时也是和杨度的筹安会唱对台戏,争当从龙功臣。
当然光靠着交通行还是不行,他们又向běi jīng的大小商户索要所谓的捐税,为他们的行动提供资金支持,这种事情全都落到了宋仲义的头上,他的工厂顷刻之间就面临倒闭的危险。
张廷兰,还有张学良和张廷枢听完宋仲义的叙述,都忍不住感到一阵心酸,这个时代的中国商人太不容易了,尤其是像宋仲义这种,他们怀着实业救国的理想,毅然把家产都拿了出来,买机器,办工厂,结果非但得不到zhèng fǔ的一点支持,还要面对zhèng fǔ无休止的盘剥,说起来都是辛酸泪。
“宋先生,您的遭遇我很同情,不过事情还没到无法挽回的时候,我可以给你提供一些资金,帮助你走出困境!不过说实话běi jīng的商业环境并不好,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把工厂迁到奉天北市场,我愿意给你提供全面的扶持!”
“这位少爷,我还没请教您的尊姓大名!”
“我叫张廷兰!”
宋仲义眉头先是一皱,似乎在极力回想,随即吃惊的问道:“您是一手筹建了北市场的张廷兰,张少爷么?”
“宋先生听说过我?”
“张少爷,我认识一个山西的票号老板,他有一个同乡叫乔瑞轩,据说在您的手下办事,他向我介绍了北市场的情况,特别提到只收营业税和所得税,还给商人提供种种便利,这可是全天下都没有这种好事啊,就是不知道真假?”
“宋先生,这些全都属实,就像您这种情况在北市场完全可以申请贷款,我们有专门的银行提供帮助,轻松的让你渡过难关。当然北市场也不会随意征收苛捐杂税,更不会把你逼到家破人亡的地步,我们是给商人提供服务的,而不是高高在上的大老爷。”
“张少爷,我能不能把工厂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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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贪财好色大太子
张廷兰简单的和宋仲义交流了一下,就发现这个人商业头脑很好,还有魄力,最重要的是他有一种商人的使命感,是真正把实业救国放在了心中。
张廷兰在商业方面主要倚重乔瑞轩和刘书成两个人,但是他们都是传统商人,没有办过工厂,而宋仲义经营工厂已经五年多,经验丰富,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尤其是宋仲义也被北洋zhèng fǔ弄得彻底没有了信心,他听说过北市场,现在就又见到了张廷兰,方虽然年轻,但是态度谦逊,沉稳老练,一看就是办大事情的人,值得投靠。
“宋先生,您能把工厂搬到奉天我当然欢迎,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去奉天不是享福,而是去吃苦。您办了纺织厂,这只是轻工业,真正想要强国,我们就要建钢铁厂、机床厂、拖拉机厂、甚至是造船厂,形成全面的工业体系。为了这个目标,我们每个人都要付出心血,特别是要服从大局,不能盯着自己的一点得失。”
“张少爷,吃苦不算什么,这些年最难的其实是应付那些官老爷儿,三天两头,有个名目就找你要钱。我的工厂摆在那里,在他们的眼里,那就是唐僧肉,谁都想要割一块下来,明枪暗箭防不胜防,心力交瘁啊!”
宋仲义说起这些来,情绪十分激动:“张少爷,办工厂是利国利民的好事,我不指望着zhèng fǔ能帮我一把,但是也不能故意找麻烦,拖后腿啊。中国地大物博,咱们要同心同德,好好干出一番成绩来,还用看洋人的脸sè么!”
“宋先生有这个决心就好。”张廷兰说道:“只是不知道你的工厂多大的规模,搬迁起来容易么?”
“最初我购置的是英国纺纱机,一共三千纱锭,后来陆续扩大到了五千纱锭,这次我准备再购进八千纱锭,将纺织厂提升到一万三千纱锭,工人也超过一千二百人,在北方也是一个大工厂了。”说到这里宋仲义狠狠的拍了拍大腿,满心的懊恼。
张廷兰虽然不了解纺织业,但是他记得张作霖执掌东北之后,曾经建立过奉天纺纱厂,最初的规模是一万纱锭。如果算上新购买的机器,宋仲义的工厂已经超过了奉天纺纱厂,自己这次算是捡到宝了。
有了宋仲义的工厂,奉天的纺织业起点会被提高一大块,张廷兰脸上露出了喜sè:“宋先生,你订购的那批机器还能弄到手么?”
“当然能,就在天津港口存放,只要资金到位,立马交货。”
“这就好,既然洋人不收交通行的票子,我先给你提供五十万俄国卢布,你把机器一定要留下。然后工厂整体搬迁到奉天,需要多少钱,我都承担,工厂的主要技工高薪聘请,普通工人愿意到奉天的,提供住处,薪水翻倍。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尽快把纺织厂建立起来!”
张廷兰之所以这么着急也是有原因的,奉天乃至东三省都没有大型的纺织厂,老百姓的衣服都是自家织的土布,东北的土布别说和洋布比,就是和江浙一带的土布都没法相比。偏偏现在又是大量百姓闯关东的时候,东北人口快速增长,需要的布匹也是直线上升,这是一个潜力巨大的市场。
特别是一战还在进行,需要的布匹也不在少数,快速完全搬迁,投入生产,甚至能够找机会打开国际市场,不由张廷兰不上心。
“张少,还有一个问题,纺织厂原来的销路都在关内,现在搬到奉天,规模又扩大了,我担心没法销售出去啊。”
“宋先生,销路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全力解决,而且我们要把布匹卖到欧洲去,直接赚外汇。那时候咱们用外币直接购买机器,就不会出现你这次的情况了!”
