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疼惜
“他妈的,给脸不要脸是吧。”
啪的一下,刺青男一巴掌打在了白衣女郎伸出的玉手上,因着是要进贡的美女,刺青男倒是拿捏了轻重,巴掌声虽响,不过使了一分力道。
饶是如此,也在红衣女郎的纤纤玉手上,印下道深红。
“让开,否则你会后悔的!”
白衣女郎盯着刺青男,一字一顿,说得认真至极。
“哈哈……”
刺青男仰天狂笑,那边的康熙等人亦是莞尔,刺青男笑罢,面色肃然,假作认真,亦一字一顿道:“小妞儿,你真得很可爱。”话音方落,又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康熙,庞龙,你们别太过分,别忘了现在可是严打!”
眼见白衣女郎受辱,红衣女郎忍无可忍,退无可退,终于站出身来。
一闻“严打”,哈哈狂笑的刺青男脸色顿时一暗,募地想起这场对社会份子来说,最严苛的风暴,到底卷倒了多少枭雄人物,不说名声震天的青帮,彻底瓦解,单是那贵胄公子,也倒了不少,若今天的事儿,真闹开了,还真没好果子吃。
康熙,庞龙脸色均是一寒,很明显被红衣女郎搬出的“严打”二字,给慑住了。
的确,今时不比往日,康熙自家事自己知,若非自家父亲明辨天时,舵盘子转得快,攀上了那位,并让自己拜他作了干爹,哪有他康某人眼下的威风。
干爹虽然靠着猛冲猛打。在市委的威风一往无前,可这当口真把欺男霸女的事儿闹大,只怕干爹也按不住。
一念至此,康熙就恨一边的中山装青年恨得牙痒痒,的确,东少造访明珠,他得孝敬一二,好容易在“歌乐山”挑拣到这颗仙草,悄悄摸摸,循循善诱把事儿办成了才是最好。偏生这张青仗着贴东少贴得紧。肆无忌惮,原本稳稳妥妥,满是画意诗情的勾引,非被这王八蛋弄成了抢压寨夫人。
张青扫见康熙瞪来的眼睛。压根儿不为所动。冷笑道:“我听东哥说。康总在明珠很吃得开,敢作敢为,是少见的英雄。俊杰,今日一见,呵呵,应了那句老话,见面不如闻名!”
这话说得毒,刷的一下,康熙的白脸立时铁青,若非张青背后靠着东少,他早让这家伙见识见识什么叫“敢作敢为”了。
有气出不得,再想事已至此,不用强也过不去了,而让开路,放这四人走,东少那边绝对交代不过去。
心念一定,康熙扫了红衣女郎三人一眼,眼现决然,“小龙,请你的老同学三位,到咱们那边做做客,晚上,等杨书记,白区长,贾所长来接;钢炮,你那边也动作麻利点儿,教教那婊子怎么服侍人,胭脂马虽好,可太烈了不牢靠,惹得东少不快,可就得不偿失。”
“擎好了,熙哥,不瞒你说,我手早痒痒了。”
庞龙应承一声,缓步朝白斯文,贾勇逼去。
康熙话说到这份儿上,红衣女郎四人皆知今日之事绝不能善了,眼下唯一的希望,就是冲出门去,把事儿闹大,要不然,真被姓康的捉走,必定又是一场吃亏的政治交换。
不待庞龙逼过来,白斯文,贾勇一左一右,拔腿就跑,原以为,兵分两路,庞龙定然顾此失彼。
哪知道,两人速度还没加起来,庞龙晃身便到,双手暴涨抽出,啪啪两声巨响后,白斯文,贾勇好似两条破麻袋,一左一右朝墙边飞去,半空里,各自血雨飘蓬,落定时,嘴角各自血肉模糊,伏在地上,动也难动。
庞龙这边狠下辣手的当口,刺青男那边也动作开了,惜乎,白衣女郎力虽不及,但头脑聪明,知晓硬抗不得,早早就扯着红衣女郎退开了。
那刺青男没有庞龙的伸手,三两下抓拿,竟没拿住人,两位女郎正躲避得娇喘吁吁,那边的白斯文,贾勇便遭厄。
瞧见白、贾两人的惨状,瞬间,红衣女郎被激得失去了理智,竟挣脱白衣女郎的手掌,朝那刺青男扑去。
白衣女郎性虽温婉,可这这温婉中,却又十分执拗,红衣女郎一动,她竟也直直追了过去。
砰,砰,
红衣女郎肚子上挨了一脚,翻倒在地,直吐酸水,白衣女郎被刺青男伸出的粗腿勾倒,直直摔在了门上。
刺青男先前数下,没抓住两女,相对于庞龙的利落,简直是蠢笨。
他如今兄弟不在,事业消亡,纯守着康熙过活,若让人觉得他不过如此,又如何自抬身价,是以,此刻收拾两女的手段,简直含恨而发。
若非记得那白衣女郎,得进献东少,他早就直接朝脸上招呼去了。
“熙哥,差不多了,尽早抽身为妙。”
庞龙提起红衣女郎,把在手中,对康熙规劝道。
这几位虽然无法无天,到底知晓轻重,严打当口,该缩头时,还得缩头。
康熙点头道:“小龙说得对,钢炮,带上人马上走!”
刺青男应承一声,伸手朝倒伏在门上的白衣女郎捉来,熟料,他刚抓住那白衣女郎的头发,白衣女郎猛地一挣,身子猛地在那扇门上一磕。
哗啦一声响,那大门猛地垮塌。
原来,这扇门方才在康熙几位暴力进入时,就剩了半扇合页连接,早就失去了稳固。
而白衣女郎被刺青男绊倒,身子就磕在了这半开不开的门上,虽撞得头晕眼花,可身子的感触却极是灵敏,知道能否破门,将消息传递出去,在此一举,遂集中身体的全部力量,用尽全力磕在门上,力量之大,以至于那刺青男虽伸手捉住饿了几缕情丝,还是被那白衣女郎重重一击,将门撞塌。
咔!
砰!
厚重的大门落地,砸得大地似乎都颤抖了一下,白衣女郎的身体也重重摔在了门上,疼得他差点晕厥过去。
心神俱疲,恍恍惚惚间,那白衣女郎耳边传来一道熟悉的喊声“小晚”,那喊声是那样的亲切温暖,包含慈爱,白衣女郎用力摇下头,只觉定是脑子里出现了幻觉。
紧接着,身体也有了感觉,一只温暖的大手伸了过来,巨大的力量传来,她只觉身子像灯草一般,被扶了起来,紧接着,身子便靠进了个温暖怀抱。
她缓缓睁开眼来,眼帘中映入一张英俊的瘦脸,霎那间,满天乌云都被这张充满痛惜的脸蛋照散了。
“大哥!”
白衣女郎揉揉眼睛,终于惊叫出声。
话至此处,这白衣女郎的身份已然明了,正是小晚,而那被小晚唤作“大哥”的人,除了薛老三,自然再无旁人。
前番为许子干之事,薛向夜返薛家,离去时,在飞机上和小家伙通话,便听小家伙说小晚离京实习去了。
而这小晚实习结束后,便随着同校好友杨丽华,四处游走了一番,这日游到明珠,原本距离毕业答辩的时间不远了,小晚准备返回京城,可明珠恰好是杨丽华的地头,她非要招待小晚一番,这才有了今日这番变故。
而薛老三更是没想到,会在此处,遇见自己的二妹妹,更让他没想到的是,会撞见自己的二妹被人欺负。
眼前是怎样的一张脸,额头中央高高肿起,乌央一块,左侧眉间磕破,鲜血长流,右侧嘴角也微微翘起,凄惨至极,哪里还有半点原来明艳秀美。
怔怔地瞧着眼前的这张脸蛋儿,薛老三只觉空气里没了氧气,腔子使劲抽动,也不得呼吸,一颗心疼得快裂开了。
薛老三有妹妹两人,小晚因为年纪原因,让薛老三不得像小家伙那般亲近,可心里头对这个二妹妹的疼惜,从不曾少了半点儿。
更有甚者,因为他魂穿之前,终日胡闹,是这个二妹妹默默承担着繁重的家务,替他这个兄长支撑着这个家,就为这个,薛老三对这个二妹妹疼爱之余,更多了三分愧疚。
偏偏这个二妹妹乖巧至极,不仅学业优秀,而且温婉懂事,从不曾让他这个兄长操半点心,也正因此,薛老三便是想关爱,也没多少机会。
如今,这个让他既疼爱且愧疚又愧疚的二妹妹,当着他的面儿,被人伤成这样,薛老三差点儿没疯掉。
“还真有他妈的敢搅合的,找死啊,快把小婊子放下。”
刺青男扔掉手里的一缕青丝,高声怒骂。
“别别别,炮哥息怒,炮哥息怒,纯是路过,路过……”
负责给薛向几人带路的崔胖子,蹿上前来,慌忙打着圆场,不住冲薛向使眼色。
薛向的身份,崔胖子清楚,督查室主任,位高权重,可刺青男几人的大名,崔胖子更是如雷贯耳,尤其是里面那位蓝西服青年,虽是头一遭来“第一鲜”,可崔胖子还是从旁的食客中问出了这位的名号。
康熙,康总,康大帝,康灭门,干殿下,一人五名儿,足见雄伟。
督查室主任虽然不凡,但决计不是明珠市正印丁市长干儿子的敌手。
崔胖子对薛老三观感不错,不愿这位他有可能攀上关系的市委要员,折翼此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真正的恶人
不成想,崔胖子一番话没说完,屋内便起了喊声。
“铁局长,救救我们!”
“胡市长,铁局长,耿秘书长!”
前道声急促,凄厉,发声的是白斯文,杨丽华赴京念书,贾父级别太低,就白斯文这副区长的公子,认识门外的铁进这位明珠市局局长。
而胡黎明反倒因为级别过高,耿福林因为身在机关,以至不得为白斯文所识。
后道声满是惊诧,开腔的正是康熙。
康熙真是吃惊了,他万万没想到会在此时见到这让他干爹都经常咬牙切齿的“胡氏铁三角”。
却说,康熙一声叫出,满场皆惊,杨丽华,贾勇,白斯文三人,满眼尽是希冀;庞龙,刺青男面面相觑;崔胖子更是惊得嘴巴险些没咧到脖子后去;独独那张青依旧风清云淡,插手入兜,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
“原来是胡叔叔,铁叔叔,耿叔叔啊,巧了巧了,您几位也喜欢这家的火锅,要我说您几位算是来着了,崔胖子这火锅做得着实地道……”
惊讶方过,康熙便含笑迎了上来,远远就冲几人伸出了手。
知道来得是对头,麻烦,康熙依旧不慌不忙,这底气不是别人,正是他那位干老子。
熟料,康熙大手伸来,压根儿无人给他面子,铁进铁青了脸,厉声道:“康熙,你他妈到底在做什么!”
铁进不识得小晚,可见一边的薛老三阴着一张快滴水的脸蛋。不住抚慰他身侧的女郎,猜到这人必是薛向极为重要的人物,既然如此,他对康熙哪里还有好话。
康熙万万没想到这位铁局如此蛮野,连最基本的客气都省了,张嘴就骂,哪里有半点堂堂正厅级高官该有的城府和风度。
“铁局长想必是误会了,我介绍下,这几位都是我的朋友。杨丽华,闸南区委杨书记的女儿;白斯文。合浦区白副区长的公子;贾勇。泗泾贾所长的公子;庞龙,省武警总队庞总队长的公子……我们老友相聚,在玩儿警察抓小偷的游戏,可能是玩得比较疯。将场面整得有些大。其中要数白斯文最是入戏。您瞧,这小子瞧见您,还叫救命呢。”
康熙盯着白斯文。笑眯眯道:“我说得没错吧,蚊子!”
白斯文瞪眼,方要反驳,杨丽华却先接口了,“三位叔叔好,我们的确在玩儿游戏。”说罢,朝三人鞠了一躬,转头对康熙道:“熙哥,时间不早了,我们得先回去了,改天再玩儿。”
白斯文,贾勇惊呆了,原以为,救星杀到,趁势哭诉冤情,借着严打的东风,必定能将康熙这恶魔连根拔起,怎么也没想到杨丽华竟是这么作答。
杨丽华知晓二人生疑,悄悄冲二人微微点头,示意别坏事儿。
原来,杨丽华虽久不在明珠,却听过康熙为非作歹的劣迹,连带着对那位丁市长的威名,也听进耳去。
她虽不参与政治,却胜在头脑精明,转瞬就窥出了轻重。
在她看来,眼下的事儿,出口恶气,是痛快了,能否将康熙连根拔起,绝对是未知之数,即便是弄倒了康熙,那位风头极健的丁市长必定安然无恙。
不能斩草除根,单为意气,空个父亲结个大仇,还得担心后续报复,怎么算,也是笔亏本账。
“好好,下回玩儿,下回再玩儿!”
康熙乐呵道,心中着实松了口气。
不错,眼前的戏码,虽然拙劣,可只要杨丽华配合了,就遮掩团圆了,民不举,官不究。
康熙虽然张狂,却也知晓轻重,他这点份量,绝对上不了胡黎明这个层级的盘子,想必有了杨丽华这番遮掩,便是胡黎明等人瞧出是做戏,也奈何不得他康某人。
虎口脱险,杨丽华三人着实舒了口气,相互搀扶着,急急朝门外行去,行到半道,这才发现走廊里的小晚正被一英俊青年搂在怀里,捧着脸摩挲。
原来,方才三人在室内,视线不及室外,压根儿不知道小晚在外面的动静儿。
“小晚,快走,马上回京!”
杨丽华急步上前,伸手便来拉小晚,至于薛老三是什么人,她问都懒得问,她实是被康熙吓破胆了,只想快些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往哪里走?”
薛老三忽然转过脸来,冷冷盯着杨丽华。
蹭蹭蹭,杨丽华连退散步,好似被冰箭射中了一般。
她从没见过这种表情,不冷不热,不喜不怒,说面无表情,偏生又寒气瘆人,一双眸子似乎看不到生气。
“大哥,这是我同学丽华!”
小晚慌忙解释,上前一步,拉过杨丽华,“丽华,你不一直想见我大哥么,这就是!”
“薛大哥好!”
杨丽华怯懦地朝薛老三问好,没奈何,对方那要杀人的表情,实在太吓人。
薛老三睬也不睬她,低声问小晚道:“好些了么,还疼么?”
杨丽华实在是奇怪极了,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是矛盾综合体,有着最冰冷的脸蛋,却又有着最动人的声音。
方才听他说话,像一团温暖的棉絮堆砌成了云朵,包裹着浓浓的慈爱,温暖,似乎饱含着这世上最深沉,真挚的感情。
“好多了,一点儿也不疼了。”
小晚也倍觉奇怪,怎么大哥的手一碰自己的脸蛋儿,先前那火辣辣的疼痛,顷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呢。
“不疼了就好!”
薛向轻轻抚了抚小晚的墨发,将乱发抚顺,眼睛猛地扫见刺青男脚下的一缕青丝,眼中寒光一闪,伸手指着刺青男,“刚才是他对你动手了吧!”
小晚点点头。
她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与此同时,她也知道今次不是恰逢大哥赶来,会在自己身上发生什么,对这种恶人,没什么好怜悯的。
“看大哥给你报仇!”
薛老三揽着小晚,缓步上前。
“胡市长,他想干什么,都说了先前是做游戏,我有在先,伤着了,我可不负责任……”
康熙指着薛向,大声喝问,“钢炮,别跟他较真儿,你先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眼下,胡黎明在侧,以小敌大,康熙知道占不到便宜,刺青男这种社会份子,不出手吃亏,出手可能更吃亏,自然三十六计,走为上计。
刺青男知道此处不是自己卖弄武勇的当口,应承一声,转身就朝左侧门缝溜去。
“怎么,想走?”薛老三盯着刺青男,声音里像裹着冰渣滓。
刺青男速度虽急,却哪里快得过薛老三,薛老三搂着小晚,准而又准地横在了前方。
“哪只手打的?”
薛老三盯着刺青男问。
杨丽华只觉小晚这个大哥,简直有些神经病,他当这是家长为孩子跟小朋友报仇么,还哪知手打的,难不成哪知手打的,就朝哪知手打还回去。
“让开,老子没功夫跟你啰嗦!”
刺青男羞恼至极,若非忌惮对面站着位公安局长,他早动手了,娘的,被傻子一般地问问题,想想都火大。
“不说正好,我就当你两只手都动了!”
话音方落,薛老三右腿踢出,像踢中根浮木一般,刺青男却如被猛牛撞了一下,毫无反抗能力,应声而倒。
砰的一声,刺青男胖大身体砸在地上,疼得他直呲牙,好似从三楼摔了下来,亏得他生性豪勇,若是一般人,早撕心裂肺地惨嚎了。
就在刺青男强忍着一口气,双手伏地,准备挣扎起身时,咔嚓两声脆响,他的两只巨掌,竟被薛老三踏在了脚下。
“啊!!!!!!!!!!!”
