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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四十九章 神算子薛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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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薛向起话头儿的时候,许干还在皱眉,以为这家伙要拿自己在南疆的威势和他在萧山的对比,可听到最后,竟听出这么个石破天惊的话来,许干脱口而出:“你小这么快就知道了!谁说的?”

    许干不得不惊讶啊,他这次提前从南疆返京,正是奉振华首长之命。而关于他自己的最新的人事动议,也是下午在兰竹厅听振华首长讲的,离现下也不过数个小时,而据他所知,他在兰竹厅时,薛向就待在自己家了,期间,又没进过电话,薛向是怎么知道自己要调任了的。

    薛向蹭得立起身来,“您真要升啦?”

    薛向哪里知道许干要升职的消息,无非是句戏言尔,没成想一语中的。

    “生什么生,搅和什么呢!”许干这会儿哪里还不知道又被这小瞎猫撞上了死耗。

    薛向赶紧搬了板凳,朝许干那边蹭了蹭,“您先别说啊,我猜猜,我猜猜您这回是往哪儿去,任何职?”

    许干刚又想动手,这会儿见薛向竟要玩儿玄的,一下来了兴致,刺溜一口酒,哼道:“成,我倒要看看你这算命先生,能批出什么八字来?”

    许干说他算命,薛向便故意摆出算命先生的架势。先右手比出大拇指食指,抚在下颚,轻轻捻动那压根儿就不存在的胡须,左手伸将出来,不住地在指节上掐算,嘴里念念有词,什么东方甲乙木,南方丙丁火,一大堆他自己都弄不清的词儿后,眼见着许干红脸转赤。发飙在即,舌绽chūn雷,喝道:“闽南省,省委书记!”

    喀嚓,许干一个没坐稳,椅砰然倒地,亏得薛向这位顶尖大高手在侧,伸手捞住了他,要不然。许书记难免摔个屁敦儿!

    许干刚被薛向托住,便蹭得立起身。满脸红赤,俯身急道:“说说,快说说,你小是怎么猜出来的,快说说……”

    细说来,也难怪许干吃惊,猜到他升职,或许情有可原,毕竟他许某人下放南疆已有数年。功劳政绩又是实打实的,升迁也在情理之中。可要说连调到哪儿,任何职都猜出来了,若非提前知道,那绝对是多智而近妖了。

    因为许干纵是升职,能去的地方也有无数,不说全国这二三十省、直辖市、自治区。便是zhōng yāng部委也有无数位,能容得下他许某人,薛向要从这无数个去向中猜出一个来,无异于大海捞针。更不提,还猜出任什么职务。

    可偏偏薛向就猜出来了,还一字儿不差,怎不叫许干惊骇莫名,若非他是个坚定的无神论者,一准儿得想得邪了!

    许干追问甚急,薛向却晃晃脑袋,“您还没告我,算对了没呢?”

    许干见他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心火蹭得一下就蹿出来了,铛的一下,又赏了薛老三个板栗,骂道:“跟我这儿装什么蒜呢,赶紧着!”

    薛老三捂着脑袋直呲牙,暗骂自己跟霸权主义玩儿挑衅,不是寻刺激么,嘴上再不敢卖弄玄虚:“其实也不难猜,这会儿您回京原本就不正常,既然我方才又确准了是升职,显然其中必有振华首长瞩意,而眼下调您出南疆,对正大步前进的南疆,显然不是什么好事儿,而首长考量问题,显然得全盘衡量利弊,也就是说既然要调您,那必然是有比南疆那边更大更重要的事儿需要您出马,而眼下,共和国四海升平,独独有事于东南,港英似乎在港岛回归上,要和咱们别苗头,我伯父往年这个时候早到家了,今次也没归来,正为此事。而在这个敏感时刻,提出您的调令,我自然会往港岛之事联想,闽南虽非遥控港岛之地,却是东南重镇,控御宝岛,地理位置极是重要,这个敏感时刻,宝岛那边,咱们也得关注不是?调您这员振华首长麾下的虎将坐镇闽南,正当其时,亦挡其事!”

    jīng僻!犀利!

    这是许干听了薛向这番纵论后,脑里最先跳出的俩词儿,如此智慧、眼见,确实用不着自己在传经布道啦!

    许干忽地拍拍薛向肩膀,面目温和,现出一副吾家有初长成的欣慰模样。

    偏生这张难看的老脸作怒sè或者作欢喜sè,都叫人能忍受,偏偏这副温情脉脉的模样,看得叫人骨里发寒,薛向更是受不得他这模样,蹭的立起身来,提了酒瓶,抓一把花生米,便蹿了

    出去,边奔边喊:“时候不早了,我去北海接他们。”

    瞬息,就蹿出门去,压根儿不给许干搭话的机会!

    …………

    在许家过完小年,薛向便忙碌起来。腊月二十四这天,毫无意外的,雷小天、朱世军、陈佛生几个寻了过来,喝酒吃肉闹腾了一天;腊月二十五,薛向照例去洪映处,开了辆小货车,载了三小,便开始采办年货,薛向的老规矩,年货从来都非是他一家一户的,雷小天、刘援朝、康桐他们几家,他都兼顾,更不提,还有他丈母娘柳妈妈家。

    虽说现如今,柳莺儿家财万贯,老柳家也不比从前,可该讲的礼数,薛向也得讲到不是。就这么着,二十五这天,薛向开了车,滴溜溜转了一天,最后和三小一道在老柳家用过晚饭才回家。

    细说来,现如今老柳家还住在大杂院,倒不是柳莺儿心硬不孝,而是柳妈妈和柳老汉都不愿去港岛,说那是资本家待的地方,就连柳莺儿回家,也险些没进了家门,柳老汉堵着门骂了她半天,还是当地的区委书记出面,才平息了纷争,要不然柳大老板这荣归故里,弄不好就得成庭前受训。

    就连在港岛瞧好了病的大宝,随柳莺儿回京城后,亦被柳老汉拦在了家里,至于调皮小柳扶风更是急得上窜下跳,张罗着要去港岛,却被柳妈妈一顿胖揍,锁了几天,直到柳莺儿回港,才放他出来。

    柳家人如此谨慎,岂非真的埋怨柳莺儿发达,自然不是,而是他们知道柳莺儿是如何发达的,在柳老汉和柳妈妈看来,自家闺女就是一没见过天大的乡下丫头,去资本主义花花世界混了两天,就有了这模样,难不成资本主义世界的人都是笨蛋,显然不是!那自家闺女的那听说多得能满自家大院的钱,到底是谁的,就不问可知了。

    柳家人小门小户,本就持谨自卑,自然万万不愿自家人再给别人添麻烦。毕竟他们心里对柳莺儿和薛向交往,心里是越发没底了,人家那等家世,怎么可能明媒正娶,可是若不明媒正娶,他老柳家的女儿难不成给人做小。

    是以,柳家人非常矛盾,而薛向这次竟带了弟妹登门,简直如久旱降下大雨,柳妈妈高兴坏了,竟请了全院的人用饭。

    薛向自然知道这是柳家人在给自家闺女洗刷名声,毕竟老柳家闺女骤得巨富,混得连区委书记都得捧着了,院里人知根知底或许不说,外面人可不知道早传成什么样了。柳妈妈如此大张旗鼓,无非是想对外宣告他家闺女有正经人家的小伙,可不是你们瞎猜的。

    无奈,薛向配合得演了一晚上戏,可心里着实打鼓,因为薛安远的态度,他心里压根儿没底。

    怀着忐忑的心情,离开了柳家后,薛向倒是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暗暗咬牙,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还是跟伯父摊牌罢了,该奋起抗争一把了!

    腊月二十六,薛向去盛世中华在京城的分店转了一圈,见了康小八、徐小飞、李四爷等人,又热热闹闹地混了一天。

    腊月二十七,薛老三便不再出门,上午,指挥三小在家搞了大扫除,下午,便窝在厨房炸起了熟菜,以备chūn节。其实,以薛家人今时今rì的势头,这些琐碎,压根儿用不着薛家几兄妹动手,不说别的,家里长年都有卫士,小家伙提前回京,她的两大保姆大吴、小李,自也跟了过来,厨师班更是长年待在薛家,chūn节自是繁忙期,不得放假。

    所以,正要计较起来,压根儿用不着薛家几兄妹动手。不过,薛向却不愿如此,在他看来,过节过节,过得不只是亲人团聚,吃吃喝喝,最重要的还是民风民俗,一个年味儿。如何能体现年味儿,不是大年三十吃饺,也不是正月初一大拜年,正是这节前繁复的准备工作。

    炸年糕,酥圆,制chūn联,做灯笼,以至于小家伙和小意抢猪尾巴的争吵声,在薛向看来,这就是浓浓的年味儿。

    再者,老话说,少时不劳,大后必不知人间疾苦。薛向安排三小忙活,也存了寓教于乐的心思。

    如此,热热闹闹地折腾了两天,到腊月二十九的时候,薛向终于得了空闲。中午吃罢午饭,他搬了个藤椅,到了院左侧花坛的凉亭置了,躺在上面,便闭眼抽起了香烟。

    小家伙跟来缠了会儿,被四周的穿堂风冻得不行,哼哼唧唧了会儿,忽然听见屋后起了臭三哥的欢呼声,这才想起,屋后还有个顶顶好玩的把戏——溜冰。

第二百五十章 七星聚义

    小家伙扑过去,趁薛向不注意在他脸上舔了下,待见薛向从手上摸下一块滑腻腻的糖块儿,小人儿得意地咯咯笑了,便朝屋内奔去,未几,提溜出一双粉sè的冰刀鞋,颠颠儿朝院后的水塘奔去。

    薛向知道小意和小晚皆在那处,大吴、小李也守在岸边,并不担心出什么变故,一根烟抽尽,便闭眼假寐起来。如今数九寒天,薛老三原本穿的就不多,还靠了凉椅,睡在风口,值班卫士瞧着都浑身直啰嗦,可这家伙一会儿功夫,竟睡了过去。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

    薛老三寒毛陡炸,不待眼睛睁开,左手一搭藤椅扶手,身子腾空而起,喀嚓一声脆响,藤椅四分五裂,原来睡卧处,凭空多出三双大拳头,藤椅下方,更是霍然现出两只尖头牛皮鞋。

    半空里,薛老三早瞅准了来人,霍然横抽的腿鞭,立时卸去了九成九力道,愣生生改抽为点,砰砰砰,四声闷响,薛向一个空翻,稳稳落定,四条身影却被被点飞出去,两条撞进了梅枝深处,一条飞进了雪堆里,还有一条撑了几下,后腿十余步,最终还是没撑住身子,一屁股跌倒在地。

    “哈哈,哈哈哈……援朝、红军、前进、小康,哈哈,早和你们说了别在三哥面前现眼,丫挺的非不信,自以为在杀过几个南蛮子,家猫也能成虎?歇菜吧你们,怎么样,哥们儿说得不错吧。想跟三哥伸手,丫几个真变成猛虎怕也撑不住吧,麻雷子,哈哈,痛快吧,看丫几个还得瑟不得瑟!”

    朱世军梳着油光水滑的偏分头,一身笔挺中山装,气宇轩昂地步进园来,原本这家伙整体装扮十分青chūn得体,可偏生这货大冷天里还持了把折扇。走几步,刷的撑开,说几句,哗的又收回,整个人sāo包得不行。

    朱世军话至此处,偷袭薛向的那四条人影的身份,不言自明,正是一别四年余的刘援朝、李红军、孙前进,以及康桐!

    却说四年前。薛向并康桐、雷小天、朱世军送走了刘援朝、李红军、孙前进,自那后。便再未和这三位照过面。原本参军也并非没有假期,偏生这三人倒霉,两年新兵期刚过,便逢上了南征之战,南征主战打完,可后续小战却一直持续未断,这三位便一直裹在里面,哪里还谈得上假期。

    至于康桐,也在两年前被薛向安排进了岭南军区。亦参加了南征之战,虽然康桐南征主战打完,便撤回了后方,奈何他所在的特种部队在南征中打出了威风,以至于这只部队的全体成员,便成了全军的特种教练,尔后。组建了zhōng yāng特种师,康桐便一直待在部队,和薛向等人,亦是两年未见。

    今年chūn节。四人竟齐齐获假,恰好归期相近,便约起了在广渠门聚合,并隐瞒了归期,就是想给薛向个惊喜。这四位回家待了片刻,便各自蹿了出来,又去寻了朱世军、雷小天,这才约齐了来寻薛向。

    一路上,这五位老友重逢,少不得要天南海北的胡吹。这当兵的四位在部队未必多话,可众人一逢到一块儿,便产生了惊人的化学反应,个个成了话唠。当然,谈罢别情来由,话题很自然扯上了各自的生活,尤其是军队生活,扯着扯着,便聊上了南征之战。

    这帮家伙就没一个谦虚的,孙前进刚说他点杀了仨柜子,刘援朝便道他空手勒死俩,李红军更是不甘落后,直说自己逊点儿,用匕捅死了五个,不待康桐开口,朱世军和雷小天早听不下去了,俩人原本嘴皮子就利索,一捧哏,一逗哏,把仨人损得面红耳赤,眼见着就要急眼。

    老jiān巨猾的朱世军收住话头,只道“空口无凭,又没见什么勋章,可着你们吹,咱也没法子不是,这样吧,你们要我和麻雷子相信,就拿三哥练练手,咱也不为难你们,不管是正面进攻还是偷袭,你仨,对了,还算是小康,要是能在三哥手下走过一招,我和麻雷子二话不说,以后见面就称英雄!”

    原本,刘援朝三个是不愿试的,毕竟三哥的本事,他们太清楚了,哪怕在血里活里滚了这几年,想想以往三哥的战绩,还是心里没底,三人正犹豫间,康桐却是一口应了,小康确实想试试自己的本事,毕竟他今时不同往rì,在特种部队练的就是杀人的本事,跟随顾长刀,学特战的当口,国术也没拉下,南征之战两年间,杀人无数,料来虽未必敌得过三哥,撑上几招,应该无碍。

    康桐这一应,刘援朝三位再无退路,他仨要是敢退,保准让朱世军这损人拿这说事儿,说上半辈子。更何况,这三位沙场征伐,早练出了血腥气,牙一咬,枪林弹雨都冲过,应战三哥,不过放手一搏嘛。

    计较已定,这四位进门就开始寻摸薛向的身影,原本想的就是打偷袭,毕竟三哥的身手太急,若是正面进攻保准连他毛都摸不着,自个儿就完了。要说这几位运气也是极佳,到来时,薛向不只在家,而且在风口睡午觉,远远地竟还听见鼾声,如此良机,岂非天赐!

    朱世军见状当即就傻了眼,哀叹一声,此生怕是要喊上无数次“英雄”了,便连麻雷子也是气得直跺脚,只是这跺脚也没跺上几下,便被刘援朝拿他给三哥报信属于作弊,给止住了。

    这四位猫着腰就上前了,围到数米开外,见薛向酣睡依然,四人相视一眼,便齐齐发招了,这帮家伙知道薛向体格,下手就没留情,料得三哥挨上几下,也伤不了身子。

    可谁成想,这帮家伙猛虎一般扑上了睡着的薛向,四面合围,八方进攻,手到脚到,可惜霎那间,薛向的人没了,眨眼功夫,自个儿就挨了飞脚,一股巨力下,被踢了个七荤八素。

    说起来,也怪这几个家伙运道不佳,若是一年前,他们如此偷袭薛向,薛向保准着道儿,可现如今薛老三国术通神,虽未到传说中的”不见不闻,觉险而避”的境界,可自身的jǐng觉xìng却比常人高了无数倍,寻常冷枪冷箭,已然伤不到他。

    因为不待你杀招发出,他心中jǐng兆已生,即便睡熟亦有此能。

    如此几人扑过来霎那,薛向jǐng兆一起,接着,就没这帮人什么事儿了。

    即便是康桐勤修苦练,杀人无算,薛向卸去九成九力道,他仍然抗了十余步,一屁股坐倒。至于其余三位,更是够呛,虽是野战军的猛士,可挨上一脚,照样得飞。

    亏得薛老三早发现是他们,发力有度,攻击的方向也选准了,才让这帮家伙皆飞进了树林、雪堆,没磕着碰着。

    就是这样,这帮家伙重新站起身时,也难免雪头水面。

    薛向看着四人,脸上已经笑开了花,也不管这重新站起来的几位,抱怨他下手狠,拉过来,就是重重一抱,又揉揉这个,拍拍那个,心中已然喜不自胜。

    要说薛向在这世上,除了自己的亲人和柳莺儿,就惦记这几位老兄弟了。他重生后,xìng格杂糅,可这重情重义的脾xìng,却是始终占据了主导。

    况且,这四位一别经年,去得又都是刀山火海,平常也少有通信,他也难免时时挂心,今rì重逢,四位兄弟,都全须全尾的站在他面前,还有什么比这更让薛向开心的呢?

    浓浓的情意,都写在薛向脸上,刘援朝几人瞧得心热,竟齐齐重重叫了声“三哥”,说话儿,薛向就朝中伸出了大手,霎时七双齐齐伸了过去,叠起了一道手墙!

    老兄弟久别重逢,岂能无酒,薛向招来卫士,就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摆下了酒席。一碗碗茅台灌下去,霎时间,气氛就热烈起来,说着,聊着,笑着。

    忽然薛向瞅出不对来:“红军,援朝,你们一个戴着墨镜,一个戴着手套,怎么回事儿?”