张廷兰信心十足,宋仲义也有了把握,双方谈得差不多了,张廷兰当即带着宋仲义去六国饭店,要给他提供资金,同时还要领着他见见张作霖,毕竟自己还太年轻,老张要是表态,能够让宋仲义更加放心。
他们匆匆赶回六国饭店,还没进饭店,就见到外面聚集了一大帮人,张廷兰打听了一下,才知道王士珍也暂时在这里下榻,袁克定亲自送王士珍过来,他们也算是很巧了,火车站碰到,在饭店又碰到。
这位大公子对待王士珍极为恭敬,他们呼呼啦啦的进去之后,张廷兰才进去找到了张作霖,老张一见张廷兰回来,还没等他说话,就让他即刻换上正式服装,把礼物准备好。老张这次最想买通的就是袁克定,因此一见袁克定也到了六国饭店,老张急忙命令袁金铠去约请。
张廷兰也知道应付大公子要紧,因此急忙按照老张的吩咐,进行准备。他们一直在房间门口等了半个多小时,袁克定才离开了王士珍房间,在袁金铠的引领之下,前来见张作霖。
袁克定把王士珍搬出来,其实是为了接替段祺瑞,老袁萌生了当皇帝的念头,就先试探了部下的口风,结果只有段祺瑞明确反对,因此老袁对这位段祺瑞心生不满。
不过段祺瑞号称北洋之虎,威望极高,而且又是北洋晥系的领袖,民国之后就一直执掌陆军部,亲信众多,根深蒂固。老袁思前想后,觉得要想拿下猛虎,必用蛟龙,因此授意袁克定请出王士珍。
袁大公子为了老袁的大业,也甘心奔波,甚至不惜下跪,终于请出了王士珍,袁克定自觉是大功一件,因此得意洋洋。
这个时候袁金铠代表张作霖来请袁克定,这位大公子才知道六国饭店之中还住着一个张师长,老袁一直很看重地方实力派,不过袁克定显然没有把张作霖放在眼里,他接到邀请之后,第一时间的想到的就是礼物,这段时间巴结他的人太多了。
大公子带着上货的心,兴冲冲的来见张作霖。此时张作霖和张廷兰都等在房间的门口,远远的就见到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前呼后拥走了过来,老张急忙紧走几步,拱手施礼。
“大公子前来,作霖不胜荣幸!”
袁克定不同袁世凯,他身材很高大,长相也不赖,如果不是因为坠马摔断了腿,绝对算的起一个美男子。他一见张作霖十分恭顺,也急忙拉住了张作霖,不过他是等到了张作霖躬身之后,才去拉他,显然有些做作。
袁克定笑着说道:“张师长,三年未见,风采依旧,家父早就说过,奉天有张师长坐镇,是稳如磐石啊!”
张作霖在民国元年进过běi jīng,那一次是升任二十七师师长,袁克定和他见过面。
老张一见袁克定说起旧事,急忙露出一副惶恐的模样:“作霖出身草莽,能够升任师长的高位,全靠大总统提拔,雨亭心中片刻不敢忘却。”
张作霖说着请袁克定进了自己的房间,坐好之后,袁克定主动询问起了奉天的民意。
“张师长,最近各地报纸都在讨论国体问题,不知奉天的情况如何?”
“大公子,作霖是个军人,不懂政治。不过也听到不少人提起此事,多数人都说我国民智未开,大总统又高瞻远瞩,是万民的希望,一切都看大总统的意愿,只要大总统有了决断,奉天上下一定遵从命令。”
袁克定点了点头,对于张作霖的回答还是很满意的,他说道:“我去过德国留学,发现德国之所以强盛,就是施行了君宪制度,德皇统帅全国,上下一心,国强民富,是中国的表率。只是国中总有一些小人,既不了解国际情况,也不了解国内的民情,一味反对,实在是可恶!”
“大公子,那些人都是蚍蜉撼树,不自量力,民心士气都在大总统一边,他们翻不了天。”老张说着给张廷兰使了一个眼sè,张廷兰会意,急忙将一张银行票递给了老张。
老张笑着对袁克定说道:“作霖深受大总统洪恩,无以为报,愿意进绵薄之力,帮助大公子以正视听!”说着把银行票送到了袁克定的面前
在袁克定的印象之中,奉天一直是一个穷省,除了有人参这些土产之外,并没有什么值得称道的,但是他接过银行票之后,也是眼前一亮。
老张一下子送出了二十万卢布,足足相当于二十三万大洋,数额绝对不算少。而且这个时代中国人自己的钱总没有外币来的坚挺,因此老张直接送外币,让这位大公子十分欣慰,当然他不知道这些卢布在不久的将来会变成一堆废纸。
“雨亭,太客气!奉天也不富裕,我怎么好收你的大礼呢!”
从“张师长”变成了“雨亭”,面子全在这张银行票上,老张心知肚明,不过还要继续装下去:“大公子,诚如所言,奉天并不富裕,但是我们对于大总统的忠诚是天rì可鉴的。另外我还有一些土产,要献给大公子!”
袁克定一听老张还要继续送东西,他的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欣慰的笑意,这时候张廷兰已经让人把礼物献了上来,首先就是两颗老参,最大的一颗足足有九两多。
俗话说七两为参,八两为宝。老参有续命的功能,年份越足,药效越好,张作霖为了打动袁克定,可是下了血本。袁克定也的确动心了,遍观总统府都没有这么大的人参,他对于张作霖的印象越来越好。
紧接着又送上了十顶海龙的帽子,十件狐狸皮袍子,都是顶级的皮料,sè泽动人,柔润光滑,用手一摸,就好像抚摸细腻的绸缎一般。
最后张廷兰又让人带进来两个十三四岁的女孩,袁克定顿时就双眼发直,眼神里露出炽热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