剧烈的疼痛传来,全身的痛觉神经似乎都在霎那被发动,冲得脑电波都快紊乱了。
刺青男做大哥时,自问也用脚这般折磨过人,可他坚信,那种折磨决计没有今天自个儿遭遇的惨烈,那人的双脚踏上来,好似踏住一块破布,用力搓揉之下,一股诡异的劲力似乎非挑起每一根痛觉神经,才肯罢休。
咔!嚓!
两道好似嚼断脆骨的令人牙酸的声响传来,刺青男的惨叫终于化作了彻底的静默。
失去知觉的霎那,刺青男最后一道意识,竟然是想起了此前小晚对他说得那句话“不让开,你会后悔的”。
彼时,听了这话,他哈哈大笑,只觉小晚幼稚到了可笑的程度,于今再看,只余嘘唏。
薛老三转瞬降下霹雳,满场众人惊得脑子都快当机了。
康熙等人自问作恶多端,干坏事儿和恶心事儿,已经没有什么心理压力了,可眼前那两只如稀汤一般的手掌,瞧得人胃里一阵翻腾,满心就剩了一个念头:还有王法么,还有法律么!
白斯文,贾勇眼泡鼓起,面面相觑,转而齐齐盯着杨丽华,似乎要她给出个答案,为什么这天仙一般的单纯大学生,会冒出这么一个凶残恐怖的大哥。
殊不知,杨丽华亦震惊得快昏厥过去了,尽管她早知道薛晚在学校无人敢惹,是因为背后有个据说是混社会的大哥,可她万万没想到这位混社会的大哥,竟是如此的肆无忌惮,康熙这等恶少,和人家比起来,差了十万八千里,简直就不是一个量级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看大哥打狗
胡黎明,铁进,耿福林各自神情肃穆,寂寂不语,薛家衙内的胆大,聪明,他们见识过,凶戾之名也有耳闻,可每见薛向,皆是温文尔雅,睿智明礼,这凶戾之名,便也作了是外人谣传。
可此时此刻,见识了薛衙内这般面目,这几位震惊得无以复加,简直不知说什么好了,这哪里是凶戾,分明是凶狠,残忍。
胡黎明默默盘算:也许这才是完整的薛衙内,到底小看了他,不过也好,光有聪明睿智,没有凶狠果决,在这个波诡云谲的宦海,只怕也定不住台盘子。
胡黎明身居高位,是站在高处打量薛系这位太子爷的,眼前的血腥,并不在他眼里。
倒是铁进,耿福林惊骇之余,心生责怪:“你堂堂太子爷,要收拾这种臭番薯,烂鸟蛋,打声招呼就行,是生是死,一言即决,干嘛要亲自下场,弄得鲜血淋漓,没得脏了手。”
“铁局长!!!”
康熙疾呼一声,凸了眼球,指着薛老三,“当众伤人,你堂堂公安局长,怎能视而不见,我要上告,要上告,告你这公安局长不作为……”
惊骇过后,康熙腔子里就剩了愤怒,心头碎念:“麻痹的,你们铁三角是不凡,可老子干爹可是市长,背后立着元勋,常委会上,便是正印书记也得让我干爹三分,老子今天不欺人,难道还要老子被人欺!”
咆哮得面红脖子粗,铁进理都不理。紧走几步,跟上薛向,悄声道:“老弟,还是提回局里吧!”
“你别管!”
薛老三眉也不抬,冷声一句。
他的愤怒,铁进不懂!
这些人如何受国法制裁,遭遇何种刑罚,薛老三不想管,也不愿管,他更不怕别人说他都当了大官。还管不住手脚。
眼下。在他心里,就一个念头,为自己的妹妹报仇!
哥哥为妹妹出气,什么他妈的规矩。都得滚蛋!
铁进听得脖子一缩。心中知道要坏事儿了。薛衙内这是动了真火,心中暗自打鼓,生怕这位大爷弄出人命来。
而这担忧方起。又一念头浮出:坏了,明珠可是老子的地头,这姑娘在明珠遭了罪,薛老弟莫不是连我也怨上了。
一念至此,铁进眼珠子一翻,瞪着康熙,恨不得将这小王八蛋给生吞活剥了。
要知道,他铁某人列入薛氏门墙,才不过数月,薛家人助他升官涨爵,如今,在他地头,发生了这种事儿,怎叫他铁某人不羞臊得想撞墙。
“铁局长,看来你这局长是真不顶什么用,既然你管不了那小子,也别怪我们正当防卫,胡市长,耿秘书长,你们可都是见证人……”
康熙怒极,自打拜祭了丁世群做干老子,这明珠的地头上,就没他康某人吃亏的道理,“小龙,教教那小子怎么做人。”说话儿,冲薛老三一指。
“得勒,熙哥,咱占理,怕个毛,官司打到市委,也没咱的错,再说,老子早看小逼养的不爽了,看他模样,仗着学过三招两式,就咱爷们儿面前耍威风,显得他!”
嘴上如是应承,自幼随父学艺的庞龙,眼力劲儿还是有的,薛老三那轻轻一脚,就扫到了颇有几分勇武的刺青男,证明身手不俗。
不过,这点本领,还不在庞龙眼里,他自幼苦练,生平没什么爱好,就剩了练武打架,同龄人中,早打遍无敌手了,除了随父游历冀北国术之乡沧县,败在一两位老拳师手下外,与人对敌,还真就没吃过亏。
而那两次败北,也是五年前的事儿,当年他不过十六岁,两位对手皆值壮年。
五年后的今天,庞龙自信体力和拳术都到了巅峰,一双铁砂掌更是达到武侠小说中开碑裂石的程度,天下只怕难有抗手。
收拾个会些花拳绣腿的兔崽子,哪里会有难度。
“他动手了么?”
薛老三对不远处做着准备动作的庞龙,熟视无睹,依旧温声问了小晚一句。
无视有时便是最大的侮辱,联想到前番薛向也是如此招呼刺青男的,庞龙心头怒火就蹭蹭直冒,“小b养的,狂尼玛呀,小婊子就是老子伤得,你能把老子球喝了……”
庞龙本就没念过几天书,又在号子里待了两年,别的没学着,一肚子粗鄙骂词,却是盛得满满,此刻扑腾出来,宛若汪洋倒泄。
“看大哥打狗!”
薛老三左手在小晚腰间一搭,掌间劲力轻吐,小晚丝毫不觉抓攥,双脚却离了地。
薛老三轻轻擎着小晚,左脚一踏,身子便朝庞龙射去。
“来得好!”
庞龙大喝一声,双脚在地上大力一顿,一个弹腿便要扫出。
哪知道,他身子方腾空,薛老三的手掌便已送到,两指并挺如剑,直直插进庞龙嘴中,勾悬住口腔左颊,猛地用力,啪的一身巨响,庞龙的身子,竟被薛老三秤钩一般的指头,摔肥猪似的,从半空直直掼到了地上。
薛老三含恨而出,下手极重,庞龙落地霎那,疼得差点昏死过去,嘴角豁烈开半张脸,恐怖的伤口处哗哗流血。
好个庞龙,当真悍勇,忍着剧痛,一个鲤鱼打挺,便要站起身来,嘴上仍旧含糊不清地骂着脏话,不成想,他身子方听起来,薛老三的大长腿就到了,一个大力抽射,直直将庞龙抽出七八米,撞在右侧的墙壁上。
至此,自诩为天下无敌的庞龙庞高手,再没了声息。
哗!
哗!
满场巨震,康熙都不知道要怎么表达自己心中的震撼了,庞龙、刺青男,可谓是他新收编的哼哈二,将,向来得用,这二位是要武力有武力,要背景有背景,一黑道一军方,可谓相得益彰,一旦使出,无往不利。
可今天这事儿,邪门儿到了极点,眼前的青年男子貌似白痴,反反复复就知道问那白衣女郎“疼不疼”,“谁动了手”,“大哥给你报仇,出气”,似乎这世上的人都不在他眼中,只剩了那白衣女郎。
如此白痴,按说极好对付,可偏生此人一出手,顷刻间,便将刺青男,庞龙尽灭。
现在看来,此人哪里是白痴,分明是要以一往无前的气势,横扫一切。
白斯文,贾勇也瞧呆了,满脑子就剩了“嚣张,霸气”两个词儿。
庞龙是什么人物,他们可太清楚了,简直就是条武力值满格的疯狗,那刺青男和他比起来,差了不止数筹,不说别的,单看方才庞龙能自如地在沸水中捞取食物,就知晓此人手上的功夫有多深。
可就是这等狠人,在白衣女郎大哥手下, 也没走过一招,不,简直就是被横虐,就像秋风扫荡落叶一般,无情,残酷地抹杀出了这个世界。
什么康熙,康大帝,干殿下,和此人比起来,简直就是萤虫同皓月争辉。
不管此人有无背景,单凭这份豪勇,姓康的就只有吃糠喝稀的份儿。
白,贾两人震惊得直捂嘴,生怕嘴巴张太大,会扯动伤口,却听一边的杨丽华捂着挨了一脚的小腹,呢喃着什么“乱石穿空,惊涛拍案,卷起千堆雪,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原来如此啊!”
白斯文和贾勇面面相觑,实在不明白杨丽华为什么叨叨出一句不合时宜的宋词,更不明白这位怎地在半句词后加上一句“原来如此”。
要说,白斯文和贾勇没有读心术,自然不理解杨丽华的震撼。
薛老三这凶残,利落的攻击,虽然血腥,实在极富冲击力,在这种情窦初开的女青年眼中,绝对酣畅淋漓,霸气无双。
那句念奴娇中的词句,便是杨丽华有心而发,至于那句“原来如此”,则是杨丽华自以为想通了小晚在京大为何无人敢惹的原因。
在他看来,有这么一位兄长,即便是毫无背景,那些大大小小的太子们也得退避三舍。
崔胖子眼神空洞,注视着门内发生的一切,倚在另一扇大门上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满嘴就剩了低低的呓语:“这,这,这……”
眼前发生的一幕,实在是太颠覆崔胖子的认知了,市委督查室主任竟成了凶狠残忍的屠夫,凶焰震明珠的干殿下,吓得缩成一团,更离谱的是,市长,秘书长,公安局长,淡定围站一旁,什么时候共和国的高官,太子们不爱文斗,爱武斗了啊……
“你,你……别过来!”
瞧见那恐怖的男人竟又开始迈动脚步,且方向明显是奔自己来的,康熙再也无法淡定了,“我干爹是丁市长,你敢动我,我保管你走不出明珠……”
薛向嘴角泛冷,睬也不睬他,只低头冲小晚说:“收拾掉这两个,咱们就走!”
“算了,大哥,我不生气了。”小晚微微一笑。
今天,她真是开心极了,虽然遭了大罪,却得到了这世上最珍贵的关怀,依在大哥怀里,竟是这样的温暖。
“可我还生气,欺负了我妹子,可没这么容易完事儿。”
薛老三竟难得地露了个微笑。(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一章 东少
“还记得几年前姓陈的欺负小适么,大哥狠狠收拾了他一次,就再没有人敢动小适了;都是妹妹,不兴厚此薄彼,你就别管了,看大哥打架,打一次少一次噢。”
薛老三轻轻拍着小晚肩头,好似她还在十二岁。
小晚望着那张世界上最温暖的脸蛋,用力点头。
薛家兄妹这边风清云淡地上演着脉脉温情,那厢的康熙苦胆都快骇破了,面对这么个不要命的,以往最管用的身份,背景,此刻半点作用也无。
他先是顶着丁世群的招牌叫嚣,发现那恐怖男人压根儿睬也不睬,没奈何,治好再度朝铁进呼救,“铁进,你身为公安局长,不能草菅人命啊……”
他喊声极大,大门敞开,此时正是餐饮营运高峰期,不少食客朝这边挤来,若非崔胖子见机快,及时抽调精干服务员拦阻,这边的“热闹”早遮掩不住了。
铁进虽恼极康熙,可此人到底不比庞龙,刺青男,即便要下死手整,也不好摆在明面上,当下,上前拉住薛向,“薛老弟,这杂碎交给我收拾,保管让你满意,让咱妹妹出气……”
胡黎明动了动嘴皮,却没有言语,今次他家夫人和劣子在薛衙内面前失了分,他底气先就弱了三分,此时,薛家二小姐在自家地头上,又出了这等惨事,审时度势,便知自己没多少说话的余地。
可他好歹是一任副市长,市委常委。私宅中,静观此变故,或可说得过去,眼下众目睽睽,闹得太大,难免有损风评。
胡黎明有苦难言,忽地扫中一边的耿福林,以目视之,后者微微颔首,便也追上前去。悄声劝道。“老弟,明面上的差不多了,那位丁市长入主明珠这几个月,可着实跳得紧呢。咱们占着道理。没必要给人送把柄。”
三人中。独他与薛向关系最近,许多话,也就他最方便说。
市公安局长。市政府秘书长,齐齐管薛老三叫“老弟”,且看说话的语气,处处以此人马首是瞻。
杨丽华,白斯文,贾勇,康熙,张青等人便是再傻,也知道了眼前这人的身份绝对不一般。
杨丽华骤然想到先前遭遇康熙威胁时,小晚说“在明珠,没事儿的,我打个电话给我大哥就好”,这哪里是幼稚,单纯,分明是有着强大的自信啊。
再想,京大那么多太子爷,若是小晚背后的大哥只是一混社会的大哥,无论如何不可能笼罩全校,混黑的什么时候也干不过混白的啊!
一念至此,杨丽华思绪飞扬,想起先前在乐吧时,在小晚面前秀着官宦子弟的优越感,这会儿,她恨不能把脑袋扎进地底下。
却说,铁进,胡黎明双双劝阻,萎靡的干殿下又起了精神,瞪着薛向道:“今天这事儿不算完,有种你就在明珠戳着!”
不曾想,干殿下话音没落,啪的一声巨响,他便抽翻在了沙发上。
这回出手的竟不是薛向,而是铁进。
铁局长真是恨毒了这位干殿下,因为这家伙,让他铁某人在薛家面前,颜面大失;因为这家伙,注定要引起更高层面的碰撞,给他铁某人的仕途蒙上了阴影;最大的不爽是,这王八蛋纯是不知死活,这会儿,他铁某人都站出来,帮其挡了血光之灾,谁知这小王八蛋登鼻子就上脸,欠抽!
铁进一巴掌彻底抽懵了康熙,这家伙气焰全无,陡然意识到在铁进这种层级,还真就没他腾挪的余地,至于连铁进都需要敬让三分的恐怖男人,注定是他惹不起的存在。
康熙踩惯了人,惯会看眉眼高低,眼前这恐怖男人,摆明了是他惹不起的,先前,他还觉得此人当众重伤他人,是一勇之夫,血勇之举,现下看来,人家分明是有恃无恐。
便连他康某人在严打当口伤人,都得紧闭了房门,避讳外露。
两相对比,足见对面这人身份高到何等程度,没准是位真殿下。
一念及此,刷的一下,康熙竟跪倒在地,噼哩叭啦,狂抽自己耳光,边抽边喊“对不起”……
谁也没想到,这家伙竟是如此无节操无底线,前后对比,判若两人。
杨丽华,白斯文,贾勇三人只觉今天一天所受的惊讶,比这二十来年加起来都多。
鼎鼎恶名的干殿下,康大帝,竟然跪在人前,自掴起耳光来,这是何等的不可思议。
再瞧小晚时,杨丽华自觉再也无法将她和那位温柔老实的死党相代入了,分明是位天之骄女啊。
瞧见康熙自掴耳光,白斯文,贾勇震撼之余,却另有肚肠,康熙这种恶棍,哪里有什么廉耻,今日是踢倒了铁板,不得不服软,可他们这些在场的旁观者,瞧了干殿下如此一幕好戏,又怎能被干殿下忘怀,没准儿待今次风波平息后,他们就得面对这位干殿下排山倒海般的泄愤。
啪啪啪……
转瞬,康熙就自掴了数十巴掌,他倒有几分狠气,下手极重,眨眼,脸颊高肿,嘴角溢血。
薛向嘴角泛冷,对方的自掴,根本就是在做戏,虽然下手极重,嘴上也在道着歉,可坚毅的眼神时时泛出的冷光,完全暴怒了这家伙心中毫无悔意。
不过,这也在薛老三意料之中,反正他压根儿没打算放过这帮人。
一想到小晚身上遭遇的痛苦,和若他今次不来,可能会发生在小晚身上的悲剧,薛老三浑身的热血都在血管里奔腾跳跃。
“呵呵,有点意思!”