    薛向心头隐隐生出不好的预感,因为他知道这二位不似朱世军的sāo包xìng子,大冬天的,又没太阳,李红军戴墨镜,已经够诡异的了,更奇怪的是,原本成双的手套,刘援朝偏偏只戴了一只。

    薛向此话一出,热烈的场面陡然凝固住了,薛向站起身来,挥手便要来摘李红军的眼睛,朱世军发话了:“三哥,甭动了,红军一只眼睛没了,援朝没了根小指!”

    刷!薛向愣住了,怔怔站着。

    李红军豪爽地干掉一杯酒,笑道:“没事儿,三哥,老话都说,将军难免阵上亡,我出征一趟,就少了只眼睛,该是赚了才是,又不耽误吃不耽误喝,更不耽误走路看妞儿,没啥!想想守6。17高地时,战死的那些兄弟,我真没啥遗憾!”

    “就是!三哥,别来这个啊,哥们儿就左手没了根小指,若不是怕影响美观,这手套,我他娘的都懒得戴,实事求是地说,我他娘的压根儿就没发现这小指头有啥用!”

    一边的刘援朝也吆喝开了,看他意气飞张,真跟没事儿人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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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人无再少年

    可薛向却知道是有大事儿了,因为这二位这回回来,恐怕就回不去了。

    因为这二位,李红军是班长,刘援朝是排副,都不是高级军官,按军队的规矩,下级军官、战士,伤残的,一律得退役、转业。

    薛向虽没当过兵,却知道这当兵的,尤其是当长了时间,参加过战斗的,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有隐疾,也就是不那么容易离得开部队,离得开军营。

    这会儿,这俩小子故作豪迈,心里头指不定如何苦涩呢。

    “转业安置在哪儿?”薛向干脆单刀直入。

    果然,刘援朝的红脸立时垮了,李红军两颊的肌肉颤了颤,强道:“转业安置办还没去呢,安排哪儿是哪儿,咱爷们儿也不挑!”

    “红军,援朝,干脆来咱们所吧,离了军队,照样挎枪!”

    说话的是雷小天,这小子现在虽然仍然在东城区天桥派出所,但已经是所里的副指导员了,算是正股级干部,再跨一步,就进入仕途了。

    细说来,雷小天看着眼前的几兄弟,心中也是感慨颇深。想当初,他们七个,刘援朝三个去当兵,在当时看,绝对是奔了好前程。而自己、康桐、朱世军三个依旧跟着薛向厮混,四年后,那三个当兵的反而不如自己三个跟着三哥的。

    李红军不过是个班长,刘援朝是排副,孙前进也混了个班长,反观自己三个。康桐后进的部队,现在已经是特战大队大队长,级别是正营级,而朱世军更是上了大学,一毕业,至少也是个副科级干部,即便是自己在这三个中,算是混得最差的,也已然是正股级了,差不多相当于部队的营副。因为理论上军官转业安置,要降一级使用,营长转业也不过是个副科。

    现下,三三对比,怎不叫人嘘唏不已!

    雷小天说罢,刘援朝、李红军的脸立时沉了,朱世军最是机灵,立时就觉出不对来,“麻雷子。你丫喝大了吧,瞎咧咧什么!”

    “我怎么瞎咧咧了。到派出所扛枪,不是好事儿嘛!”

    雷小天依旧没回过味儿来,说起来,他也是一番好心,可他到底不怎么通人情世故。细想想,四年前,那两位跨马游街去当兵,四年后,各自伤残。反倒要去你麻雷子手下讨活儿,纵是亲兄弟,怕也别不过这味儿来吧。

    “什么好事儿,麻雷子,你丫是什么意思,咱爷们儿再不成器,还不至于跟你去浑身狗皮穿!”

    李红军终于没忍住火儿。喷将出来!

    啪的一声脆响,雷小天摔了杯子,狠狠瞪着李红军:“你丫什么意思,狗皮。谁穿的狗皮!”

    雷小天脾气本就暴躁,不过,今rì兄弟相逢,他原本不会如此易怒,可自己一腔好心,却换来李红军的辱骂,他自然忍不住发火,纵然军、jǐng从来尿不到一个壶里,他也容不得李红军骂他心爱的制服!

    眼见着场面就要失控,砰的一声响,薛向一脚把桌子踹得飞出了亭子。

    哗!

    三哥发火了,大伙儿全傻眼了!

    薛向一脚踹完,却不言语,一屁股在自己椅子上坐了,冷冷盯着雷小天、李红军,盯得俩人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朱世军油嘴滑舌,善会活跃气氛,这会儿张了张嘴,到底也没发出声来。朱世军也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儿,从前三哥发火儿,基本都是他负责调解,可现下三哥还是那个三哥,他竟张不出口了。

    雷小天和李红军也是暗自叫苦,均觉方才的无名邪火儿发得太他妈没道理,以前什么过份的玩笑没开过,今次老兄弟重逢,怎么反而搂不住火了呢。

    薛向心头亦是不平静,世事变迁,沧海桑田,便连兄弟情义,也不停地在变。他洞悉人心,自然知道变在何处,无非是chéng rén啦,少了些义气,多了些利益纠葛。当然,原本这也算不得多大个事儿,可他就是不喜欢身边的兄弟为了所谓的利益,失了情份!

    满场正尴尬之际,亭外忽然出来道清脆的人声,“好哇,小李姐姐果然没骗我,你真背着人家吃饭啦,咦,康哥哥,刘哥哥……哇哇,二姐,三哥,快来哦,康哥哥他们回来喽……”

    小家伙嘴巴里呼喊着,双腿迈得飞快,奔了过来。

    小家伙一出现,场中众人齐齐松了口气,知道这难熬的时刻,终于过去了。

    果然,小家伙钻进场中,碰碰这个,摸摸那个,又找这个要礼物,问那个给她带什么回来了,一会儿就把场面扇呼得热了!

    “咦,饭桌怎么跑到外面去啦?”

    小家伙挤进薛向怀里,这才注意到亭子里围了一圈板凳,桌子却倒在外边的雪地里。

    薛向尴尬极了,揉揉她的小脑袋,道:“刚才风大,把桌子给吹出去了!”

    “那我刚才滑冰的时候,没觉得有多大风呢?”

    小人儿到底不似以前那般好骗,一番问诘,弄得薛向难以为继。

    正在薛向挠头之际,嘟嘟,门外响起了车喇叭声,小家伙哎呀一声,拉着薛向直喊:“大伯回来喽,大伯也回来喽!”

    小家伙此言一出,亭中诸人齐齐一震,尤其是康桐等几个当兵的各自赶紧奔下亭子,掏了把雪,赶紧擦了擦脸,方才追着薛向,奔了过去。

    果然是薛安远到了!

    众人刚奔到门口,便瞅见一个身着老旧军装的短发老者大步行进门来,身后跟着四个卫士,和一个中山装模样的中年!

    “大伯,你晚了两天呢!”小家伙奔上前去,拉了薛安远的大手,伸手比出个二。

    康桐、刘援朝、李红军、孙前进四人齐齐立正,刷刷打着敬礼,齐声喊:“长好!”

    这会儿,刘援朝的手套脱了,敬礼的右手果然只剩了四指;李红军的墨镜也摘了,左眼用黑sè胶皮罩了。

    薛安远挨个儿看了过去,虽然四人中只识得康桐,却知道其余三位必然是自己侄子的那三位入伍参战的伙伴儿。

    “同志们好!”

    薛安远竟抬手回了个军礼,弄得四人激动不已。

    我军军规虽然规定军人之间必须敬礼,也规定了下级给上级敬礼,上级须得回礼,可实际上当双方职务、军衔,差距极大,而又非正式场合下,几乎没有长会还礼的。要不然长一天啥也别干了,就光还礼了。

    而眼下薛安远的军衔虽然还是少将,可职务几乎已经到了军人的顶阶了,反观这四位,最高的也不过是正营,且这正营还正是薛安远麾下,按惯例说,薛安远无须回礼。

    所以薛安远回礼时,四人才会激动,这可是zhōng yāng军委委员的回礼啊,不是谁一辈子都能碰上的。

    薛向自然知道自家伯父敬的是这几位的南征战士身份,敬的是这几位为祖国曾经做出过的牺牲!

    薛安远还礼罢,并未驻足片刻,侧着身子堵着小人儿的视线,生怕她瞅见李红军的独眼,又牵着围上来的小晚、小意,先回屋去了,只他的随员秘书戚如生驻足片刻,和薛向唠扯了几句,便也去了。

    一帮人去后,场中便又剩了这七位,先前的事儿,闹得挺尴尬,这会儿七人相顾亦是无言。

    朱世军最是乖觉,冲雷小天、李红军一使眼sè,二人便会意。

    “得了,麻雷子,咱哥们儿就跟你去披一身狗皮,只是我怀疑先前你小子是不是癞蛤蟆打哈欠,光口气大了,老子看你丫怎么把咱爷们儿弄进派出所去。”

    李红军上前一步箍住了雷小天的脖子。

    雷小天伸手便将他推了开来,“死一边儿去,谁他娘的再好心要你,谁孙子!老子可不愿在沾包儿,你以为作吕洞宾蛮好玩儿么?”

    “援朝,你丫还傻愣着做甚,麻雷子这孙子可骂咱是狗呢,干丫挺的!”

    李红军招呼一声,刘援朝便晃着膀子蹭上前来。

    这一切薛向都尽收眼底,他也知道多年的兄弟之情,不是一次拌嘴,就能生分的,但他还是讨厌这种内讧。当然,其实薛向也知道是自己发神经了,想得多了。本来嘛,花有重开rì,人无再少年。

    少年轻狂,鲜衣怒马,图的就是个痛快,感情自然单纯得多。chéng rén了,长大了,心思必然就多了起来,他自己不也一样?如此要雷小天他们心底无私,还如少年,那怎么可能?

    此念一起,心结尽去,薛向大手一挥,“行啦,都别他娘的在老子面前眼了,麻雷子你还穿你的狗皮,红军、援朝,你俩要还舍不得那身蛤蟆皮,仍旧披你的蛤蟆皮便是!”

    “什么!”

    李红军、刘援朝同时惊声叫出,未几,眼眶已然滚出泪来。

    有道是,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

    四年军旅,军号嘹亮,万千战友,弹雨枪林,流过汉水,撒过热泪,飙过鲜血,失过如骨肉般的战友兄弟,当真是那么容易割舍的?

    “哎哟哟,哎哟哟,来撒了,来撒了,大伙儿快来看啊,俩啥子要表演煽情啊!”

    一边的朱世军吧唧着嘴巴,挤眉动眼地打趣着二人,将刚聚集起来的悲戚,冲了个一干二净!

第二百五十二章 安家人

    却说这帮人,又是感伤,又是打趣,却无一人怀疑薛向的豪言能否兑现。

    想来也是,相交小半辈子,三哥何曾发过虚言?更不提,方才迈步而入的薛军委,便是三哥豪言的最大保证。

    薛军委发话了,漫说一独眼,一掉了小指,就是那种天残地缺的要入伍,也不是个事儿呀。

    细说来,李红军、刘援朝不是没存了找薛向说项的心思,只是死活开不出口来,虽然他俩缺的都不是重要部位,不影响服役,可到底和军规相冲突!

    而麻雷子方才又热心肠地搅合了一把,二人更开不了口了,恰好,薛向这时主动说了,倒免了二人一场尴尬。

    细细一想,李红军忽然有些脸红,这些年,三哥何时不是先替弟兄们想了,包括孙前进入伍,雷小天从jǐng,乃至康桐进特战队,朱世军念大学,哪次哪回大伙儿的事儿,三哥不是都放在心上。

    今次,即便是自己不开口,不想这许多,想必三哥也会明白自己的心思。偏生自己要存了心思,多算多计,除了生疏了兄弟情义,自己又多得了什么?

    雷小天一听薛向应声,乐道:“这下好了,倒省了咱爷们儿的麻烦,不过,红军、援朝,你俩也别得意,去了岭南,就得在小康手下讨活儿了,小康是谁知道不,我徒弟呀,在派出所时,可是我带他,当片jǐng儿那阵儿,可是我拿巡逻棒。他拿手铐!”

    “去丫的,你丫就不过比我早入行两天半,怎么成得老子师傅!”

    沉默寡言的康桐终于不满了,“李红军同志,刘援朝同志,现在我以特战大队大队长身份命令你俩,立即朝麻雷子发起进攻!”

    原本不待康桐发话,这二位就要冲雷小天动手,可康桐这一假模假式地充起老大来,这二位反而不知所措了。若真向麻雷子进攻了,岂不是真成了他小康的下属,小康是谁,丫今年不过十,当初圈子里名副其实的小老弟啊!

    一时间,李红军、刘援朝面面相觑,是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愣在了当场!

    …………

    三十那天。又陪着刘援朝几人闹腾了一天,初一一大早。这群家伙来给薛向拜完年,除了康桐留下外,其余人等皆去应付各自的亲属去了。毕竟刘援朝这三位四年没归家,一堆亲戚要拜访呢。

    今年chūn节,薛平远一家没回来,一早上,薛安远领着薛向几兄妹和薛平远通过电话后,便去梅园了,而小晚被薛林一个电话召去哄孩子了。毕竟小晚今年已经十八了,是大姑娘了,怎好再和俩小出去拜年挣糖?

    小意和小家伙则各自提溜了布袋子,满世界拜年去了,就剩薛向和康桐在家迎客,当然,还有一堆散落在各处的卫士。

    虽然搬家了。来给老学薛家拜年的依旧不少,早上天一亮,便有人上门了,紧接着。便一波接一波,直到正午从未停过。

    如今的初一拜年,让薛向觉得少了几分年味儿,因为压根儿看不见几个孩子,纵是有个别的小孩,也是和大人一起造访,一个个穿得工整,举止有礼,看不出活泼劲儿,宛若小大人,便是那拜年话,也说得规范得惊人。

    薛向知道这些孩子也都是被大人逼着来的,话亦是教好的,毕竟老薛家现下门第高深,进出之间,谁能不时时小心,步步在意!

    薛向压着烦闷,做出笑脸儿,一波接一波地迎来送往,也只有陈佛生、胡报国、康小八、郝运来等一帮人呼过来时,他才有些好心情。

    时近正午,小意和小家伙终于奔回家来,俩人脸上没了从前年初一的兴奋,反而一脸的疲倦。小家伙更是回头,就一头扎进薛向的怀里,糖袋子丢在地上也不看了,翻手从脑后的坠帽里,掏出一个个红封。

    “大家伙,我再也不去拜年了,好累好累!”

    小家伙把红封一股脑儿塞进薛向手中,打个哈欠,朝他怀里挤了挤,似要睡觉。

    “不是说不准要红包么,怎么还弄了这么多。”

    小家伙和小意出去拜年时,薛向特意提醒过,让他俩只拿零食,不准讨红包,毕竟现下薛家人不比从前,也是核心权力层,须得时时在意。

    小意脑袋靠在康桐腿上,这会儿说话了:“不是我们要的,是人家硬给的,大哥,您猜猜我和小适这一上午跑了几家?就十三家啊!去了,人家就不准走,塞完零食,还给红包,我和小适非不要,可不要不行啊,人家以为你客套,就非得塞,这还不算,就这会折腾的功夫,人家里又来客了,一听主家介绍是谁谁的侄子,侄女,谁谁的弟弟、妹妹,客人也给塞红包,原本,跑了七八家时,就不想跑了,可李伯伯,张大妈几家不去不行啊,就这么着,给烦死了,唉,来年,我也不去了!”

    中午饭,薛向和三小在康桐家吃的,吃罢饭,小家伙、小意和康桐二姐康美枝学包饺子,薛向骑摩托载了康桐,往刘援朝、李红军各家溜达一圈后,在北海公园把他放下了。

    因为,和雷小天、朱世军、陈佛生几个说好的,下午在这儿聚齐儿了,一道去北海溜冰场晃荡,奈何薛向官符在身,身不由己,也只有招呼康桐先去应承,他则驾了车先去给许子干拜了年,又去陈佛生家,给陈开真老爷子拜了年,方才折道东大街,直趋松竹斋。

    薛向到时,松竹斋的人头很齐整,安老爷子,安在海、安在江兄弟,左丘明、陈道连襟,皆在堂内,似是专为等他一般。

    “哎哟哟,稀客,稀客,稀客来啦!”

    薛向刚跨进大门儿,红光满面的安在海便吆喝开了,他这副跑堂小二的腔调儿,若是让吴中省委大院的人见了,保准能惊掉下巴,这还是那个不苟言笑、威风凛凛、连省委书记也不放在眼里的安省长么?

    细说来,安在海也有几个年头没在家过年了,全因为那年薛安远过六十大寿,安在海出了昏招,犯了老爷子的忌讳,被赶出安家,严令他不做出成绩不得归家。刚好今年吴中省在经济建设上取得了不错的成就,尤其是万亩桑园的落成,给安在海加分不少,老爷子稍稍满意,才许他归家。

    而那万亩桑园,发展蚕丝业,却是薛向给安在海出得一招,吴中苏绣原本就甲于天下,建国后虽然没落了,老底子毕竟还在,这不,安在海上马这万亩桑园后,蚕丝业兴旺,苏绣立时也繁衍起来,最近的一次万国博览会上,吴中苏绣一举夺得丝织业的金奖,大大让安在海扬眉吐气了一番。

    “二伯,您又拿我开玩笑!”薛向笑着步了进来,到得堂间,团团一揖,“老爷子诶,过年好,我这儿给您拜年啦,二伯,三叔,大姑父,小姑父,我这儿一并有礼啦!”