始终双手插兜,一言不发,好似隐形人的马青忽然说话了。
一句简单的话吐出,拔脚就走,似乎眼前这场鲜血淋漓的惊变,压根儿不曾惊扰到他。
薛老三眉峰微扬,靠马青最近的耿福林错开两步,横身阻住了马青的去路,“年轻人,事情没处理完,谁也不能离开。”
薛向的态度既然无可逆转,作为铁杆,自然只有毫无保留地站在他一边。
这一刻,耿福林不是位高权重的远东金融中心的市政府秘书长,甚至不具备政治属性,就是薛家打手。
张青脸色一暗,冷冷盯着耿福林,“拦我的后果,只怕你无法承受!”
刷的一下,张青亮出了一张军官证,签发地竟是东北军区司令部。
八十年代初期,越战刚结束,军方在地方的权力尚未收束,若逢军政相争,通常是军方占据优势。
耿福林虽是副厅级高官,可张青就凭一张大军区司令部的招牌,却是无需畏惧。
“他动手了么?”
无声无息,薛老三揽着小晚,到了近前。
饶是再有恃无恐,听见这不含任何感**彩的声音,张青仍旧忍不住骨子里发冷。
打架,张青自问是不怕的,便是挨打,忍忍也就过去了,可眼前这人不出手则已,出手则石破天惊,鲜血淋漓,比屠宰场好不了多少。
偏生面对此人,他又无可抗拒,且此人三次询问那白衣女郎,己方三次有人倒下。
于今,这近乎可笑的问询声,简直有了黑白无常勾魂索的震慑。
张青是**凡胎,焉能不惧。
“动手了又如何,你动他下试试!”
平地一声雷,大门处,光鲜陡暗,七八人鱼贯而入,当先那人最是魁梧,看容貌,不过二十七八,身高足有一米九,肩如山宽,威猛不凡,一身利落的灰军装,套在他身上,丝毫不显土气,反倒更增威猛,一双超大号的黑色军用牛皮军靴,宛若小船,裤脚自膝盖下起,就扎进了靴筒内。
如此身材,配上这等装扮,衬得那壮汉威猛绝伦,好似一柄无敌金刚杵!
“东哥!”
“东少!”
张青满脸满脸狂喜,脸上的颓唐一扫而光,好似只要这人来了,便是黑白无常当面,也再无畏惧。
而正卖力掌掴着的康熙,瞧见来人,瞬间泪流满面,蹭地起身便朝那人奔去,好似离家十月的孩童,遭遇了寻来的父母。
到得近前,康熙顾不得擦泪,指着薛向,就冲那人哭诉开了,“东少,就是那王八蛋,我不过就想请他妹子陪你喝吨酒,那王八蛋不肯就算了,上来就打,小龙,钢炮,被他虐得到现在生死不知……”
不须康熙朝室内的两滩血迹指去,那人的目光早被这触目惊心的所在吸引,轻咦一声,眼睛满是一扫,定格在了薛老三脸上,“你干的?”
不成想,此人话音方落,啪的一声响,薛老三骤然挥掌,巴掌准儿又准地印在张青的脸上,直抽得他倒飞了四五米,半空里血如雨注,断齿飘蓬,跌落在地,生死不知。
起初,薛老三没上来就对这家伙动手,乃是见这人清清冷冷,孤傲不群,猜到以此人的傲气,不至于对小晚动手。
可此刻,听了康熙的哭诉,以薛老三的聪明,哪里还猜不出,张青就是狗仗人势的狗腿子,而自家妹妹就是这王八蛋瞄准好要敬献给他主子的目标。
想清此节,薛老三这一巴掌可谓含恨而发,一掌下去,抽得此人满嘴牙齿全落。
“我动他了!”
薛老平静地瞧着那魁梧巨汉,轻轻一句,威风滔天。(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对撞
“我动他了!”
只短短四字,便将那魁梧青年挟风雷而来的威风,扫了个干净!
“好,很好。”
魁梧青年大步迎来,超乎常人的大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你胆子很大!报个万儿吧,能踩倒康熙,至少有些斤两。”
不成想,魁梧青年话音方落,他身后竟有两人越众而出,朝薛老三迎了过去,远远便叫:“三哥,老不见了,还好啊!”
听字面的意思,能知两人是在打着招呼,可谁都听出那声音夹杂着浓浓的怯懦和勉强,再瞧表情,更是一脸的不自然。
“龙总,王厂长,这人你们认识!”
魁梧青年左侧的平头军装青年,失声叫出。
魁梧青年也暗自皱眉,那唤作“龙总”,“王厂长”的,身份可是不低,也是他近年结识的合作伙伴,在岭南的几个地产开发和计划外钢材贸易上,这两人可是贡献了不小的力量。
连这两人都要谨慎对待的人物,的确有了和他硬碰硬的资本。
“哪里都有你们,都三十啷当的人了,做好事从来没你们,干过一件正经事儿?赶紧滚蛋!”
这“龙总”、“王厂长”,正是薛老三在京城的老熟人龙国涛,王勇。
说起这二人,倒也颇有故事,自打数年前,在京城被薛向灭掉了威风,惶惶不可终日,直至薛向离京,这二位又如经冬的蛤蟆。蹦达上了岸。
当是时,改革春风渐浓,一起厮混的二代们,年岁也渐长,要么去当了兵,要么凭借家世,轻松进了大学。
剩下的就是龙国涛,王勇这部分受不得拘束的,可俗话说,猫有猫道儿。狗有狗道。这帮人守着如此丰厚的家世资源,哪处发财,自然无师自通。
这不,先是王勇自己挂靠一家国企。弄了个锻钢车间。尔后。龙国涛有样学样,挂靠国营卖场,自己弄了个商城。钻法律空子,靠人脉生财,对这种世家子弟来说,天生就会。
三四年下来,二人凭着家世延伸的关系网,以及搞邪门歪道的聪明劲儿,竟各自挣下一份不小的家业,颇成了气候。
可二人便是再有成就,在薛老三面前,始终半点脾气没有。
不提人薛家人,如今早已光芒万丈,成了共和国有数的大家族,薛老三也在仕途上,混得风生水起,年纪轻轻,便得居高位,远远不是他们这些商人可以比拟的;单是儿时,薛老三那浸入二人骨髓的冷酷形象,也足以令二人生不出半点对抗的心思。
这不,此刻得见薛老三,二人真恨不得掉头就跑,可偏生已被薛老三瞧见。
再看场中这无比熟悉的鲜血淋漓,这二位条件反射就知道此地到底生了何种变故,更不愿掺和。
可再不愿掺和,撞见薛老三了,也没有不打招呼,闪身即遁的勇气。
好在薛老三虽是冷言,却没将矛头对准他们,这二位终于松了口气,连眼前如火如荼的碰撞,也不掺和了,冲薛向告个罪,闪身就没了踪影儿。
龙国涛,王勇的脱逃,给魁梧男子这方的震动是巨大的。
龙国涛,王勇的身份和脾性,这帮人都熟知。
龙父是野战军实权军长,王父是国务院下属重量级部委副部长,龙、王二人身上的光环可谓熠熠生辉,且相处有日,这二人好风仪,要面子的脾性,也都显露出来,平素对上东少,也不见这二人稍让,可今次,撞上这眼镜男,却好似老鼠遇见猫,恨不能连尾巴都夹进腚眼儿里。
“共和国的众太子中,有这种威力的屈指可数,除了风传的京城三大公子,只怕再无旁人,吴家吴公子,不对,据说此人尚在海外求学,不曾归来;时家时剑飞,也不对,听闻时家公子温文尔雅,八面玲珑,当不会如此酷烈;江家江朝天,这就更不可能,据闻此人已经官至江汉省委组织部副部长了,哪有省委组织部长舞刀弄枪的?既然,不是这几位,京城还有谁有这等名声,这等手段呢?不对,不对,还有一位,性格,手段,年龄,和眼前这人完全相符”
魁梧男子心念电转,攸的一惊,朗声道:“东北郜向东,对面的是京城薛家老三吧,看来我们之间有些误会,做哥哥的先给你陪个不是!”
“什么!”
魁梧男子话方出口,他身侧的数人联同康熙,简直惊呆了:“这可是大名鼎鼎的郜向东,名副其实的年轻一辈的东北第一人,交往这些时日,东哥的能量,大家伙都见识了,下到地方,上到中央,东哥所到处,几乎无往而不利,更何况,东哥的亡父,声名赫赫,人虽不在了,可余威犹烈,就这样一位威风的大少,竟也会向同辈人陪不是,这京城薛家到底何等来头!”
“郜向东,竟然是他!”
胡黎明心头一颤,他身居高位,参加工作早,见识自然远超铁进和耿福林。
郜向东名号一报出来,他脑子里就浮出个近乎巍峨的人物,五十年代,那人若不陨落,今日域中谁主沉浮,只怕还真不好说。
可以说此人虽亡,身后名污,至今钉在耻辱柱上,可谁都知晓,泼污此人,那是政治需要,不然没法儿应对外界,据传事后,领袖都时时思量此人的好来。而七七年至今,此人经营东北时的老部下获得启用的不在少数,东北政军界,此人至今存有不小的影响力,是以,此人虽亡,可郜向东的太子成分却是实打实的,几无半点褪色。
“色中饿鬼,倒是父性子随!”
薛老三心头冷笑,凝视着他道:“误会两个字只怕没这么好说吧。”
显然,来人身份,他也猜出来了。
虽然吃惊不小,薛老三却没打算让步。
因为在薛老三心底,有些人是禁忌,谁也不能触碰,有些事物,值得他用一切来守候。
“那就请老三你划个道儿吧!”
郜向东眉峰微冷,上前一步。
他的确是怒了,薛家算什么,不过是后起之秀,自己父亲叱咤风云的时候,薛家老爷子还不知道在哪儿站岗把门呢,不是避讳薛家老爷子如今的威势,他郜某人岂会给薛老三这面子,既然薛老三要登鼻子上脸,他郜家人接着就是!
薛向道:“道儿?我这里没有道儿,做了什么,就得承担什么!”
“薛向你别欺人太甚!我郜某人不是泥捏的,给脸不要脸,老子还不给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硬顶,郜向东动了真火。
他郜某人成人至今,何曾受过这等委屈,再者,今次之事,他郜某人貌似理亏,可这乱子却是康熙惹出来的,与他郜某人并无直接关系,官司就是打到京城,薛家人也奈何不得郜某人。
他本想坏事变好,退开一步,结识下这位名声震天的薛家太子,熟料此人如此不识抬举,那就别怪他郜某人眼里无人。
“薛向!他就是薛向,原来是他,京城薛家,我就说嘛,能让东哥退一步的,绝非等闲,操,狗日的康麻子,什么人不好惹,惹这等煞星作甚……”
郜向东喝破薛老三姓名,随郜向东而来的众人,心头腾起万丈波涛。
无他,但因此人名声实在太响,响到他们虽不入京城,也时时耳闻,毕竟,衙内圈子,说小不小,说大还真就不大,此人事迹,几乎都是衙内圈子交际时,必备的谈资。
郜向东面对此人,先前的后退一步,分所应当;此刻的针尖麦芒,惊人心魄。
白斯文,贾勇也傻眼了,鼓胀着死鱼一般的眼泡子盯着杨丽华,几乎呓语地说:“你怎么会认识他妹妹……”
“神经病!”
杨丽华翻个白眼,悄声道:“你们知道他?”便连说话,也目不转睛地盯着薛老三。
于她而言,眼前的戏码,实在是太刺激了,**一波接着一波,这可是传说中的太子爷大战诶,连康麻子这等威慑明珠的人物,都被挤得靠边了啊!
杨丽华直瞧得热血沸腾,便连剧痛的小腹,似乎也不那么痛了。
“知道,太知道了,几个月前,这人还是明珠市委督查室主任,当时明珠的大小衙内……”
薛向纵横明珠的那会儿,白斯文,贾勇虽也混迹衙内圈,可层级到底偏低,再加上秉性不恶,就没被卷入,但这并不妨碍二人的在衙内圈子里的信息来源,是以,二人对薛向在明珠的所为倒是如数家珍,包括明珠国际饭店的那场经典对战,也被好事者传出,当然,外人是当故事听,便是白斯文,贾勇亦不信会有这种猛人,可今次亲眼所见薛向风采,二人哪里还有半分怀疑。
却说,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立时将杨丽华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三人窝在角落,如开小会一般,好不热闹。
当然,自郜向东喝破薛老三的身份,最震惊的自是康熙无疑。
他立时就一屁股坐倒在地,脸色灰败,像爽打的茄子。(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搞掉
薛衙内之威,在明珠衙内圈子,还用言语么,此人可是出了名的心狠手辣啊,外加胆大包天啊。
越想越恐惧,康熙只觉胆囊都在缩进,死死盯着郜向东,眼下,他只寄望这位东少,能像传说中的那般神奇。
却说,郜向东当先扯破面皮,薛老三也不发怒,揽着小晚,大步朝门外行去,路过郜向东身侧时,微笑道:“脸从来都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高大少,洗干净屁股,准备坐牢吧!”抛下这句话,拥着小晚,旁若无人,扬长而去,只余下满场哗然。
郜向东顶着一张堪比锅底的脸,僵立当场!
………………
“大伯,我要搞掉郜向东,东北那边恐怕……”
“知道了,这种事儿,以后吩咐如生就行!”
“冯叔,帮我摸摸郜向东的底。”
“一个小时候后给你信儿,放手干吧!”
“……高家小子是无法无天了,连我大侄女都敢动,他在闽南的那家贸易公司,我已经封了,小王八蛋还真敢干,色情录像带,禁用武器,毒品,什么罪大,他玩儿什么,找死!”
“谢谢二伯,回头请您喝茶!”
“那多谢了,你薛老三说话,我就听真了,那大红袍近年你多匀我一斤,嗨嗨,小王八蛋,一说到正经的就撂电话,整个儿一毛不拔……”
轻轻放下电话,薛老三搬了把椅子。挪到床边坐了,安静地看着床上的小晚,一张明艳的脸蛋儿,打了三四个补丁,瞧得他心又痛了。
细长的睫毛安静地伏在下薄薄的下眼皮处,红唇微闭,呼吸匀停,睡得很安详,薛老三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不知道过去多久。忽然一道阳光透窗而入。打在小晚的脸上,薛向赶紧站起身来,轻轻将窗帘拉上。
不成想,方拉到一半。便听床上的小晚叫了声大哥。
“醒啦。还疼不疼。饿了吧,大哥给你叫医生,再给你弄些吃的。”
说话儿。薛老三便要挪步,却被小晚先抓住了大手。
“我不疼也不饿,哥别忙了,陪我说会儿话吧。”小晚微笑着说。
“那就说话,咱们兄妹可是有日子没聚了……”薛向笑着打开了话匣子。
兄妹俩年岁相近,又都是含蓄的性子,平素交流极少,今次撞着此事,难得兄妹两人敞开心扉,聊得极为投契。
“……哥,你知道我为什么考京大么?”
“这我怎么会不知道呢,自然是以你哥我为榜样。行啦,你问我许多问题,这下该我问你了,告诉你哥,有没有谈恋爱,据我所知,我家二妹,在京大可是广受欢迎哟,别的女孩子收到的情书论封,我家小晚可是论斤……”
“你可别听小适胡说,她就会卖嘴……”
兄妹俩亲亲热热聊了足有个把钟头,直到薛老三那双超乎常人的耳朵,微微耸动,话题才就此打住。
“小晚,大哥得出去一趟,你先休息会儿,晚上,大哥带你去逛东方明珠塔,如果饿了,直接给前台去电话……”
临走,薛老三仍免不了絮叨。
“知道了,你去吧,我看会儿小说!”
小晚心中满满的全是温暖,只觉这次受些皮肉伤,也前值万值。
薛老三点点头,迈步前行,没走几步,忽又顿住脚,“小晚,要不给你派几个保镖吧,藏暗处的。”
“不要,不要!”
小晚罕见声色疾厉,她可不想成了笼中鸟,“哥,不好听的话,我说前面,要是你真派了,别怪我跟你急眼,我以后就不回家了!”
薛向微举双手,笑道:“成成,听你的,都听你的,不派就是,不过,以后再撞上此类不开眼的,尽管报咱老薛家的名号,别太低调,我薛向的妹妹,不能受欺负!”
“知道啦,你可真烦人,难怪小适现在不稀得理你!”小晚挥挥手,捧起本书。
薛向莞尔,迈出门去,方出得门,便瞧见耿福林步履匆匆,朝这边行来。
………………
“……干爹,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真没把那薛晚怎么样,开始不知道她身份,钢炮,不,宋承钢那滥人吓唬了她一下,那薛晚自个儿没站稳,摔了一下,压根儿就只磕破恶点皮,可那薛向就像死了亲娘老子一般,视人命如草芥,重伤三人,到现在生死不知,另外,三名伤患,被市局抢走了,现在只怕都有死亡的,还有,干爹,您瞧我的脸,都是那王……薛向抽的,他这哪儿是在抽我的脸,分明是在抽,抽干爹您的……”
明珠国际酒店403套房,郜向东在明珠的落脚点,奢华的套间内,康熙跪在地上,抱着沙发上白面中年的小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
“闭嘴!混账东西,若不是你整日在外招猫逗狗,无法无天,焉有今日。“
中年人高声怒斥,厌烦地踢了康熙一脚。
熟料这家伙早被薛老三吓破了胆,视中年人为救命稻草,抱得极紧,如何肯放,中年人使力不小,竟没踢开。
不消说,这中年人正是入主明珠市政府不过数月的丁世群。
丁世群气狭性骄,此等人物,若没天大造化,别说能做到明珠市长,中央委员的高位,只怕连县处级都跨不过。
可偏生此人运道极佳,麻雀附在了凤凰尾翼,照样扶摇直上,飞腾万里,羡煞无数在宦海浮沉,翻滚的同僚。
背靠季老这颗参天大树,又主政明珠这座远东金融中心,丁世群风头一时无两,上任伊始,就展现霹雳风雷,罢免厅级干部一人,副厅级干部五人,处级干部二十八人,明珠政坛上下,几对这位丁市长噤若寒蝉。
而常委会上,此人往往单枪匹马,独占群雄,每每出手,必有斩获,其胜不在手腕,而在气势。
毕竟,明珠班子新建,一把手曹书记稳定班子,顾全大局,乃是首要任务,三把手光真同志性情温和,不善争斗,自不会与丁世群较长短,如此一来,丁世群这最不顾忌大局,规矩的市长,自然抢尽风头,占尽上风。
丁世群在明珠叱咤风云,干殿下康熙自然水涨船高,这才有了康大帝的赫赫威名。
而丁世群之所以选择收纳康熙为义子,除了这家伙生得好卖相,极似年轻时的自己,更重要的还是,康熙有个讨巧的名字,能做清圣祖的干老子,丁世群自觉还是颇有好兆头的。
没成想,康熙这人别的不行,逢迎巴结,溜须拍马的手段,极具功力,这不,丁世群收纳这家伙不久,倒对其颇为喜爱,这也为康熙纵横明珠,奠定了最坚实的基础。
别看此时,丁世群骂的极凶,瞧见康熙那张猪头一般的肿胀脸蛋,心头也是火起,康熙千错万错,有一句话没说错,薛老三明知康熙是他丁某人的干儿子,还敢下此狠手,这不是在扇康熙的脸,而是在打他丁某人的脸。
“……干爹,我知道是我不对,我不好,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干爹,您千万别生气,若是气坏了身子,儿子我就是万死也难赎罪……”
康熙眼色极佳,知晓此刻越分辨越是错,只有求饶,打感情牌,才是上上之选。
果然,丁世群耳根子极软,脸上怒气稍敛,冷声道:“你还知道错?就你浑身几两骨头,也敢在姓薛的面前抖威风,别说是你了,吴公子,时剑飞之流如何,遇上那中山狼,不也只有避道的份儿,以后,就是要猖狂,也把眼睛擦亮些……”
丁世群的确极不爽利薛家人,这点不仅是因为他和江家父子走得极尽,更因为薛家人屡坏他好事儿,就拿最近一次来说,好容易看着许子干在中央的一次大博弈中要折戟沉沙,空出个他丁某人朝思暮想的位置,结果,薛家人从中作梗,几下运作,许子干成功抽身而退,且这一退还退到避风港,简直让他丁某人玩儿了把猴子捞月,丁某人焉能不怒。
“干爹,我知道,我该死,早知道那薛家人这么大来头,我说什么也不能给干爹填这么大麻烦,干爹您放心,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我现在就去找薛向,要杀要剐,让姓薛的冲我一个人来,绝不连累干爹。”
康熙忽然松了丁世群的腿,跪地冲丁世群磕了三个响头,长身而起,便要朝外行去。
“站住!”
丁世群猛喝一句,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要你替我挡灾?连累我?亏你想得出来,什么时候小孩子打架,能连累大人的?看你这经不得事儿的窝囊样儿,经不得半点风雨,瞧瞧人家向东,不长进的玩意儿!”
见激将法得售,康熙眼角欢喜一闪,面带悲怆,又直直给丁世群跪了下去。
丁世群横了康熙一眼,懒得理他,对一边安坐的郜向东道:“向东,今天这事儿,你怎么看?”
丁世群虽然耳根子软,到底不是蠢人,今次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毕竟是严打期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狠
康熙嘴上说得好听,丁世群却知道事情没这么简单,朝政局的侄女下手,说到哪儿也不是小事儿,此事唯一的活扣儿,在于没造成既定事实,口水官司有得打。
丁世群相信以自己的实力,再有江朝天相助,外加郜向东的能量,必能将这件事趟平。
“向东,薛向言出必饯,不可小觑,东北你周叔那边得尽早联系,以策万全,我这边也打几个电话……”
丁世群隐隐有些兴奋,薛系渐成气候,若是这次在他丁某人的牵头下,能完成对薛系的一次阻击,势必拔高他丁某人的声势,要知道,不光是外面,便是季老一系内部对他丁某人的晋升,也颇多微词,若是此次阻击能成,一切非议都将烟消云散。
“谢谢丁叔,区区薛向,一勇之夫,我不取他。”
眼见丁世群如此热心,郜向东又恢复了镇定,笑道:“不过,丁叔好心,小侄愧领,一会儿,我就给周叔去电话,我倒要看看这薛老三是不是有传说中的三头六臂!”
郜向东话音方落,砰的一声响,厚重的红木大门被撞开了,巨大的响声,宛若炸雷,炸得屋内三人都短暂的失神。
一对人马冲了进来,二三十号人,分作两队,皆是笔挺制服,硕大的水晶吊灯照射下,一片国徽闪耀如银。
短暂的失神后,丁世群迅速恢复了神智,紧接着。一腔怒火如火焰山喷发了一般,冲炸出来,“铁进,你疯啦!敢冲我的房间,我命令立刻,马上滚蛋!”
铁进立正敬礼,“报个丁市长,我带队到此执行公务,据我所知,此房间登记人是郜向东。并非丁市长。所以,职部没有冲击丁市长房间!”
“滚,马上滚,否则我就地解除你职务!”
铁进撞见自己。不立刻退散。还敢打太极。丁世群简直怒不可竭。
“丁市长,生气也别忘了组织程序,要解除我职务。得经过市委常委会议,既然丁市长暂时不能解除我的职务,我在任明珠市公安局一天,就得履行一天的职责,现在,我要执行公务,请丁市长谅解。”
说罢,铁进大手一挥,“康熙,你的事儿犯了,涉嫌强奸,指使重伤害,跟我们回去调查,带走!”
呼啦啦,铁进身后一行七八个公安,一拥而上,瞬间将康熙制服。
“干爹,救我,干爹,救我,我没犯法,我没犯法,千万不能让他们带我走……”
康熙是明白人,他知道今次若被带走,就等于进了鬼门关,他屁股下都是屎,根本经不住查,平素无人动他,不过是因为丁世群在上边戳着,今次,铁进若是铁了心要弄他,值此严打之际,绝对十死无生。
康熙拼命挣扎,惨嚎,奈何铁进有备而来,选的都是精干心腹,四五个壮汉,把着他,哪里挣得动分毫。
“铁进,我最后再说一遍,放下人,马上滚蛋,否则,我马上扒了你这身官皮!”
丁世群简直在扯着嗓子丝毫,半点高官气度也无,他真的要疯了,太阳穴突突直跳,似乎血管马上要爆掉。
想来也是,入主明珠以来,他丁某人猛冲猛打,威风五俩,市委一号尚且避他三分,谁不敬服,可今次铁进的所为,明明白白告诉他,他丁某人不过如此,看似威权赫赫,这权力不过是建立沙堆上,一戳就塌。
“丁市长,我说过,要我脱掉警服,得通过市委常委会议,组织部门决议未下达前,我在岗一分钟,敬业六十秒,冒犯了,告辞!”
说话儿,铁进又立正敬礼,做足了场面,大手一挥,“带走!”大步行出门去。
康熙拼死命挣扎,哭号,奈何被五六个壮汉包夹,像提小鸡一般,被架出门去。
“呼哧,呼哧……”
丁世群的胸腔剧烈起伏,似是随时都要起火燃烧的破风箱一般,狠狠一扯领带,便朝电话机扑去,余光忽然扫中另一对警察,怒火终于烧天。
轰的一声响,丁世群一脚踢在玻璃茶几上,四十多斤的茶几,竟被这文弱书生踢得翻了个个儿。
剧痛袭来,丁世群知道自己的脚趾裂了,强忍着剧痛,他发出惊天怒喝,“滚,都滚,还杵在这儿,是想抓我啊,行,有能耐把我也抓走,嘶嘶……”
“丁市长,请你冷静,先自我介绍一下,本人是公安部重案督导组组长甄赫,奉公安部一号令,前来请郜向东配合重案办公室的同志,调查一件案子,请丁市长配合工作!”
打头的高个儿金丝眼镜,不温不火地说明来意。
顿时,丁世群心头烧起的火焰山,好似遭遇了一场旷世冰雹,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寒意,从尾椎骨腾起,直冲天灵盖儿。
郜向东微微失神,要紧牙关挣了挣,终于定住心神,尽量用最平和的语气说道:“我可以给周叔叔打个电话么?”
很明显,这话是说给丁世群听的!
果然,提议遭到了拒绝,金丝眼镜一挥手,四名警汉起步上前,讲郜向东围在了中间,左侧那人亮出一张手令,朗声道:“郜向东,请跟我们走一趟,协助公安机关调查!”
郜向东微微点头,重重瞧了丁世群一眼,一言不发地随金丝眼镜一行,步出门去,心中砰然想起的却是薛老三那句“洗干净屁股,等着坐牢吧!”。
“薛老三好狠的手段,别让老子出来,否则,有我没你!”
郜向东暗暗发誓!
“好毒好快!”
丁世群碎念一声,一屁股坐在恶沙发上,满脸的颓然,好似瞬间苍老了好几岁。
“呲!”
不小心,先前发力踢桌的左脚触碰到了沙发,一股钻心的疼痛袭来,丁世群悚然惊醒,现在哪里是哀叹失败的时候,得补救,得反击。
他单脚落定,跳着脚挪到电话桌旁,要同了东北军区司令部的电话,“我是明珠市长丁世群,让国民同志听电话。”
“……对不起,周司令方才接到军委的紧急通知,已经乘坐直升机,赶赴京城了。”
电话哪边的人很谨慎,先验证了保密号码,确准了丁世群的身份,才如实以告。
一听如此消息,丁世群一颗心顿时凉了半截,薛家人的大网竟能在如此短促的时间内,织得如此紧密,实在可怖。
急急挂了电话,哗啦啦,丁世群玩命摇着转盘,很快电话又通了,“朝天,我这边出了大娄子……”
丁世群正要滔滔不绝,向江朝天介绍情况,哪边一句话就将他后边的话憋了回去,“是薛老三和郜向东的事儿吧?”
“你都知道了!”丁世群大惊。
“丁叔,别忙活了,固守大本营要紧,一些边边角角,该弃的就弃,闲人的麻烦,咱们又何须多管?”
“为何,难道就任由薛家如此猖狂!”
“江叔,你真当薛家这次往死了整郜向东,就只为抖威风?”
……………………
新月西斜,一襟好风,自西而来,吹得竹影婆娑,莎莎如雨,这是东方星招待所最东头的一座小院。
东方星招待所,是明珠市电力局辖下的,掌握重要资源的单位,自然没有窘迫的,这东方星招待所,在明珠也算得大有名气。
而最东头小院,则是东方星最高规格的客房,薛老三和小晚,暂时就宿在此间。
傍晚,薛老三归来,先带着小晚去了外滩的小吃一条街,尔后,又去了东方明珠塔,五分钟前,他送一脸兴奋的小晚回了房间,便折身到了庭院。
捧了一套茶具,在庭前一株老榕下的石桌石凳落了脚,分茶闲饮。
一盏岩茶还未饮完,三道人影现在了石拱门前,看模样,依稀是胡黎明,铁进,耿福林。
“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正宗的岩茶,刚烹好……”
说话儿,薛老三抬肘分了三杯,挨个儿摆在三个石凳对应的位置。
铁进抢先在薛向左边坐了,顾不得茶水尚热,端起来一饮而尽,一抹嘴道:“还以为有什么呢,姓康的一进去,就撂了,甚至还没上刑,这货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全交代了,跪地求饶,满嘴的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尽管这王八蛋避重就轻,就冲他交代的,绝对见不到第四天的太阳。”
“倒是那姓郜的有些门道,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这家伙也不开口,还是一个姓周的老家伙来了电话,这家伙才松了口,他娘的,听部里的老蔡说,这家伙结结实实是条大鱼,黄赌毒无所不沾,有些邪门外道的生意,都做到港岛,澳门去了,你们说说,这改革开放才几年,怎么这些人……”
“行了,老铁,就事论事就行,别动不动就对方针大政品头论足。”
出言相阻的自然是官高一级的胡黎明,他经历过那个年代,政治敏感性自然远胜铁进这土老帽,尽管如今风气早松,可中央最近博弈不断,言多必失,在历次运动中,已经是证明了的血的教训。(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用意
铁进不以为意,哈哈一笑,接道:“老弟,今天这仗干得漂亮,康麻子,郜大少也就罢了,不过是些小鱼小虾,重点还是那位丁市长,你老弟是不知道,咱们那位丁市长这几个月在明珠可谓是呼风唤雨,上窜下跳,威风不可一世,这回好了,在咱这铁三角面前,撞得头破血流,听说都进医院了,可真是大快人心……”
胡黎明心中叹气,铁进这种直肠子,只怕前程有限,尽管此处是私地,可如此品头论足领导,到底轻浮至极。
况且,胡黎明清楚此次丁世群之所以吃了大瘪,并不全是因为己方下手迅捷,打了他个措手不及,更多的是因为此人太过跋扈,激起了公愤。
这不,逮捕发生后,在丁某人的要求下,召开了常委会,丁世群当即提出免除铁进市局局长职务,却遭遇了前所未见的惨败,其提案仅一票赞成,五票反对,七票弃权,可谓是从面子到里子,皆输了个干干净净。
薛老三摆摆手,“行了,老铁,你也别高兴得太早,小心大意失荆州,当务之急,是做好善后工作,扫清尾巴,另外,我已经给许伯伯去了电话,过几个月等局势稳定了,你去中y党校进修一段吧!”
铁进是正厅级干部,去中y党校进修,摆明了是要进步。
而他数月前才骤升,哪里想到这么快就又有了进步得机会,欢喜得他这粗人。就剩了哈哈大笑。
瞥见铁进的欢喜,胡黎明忽然有了一丝明悟:“铁进粗糙不假,可有时候通过这种粗糙,却能更直接的表现忠诚,就拿今次事件来说,其猛冲猛打的蛮野作风,不曾见半点高官气度,可偏偏这种冲锋在前的蛮野,别说薛家人了,就是我也能清楚地感受到铁进的忠诚。”
“作为派系内的领袖。需要的可不就是忠诚么。而派系内下层升迁与否,更多的不就是看重能力和这种忠诚么,铁进既有能力,又有忠诚。他不进步。谁进步?反观我呢。时刻不忘高官气度,便连一些该直言的话,却总顾忌身份。不愿说出口,假口耿福林,这不是摆明了疏远薛向么,我既然和人家疏远,人家自然也和我疏远,一来二去,这关系想近也难啊!”
胡黎明当真是聪明人,心念电转,就想通了为何这次见着薛向,自己亲近之心少了,别扭的成分多了,无他,原来是他胡某人官升脾气涨,觉得能顶天立地了,却忘了,没有薛家人在背后戳着,区区一个丁世群都能让他彻底噤声,至于什么胡氏铁三角,剩下两只角,压根儿就是薛家人的铁杆。
现在想来,哪里是铁进粗糙,分明是他胡某人被眼下的成就冲得昏了头啊!
一念至此,胡黎明心结尽去,说道:“薛老弟,咱们今次是不是做得太过了,康熙核死,匪号钢炮的核死,庞龙核死,张青上军事法庭,东北军区周司令病退,郜向东无期,前面几人也就罢了,便是那老周也不算冤枉,包庇走私不说,也确实腐化了,只是那郜向东,被收拾得太惨了,只怕有人心中不服,毕竟郜父虽亡,人心犹存啊!