    薛向一通折腾下来,满室皆笑。

    细说来,现如今安家人对薛向的观感已然好得不能再好呢!

    老爷子就不说了,这位和薛向几乎可以用那个极端暧昧的词儿,就叫一见钟情!

    而安在江xìng子实诚,薛向又对他脾xìng,再加上老父的原因,一直都将他当子侄看,更不提薛向相赠他的山神掌,可是解了他的**烦,现下二人的感情,绝对是杠杠的。

    至于,安在海对薛向的观感,则是一路波折,先是极端不屑,再到极端赞叹,尔后,便是薛安远大寿,安在海自觉是薛家人的背叛,而老爷子大怒,掏出了薛向的图画信后,安在海醒悟,再后来,他和薛向一在吴中,一在萧山,虽远隔千里,可沟通却是不断,可以说薛向依旧是他的军师、智囊,观感自然是越来越好。

    而左、陈连襟,和薛向的情分恐怕稍淡几分,此前,一直更关注薛向的智慧和其在安老爷子心中的份量,尔后,薛安远胜任军委委员,在军职上和安老爷子平起平坐后,这二位对薛向的重视自然又上了一个阶层,似乎真正将之作了既能坐而论道,将来又能施与臂助的忘年知己了。

    “你小子竟会玩儿虚的,空手上门喊拜年,是又要糖来又要钱,连个头也没给老子磕,这年可拜得没诚意啊!”

    安老爷子乐呵呵地冲着薛向打趣,未几,竟站起身来,步到薛向边上,垫了垫脚,才拍到他肩膀。

    薛向弯下腰来,掺了老爷子的手,笑道:“您说的那都是老规矩了,咱们破四旧,破的不就是这些玩意儿嘛,该破就当破嘛!”

    “爸爸,要我说您今儿个谱儿也忒大了吧!”

    安在海从一边蹿上前来,语出惊人,老爷子瞪了眼来瞧他,却见安在海不慌不忙,接道:“您忘啦,您面前这位可不是您曾经的座下高参啦,人家可是堂堂萧山县委书记,正处级干部,一级政权的领导人,您说说您要人家磕头,是不是谱儿大过头了,嘿嘿,人家能说句拜年话,我看咱们都该赶紧抻起衣服来兜着哇!”

    “哈哈哈哈……”

第二百五十三章 军事班底之雏形

    满室皆笑之际,堂门口,忽然现出两道人影来,细细一瞧,一姑娘一妇人,那妇人容颜极丽,却是大了个肚子,被身边的姑娘扶着,一步步走得极慢,跨进门来,冲安老爷子点点头,便对着薛向笑开了:“我说呢,怎么这会儿堂屋里这般热闹,早该猜到是你来了,来来来,让三婶看看,这才多大的小伙子,听说都当县委书记了吧,啧啧……”

    来人正是安在江的夫人,薛向记得上次见她的时候,这位正在中堂大闹,要和安在江离婚,今次再见,却已语笑嫣然,身怀六甲!

    薛向赶紧步过去扶住她,嘴里依旧说着过年话。 .   .

    安夫人是真得打心眼里喜欢薛向,毕竟她已从安在江处知道了前因后果是怎么回事儿,若非薛向一剂灵药,搞不好,她现在真就因误会,和安在江分道扬镳了。

    可女人家离婚是好事儿么,况且夫家又是安氏这等豪门,要想再嫁怕是不能,一准儿是毁了一辈子的尊荣、幸福!

    这不,挨到年关的时候,大着肚子的安夫人就开始吩咐左近初一、初二两天jǐng醒些,薛向来了,第一时间来报,这才有了眼下的堵了个正着!

    安夫人拉着薛向说了好一会儿话,末了,从兜里掏出个厚厚的红封,非要塞给薛向,薛向推辞不得,只得收了,安夫人这才冲安老爷子打个招呼,在那姑娘的搀扶下,缓缓去了。

    安夫人方去不久。老王进来了,招呼说酒席备好了,薛向一瞅手表,差点儿没一头栽倒,这会儿不过四点多,午饭,晚饭都挨不上啊!

    老王见薛向惊诧,笑道:“长知道你小子狐朋狗友多,恐怕也难得在家吃顿饭,可你来了。不端回碗,那哪儿成?这不,就安排我早早地给备下了,入席吧!”

    老爷子如此照顾,薛向铭感五内,想想自己一年到头和老爷子差不多就这一次的见面机会,匆匆来,匆匆去,无论如何说不过去。心下立时就决定把去北海同康桐他们聚齐儿的事儿给放下了,笑道:“端碗肯定要端。不然我这儿喊了半天拜年话,除了我三婶,就没挣着压岁钱,那岂不是亏大了,不过这会儿却是不饿,王叔,您还是让厨房的师傅等等吧,正经钟点儿吃饭就得,我先和老爷子下上一盘。年余时间没碰象棋了,得寻老爷子找找感觉!”

    “好小子,真是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敢寻老子找感觉?看老子不杀你个片甲不留,老王,摆上!”

    老爷子喜动颜sè,当即吆喝开了。

    细说来。他是真愿意和薛向亲近亲近,不过也体谅薛向时间紧短,下棋的事儿压根儿就没提,这会儿。见他自个儿提出来,那还不喜地欢天。

    老爷子这番情状,安家两子两婿自是看在眼里,心下均是感叹,这老爷子对薛向的感情,怕是比自个儿还深得多吧!

    …………

    初一,薛向在松竹斋待到十点多才归来,初二一早,还在梦里的时候,就被小家伙抱着枕头,从小晚房里刺溜过来,钻进他被窝,一阵排山倒海,给折腾醒了。

    现如今,小家伙已经满十岁了,自然不好意思和薛向同睡。不过,小人儿不知在哪儿听说,早上和大人一起赖会儿床没关系,结果,就成了现在这样,每天早上,就提溜着花枕头,蹿了过来,而且时间越来越早,有时半夜起来小解,小人儿也会趁势钻过来。

    这不,这会儿才不过五点半,薛向压根儿还在梦里,就被小家伙给折腾醒了。人家小人儿睡觉那可叫一个霸道,非把薛向摆成固定姿势,然后自个儿再摆好枕头,设定好最舒服的姿势,缠着薛向给说个故事,方才再睡一个回笼觉。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薛林、许翠凰带着小宝宝来了,这天正是姑娘回门的rì子,这会儿,一家人都起来了,独独小人儿还睡得轻鼾如吟,薛向倒是想起,可小人儿宛若化身十字鸳鸯锁,将他锁死,竟是难以动弹。

    风风火火的薛林,一脚洞开房门,终于吵醒了小人儿,翻起身来,就对大姐头怒目而视,这会儿薛安远在家,小人儿可不怕他。

    忽然,小家伙的眸子扫见薛向怀里的宝宝,蹭的跳起身来,穿着身粉sè睡衣,就要去薛林怀里抱宝宝。

    熟料薛林压根儿就不放心她,轻轻一让,便躲了开来。

    小家伙也不求她,扯开嗓子,对着门外就嚎开啦,“大伯,你看大姐,她不让我抱小侄侄”

    哗!

    薛林霍然变sè,狠狠瞪着小人儿,恨不得一口把她吃了。原来,在岭南时,小家伙这招可谓是用得泛滥了,却是屡试不爽,谁叫她有个无原则无底线支持她的大伯呢。

    果然,未几,堂屋便传来薛安远的咆哮声:“薛林,一回来就欺负我乖女……”

    那位是从来不问案情,就当庭宣判的,气得薛林直翻白眼,却也不得不把怀里的宝宝朝小家伙递来!

    小家伙得胜回窝,盘起小腿坐了,让薛向帮她把被子围起,抱了小宝宝,就逗弄起来,却是再不来缠薛向。

    天赐良机,再不脱身,岂非傻蛋,薛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鞋,蹭地蹿出门去。

    吃罢午饭,小家伙缠了薛安远陪她打牌,薛林、小晚、小意作陪,薛向则抱了电话回房,开始了电话拜年。

    今年江汉的旧友没有上门,却是都托人送来了礼物和贺信,薛向虽不用回礼,一个电话却是要的。

    更不提,还有萧山县这个大本营需要时时看顾,他对俞定中、钟伯韬那帮人永远不会完全放下心来。

    一通电话打了两三个小时,赵国栋、胡黎明、耿福林、陈光明等人,他是一一贺到。当然,辽东省的李铁山、冯京、黄观、周明方,他也没忘。末了,才轮到萧山县,综合廖国友、王建等各方消息,县内局势极是平稳,无风无浪!

    消息倒是好消息,薛向却隐隐有些不安,若是俞定中就此召开常委会,或者秘密拉人什么的,他反而觉得正常,而这般无声无息,却让他放不下心来。

    不过这jǐng兆也是一闪即逝,俞定中有几斤几两,数次交锋,薛向大抵已经称量出来了。

    从前,他薛某人势单力孤时,尚且不怕。现下,在萧山县挥手遮天,自然更不怕了。

    一念至此,薛向彻底放下心来,抱着电话回了堂屋,观看了几把牌局,便闪身出门去了。

    薛向打算去寻康桐,几兄弟中恐怕也就康桐有空闲,因为这会儿,雷小天在执勤,朱世军忙着拍婆子,说到朱世军的女友,也不是别人,正是当年老君庙摘五月仙救下的管事刘的闺女刘美丽。

    当时,朱世军就直眉楞眼地盯着人家姑娘不放,事后,这家伙借着还自行车的空当,一来二去,就把人姑娘勾搭上手了。而朱世军又考上了大学,管事刘便再无反对理由,倒让朱世军捡了美人儿。

    这不,这家伙还没chéng rén家姑爷呢,初二的,就掺和着上了管事刘的家门。

    至于刘援朝、李红军、孙前进三位,这会儿一股脑地奔岭南去了。原本只是刘援朝、李红军身体残缺,薛向打算给安排进岭南军区,可谁成想完好无缺的孙前进,也缠着薛向一口一个“三哥可不兴偏心”,非赖着也要更去。

    细说来,这几位中,最后悔的,就是这位了。想当初,七人谈前程时,孙前进是被他老子安排进砖瓦厂开货车的,麻雷子去处,薛向安排他去当兵。而麻雷子不愿去,孙前进便捡了这个便宜去了。可谁能想到当初的便宜,现在,让孙前进想起来,肠子都直打结。

    这小子在新兵训练那会儿,雨里泥里翻滚的时候,就后悔了,现下,七兄弟聚齐,看看各自际遇,孙前进更是悔得恨不得把肠子掏出来晾干。想他孙某人血里火里滚了三回,到了,不过是个班长,麻雷子跟着三哥混,人家都混到正股级派出所副指导员了,这级别相当于自己的连长,这他娘的找谁说理去。

    更不提,回京的这几天,麻雷子没事儿,就别着把五四,开了派出所的偏三轮出来,拉着他们几个在他辖区内满世界瞎逛,人雷副指导所过之处,巡逻的片jǐng儿刷刷直打敬礼,更有无数门面抛出整条整盒的香烟来,差点儿没亮瞎孙前进的钛金狗眼。

    原本这一切都该是他孙前进的啊,都怪自己嘴贱眼皮薄,便宜了麻雷子。

    每念及此,孙前进就是一肚子眼泪,刘援朝几个自也知道这番曲折,可没少打出来打趣,每次一开口,准气得孙前进哇哇大叫,继而,就去寻麻雷子讨债,不敲打出几条好烟,一餐老莫,那是万万不会罢手的。

    当初的选择,让孙前进悔恨万端,而今,打死孙前进,也不会再放过和薛向牵连的机会了。看看康桐,十岁,都已经是正营级干部了,虽然这高级别,和这小子在南征中的特殊功勋有关,可上面若不是三哥罩着,小康就是击毙了黎笋南征期间南蛮子领袖,也升不了这么快啊!

    就这么着,孙前进也搅合进了岭南。

第二百五十四章 小舅子的巴掌

    一个羊也是赶,俩个羊也是放,这仨要去岭南军区服役,对薛向来言,自不是个事儿,他甚至没跟薛安远言说,只跟薛安远的机要秘书戚如生打了个招呼,便办好了。

    初一上午给薛向拜完年,在家吃过午饭后,刘援朝三位便在顾不上耽搁,竟直接奔岭南去了。

    是以,这会儿,也就康桐在家。

    薛向到棉纺厂三号筒子楼的时候,见楼道口停了辆军车,琼字头的,心念一转,便知道是康桐大姐康美凤回来了!

    果然,刚上到三楼,便听见康美凤的声音,数年未闻,依旧火爆泼辣,又听片刻,竟还有道中年男声,似是康桐的那位从未还京的姐夫张凤府,听着,听着,渐渐不对味儿了,屋里起了争吵!

    “我家怎么了,姓张的,没有我爸,你能在二十八岁当上团长,做梦去,忘恩负义的东西!”

    “康美凤,你们康家人正是只算恩不算仇啊,是,我二十八岁当上团长,你爸是出了力,可你怎么不说我团长当了十年,还是团长呢,你怎么不说,你爸出事儿的那些天,老子写了多少检讨书,挨了多少训斥,装了多少年灰孙子……”

    “姐,姐夫,你们就别吵了,大过年的,让人家听见了可多不好啊!”

    “美枝,你别管了,姓张的憋了多少年了,今儿好容易把话说透了,就让他说个够,老娘也看够了他这张yīn阳怪气的死鱼脸,让他说!”

    “说什么说,难道老子说的不对吗,这些年来,老子受你老康家连累还少么,今次好容易用得着你老康家了,你他妈的撒手不管了,什么玩意儿!”

    啪!

    屋内这时传来一声清脆的巴掌声。接着,便传来康桐那永远温吞水的声音:“既然知道这里是老康家,就给老子老实些,再敢骂我姐,老子抽掉你一嘴牙!”

    “乌呀呀,我的牙,康……康……”

    “死孩子,谁让你打你姐夫的。老张。没事儿你……”

    “康桐,你怎么回事儿,作死啊……”

    屋子里霎时乱糟糟成一团,薛向这时终于闪进门来。

    “三哥!”

    康桐抬起头来。眼中闪过一抹惊异!

    “老三来啦,快坐,坐……”

    康美枝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便来拉薛向。

    这时,张风府一把推开扶着他的康美枝,挥舞着粗壮的拳头,便朝康桐扑来,嘴巴里嚷嚷道:“小王八蛋,在部队里。和了两年稀泥。就敢朝老子动手,今儿个老子非打死你!”

    “姓张的。你要敢伤了我弟弟,老娘跟你没完!”

    康美凤刚歪倒在沙发上,便又冲张凤府嘶喊起来。

    啪的一声脆响,张凤府胳膊还没抡圆,右脸上又挨了一记,身子被抽得一歪,扑倒在茶几上,立时又杀猪似地嚎了起来,“乌哇哇,小王八蛋,你跟老子玩儿真的是,你下死手啊,哎哟喂,哎哟,又掉了一颗牙,康美凤,你拿老子津贴养的好弟弟,啊,啊……”

    “还敢老子老子的,今儿个,小爷先结果了你!”

    说话儿,康桐就要扑上去,唬得张凤府蹭地跳到了康美凤身后,“康桐,你还讲不讲道理,我是你姐夫,你疯啦!”

    康美凤瞅见张凤府的方脸上印着的一左一右两个红印,还有嘴角溢出的血丝,也忍不住心疼,伸手拦住了康桐,不住数落。

    康桐才不怕这个大姐,错步一滑,伸手便将躲在老母鸡羽翼下瑟瑟发抖的小鸡张凤府给提溜了到了手中。

    这下,不待康桐下手,张凤府便杀猪似的叫了起来,康美凤和康美枝也慌了,扑上去来扯康桐的胳膊。

    可她俩弱质纤纤,哪里敌得过康桐的虎狼之躯,眼见着康桐榔头般的拳头,又要落到张凤府的脸上,张凤府长嚎一声,等了许久却是没等来拳头落在脸上,原来薛向先说话了:“行了,小康,来半天了,也不见你倒茶,尽忙着演全武行了。”

    康桐终于松开了张风府,钻回厨房,替薛向弄了个茶杯出来,倒上杯水,递了过去,“喝,赶紧喝完,寻老猪耍子去,不在家待了,没劲儿!”

    “寻着老猪就有劲儿了?人老猪现下忙着拍婆子,可没功夫打理你呢。”薛向咪一口荼,便冲康桐压压手。

    康桐会意,瞪了一眼张凤府,便坐了下来。

    康桐的情状,康美凤自是看在眼里,对眼前的这个英俊青年大是好奇。自家这个小弟的脾气,她最了解,小时还好,及至老父入狱,便是xìng情大变,沉默寡言不说,几乎跟谁都没几句话,更不会听谁的话。

    母亲死后,她不是没想过带康桐和康美枝去琼岛,全是康桐死犟了不去,这才作罢。尔后,她每年虽然回京来看望康桐姐弟俩,不过是送些钱、物,来匆匆,去匆匆,却是不清楚康桐的交际圈子。

    不过,她倒是听康美枝说过,康桐跟一个叫薛向的青年感情很好,料来必是眼前此人!不过,在康美凤看来,这感情好,顶多也是能说上几句话,哪成想,竟好到让她这个天王老子也管不住的弟弟,到了唯命是从的地步了。

    “美凤,走,咱不在这儿待了,回琼岛拉倒,你这弟弟,咱可是求不起!”