胡黎明此话一出,薛向便知道这位想通了什么,若非如此,又如何会说此种肺腑之言呢。
对于胡黎明的明悟,薛老三很欣慰,笑道:“胡哥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首先,这些人所作所为,乃是罪有应得,置其死地的虽是我薛老三,但若非这帮人平素多行不义,我薛某人也做不出强诬的事儿来,究其原因,是他们咎由自取。其次,今次下死手,也算顺水推舟,我另有用意。”
胡黎明眉峰微聚,沉吟片刻,眼睛猛地一张,一拍大腿,“明白了,莫不是因为许校长!”
薛向比出个大拇指,微笑点头,对胡黎明的政治敏感性,很是赞赏。
铁进嘟囔道:“薛专员,胡市长,你们这儿打什么哑谜呢,又不是菩提老祖三戒孙猴子,有话直说呗。”
胡黎明拍拍铁进的肩膀,笑道:“你呀,别忘了咱们这位老弟,可有颗七窍玲珑心,一件事上不打几个旋转,绝不算完……”打趣了几句,胡黎明便道出了究竟。
不错,薛老三这回下了死手,除了为小晚出气外,也有“耀武扬威”的意思。
原来,自许子干从闽南省委书记到央校常务副校长的一步战略性撤退后,薛系面临的压力从未如此之大,不过这倒也正常,官行如舟,不进则退,薛家人蹿起太速,不知多少人眼红。
薛家走顺风时,锋芒高炽,外人不敢轻动,可只要稍露颓势,宵小之辈难免上窜下跳,这倒也符合官场上跟红顶白的常态。
若是没有郜向东,薛老三往死了办康熙,也就罢了,可有了郜向东这条大鱼,这次反击,自然就有了新的政治含义。
薛向要用这次亮剑的机会,展示薛系的力量!
短短数个小时,薛系出手,引动东北三省的一场飓风,而又能在最短的时间,将一切消弭于无形,把对手干净利落地斩落马下。
而那些有心人皆能从此次行动中,清楚地瞧见薛系的肌肉,再想窥视薛系,希图在薛系身上谋利,那就得掂量掂量自己是否有这个牙口。
薛老三这份心思,并不难猜,胡黎明能猜到,江朝天自然也能猜到。
所以,这位江衙内才会在电话里暗示丁世群该弃的弃子,就得放弃,跟他没多大关联的人物,无须理会。
江朝天如是说,不过是照顾丁世群面子,因为,他既然猜出了薛系要显露力量,那必定全力一击。
在这种情况下,以丁世群的能量,想保任何人,都保不住,薛系目标明确,不惜代价了,丁世群的任何反抗都是徒劳,还不如顺水推舟,后退一步,隔岸观火,以全颜面。
结果,丁世群没听进去,一意孤行,结果闹了个灰头土脸。
………………
次日一早,薛老三送小晚踏上北上的火车后,在耿福林的陪同下,再度造访蜀中第一鲜,寻了崔胖子,直抒来意。
若是前日,崔胖子少不得要死抱着看家秘笈不放,可经历了昨日一幕,薛主任的凶威已然深深印在崔胖子脑海里,干殿下如此凶残的恶少,在这位薛主任面前也只有跪地自掴的份儿,让他崔某人拒绝,这小命儿要是不要。
薛向方道明来意,崔胖子便胆战心惊地表示了同意,他原以为对方是巧取豪夺,哪知道人家还真肯讲道理。
薛老三开出了两个方案:其一,一万人民币买断崔胖子手中的秘方,除蜀中第一鲜自用外,一个名叫“蜀香王”的厂子拥有秘方的独家运营权;其二,准许崔胖子以技术入股,将来这“蜀香王”,有崔胖子一成股份。
崔胖子想都没想,就选择了第一个方案,在他看来,这简直是天上掉馅饼。
一万元,在如今这个年月,放诸个人,绝对笔巨额财富,崔胖子的蜀中第一鲜,虽然生意火爆,门面大扩,除去开销,每年结余,也不过数千。
如今,仅凭一个秘方,就能收入上万元,他真是再满意没有了。
至于条约中规定秘方所有权自此归属薛向,不得外传,崔胖子不仅无异议,还觉多余,他蜀中第一鲜全靠这秘方取胜,自己哪里会外泄,甚至还担心薛向得了秘方,不小心泄露了呢。
当然,第二个方案,崔胖子也不是没过问,可待听说这个“蜀香王”只存在于纸面上,甚至连架子都没搭起来,他就彻底失去了追问下去的兴趣,一个现成的大馅饼,一个还不知大小的画饼,傻子都会选。
始料不及的是,若干年后,蜀香王一飞冲天,最终在明珠证券交易所上市,上市当天,蜀香王市值就冲破了十亿人民币大关,崔胖子遥想当年的选择,悔得肠子都直打结,逢人就说自己是消逝的亿万富翁。
………………
谈妥了合同, 薛老三不顾耿福林的挽留,匆匆踏上了西去火车。
次日下午两点,他才赶到了云锦,一天一夜,反复驱驰,除了薛老三这铁打的身子,谁又受到了。
方回到办公室,戴裕彬便赶了过来,顾不得给薛向泡茶,捧着一摞文件,就搁上了薛向的办公桌。
“看来,我出去的这两天,同志们的工作做的不差啊,转瞬就多了这些屋子,再有三五天,恐怕就得完工了吧。”
薛老三押了口茶,心里念想着归途所见的浩大工地,笑着问。
戴裕彬皱眉道,“首长,您还是先别得意这工作效率了,真金白银撒下去,什么事儿办不了,可您才离家两天,知道账上空了多少钱么,那二十多万早花干了,账上还空了两万多,这可空的可都是施工队的工钱。”
“什么!”
薛老三霍然起身,满眼的难以置信。(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开会
咚咚……
门忽然敲响了,一身严整中山装的张彻,顶着个扑克脸,快步而入,“薛书记回来啦!”程序化的招呼,几乎不夹杂半点感情。
这半年来,张彻的变化很明显,除了外貌上,多了份沧桑,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如果说原来的张彻是貌似沉稳、实则飘浮的浮木,那现在的张彻就是块寒铁,既沉且冷。
“嗯,刚到,小戴给张主任倒茶。”
薛老三站起身来,和张戴握了握手,招呼他到左侧会客区的长椅上坐了。
新区草创,条件艰苦,薛向这间办公室也是新建的,木制结构,除了宽大这一优点,里面的陈设极度简单,连沙发也没有,办公椅都是木凳。
就是这样,便只新区常委有单独办公室,下属科室领导,都是和科室同志在大区域内,用木板隔出空当,混合办公。
“新区草创,条件很苦,但同志们很有干劲儿,仿佛回到了五六十年代大集体搞建设时的场面,轰轰烈烈,欣欣向荣……”
张彻接过茶杯,咪了一口,忽然来了通感概。
张彻不戳破来意,薛老三也不问询,接茬儿道:“我倒不觉得这里条件艰苦,背山面水,空气清新,一派田园风光,论办公条件,我认为是超过地委大院的那钢筋水泥大楼的,亲近自然嘛……”
张彻微微愕然,随即反应过来。论扯闲篇的本领,自己怎么可能是这位京大油嘴子的对手,索性不饶圈子了,“薛书记,我是来跟您汇报工作,并做检讨的。”
“张主任,这话从何说起,我离开的这两天,你工作主持得极为成功,检哪门子的讨呢。”
嘴上如是说。薛老三心如明镜。张彻此来,必然和戴裕彬方才汇报的财政亏空有关。
果然,但听张彻道:“是这么档子事儿,书记临走时。让我代为主持管委会工作。当前一段儿。管委会的主要工作是搭架子,分为人事配置,和基建工程。人事上,副科级及以上干部,已经安排到位,皆安排了临时职务,已经开始着手参与新区工作。”
“而副科级以下,遵循新区与地委达成的意见,主要采取自愿原则和地委支援原则,自愿报名者有八十三人,地委支援二百五十六人,目前管委会正在着手安排这些人的工作。至于基建工作,书记在回来的路上,也能看见,施工现场一片热火朝天,干部和群众们的工作热情很高,进展非常快,总得说来,近一阶段的工作,还算顺利。”
“噢?张主任辛苦了。”薛老三笑着问:“既然一切都顺利,又何来检讨一说呢。”
张彻扶了扶眼镜,“是这样的,由于人员安排,和基建工作超出原来想象,还有物资储备需要,账上的钱如流水般出去了,还出现了超支,这全是我绸缪不当,管理失误所致,所以,我郑重地向书记您检讨。”
说着,站起身来,冲薛老三微微一躬,眼角的余光锁定薛向的瘦脸。
“噢,就这么档子事儿啊,没什么,都花在了该花的地方就行。”
薛老三并没如张彻所愿,愤怒高声。
的确,薛老三没想到对方会玩儿这手,在他想来,不过一两天,即便是按照他走前的一日所费的消耗,账上的钱也去不了多少,可没想到短短两日,二十多万竟然消耗一空。
没奈何,他薛老三临走将主持工作的大权交给了张彻,张彻行使分内权力,即便花得多,只要人没往自家兜里揣,薛老三就挑不出毛病来。
只能说,薛老三犯了思维定势的错误,被人家摆了一道。
好在薛老三从来就是个勇于面对现实的家伙,问题出了,他自不会让张彻看了笑话去,他倒是想知道张彻是怎么在短短三两天花掉了二十五万余的现款,还落下两万多饥荒的。
“具体张目明细,管委会办公室已经交给裕彬同志了。”面对薛向的问题,张彻从容不迫。
张彻话音方落,戴裕彬便从先前摆上薛向办公桌上的一摞文件中,拣取最上面那份,递送了过来。
“张主任,怎么一下子买了这么多基建材料和粮油等物资?”
薛老三合上文件,沉声问道。
总计二十八万的开销,这三两天每日的基建费用,和头一天差相仿佛,并无错漏,一些七七八八的开销,也不过数千,唯独扎眼的是,账面上竟然多出近十来万的基建物资,以及数万元的粮油储备。
“是这样的,根据基建规划,这些材料都是必须的,而采购单位和供货方谈判,供货方建议,若是我方巨额采购,会有价格上的优惠,我想新区草创,百业维艰,能省一分是一分,索性就一次性采购了,反正又不会浪费。至于粮油等生活物资储备,基本也是这个原因,毕竟,地委只是管了今年年内新区全体公务人员的工资开销,可生活开销,还得压在新区上,没办法节衣缩食,也只有想办法一分钱当两分钱用……”
张彻很冷静,声音中几乎不夹杂感**彩。
一番话说来,貌似句句合理,戴裕彬却听得浑身都忍不住发抖。
张彻纯属在偷换概念,一分钱当两分钱花不错,可眼下适合新区的却是“好钢使在刀刃上”。
打个比方,某个家庭有一千元钱,这一千元用来支付家人日常开销,暂时够用,可当家人偏偏将这一千元全部采购了食盐,其理论是,食盐早晚得买,一次购买价格有优惠,可全家人总不能全指着这成堆的食盐过活。
张彻眼下使的就是这招,看似有理,实则谬论,可尽管是谬论,你顶多批评他不善操持,经费又不装进此人的口袋,更何况,这家伙上来便就此事做了检讨,态度无比端正,叫你想批评都没法儿出口。
“很好,张主任安排得正合我意,能省就省嘛……”
薛老三端起茶杯,饮了一口,笑眯眯道,“张主任还有别的事儿么,你也知道,我刚回来,还有不少公务……”
薛老三心头不爽,下了逐客令。
张彻道:“薛书记一提,我这儿还真有件旁的事儿,因为我的失误,导致新区财政暂时枯竭,而咱们给施工队的工钱,是一日一结,也就是说到今天傍晚,咱们得给施工队结账,薛书记您看?”
闻听此言,一旁的戴裕彬脸都黑了,恨不能抢起一把椅子,狠狠砸在这家伙脑袋上,见过得了便宜卖乖的,可他还真没见过这样式儿的。
“噢,有这么个情况啊,不知道张主任有什么办法?”
薛老三依旧不温不火。
“一人计短,众人计长,我暂时也没什么好主意,不如召开常委会,向同志们取取经。”张彻给出了建议。
“开常委会!亏你想的出来,你挖个大坑儿,想让首长跳,想得挺美,会上可都是你们的人,倒是哪里是开讨论会,多半成了批判大会,真敢把首长当傻子!”
戴裕彬腹诽不已。
熟料,他这念头方冒出来,薛老三接茬儿了,“这个主意好,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嘛,我同意张主任的意见。”
戴裕彬惊呆了,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薛向为何会答应这么个注定吃亏的提议。
“小戴,去通知管委会办公室,让赵主任通知下去,两点半召开常委会议。”
戴裕彬正愣神儿,薛老三下达了命令。
……………………
“打听清楚了,是老张提的建议,薛大书记批准的,嘿嘿,这回可有好戏瞧了。”
赵明亮推开蔡京办公室大门,急匆匆道。
“怎么就你一个人,张主任呢?”
坐在沙发右侧的苏全,伸着脖子朝外够了够,疑惑道。
“张主任忙着批文件呢,哪里有功夫来跟咱们亲近。”
说话儿,赵明亮在紧挨着蔡京的沙发扶手上坐了。
说来,新区草创,条件无比艰苦,便是薛老三的办公室,也不过几张凳子,一方木桌,作了招待区。
可蔡衙内奢华惯了,哪里受的这般委屈,他又不似别人畏惧薛向,便明目张胆从原来在黑水公安局的办公室搬来了沙发,茶几,竟将办公室整治出了几分奢华。
“可以理解嘛,张主任是咱们的领导,该是咱们过去找张主任商量才是,咱们哪能请动张主任大驾。”
身材胖大的严宽窝在沙发上,眯着眼镜,笑得好似弥勒佛。
原来,自戴裕彬将薛向的命令,传达给了办公室主任赵明亮,这位赵主任就直奔了蔡京办公室,紧接着,又在蔡衙内的指示下,电话招了严宽,苏全,张彻。
说来,复仇者联盟中,就数蔡京级别最低,不过区区副科级,可架不住此人背景通天,就这么着,此人毫无疑问地成了复仇者联盟的话事人,至少蔡衙内自己是这么看的。
就拿眼下来说,便是开小会,也无论如何不该到他办公室。(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七章 提案?
可赵明亮心中透亮,知晓这位蔡公子身份贵重,也就不顾廉耻,死命拍马,而严宽,苏全俱是节操基本丧尽之辈,接道电话,心下虽然不爽,却如约到来。
而张彻那边却是无有动静儿,赵明亮便自告奋勇,亲自去请,结果,无功而返。
虽然没完成任务,赵明亮心下不见沮丧,反有几分欢喜。
本来嘛,复仇者联盟只有存在不和谐,只有人和蔡公子起龃龉,那他赵主任的重要性才能凸显。
而苏全,严宽俱是明眼人,自也巴不得张彻和蔡公子生出龃龉。
正因如此,赵明亮方道出张彻不来,严、苏二位便边鼓猛敲。
“行了,张主任忙他的,咱们聚咱们的,终归是一个班子的同志,有的是机会聚。”
不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时候,蔡公子智商还是正常的,自也明白众人的用意,可他的死敌是薛老三,张彻的死敌也是薛老三,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他还是懂的,没必要为些鸡毛蒜皮,失去一大强援。
“蔡主任说的是。”
赵明亮奉承一句,接道:“待会儿的会议是怎么个章程,几位领导得定一定调子。”
赵明亮姿态极低,奉承蔡京的当口,显然也不愿开罪严宽和苏全。
蔡京冷笑一声,道:“用得着整这玄虚?今儿哪是开会,分明就一堂会,稳坐着看戏就成!”
………………
一九八三年十一月二十七日下午两点半。蜀中省德江地区云锦新区管委会第二次常务委员会议,准时召开。
召开常委会议,是一地政治生活中的大事儿,各位常委聚齐,当然不可能“就事论事”,传达中央和上级的指示精神,给近一阶段的工作做总结,给下一阶段的工作定调子,是难免也是必须要涉及到的。
在萧山时,薛老三就主持过县委常委会议。今次会议虽然事起仓促。倒也没难着他,流程走得极是顺利。
传达完省委关于检查国务院一号农业文件落实情况后,薛老三终于将会议议程扳到正轨上来,“同志们。下面。就是今天会议的最后一个议题。之前,明亮同志已经传达了,我就不赘述前因后果了。一言蔽之,眼下咱们兜里没钱了,房子要盖,千把号人要吃饭,管委会要运转,该怎么办?同志们都说说吧。”
薛老三话音落定,满场久久无声。
没奈何,谁都知道这是个烫手山药,自然无人肯接。
卫美人倒是想替薛老三打破僵局,可思来想去,又不得要领,徒言废话,未免惹人耻笑,暗暗着急,不得开口。
蔡京,严宽,苏全,赵明亮一帮人,各自紧闭唇舌,假作一筹莫展,偏又面目兴奋,形容怪异至极。
沉寂了近一分钟,仍旧无人出言,薛老三笑笑,“看来同志们都很谦虚啊,张彻同志,问题是你最先发现的,你肯定有自己的看法,你来头一炮,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
常委会上,遇到这种烫手山药无人接手的情况,通常是按班子排名发言,薛老三点名张彻,顺理成章。
张彻也不推辞,搁下搪瓷缸,道:“老实说,这个问题,我不止想过,而且考虑了很久,说实话,出现眼下的问题,我负有很大的责任,检讨我已经当着薛书记的面儿做了,这里就不再啰嗦,我想要说的是,当下,指望新区自救,已经不现实了,我看还是找地委求助,谁惹的漏子谁补,不如就由我出面找地委,不管撒泼打滚也好,还是一把鼻涕一把泪也罢,终归要讨回钱来救急。”
张彻话音方落,卫美人两梢柳眉便弯蹙起来,宦海沉浮这些年,张彻的手段,她如何瞧不出来。
薛向跟地委的约法三章,她可是清楚,其中有一条,就是新区一次拿足省里拨款三十万,以后再不找地委伸手,与此同时,地委不得干涉新区财政。
如今倒好,张彻张口去找地委求助,且他亲自出马,看着是他张主任一心为公,勇于任事,可细细掰扯开来,这分明是在打薛老三的脸。
本来嘛,张彻私人出马,终究也是代表新区,而约法三章可是说好了,新区不找地委要支援,如今新区开张不过数天,就扛不住了,出尔反尔,这不是天大的笑话么。
“我同意张主任的意见,活人不能被尿憋死了,不能为了某些虚名,就被束缚住了手脚,领袖教导我们说,要勇于打破条条框框。”
蔡京率先响应,话里话外,暗暗嘲讽了薛老三。
他既然存了看戏的心思,自然希望这出大戏上演的精彩纷呈,火爆四射,关键时刻,煽风点火自也是必须的。
“我也同意,眼下也只有请行署拨款,应对燃眉之急了,云锦湖周遭的民风,我不说,同志们想必也清楚,实是彪悍异常,若是拖欠他们的工资,惹出事儿来,那就是泼天大祸。”
“我赞成蔡主任的意见!”
“我也同意!”
蔡京一发言,严宽,赵明亮,苏全次第表态,转瞬,场面上的形势就明朗了,五票赞同,总共九人的常务委员会议,赞成票已然过半,大势已定。
这几人表完态后,会场又恢复到了死寂,余下的卫美人,纪委书记陈爱红,宣传部长李飞卿各自纳口不言。
卫,李二人倒是有心反对,可大局已定,再言已是徒劳。
陈爱红倒想赞成,可自觉多己一票,不过是锦上添花,没得得罪暴怒的薛向,遂不言语。
分多钟过去了,场上仍旧寂寂。
盯着面无表情的薛老三,蔡衙内心情当真是好极了,这种掌控一切,蹂躏敌人的感觉,实在是太爽了,“薛书记,我看张主任的这个议题就通过了吧。”
“通过了?通过什么?”薛向一脸的莫名其妙。
“你!”
蔡京蹭地起身,高声怒道:“常委会不是你薛书记的一言堂,少数服从多数,是组织原则,你薛书记敢不遵从?”
面对薛老三,蔡衙内实在是太容易动怒了,薛老三只轻轻一挑,他这边便火焰直冒。
而愤怒一占领头脑的高地,智商就下来了,破绽便露出来了。
张彻眉头方皱紧,薛老三就拍了桌子,“你蔡京好大的嘴巴,张口就喷,我怎么一言堂了?我又说什么了?你还站起来?怎么?又不想开会了?不想开了,给老子滚!”
校准了靶子,薛老三火力全开,斥得蔡衙内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下不得台来。
蔡衙内几次想摔袖而去,转念又想,前次会议,被薛向借此摆了一遭,今次若走,被薛老三上报,两罪并罚,他这戴罪之身岂非立时玩完,眼睛忽地扫见场中几位同盟劝阻的眼神儿,一腔子怒火终究被勉励压住,也不跟薛向道歉,闷头坐了下来。
“薛书记,我认为张彻主任方才的建议挺好,能否作为提案表决一下。”
开腔的是赵明亮,作为蔡京的脑残粉,赵主任自然得第一时间跳出来,替蔡衙内撑场子。
不过,撑场子归撑场子,相较蔡衙内,他可老练多了,组织规章溜熟,自然不会犯蔡衙内的冒进错误。
因为方才张彻的建议,只能是建议,虽然赞同者超过半数,可到底不是提案,因为压根儿没交付一把手,更没经一把手同意表决,既然没表决,又哪里来得少数服从多数,也就难怪人薛书记要装疯卖傻,假问“通过了什么”。
“表决就不必了!”
薛老三上来就封死了这条路,“张彻同志的意见虽然很好,但咱们眼下的境况还不到这份儿上,用燃眉之急,未免有些夸大,再者,我跟地委承诺,自此不要地委的经济援助,这不仅是我个人的承诺,同样也是新区管委会班子的承诺,既然是承诺,说话就得算话,如今不过才数天,新区班子就撑不过去,要去找地委求援,我薛向丢面子,同志们脸上就很光彩么?”
薛老三干脆把张彻的动机摆在了明处,倒真有几分是真名士自风流的洒脱。
严宽呵呵一笑,说道:“再过几个小时,外面的施工队就该下班了,按照惯例,一下班,就得结算工钱,众所周知,云锦湖周边的村民豪勇彪悍,届时,结不来钱,这帮人闹将起来,薛书记如何应对?”
“严主席说的在理,这不是燃眉之急,只怕就没什么燃眉之急了。”苏全将烟头掐灭,冷道:“薛书记如果认为给农民兄弟发不出工钱,不算燃眉之急,是否敢说,出了漏子,您肯一力承担!”
苏全**裸地亮剑了,在他看来,薛老三决计又是在耍嘴皮官司,他就是要封死薛老三的退路。
“这没问题,我是一把手,出了问题,由我一体承担!”
谁也没想到,薛老三竟似马大哈一般,张口就把这天大的难题给扛了下来,急得卫美人酥胸微抖。
苏全等人更是哑然,睁大了眼睛,皆不明白这位薛书记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报数
尽管心中再是好奇,可事已至此,这几位再也没法子力争找地委求援了,毕竟,人家薛书记都把最大的担子扛了起来,用实际行动证明了,眼下还不到火烧眉毛的危急时刻。
复仇者联盟闭了嘴,第一波攻势就算是被薛老三挡了下来!
可这几位心里都憋了劲儿,要看待会儿薛老三怎么把那千多张嘴给糊弄住,那帮刁民可是出了名儿的不好对付。
却说,薛向强力按下了求援的话题,话锋一转:“求援的念头,同志们都消了吧,我向地委的承诺,就是新区班子的承诺,一口唾沫一颗钉,断不容悔改,再者,领袖教导我们说,艰苦奋斗,自力更生,我就不信活人能被尿憋死了,办法总比困难多,要我看,咱们还是展开自救行动吧。”
“自救行动?说来容易,可我是没法子了,薛书记有法子,自管说出来,不过,我有话说在前头,不管薛书记的法子到底如何,首先要兼顾的就是公平,要不然,您薛书记是领导,一声令下,硬把这座大山推在谁头上,命令人家完成,我想谁都受不了吧。”
冷静片刻,蔡衙内脑子清醒了不少,在他想来,反正己方稳占上风,只需稳扎稳打,保管没薛老三好看,又何必急在一时,做意气之争呢。
薛老三微微一笑,“蔡京同志这个建议提得好啊,公平,对。什么事儿都得讲个公平,我这主意,保管公平到底,我讲出来后,若是有一位同志说不公平,咱们就推翻了重来。”
薛老三这关子卖得极大,霎那,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紧接着,便听他道:“我是这么想的,咱们既然是新区班子的领导。这财政重担自然由咱们来抗。且新区的条件摆在这儿,指望变卖资源换钱,那是妄想,靠谁都不如靠自己。照我的意思。咱们完全可以效仿农业联产承包责任制。采用分片包干的方式,不管是拉赞助也好,还是弄投资也罢。一个月为限,只要把钱弄到咱的地头儿上就成,当然,既然是我出的主意,我又是一把手,就由我带个头吧,我负责解决七十万的资金!”
哗!
薛老三一语既出,好似九天降下霹雳,轰得满场众人都惊呆了!
七十万是什么概念!不说别的,地委给云锦新区初期搭架子的费用,也不过三十万,薛向张口就报了个七十万,简直豪气吞天。
众人先是惊诧于薛向的惊世豪言,继而,很快就醒悟过来,自己的麻烦来了。
最郁闷的要数复仇者联盟了,这帮人自以为挖了个大坑儿,要狠狠抽薛大书记一耳光,不成想,竟让薛老三因势利导,将局面转化成了这般模样。
要说,对付这复仇者联盟,薛老三从来就成竹在胸,用的招数也极简单,无非两招,其一曰:你打你的,我打我的;其二曰:任你几路来,我只一路去。
复仇者联盟每每想发动常委会上的人数优势,可薛老三牢牢掌握主动权,始终让这帮人无法将优势转化为胜势。
便拿眼下来说,复仇者联盟甚至都自发地完成了议题投票,可薛老三偏偏按下不表,提出了新的法门,且以身作则,自担重任,让这帮人想反驳都找不着由头。
“张主任,你是班子的副班长,你先表个态吧,不管多少,有个数儿就行,要是实在不方便,也没关系,我还是那句话,咱们绝对公平,全凭自觉自愿,绝不强求。”
沉寂许久的会场,再度被薛老三打破,他平静地看着张彻,笑得阳光灿烂。
在卫美人看来,薛老三那灿绚如晨曦的笑容透漏出的狡黠,十足是一只偷着鸡的小狐狸。
“嗯,咳,嗯,咳咳……”
忽然,张彻的嗓子似乎堵塞了大量的浓痰,噎得他无法言语,片刻功夫,一张脸便憋得通红。
张彻是真没想到薛向会来这一手,逼得他简直退无可退!
听听薛老三说的,绝对公平,全凭自愿,听着是真好听,可这纯把自己当傻子糊弄呢。
政治上的事儿,有公平和自愿一说么?
说什么公平,你姓薛的把手手认了七十万,我姓张的二把手能低过五十万?
至于自愿,就更没谱儿了,我姓张的压根儿就不想淌这趟浑水,可不淌行么?今儿姓张的在会上做了缩头乌龟,死不出头,传出去,以后谁还跟我姓张的混,一点力度都没有的领导能跟么,一点担子都不敢抗的领导,还有威信么?
就冲这两点,张彻就是心里再咯应,面对薛向端上桌的发烂发臭的苍蝇,他还不得不吃,不仅得吃,还得边吃边拍着巴掌嚷嚷“味道好极了”。
“薛书记认了七十万,这是薛书记的能力,且薛书记一直在招商战线上,做出了惊人的成绩,有这个实力,而我呢本事小,能力低,不能望薛书记项背,我就任二十万吧!”
咳得肺都快裂开了,张彻终于做出了决断。
这二十万,是他想了又想,方才谋定的。
原本,按照薛向做出的标杆,他这二把手起码得报个五十万,才能过关。
可五十万,不是五十个鸡蛋,说有就有的,这五十万实在是超出了他的极限,根本没有完成的可能,而二十万虽然少点,可有了这番自颇为给力的自贬在前,也算勉强能说出口了。
张彻方一口气喘匀,紧接着,一道清脆如玉珠落盘的声音响起:“大家都知道我是省里下来的,确实认识不少做生意的朋友,我就任三十万吧,算是为咱们新区的建设添砖加瓦。”
出声的正是班子三号人大主任,分管经济的卫兰同志,她这话一出口,张彻的脸色瞬时就黑了。
本来嘛,薛向任了七十万,他任了二十万,看着落差是有些大,可这年月以十万计的钞票,基本就是天文数字,就是这二十万,也是他张某人咬着牙吐出口来的,能不能完成,他也是一点底也没有。
说白了,他硬撑着吐出此言,不过是为了勉强撑住场面,他自信后边也没谁能超过自己去,一是官位摆在这儿,谁都得顾点儿官场潜规则吧,二是,好歹也是二十万,可不是一分两分,有这能力拉来这笔款子的处级干部,绝对凤毛麟角。
可哪知道,张主任这拔凉的心方有点温度,卫美人兜头又是一盆冰水,浇灌下来,立时淋了他个透心凉。
薛向诧异地扫了卫美人一眼,后者星眸轻横,扔过卫生眼后,便连注意力也欠奉。
却说,卫美人此话一出,非只张彻愤怒,薛老三惊诧,满座众人可谓各样心肠。
本来嘛,张彻这陡然将标准拉低,众人暗暗舒了口气,可偏偏卫兰如此不按常理出牌,抬高了标杆,叫后来人如何抉择。
首当其冲的便是严宽,先前张彻陡然压低了标杆,他暗自松了口气,自忖,报个四五万就能过关。
毕竟,从薛向到张彻的落差都如此之大,中间的卫兰再降一降,到他这儿,报个四五万便差不离了,以他严某人担任旅游局局长这些年的人脉,咬咬牙,这担子还是能挑起来的。
可世事难料,没成想卫兰压根儿就不走寻常路,给张彻浇了瓢凉水,来了个不降反升,这下轮到严宽坐蜡了,再想报三四万,那可真挑战脸皮厚度的极限了。
若卫美人是一男人,以严宽的无耻,也就昧着良心喊了,可偏生是一娇滴滴的女人,严宽再无耻,仍旧还是一男人,是男人就得在女人面前要面儿,更不提,这还是一美艳得惊心动魄的女人,严宽焉能跌份儿。
可不跌份儿,这价位定在哪一档次合适呢,严宽正立着一张团圆圆的胖脸,绞尽脑汁儿,正不得要领,又是一道声音响起,“五十万!我认五十万”
众人循声看去,蔡衙内英俊的笑脸挂着矜持着的笑容,冲大家点头致意。
五十万!
尽管薛向报出七十万在前,卫兰三十万在后,可蔡京的五十万依旧是个让人心悸的数字。
众人一琢磨,大部分人反应过来了,以蔡衙内的背景,这笔钱虽然很夸张,却未必不可能。
独独薛老三,张彻沉了脸,盯着蔡京,显然不信蔡衙内有这本事,要知道,这年月,五十万根本不是私人能拿出来的,蔡衙内有背景不假,可真要人真金白银地往云锦湖这泥巴窝里砸,绝非易事。
便是陈,李二人投资德江百万,全德江都恨不得使出来吃奶的力气争抢,姓蔡的有这本领?
被蔡京抢了顺序,且再度被抬高了标杆,严宽极度不满,抬头朝蔡京看去,意在询问蔡衙内为何这般蛮干,简直是倒行逆施,跟自己人过不去。
蔡京扫了扫严宽,眼角轻轻一眨,好个严宽,揣度人心的本事当真登峰造极,立时便醒悟过来,笑道:“我报四十五万,小戴给我记上,记好喽。”(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改口
“我报四十六万!”
苏全的沙哑的声音适时响起。
话音方落,严宽淡淡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
二人的龃龉,赵明亮瞧在眼里,乐在心头,嘻嘻一笑,道:“诸位领导豪气干云,我是比不了,我报三十五万。”
严宽报数的时候,众人或许还有不明白,可随着苏全,赵明亮的紧跟紧随,便是傻子也明白其中的玄虚了——这几人分明在报假!
要知道,这年月,几十万,漫说之于个人了,便是之于区县,行署,都是一笔不菲的数目,这帮人要是都有这个能力,动辄拉来几十万,哪里还会窝在一个区区副处级上,这便是最简单的逻辑推理。
却说,赵明亮话音落定,看出究竟的李飞卿、陈爱红二人正纠结要不要尾随,毕竟法不责众。
薛向哈哈一笑,先开口了,“同志们很踊跃啊,看来咱们班子英才济济,起先我还担心除了我那笔,同志们凑不出多少钱,现在看来,倒是我门缝里瞧人喽,我这儿粗粗一汇总,我那笔快成小头了,就咱们班子这会儿报的账,别说是区区云锦新区了,就是放诸地委,省委,也是拿的出手的。”
“当下,省里正在评搞经济的个人先进,就同志们这力度,抓个先进那是稳稳的,有功必赏,这是组织原则,同志们放心,我一定把诸位的事迹往地委,省委申报。争取让出了大力的同志们在省里的表彰大会上,戴上大红包,好好荣耀一把!”
“噗嗤!”
正捧着茶杯的卫美人忍不住轻笑出声,笑声方起,便赶紧端了茶杯喝水,遮掩尴尬。
没奈何,她最见不得薛向这促狭模样,能生生把对手闷死。
果然,薛老三话音落定,蔡京。苏全。严宽,赵明亮个顶个儿的黑了脸,李飞卿,陈爱红则是一副劫后余生的庆幸。
“不知道卫主任的事迹。薛书记要不要上报!”