    张风府蹭得立起身来,拉着康美凤就要走!

    “要走你走,我姐留下,我们又没请你来!”

    康桐今天的话难得地多,不过都是对张凤府的,可谓是出手出言,皆没半点儿郎舅情义!

    细说来,张凤府对康桐、康美枝姐弟也算不错,每年,他虽不回京城,康美凤给姐弟俩花钱,他从无闲话,只是心里憋着股气,一股被死鬼老丈人拖累的闲气,死活不愿回京。而康桐呢,对这个姐夫虽无好感,却也没多少恶意,怎么说呢,差不多就似陌生人一般,有他没他,都一样。

    而方才,康桐之所以冲张凤府动了巴掌,全是因为张凤府责怪他死鬼老子!要不然,康桐才懒得搭理他!

    “康美凤,你是留下,还是跟我走,你要是留下,以后就别回去了,哼!”

    张凤府求人不成,又挨了两巴掌,心情差到了极点。

    “还敢狂,找揍是!”

    康桐不通世故,在他眼里,康美凤是自家人,张凤府是外人,浑然不知道眼下张凤府、康美凤才是一家,他这般作为,却是叫康美凤为难十分。

    果然,康美凤不好办了,一边是老公,一边是弟弟,帮谁都不好,不帮谁更不好,站立当场,手足无措。

    康美枝知道大姐难处,扯着康桐的衣袖,吼道:“康桐,你要翻天啊,嗯,当两年兵,把你当得谁也不认了!你姐夫让你帮着走走门子,你有能耐就帮衬一把,都是一家人,毕竟这些年你也没少花姐夫的钱;没能耐,就好生好气跟你姐夫说,又是巴掌又是拳头的,你这是要干啥啊!”

    “啥也不干,就是见不得有人在我家狂!”

    康桐脖子一梗,盯着张凤府冷声冷气地道。

    听到这儿,薛向大约弄清了怎么回事儿,无非是张凤府在琼岛遇到麻烦了,想起了在特种师当大队长的小舅子康桐,想看看自家小舅子有没有什么门路,毕竟特种师是zhōng yāng军委直辖的,师长就是正是正军级,康桐这个大队长定然认识些大干部,所以就想请其代为活动一二。

    谁成想这个小舅子是个闷葫芦不说,心里压根儿就没他张凤府这个姐夫,愣是不吭声,又听了张凤府埋怨他死鬼老子,骂他大姐,火气上来了,自然就得动拳头了,张凤府虽也是军官,可高级要职多年,身体早虚了,即便是不虚,也经不起这个在特种部队都称王的小舅子折腾啊,自然就只有挨揍的份儿了。

    弄清原由后,薛向终于出声了:“是大姐,我是薛向,康桐的好朋友!”

    “不是朋友,是兄弟!”康桐白了薛向一眼,显然对薛向这种礼貌十分不满。

    薛向回瞪了康桐一眼,又冲康美凤接道:“这位张同志到底怎么了,没准儿我能帮上忙呢。”

    薛向可不是不通人情世故的傻小子,张凤府再不成器,终归是康美凤的丈夫,哪有丈夫倒霉,老婆能讨着好的,为康美凤计,薛向也得伸这个手,因为康美凤是康桐的大姐!

    当然,薛向也只是认为该出这个手,称呼康美凤大姐,那是因为她和康桐的血亲关系,至于张凤府嘛,康桐不待见他,薛向其实也不怎么待见他,叫一声张同志已经算客气的了。

    “你能帮上忙!?”

    康美凤又惊又疑,毕竟自家丈夫这次所犯的事儿,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差不多也算是通了天的,一个毛头小子连什么事儿都不知道,就敢夸下海口,是不是太不靠谱了!

    “三哥,你别管,该他倒霉!”

    康桐不满了!

    薛向伸手揉揉他脑袋,揉得康桐黑脸皱成一团,显然这苦头吃得不轻,却是不敢再言语。

    “美凤,走,回琼岛去,老子算是认命了,该怎样就怎样,咱可不低三下四地求人,再说,这事儿也不是谁都能办的,别叫人唬了去!”

    张风府不爽康桐,自然连这薛向这个康桐的兄弟也扫了进去。

第二百五十五章 张凤府的麻烦

    见张凤府敢嘲讽薛向,康桐立时就要跳脚,被薛向一瞪,却又坐了回去。

    康美凤也是深觉这年轻人口出狂言,一看就是个嘴大吞天实不经世的少年,心下凄楚,便待和康桐、康美枝交待几句,就准备和张凤府南归!

    谁成想康美凤开口没吐出字来,康美枝先说话了:“姐,别看薛向年轻,人家现在已经是县委书记了呢!”

    “啥!!!”

    张凤府、康美凤齐声叫出,一张美人脸,一张壮汉脸,齐齐目瞪口呆。

    一般人未必知道县委书记多大,可体制内的人焉能不知道?

    县团级,县团级,说的就是县长和团长平级,但这只是军、政对等情况下的划分,可实际情况下,政是大过军的,因为一般情况下,军转政的时候,正团级转到地方,也只是个副处,而且一般还是放在非紧要位置的副处。

    更不提一县县委书记,这可是一级党委的首脑,权力远远大过军、政两家,若真要换算,这县委书记,差不多该算是副师级干部。因为地委军分区政治委员也不过挂了地委委员衔,相当于副厅级,而地委军分区是正师级编制,一把手政治委员,也才对等副厅,委员会排名老末!

    是以,当康美枝报出薛向身份时,张氏夫妇才会如此震惊!因为,张凤府三十**了,也不过才是正团级,比起这位来,一把年纪真是活到狗肚子上了。

    “美枝,你没说胡话,这位薛……薛同志有二十?”

    是啊,谁曾见过这么年轻的县委书记啊,也不由得康美凤不生疑。

    康美枝道:“我又没喝酒,说什么胡话呀,薛向比康桐大两岁来着,该二十一了。人家可是辽东什么县的县委副书记,嗯,听说是什么正处,和县长、县委书记三头大!”

    康美枝对薛向的情况其实也不是特别了解,这还是chūn节拜年时,四下走动,走到老A军区,听人谈起老薛家恐怕要公侯万代时。得的路透社消息!其实。康美枝更了解薛安远的消息,只需说这位是薛军委的侄子,只怕张凤府也就没词儿了。

    不过,康美枝也不愿做得太难看。反正薛向答应帮忙,自己只需点出他值得大姐信任的身份即可,又何必再攀扯薛安远。那样可就太下作了!

    康美枝话说到这个份儿上,张凤府、康美凤哪里还有不信,眼前这家伙若真是县委书记的话,那还真就有资格说帮忙的话!不是县委书记有资格,而是这个年纪当上县委书记的人有资格,因为用鼻子想也知道人家背后戳着人啊!

    这会儿。张凤府一只脚已经跨到门外去了。可谓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这会儿,倒显出女人的好处来了——没男人那么好面儿,康美凤三步两步走到张凤府边上,一把把他扯了回来,按在了沙发上,“走什么走,家里来客了,一点礼貌也没有!”

    叱完张凤府,康美凤又冲薛向道:“薛同志,是这么档子事儿,我说了您先听,能搭把手,我们家必有重谢,帮不上,您也就当听一乐子,咱们毫无怨言……”

    “大姐!”康桐再也听不下去了,出声喝断,接着便伸手来拉薛向:“三哥,走,甭理他们!”

    薛向顺手搭过康桐的手,扯得他在身边坐了下来,复抬头道:“大姐,你大概是真没弄清我和小康的关系,他就是我亲兄弟,叫您一声大姐,可是实心实意的,你怎么反跟我‘您’来‘您’去,客气成这样了呢,你要这么外道,这忙咱可真没法儿忙了。”

    康美凤这下彻底傻眼了,他先前听薛向自我介绍说是康桐的朋友,还真就以为是什么处得来的朋友,哪知道人家竞和自家弟弟好的这地步了。不过,这也正好,省得自家曲里拐弯儿!

    一念至此,康美凤笑道:“薛向,对,就叫你薛向啦,大姐我这不是不知道嘛,这儿先给你陪不是啦,是这么档子事儿,半月前,你姐夫,也就是我家老张的那个团……”

    康美凤显然是惯于交际应酬的官太太一流,口才,城府,应变能力俱是不俗,不仅三两句话,将自己和薛向的关系拉近了,便是张凤府的事儿,也让他娓娓道来,褒人贬己,说了个可怜十足。

    原来,是这么档子事儿。张凤府所在的那个团,参加琼岛军区组织的一次军事演习,不知道怎么回事儿,他那个团的一次野战炮骑shè,有一门炮竟然偏离了shè程,一家伙在距离演习指挥所附近十多米的位置爆炸了。

    好家伙,要是炮口再抬高几公分,可就将一军长、仨师长给一勺烩了!出了这么大的篓子,团长张凤府、政委李湘自然没有好果子吃。军区先是将二人就地停职,然后就开始了事件调查。

    这一调查,才查出负责cāo持那门出事故的野战炮的炮兵,当天中午竟然喝酒了!这可是骇人听闻的事儿,军事演习期间,漫说士兵,就是军长也不得饮酒,更不提军营原本就禁酒,那这个炮兵是从哪里弄得酒?

    又几天,调查结果出来了,那士兵竟然是在团部食堂偷来的!接着大问题就来了,团部食堂是负责副团级以上干部的伙食,那这酒是何处来的,范围就越发的小了。

    可就是这么小的范围,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接着,军部发火了,要二十七团自查自纠,这一自查自纠,火山爆发了,团部原本就分作政委李湘、团长张凤府两派。李湘上面有人,张凤府资历老,在二十七团根子深,团部里两派人马的力量也不是不相上下。

    这会儿一自查自纠,内斗立起,你指责我,我指责你,却是依旧没个答案。

    眼看着年关近了,这事儿,就被军部放了下来,决议年后再处理。

    这时间一空出来,各方就活动开了,张凤府在琼岛一干近二十年,老上级、老战友很是不少,自忖真要运作,姓李的决计不是自己对手,可正当他运作的热乎的时候,有关李湘动向的消息传来了,这家伙竟跑京城来了。

    一听这消息,张凤府就傻眼了,他也不是傻子,焉能不知道李湘跑京城何为。他原本以为,这误炸一案,定是在琼岛军区分出个胜负了,他自忖自己在琼岛军区的力量要大于李湘,心中甚是安定,可李湘这一进京,就把原本局限在琼岛的战线给拉长拉开了,若是真让李湘在京城活动出了模样,他张某人就是在琼岛和军长拜了把子,怕是也只有背黑锅的份儿。

    于是,张凤府便只得慌不择路地赶回这个自打他岳父康铁柱入狱后,近二十年未曾回到的京城。

    张凤府来得匆忙,且他在京城实在没什么朋友、故旧,压根儿就是个要门没门、要路没路的局面,思来想去,最后也只得把目标钉死在自家小舅子身上。毕竟不管怎么说,这小子现在这点儿年纪就混到正营级了,虽然是在那个赫赫有名的特战师,再算上他在征南中出了头彩,若不是上面有领导赏识,这点年纪,无论如何混不到正营级。

    是以,张凤府料定自家这个小舅子有些门道。可谁成想,张凤府把这事儿和康桐一提,康桐便弯儿也不转地说他没法子。如此直接了当,自然把张凤府气个够呛,再加上,中午张凤府喝了不少酒,又念起自己这些年吃了死鬼岳父的拖累,嘴上便碎碎地抱怨出来了,这才惹翻了康桐,挨了巴掌!

    道罢此番隐情,满室众人,除了康桐眉眼不顺,张凤府、康美凤、康美枝三人皆把视线紧紧投在薛向脸上,尤其是张风府,更是紧紧盯着薛向的嘴唇,生怕那红薄相间的嘴皮,轻轻一抖,说出个“不”字来。

    因为,这会儿,薛向可以说是他最后的希望了!方才,他闹着要走,除了挨了康桐的巴掌,心里憋气外,更是觉得无可挽回,绝望之下,才做出的举动。而适才,薛向这位年纪轻轻的县委书记又跳了出来,把活儿揽了过去,等于又给了他希望。

    这绝望之后的希望,才倍加扣人心弦,而张凤府这颗已经被蹂躏得频临破碎的心,这会儿也经不起从绝望到希望,再到绝望的坎坷心路!

    良久,薛向终于说话了:“张同志希望我怎么帮?”

    称呼还是张同志,显然薛向是随了康桐,认康美凤这个大姐,不认张凤府这个姐夫。

    而张凤府这会儿哪里还顾得上挑理,一听事情有门儿,赶紧道:“薛同志,不,薛书记,我也不让你帮我去接触军方上层,毕竟那样太过为难你了,我只希望你能帮我找个把压得住阵脚的京城军中将领,让他待会儿陪我去一趟武襄招待所就好,听说李湘就在那处,我要进去和他谈判!”

第二百五十六章 嚣张的李湘

    张凤府话音方落,康美凤就接上了:“老张,你找姓李的谈判?你俩有啥好谈的?不死不休了都!”

    张凤府白了康美凤一眼懒得理他,依旧看着薛向道:“就这么档子事儿,薛书记看有没有合适的朋友,陪我走一遭。”

    细说来,张凤府现下已经有了投降、服软的打算,他不认为自己在京城能活动得过李湘,即便是找上了薛向这么个有背景的县委书记,无论如何军、政也隔着一线,这位薛书记在军方的能量未必有李湘大。

    是以,张凤府不求胜利,只求少败,找个中人,寻了李湘,服软、认输,若是李湘同意,那他张凤府就接着和李湘商量顶罪的事儿,只要李湘不折腾了,张凤府有把握把罪名减下来,背个处分了事儿!

    薛向懒得猜张凤府是何肺腑,既然他掺和进去了,定然得给康美凤个说得过去的交待!

    一念至此,薛向便道:“张团长,既然是去龙襄招待所,那咱们就直接去,那地头儿我熟,熟人也在那块儿,去了,我直接叫过来就是!”

    “谢谢,谢谢,太谢谢了!”

    张凤府见薛向毫不犹豫地承揽下来,并表示亲自陪自己去,心下哪里还有不放心的,毕竟人家都亲自去了,若是没把握找到合适的人,岂不是打自己的脸。

    说话儿,张凤府就立起身来,意思很明显,隐晦催促薛向现在就行动!

    康桐见不得张凤府这般小人样儿,嗤道:“急个甚,三哥一杯茶都没喝了,净顾着你那点儿屁事儿了。”

    张凤府是明白人,知道薛向出手,是全看了自己这个小舅子面子,所以,这会儿康桐说话难听。张凤府也只当啥也没听见!

    “小康,怎么跟你姐夫说话呢,行啦,你火气大,一会儿去商店买些冰激凌回来降火,我和张团长去就成。”

    说话儿,薛向端起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饮罢。还冲康桐亮亮杯底:“现在一杯茶喝完了。”

    气得康桐直翻白眼!

    …………

    武襄招待所,光听名字便能知道是个军人招待所。

    古代有生晋太傅,死谥文正的说法,说的是文臣生前混到了太傅的尊位。死后得到了文正的封谥,那就算一个文臣所能得到的最高荣耀了。不过几千年封建帝王史上,二者兼得的还未出现。可见此等生前尊荣,死后哀荣又多么难得。

    而这死后哀荣较之生前尊荣尤为难得,因为死后的名声那才是盖棺定论,名垂青史的。所以这文正之谥号,古来从不轻授,得知者俱是名扬宇宙的大人物。比如范仲淹。司马光,李东阳。曾国藩之流。

    说完这文臣,就得说武将了,文臣有谥,武将死后自也有谥,而武将最高谥,乃是“武宁”,得之甚少。而武将中最出名的谥号,却是武襄,此谥出名,全因一人——北宋传奇名将狄青,狄青有大功于国,却含冤而死,死谥武襄,在武将谥中亦排不进前三,可谓是生亦哀,死亦哀。

    这个悲情的爱国者,不受待见于统治者,却在民间获得了极高的声望,狄武襄之名,也名传后世,光辉永存!

    譬如这个四九城最大的军人招待所,便以武襄号之,其中实乃是含着对这位先贤的莫大推崇与尊重。

    武襄招待所名字起得好,地里位置,建筑规模,都堪称一时之选,因为此招待所是军委总后部直属三大招待所之一,可以算是时下的五星级宾馆了,且入驻条件也极是苛刻,非正团级军官不得入宿,那位李政委恰好够了入宿条件!

    薛向是坐张凤府那辆吉普到的,这回,康桐却是没听薛向的话,在家吃什么冰激凌降火,而是跟了过来。

    到地头儿时,亦是下午两点半,刚跨进大厅,张凤府就直眼了,数千平的大厅内,灯火辉煌,华贵的大理石地板能清晰得照出人影来,真皮沙发,红木器具一溜儿排开,阵势大得吓人。

    三人刚在大厅立定,便有全副武装的战士上来查证件,张凤府当先递过军官证,那战士扫了一眼,便道chūn节期间,房间供应紧张,团级干部原则上是不接待的,请团长同志另寻他处住宿,说完,便来向薛向讨证件,压根儿不等张凤府回声儿,气得张凤府差点儿没吐血,腮帮子鼓了半天,也不得不在心里暗骂,京城地界儿就是门第高深,连他们个守门的大兵都敢这么跟团长说话。

    薛向身上哪有什么证件,拿眼一扫康桐,做出不屑讨证件的模样,唬得那战士一愣,却也不敢死缠,朝康桐望去。

    见了康桐掏出的军委封皮的军官证,那战士立时立正,打了个军礼,这才查阅起康桐的证件来,打开一看,见了身份那一栏,填着教官大队大队长一职,这战士立时肃然起敬,又敬了个军礼!