蔡京沉声开了口。
原来。这家伙敢张口报五十万。就是从卫兰报出的三十万中窥出的破绽。
卫兰的情况,别人不清楚,他却是门清儿。为了这朵突然闯入娇艳玫瑰,他可是没少下功夫打听。
打听的结果是,这就是位落魄小姐,的确显贵过,也芳名远播,实则在仕途上早开始走下坡路了,坐了冷板凳,哪里还有动辄拉来巨资的能量。
既然没能量,这位报了三十万的天文数字,如何能兑现,分明是作假。
至于卫美人缘何作假,蔡京懒得揣测,女人嘛,不都是好面儿好到过分。
可卫美人这一造假,却帮蔡京打开了一扇窗户。
法不责众!
蔡京倒非没想过报个八十万,直接扫掉薛老三的脸面,转念一想,八十万实在是太过夸张,离谱,出口便引人察觉,等于**裸在头上刻了“造假”二字,遂报了个五十万。
而方才,蔡衙内给严宽使眼色,便是要助他一臂之力,暗示可以报假。
可蔡京没想到姓严的如此不上道,领会了意思后,竟张口就报四十五万,只比他蔡某人少了五万,这不等于将造假的帽子顶在了最显眼处么。
毕竟,他安蔡某人可是正牌衙内,有这个光环在,五十万虽然夸张,却还能说得过去,可你严某人何德何能,焉能与我蔡某人比肩。
蔡京没想到的,更离谱的还在后面,苏全为跟严宽较劲儿,这位老先生充分发扬了人有多大胆儿,地有多大产的精神,大口一开,竟报了个四十六万,生生压了严宽一头。
至此,无须赵明亮报三十五万,便是傻子都知道这伙儿人在造假了。
这便是蔡京最郁闷的地方!
法不责众,说的可是兑现的关头,发现大伙儿都没兑现,姓薛的不能把大家伙儿全追究了!
这下倒好,还没散会,作假的事儿东就露了馅儿,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么?
蔡京烦恼已极,深恨身侧的一帮猪队友!
果然,薛老三觉出不对后,立时就对大伙儿下了手,说是上报省委,地委,为大家评先进,可傻子都知道,那是在把大伙儿往绝路上逼。
而薛老三紧逼,蔡京还不得不挺身而出,为猪队友们挡灾。
在他龌龊心思想来,薛老三那晚为卫兰出手,这姓薛的定是和他一般,瞄准了卫兰这朵娇花。
眼下,他蔡某人无计避敌,也只有把卫兰推在身前,看薛老三是否敢一视同仁,将卫美人也一并扫落马下。
“我有什么事迹?先进先进,自然是排在前面的同志是先进,既然前面有七十万的薛书记,五十万的蔡主任,还有四十六万的苏书记,四十五万的严主席,三十五万的赵主任,区区在下,三十万,实在拿不出手。”
不待薛向接口,卫兰先犀利反击。
“噢,照卫主任的意思,你这三十万是铁定能在一个月内到位喽!”
蔡京双目炯炯,紧盯卫兰的灿烂星眸。
卫兰轻笑,“蔡主任怎么这样问?堂堂常委会上,我焉敢出虚言?我倒是忘了蔡主任一向胆大包天,莫非你那五十万不过是玩笑之词?”
“你!”蔡京张口结舌。
论斗嘴的本事,男人何曾胜过女人!
“薛书记,我说两句!”
张彻适时插话了,“我知道新区草创,同志们的干劲很足,热情很高,对克服当前的困难,都抱着极大的热忱,可我要说的是,干事业,光有热情和热忱是不够的,更多的还是需要理智,需要方法,方才,我听卫主任,蔡主任等同志,张口就报三十万,五十万,我想这些同志中可能存在因热情过度的,暂时失去了理智,以致报错了数目,不瞒诸位,我张彻报了个二十万,都不知道拼了老命,能否顺利完成呢……”
要说,张彻这番话,水平极高,三言两语,就将蔡京等人的恶意作假,转换成了热情过度,汉语不愧是博大精深,相同的事情,不同的表述,意义大变。
更有甚者,张彻言语间,亦不忘将卫兰攀扯上,其意无非是将卫兰和蔡京等人混为一谈。
说来,张彻这番代为分解,也是无奈之举,暗里,他对蔡京这帮人亦是恼火至极。
本来嘛,卫兰报了三十万,已经是打他张某人的脸了,你蔡京报五十万,苏全报四十六万,严宽报四十五万,更有甚者,连赵明亮这昔日压根儿不在他眼中的小喽喽,都敢大言不惭报了三十五万。
他张主任这张脸,噼哩叭啦,简直要被这帮猪队友抽肿!
最恼火的是,被抽了脸,他还不得不为这帮家伙擦屁股,总不能瞧着薛老三将这帮家伙反手剿灭,不是怕失去同盟军,这种猪队友不要也罢,而是怕无法向地委的两尊大神交代。
“噢,这么说,方才报数的同志们,有人只是头脑一热吐出的数字?”
薛向点一根烟,喷一阵烟雾,“同志们,这个问题很严肃啊,这是常委会,不是杂八地儿,所说所言,都是要记录在案的,而诸位也不是寻常百姓,是上级组织选出来,为二十万云锦百姓操心当家的责任人,若是心潮一热,就理智大失,口不择言,这样的同志,我看也难当重任,我会向地委反映,将这种好头脑发热的同志,调出班子,到基层再回炉锻炼。”
薛向此言一出,蔡京,苏全等面色剧变。
这帮人是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尤其是蔡衙内,简直郁闷得要吐血,开会前,他还抱了看戏的心思,要看薛老三的好戏。
哪知道会议一开始,全不是这么回事儿,自个儿反倒越陷越深,成了戏里的丑角,无法自拔。
更难堪的是,姓薛的此话一出,己方四人岂非要脸面丢尽,上报地委,有周道虔,孔凡高戳着,自不会如姓薛的所言被调离,可面子总归是落尽。
就在蔡京四人愧火烧心之际,但听薛老三接道:“当然了,同志们出发点是好的,我也不能不给机会,这样吧,同志们中真有如张彻同志所说,是属于热情过度的,我给他个机会,可以冷静地考虑一下,重新报个数字,我还是老话,绝对公平,绝对自愿。”
“但是,这回,话出口来,可再收不回去了,一个月后,如果不能兑现,您上缴一份检讨,在班子扩大会议上做检查,此外,别的事儿都放下,您什么时候把承诺的任务兑现了,什么时候再回来工作。”
听着薛老三这个主意,似乎后退一步,实则不然,虽然不上报地委了,可要这帮人当面反口,自己打自己脸,那也是不小的羞辱,此外,薛老三自然还有用意。
相对于上报地委,让这帮人在德江颜面扫地,薛老三还是愿意选择眼下的处理方式,后者虽然让这帮人丢的脸小,可毕竟还有些实实在在的收获,那就是不管这帮人二次改口报的数目多么小,至少是新区的一笔收入。(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密议
而将情况上报地委,可地委有周、孔二人戳着,根本送不走这几位,至于扫这几人颜面,如今的薛老三已经不如何在乎这些场面功夫了。
当然,看着“上报地委”和“此处改口”,皆是丢脸,别无二致,且后者改了口,还得劳心劳力去拉银子,可薛老三相信这帮人没有一个会选择前者。
毕竟,前者可是要闹上地委会的,一旦闹上地委,今后谁再想被提拔,只要被人拿今次事件一说,什么推荐理由都得靠边站儿,一个连热情都控制不住的人,能当得什么大任。
“薛书记说的是,这次报数,希望同志们都考虑清楚了再说话,言出无悔,说出来了,可就得落到实处。”
接茬儿的是张彻。
既然已经把蔡京几人从险境中捞了出来,至于这几位的脸面还留不留得住,张彻压根儿就懒得管。
有鉴于这几人方才所作所为,不考虑他张某人的颜面,张大主任也不介意让这几位在会场上出出洋相。
他就是看看这几位堂堂常委怎么把阿出的屎,再坐回去,报假不是挺痛快么,这会儿在吞回去,想必很有意思。
“卫主任请吧,您是领导,您先来。”
蔡京挣扎半晌,最终没敢硬撑,思想斗争许久,面皮还是胜过了艳遇,蔡京把烫手山药当先丢给了卫兰。
好在有卫主任这领导陪绑,且她是第一位作假的。说穿了,他蔡某人作假,也不过是随了他卫主任的大流,那烫手山药,他实在不愿第一个接,最好等这位美艳卫主任过手了,他再接过,这山药许就没那么烫了。
“我先来什么呀?”
卫兰美丽的秀眉微蹙,满眼的莫名其妙。
“薛大书记,张大主任不是说了么。让同志们冷静冷静再报数。都这半天了,莫非您卫主任还没冷静够呢?”
蔡京盯着那张比花儿还漂亮的脸蛋,勉强没失去理智。
卫兰道:“我一直很冷静,用不着蔡主任操心。我还是那句话。认三十万。不变!”
哗!满场皆惊!
“卫主任,你可要想清楚后果。”
蔡京面红耳赤,继续逼问。
“蔡主任。你不是女人吧,怎么这么婆婆妈妈,唠唠叨叨,我的事儿用不着你操心!”
对蔡衙内,卫美人本就没什么好感,又被这家伙追着问了半晌,早就恼了,哪里还有好话,心念一转,又道:“蔡主任,我都报了三十万,我相信您先前报的五十万,应该也不是因为头脑发热把,毕竟您堂堂男子汉,总不能干那出尔反尔的小人行径。”
便连薛老三也没想到卫美人的樱桃小口,叭嗒起来,竟也会如此恶毒,嘲讽得蔡京一张脸红得能斗牛了。
“我,我,我……”
我了半天,蔡衙内也没“我”出个所以然。
他本是要面子的人,更兼心中着实钦慕这冷艳,高贵的卫主任,明知她是激将,偏生在她面前做不出怂样儿来。
“薛书记,张主任,我承认,方才确实是头脑发热了,一看薛书记如此豪气,想着新区的困难,一个冲动,忽略了自己的能力,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报高了,实不相瞒,撑死了,我也就能拉些小投资,就报个八万块吧。”
抢点的是严宽,这可是难得给蔡京送人情的机会,反正丢脸是注定的了,能抓住机会送人情,严主席自然不会错过。
“我报九万,我在黑水县干过几年副书记,不瞒大家,哪里有些小企业跟我还是很有感情的,咱们云锦新区没有别的资源,但木材似乎不缺,在这儿办个木材厂,定然大有可为。”
严宽报四十五万,这苏全就报四十六万,严宽报八万,苏全又变了九万,似乎不压严宽一头,显不出他苏某人的能耐。
当然,除去不堪入耳的斗气手段外,苏全最后的分析,还是让不少人暗中赞叹,毕竟主政过一方,短短时间内,就看清云锦的长处和短处。
只那位严主席气得想骂娘,狠狠瞪了苏部长一眼,余光扫中张彻那冷峻的眼神儿,终究没有言语出声。
有严、苏二人这番打了铺垫,打定主意要出尔反尔的蔡衙内终于没那么尴尬了,咬了牙,张口报个“十万”,就闷了头,逮着香烟一个劲儿地猛抽。
蔡衙内报完,赵明亮也不接茬儿了,低了头似死不说话,待李飞卿,陈爱好各自报了个“三万”,“两万”后,这家伙也厚了脸,报了个“两万”,整场会议,至此进入尾声。
薛老三方宣布完散会,憋闷欲狂的蔡衙内,蹭地站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蹿出了会议室。
蔡京一去,苏全,严宽,赵明亮脚步俱是不慢,仓促地朝蔡京的方向追去。
瞧见这几位动作,薛老三嘴角浮笑,收拣身前的文件,方要起身,忽然瞥见右手边的俏丽美人依旧端坐,心头微动,手上动作便慢了下来。
待会议室清空,薛老三笑道:“卫主任,你那三十万是……”
薛老三拖长了音,任谁也听出了他话里的怀疑。
“没着落呢,我就随口一说,气气姓张的。”
卫美人竟是出人意料的干脆。
“啥玩意儿?”薛向的眼珠子险些飞出眶去,这可是常委会,这上面通过的事儿,也能胡来?
“瞧姓张的不阴不阳,让他丢个脸而已,怎么?你好像挺惊讶,别忘了,我这可是为你出气,那三十万,我是无能为力,你薛书记能拉来七十万,多三十万想必也不是什么事儿,我就一堆儿交你了。”
说话儿,卫美人缓缓起身,绿意白裤,窈窕动人,优雅地一旋身,扭着纤腰,款动翘臀,袅娜地去了。
留下一头雾水的薛老三,痴痴发愣,良久,呓语道:“有这样为我出气的?什么呀,整个儿一裹乱!”
………………
“哼哧,哼哧……”
蔡京扶着黑褐的木墙,弯了腰,胸腔不住高低起伏,宛若破风箱,通红的小脸儿汗液密布,啪嗒啪嗒,转瞬就在木板上滴出一滩溪流。
“蔡主任!”
“蔡处,您这是!”
“首长,您这是干什么呀!”
严宽,苏全,赵明亮抢进门来,瞅见室内的摆设,齐齐惊叫出声。
原本颇为奢华的办公室,此刻简直好似遭了洗劫一般,满室狼藉,珍贵的真皮沙发翻倒,水晶茶几破碎,华丽的红木办公桌从中断成两截,屋内几乎没一件儿囫囵的物件儿。
“都怪姓薛的,欺人太甚,仗着是一把手,罔顾组织原则,什么东西……”
赵明亮跳脚大骂,双手扶着蔡京,满脸痛惜,“首长,您千万别动怒,跟这种人生气不值得,他有什么呀,就一张嘴。”
赵明亮副处,蔡京副科,副处管副科叫首长,其中之恶心,便是昔日的马屁之王严宽都听得眉头大皱,暗呼吃不消。
强忍着不适,苏全亦规劝道:“蔡处,别跟那家伙一般见识,他这七十万喊得容易,我倒要看看他从那儿弄回来这些钱,除这个外,待会儿那些刁民要工钱,我看这家伙如何应对,嘿嘿,会上说得多好听,由他一律承担,没钱拿什么承担,您就静等着吧,待其自败。”
“老苏,你说的我不同意,这姓薛的,你打交道不深,不知道这家伙的邪性,我可是深受其害,对其手段极是了解。这个人向来不打无把握之仗,既然他说了有法子应对,那就一定有法子,七十万对别人来说,算个事儿,对他来说,绝对不难,别忘了,咱们德江最大一笔投资,可就是他拉来的。不信,你走着瞧,傍晚解决农民工钱的事儿,对他来说,也绝对小菜一碟。”
和这几位不同,严宽吃薛老三的亏,吃得最是惨烈,对其狠辣,了解得比谁都清楚,这会儿,倒是持此吃亏之经验,攻击起苏全来。
苏全焉能不知薛向不好对付,他那番话不过是安慰蔡京,却被严宽拿住,挨了一通冷嘲热讽。
刷的一下,苏全黑了脸,“照严主席的意思,姓薛的就是三头六臂,无人可敌,咱们就什么也不做,抱头认输就是!”
严宽道:“姓薛的当然不是三头六臂,这家伙快倒霉了,实事求是地说,此人不好对付,咱们要跟他斗,需得记住两点,一者,齐心合力;二者,阴谋胜似阳谋。”
“练嘴谁不会,你严主席有能耐,方才的会上,就别让大伙儿吃那么大亏呀!”
苏全反唇相讥,短短几天,为争夺小圈子的话语权,他和严宽的关系迅速恶化,凡是严宽赞同的,他必反对,凡是严宽吹捧的,他必泼黑。
严宽呵呵冷笑,因着身子太过肥胖,只轻轻震颤,满身的肥肉就好似注水的气球,游走不停,“苏书记说的是,我是没那么大能耐,可并不代表别人没这么大能耐?”
“老严说的是谁?”
蔡京猛地扬起头,狭长的眼角,猩红毕现。(未完待续。。)
ps: 同志们放心,不会始终用一更对付大家的,亏欠的,我都记着呢。
第二百七十一章 大繁至简
“张彻!”
严宽猛地吐出个两个字。
“他?哈哈,你老严开得什么玩笑,要是那位张大主任灵,咱们在先前的会上,能吃那么大的亏?”
苏全冷笑道,“若不是张彻弄这出釜底抽薪,咱们根本不会被姓薛的装进去。”
严宽摆摆手,道:“咱们吃亏,也非是张彻无能,只能说姓薛的太狡猾,不说别的,就拿张彻那釜底抽薪之计来说,绝对是妙招,一般人遇上这种情况,就是个哑巴吃黄莲的下场,非脸面丢尽不可,可偏生姓薛的不是一般人,诡计多端。”
“姓薛的怎么不是一般人呢,一个肩膀抗俩脑袋,也不见他比别人多长个零件儿!”