    要说这会儿,特种师在民间已经闻名,在军界更是名声响亮,而特种师的教官大队,更是兵王会聚之地,这位年纪轻轻,黑黑瘦瘦的军装青年,竟然是兵王的总头头,如何不让这位战士惊诧莫名!

    康桐抬手回了个军礼,“能进了。”

    那战士眉峰微皱,苦脸道:“大队长同志,很抱歉,您只是营级干部,按规定,我们这里是不接待的,虽然我很敬重……”

    薛向早不耐烦听他啰嗦了,截住话头儿,道:“行了,行了,不用啰嗦了,咱们又不是来住店来了,谁要你们接待来了,我看你们这武襄是越办越不像话了,找个人也抠抠索索查半天,这是在怕什么,还是哪位住入的没能力保护自己?老子进兰竹厅也没你们武襄事儿多,整个儿一老鼠胆儿嘛,要是这样,我看你们武襄趁早得换招牌!”

    薛向语出惊人,不止张凤府吃了一惊,便是那战士也傻眼了!

    武襄是什么地方,那是总后直属的呀,接待的都是我军高级将领,谁到这儿,脚步都得轻拿轻放,再张狂的也得收敛几分,哪有这位这样式儿的,呼呼喝喝不说,还扬言要武襄换招牌!看这架势,若不是啥也不明白的二百五,那就是真有料!

    这位战士迎来送往得多了,眼力劲儿也练出来了,单看这人的气势,显然是眼前三人之首,在看那位特种大队大队长俨然此人jǐng卫模样,那这年轻人的身份便可以度量了。

    一念至此,那战士赶紧冲薛向打个敬礼:“既然是朋友相聚,这位同志请便,若有什么需要,请随时通知我!”

    那战士不打算生事儿,说话儿,就退了开来,反正人家是找人,又不是住宿,他放行,也算不得违纪!

    “薛书记,那个,是不是该找你朋友啦?”

    张凤府一直惦记着薛向口中的军方朋友,到武襄门口时,他就想开口提醒,却怕薛向不喜,便强忍着,这会儿眼见着就要寻到李湘了,薛向口中的军方朋友再不来,恐怕就压不住阵脚了。

    “聒噪什么,你去把那个李什么的叫出来。”

    康桐见不得张凤府这般畏缩、市侩的模样。

    听康桐如是说,张凤府大惊失sè,感情这位薛书记也不靠谱啊,压根儿就是在糊弄自个儿嘛!

    张风府正悔恨轻信人言,要打退堂鼓之际,大厅里却起了一道极不和谐的声音,“哎哟,哎哟,哎哟,这不是堂堂二十七团的张团座嘛,我想想,我想想,你大概有十多年没回京城了,可我怎么听说你是京城谁谁的姑爷,这当姑爷的近二十年不来老丈人家,怎么也说不过去呀,对了,对了,你看我这记xìng,我怎么就给忘了你那当司令员的老丈人跟反贼一道倒了霉了哇……”

    薛向循声望去,左侧楼梯道里步下四五个人来,俱是军装打扮,想来也是,此为军人招待所,入驻的自然是军人。这四五人中,冲在最前面的是个jīng瘦的中年,身材矮小,形容猥琐,一身本该威武阳刚的军装,偏偏在他身上怎么也和谐不了,倒像是一块大抹布圈住了一根骷髅,别扭极了。

    这猥琐中年三两步就奔下楼来,一路嘴巴不停,片刻就到了薛向几人身前,围着张凤府就是如此一阵打趣!

    “李政委,注意你的言行!这里可是京城!”

    张凤府压低了声音,一口喝破了此人的身份,正是今次要找的二十七团政委李湘!

    李湘嘿嘿一笑,“我当然知道这是京城啊,不过,对你,言行得体不得体,似乎没多大紧要!”

    张凤府气得脸sè一白,强忍着厌恶,缓和了语气:“李政委,咱们的事儿,好说好商量,今次是我的不是,回琼岛后,错我认了,这你总该满意了!”

    “啊哈!啧啧,啧啧,我耳朵没毛病,堂堂二十七团威风凛凛的张团座在跟我认错?”

    李湘歪着脑袋,掏了掏耳朵,原本猥琐十分的形容,已然让人不忍猝睹!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是冤家不聚头

    “是的,我认输了!”

    张凤府一字一顿地说出,一张黑脸这会儿已然白得没了一点颜sè!

    “大点声儿,我没听清!”

    李湘终于敛起滑稽可笑的表情,正sè示人了!

    啪!

    薛向看了半天戏,终于让他找着爆点了,伸手就是一巴掌,抽得李湘原地转了一圈,跌倒在地!

    说起来,薛向不甚待见张凤府,可他终归抗下了事儿,就得给人家个说法儿。

    这会儿撞见李湘下楼,他也存了看看二人心xìng的想法,毕竟他不是包公,琼岛误炸案,他也弄不清根由。

    若是李湘真是正直、果敢之军人,薛向也不打算以势压人,楞把罪名栽他头上,可这会儿,一见之下,这李湘哪里配得上一团之政委,就是当个小兵怕也勉强。

    形容猥琐,或许不是自己罪过,可你言语癫狂,得势无忌,猖狂得快飞天了,薛向焉能再忍,毕竟张凤府可戳着康桐一半儿面皮,他焉能看康桐面皮坠地!不抽这孙子抽谁?

    却说薛向一巴掌抽出,满厅都傻眼了,这会儿大厅西侧的荼餐厅,还有不少人在就餐,饮茶,闻听这响亮的一巴掌,全惊得站起来了,敢在武襄动手的,几十年都没听过?

    张凤府也惊呆了,不,是差点儿没惊昏过去,他请这位年轻轻的薛书记是来平事儿的,可不是来闹事儿的,可这位眼下的举动哪里是在闹事儿,简直就是在把他往火坑里推啊,身为高级军官,焉能不知道在武襄这种京畿重地动手的后果?

    当然,最惊恐的还是李湘,这位李政委好半晌都没回过味儿来,压根儿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坐地上了,还是同他一道下楼的另外四位军装汉子,步出两个。将他架起,这位李政委才回过味儿来。

    “你,你为什么打我?”

    李政委畏畏缩缩地看着薛向,缩着舌头发问。

    倒不是李政委天生如此气短,方才这位折辱张凤府时,可谓是得势猫儿雄过虎。此刻挨了打,反而收敛了气势,实乃是李政委猛然念起此地京畿。卧虎藏龙的说法儿。

    此刻。他是真怀疑薛向就是那传说中藏着的龙、卧着的虎,要不然他怎敢扇自己耳光,怎敢在这地界儿扇自己耳光?

    “该打!谁让你苍蝇似地嗡嗡,嗡嗡。烦死了,老子在这儿站了一会儿,身上起了一瓢鸡皮疙瘩。你说你该不该打!”

    yù加之罪,从来就不患无词儿,这会儿,李湘愿意问,薛向上嘴皮子碰下嘴皮子,能编出一筐!

    啪!啪!啪!啪……

    就在这时。立在李湘左侧的那个高大军汉忽然拍起了巴掌。边拍边踱着脚步,慢慢朝薛向步来。“好气魄,好理由,嘿嘿,该打,说的好,小兔崽子,该打!”

    这高大军汉话音方落,拍着的巴掌闪电般地便冲薛向抽来,原来这军汉看出薛向出手不俗,暗忖自己贸然出手一击难中,便试图借着鼓掌,说话儿的空当,转移薛向注意力。

    那军汉身量高大,体魄雄健,处心积虑的一巴掌抽来,当真是迅若闪亮,势如奔雷,隐隐抽出了风声。

    眼见着巴掌就要跟薛向的俊脸接触了,一边的张凤府急得都变了脸sè,康桐只死死地盯着这军汉,眼中似要喷出火来,身子却动也不动,因为他相信薛向的本领。

    果然,那蒲扇大的巴掌抽到距薛向脸庞越半寸的距离,却是稳稳地止住了,那军汉骇然变sè,奋起全身力量,却是再也难以挪动分毫。

    他那蒲扇大的巴掌,竟被薛向伸出两指,稳稳夹在指间,且那夹紧处,正以肉眼可见得速度红肿起来,继而便听见令人牙酸的骨裂声。

    啪!

    薛老三反手一巴掌,jīng准地抽中那军汉的方脸,立时将那军汉抽飞了出去。

    薛向这回却是彻底恼了这军汉,下手较之李湘自然又重了几分,先前他收拾李湘,只不过是为康桐撑面儿,无意至李湘伤患,若是真下手,一巴掌下去,十个瘦猴李政委也得了账。

    而对这军汉,薛向则是恼怒十分,因为他看出这军汉绝对是jīng修过国术的,可这家伙方才的一巴掌看来,竟是使了十成力道,若他薛某人是普通青年,挨上这一巴掌,说不得就得去掉半条命!

    素来睚眦必报的薛老三,岂能不往死了惦记,立时一巴掌回敬了过去,抽得那军汉满脸桃花开!

    哗哗哗!

    眼见着大厅zhōng yāng演起了全武行,满厅的人都聚拢过来,军人到底还是人,也有普通人起哄架秧子,瞧热闹的毛病,立时就将大厅zhōng yāng挤了个水泄不通。

    忽然,jǐng哨骤鸣,满厅的军人浑身一震,立时作了鸟兽散,去了个干净,就剩下当事两方,对峙当场。

    满厅死寂之际,踢踏,踢踏,依旧是左边的楼梯道口,传来坚硬的军用皮鞋敲打着木质地板的声音。

    薛向略略抬头,便瞅见身着军装的一老两少三人步下楼来。

    那老人说老,不过是相对他身侧的两军服青年而言,其实,观他面目,不过五十余的年纪,身材高大,根根黑发寸然立起,只有两鬓微染霜雪,凤眼鹰鼻,气势雄张,一身墨绿的崭新军装真个让他穿出了jīng气神。

    他远远的盯着薛向,薛向便能感觉到那浓浓地气势扑面而来,这分明是员百战余生的沙场老将才有的嘛!

    老人紧紧盯着薛向,薛向亦淡然看着老头儿,忽然,在地上躺了半晌的高大军汉立起身来,蹭蹭朝老头跑去,也不顾红肿的左脸颊和嘴角的溢血,到得近前,便恭敬的立正,打了个敬礼,“首长好!”

    “小陈,你脸上的伤怎么来的?”

    那老人淡淡地道。

    那高个军汉脸sè一红,刚想说是自己不小心撞地,忽然瞅见老人凤目shè出的冷光,陡起一个激灵:“报告首长,是被他打的!”

    说话儿,高大军汉便伸出手指,指向薛向。

    这高大军汉,姓陈名龙,正是这位军装老人的侍卫长。这陈龙实在太了解自家首长的脾气,只要他面sè不豫之际,任何人敢撒谎,就决没好果子吃。所以,此刻,他亦不敢为了自家颜面,诓言说是不小心撞的,只能据实以告。

    那老人听了陈龙的言语,眼神霎时凝在薛向脸上,皮笑肉不笑地道:“嘿嘿,薛家人到底是草鸡上架,强装凤凰,都他娘的欺负到老子头上来了,今儿个新账老账,咱们一起算!”

    细说来,瞧见这老头的气势,薛向见这军汉似乎是他属下,便想道个歉,揭过此事。当然,薛老三道歉,倒不是欺软怕硬,而是打心眼里敬重这样为国家洒过血汗的老军人!

    可这会儿老头儿几句话一出,薛向脑子一转,便猜出此人的身份来,不是吴家的紫寒将军又是何人?

    因为,这点实不难猜,薛家人在京,尤其是薛安远xìng子绝异薛向,xìng子朴实温和,上上下下,就没有不说薛军委好的。而眼前这位老人动辄相辱,还以“草鸡上架”相喻,不但yīn损,话里话外,充斥着浓浓的酸味儿。

    而薛家人在京,也就和老吴家稍有矛盾,当然,薛向和时剑飞、江朝天也不对付,不过,那到底是小辈之间的,还上不得豪门的台面,只有老吴家的紫寒将军和薛安远在薛安远如今的这个位子上产生过龃龉。

    说起来,也不能怪薛安远,谁叫紫寒将军有个不成器的外孙,还偏偏爱孙心切,失了老将体统,和卫戍师的洪映部爆发了军事对峙,就此在大佬心中失分,争位之际,靠边站了。

    不过,不管薛家人是有心还是无异,这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会儿,薛老三判定出了老头的身份,到嘴的道歉话自然就咽了下去,抬眼斜睨着老头,“鱼跃龙门,自然化龙,上不得架的草鸡,自然难成凤凰,我看除了唧唧歪歪的本事,也就没别的能耐了。”

    侮辱他薛某人,薛向或许能忍,毕竟老家伙资历,年纪,功勋摆在那里,可是侮辱薛安远,薛向决计不与老头儿干休,更不提,对吴家人,他是素无好感,不提许子干在吴家人名下吃得大亏,就是他薛某人在萧山的种种磨难说不得也是出自吴公子之手,只是眼下他没证据,要不早直接登吴家门儿了。

    眼下,吴家人还敢叫嚣,他自不会给半句好听的话。

    老头脸sè陡青,他没想到薛家的这个小子如此猖狂,如此胆子,面对他吴某人还敢放此狂言,真个是狂得没边儿了。

    “抓起来!”

    老头再不废话,当即就下了令。

    立时,老头身侧的两个军装青年,并早先跟陈龙先下楼的三个卫士,一并朝薛向冲去,要将之拿下!

    “三哥,歇歇手,这些臭鱼烂虾交给我了,也让你看看我的本事!”

    康桐喝住薛向,当即就刷地冲五名军装大汉对冲而去。

    眨眼间,康桐和五条军汉就撞在了一块儿。

第二百五十八章 老虎遇上刺猬

    当先两名军汉提了拳头就朝康桐脑袋轰来,康桐脚下错步,撞进左边那位中门大开的军汉怀里,避开右边的拳头,抵着他的胸膛,抬手就擒住了他两条膀子,用力一拧,便听见骨裂声,继而惨叫声惊天而起,这名军汉的膀子便被康桐卸掉。 .   .  .   .

    这时,另外四名军汉亦堵住了康桐前后左右四方退路,谁成想康桐不闪不避,竟提起被卸掉膀子的军汉作了肉盾,横扫一圈,逼退四人,顺手就朝左边那位砸去,脚下却是一顿,一招“香河渡象”,瞬间就欺到了右边那人身前,不待他挥拳攻来,一招双风贯耳,便将之拍晕过去。

    这时,另外两名军汉一前一后,夹攻之势已成,前拳后脚,接踵而至,康桐毫不惊慌,霍然伸手,一个小擒拿手,稳稳抄住前方轰来的拳头,脚下错步,避开了身后的鞭腿,擒住那拳头的大手顺势一带,扯住拳头正好轰到了那鞭腿的牛皮军鞋底部。

    这俩军汉俱是势大力猛之辈,全力施为,当成势大力沉,可这猛烈进攻,没伤着康桐,却是自家人相遇,这一猛拳,一鞭腿,就像两列高速行驶的火车,轰地一下,撞在了一起,那还有好。

    那挥拳的军汉,喀嚓一声,胳膊立时就骨折了,白生生的骨头从肘部戳出一截;那挥腿的军汉,到底占了胳膊拗不过大腿的便宜,再加上脚上着了军用牛皮鞋,只被拳头轰得不住后撤,却是无恙。

    可康桐哪里会放过如此良机,又是一招香河渡象,赶上前去,不待那军汉止住退势,一记窝心脚,踹在那军汉的肚子上,立时半空里起了一阵白雾。

    那军汉吐一口白沫,立时昏死过去。

    这时。场中就剩下一名能战之士,虽然早已丧胆,可畏惧自家长之心更甚,依旧咬牙朝康桐扑来,被康桐一招敲在脑后。将之击昏!

    说来话长。可整场搏斗,不过数息功夫就完结了,整个是龙腾虎跃,拳来脚往。场面霎时热闹。

    康桐这位兵王中的兵王,到底比紫寒将军这些jǐng卫团的高手厉害。一个的本事全是血火拼杀中练出来的,更兼之jīng修国术,可谓是杀人术并杀人法合二为一,相得益彰。而另一方虽也悍勇。可到底缺少实战经验,再加上国术不通,只修军中格斗术,遇上真正的国术高手,自然是有败无胜的局面。

    啪,啪,啪

    薛向拍着巴掌,死死盯着老头,嘴巴却对着康桐说话了:“小康。不错啊,现在再去北海干仗,看来是用不着三哥罩着了!”

    他竟将这几位jǐng卫团的高手,比作北海的小混混,气得老头青气直冒的老脸。又腾出一道紫气!

    “好好好,好身手!嘿嘿,起先,我还真不好动你。既然你找死,可就怨不得我!”

    老头儿拍着栏杆。步下楼梯来,说罢,忽地,冲鼻青脸肿的陈龙吼道:“召集jǐng卫排,全副武装,朝此地靠拢!”

    陈龙打个立正,嗖的奔出门去,上了招待所门前的一辆大型军用吉普。

    薛向目力极强,数百米开外,就瞅见车厢内红光闪动,似乎还载着无线电发报机,不愧是zyjǐng卫团的脑,连出来住宾馆的架势,就比别人拿得足。

    康桐闪到薛向边上,压低声道:“三哥,先撤吧,咱们好汉不吃眼前亏!”

    一边的张凤府也是拼命地点头,这会儿张团座的一张脸可真是雪白雪白地,没了一丝人sè。

    因为此刻,张团座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搅合进了滔天漩涡中,眼前这位哪里是什么薛书记啊,简直就是薛军霸!别的,他张团座不认识,可zyjǐng卫团的特殊军服还是瞧得分明的。zyjǐng卫团是什么单位,人家虽然不参与战争,也没什么赫赫功绩,却能堂而皇之地自称为天下第一军。为何?还不是这支部队的特殊职责所致!

    张团座不想管jǐng卫团的天下第一军的名号符不符实,也不愿问那位老者是何来头,张团座不想猜,也不敢猜,可光凭被他那个暴力小舅子干倒的五名jǐng卫团战士,这就够上军事法庭的啦!

    此刻,张团座真是后悔到姥姥家了,原本就算不求姓李的谈判,自己背了那个罪名,也不过是个降级处分,可现如今,他自个儿甚是都能看见自个儿一只脚已经踏进监狱的大门了,怎不叫他悔恨交加!

    “没事儿,既然人家打不赢,要叫大人,咱们等着就是,小康,我看你还是先给你姐夫找个座儿,他腿似乎站麻了!”

    薛向掏出根烟,扯过把椅子,翘起二郎腿,当堂就坐了!

    康桐这回却是没听他话,看也不看张凤府,反伸手从薛向兜里掏出了烟盒,自己抽出一根,点上。

    这俩小子大摇大摆,视己为无物的模样,气得老头血管差点儿没爆掉,狂怒之下,老头打定主意,今番就是拼了挨个处分,也要狠狠教训下这俩小子!

    一支烟未尽,喀嚓,喀嚓……

    门外便传来整齐的脚步声,那是特制一寸二底的牛皮军鞋磕打路边的声音,老头的大部队到了!

    刷刷刷,三十多名全服武装的jīng锐战士,一道涌进门来,立时就堵住门口列起了队列,队列前方的指挥官,整队完毕,跑步前进,到得老头跟前,大头皮鞋一磕地,打个立正,敬礼道:“jǐng卫排集合完毕,请长指示!”

    “抓起来!”

    老头挥手一指薛向,憋了半晌的三字,终于再度吐出!

    “是!”

    指挥官沉声应下,大手一挥,立时涌上两名战士,朝薛向逼来。

    张凤府这会儿已然瘫软在地,薛向依旧瞧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抽烟,手稳得像结了冰似的,一段燃尽后的烟灰已然结得老长,可是偏偏不掉,薛向依旧大口的抽着,似乎作弄玩具一般,誓要结出最长的烟灰柱。

    这时,两名士兵已然逼上前来,两只黑洞洞的枪口,直直指着薛向!

    “别动!”

    眼见着俩士兵已然伸手要来抓他的手腕了,薛向忽然开口了。

    这诡异的招呼弄得两名士兵一愣,因为这句话分明该他们来说嘛!

    “别动别动别动……”

    说完,薛向吸进最后一口烟,终于结出一道长约三四厘米、违反力学定律的烟灰柱体,不仅康桐看得一呆,便是两名上前抓人的战士,也被这奇妙景观看得一怔,毕竟抽烟的烟柱,寻常最长的也不过一两厘米,哪有结出三四厘米还不落的,可不是蔚为奇观嘛!

    “小康学着点儿!”薛向缓缓站起身来,得意地冲一边的康桐卖弄着风sāo。

    这时,老头已然快气疯了,什么时候jǐng卫团的战士素质已经低下到这种程度了,“抓——人!”

    老头几乎是仰天咆哮出了这俩字,俩战士瞬间面sè一白,朝薛向胳膊拿了过去。

    可谁成想,二人刚一动作,脖颈处便是一酸,接着,便没了知觉,软软倒地。

    原来薛老三早趁着烟柱转移二人注意力的功夫,就瞅准了下手的位置,老头一声喝出,俩战士动了,薛向也动了,只不过后者的速度快了前者十倍不止,自然先得手了。

    两挺微冲轻松的被薛向卸了下来,扔过一挺给康桐,自个儿持了一挺,笑道:“小康,看见左边百米开外的那幅竹林七贤图没,我敢跟你打赌,我能一枪打中嵇康的帽子!”

    薛向混不觉自个儿惹了多大的祸,依旧和康桐没心没肺地说笑着,张凤府这会儿已经瘫软在地的身体,彻底麻木,蹬了两下腿儿,躺倒了事。

    满厅的jǐng卫战士也看呆了,jǐng卫团出马,这些年,就没遇到过敢反抗的,上回即便是和卫戍师起了龃龉,不得不退,可人家那也是全副武装,还打了演戏的名义。哪有眼前这小子,赤手空拳,就敢跟jǐng卫团干的,这他娘的简直就逆天了都!

    jǐng卫团的那位指挥官立时就恼了,大手一挥:“两路包抄,听我命令,随时准备开火!”

    哪知道,指挥官命令刚下,老头子先就毛了,抄起一把椅子便朝墙上砸去,“谁下令开火的,老子下令了吗……“

    老头憋了一肚子邪火,这会儿似乎找着了泄火之地,一股脑儿地冲指挥官倾倒而出。

    指挥官亦是一肚子委屈,那位都夺枪打人了,按指挥条例,保卫长您的安全,是有权开火的么,我按例行事,您怎么反来骂我呢。

    这指挥官哪里知道眼前的形势,哪里明白老头子和薛向之间的“政治”。

    细说来,这会儿,老头子算是恨毒了薛向。他生平就没遇到这么难缠的人物,还是这么个年纪轻轻的小子,这家伙不光胆sè过人,脑筋一流,更难得的是智勇双全,对上他,简直就是老虎遇上了刺猬,无处下口。

    若是一般的纨绔,老头料来,只需咋呼几句,就能将之吓瘫,即便是有几分胆sè的,稍加威胁,也得乖乖服软,纵是再横上几分的,老头儿放出手下虎狼,一顿耳光也尽收拾服了。

第二百五十九章 团座,我不是东西

    哪像眼前这位,不但混不把老头放在眼里,抽烟,翘腿,还陪人聊天,老头直接省了前面的咋呼,威胁,干脆就上了第三招,可谁成想自己的虎狼反被揍成了病猫。

    拳脚不行,老头干脆就拎出了刀枪,按说,对上枪,这小子该熊了,可谁成想这小子竟敢打人夺枪,这胆子真是大得没边儿了!

    可老头知道眼前这家伙,不光有副好胆儿,脑子更是灵醒的惊人!

    因为这一点,光凭薛向的枪口指向便能清楚的知道,老头这会儿是多希望,薛向夺枪之后,把枪口对准自己啊,可是这小王八蛋,拿了枪竟然指指点点墙上的壁画,又和他身边的小子聊天去了,嚣张、狡猾的让人厌恶。

    满场就这么诡异的僵持着,指挥官也傻眼了,jǐng卫了首长这么些年,还是头一次遇到这种情况!

    细说来,眼下的情况确实诡异,薛老三安之若素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老头要叫大部队,他干脆就坐等老头的大部队上前,他料定纵是大部队来了,也拿他薛某人没辙,丢脸的也是老头!

    为何?因为他薛老三是薛军委的侄子,是萧山县县委书记,是安老爷子曾经的高级参谋,是振华首长亲自简拔的干部……

    老头纵是突发脑膜炎,烧糊了脑子,也不敢下令开枪,因为一旦开枪,老头再有理也得变成没理,势必引发高层山呼海啸的压力朝他袭来!

    既然不敢开枪,薛老三这武斗之王怕得谁来,老头就是把jǐng卫团全调来,薛老三也保准能杀他个七进七出!

    当然,眼下,薛老三夺了微冲。也不会朝老头儿开枪,甚至枪口都不会朝老头对准。

    因为他不会给老头制造任何悲情借口,毕竟他薛老三再多人捧着,可在老头面前,也是小辈,论功论勋,那更是差得没边了。

    若是薛老三朝老头伸枪,在外人看来,那绝对是恃宠而骄。无法无天的典型。所有的中立观众必定全部站到老头儿那边去。

    薛老三当然不会这么傻!

    不过,话又说回来,薛老三不敢朝老头开枪,甚至不敢将枪口对准老头,不代表他真不敢开枪。比如开枪打那嵇康的帽子,就是绝好的主意!

    至少薛老三现在正有这打算!

    至少老头正在为薛老三这句戏虐之词拼命地绞尽脑汁,猜这小王八蛋到底是说说,还是真有这打算!

    因为老头儿是真怕薛老三开枪。真怕薛老三不冲他开枪,而去打什么嵇康的帽子!

    因为薛向一开枪,传到外边,势必变成他吴某人和薛军委的侄子,在武襄发生了火拼。

    就这种说法,还是对他吴家人有好感之辈道出的。

    稍微中立一点的。便会说吴紫寒,原本就和薛家人有私仇,前次没挣上军委,反被薛安远当上了,这吴某人定是怀恨在心,不敢勋薛军委,便朝薛军委的侄子下手,当真是鼠辈、小人!

    吴紫寒几乎能想到,薛向一枪之后,保管大部分人如是说。谁叫他和薛家人原本就有私仇,此事一发,正是黄泥巴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一念至此,吴紫寒银牙咬碎,从牙缝里忽然迸出个“撤”来。

    一声喝罢,老头看也不看薛向,调头就走,步履极快,步幅亦大,似乎在躲避瘟神一般。

    那指挥官到现在都没明白到底是怎么了,那边不过才两只枪,自己这边可是有几十只,被人家干倒了两名战士,就这样灰溜溜地溜走,这还是自己那位脾气火爆的首长么。

    指挥官想不明白,老头行到门边的时候,他便迎了上去,“首长,我有拿下对方的十足把……”

    啪!

    指挥官话音未落,老头便一巴掌上去了:“把握,把握,把你个头,就他妈会耍嘴皮子,看看你手下这群熊兵,回去,老子练死你们!”

    说话儿,老头便大步步出门去!

    挨了一巴掌的指挥官再也不敢瞎搅合了,这会儿他就是瞎子也该看出来,眼前的那俩青年不好惹。

    他大手一挥,招了四名士兵,将被薛向撂倒的俩战士架起来,就当先朝门外追去,竟是连队也来不及整,至于被薛老三抢得那两挺微冲,更是嘴都没张。

    好在薛老三对这玩意儿不敢兴趣,取过康桐那挺,双手一送,两挺微冲便如流星追月,横跨数百米,竟被他jīng准地投进了运兵大卡内!

    老头刚带着他的大部队灰头土脸地去了,又过分多钟,大厅外,又起了大动静儿,机车轰鸣,军鞋踏踏,不一会儿,门外又钻进上百全副武装的士兵。

    起先,薛向还以为老头不服气,又杀个回马枪,可一见那军服,便明白是谁到了。

    果然,没多久,大门前的士兵主动撤出条道儿来,一身军服的安在江急步跨进门来,冲着薛向便大步行了过来,“老三,没事儿,人呢,姓吴的呢?”

    “诶哟喂,三叔,您可真够快的啊,这马后炮使得可叫一个溜,指望您,我估计早被人拿下,塞进去喽!”

    薛向竟毫不领情,涎了脸打趣安在江!

    “你小子!”安在江擂了他肩头一拳,“我这不是得了信儿,就赶来了嘛,你不是也没咋样嘛,再说,就算你被姓吴的薅进去了,三叔我早在各路口布置妥当了,一声令下,保管也能抢回来,成,你小子没让老子失望,自个儿就扯平了吴家人!”

    细说来,安在江这不算及时的赶倒,也不是撞运气,薛向调侃安在江“马后炮”更不是无的放矢,而是料准了安在江会来。

    为何?因为此武襄招待所是总后直辖单位,而总后又是安老爷子分管的,若是武襄都动上刀枪了,安家人还不知道消息,那安老爷子在军委还真就白混了。而安家人知道了武襄的动静儿,尤其是知道了他薛老三搅合进去了,焉能袖手旁观?插一杠子,也是顺理成章的。

    这也是薛老三为何如此大马金刀的根本原因,他不在乎老头叫多少人,更不怕闹大,闹得越大,他反而越喜欢,闹得没法儿收场的时候,总有人替他薛老三收拾局面。

    却说安在江和薛向调侃了几句,便告辞去了,说给老爷子复命!

    呼啦啦来,呼啦啦去,眨眼间,武襄招待所的大厅又空了!

    薛向弯腰扯起张凤府,“张团座,你的事儿了了!”

    说完,薛向便招呼一声康桐大步去了!

    留下张凤府原地发呆,嘴巴里喃喃自语:“了了,怎么就了了,怎么了的……”

    张团座今儿个遭遇的打击实在太大,按理说,他张团座也是经过刀枪的,炮火连天,枪林弹雨的阵势也见过,可那纯是战争,是打仗,作为军人,张团座不怕。

    可眼前的阵势,哪里是打仗,分明是权势之争,这可是比明刀明枪要险恶万倍的政治漩涡,扯进去就是个粉身碎骨的下场。打仗战死了,家属还能混个烈属,享受福利,可是要扯进这漩涡里,那不仅是自个儿完蛋的事儿,搞不好就得牵扯上一家子。

    张团座焉能不怕,怕,他是真怕到骨子里了。

    这会儿张团座也没想明白自家的事儿,是怎么了的,这哪里是他请那位薛书记来帮忙,整个儿就是那位薛书记请自个儿来看戏,看得还是惊心动魄的恐怖大戏!

    弄不明白,张团座也不打算再去寻那位薛书记问究竟了,这会儿他已然打定主意,就是自家的事儿不办了,就是背黑锅了,他也不打算请那位薛书记掺和了,他怕再吓几次,自己的苦胆都得破了,这还不如背黑锅来得痛快呢。

    张凤府稍稍整顿下心情,便yù抬步,忽然,后背被人拍了一下,扭头一看,竟然是李湘,心下惊疑,刚才怎么不见这小子,这会儿又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想干什么?

    张凤府正满心疑虑之际,啪啪两声脆响,李湘竟甩手给了自己俩耳光,接着便扯住了张凤府的大手,弯腰,涎脸,”团座,团座,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我不是东西,我不是人,那酒的事儿,全赖我,全赖我,都怪我馋嘴,回军区了,我立即像军部认错,团座,团座,只求您高抬贵手,千万放我一马啊……”

    说话儿,李湘又抽起自己耳光来了,招待所大厅这会儿也恢复了正常,人来人往,他俩动静儿闹得着实挺大。

    张凤府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只得扯住他挥舞的胳膊,道:“别打了,别打了,慢慢说,你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儿?”

    此刻,张凤府虽然依旧难明所以,却也猜到定是和那位薛书记有关,眼见着这位从来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李政委如此哀告自侮,心下确是快意极了!

    “团座,团座,还说什么呀,您都找了薛军委家的侄子,我还说什么啊,您直说要定我个什么罪,我决不二话,只求您高抬贵手,千万给条活路啊!”

    李湘真是快崩溃了!

第二百六十章 婚姻大事

    原来,双方起纷争时,刀枪并举的场面早吓坏李湘了,他立时就缩到了一根立柱后,眼见着,情势越来越急,那那年轻人简直跟受过伟大领袖接见一般,生猛地一塌糊涂,竟敢跟zyjǐng卫团的几十号硬撼,尤其是竟敢跟那位威名赫赫的吴将军对垒,真的是吓坏他了。

    他慌忙扯过自己的小舅子陈龙,急问情由,熟料他小舅子也是一肚子泄火,狠狠踢了他两脚,竟扬言他要是再敢来京城,就和他妹妹离婚,唬得李湘又是七荤八素,好求歹求,陈龙到底还是吐出了那年轻人的身份,听完后,李湘就抱着立柱瘫了!

    直到这会儿热闹散尽,张风府yù行,李湘才鼓起余勇,拼了最后的气力,要为自己挣到一线生机!

    “薛军委,什么薛军委!”张风府一个激灵,他脑子里忽然迸出一个人来,接着膀胱急胀,浑身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心下叫响了天,不会真的是他老人家吧?

    张凤府其实已经相信了自己的答案,毕竟薛向的姓氏,一级人家敢跟zyjǐng卫团硬撼的实力,全部都是铁证,只是巨大的惊喜,让他有些难以置信,很快,李湘便替他坐实了!

    “就是岭南军区薛司令员,军事委员会薛委员!”

    李湘此刻,对张凤府也是各种羡慕嫉妒恨,嘴上却不得不千依万顺。

    张风府不住地扯自己胸前的扣子,大冬天的,他恨不得要打赤膊才痛快,这会儿,他腔子里似有一团火在焚烧,烧得他浑身燥热无比。

    是啊,任谁忽然多了这么堵通天的靠山,也会如此情状吧。

    张凤府忽然明白薛向为什么说自己的事儿了了,有薛军委在,自己多大的事儿了不得。人家薛司令可是岭南大军区的司令员,而琼岛军分区恰好隶属于岭南军区,薛安远可以说是张凤府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他老人家打个咳嗽,自己那点儿事儿就能吹进太平洋去。

    可是张凤府忽然又想不明白。既然能这么简单就解决的事儿。薛向为啥还跟自己来武襄,绕这么一个大圈子,岂非多此一举。

    张凤府想不明白也正常,在他眼里。这位薛书记绝对是纯纨绔一流,可事实上,薛向行事从来都是极有分寸,就拿给张凤府平事儿来说,薛向若是真纨绔。压根儿就不会走这一遭,一个电话报给戚如生,自然就给办了!