“一般人?嘿嘿,想出那摊派的计策不难,可寻常人能有动辄拉来七十万巨款的本事?若非姓薛的砸出七十万,那摊派的法子首先就别想通过,正因他能砸出七十万,你我想反对也是不能,苏书记,现在你还能说姓薛的是寻常人物!”
苏全哑口无言,不是他不想反驳,而是没法子反驳,说服他的不仅是严宽这番话,而是回想薛向昔日所作所为,他实在是不能昧着良心说姓薛的是普通人,不说别的,普通人值得地委书记,行署专员联手收拾?
“老苏别较劲儿,老严你接着说!”
眼见严宽真的有料,蔡京无暇听二人斗嘴。
严宽道:“我先前说张彻有办法,绝非诳言。今次的釜底抽薪失败了,可我坚信那位张大主任还留有后手,不知道同志们有没有注意到,姓薛的离开的这两日,工地上的人头起了变化。”
“什么变化?”蔡京厌烦地摆摆手,“老严你卖得哪门子的关子?”
蔡京作色,严宽不敢卖弄,当即便将所察道将出来,再辅之自己的分析。
众人听罢,脸上颓唐一扫耳光。只差眉飞色舞。
蔡京笑道:“好你个老严。有两把刷子,这下我看姓薛的怎么逃!”
严宽连连摆手,谦虚道:“不是我有两把刷子,而是张彻厉害。论手段。到底是掌印过行署办公厅的。且也就他和姓薛的交道最多,最是熟悉,老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所以,我先前说的计之一,齐心合力,主要就是针对张彻的,张主任现在的确和咱们不远不近,不冷不热,可真到关键时刻,还是肯出手相助的,就拿今次之事来说,若非张主任及时插话,真让姓薛的把今天的事儿报上地委,咱们的仕途之路可就断送了。”
“再者,常委会总共九位委员,少了张主任,咱们才四票,达不到绝对多数。所以,不管从哪个方面,团结张主任,都是咱们的当务之急。”
事到此处,严宽也想通了,斗不倒薛老三,再是拍蔡京的马屁也没用,而要斗倒薛老三,少了张彻还真不行,不单是此人手段过人,而且,班子里张彻是二号,唯一一位能勉强和薛向分庭抗礼之人,份量极重。
“团结张主任我不反对,只是凭什么是咱们团结他,他不来团结咱们,据我所知,他和姓薛的梁子也极深,地委的心思,他张主任也门清儿,凭什么他自高自傲,稳坐钓台,而要咱们靠过去,哪边多哪边少,他不知道啊,更何况,咱这儿还有蔡首长呢。”
赵明亮一番言语,奴才味儿十足,听得苏全,严宽直欲作呕。
“行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分多少,大伙儿抱团儿就够了,别忘了,上头还有人正瞧着咱们呢,这两次出师不利,想必上头也瞧在眼里,背地里不知道怎么埋怨咱们呢,这当口,哪里还有闲工夫置气。”
吃一堑长一智,似乎真切地发生在了蔡京身上,经过几次打击,这家伙成熟了不少。
闻听蔡京点出“上面可能不满意了”,赵明亮,苏全暗自凛然,心里的小九九才暂时按捺了下来。
“严主席,您接着说,方才不是说了计之一么,这计之二,多用阴谋少有阳谋,又是怎么回事儿?”蔡京接着问道,“众所周知,阳谋胜似阴谋,乃是让敌人明知是计,仍旧得踏进圈套来,打个比方,当年领袖和老蒋争夺江山,领袖的‘打土豪,分田地’,便是阳谋中的典型,老蒋明知其威胁,却是无解,终于让领袖坐了江山!老严,你的计之二到底怎么讲?”
严宽不急不徐道“蔡主任说得在理,阳谋胜似阴谋,可这有个条件,那就是这阳谋让对方无解可解,可这种阳谋往往难寻难布。”
“照严主席的意思,咱们手里压根儿就没阳谋,那您照直说直接上阴谋诡计不就结了。”赵明亮快被严宽绕晕了,不满道。
“这个我来解释。”苏全插话道:“阳谋还是阴谋,其实都是相对的,对咱们来说,自以为是阳谋,没准儿用的姓薛的身上,只是笑话,这是认识的偏差,究其根源,只因为姓薛的此人能力太强,机变百出,就拿前次德江招商引资来说,梅山,银山开出近乎‘卖国条约’,可以算是阳谋了吧,因为在那种情况下,根本不可能翻盘,德江毫无机会,可偏生在姓薛的手上,这不可能就化作了可能。”
严宽点头道:“就是这个意思,咱们用诡计阴谋就成,一次不行两次,两次不行三次,只要团结一心,小锯伐大木,火候到了,终能绳锯木断,水滴石穿!”
“说得好,他娘的,老子就跟姓薛的卯上了。”
说着,砰的一下,蔡京重重一拳擂在木墙上。
“严主席说得好是好,只是姓薛的有这么神么?”
赵明亮难得没附和蔡京的意见。
“有这么神?赵主任,差不多这个时候,工地那边该散工了,可你听见有人闹腾么,若是没领到所得,以云锦这帮刁民的尿性,能不闹腾?”
说着,严宽接过苏全散来的小熊猫,“就是到这会儿,咱们四个可有谁想出姓薛的是怎么化解这危局的么?
赵明亮摇摇头,示意不能,又瞧瞧蔡京,瞄瞄苏全,这二位皆沉默不语。
“小冯,进来一下。”
忽地,严宽冲门外喊了一声。
未几,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精悍寸头快步行了进来,先小心地冲屋内四人问好,才恭谨地问严宽有何吩咐。
“今天拐子李村和唐家庄村民的工钱结了么?”
“结了。”
“从哪里来的钱?”
“没用钱!”
“什么?赊账那些人也肯,不是说云锦湖的村民最是刁蛮么?”
严宽瞠目结舌。
小冯赶紧解释道:“没赊欠,账结了,不过用的不是人民币,常委会散后不久,戴秘书就安排后勤单位组织人力,搬来了大量的粮油,今天的工钱,就是用粮油充抵的!”
“什么!”
这下,严宽,苏全,蔡京,赵明亮四人齐惊,同声喊出。
霎那间,四人心中各自感叹,大繁至简,大巧若拙,莫过于此。
说来,这四位也没办法不惊叹,薛老三破局的法子,若说巧妙,他们绞尽脑汁也没想到,若说简单,便是乡下老农也能解决。
钱能换物,物自能当钱,乡下人以物易物,请工付粮的例子还少了么?
怪只怪蔡京这帮人,官老爷做久了,不察民情,连乡民们最基本的交易模式都忽略了,满脑子就剩了“没钱就办不了事儿”。
………………
却说,常委会散后,安排好了粮油调拨,留下戴裕彬监场,薛老三骑了自行车,径自朝翠屏山脚赶去,翠屏——玉女风景区临时办事处,就设在彼处。
薛老三到得巧,陈,李二位老板俱在。
办事处不远的地方,是一汪水潭,水色澄碧,波澜不兴,状近葫芦,数亩大小,陈,李二人各自逮一顶手工编织的草帽,并排坐在矮凳上,持了钓竿,对山而钓。
山路崎岖,坑洼不平,薛老三驾艺再是高超,也阻止不了车轮碾过高低起伏,发出哐当声。
行不到近前百米处,陈,李二位便齐齐皱眉瞧来,显然,乱响打扰到了二人的钓趣。
瞧清来人,二人齐齐扔了钓竿,快步抢上前来。
“哎呀呀,瞧瞧,这是谁呀?”陈老板高声叫道。
“陈董,瞧您这记性,这不是那过河就拆桥,吃完饭就赶厨子,念完经就撵和尚的薛大领导么?”李老板接的严丝合缝。
薛老三老远就翻下车来,推车快行,笑着应道:“您二位这话可说得过了,我可是冤死了,此处山明水秀,我哪会不愿来哟!”
陈老板接住薛向递来的大手,不住摇晃,嘴上依旧是挖苦,“冤?我看你薛大领导是一点都不冤,你问老李,自打咱们在德江落户后,你薛大领导何曾来过,好几次打电话都请不来,摆明了你是大功告成后,把我和老李撂在一边儿了嘛。”
“我这不是来了嘛!”
辩无可辩,饶是脸皮已然厚如城墙,薛向也忍不住老脸发红,的确,他确实没想过要来此处拜访李,陈二位(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中央的部长?
李老板和薛向握罢手,递上一颗烟,笑着对陈老板道:“陈董,听听薛大领导说得多情真意切,不过,我敢跟你打赌,他今儿上门,一准儿不是专为探望你我,绝对是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错了错了,跟薛大领导讲话,得文雅,该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才是!”
又被戳中心思,薛老三尴尬极了,这两人一唱一和,简直珠联璧合,绝了!
陈老板道:“行啦,咱们也别为难薛大领导了,他也不容易,他的事儿,咱不失都听说了嘛,云锦新区那边刚支开摊子,他恐怕也是一脑门子官司,哪里能跟你我这般闲云野鹤,悠游林下。”
陈老板做老了生意,于人情世故一路,可谓精熟,自然知晓开玩笑的底线。
便是方才,他二人的埋怨,挖苦,多半也是表达对薛老三的亲近,毕竟,如今的薛老三,可是这二位在德江,乃至蜀中的靠山。
陈老板如是说,薛老三长舒了一口气,赶忙偏转话题,询问了二位缘何还没离开德江,得了答案,又寒暄几句,迅速将话题扯上正轨。
听薛向道明来意,陈老板道:“要赞助费好说,不瞒你老弟说,自打谈妥了合同,这笔钱就给你备下了,只等你来取了,哪知道左等不来,右等不来,急得我都想登门拜访了!”
薛老三赶忙拱手致歉,道:“细细说来,还真是我的不是。当初说好了,我那笔宣传费恐怕得托您二位保管一阵儿,熟料世事无常,变化太快,反倒是我这儿抢先了,这不,新区新开张,可谓是千艰难,万麻烦,眼下已经到了等米下锅的地步了。所以。我也就找上门了。您二位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废话了,痛快儿给钱,先助我渡了这关。我这儿感谢不尽。”说话儿。左手大拇指捻动食指。比了个讨钱的手势。
李老板摆摆手,“慢来慢来,薛大领导。不是咱们信不过你,而是凡事都得讲个规矩,要拿钱好说,可这电影是不是得先上映了,可您掰指头算算,这都过去多久了,说好了十月中旬上映,这都十一月底了,可还没踪影呢,前几次给你电话,想您你过来,除了叙旧,就想问你这事儿了,这下好了,一直拖到今天,我们就想问问你,这戏到底还能不能上映?”
薛老三一拍额头,简直要晕了,事到临头,竟然出了这等差漏。
原来,自打和陈、李二位,并李老汉谈妥了条件,薛老三就把《世外高人》上映的事儿抛诸脑后了。一来,当时他不急着用钱;二来,上映的事儿,峨眉之片总厂都大包大揽了,走流程的事儿,他又何须关注。
就这么着,《世外高人》上没上映,他压根儿就不知晓,只以为早就放映过了,也怪最近一段时间,是一桩事儿接着一桩,他都忙得晕头了,哪里能顾上这犄角旮旯。
“您二位别急,我去个电话问问。”
弄出这么个大乌龙,薛老三深感惭愧,第一时间想起的,自然是赶紧补救。
峨眉制片厂德江分厂厂长李老汉的电话很快就要通了,电话里,薛老三气急败坏,“李厂长,怎么回事儿,《世外高人》怎么到现在还没上映,你别忘了,咱们可是有合同的!”
薛老三没想到的是,他语气不善,对面的李老汉更横。
“吵吵,吵吵,你跟我吵吵什么,你生气,我还生气呢,你那什么《世外高人》,还功夫片,纯粹耍人玩儿嘛,知不知道广播电视部(去年由广播事业局改建而来)的领导怎么说的,人家直接批判说咱们在搞神秘主意,宣传封建迷信,龟儿子的,这不是胡他妈的扯,照这么说,《西游记》是不是封建迷信,格老子的,还不是大把大把地撒银子投拍,王八羔子的刘老歪,调到中央去了,就拿咱峨眉的把,什么玩意儿,驴球日的……”
电话那头,李老汉破口大骂,初始,薛老三听得心头火起,将要大发官威,听着听着,觉出不对来,李老汉分明是指桑骂槐,在抱怨广播电视部的领导。
薛老三沉下心思,细细问询,李老汉才道出其中情由。
原来,上个月《世外高人》就通过了层层审批,上报到了广播电视部,按循例,这种跟历史不搭,完全无政治风险的功夫片,通过的概率绝对十成十,毕竟,《少林寺》珠玉在前,功夫片的火爆已经得到了验证,总部也得要利润。
正是基于此种心理,峨眉方面,在上报当口,就开始张罗放映事宜,几大发行单位也都派员观赏了样片,反响极度热烈。
眼见着,就差这临门一脚了,左等《世外高人》上映搂钱了,广播电视部传来审核结议:《世外高人》有宣扬神秘主义,复辟封建迷信的嫌疑,暂停上映,待研究后再定。
而《世外高人》之所以被阻击,究其根源还在峨眉制片厂孙厂长身上!
因为竞争关系,这位孙厂长和长安制片厂党委刘书记是死对头,不巧的是,不久前,这位刘书记调任广播电视总部担任了分管审核单位的副部长,这个时候,峨眉制片厂上报《世外高人》,可算是赶上了,那位刘书记正是新官上任,头三把火不知往哪处点呢,《世外高人》这盘肉送到嘴边,他哪有不吃的道理。
“什么!片子被卡住了!这怎么话儿说的,薛老弟,当初你拉扯咱们来德江投资的当口,这可是重要条件之一,你要一百万宣传费,咱们可是连价都没还,如今可不能上嘴皮子一碰下嘴皮子,就把这事儿整黄了!”
电话那头的李老汉声音极大,追进门来的陈,李二位老板听了个分明,一听事情有变,这边薛老三的电话未挂,李老板就忍不住抢出声来。
说来,也由不得李老板不失态,因为《世外高人》上任与否,对翠屏——玉女风景区的意义,怎么强调也不过分,这等于是全国范围内的超级广告,可以说翠屏——玉女风景区火爆与否,直接跟《世外高人》的上映效果挂钩。
如今倒好,彻底不用担心上映效果了,因为压根儿就不上映了,这让李老板如何能接受。
他家业不如陈老板,自打谈成了德江的这笔投资后,企业重心几乎全转到旅游这块儿了,港岛那边的旅行社也扩大了投资,就等着《世外高人》上映,好一炮而红,不成想,多日愿景竟成空。
陈老板亦面色大变,他可是一摊事儿,之所以没离开德江,还悠哉悠哉在这小潭边垂钓,等得就是风景区开业。
而风景区的筹备工作早就完成了,之所以压着不开放景区,只为等《世外高人》上映,可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结果,这东风彻底来不了了。
“别急别急,小事一桩,小事一桩。”
弄清了原因,薛老三反倒踏实了。
不待陈,李二人追问,电话那头的李老汉听见薛向大言,先嚷嚷开了,“薛专员,你可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这都是小事儿,还有什么是大事儿,牛皮不是吹的,火车不是推的,您要是有能耐,你把这《世外高人》弄上映,光练嘴说风凉话,谁不会呀……”
李老汉显是大怒,电话里滔滔不绝。
不待李老板江河倒尽,啪的一下,薛老三撂了电话,抓起转盘,又摇起了号码。
电话很快再度接通,电话里传来道威严的青年男声,“左部长不在,你是哪位?”
声音干瘪,语气生硬,直来直去,足见上位者的威严和傲慢。
“小李是吧,请左部长听电话。”
令陈,李二人惊奇的是,薛向压根儿不报姓名。
而电话那头的小李好似被马蜂蛰了一下,发出道清晰的“呲”音,紧接着,原来干瘪,倨傲的声音,瞬间化作温润流泉,充满了热情,“哎呀,是薛专员吧,薛专员,您好您好,老不见您了,可想您了。”
薛向道:“是啊,有日子没见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我请您,我请您!”
小李无比客气,心下砰砰直跳,他方才不过是顺嘴客气,没想到薛衙内竟如此随和,不管对方是不是客气,真有机会,这个东,他李某人是一定要做的。
迎来送往惯了,小李早已人情练达,知晓这位寻左部长定有要事,哪敢没完没了的攀扯,赶紧道:“左部长在主持新闻出版署和广播审核司的联系会议,我帮您去通报,您稍等。”
电话那头传来隐约脚步声的时候,先醒过神来的李老板惊声道:“薛老弟,你在给谁电话呢,左部长是谁,中央的部长?”话到最后,语气骤然拔高。
“行了,老李,别打扰薛专员办事儿,安静坐会儿!”
说话儿,陈老板便拉着李老板,退到了一边的沙发上,按着他了坐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