    可薛老三不清楚张凤府、李湘之间到底谁是谁非,更不愿无端屈着了李湘,便存了见一面听二人分说一番的心思,可谁成想,一见面,就见了生平最让他恶心的一名军人。

    尔后,又和吴紫寒冲突了一番。等到冲突收尾,薛向已经没必要再去听谁是谁非,了解李湘为人了。

    说张凤府的事儿了了,证明薛老三已经决定用衙内手段了!

    ………………

    薛向没管张凤府如何和李湘掰扯,回家之后。他直接跟戚如生言道了此事儿,后边的事儿,就用不着他管了。

    了完张凤府的事儿,薛向便又和康桐去了北海公园闲逛了一番。眼见时间差不多了,便折道返回。今晚,薛向打算自己下厨,因为明天,他就得回萧山了。

    说起来,薛家人过年,过的不是年三十,初一那几天,而是年前那些时rì,因为只有那几天,薛家人才能真正聚齐,或在一块儿说话,一块儿牌戏,一块儿做过年菜,置办年货等等,这才是团聚,欢乐的时光。

    而真等到了过年,几乎就没聚齐的时候了,即使是聚齐了,家里也是宾朋如云,再没了清静的时候,等好容易应酬走了宾朋,一家人又到了分别的时候了!

    比如眼下,不光薛向得离京了,便是薛安远也得在初三离开,至于许子干、安在海等人,怕亦是如此,这大概也是一种以身许国吧,至少小官僚薛向如是褒扬自己。

    晚餐很丰盛,薛向卖弄手段之下,滋味自是一流。康桐却是没这好口福,被赶来的康美枝生拉硬拽给弄走了,听口风是张凤府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康桐不情不愿地走了,许子干却是赶了巧儿,尝到了薛大厨的手艺。

    吃罢晚饭,在客厅看完新闻联播,三小便各自安歇,小意,小晚各自回了房间,小家伙却径直钻了薛向的房间,小人儿知道明天又要和臭大哥分开了,今晚也就放下了她那压根儿就没存在过的矜持,决定和薛向挤被窝了。

    三小去后,堂间便只剩了薛安远、许子干、薛向三人。三人虽是官场之人,可别离在即,却是没谈什么官场,话题始终控制在新闻、趣事上面。

    薛老三嘴上虽然热烈地应着,心里却是一直没底,他压根儿就怀疑许子干此来,是有事儿的,而且事儿还一定就跟自己相关。因为,许子干从来就不是个爱串门的人!

    果然,又说几句,许子干终于露出了马脚:“薛向今年二十一快二十二了吧,该成家啦,都说成家立业,成家立业,你这都已经立了业了,不成个家怎么成,我可没听说过一县县委书记有不成家的!”

    薛向听得眉峰直跳,暗叹,世上竟有这么巧的事儿!

    原来,今晚若是许子干不来,薛向也准备和薛安远摊牌——他要娶柳莺儿!

    谁成想许子干却是先提出来了,薛向就不能不往深里想,想着想着,心头猛地一坠,这位许书记莫不是来推销他家那位悍妞儿的吧。

    说起许子干的闺女许翠凤,薛向对她可是印象深刻,想当初在华联木器厂摆酒席时,yīn京华装十三不成,反惹恼了薛向,就是这位悍妞儿出手挡得驾,薛向还和她交过手,名副其实的女中丈夫。

    后来,薛向就没怎么和许翠凤见过面儿了,就是今年这悍妞儿做任务,chūn节也没回家。

    一想起许翠凤,薛向浑身直哆嗦,这悍妞儿身材容貌俱是一流,可薛向实在是对这种不让须眉之巾帼不敢兴趣。

    一念至此,他心里哪能不打鼓,只求许子干千万别开口,保不齐自家伯父碍于许子干尊严,应承了此事!

    “老三,怎么,这炭火也没多大啊,你怎么热得直冒汗,到底是年轻人啊,火力就是壮!”

    薛安远瞅见薛向额头汗水密布,挥手让侍卫把堂间的火盆朝门外撤了撤。

    薛向擦擦额头的冷汗,“我没事儿,就是穿多了点儿!”

    许子干伸手摸了摸薛向的衣服,笑道:“你这一件衬衣,再加件靠皮绿,也叫穿多了,那我和你大伯岂不是正捂着被子,你小子身体,真是杠杠的啊!”说话儿,伸手捶了薛向一拳。

    薛向笑着点头,接着便待讲述他的养身之道,只求能将话题从结婚的事儿上转移开了。

    奈何,薛安远似乎把许子干的那句话听进了心里,挥手打断了薛向的滔滔不绝,“老三,你确实该结婚了,再不成个家,以后这官儿还怎么做,我可知道你小子是个官迷,可你何时听过有没成家的副厅级干部?”

    薛安远这老实人,竟也玩儿上了利诱。

    薛向知道今儿个是躲不过去的,心念急转,正思量着如何把柳莺儿的事儿说出来,许子干抢先接茬儿了:“薛向啊,我看你大伯说得对,你这个岁数早该结婚了!”说罢,又冲薛安远道:“安远大哥,你这当伯伯的也没帮着cāocāo心?得抓紧啊!”

    薛安远笑笑,拍拍手,忽然一名卫士捧着一个相册步上前来,交给了薛安远。

    薛安远打开相册,递给了许子干,薛向余光瞟了一眼,竟是满眼的女孩照片,这是要闹哪样?效仿师长给立果选妃?

    这会儿,薛向哪儿还不知道,今儿个就不止他一个存了摊牌的心思,自家大伯也早准备下最后通牒了,要不这相册能备的这么齐整嘛!

    许子干翻了翻,竟冲薛安远比出个大拇指来:“安远大哥,我收回刚才的话,这回是彻底服了!”

    许子干的话让薛向茫然了,心下呐喊,你不是来给你家闺女提亲得嘛,怎么这副心肠,你得严词叱责我伯父这种荒唐的行为啊!

    要说薛老三当真是七窍玲珑心,猜中了许子干的来意,不过,却也仅仅是猜中了表面来意,到底不能看到许子干心里去。

    许子干今次来确是为了薛向的婚事来的,不过,不是撮合薛向和许翠凤,而是让薛向竟快定下婚来。

    听着很别扭,薛向订婚与否,似乎跟许家人一点儿不挨着,可实际却并非如此。因为许夫人看中了薛向,对这位年轻的许书记真是满意到了骨子里,自小年夜在薛家四兄妹在许家聚完餐后,许夫人的这种好感攀升到最高峰。

    当天夜里,在床上,就开始鼓噪许子干去薛家提亲。许子干听了,真有点啼笑皆非的感觉,他是万万不赞同这门婚事的。

    因为,在他心里薛向四兄妹就是他亲外甥,许翠凤、许翠凰和薛家四兄妹,就是亲表兄妹的关系,是万万不同于许翠凰和薛林的。

    哪有亲表弟娶表姐的,又不是封建社会,讲究个亲上加亲!

第二百六十一章 ‘聪明’误红颜

    ><首><发>

    可谁成想许夫人咬定青山不放松,时时缠,rìrì缠,缠到最后,竟然扬言“你许老怪要是拉不下脸来,我自己去找亲家公说去”。

    逼到这份儿上了,许子干也只得自个儿来了,他来的目的,当然不是提亲,而是尽快帮薛老三定下门婚事,他好拿了这婚事,回家复命,以此堵许夫人的嘴!

    对许子干的称赞,薛安远颇有几分不好意思,挥挥手,笑道:“这哪是我整理的,我哪有这个闲心。”说话儿,又一指薛向,“还不是这小子闹腾的,没想到这家伙模样不怎么的,还真成了抢手货!”

    薛向撇撇嘴,显然对薛安远贬低他此生最引以为傲的英俊面容,十分不满。

    细说来,薛安远还真没怎么替薛向大cāo大办,只是风声稍稍放出,便有许多好人家自动把闺女的照片送上门来。

    要说也怪薛家人如今门第高深,薛老三声名在外,要讨老婆自非难事。

    就这么着,半拉月功夫,就聚齐了这么一册子。

    薛向揭过册子,随便翻了翻,就放下了。

    实事求是地说,相册中,燕瘦环肥,清新可人的女孩不少,可比之柳眉、卫兰尚且远远不如,更不提柳莺儿、苏风雪这等女神级数的,年少慕艾的薛老三自然看不入眼。

    “怎么着,你小子就没一个瞧上眼的?”薛安远喷一口烟,哼道:“你小子癞蛤蟆上秤盘,还自觉挺有份量。我告你,里面都是好人家的姑娘,还有几个是老首长老战友的孙女,你别自以为有多了不起,你相中别人,别人未必相得中你哩!”

    能称得上老首长老战友的。现下也就那么几位。无一不是传说中的殿堂级人物!

    薛向咂舌之余,越发不愿继续翻下去了,他可不愿娶回个姑nǎinǎi供着,“大伯,既然人家有可能相不中我,那您这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嘛,咱能不能不折腾,今儿个许叔叔也在,我干脆就把事儿给您挑明了。我要娶的那位,您在岭南也见过,就是大杂院里的一丫头,我就相中她了!我看她给您当侄儿媳妇正好!

    老话都说,往上数三代都是农民,咱老薛家还不用数三代。您老没参军前压根儿就是农民,干啥当官儿了就瞧不起老百姓啊,这毛病我看不好!”

    薛老三终于摊牌了,不仅摊牌了,这家伙还紧接着准备了顶“看不起老百姓”的大帽子给薛安远罩上,希图让他伯父无理自退!

    薛向的话刺耳,薛安远却是被气乐了:“好小子。大帽子是一顶接一顶,扔得挺欢实啊,老子啥时候瞧不起农民了,啥时候说不让你娶大杂院姑娘了。真他娘的扯淡!”

    “啥玩意儿?”

    薛向简直难以相信自个儿的耳朵,他可是记得清清楚楚,当初他带柳莺儿去岭南见薛安远的时候,薛安远对小妮子可是连个笑脸儿也没露,事后,还拉着他薛老三一顿教育,说什么他薛老三比不得薛林、小晚,他老薛家不让人说卖女儿,但他薛老三的婚事,须得薛安远同意,还说了什么也不完全勉强他薛老三,只给划个圈子,让他薛老三在圈子里挑就好!

    圈子,圈子,傻子也知道是四九城勋贵一堆的圈子!

    可现如今薛安远说什么没让不准娶大杂院的姑娘,怎不叫薛向惊诧之余,欣喜若狂,这会儿,他可不敢去揪薛安远的小辫子,说什么当初那样,如今这样,整个儿一出尔反尔!

    薛安远能说出此话,就证明了他不再反对自己和柳莺儿,世上还有比这更美妙的消息么!

    薛向爽翻了!

    许子干也乐坏了,他可不管薛老三娶谁,只要他有人儿了就成,这下,他一颗心算是落了肚,能跟自家老婆子交待了!

    就在许子干和薛向这一老一少乐陶陶之际,薛安远把烟头按灭在了烟灰缸里,又说话了:“老三,你先别急着乐,我说准你娶大杂院的姑娘,可没说准你娶资本家!”

    哗!

    薛安远的这句话,仿佛含了冰系魔法一般,霎时将薛向的一张笑脸生生给冰封住了!

    薛向脸上的笑意,这会儿看起来,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此刻,薛向心中亦卷起了万千丈的狂澜,一颗心似乎被这狂澜生生给揉碎了,薛向太痛苦了,竟直愣愣地站起身子,不管不顾两位长者在侧,径直朝房内行去,行到门边时,哐的一声,脑袋撞在了门框上,亦为觉痛,拧开门,直直闯了进去,啪的一声将门拍死。

    屋内的小人儿此刻自然没睡,正趴在床头,开着台灯,看米老鼠和唐老鸭的漫画,小白则在靠墙的一侧枕边盘身睡了,薛向进门,它直抬头瞅了一眼,又伏下头来睡觉。

    薛向行到床前,三把两把,脱了衣服,掀开被子,便钻了进去。

    小家伙和薛向相处至今,心意早通,知道大哥定是极不开心了,便瞧瞧关了台灯,缩进被子,一只手紧紧抱了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翻过去,够不着薛向的背脊,却是一下一下,轻轻拍打着他的胸口,就像她哄大姐的宝宝一般。

    薛向伸出手来,轻轻帮她把被子压好,又揉揉她的小脑袋,道声“睡”,握住她拍打着的小手,便再不言语。

    这会儿,薛向心中真的是悲伤逆流成河了,他不怪薛安远,而是怪自己,怪他自忖生了个顶顶聪明的脑袋,怎么偏生忘记了时代的局限xìng,生生造成了如今他和柳莺儿的天堑!

    薛安远一句资本家,几乎彻底将他的美梦击碎!

    因为问题很简单,也很直观,他薛老三这回真的是当局者迷了!

    柳莺儿,何人也,再不是曾经的大杂院姑娘,而是堂堂港商,东南亚古玩行业的巨鳄,港岛商会副会长,身家亿万的大富豪!而且还参加过港岛商会与京城市委,乃是国务院台海办事处的会议座谈,在官方可是高度曝光过的!

    薛老三,何人也,执政党萧山县委副书记,zy军事委员会委员、岭南军区司令员薛安远的亲侄,堂堂正正的党内英俊,根正苗红的红两代!

    今昔何年?不是二零零一年,而是一九八一年,不是改革开放事业进入深水期,而是改革骤始,无数干部脑子里的老观念压根儿就没转变过来的时代!

    薛向、柳莺儿这个结合可能成立么?就是薛安远举双手赞成了,巨大的高层压力,山呼海啸般的社会影响,也能将他二人碾得粉碎!

    薛向别说继续做官,实现他的人生理想了,恐怕薛安远也得受他连累,黯然下野,这是他无法承受的代价!

    退一步说,若是柳莺儿的身份没在大陆曝光也好,还可低调处理,可偏偏柳莺儿屡被曝光,还曾高调捐赠给京城市委百万港币,被国台办打上了爱国标签的女商人!

    如此一来,让薛向无论如何灵动机窍,也无可挽回了!

    薛向不怪任何人,只怪自己平时如何自负聪明绝顶,可到了,也是个当局必迷的大傻瓜!

    他都不知道该如何跟小妮子交待,一肚子的酸酸楚楚,搅得他脑仁儿生疼!

    一夜未眠,四点多的时候,薛向便起来了,推开窗,朝外望了望,冷风嗖嗖浸骨,天上又飞起了雪花。

    赶紧将窗闭上,又从柜里抱出一床丝绵锦被,替酣然入睡的小家伙压实,又俯身亲了她一口,摸摸不住冲他舔舌头的小白的脑袋,拾起床头桌上的靠披绿,拧开房门,便钻了出去。

    薛向讨厌离别时的气氛,洗漱完,又塞了俩肉包子,五点十分的时候,便出得门去,西行二百米,上了站台,稍待五分钟,便来了清晨第一班公车。

    转了两趟车,早上七点半的时候,薛向便踏上了去往辽东省辽阳市的火车站!

    下午五点半到得辽阳,李奇接的站,到得李铁山家时,冯京却是已然在座了,李家人更是主力齐聚,李家二子李维、李持,女婿荆襄,济济一堂,这阵势倒似专等他薛某人团聚一般。

    薛向原想在辽阳少待片刻,便赶回萧山去,可一见李家摆出这阵势,还有冯京堂堂省委大佬在座,到嘴的告辞话,无论如何也出不了口。

    李天山更是二话不说,便拉在身边坐了,自顾自谈了一段革命史,便吩咐卫士长开饭。

    一餐饭吃了近仨钟头,直到冯京告辞,才算结束。

    薛向又陪李家人一道将冯京送出,这时已是晚上十点半了,无论如何也赶不回萧山,只得宿在李家。

    次rì一早,在李家用过早饭,李天山才放行,指令李奇一定要送到萧山。

    就这么一通折腾,薛向赶到萧山县委时,已是正月初四上午十点。

    步入县委大院的时候,薛向忽然陡觉气氛不对,往来的行人竟然只远远朝他点头,更多的竟是装没看见,或者干脆转过身去,如此诡异的情状,将薛向心头的jǐng惕,霎时间吊到了最高。

    他刚推开办公室大门,廖国友便撞了进来,告诉了他个惊天的消息——楚朝晖被张道中抓了!

第二百六十二章 大网扑来

    窗外大雪漫天,飘扬的雪花飞飞绞绞,吹白了大地,吹白了天空,也吹白了天地间的一切。

    薛向伫立床前已经半钟头,自打从廖国友处,坐实了消息后,他就一直盯着窗外的飞雪,仿佛那里藏着解开所有谜团的答案一般。

    楚朝晖被县纪委在昨天下午,从家里带走,罪名是收受丰乐乡副乡长程伟原八百元贿赂,纪委干事并当场从楚朝晖房间的床头柜里搜出了全部现金,坐实了罪名!

    八百元现金,在时下绝对是笔惊人的贿赂,楚朝晖有胆子收么?程伟原送楚朝晖八百元,所托所请又是为何?楚朝晖案发又是谁举报的,时间为何又卡得如此直准……

    这一切的一切,都是谜团!

    事发突然,纪委又是张道中的地头,廖国友也所知有限,根本没法子给薛向提供多少有价值的情报。

    不过,他和薛向都肯定一点,这一切肯定是俞定中那伙人冲薛向来的杀招,这点毫无疑问!

    官场上,秘书之于领导,无异于儿子之于父亲,其人身依附关系真个是到了堪比血缘的程度。

    俞定中弃一何麟,便成了他俞书记今rì之最大政治污点,可以说,俞某人当初挟胡汉三归来之威,更有钟伯韬这位新科县长之助,没有干倒薛向,最大的败笔还在何麟身上,王建、田伯光见弃于他俞某人,几乎皆是为此。

    由此可见,秘书之于领导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有何等紧密。

    眼下,俞定中冲楚朝晖拔刀,几乎就是等于朝薛向亮剑,不,就是把刀砍在了薛向的身上,且已经砍出血来了,至于要不要命,接下来。就得看俞定中的刀法和薛老三的抗击打能力了。

    “郑冲了,郑冲哪里去了!”

    薛向忽然回过头来,冲廖国友急问。

    廖国友道:“郑书记前天,也就是初二,回他母亲娘家,给老娘舅拜年去了。他老娘舅家在锦山。路程既远又艰难,昨天没赶回来,事发后,我立时通知了锦山的清风书记,请他火速通知郑书记回赶,只怕这会儿已经快到了!”

    廖国友自然知道薛向这会儿问郑冲为何,因为郑冲正是分管政法和纪检的副书记!

    眼下,薛老三知道自己不便插手,即使硬挺着出面。也会被俞定中顶回来,只有郑冲回来,才可名正言顺地过问案情!

    “薛老弟,你说小楚会不会真……还是姓俞的玩儿的花样,据我所知,程伟原可是老俞一手提拔起来的干部啊。他程伟原要请托,该请托于他俞定中啊,怎么也不该找到小楚头上,再说,岂能就这么巧,恰好在郑书记走亲戚时发案?说是偶然事件,打死我也不信!”

    闷头抽着烟的廖国友。忽然又抬头给出了一条有用信息。

    细说来,薛向即便肯定这是俞定中冲自己来的杀招,却也是弄不清楚朝晖在里面到底是扮演的什么角sè,是受贿者?还是单纯的受害者?他无从得知!虽然相处有rì。薛向基本肯定了楚朝晖的能力和品行,但他不敢打包票,楚朝晖不会收那八百块钱!

    因为面对诱惑,人的理智有时是极其脆弱的!

    当然,现下薛向无心想楚朝晖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因为他料定俞定中shè楚朝晖是假,杀自己才是真。

    要不然也用不着用受贿这一套,很显然程伟原再小,也是个副乡长,他之所求,必然超出楚朝晖的权限,最后要落到他薛某人处。

    而受贿一节,更能引发无数联想,最主流联想必然是,到底是秘书受贿,还是书记通过秘书之手受贿!

    此招虽俗套,却是yīn毒啊!

    薛向正心生感概之际,楼梯道又是一阵急促脚步声,未几,大门处,便见王建、卫兰、宋运通、段钢四人联袂到来。

    “薛书记,俞定中太过份了,他还要不要脸,还要不要底线,萧山县的大好形势,在他心里,只怕屁都不是,用这种人做书记,地委真是瞎了眼,我段钢当了这些年官儿,就没遇上这样式儿的!”

    段钢脾气显然也是不好,进门就吵吵开了,声音嘹亮,似乎一点儿也不怕谁听见!

    宋运通撇撇嘴,“老段,看来你还是在萧山待的时间短了点儿,底线?这玩意儿,老俞头身上几百年前就没了!”

    段钢和宋运通一捧一逗,打开了话匣子,场面立时热烈起来,一圈人抵在一块儿调侃俞定中,倒好似开了场群口相声专场。

    许是薛向的一贯胜利,和俞定中的一贯失败,让众人对薛向信心无比,即使值此危急时刻,还能谈笑风生!

    只卫兰一双星眸幽幽凝在薛向脸上,眸光闪动处,似在倾吐着担心。

    现下,薛向是越来越怕这位卫部长,就像他当初怕苏美人一般。

    细说来,现如今的薛老三再不是情场初哥,更不是靠山屯那阵儿的榆木疙瘩,卫部长看自己的眼神,压根儿就跟当初苏美人如出一辙,薛向焉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

    被美人青睐,是值得每个男人骄傲的事儿,薛老三亦不例外,对此,他心中总有些莫名的得意!

    不过,这家伙文青气质严重,自诩为专情男人,遇到此类情形,即便心里是千肯万肯了,可那莫名其妙的理智却不停地告诉他,他有女人了,得忠诚!

    是以,薛老三对柳眉,对苏美人的情义,皆是逃避了事,不拒绝,因为他小子动心过,不接收,理智告诉他有了柳莺儿,这不能拒绝,亦不接受,剩下的,不就只剩逃避了么。

    眼下,对这位风姿绰约的卫部长,薛老三亦是如此,见他盈盈秋水投照过来,眼神立时一转,落到了宋运通因开合的嘴巴不断抖动的胖脸上,似乎化身为群口相声专场的忠实听众。

    细说来,此刻薛向没工夫听他们申讨俞定中,亦没功夫思忖卫兰的心思。

    他这会儿困坐室中,无非是在等郑冲归来,只要郑冲一到,那便让俞某人,看看他薛老三的手段!

    薛向强压住心中的焦躁,面带微笑,时而还插上几句,真有几分大将风度。

    忽然,薛向的眉头皱了起来,脑袋稍稍左偏,强大的听觉,让他清晰得感觉到,楼下多了十数人。

    俄尔,那又急又细的脚步声,越来越密了,越来越近了!

    薛向抬起头的时候,办公室的门板飞了,继而砰的一声巨响撞在了对面的墙上,飞出了足足十来米,可见这一脚之威。

    亏得薛老三眼疾手快,一把将卫兰扯到了一边,不然正靠在门边的卫兰,受了这一下,只怕得重伤当场!

    这突如其来的暴烈,惊得众人齐齐回过头来,但见一条大汉赫然出现在门前。

    这真是一条壮汉,便是薛向生平见过不少壮硕之士,也不得不承认眼前这家伙,是他迄今见过体型最壮观之人。

    身高足足两米余,眉头便已同门楣平齐,不稍稍低头,这一米九十多高的大门,他竟还跨不进来。

    一身虬扎的腱子肉撑得宽大的蓝绿制服也凸凹分明,显出他内里强壮而又壁垒分明的肌肉块儿来,这大个儿往门口一站,几乎将整个办公室大门门框给挤满了!

    诸人在大个儿身上稍稍愣了会儿神,接着,便有密集脚步声传来,未几,窗外便多出六个一如大个儿身上的蓝绿制服,在门前一溜儿排开站了!

    众人正猜测这帮人的来历之际,终于有熟面孔出现了,俞定中、钟伯韬竟一左一右陪着个微胖中年缓步行来,赫然是地委委员,纪委书记张立君!

    哗!

    小小萧山县能劳动地委纪委书记出手的,决计不超过一掌之数,便是调查寻常常委,若非大案要案,也用不着张立君亲自出马。

    而此刻,张立君在俞定中、钟伯韬的陪同下,竟直奔薛向办公室来了,其中指向不言自明!

    廖国友等人心中俱是一掉,莫非楚朝晖竟是一天都没抗过就招了?

    见张立君到来,堵着门的大个儿微微低头,便步进门来,让出了空门,未几,张立君、俞定中、钟伯韬三人,便步了进来。

    众目相对,静寂无声,俞定中含笑看着薛向,薛向却是懒得理他,一双眸子却死死盯在那大个儿身上!

    “咳咳……”

    钟伯韬忽然低咳几声,俞定中回过味儿来,赶紧笑道:“同志们,这位是地委的张书记,相信大家都不陌生,大伙儿鼓掌欢迎!”

    说话儿,俞定中便自顾自地鼓起掌来,可拍着拍着,俞定中的脸就垮了,张立君的脸直接就青了!

    原来,满场除了俞定中和钟伯韬,其余萧山县诸人竟没一个动手的,张立君自打当上地委纪委书记,就没遇上过这样式儿的。

    “这萧山县真是虎穴龙潭,被这年轻人经营得风雨不透啊,难怪老丁对上这小子,也觉吃力,嘿嘿,还真有几把刷子!”

    张立君心头冷笑,骤然伸手,止住这稀稀拉拉的掌声,开口道:“薛向同志,接到举报,我怀疑你办公室内,藏有收受贿赂的巨额现金,请你先出去,配合一下纪委的搜查。”

第二百六十三章 偶尔露峥嵘

    哗!

    张立君一言既出,举室sāo然!张立君是来调查薛向的谁都猜到了,可谁也没想到张立君竟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说薛向办公室内藏有巨额贿款!

    这一枪刺出就是个不死不休的局面,而张立君敢如此方言,显然是抓住了切实的证据!

    当下,所有的视线,皆朝薛向脸上投去,似乎都想在这张英俊的脸上,先瞧出端倪!

    奈何,薛向的一张白皙俊脸一如往常的平静,两颊微微拽起,又挂出了那若有若无,最让俞定中抓狂的笑脸,“不知道是谁举报的,张书记能否见告?”

    薛向此刻已然猜到这是一个局,待会儿他的办公室里也一准儿能搜出大量现金!此刻,他问是谁举报,无非是想知道是不是楚朝晖卖了自己,如果是那样,那可真让他痛心了,毕竟,相处年余,薛向是真和这位年轻人处出了感情!

    被背叛的滋味儿,怎么也不好受!

    “是同案犯楚朝晖戴罪立功,检举的!”

    俞定中抢先出言,给了薛向答案。

    说起来,俞定中不是个好官员,但绝对是个好官僚!一般来讲,好官僚是绝对不会乱了官场规矩,违了上下尊卑的,诸如领导夹菜你转桌,领导和牌你自摸这种错误,好官僚是绝对不会犯的

    而今次,俞定中就犯了,毫不犹豫地抢了张立君的话头!不过,俞定中毫不后悔,这个错误,人老俞头犯得轰轰烈烈。

    不为别的,他就是想亲口告诉薛向,老子秘书当初是怎么没的,你秘书就是怎么个下场,一报还一报,概不拖欠!

    俞定中笑了,笑得眼光灿烂。薛向敢肯定老小子十六岁的时候,笑得恐怕都没今天放肆!

    对俞定中的冒犯,张立君并没做出什么表示,只微微皱眉,大手一挥:“搜!”

    张立君显然是打算硬干了,也懒得管薛向出不出去。直接搜出证据砸在这位薛书记脸上。感觉应该不错!

    门外的一溜制服青年齐声应“是”,便涌进门来,未等行动,忽听一声巨响,便见薛向一巴掌拍在了桌上。

    “薛向,你敢违抗纪委执法?”张立君大喝一声,脸sè陡然一寒,双眼圆睁。

    薛向笑道:“违抗纪委执法?不知道张书记这话从何说起,我只看到张书记知法犯法!”

    薛向看出来了。这位张书记似乎也是决议往死了对付自己,既然对方都做绝了,他又何必再顾忌什么做人留一线。

    张立君气得脖子陡然一粗,恨声道:“你胡说些什么,我怎么知法犯法,今儿你要是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别怨我给你加上个污蔑上官之罪!”

    细说来,张立君对这位薛书记原本没什么印象,第一次在常委会上投票赞成丁龙收拾他,无非是因为这小子捐狂,藐视纪委下去的干部。而如今,下定决心治他,无非是和丁龙做了笔交易。这小子就是自己的筹码,不得不为。

    原本,贸然收拾一个颇有能吏之名的县委书记,张立君心头还有几分恻隐之情。可这会儿,见这小子猖狂得没了边儿,连自己这总宪花原、人人尊敬的纪委书记都敢硬挑,心里更是咬死了要整垮这家伙。

    不然,此辈不除,传出去,他张书记还有什么威严!

    薛向道:“据我所知,纪委收束官员,应该下达书面手令,可没听说过,能用口令代替的,张书记若是没手令,请恕我不能配合!”

    哗!

    谁也没想到薛向竟能搬出这么套说词,气得张立君真个是一佛出世,二佛升天,便是俞定中也不断呲牙,心中真是服死这小子了,说他是yīn沟里的泥鳅都够呛,这家伙可笔泥鳅都滑溜,都能钻,真个是哪里有缝隙,他往哪儿插!

    在场的诸人,也都听傻了,人家纪委总当家都来了,还要哪门子手令啊,简直闻所未闻!这手令就是人家自己写的,手令上的内容就是人家纪委书记意志的体现!

    正是因为人家纪委书记不可能每一桩案子都亲临,不可能对每一个案犯都亲口下达命令,才有了手令这一附着人家意志的产物的诞生!

    这会儿,人家纪委张书记就在近前,人用嘴巴就能表达自己的意志,你还要手令,不是无理取闹么?

    没错,薛老三就是要无理取闹,前天情伤未散,今朝新愁又来,薛老三可是憋着一肚子邪火儿没处撒了?

    无理取闹归无理取闹,可偏生张立君在法理上拿薛向没办法,因为调查党员,要纪委下达书面手令,已经形成了约定俗成的制度!

    不过,想他张某人拿人,哪里还用什么手令,他自个儿一到,不待开口,犯官先就吓瘫了,哪里还敢废话半句,要劳什子手令!

    可偏偏今rì,张书记惯行多年的法则不好使了,真遇上叫真的了,遇上摆明要跟他张书记找碴的犯官了!

    这会儿,张立君心头亦是天人交战,再转回地委拿特定文稿来萧山写手令,绝对是件丢脸,且足以传成笑柄的事儿!可不拿出书面手令,这小王八蛋硬要叫真,难不成真要来横的?对,来横的,老子就跟他来横的,先搜出钞票,到时任他叫破大天也没用!

    张立君计较已定,右手手掌忽然向后平伸,骤然翻转!

    那位进门就一直把一双眼珠子黏在卫兰身上的巨汉忽然大手一挥,已经退出门外侍立的五位制服青年,再次涌将进来。

    那大汉蛮横地推开堵在前面的廖国友,伸手竟朝卫兰抓来,满目yín光,任谁也看出来这小子是想借执行公务之机,希图一亲芳泽!

    谁成想不待卫兰闪避,那大汉伸来的巨掌便落进了薛向手中,薛向抓住那大汉的手掌轻轻一带,便将他带到近前,紧接着,薛老三右手暴涨而出,jīng准地按在那大汉脑后,右臂微振,一股巨力便自掌中油然而生,按着大汉的脑袋飞速朝办公桌靠近!

    砰!

    打炮般的一声巨响,大汉的脑袋愣生生把桌面装出个大洞,脑袋陷进洞里,整个人双腿蹬了蹬,竟再没了动静儿!

    哗!

    满场诸人此刻,当真是惊无可惊,不管是熟悉还是不熟悉薛向的,此刻都被薛向的这番暴力给惊呆了,这还是县委书记么,说少林武僧怕是都轻了!

    尤其是另外几名被大汉招进来的执法队员,此刻再没人挪动一下脚步,齐齐怔怔立在了当场。

    因为他们太知道自己这位熊队长的本领了,那可真是斗虎搏熊般的本领。

    都说口说无凭,可他们却是亲眼看见这位熊队长大显神威,人和马搞拉力赛,愣生生拉瘫了一匹马。

    这种在他们看来,已然无敌的人物,竟被眼前的这位县委书记玩儿泥炮似的,一家伙给干晕了,这还是人吗?

    满场沉寂良久,忽然陡起冲天吼声!

    “薛向,你放肆!”

    “薛向,你疯啦!”

    俞定中、张立君同声喝出,两人俱是又惊又怒,只不过,张立君是惊大于怒,因为他可是听说过这位薛书记有脾气差,爱动手的毛病,还特意将纪委特招的熊大队长招来保驾,拿人,可谁他妈的知道,这小王八蛋本领惊人到变态!

    薛向拍拍手道:“张书记,俞书记,话不能这么说,我怎么疯了,我正常得狠,既然纪委无令搜查,我只有正当防卫,况且,这家伙太嚣张,撞飞了我办公室的门板,属于暴力入宅,又身份不明,我自然得当他暴徒收拾,你们说说看,收拾暴徒哪点儿不对?”

    一番话说罢,薛老三长身玉立,目凭远方,丝毫不将张立君、俞定中看在眼里,其姿态,简直就等于明说了,老子就是要恣意妄为,一袭没扎进裤腰的衬衣,忽地无风自动,气势雄张处,似潜龙腾渊,鳞爪飞扬,如啸谷猛虎,百兽震惶。

    此刻,满场视线皆聚在薛老三身上,观他如此意气飞扬,诸人心中同时响起了阵阵惊雷!

    何也?

    但因此刻,任谁也觉出不对味儿了!若是此前,薛向与张立君针尖对麦芒,朝他索要书面命令,还可以看作薛向一时心气难平,起于意气之争,介或是蛮劲发作,非要落落张立君的面皮。

    可这会儿,他殴昏纪委执法大汉,几乎形同犯罪,且是当执法者张立君的面犯罪,难不成薛向疯了,旧罪未除,自添新罪,还嫌自己麻烦不够大?还嫌自己和张立君的梁子不够深?还嫌交付张立君的把柄不够多?

    薛向当然没疯,言辞犀利,目光清澈,气势高昂,分明是正常了不能再正常!

    既然薛向没疯,他为什么敢这么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几乎霎那间,所有人都想到了前一个问题的答案,答案就是薛向压根儿就不怕,得罪了张立君他不怕,当着张立君的面儿殴昏了纪委执法人员,他也不怕。

    通常什么人才敢如此嚣张行事,答案很简单,衙内,有大背景的人,无非此二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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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道之1976介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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